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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露]冰河酷總裁(頭條人物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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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1 00:54:08
第九章

  吃了醫生開的藥,念情沉睡了一晚。當她從睡眠中醒來時床前依稀晃動著一道男人的影子,那個人高高瘦瘦的,但是因為背對著陽光,而她的眼睛因為刺目的陽光又看不清楚,於是用手擋住陽光,問道:「千藏?」

  「妳醒了?」那個聲音卻是屬於趙曉東的。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坐起身發現自己穿著的還是昨天晚上的服裝,是沒有衣冠不整,但是要命的是--「曉東,你怎麼會在我家?」

  「昨天晚上我送妳回來的,妳忘了嗎?」他站在床邊從上向下俯視著。

  「我知道是你送我回來的,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沒有回家?」她皺眉問道。

  「妳一個晚上都在床上翻來覆去,我怕妳半夜疼醒,所以沒有離開。」他的眼神很溫柔,念情微微有些感動。

  「謝謝你,不過我不是吃藥了嗎?而且你一個晚上不回家,趙叔不會擔心你嗎?』

  「我有給爸打了電話,再說我這麼一個大男人了,又不像妳們女孩子容易出事,他哪會操這個心。」他笑說:「我都幫妳把早餐做好了,妳能起來吃嗎?」

  「沒問題。」她直接下床,胃部的不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種病是急性發作,來得快去得也快。

  看到飯廳一桌子的美食,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曉東,你的廚藝還真的是厲害呢!」

  「我會做的菜很多,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做。」他望著她的眼神很古怪,念情心頭一動,故意忽略他灼熱的目光,將視線投注在飯菜上,「你做了這麼多好吃的,我都不知道該從哪個吃起了,要是吃不下倒掉多可惜啊。」

  「如果妳給我機會,以後我可以天天做給妳吃。」顯然趙曉東已經沒耐性和她繞著彎說話,乾脆把意思挑明,「念情,我想妳一直是明白我的心的,所以我想聽到妳的真心話,對我,妳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她的眼瞼低垂,輕歎道:「曉東,你為什麼要把這些話說出來?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們永遠都會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現在我說出來了,又怎麼樣?」他激動地說:「難道我們一輩子就只能做朋友嗎?」

  「我想,是的。」她點點頭,仰起臉看著他。

  「為什麼?」他握緊拳頭,「因為我比不上明千藏?」

  「你不應該和他作比較,你身上所擁有的許多優點是千藏所不具備的。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為我下廚做菜,他可能永遠都不會順從地守在我的身後,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像你這樣瞭解我的內心,但是……」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但是,妳還是要選他?」

  她點了下頭,「是的。即使讓我再選一百次,我還是會選他。」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他的拳頭將桌面砸得砰砰響。

  念情的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因為我愛他啊。」

  「給我個理由,給我個必須撤退的理由。」他堅持不肯放棄。

  她歎氣道:「曉東,在愛情的世界裡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你所給予我的,我永遠無法回報給你,如果真要一個理由,這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不需要妳的什麼回報!」他冷冷地說:「好吧,既然沒有道理可講,那麼在妳找到更好的理由說服我之前,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方法和意願行事。」

  也許是因為說不通而無奈著,許久兩人都相對無言。

  廚房裡熱水壺恰巧發出尖銳的哨音,為了緩和氣氛,念情趕忙站起,「我去看看吧。」然後她跑進廚房。

  臥室內的電話也響了,她卻沒有聽到。趙曉東猶豫一下,走過去將電話接起來。

  「喂,哪位?」他先開口問。

  彼端一片沉默。

  趙曉東的心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詭異的笑爬上嘴角。

  「是明少爺嗎?」他故作輕鬆地問:「念情現在在廚房,要我去叫她嗎?」

  電話那頭還是沉默,但是隱約可以聽到一道粗重的呼吸聲。

  「曉東,記得今天再核實一下跟合作工廠的問題,不能讓他們再放咱們鴿子了。」念情想藉著公事轉移話題和氣氛,但是她的聲音也被電話那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趙曉東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念情就是這樣一個工作狂,不如我讓她稍後再回電話給你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話筒中傳來巨大而沉悶的聲音,一陣雜亂的劈哩咱啦聲幾乎將他的耳膜震破,接著就是電話被切斷的嘟嘟聲。

  再聰明的男人也禁不起妒火的撩撥。趙曉東得意地笑著,他相信剛才那幾句話已經讓明千藏氣得將手邊的電話摔壞。

  「曉東,你在和誰講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念情走到他身邊,看他詭異地笑著,心頭生起一股淡淡的不安。

  「哦,給會計部經理,核實昨天的匯款。」他漫不經心似的放下話筒,微笑著問:「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很快就到上班時間了。」

  「哦,好,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念情拿起話筒撥給明千藏,但是無論如何始終是打不通。

  昨晚她的再度失約會不會讓千藏很生氣?她實在有些不安,於是又打到他的辦公室裡,是秘書接的,說他還沒有上班。想想也是,現在時間還早,或許她應該到公司去找他?

