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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笑面軍師(馴夫系列第三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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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5:41 |倒序瀏覽
笑面軍師(馴夫系列第三部) 作者:莫顏

眾所皆知,溫師爺人緣好,說話風趣,做事圓融,
不只男人歡迎,老少喜愛,姑娘家更是愛死他!
如此溫文儒雅又機智風趣的溫師爺,居然有人千里迢迢來找他尋仇,
而且對方還是個慓悍無比的藏族美人──
這名豔麗無雙的美人名叫玉爾瑪,穿著火紅的衣裳,騎著紅鬃馬,
看起來不好惹,一條鞭子甩出去,動不動就要男人屁股開花,
全城的男人都怕她,溫子韌更是嚇得笑容凍僵!
說起兩人的恩怨,他敢對天發誓,
那個時候他真的不是故意摸她柔軟的胸,也絕不是特意去親她豔紅的嘴,
一切都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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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6:12
第一章

  暖暖的三月天,百花齊放,城中一片春色盎然。

  一名紅衣女子,牽著馬兒,始入城,就得到來自各方的注目。

  她騎著紅鬃馬兒,身穿裘狐獵裝和馬靴,英氣勃發且美豔照人,頭上的滾毛帽鑲著玉珠,她每走一步,珠兒也跟著輕擺玉搖,在陽光下顯得閃耀動人。

  馬蹄在石板大道上,的答的答地走著,來自各方百姓的目光,一路隨著那絕豔的美色移動。

  光是瞧她的打扮,就知道是外地來的,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著。

  位在茶館二樓欄杆邊的上等席,坐著三位文人雅士。

  這文人雅士聚在一塊,除了舞文弄墨,作作詩詞,對對聯,遇到令人眼兒一亮的美人,理當要評頭論足一番。

  “美人如玉,還是一塊藏族寶玉哪。”

  富家公子哥兒柳元寶禁不住讚美道,還故作瀟灑的搖著手中的摺扇。

  “膚色好,走起路來,玉臀左搖右擺,我喜歡。”自命風流才子的程日東也睜大眼,欣賞樓下的“好景致”。

  兩人同時轉向溫子韌。

  “溫師爺,您瞧瞧,有個藏族美人哪。”

  正在品茗茶香的溫子韌,從二樓往下瞧了一眼,揚了揚眉,點頭。“兩位好眼光,那的確是一匹上好的紅鬃烈馬。”

  “欸!咱們哪是指馬,咱們說的是那馬的主人呀。”

  “兩位有所不知,看馬,便知主人好不好。”

  柳元寶和程日東立刻雙目一亮,知道溫師爺此話另有高見,全都興致勃勃。

  “喔?溫兄此話怎說?”

  “為何看馬能知主人?快說來聽聽。”

  兩人深知溫子韌說話風趣,博學多聞,與他說上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為了請教,還幫他再倒了杯香茗。

  溫子韌拿起茶碗,一飲而下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很簡單,紅鬃烈馬,之所以叫烈馬,乃因馬兒性子剛烈難馴,稍一不慎,人騎馬,就變成馬騎人了。”

  兩人聽得有理,頻頻點頭。

  “所以要馴服這匹烈馬,主人的性子得更加剛烈,才能壓得住馬兒的野性,所以我說,看馬能知主人,若在下猜得沒錯,那紅衣美人肯定是個脾氣火爆的姑娘,惹不得。”

  兩位公子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

  “看馬兒,還能研究主人?這倒稀奇。”

  話才說著,樓下大街上立刻有了衝突,就見一群漢子擋住了紅衣美人的路。

  “哎呀,紅衣美人有麻煩了。”

  “那個人不正是孟坤嗎?”

  說起孟坤這個人,無人不知孟坤是縣令的兒子,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平日喜好流連青樓賭坊,在路上見著了美人,總愛逗上幾回,惹得各家的姑娘聞人色變。

  而現在,這外地來的藏族美人遇著了孟坤,會是怎樣的情況?大夥兒都好奇的觀望著。

  乍見如此豔麗的姑娘,孟坤一雙色迷迷的眼,不可思議的盯著人家,生性喜好調戲美人的他,當然也不放過眼前這位不同於其他姑娘的大美人。

  “嘿,姑娘,可是外地來的?”

  玉爾瑪冷冷瞧了對方一眼,不予理會,牽著馬兒打算繼續往前。

  孟坤一名手下立即以手臂擋在她前頭,不客氣地說道:“咱們少爺是縣令大人的公子,他在跟妳說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玉爾瑪冷冷命令。“讓開!”

  “嘿,公子,這妞兒傲得很,不把公子放在眼裏。”

  “人家姑娘是外地來的,來者是客,別嚇著人家。”孟坤故作姿態訓了手下一頓,然後才笑嘻嘻的拱手。“在下孟坤,我爹是縣令,在下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姑娘人生地不熟,不如由在下作東,宴請姑娘到飯館一敘。”

  “哼,無聊。”

  她想走,但這些人可沒那麼容易讓她走。

  “哎呀,姑娘,咱們公子好心請妳,妳連個面子都不給,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些人,仗著有縣令的撐腰,平日遊手好閒,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想逗一逗,反正只要不犯法,別人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只能說,這些人沒受過教訓,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玉爾瑪。

  她懶得廢話,只覺得這些人找打,誰人不擋,偏要擋她去路。

  “我再說一次,讓開。”

  “喲,外地姑娘要發火了,瞧瞧,臉蛋變得跟猴子屁股一般的紅哪。”

  “依我看,不是發火,是害羞才對。”

  說完,眾人哄笑著。

  玉爾瑪容色一凜。“哼,想討打,我成全你們。”

  剎那間,她手一揮,孟坤等人尚未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人已被突如其來的勁道掃得往外跌去。

  他們跌得很狼狽,完全不明白自己被什麼東西給打得昏天暗地,待看清楚時,才知道她手中握的原來是一條鞭子。

  玉爾瑪輕輕一收,鞭繩如靈蛇一般回到她手中,捆好後,插回腰際上,牽著馬兒,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情況,在二樓茶館的上等席,可是一目了然。

  “我的老天,你們瞧見沒,這妞兒不但兇悍,還是個甩鞭的能手呀。”柳元寶驚呼連連,一旁的程日東也嘖嘖稱奇。

  “溫兄,您可真說對了,這紅鬃烈馬的主人性子還真是烈——咦?溫兄,您怎麼了?”

  柳元寶和程日東不約而同瞪著溫子韌,同時也呆住了,因為向來笑容可掬的溫師爺,不但丟了笑容,還露出驚嚇的神色,彷佛天要塌下來似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溫子韌這種不尋常的表情。別人不笑不稀奇,可一年到頭除了送葬出殯之外,總是笑容滿面的溫子韌,這會兒的嘴臉卻像家裏有死人似的不尋常。

  “溫兄?你還好吧?溫兄?”

  前一刻彷佛見鬼似的人,下一刻立即又回復了笑容。

  “沒事,來,喝茶、喝茶。”溫子韌率先為兩位斟滿,然後舉杯自飲。

  他表面故作鎮定,實則心下大驚。

  是她!

  一開始,他並沒有即刻認出她,因為她的外觀有些改變了,可當她揮鞭一甩,那架式、那勁道,讓他一眼即認出是她,當下僵住了笑,變了臉,雖然很快恢復冷靜,可再也無心思與人談天說笑。

  她居然找來了?

  溫子韌拿著杯子的手心,開始冒著冷汗,其他兩人說了什麼,他是一句也聽不進耳裏。

  “欸!”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在柳元寶和程日東疑惑的目光下,用羽扇敲敲自己的腦袋。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要去幫大人辦事,這事可遲不得,在下不得不失陪了。”

  柳元寶和程日東一聽,當然有話要說,這椅子還沒坐熱,怎麼人就要走了?

  溫子韌陪笑告饒,說下回再陪兩位兄台品茗,走之前,還大方先付了銀子,告訴掌櫃多的不用找了,掌櫃當下連連稱謝,溫子韌便離開了。

  一知道“她”千里迢迢的追到中原來,溫子韌哪裡還有心思坐下來跟人喝茶閒聊。

  匆匆走出茶館,他朝玉爾瑪行走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适才那一鞭,玉爾瑪便輕易將幾個大男人撂倒在地,此舉不但讓看熱鬧的人訝異不已,就連多瞧她一眼,也變得小心翼翼。

  紅衣美人,美得像朵嬌豔的牡丹,卻是帶刺的。

  “別一直瞧,她不好惹哪。”

  “的確,美雖美,但是帶刺,看不得。”

  幾個在路邊攤上吃面的漢子,竊竊私語的討論著,嘴上說這妞兒不好惹,但一雙眼兒還是直盯著人家的臉蛋不放。

  突然,那張豔麗的臉蛋看向他們,被那銳利的美眸一盯,男人們紛紛低下頭,好忙的吃著自個兒碗裏的面。

  紅衣美人竟往他們這頭走來,在他們面前站定。

  遠遠望著,便覺此女粉嫩嬌美,當她接近時,那容貌更加豔氣逼人,直瞧得三個大男人張大了眼。

  大夥兒吞吞口水,心想該不會是因為多瞧了她一眼,惹毛了這妞兒,找上來興師問罪?

  “姑娘……請問有何指教?”其中一人客氣道。

  玉爾瑪銳利的美眸在每人臉上輪流掃過,三人被她瞧得呼吸緊促,心跳加速。

  忽爾,她往腰間一摸,大夥兒心下叫糟,以為她要抽鞭來修理人,二話不說,捧著碗立刻逃命要緊。

  其中一個逃得慢的,被拎緊了衣領給揪了回來。

  “姑娘,饒命、饒命呀!”

  這下慘了!怕被打得渾身是傷,男子害怕的猛縮頭。

  “跑什麼跑,本姑娘有事問你。”一張畫像懸在男子面前,要他看個清楚。“認不認得這個人?”

  原本縮著頭的男子在搞清楚怎麼回事時,睜大了眼,好奇的盯著眼前的畫像。

  畫中人是一名男子,頭戴滾邊毛帽,留著小鬍子,模樣頗為斯文,有著儒雅的氣度,相貌也挺俊逸的。

  男子瞧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認得。”

  “看清楚,真的沒見過?”

  男子很用力的再瞧了一遍,然後對其他人招招手,要他們過來一塊看看。

  其他躲在柱子後或是桌底下的同伴,見沒事了,也紛紛摸了回來,三張臉擠在畫像前,好奇的仔細打量。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三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致的搖頭。“沒見過。”

  玉爾瑪眼中難掩失望,陷入了深思,擰眉不語。

  其中一人好奇地問:“姑娘找這個人,有什麼事啊?”

  美眸橫了對方一眼,把男子又嚇得縮回了頭。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說道,將畫收起,轉身牽著馬,信步離去。

  目送那妞兒漸遠的背影,男子這才擦擦冷汗,咕噥道:“瞧那樣子,像是在找仇人似的。”

  “說得是,不知那畫中的男子欠了她什麼?要是被她找到,我肯定他吃不完兜著走。”

  這話,讓一旁偷聽的溫子韌背脊泛寒,心中叫苦,心中更加肯定,她果然是來找他算帳的。

  幸好,幸好,沒人認得出來。

  “你們不覺得………那畫中人有些眼熟嗎?”

  驚!

  他身形一僵,才剛慶倖著,又繃緊起來。

  其他兩人同時朝夥伴好奇的望來。“你見過?”

  “我雖然不認得那畫中男子,但是卻覺得他的笑容有些眼熟。”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像是回神一般,感同身受。

  “嘿,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那笑容的確有些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見過?”

  三個男人陷入了深思,總覺得好像快想起什麼,卻又偏偏蒙上一層霧,怎麼都想不起來。

  偷偷跟在身後的溫子韌,聽見了三人的對話,不禁冷汗涔涔。

  想不到她還畫了他的畫像,四處打探,逢人便問。

  幸好,當時他因出門在外,整理門面不便,所以留了鬍子,打扮也與現在差之甚遠。

  他繼續偷偷跟在玉爾瑪後頭,那把平日用來搧涼的羽扇,現在被他拿來遮住半張臉,見她在一家客棧前停下來,走了進去,他也毫不遲疑的忙跟了上去。

  玉爾瑪一進入客棧,店小二立即上前來。

  “姑娘,用膳嗎?”