  「念情,還不走嗎?」趙曉東在門外催她了。

  「就來了。」還是先把今天的工作忙完再說吧。千藏雖然外表看起來冷酷又霸道,其實也並非不懂溫柔,如果她好好地和他解釋,他還是會聽進去的。

  再也無暇多想,她匆忙換了衣服抓起包包就衝出公寓。

  念情整整找了明千藏三天,但是到處都找不到他。打公司的電話,說是他一直沒有去上班,打他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打電話到他家裡,接電話的傭人說他最近沒有回家住,至於是住在哪裡也不是很清楚。

  開始念情只以為是他工作太忙沒空向週遭的人交代,漸漸地卻發覺不對勁。直到第四天還是找不到明千藏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即使是當初,明千藏一個人去美國的時候,她也不曾如此的恐慌過。

  他的失蹤顯然與那天晚上她的失約有關,但是他為什麼不肯給她解釋的機會?難道每次都要這樣?當他氣憤的時候,就會將自己放逐到一個她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任她著急心痛。

  下班的時候,她開車來到溫馨麵包坊,這是她最後能求助的地方了。

  在店裡正忙著給客人拿取蛋糕的明千曉看到她進來時,伸出手臂對她揮了揮,「念情姊。」

  她對明千曉做了個手勢,示意要她先去忙,自己則坐到旁邊的休息椅子上靜靜地等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千曉不如以前熱情,連看到她時的眼神都有些閃閃躲躲的?

  大約十來分鐘過去,當最後一個客人走出店時,明千曉才來到她身邊。

  「念情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想吃什麼口味的蛋糕?我拿給妳。」明千曉招呼著她,「公司不忙嗎?我常看到妳上財經版呢,真是佩服妳,妳怎麼可以管理那麼大的一間公司?我管理這一間小店就已經是力不從心了。對了,記得妳上次說喜歡吃我這裡的草莓果醬,我去給妳拿一瓶好了……」

  「千曉。」念情打斷她的話,眸光幽幽地望著她,「妳是不是有什麼事瞞我?」

  「沒有啊。」她急忙擺手,但是她越急著撇清越讓人覺得可疑。

  「真的沒有?」她更加懷疑。千曉雖然生性活潑,但並不是這麼多話的人,今天滔滔不絕地說了這麼多,好像是存心要堵住她的嘴一樣?

  「這兩天妳有見到千藏嗎?」她問出重點。

  「啊?我哥?沒有啊!我哥一忙起工作來,眼裡根本就看不到別人,我也經常一個星期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妳要找他?等他來時我告訴他吧。」

  念情望著她,「千曉,妳不是個會說謊話的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妳現在臉也紅,手也不停抖著?」

  「這兩天早晚溫差變化大,我有點感冒。」明千曉掩飾地乾笑,用手摸摸自己的臉,蓋住她可能會洩漏秘密的眼睛。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累,要騙念情姊更是一件超難的事,明知道自己說謊話的樣子一定很白癡,但是為了老哥的話,她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下去,畢竟她可不想真的被老哥給斷絕關係。

  念情將手放在她的手上,誠懇地說:「千曉,如果妳知道千藏去了哪裡,就不要瞞我,這幾天我找他找得都快瘋了。妳心地這麼好,不會希望看到我痛苦的,對吧?」

  「你們兩個,還真是……」

  明千曉一不小心從嘴裡溜出來的感慨讓念情敏感地抓到了什麼。「妳的確是見過他是嗎?他也的確在生我的氣?」

  「沒有、沒有啦!」明千曉再想含混過去已經不可能了。

  念情咄咄逼人地問:「他到底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生我的氣?就因為那天晚上我沒有去赴約嗎?」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也沒有告訴我……」明千曉又一把摀住嘴。再說下去她會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唉,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套出話來?她若是有老哥一半的心眼就好了,事到如今只有裝可憐了。

  「求妳了,念情姊,別再問我了。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只知道他看上去好像很傷心,但是為什麼而傷心就不清楚了。」

  傷心?念情怔住。千藏很傷心?為什麼?僅僅是因為那天晚上她失約嗎?不,不對,這背後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天,那一晚到底讓她錯過了什麼?

  「念情姊,」明千曉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幫哥哥說話,於是她乾脆豁出去了,拉住她的手說:「我不瞭解你們兩個人的事,從當初你們訂婚,他出國,再到他回來,你們倆重逢,我始終不知道在你們的彼此心中,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我曾經問哥哥你們是否相愛?他卻說,你們並不相愛,不相愛的人就不會彼此傷害。但是事到如今,我所看到的卻和他所說的不同。是我漏掉什麼情節,還是你們漏掉什麼?」

  「千藏說,我們不相愛?」念情怔怔地喃喃自語,追問:「他真的這麼說?」

  「嗯。」明千曉偷偷瞥著她:心中也緊張得直打鼓,生怕這一味調料放錯了,結果適得其反。「其實,我覺得哥哥是愛妳的,但我想依他那個脾氣肯定是沒有對妳說過『我愛妳』這三個字,對不對?」

  念情有點尷尬地點點頭。

  「對於我哥哥那樣的人來說,愛並不是放在嘴邊一天三遍說出來的,而是要靠做來表達。上次他做給妳的那個麵包就是他心意的最好表現啊。」

  「什麼麵包?」念情一愣,立刻靈光乍現,震驚地問:「妳、妳是說上次那個香草味道的麵包是千藏做的?」

  「是啊,他做了整整一個早上呢,怎麼,妳不知道?」明千曉也有些吃驚。

  沉默幾秒後,念情倏然躍起衝出店門。

  千藏,你在哪裡?到處都是人,但卻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迫切地想要找到他,這麼迫切地怕失去他。

  她在人群中穿梭,筋疲力竭,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那個在心底盤旋過無數次的熟悉號碼,她驚喜地振作起來。

  「喂?千藏嗎?你在哪裡?」她對著電話大喊。大街上很嘈雜,她生怕自己聽漏任何一個字。

  他的聲音不似平常清朗,有些瘩而遲緩,「念情,在妳心裡,我到底算是什麼?」

  瞬間,她怔住,即使周圍再如何的喧鬧,她耳邊都只迴盪著他一個人的聲音。

  「千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問?」她柔聲說:「你應該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疲倦,「妳的心裡住了太多人,蘇沐晨、趙曉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