  她點頭。

  “裏邊請。”

  店小二吩咐馬房小廝將馬兒牽去喝水喂草,便在前頭殷切的帶領著。

  在店小二的招呼下,玉爾瑪選了張方桌入座。

  “姑娘想用點什麼?咱們客棧裏,好酒好菜應有盡有,要不要小的給姑娘介紹介紹?”

  “小二,我有事問你。”

  “姑娘想問什麼?”

  玉爾瑪拿出隨身攜帶的畫軸,拉開來給店小二瞧。

  “我找這個人,有沒有見過?”

  店小二仔細瞧了瞧畫中人,而此時,跟進來的溫子韌,挑了一張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注意著玉爾瑪的一舉一動。

  “沒見過。”店小二搖頭回答。

  “你確定?”

  “姑娘,咱們客棧來往客官多,這人,小的沒什麼印象。”

  聽到店小二如此回答後,溫子韌悄悄髮了口氣。

  玉爾瑪臉上難掩失望,她原本指望在客棧裏可以問出一些消息來,得到的,依然是同一個答案。

  她正打算收起畫軸,不料店小二又開了口。“不過再仔細一看,好像又有點面熟……”

  此話,讓溫子韌心下陡然一驚,拿著茶杯的手也僵住了。

  玉爾瑪美眸綻放出精芒,忙問店小二。“真的!很面熟?”

  “喂,你們來看看,有沒有人認得這畫中的男子?”

  在店小二招呼下,其他夥計也好奇的過來看看,甚至連周遭閑著沒事的客官,也來湊湊熱鬧,大夥兒對著畫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有見過這人嗎?”

  “沒見過哪。”

  “不過又有點似曾相識哩。”

  “你也這麼覺得?”

  “俺是不認識啦,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笑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哩。”

  溫子韌額頭沁著冷汗,一顆心吊得老高。

  “哎呀!我知道了!”店小二恍悟的敲著腦袋,這一喊,可把溫子韌嚇得身形一僵,心下暗自叫糟。

  眾人紛紛問向店小二,都想知道這畫中人是何方神聖,就見店小二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是劉老七啦。”

  玉爾瑪美眸一亮。“劉老七?他叫劉老七?”

  另一人立刻打斷道:“不是吧,劉老七臉上有一顆大痣,這畫中人又沒痣。”

  “我看他倒很像崔家的老二崔浩。”

  玉爾瑪睜亮的美眸,再看向另一人。“崔浩?他叫崔浩?”

  此話一出,又有人反對。

  “不像,不像!崔浩比較胖,笑起來也沒那麼好看。”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討論,有人說像東市的張三,也有人說像西市的李四,說來說去,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搞得玉爾瑪越聽越糊塗。

  坐在角落的溫子韌則偷偷捏了把汗,好在是虛驚一場,沒關係,像誰都好,只要別看出來像他就行了。

  玉爾瑪皺起眉頭,知道這樣問下去不是辦法,索性把掌櫃叫來。

  “掌櫃的,幫我找畫師來,把這畫像多畫幾張。”

  畫他?溫子韌滿臉疑惑,不知道她意欲為何?

  “畫好了,貼在客棧的門板上,昭告出去,要是有人能幫我找到這畫中的男子,我給賞金一百兩。”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驚呼,因為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尤其在瞧見她從腰間錢袋裏拿出一錠元寶時,大夥兒的眼睛更是雪亮。

  “掌櫃,幫我準備一間上好的客房,我要在這兒住幾天,把吃的送到我房裏來。”

  掌櫃喜不自勝,見對方出手闊綽,連忙哈腰答應。“是、是,客官這邊請,我馬上找人去辦。”

  望著玉爾瑪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二樓,被嚇呆的溫子韌,這才回過神來。

  懸賞尋人?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廂事情嚴重了!

  他急急放下杯子,付了銀子,匆匆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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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據說,城裏來了個美豔的姑娘,願意出一百兩銀子,懸賞畫中人。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傳遍了全城大街小巷,就連三歲的娃兒都知道這件大事。

    每天都有看熱鬧的百姓,來到這家位於城中的客棧,叫上幾盤小菜和好酒,坐下來看好戲。

    這些上門的客官,有的是為了一賭那位紅衣美人:據說她來自西南,是藏族的姑娘,生得剽悍豔麗,美若牡丹,讓人們枯守等著,就為了一睹芳容。

    有的人,則是想知道她在尋找的畫中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更好奇畫中男子和這位藏族美人是何種關係?

    各種猜測甚器塵上,一時之間,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消息傳出去,不過才一日,客棧一開張,就有大批的人來排隊,全是來通風報信的。

  這隊伍,竟然從客棧門口一路排到巷尾去,連附近的小販都趕來擺灘,熱鬧的盛況好比廟會。

  “來來來,這是本店新推出的上好養身茶,有請各位公子大爺夫人小姐們嘗嘗。”

  掌櫃臉上堆著笑,親自端著漆盤,上頭擺了數十個茶杯,第個杯子上都斟了藥草清香的養身茶,供客官們試飲。

  掌櫃繼承了祖傳家業,和妻子一塊努力經營這間客棧,腦筋動得快的他,當瞧見這麼多看熱鬧的鄉親上門來,立即趁勢推出新茶品。

  “掌櫃,這養身茶有什麼功效呀?”

  “客官您有所不知,這養身茶裏可是有江湖奇人冥王的藥草配方哪。”

  “喔?”眾人一聽,驚呼連連,還稀奇的瞪大眼。

  江湖神醫閻無極,救一人,得殺一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江湖遂給他一個冥王的封號,而冥王的藥草更是家喻戶曉、炙手可熱的搶手貨。

  “冥王的養身茶?此話當真?”