  她急切地解釋,「曉東只是朋友,我和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對他除了友情就只有上司與下屬的關係,而沐晨,我和他之間有的就只有親情,唯獨你,唯獨你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

  「是嗎?什麼地方不一樣?」他在苦笑,「友情、親情,接下來妳不會說,我們之間的是愛情吧?」

  「那麼,你以為不是愛情又是什麼呢?」她小心翼翼地反問。

  「妳的愛,太廣博了。」他記得奶奶的那句話--愛一個人就是想自私地去擁有。「我可能要不起。」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念情屏住呼吸,彷彿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條線繫在電話那頭,他的手裡。

  「念情,我們解除婚約吧,我,還妳自由。」

  「什麼?」她大喊一聲,然而回應她的卻是電話切斷的嘟嘟聲。這一次,他不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毅然關閉心門,隔斷兩個人的世界。

  「對不起,方小姐,我們明少昨天下午坐飛機去美國參加一個國際金融會議,幾天之內都不會回國。」明千藏的秘書在電話裡告訴念情這個消息。

  但是念情執著地問:「他在哪裡參加會議?哪座城市?什麼會?」

  「抱歉,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妳是他的秘書,妳怎麼可能不知道老闆坐什麼飛機去了哪裡?」念情咄咄逼人的說。這一次她絕不會停留在原地等明千藏。她覺得他們之間積壓了太多的誤會,如果就這樣放手讓他走,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彌合這道傷口。

  但是秘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是不肯說還是真的答不出來。

  念情掛斷電話又打給明千曉,「千曉,說實話!妳哥在哪裡?」

  「念情姊,我真的不知道。我好幾天沒看到他了。」她的口氣不像是在說謊。

  第三通電話不是念情撥出去的,而是有人打進來的,「念情,下午的董事會議是在三點吧?」

  「沐晨?」念情現在哪兒還有心思開什麼董事會。「是的,是在下午三點,但是我……」

  「怎麼,有事?」

  「千藏失蹤了,我要去找他。」

  「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嗎?」蘇沐晨的問題讓她無法回答。「既然暫時找不到,就先不要找,他不是小孩子了,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現在失蹤,大概代表他現在想冷靜一下,不如給他一些時間。」

  念情還是無法平靜下來,「不只是那麼簡單的,他那天突然給我打了通電話,說要和我解除婚約,然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了?」蘇沐晨也有些吃驚,喃喃自語,「如果只是為了那一本雜誌,應該不會讓他發這麼大脾氣吧?」

  「什麼雜誌?」她一愣。

  「這一期的《霓裳》妳沒有看嗎?上頭刊登了上次在時裝發表會上,記者給咱們兩人拍的相片,不過搭配的標題稍微聳動了一點。」他剛說完,念情就大聲對外面的秘書下令,「趕快找一本當期的《霓裳》來!」

  「念情,妳不要太慌張了。」蘇沐晨安慰的說:「明千藏是聰明人,一篇報導和一本雜誌動搖不了你們的感情,還有沒有其他事會成為導火線?」

  「前幾天他打電話來,說晚上有事要見我,但是我那天正好胃疼,曉東陪我去醫院看病,就這樣錯過了。」

  「妳有沒有打電話解釋?」

  「我當時疼得顧不得打電話,回到家就睡了。」

  「他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

  蘇沐晨沉吟了一會,又問:「這麼說,曉東陪妳去醫院的事他也不知道嘍?」

  念情想了想,「應該也不知道吧?」

  他笑說:「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覺得千藏對曉東一直有很深的敵意,不知道為什麼,所以可能和他有關的事千藏都會特別的在意。」

  「是,無論我怎麼解釋,千藏還是不喜歡曉東,其實我們是很久的朋友了……」

  「但是曉東喜歡妳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千藏又不是傻瓜,哪會放心讓自己的未婚妻身邊有位虎視眈眈的追求者,還朝夕相處著,換了我,我也不會放心。」蘇沐晨又說:「好了,下午的會議我勸妳還是照常進行,至於千藏的下落,我托人去查一下。」

  「拜託你了。」

  「妳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嗎?」他的語調一沉,「不過,念情,有句話我一直很想問妳,五年前妳放手讓他離開,為什麼現在卻對他的失蹤這麼在意?」

  「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五年漫長的煎熬等待,也許此刻我不會方寸大亂。」她長長地輕歎,「這五年我曾經試著找他,解釋誤會,但是他不肯接我的電話,而我又忙於公務應付不暇。有時候,真的很想找到他,在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可是……」她只能苦笑,「卻不知道他的人究竟在哪裡。這一次終於等到他回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失去他了。」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蘇沐晨似乎也被她的話所震動。直到過了一會,他才笑著轉移話題,「其實妳與其擔心千藏,不如擔心一下今天的董事會。我得到一些可靠的情報,幾位元老已經決定在近日對妳發難,今天的會議可能是一個開端。」

  「真煩,就不能讓我清靜幾天嗎?」念情真想大喊一聲,「沐晨,我看你還是回來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在這個位子上坐下去了。」

  「抱歉,我沒有做生意的才能,方氏如果交給我,不出三個月就會垮掉。」

  「為什麼我不是明千藏?」繞來繞去話題還是回到明千藏身上。

  「因為妳是方念情,獨一無二的方念情啊。」蘇沐晨在笑,但是念情真的是笑不出來。千藏失蹤,董事會危機四伏,原本以為方氏的財務狀況好轉之後,她可以輕鬆一點,沒想到卻變得更糟。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真的是好累、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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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1 00:54:36
第十章