  掌櫃用力的拍拍胸脯。“我敢以本客棧的信譽擔保,這養身茶絕對貨真價實,還是冥王的夫人親自送來的貨,絕對假不了,童叟無欺!若是假的,叫我不得好死。”

  眾人見掌櫃毫不猶豫的發下毒誓,便立刻相信了,爭相要品嘗這難得的養身茶。

  “來來來,別急,這養身茶清爽順口,喝了不但可以強健身子,延年益壽,還能長保青春,百病不侵。”

  “約我來個十斤。”

  “我也要。”

  “我也要。”

  眾人爭先恐後,就怕慢了訂不到貨。

  “別急別急,小的這就派人給各位包上。”

  掌櫃連連哈腰,順道向眾人收銀子,他就知道,趁人多時,可以大大為養身茶宣宣揚,進帳不少銀子哪!

  在這群看熱鬧的人中,當然也少不了溫子韌。

  他從沒想過,她竟會追到中原來?

  由於自己的外觀和穿著變了,所以城中沒人認出那畫中人就是他溫子韌,而他在發現玉姑娘找來之後,出門一定換裝打扮;今日,他特地搶成一名中年員外,下巴黏上副山羊胡,避免讓人認出他就是溫師爺。

  尚未來到客棧,遠遠的就發現這蜿蜒如龍的隊伍,令他一臉錯愕,這前所未有的盛況,著實讓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忙問向其中一名男子。

  “請問這位兄台,大夥兒在排什麼?”

  “有個姑娘在客棧的門上貼了佈告,說只要誰幫她找到畫中人,或是知道畫中人的消息,就給一百兩銀子,這事傳開了,大家都來試試手氣。”

  溫子韌聽了心中大驚,料想不到懸賞尋人的威力如此大,這還得了!他不禁額冒冷汗,心想這該如何是好?

  “怎麼?你也是來排隊的嗎?”

  溫子韌望向眼前這位骨瘦如柴的男子,悄悄做了個吐納,給自己壓壓驚後,鎮定的請教。

  “這位兄台也在隊伍之中,難不成您知道那畫中人的消息?”

  “當然知道,我一見到那畫中的人,就曉得那是誰了。”

  溫子韌一臉驚訝。“閣下知道?”

  對方洋洋得意道:“那畫中人,不就是我嘍。”

  溫子韌眼睛睜得更大,將眼前的兄台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遍;這人生得瘦小,跟個扁竿一樣,怎麼看,跟那畫中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訝異,所以對方橫了他一眼。

  “怎麼,有意見嗎?”

  溫子韌連忙客氣地拱手道:“聽閣下這麼一說,在下仔細看看,發現還真的很像。”

  對方洋洋得意。“嘿嘿,那是當然的。”

  “胡扯,那畫中人哪像你瘦成竹竿似的,別笑死人了。”隊伍中的另一人打斷他們的談話,不客氣的衝了竹竿人一句。

  竹竿人不甘心的頂回去。“我不像?難道你像?”

  “我身子結實,比你像太多了,還有我這撇鬍子,也比你生得好看多了。”

  結實?

  溫子韌望著另一頭的男子,對方塊頭大,壯得跟頭牛似的,臉上的大鬍子像叢生的雜草,不但不像。還很離譜。

  兩人吵了起來,都說自己像,不過竹竿人畢竟不是對手,對方大掌一撥,竹竿人就被推得差點站不穩。

  其他人一聽,也閑著沒事幹的加入爭論,鬧烘烘的吵了起來。

  有人說他才是本尊,有人說自己才是真正知道消息的人,溫子韌見這情形,感到哭笑不得,原本吊得老高的心,也輕輕鬆鬆的放下了。

  誰像誰不像都無所謂,只要沒人認出那畫中人是他就萬世太平了。

  他在客棧待了一會兒,觀察情形,最後認定大夥兒都是衝著紅衣美人來,就算沒得到銀子,看看紅衣美人也好,根本沒人認出畫中人是誰,更讓他安心。

  既然無事,他便悠然自得的摸摸假鬍子,在客棧附近閑晃了一會兒,瞧瞧熱鬧,最後,和其中一桌人聊了起來。

  他言語風趣,很容易和他人打成一片,果然成功的被對方邀請坐下,一塊吃肉喝酒,幹了起來。

  突然砰的一聲,所有人都震驚不已,二樓的窗子猛地飛出一人,躺在客棧前的廣場上。

  很明顯,這個人是被打飛出來的。

  溫子韌也不由得一愣,匆匆走出客棧,看看地上留著鬍子的男人,不就是那個自稱畫中人的竹竿兄嗎?

  眾人團團圍了一圈,對著躺在地上吐白沫的竹竿人指指點點。

  “發生什麼事了?”有人問。

  “這瘦竹竿自稱是畫中人,惹火了紅衣美人。”

  “哇,那美人可真兇悍呀。”

  才說著,另一人又匆匆跑來,對大夥兒喊道:“不好了!紅衣美人和牛頭王打起來啦!”

  眾人譁然,知道有戲可看了,溫子韌聞言,也匆匆和大夥兒一塊去瞧個究竟。

  在客棧二樓,原本在用膳的,喝酒的,聊天的人,一個個像是屁股著了火,爭先恐後的逃難。

  他們個個驚恐,因為再不走,萬一被不長眼的鞭子給掃到,就會跟那瘦竹竿一樣,不但屁股開花,還從二樓的窗子給踹飛下去。

  逃歸逃,可大夥兒又想看熱鬧。

  打架並不好看,但有若打架的女人生得嬌豔嫵媚、身段窈窕,大夥兒就算硬著頭皮,也不放過看熱鬧的機會。

  四處逃難的百姓,有的躲在桌底下,有的躲到柱子後,更多人擠在二樓的臺階上,一個個睜大了眼,瞧著花容怒目的玉爾瑪。

  那條在她手上的鞭子,甩得比男人還高超厲害,有如靈蛇出洞,鞭子往哪兒甩去,哪兒先開化,準確度之高,仿佛長了眼睛似的。

  玉爾瑪睞著美眸,瞪著又一個來討打的男人。

  “你再說一次?”

  綽號牛頭王的男子,體壯如牛,也力大如牛,嗓門更是大。

  “你這只母考慮,把人踢下去,有我牛頭王在此,豈容你撒野。”

  “哼!”