  輕輕掛上電話,蘇沐晨淡笑著望向對面那個男人,「看,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太多事了。」對面的那個人,俊美的儀表、冰冷的氣質,除了失蹤已久,讓念情遍尋不著的那個明千藏,還能是誰。

  「我如果不多事,你們可能要誤會彼此一輩子。」蘇沐晨笑道:「幸虧我攔住你,否則你現在大概在紐約的別墅裡一個人摔盤子,摔碗生悶氣呢。」

  「但是她畢竟和一個男人共度一夜。」明千藏咬著牙說:「她是成人了,為什麼會犯這種錯誤?!」

  「也許那並不是她自願的。再說共度一夜也不代表就發生過什麼,否則她現在不會因為你的失蹤急成這樣。」蘇沐晨眨眨眼,「怎麼樣,是你要去找她,還是讓她繼續著急下去?」

  「我現在沒空。」明千藏冷冰冰地回答,「方氏的董事會不是快開始了嗎?你還不盡快趕過去?」

  「不著急,還有兩個小時。」他伸個懶腰,「昨天半夜被你抓過來看文件看到現在,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我看我得考慮換個東家,給你們明家幹活簡直是在賣命。」

  「記得替我盯住那個人,他大概快要按捺不住行動了。」明千藏故意扯開話題,「方氏的股票最近有變動嗎?」

  「變動不大。幾個老傢伙在慢慢地拋售股票,每次拋售的數量都很小,所以不是很引人注意。」

  「嗯,就這樣悄悄地收購下去,一個月後應該可以拿到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到時就可以召開股東大會,重新改選董事人選了。」明千藏簽署完手邊的一份文件,見蘇沐晨還不走,蹙起眉,「還有什麼問題?」

  「我一直在想……」蘇沐晨若有所思。

  「什麼?」

  「你這樣對念情,不怕她會生氣嗎?」蘇沐晨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也許她會憤怒、會傷心、會怨恨你……如果她對你絕望,你們的感情無法挽回,這樣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

  「這不是結局,只是開始。」他輕闔上眼。

  「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對她的感情?為什麼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蘇沐晨問:「難道一定要這樣你追我藏地玩著感情遊戲你才會覺得有意思?」

  「我不想輸。」低低的聲音吐露出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

  蘇沐晨微微怔住,「你怕輸掉什麼?」

  黑眉深鎖,或許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更或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怕……」他喃喃低語,「怕輸掉一切。」

  心,感情、愛……所有的一切。如果投入得過於熱中,全部燃燒殆盡卻換不來相同的熱情回報,對於他來說就是輸了。

  「況且,我只是拿到自己應得的。」明千藏用冷淡卻強勢的口氣又說:「同時,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和我明千藏作對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好可怕的宣言,應該錄下來放給你的敵人聽。」蘇沐晨終於站起來。

  明千藏直視他,最後警告,「不要洩漏了這件事。」

  「我有分寸的。」蘇沐晨揚揚手,「於公於私,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放心了吧?」

  「保持聯絡。」明千藏又低頭埋首於堆積如山的文件之中。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其實是無法隱藏的波濤洶湧。

  如果不是蘇沐晨昨天到公司來找他,強行要介入他和念情的事,也許此刻他真的會飛到紐約去,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真沒想到,蘇沐晨居然是念情同父異母的哥哥,難怪念情對待他的態度格外不同。先前據線人報告,蘇沐晨偶爾會參與方氏企業的重要會議,當時他還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答案竟是如此簡單。

  所幸妒火和憤怒沒有燒得他理智全沒了,一冷靜下來,他不禁開始思考自己與念情的感情和關係。如果她真的喜歡趙曉東,她還會這樣玩弄他對她的感情嗎?她會隱瞞不說嗎?答案都是否定。

  從他們訂婚,到現在的關係,每一步,念情都是出於絕對的自願。她和趙曉東的關係雖然親密,但決不至於發展到戀人階段,否則這幾年他在美國的時候他們的關係早就該開花結果了。

  那麼,既然念情沒有做,這些假象和誤會又是從哪裡來的?僅僅是他的疑心病作祟嗎?當然不只,這其中還有一個心思詭秘的人藏在後面,妄圖操縱一切。

  微微冷笑,既然已經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他就不會坐以待斃。敵人所加諸在他身上的,他會十倍、百倍的奉還,否則他就不是明千藏!

  念情坐在會議室中,目光梭巡著一屋子的董事們。每一季都要召開的董事會一向乏味,內容以報告方氏的營運狀況為主,董事們很少會提問題刁難,但是今天的氣氛真的不對。董事中年紀最長的三位元老率先發難,指責她的經營方針有問題,接著其他幾個小董事也開始大著膽子犯上作亂,質疑營運報告的真實性。

  她捺著性子聽完一干人的話,還要擺出一副大度且無所謂的姿態回答,「如果各位覺得我的營運報告有問題,可以下個星期再召開一次董事會,我會交一份比現在這份詳細十倍的新報告。」

  「方小姐,」三元老之一的李董事打斷她的話,「我想妳沒有聽明白大家的意思。聽說妳本來是在畫漫畫的,畫漫畫和做生意之間應該是沒什麼共通之處吧?要知道李白有句詩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覺得方小姐的才能應該是在畫畫上面,而不是做生意上。」

  念情微瞇星眸,「您的意思是要趕我下台?」

  「是讓位於賢。」三元老之二的宋董事也來補充。

  「那麼,在座的各位董事都是這個意思了?」她提高聲詰問,底下雖然沒有人回答,但是看眾人的表情,已經等同於默認。

  念情按捺住心頭的怒火說道:「好,既然如此,請各位準備一份詳細的書面報告,說明我必須辭職的理由。另外,要改選董事,第一步就是要召開股東大會。按照規定,你們必須擁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才可以召開股東大會,我等著各位的好消息。」

  她起身第一個退場,趙曉東追了出來。

  「要不要我去查一下?他們的背後一定是有別人在操縱。」

  微微一頷首,念情也覺得奇怪。這些董事向來怕事,只知道貪圖享受,怎麼這陣子對她的反對聲浪如此大?把她拉下來對他們真有好處嗎?