  玉爾瑪手上的鞭子一甩,直往牛頭王的肩膀抽去,牛頭王也閃得快,沒吃她這一鞭。

  玉爾瑪冷哼。“充當畫中人來領賞,我沒打爛他的牙,只把他踢下去,算便宜了他。”美目往他狠狠一瞪。“你呢?該不會也想來騙取本姑娘的賞金吧。”

  牛頭王臉不紅氣不喘的抬頭挺胸,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我是來打抱不平的,你無端傷人,大爺我要好好教訓你。”

  躲在二樓階梯觀看的溫子韌,揚了揚眉。這頭牛不只壯,臉皮也夠厚,說謊完全不會臉紅,還把自己說成了英雄。

  “那就準備吃我的鞭子吧!”

  她手上這麼一甩,鞭子所到之處,桌椅全被她鞭子的勁力給抽得四分五裂。

  牛頭王皮粗肉厚,雖然吃了她幾鞭子,便還罩得住。

  這妞兒鞭子甩得好,但他了不是省油的燈,加上大夥兒都在觀看,這可是他當英雄的好機會,豈能太窩囊。

  好不容易讓他抓住了鞭子,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傳來喝彩,令他洋洋得意極了。

  為了男人的面子,說什麼也得撐住。

  抓住了鞭子,就不信這藏族來的悍妞,還能如何耍狠!

  牛頭王的膽子更大了。“要嘛,你就乖乖倒茶認錯,給大爺賠罪,不然我牛大爺到時候抓了你,當街打你的俏屁股,看你還敢不敢撒野。”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全笑了出來,都認為牛頭王占了上風。

  話說,這一廂在開打,階梯那一廂卻開起了賭局。

  “你們說,牛頭王和紅衣美人,誰會打贏?”

  “牛頭王人高馬大,又單手制住了鞭子,依我看,紅衣美人這回要遭殃了。”

  所有人幾乎一面倒,全賭牛頭王贏,只有一個人,默默押注紅衣美人,此人便是溫子韌。

  “嘿,老兄,你膽子真大,敢押注紅衣美人?!”

  溫子韌臉上堆著笑,摸摸下巴的假鬍子。“紅衣美人比較厲害,當然賭她贏。”

  “呵,你瞧,那紅衣美人不管如何用力,都抽不回鞭子,明明占了下風,你卻說她厲害?”

  “是的。”

  對方搖搖頭,仿佛不用等到結局,已註定溫子韌是輸家。

  “那妞兒再悍,絕對悍不過牛頭王,他可是能舉起百斤重的大力士哪。”

  溫子韌笑容更深了。“我不但賭紅衣美人贏,而且賭她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把那頭牛打得從二樓窗臺飛出去,倘若超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算打贏,也算在下輸。”

  眾人聽了全笑出來,都覺得這位員外好大的口氣。

  “好,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哪。”

  溫子韌笑容可掬的點頭。“一言九鼎,絕不後悔。”

  大夥兒只當他是瞎了眼,才會押注紅衣美人,而賭牛頭王贏的這一邊,幾乎堆滿了銀子。

  “來來來,下好離手。”

  做莊的老兄才剛喊,匆離一聲慘叫,就見二樓又飛出一人,重重的落到地上,不是別人,正是牛頭王。

  所有人全呆掉了,張開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不敢置信的瞪著那個躺在客棧外的牛頭王,此刻已痛得爬不起來。

  別說是一盞茶的功夫了,連茶葉都還沒泡開呢。輸贏已經見真章。

  溫子韌不慌不忙,依然笑容可掬的搓搓手,嘿嘿笑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通殺。”

  為官之道,在於清廉。

  官字兩個口,所以說,做官的人,說話更要得體、要圓融,否則稍一不慎,便會禍從口出。

  溫子韌不求高官厚祿,但求無愧於心,不管是對上或對下,他從不口出惡言,即使遇到道不同,不相為謀之人,他也會口下留三分情面。

  平日在大人府裏,身為巡撫大人的軍師,溫子韌除了給大人出主意,從旁輔佐,若大人沒召喚,他便無事一身輕,拿著羽扇扇扇涼,有時候睡個午覺,有時候找人下下棋,或是做些研究,日子倒也逍遙快活。

  這一日午後天氣晴朗,由於大人沒召喚,他閑來無事,便往差房去,想去找幾名沒值勤的官差兄弟,喝喝茶,下下棋。

  尚未到差房,就見長廊那頭聚著幾名官差,正是平日愛跟他談天說地的幾位弟兄。

  “官差大哥們好啊。”他笑意盈盈的上前拱手招呼。

  官差們見著了他,平日肯定是笑臉迎人的圍過來,可今日卻全都苦著臉。

  “溫師爺。”就連打招呼,也是有氣無力的沒精神。

  當官差弟兄們轉過身來,溫子韌不由得一愣。

  “各位發生什麼事了?何以搞成這副德行?”

  瞧他們一個個像是剛和人打架似的,幾乎每人身上都掛了彩,臉上不是瘀青就是紅腫。

  溫師爺的好脾氣和人緣,大夥兒可是有目共睹,不管是心呢鬱卒,或是有任何疑難雜症,大夥兒一定來請教溫師爺,或是不吐不快。

  “師爺,你有所不知,咱們這傷,是被一個臭娘兒們打的!”

  “有這種事?”

  另一個接腔道:“有人到府衙報官,說有個女人打傷了人,府衙的弟兄奉命去抓人,咱們剛好經過,也順道去幫忙,便成了這副德行。”

  溫子韌心中一動,忙追問:“打傷你們的姑娘,長什麼樣子?”

  “她長得很美豔,但大夥兒可不敢領教,這娘兒們發起脾氣來,簡直放肆極了。”

  “本來咱們客客氣氣的請她到衙門一趟,誰知這婆娘二話不說,打傷了咱們兄弟。”

  另一人氣憤道:“這婆娘可真兇悍,手上的鞭子更是不留情,刁得像一頭母老虎,咱們幾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後還是出動大批人馬,才將那凶婆娘逮著。”

  溫子韌忙問:“她人呢?”

  “押在大牢裏。”

  溫子韌心下大驚,聽見她被關入大牢裏,一年皺不上幾次的眉頭,難得擰緊。

  官差們見了師爺沉重的臉色,也很意外。“師爺我……怎麼了?”