  趙曉東一得到她的同意,旋即匆匆離去。

  「會議結束了?」蘇沐晨姍姍來遲,瞥了眼從會議室內魚貫走出來的人,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群臣造反,天下大亂。」念情皺緊眉頭,「你怎麼現在才來?」

  「臨走時有事絆住了。」他笑問:「怎麼,他們真的不滿足於現狀,要把妳趕下台了?這不是正合妳意嗎?不如乾脆退出公司,放手不管,重執畫筆去過妳最嚮往的那種自由散漫的幸福生活。」

  「要放手也必須等我壓下這些事再說。」她鬱悶地說:「雖然我不想管,但是公司是爸爸留下的,我絕不能輕易拱手讓給別人!」

  「念情,查出來了!」趙曉東激動地跑過來。

  「查到什麼了?」念情緊張地問。

  「最近那三個老傢伙正在悄悄地拋售公司的股票。」

  「拋售公司股票?」她困惑不解,「他們想要趕我下台,應該是收購股票才對啊。」

  「他們確實是在拋售,而且還是受人指使的,因為他們所有拋售的股票都進了同一家公司的口袋。」

  「哪家公司?」

  他一字一字地說:「明氏財團。」

  「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了?」明老夫人一邊排著手裡的塔羅牌,一邊言詞犀利地問著孫子,偶爾瞥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地又說:「怎麼皺著眉頭?你不是總認為自己沒有辦不成的事嗎?如今是什麼事難倒我們明大少了?」

  「我只是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您。」明千藏說:「如果您不喜歡看到我,我可以離開。」

  「你回來,給我坐下!」明老夫人高聲喝令,然後將手中的牌合攏在一起,遞給他,「抽一張。」

  「幹什麼?」明千藏向來不信這些算命之類的玩意。

  「叫你抽你就抽,哪來那麼多廢話。」

  明千藏只好伸手隨便從其中抽出一張牌,翻過來一看,牌面上畫著一個小丑,文字標明:愚者。

  「這就是現在的你。」明老夫人哼哼一笑,「陷在愛情裡的傻瓜,看不清道路,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不會為任何一份感情沉迷……」

  他剛開口就被明老夫人打斷,「這是你的原則,是吧?所以說你抽到這張愚者真的是實至名歸。在感情的世界裡,有原則可言嗎?你以為你是在做生意?給對方一百萬美金,對方就能回報你價值一百萬的感情?」

  明千藏微震,今生他第一次認真地正視奶奶,正視她的話。

  「五年前我就看出來了,那個丫頭是你命裡的剋星,」明老夫人得意地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吃苦頭的樣子,總是高高在上地繃著,連我都替你感到累。」

  「剋星?」他無聲地苦笑,「也許吧,因為我們都只愛自己,都過於自私了。」

  一張塔羅牌丟到他臉上,明老夫人斥責道:「說你愚蠢還真的是沒說錯!你們要是只愛自己,你現在會愁眉苦臉地坐到我面前嗎?唉,千藏,我問你,你是不是很在乎那個丫頭?很想得到她?」

  他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不說就是默認了?對不對?那好,你有沒有親口告訴過她,說你很在意她,很愛她?」

  「我……」

  「你說不出口,生怕會被拒絕是不是?」明老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驕傲是送給敵人的,不是留給自己的愛人的。」

  「奶奶!」明千藏的眉心揪成一個結,「妳不瞭解。」

  「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有什麼不瞭解的?我聽過的愛情故事都比你吃過的飯要多!」明老夫人雖然語氣嚴厲,但是神情卻變得黯然。「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的嗎?」

  「爺爺?」明千藏不明白她怎麼會把話題扯到死了很多年的爺爺身上。「他是心臟病突發去世的。」

  「沒錯,心臟病突發,但是之前我卻不知道他有心臟病。就因為我們是政治聯姻,我們都以為對方不愛自己,所以也不肯付出愛去關心對方,甚至你爺爺幾次因為心臟病發入院檢查我都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天,是我們結婚十週年紀念,我做好飯在家裡等他,想和他說一句以前我從來沒有說過的話,但是他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明老夫人說到這裡,停下來沉默許久,「千藏,從小我管你、罵你,就是怕你變成一個冷血無情又遲鈍的人,但是即便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你卻還是繼承了明家人性格中最大的缺點。為了愛,變得勇敢一些、臉皮厚一些,並不是可恥的事,你明白嗎?」

  明千藏默然起身,走出去。明老夫人的目光並未追隨他的背影,而是放在面前那迭牌上。垂手翻起一張,牌面是--命運之輪。

  「命運之輪開始旋轉,傻孩子,看來連老天都幫你了。」

  此時玻璃窗上出現一條又一條細細的水線,水線越來越多,將玻璃打濕。

  下雨了。

  念情在公司裡忙到九點,手裡的工作依然是堆積如山。她手裡握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雖然在股東中佔有最大的份量,但是如果明氏把三大元老董事的股票都買進,再在市面上收購一些散股,就擁有足以和她抗衡的力量。論財力,剛好轉的方氏是無法和如日中天的明氏較量的,如果展開收購大戰,她必輸無疑。

  「在法律上,明氏有沒有漏洞可以抓?」她問趙曉東。今天他一直陪她工作到現在。

  「這要諮詢一下律師,」他看了一眼表,「我這就去聯繫。」

  忙到現在,全身上下都肌肉僵硬,屋子中沉悶的空氣讓人窒息。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忽然有雨滴打到她臉上,於是她才發現,已經下雨很久了。

  「連透口氣的機會都不給我。」她懊惱地嘀咕,剛要關窗,卻瞇起了眼。

  街邊的路光幽幽地照在一部停靠在街邊的車子上,車燈並沒有打開,但是那部車子的款式非常的少見,她只見一個人開過這部車,明千藏!