  “在下是擔心各位的傷勢。”他故意編了個理由。

  大夥兒聽了十分感動,想不到呀,一向笑容滿面的師爺竟為了他們眉宇深鎖,不但難得,還令人窩心得想掉淚。

  官差們這廂在感動,哪知道溫子韌的心思,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溫子韌暗自傷腦筋,那女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一想到她被關入了大牢,拿著羽扇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下。

  他客套的安慰官差們幾句,狀似冷靜,然後找了籍口速速告辭,立刻出府,朝衙門趕去。

  官府的大牢裏,又濕又暗,甭說待一天,就算待一刻,玉爾瑪都受不了。

  她氣呼呼的在牢裏來回踱步,被關在這大牢裏,哪兒都不能去,可悶死她了。

  “該死!快放我出去!”

  “吵死了,安靜點!刁蠻女子,你打傷官差,有你受的了,現在把你關起來,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守門的獄卒,臉上多了狼狽的傷,全是這女人的傑作。

  玉爾瑪橫眉豎目的瞪著這些人。适才在外頭,她還把他們這幾個人打得抱頭鼠竄,現在她被關在裏頭了,這些傢伙就開始跩起來了。

  “以為把本姑娘關在這裏頭,就敢在本姑娘面前大聲說話嗎?”

  “各位兄弟,你們有看到母老虎被關進籠子裏,還能發威嗎?”

  “番外來的母老虎,不懂咱們中原的規矩。”

  “這只母老虎欠管教,需要一個相公來好好教訓教訓。”

  獄卒們不但不怕,還在嘴上輕薄她幾句,雖然這妞兒很悍,可她現在關在裏頭,鞭子也被沒收,說穿了,只是一頭沒了利爪的母老虎,他們當然不怕了。

  她憤怒斥責、“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的牙給打掉!”

  “呵,凶婆娘關在牢裏,還能拿咱們怎麼樣?”

  “長這麼美,可惜太凶,肯定沒男人敢娶。”

  說著,眾人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玉爾瑪媚眼一瞪,那美眸裏的火,幾乎要噴出來了,忽爾瞄到地上有一塊石子,她偷偷拾起來,冷不防彈指一丟,快狠准的打中那名嘲笑她嫁不出去的獄卒。

  “哎喲!”

  那獄卒哀叫一聲,嘴裏還真的掉下兩顆門牙,開了“天窗。”

  其他人見狀都大驚失色,料不到這妞兒還有這一招。

  玉爾瑪冷笑。“看你還敢不敢說嘴。”

  “你……你……”獄卒痛得齜牙咧嘴。

  她插著腰,語帶挑釁。“有本事就把牢門打開,進來找本姑娘算帳啊,我求之不得呢!”

  “該死的婆娘,看我不把你——哎呀!”獄卒搗著嘴,因為咬到了舌,痛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她撿起其他石子,拿在手裏丟上丟下的把玩著,美眸往其他獄卒掃去。

  “還有誰想吃我的石子,別客氣,儘管罵呀!”

  “什麼事這麼吵?”獄卒外傳來一聲冷問,過了一會兒聲隨人至,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來,嘴上留了副八字鬍,穿著一身灰袍,頭戴師爺帽。

  獄卒們一瞧見是劉師爺來了,忙躬身招呼。

  “劉師爺。”

  劉師爺是縣令大人的軍師,平日很少到大牢裏來,突然出現,讓大夥兒感到十分意外。

  劉師爺抬著下巴,生就一副傲氣模樣,揮手命令道:“打開大牢。”

  “啊?師爺,這……”

  “大人有令,放了這女人。”

  不只獄卒瞪大了眼,玉爾瑪也很意外。

  “你們還發什麼呆,快放了她。”

  “是、是。”

  獄卒雖心不甘情不願,但既然大人有令,他們不敢不從,只能打開牢門的鐵鏈,讓這婆娘出來。

  牢門才一開,獄卒們全像耗子見到貓似的躲得遠遠的,他們怕死了這刁蠻的婆娘。

  玉爾瑪當然很高興自己被放了,但心中的疑惑更深,她走出來,直直看著這位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劉師爺。

  “算你運氣好,有人幫你求情,請大人放了你,你可以走了,限你今日之內離開本城。來人啊,押她出城。”下了命令,劉師爺轉身就要走人。

  “慢著。”她叫住劉師爺,覺得事有蹊蹺,不肯甘休地問:“是誰幫我求情?”

  高高在上的劉師爺,不耐煩道:“放你走就快走人,問這麼多幹什麼?要是耽擱了,小心本師爺——哎呀呀呀——”未說完的話,因為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制住臂膀,轉成了哀號。

  玉爾瑪將劉師爺的臂膀扭到身後,冷冷質問:“小心什麼?”

  “大膽!”其他獄卒們也緊張了。“快放開師爺!”他們拿著大刀跳出來,可當那雙犀利的美眸瞪來時,又嚇得縮頭滾回角落去,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說什麼。

  她這才瞪回劉師爺。“快說,是誰叫你來放了我?”

  “這……不能說啊。”

  “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對方叫我不能說啊。”

  “你不說,我就折斷你的骨頭,看你說不說!”

  劉師爺适才的威風全不見了,這會嚇得冷汗直流,他萬萬沒想到,這女人膽大包天,才剛出牢,竟然又威嚇他?!他總算明白,為何大夥兒這麼怕這女人了。

  “小心我的骨頭呀!好痛啊——好好好,我說我說——是溫師爺向咱們大人求情,說要放了你。”

  玉爾瑪一聽到“溫”這個字,雙眸迸射出厲光。“溫師爺?”

  “是啊。就是巡撫大人的師爺,溫子韌溫師爺呀!”

  “溫子韌?”玉爾瑪臉上有著疑惑,她只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可能姓溫,也可能是別的名字,為了確定,她再問:“他為什麼要救我?”

  “我怎麼知道,他人才剛走,你去問他呀。”

  玉爾瑪聞言,知道這姓溫的人,很可能跟她要找的人有關,立刻放開了劉師爺,向獄卒拿回自己的鞭子後,人也閃身出了大牢。

  話說,匆匆趕到衙門的溫子韌,幸虧他人脈好,加上好口才,順利說服縣令大人放了玉姑娘,還給了不少慰問銀子,請衙役捕頭轉交給那些被打傷的弟兄們,籍此安撫大家,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一切打點好後,縣令大人賣他面子,答應放了玉姑娘,並且命人押她出城,溫子韌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知道她平安後,他告別了縣令大人,從容不迫的離開。

  才剛要出大門,就見後方傳來騷動,他疑惑的往後瞧,這一瞧可不得了,把他嚇得扇子都掉到地上了。

  就見玉爾瑪抓了個僕人,似乎說了什麼,那個被拎住的僕人,怯怯的往他指過來,而同時那雙刁蠻的美眸也朝他這頭灼灼的射來。

  他呼吸一窒,神情愀變,心知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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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7:13
第三章

  溫子韌匆匆撿起扇子,遮掩著臉,哪裡還有閑功夫悠哉的散步?立即加快腳步。

  “喂!”

  後頭傳來叫喚聲,他假裝沒聽到。

  “喂!前面的傢伙——”

  玉爾瑪喊著,卻發現那人不但沒有停下來,還越走越快,於是她也加快腳步,想不到這麼做,對方索性用跑的。

  她氣呼呼的瞪著前方,好啊!肯定有問題。

  “站住!”

  她發誓非逮住這人不可,看看他到底是沒臉見人,還是哪裡有問題,竟然一見到她,就像見到鬼一樣死命的逃?!

  溫子韌倒是沒料到她會追來,本想向縣令大人求情後一走了之,卻沒想到放出來的玉爾瑪,這麼快就盯住他。

  肯定是劉師爺說溜了嘴!

  若是被她逮著,不用說,她絕對、絕對會死得很慘!

  說什麼都不能被她認出來!

  向來從容不迫的他,生平第一次,用吃奶的力氣拚命狂奔,逃命時,還不忘順道告訴其他官差。

  “快,攔著她,別讓她靠近我。”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幸好他平日廣結善緣,做人成功,這些平日受他不少照顧的官差們,一聽見他的話,大夥兒立刻誓死保護他,不讓這剽悍的女人靠近他半步,更遑論傷他一根寒毛。

  玉爾瑪也不是省油的燈,抽出腰間的鞭子,將擋路的官差們一個一個打得不是屁股開花,就是滿地找地方躲,即使官兵如排山倒海的阻攔,她也非要看清楚那傢伙的廬山真面目不可。

  身穿紅衣的她,如舞在風中的紅牡丹,美豔無比,卻也烈豔如火,一路追著溫子韌。

  要是被她追上還得了!

  溫子韌死命狂奔,一路跌跌撞撞,還不小心撞倒了邊小販的雞籠,霎時雞群滿地飛,受驚的雞群拍著翅膀,咕咕的狂叫。

  “對不起,對不起,這銀子算是賠給你——”他倒抽一口氣,在見到那空中飛躍的火紅身影,美得令人眩目,卻也殺氣騰騰得嚇人,顧不得其他,丟了銀子就跑。

  想不到連大批的官兵都攔不住她,被她抓到肯定沒命!

  溫子韌一年四季不打烊的笑容,早就嚇得都不知道笑字怎麼寫了。

  他臉色泛白,心想難道這一回他已在劫難逃?在這緊張的關頭,溫子韌突然眼睛一亮,他在前方人群中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下大喜。

  那不是榮應嗎?真是天助我也!

  在這火燒屁股的當口,遇見了巡撫大人的貼身衛護榮大人,有救了!

  “榮大人,救命啊!”他急忙放聲大喊。

  一聽到有人喊叫,榮應很快發現了狂奔的溫子韌,同時也瞧見了他身後殺氣騰騰的紅衣美人。

  “哪裡逃!”玉爾瑪手勁一甩,那靈活的長鞭如一條迅捷鬼魅的黑蛇,直往溫子韌的屁股抽去。

  說時遲那時快,榮應已躍身而起,一把飛刀率先破風而至,越過了溫子韌,朝後頭的紅衣美人射去。

  對這突來的偷襲,玉爾瑪也大驚,為了接住這把內力強勁的飛刀,不得不抽回長鞭,錯失了逮住對方的機會。

  趁此同時,榮應已趕到,擋在溫子韌和紅衣美人之間。

  玉爾瑪瞪著榮應,以及那個逃到榮應身後的傢伙,憤憤警告。

  “讓開!”

  “不能讓,不能讓。”躲在身後的溫子韌,對榮應小聲道。

  榮應聽了師爺的話,知道他在躲這姑娘,雖不明白原因為何,但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師爺一根寒毛,直挺挺的站著,與對方對峙,不肯退讓。

  玉爾瑪極力想瞧清楚那傢伙的廬山真面目,可眼前這男人擋在前頭,讓她無法見到,也知道這突然出現的男人跟先前那些一打就倒的傢伙不同,光是這把射來的飛刀,就蘊含了不可小覷的力道,令她心驚,而這把飛刀只是個警告,這男人在警告她,不可妄動。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礙了她的事不說,那始終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傢伙,一直躲在背後,讓她瞧了更加憤怒。

  “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麼英雄好漢!”

  榮應背後的藏鏡人回答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漢,我不出來。”

  此話一出,原本在周圍看熱鬧的大批百姓,忍不住笑了出來。

  憤怒的美眸睞了睞,鞭子狠狠抽了過去,榮應毫不退讓,以劍鞘格擋,鞭子捆住了劍鞘,趁此同時她手的飛刀也“還”給他。

  若是其他人,恐怕沒料到有這一招,但能夠成為巡撫大人的護衛,身手理當非同小可。

  榮應快速拔劍出鞘,將射來的飛刀擋掉,同時一劍將長鞭斬成了兩段。

  原本緊繃的鞭子突然被斬斷,害她因返回的勁勢而踉蹌倒退了幾步,差點站不穩,幸好及時煞住,才沒讓自己摔倒。

  見到榮應大人這等好身手,周圍爆起喝采,那些吃過這女人虧的男人們,總算出了怨氣,都覺得榮大人不愧是榮大人,為他們這些男人扳回了面子。

  玉爾瑪見自己心愛的鞭子被斬成兩段,並在眾人面前出糗,讓她一張俏臉更加氣得面紅耳赤。

  雙方劍拔弩張,隨時準備來一廝殺,這時候卻有人大喊。

  “住手!”