  會是他嗎?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念情,我已經聯絡到顧律師了,他說今晚他要先去查閱一下相關書籍,明天早上會親自過來給妳答覆。」趙曉東跑進來看到她呆呆地站在窗邊,不由得埋怨道:「外面正在下雨,怎麼開著窗戶站在那裡吹風?妳不怕感冒啊?」

  他走過來一把將窗戶關上。

  「我看我們需要查一下公司有多少可以調動的資金,以及可以向銀行貸款多少來打這場仗。」趙曉東低頭說完察覺到她全無反應,又抬起頭,「妳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我出去一下!」她忽然奪門而出,衝進專用電梯一直到達最底層。

  衝出公司大門,那部車還停在原地。她怔怔地站在門前,雨水從眼前落下,將她與那部車隔成兩個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門緩緩打開,一道挺拔高瘦的身影站在車門邊。接著,車門被反手關上,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風雨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任由滿天大雨將他的全身打濕。

  像是受了蠱惑一樣,她不由自主地邁開腿,一步步走進風雨裡,走近他。在他們彼此的眼中,沒有風雨,沒有燈光,沒有週遭的一切,只有對方。

  終於,像走了幾個世紀,他們面對面,咫尺不到的距離。

  「你終於肯見我了?」此時的她並沒有他所想像的消沉蒼白。

  「我聽說妳一直在找我。」他的視線定在她的臉上。

  她露出一絲苦笑,「現在來是想在勝利前提早看我沮喪的樣子嗎?」

  他緩緩伸出雙臂,張開,迎向她,驀地將她擁進懷裡,熱烈卻混合著雨水苦澀的吻在瞬間吞沒她的意識。

  「念情,不要恨我,因為我不能失去妳。」許久之後,他的唇栘到她的耳際,充滿痛苦和熱情的聲音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心在輕顫,不知何時,她的雙手已經環抱著他的後背,雨水模糊她的視線,滑過她的唇邊,「可是,你的所作所為正在慢慢地將我推開。」

  「很快妳就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因為這一生我唯一不想傷的人就是妳。」

  修長的手指撥開遮擋她視線的濕發,他淡淡一笑,如同少年時的純真燦爛,讓她為之眩惑。他這樣的善變,一會冷酷一會柔情,到底哪一張面孔下才是真實的他?

  「你全身都濕透了。」她皺眉想將他拉到可以擋雨的地方。

  「沒關係,這樣才可以更靠近妳。」他凝視著她的面龐,沒有移動的意思。

  「哈啾--」最後卻是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如果你的目的想害死我,大可以不用這種方式,用商戰的失敗來打擊我比這個更有效。」

  他將車門拉開,把她拽進車裡,扔了條乾淨的毛巾給她。「還不相信我嗎?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毀滅妳所擁有的。如果我想得到方氏,不需要用這種笨方法。」

  念情也一直覺得可疑,聽他這麼說更覺得自己的懷疑沒有錯。如果千藏真的有心想掠奪方氏企業,早點娶她進門不是更快更省?反正她在商業方面沒有天賦,結婚後公司鐵定要一併交給他打理的。現在這樣大張旗鼓地和她作對,動用千萬資金收購股票,如此的吃力不討好,一點也像是他會做的事。

  「那麼……」她動了動唇。

  「那麼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對不對?」他從車子後座上拿過一個封好的卷宗,交到她的手上,「這些文件我本來想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再給妳看的,我很怕妳先看了不相信這些資料,以為是我在杜撰胡編,畢竟他認識妳的時間超過我認識妳的。你們又朝夕相處這麼久,妳所賦予他的信任可能遠超過妳對一些親朋好友的。」

  念情猶豫著,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你在說誰?你是說……曉東?」

  厚厚的卷宗記錄的並不只是趙曉東一個人的資料。從一個名叫萬達的集團倒閉開始,一直到萬達集團的董事長萬永明的自殺身亡,卷宗內都有詳細的紀錄。而趙曉東的個人簡歷上赫然寫著--

  萬曉東,萬永明之子,後隨養父更名為趙曉東。

  念情越看越吃驚,「曉東的家世原來是這樣的……」

  「妳知道問接害死他父親的人是誰嗎?」明千藏沉聲說:「就是你們方氏。在當時的金融風暴影響下,萬達集團投資地產失敗,方氏原本是其合夥人,但卻也第一個撤走資金自保,這在當時的大環境下本無可厚非,可也因為如此,萬達債台高築,無人施以援手,萬永明終於走投無路服毒自殺。」

  手指輕顫,念情從未聽說過這些事,對於趙曉東的出身,也只知道他是被趙叔領養的而已。

  「妳懷疑他接近我另有目的?」念情終於明白為什麼明千藏一直對趙曉東有很深的敵意。原來那並不是敵意,而是戒備。

  「他從一開始就過於仇視我,似乎針對的並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身份。」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明千藏就在趙曉東的眼裡看到一股壓抑很深的嫉妒。「他恨奪走他富裕生活的人,更恨所有過這種生活的人。我不敢說他一開始接近妳就懷著什麼惡意的目的,但是最近從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他正在以權謀私企圖鯨吞你們方氏的資產。」

  「不可能!」念情脫口而出,大腦裡一片混亂。曉東是她向來最倚重的屬下,對她言聽計從,處處為她著想,他會背叛她?!

  明千藏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所以我才一直隱瞞到現在。如果不是因為奶奶……」

  「奶奶怎麼了?」

  「沒什麼。」他呼出口氣,「妳不信我也沒關係,只要妳暫時別洩漏我給妳看的這些調查內容,等到臨時董事會召開的時候,妳就會明白一切了。」

  念情看著他的側影,「你總是這樣,好像掌握著一切,卻從不肯將你的心事說給我聽,讓我猜了又猜,就是猜不到你的心裡。」

  「所以我今天才來找妳。」他打斷她的話,右手穿過她的短髮,托住她的頭,將她拉近到自己身邊,黝黑的眸子即使在車內沒有半點燈光的情況下也依然閃爍清亮。「念情,我想問妳一句話。」

  「什麼?」她明顯感到自己呼吸困難。每次他靠近她的時候,這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就緊緊壓在她的胸口上。

  「妳有沒有愛過我?」他非常認真,專注地盯著她,這句話問得很輕很淡,讓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產生幻聽。

  「你說什麼?」她本能地反問。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他知道她聽清楚了。

  最近他帶給她的混亂實在太多,多得她根本應付不暇,大腦沒有多餘的空間來運轉。「千藏,有很多事是我所不瞭解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愛,或者不愛,最多只有兩個字的答案。」他的目光從未離開她。

  她咬咬嘴唇,迎向他的問題,「我聽千曉說,你曾經對她說過,我們並不相愛。」

  「相愛是互動的過程,我不知道妳是否能給與我足夠的回應。」他的話簡單卻點明一個暗藏的意思--他,是愛她的。

  「愛不愛你?既然這是互動的,那麼你要先給我一個答案,這才能讓我下決定是否要拿足夠的感情回應你。」這一次她不準備吃虧又被他騙,咬定了原則不肯先鬆口。

  他的手指觸碰著她的唇,微微一笑,「總算知道反擊了,好吧,等到一切都結束的那天,我們一起把答案告訴對方。」

  吻住她的唇,外面的迷濛細雨已無法籠罩住他們燃亮的心。

  他將她深深圈進懷中,不願再放開。

  方氏的臨時股東大會在三天後舉行。明千藏因為成功收購了方氏百分之四十的股票而順利成為方氏的第二大股東。念情雖然手上握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還是沒有權力阻止股東大會的召開。

  這三天裡趙曉東竭力尋找阻撓明氏吞併方氏的方法,但卻都徒勞無功。

  股東大會召開的這一天,明千藏和念情代表各自不同的立場出席,兩人從一進場到落座都不發一言,更不多看對方一眼。

  大會的程序簡單而短暫,明千藏聯合了方氏股票的一些散戶持有者,以方氏近兩年營運不佳,無法為投資者帶來更大收益為由要求念情讓出管理者的位子。

  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念情始終低著頭,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很木然地聽著眾人的討論。

  大會主席最後統計,明氏企業一共得到股份持有者百分之五十一的支持率,而念情這邊只得到百分之四十九的支持率。大會通過了明氏提出的決議,念情被剝奪了經營權,新的執行總裁將在之後的大會上重新選出。

  方氏與明氏的這場經營權爭奪之戰以方氏的慘敗而告終。

  會議結束後,明千藏故意走到念情和趙曉東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念情,如果當初妳肯嫁給我,也許今天就不用鬧到這種局面。」

  他和念情的未婚夫妻關係外界並不知道,而他說話的聲音也非常的輕,只有念情和趙曉東聽見。

  念情這時候才抬起頭,很淡漠地說:「不要太得意,你想得到的未必就一定能得到。」

  「我從未輸過。」明千藏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中離場。

  「曉東,我們該怎麼辦?」念情彷彿被抽走渾身的力氣,跌坐在椅子中站不起來。「方氏沒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爸爸。」

  趙曉東捏緊拳頭,雙目中進發出如狼一樣犀利的光芒,聲音像從牙縫中擠出,「我向妳保證,他不會從方氏得到一分錢!我保證!」

  深夜十二點。整棟方氏的大樓都已經停止運作。只有十二樓的會計部窗口還透出一盞幽幽的光。

  燈光線昏黃,一道黑色的人影在這點微弱的光線下正在拚命地翻動著什麼本子,時不時還拿著筆做一下修改。黑影的動作敏捷也很輕巧,彷彿是個老手。

  接近凌晨一點的時候,他像是大功告成,輕輕站起身,將一切歸置於原位,然後又從門口提了一個桶進來,將裡面的液體全部傾倒而出。

  一簇火光在黑暗中跳躍,劃出半弧似要拋出。

  剎那間,啪地一聲,似從黑夜瞬間轉為白晝,屋內燈光大亮。

  明千藏出現在門口,斜靠著門框對屋中那位驚惶失措地人說:「這麼晚了,你還在加班?方氏給了你多少薪水讓你這麼賣命?」

  「是你?」趙曉東瞇起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就快是我明家的產業了,我高興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明千藏微微一笑,環顧四周,「不過你加班的習慣真奇怪,臨走前還要拖一遍地?怎麼地上是濕的?」

  「我愛乾淨,你管不著。」趙曉東想奪門而出,但是明千藏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還故意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子,「奇怪了,這裡不是會計部嗎?怎麼你這個市場部經理居然會出現在這?」

  趙曉東悄悄握緊的拳頭在這一刻全力揮出,原本以為一擊就中,不料明千藏早對他有所提防,閃身避過後冷笑道:「還沒等我去揪出你,你自己倒先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他揚聲對著身後喊著,「念情,這一晚我沒有讓妳白等吧。」

  趙曉東震驚地看著從明千藏的身後緩緩走出一個人,是念情。她的眼睛中充滿失望與傷心。

  「曉東,你真的、真的在……」明明都親眼看到了,她卻還是無法相信。

  臉上所有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趙曉東看到念情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但立刻又高昂起來,瞪著明千藏,「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收購方氏是貨真價實的,」明千藏幽幽笑道:「我做事不喜歡留下太多的把柄,如果有一天方氏真的到了我手上,我絕不允許外面有太多人擁有足夠撼動我地位的股份。」

  趙曉東一震,看看念情,「所以你高價從那幾個元老手上收購明氏百分之三十的股票,為的只是幫她掃清障礙?」

  「是。」明千藏微微點頭,「你很聰明,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和你比智慧,我豈不是太傻了?」趙曉東咬著牙,想冷笑卻牽扯不動臉上的肌肉,「那麼那個股東大會只是你們演出來的戲?」

  「為的是引出你的狼子野心而已。如果不把你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肯走這一步險棋嗎?竄改帳本還妄圖縱火焚燒證據,光憑這兩條罪名就足以讓你銀鐺入獄,坐牢坐到死。」

  「念情,妳信他?」趙曉東的眼睛轉到她的身上。

  她痛心地閉上眼,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再懷疑。

  沉寂了片刻,趙曉東忽然爆發出淒厲的笑聲。

  「明千藏,你的手段還真厲害,不愧是IQ兩百的天才。不過你以為你是誰?法官?你憑什麼冒出來主持正義?方家欠我家的人命難道就不用還了?我們萬達上千萬的資產在一夜之間告罄,難道方家也不用還了?」

  「沉迷在過去的失敗中,不能爬起來的人永遠都是弱者。」明千藏鄙夷地斜睨著他,「我最後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想放火,我不攔你,方氏上上下下都投了不少意外險,光是保險金就足夠把我買股票挹注的錢收回七、八成。而你呢?方氏大樓的監視器已經把你剛才的所言所做統統錄下來了,一旦這裡出事,留在外面的工作人員便會將這些錄影畫面轉交給司法部門,難道你潛伏了這麼久就為了和方氏玉石俱焚嗎?」

  趙曉東臉色灰敗,牙齒把嘴唇都咬出血來。

  明千藏不再看他,轉身拉起念情的手,「走吧,奶奶今天親自下廚給妳做了些菜,等著妳去吃呢。」

  念情還想說話,卻被明千藏拉走,身後只留下一個呆若木雞的趙曉東。

  當四周回復死樣的寧靜時,他還是怔怔地立在原地,心如死灰。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2-5-21 00:54:50
尾聲

  明氏企業併購方氏,新總裁仍由方家千全擔任。兩大企業合併是否另有隱情?

  新一期的財經雜誌沸沸揚揚談論的都是明氏最新的收購案。原本以為方念情會被趕下台,不料她還是穩穩坐在執行總裁的位子上,一時間謠言四起,議論之聲不斷。

  而此時此刻,話題中的男女主角各自捧著一本書,躺在明家偌大的書房中仰面朝天地聊著天。

  「千藏,這部漫畫真的很好看,你不要看嗎?」念情翻個身將手裡的書壓在明千藏的臉上。

  他皺眉推開,「別拿這種垃圾書礙我的眼。」

  「沒情趣的大木頭!」念情對他翻翻白眼,盤腿坐在他對面,「說真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全面接手方氏的工作?」

  「最近沒空。」明千藏正在看一本經濟著作,隨手拿筆在上面畫著重點。

  「親愛的,求你了,我最近剛和一家出版社簽約,要在三個月內交出一本漫畫,而如果繼續讓我管理方氏,我就真的沒有時間畫畫了,難道你要看著我的天賦就這樣被你扼殺掉嗎?」

  「妳剛才說什麼?」黑眸如鑽石閃爍。

  「我說我剛接了一部漫畫的稿約啊。」

  「是一開始的那三個字。」他盯著她,「重複一遍。」

  她臉一紅,「我都先說出來了你居然還要我重複?不是說好『愛』是互動的嗎?幹麼你不說?」

  他伸手將她扯到身子底下,霸道的威逼她,「說不說?」

  念情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式,「不說就不說!」掙扎時,她的視線無意中掃到書架上的一道書背--天使折翼?是她送他的那本書?

  「我的書你看過沒有?」她用力推開他,跳起來拉開書架抽出那本書。原以為還是全新的,但是看書頁的厚度完全不是新書的樣子,倒像是被反覆翻動過。再找到該有她簽字的扉頁上,居然一個字都沒有?她的簽名去哪裡了?

  她還在發愣,明千藏從後面蓋住那本書,「別自我陶醉了。」他冷嘲熱諷道。

  但是念情卻霍然轉過身,嘴角掛著一抹神秘的笑,看得他有些不舒服,故作不解地問:「妳笑什麼?」

  「原來你曾經偷偷去買過我的書啊。」發現這個秘密簡直讓她太意外又太開心。「為了你的有心,我就再犧牲一次,吃點虧好了。」她湊到他耳邊,柔柔地說出,「千藏,我愛你。」

  他的全身驀然僵硬,像是被魔法定住。

  「千藏?千藏--」她用手指敲擊著他的後背,提醒他不要忘記回應。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後背畫下幾個字--

  ILoveyou,too。

  真是的,到現在還在裝酷不肯說出口。念情歎口氣,沒辦法,看來只有以後對他加強改造了,早晚有一天她會撬開這張被冰封住的嘴,讓他親口說出那三個字。

  因為--

  情,是不應該藏在心底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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