  這突然的制止聲,令眾人愣住,所有目光朝喊叫聲瞧去,就見幾名官差走來,身後還抬著一頂轎子。

  當瞧見那熟悉的轎子,溫子韌心中低叫不好!

  一名官差掀起了轎簾,項少懷從轎中走出來,所有人見著了官威顯赫的巡撫大人,莫不立刻跪在地上,誠怕誠恐地垂首迎接,榮應也立刻還劍入鞘,單膝跪地。

  身穿官服的項少懷,神情威嚴冷凝,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官威,他的出現,讓原本嘈雜的場面立刻鴉雀無聲。

  玉爾瑪疑惑的望著眼前嚴峻凜冽的男子,雖不知這人是誰,但瞧眾人如此惶恐敬畏,也心知這人身份高貴。

  項少懷威嚴的眸子掃過全場,然後盯上那個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溜走的溫師爺,低沉的開口。

  “師爺,你打算去哪兒啊?”

  溫子韌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只好轉回來,對大人躬身一揖。

  “大人。”他臉上的笑容,帶著苦澀和無奈。

  項少懷揚眉,興味的打量溫師爺難得慌張的神色,這引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師爺見著了本官,為何要逃?”

  “咳……下官沒逃,下官很高興見著大人哩。”

  “喔?師爺的臉色,看不出來哪裡高興,反倒像是被什麼給嚇到似的。”

  溫子韌心中叫苦,仍努力擠出笑臉。

  “謝謝大人關心,下官沒事。”他手上的羽扇,始終擋著側邊,不讓玉爾瑪瞧見他的長相。

  巡撫大人一眼即看出,師爺之所以如此慌張,似乎全因那位美得如火、嬌豔剽悍的紅衣女子。

  這可奇了,是什麼原因,劉師爺如此緊張,連那八風吹不動,泰山崩於前也不改的笑容,看起來像快哭了一樣?

  項少懷望著眼前這名陌生的姑娘,審視她嬌悍的神情,不慍不火地問:“見到本官,你不下跪嗎?”

  玉爾瑪冷哼。“我為什麼要跪?”

  “大膽刁婦,見到巡撫大人竟不下跪,想造反嗎?”官差喝道。

  原來這男人是巡撫大人啊。

  玉爾瑪刁蠻道:“我管他是什麼大人,我要找的不是他,而是他。”他伸出手,指著那個始終背對她,用羽扇遮住臉的溫師爺。

  “喂!我叫了你老半天,你幹麼不敢面對我!”

  當然不敢,見了還得了。

  巡撫大人劍眉微揚,勾起了笑。

  “師爺,人家姑娘想見你,你就見上人家一面吧。”

  溫子韌心下叫苦,知道巡撫大人是故意的。

  “相逢何必曾相識,還是不見的好。”那把扇子不放下來,就是不放下來。

  以往遇上刁民或無禮之徒,也沒見過巡撫大人那張肅容有好臉色看,可這回人家姑娘嘴上不客氣,而且還不肯下跪,巡撫大人不但不生氣,並且和顏悅色的開口。

  “姑娘找本官的師爺,不知有何要事?”

  玉爾瑪冷著臉:“本來沒事,但他一見我就逃,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分明有問題,若不是做了虧心事,就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本姑娘的事。”

  “喔?是嗎?見你就逃?”

  溫子韌心跳漏了一拍,慘了慘了!瞧巡撫大人眼睛不但發亮,嘴角還微微勾起了笑容。

  大人每次一笑,准沒好事!

  “常言道,相逢自是有緣,這位姑娘說的也有理,師爺,你就和姑娘見一面吧。”

  “大人……”他的笑容轉成了欲哭無淚,不但得不到大人的同情。反而更讓大人眼底的笑容加深。

  “放心,有什麼事,本官幫你頂著。”

  依他看,大人是想看熱鬧的成分居多吧。

  唉唉唉——看來他今年流年不利呀,勢必逃不過此劫,大人分明只是逮著了機會想玩他嘛。

  他深深歎了口氣。好吧,既然逃不了了,只好硬著頭皮面對。

  溫子韌苦哈哈的轉過身,作了個深呼吸,然後怯怯的將羽扇放下。

  玉爾瑪緊盯著他,先是一臉狐疑,不久後便被雷擊一般,轉為震驚。

  “啊!是你!”

  師爺堆著心虛的笑容。“玉姑娘,好久不見——”

  玉爾瑪再度氣得俏臉生煙,瞪著他大罵。“真的是你!你以為你逃到這裏,我就找不到你嗎?”

  紅衣女子與溫師爺早就認識?

  眾人心中納悶,卻更好奇這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

  “玉姑娘……”

  “我殺了你!”

  溫子韌嚇得又躲回榮大人背後,只露出一雙眼睛,苦苦哀求。

  “你別激動,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玉爾瑪咬著唇辦,憤怒的美眸裏,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雖說她嘴上威脅要殺了師爺,但榮應和巡撫大人都瞧得出來,這位玉姑娘似乎有難言之隱,而且在她身上已經感覺不到殺氣,反倒是悽楚的怨懟比較多。

  兩人之間似乎存在某種無法言喻的曖昧,她神情上的複雜和猶豫,以及溫子韌的愧疚和心虛,這一切巡撫大人全看在眼中,心裏有了底。

  “師爺既然是本官的下屬,他和姑娘之間的恩怨,本官也不能坐視不管,姑娘何不到本官府邸,讓大家把事情說清楚?若師爺虧欠了姑娘,本官也會秉公處理,還姑娘一個公道。”

  是啊,這話有理。

  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頻頻點頭,都覺得大人說得有理,何況大家都好想知道,溫師爺和這美豔的姑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玉爾瑪始終怒瞪著溫子韌,閃爍的美眸裏,有矛盾、有氣憤、還有著……不為人知的情愫。

  她緊繃著容顏,雙拳握得死緊,什麼話都沒說,仿佛別人都不存在,眼中投射的影子,只有那個男人——溫子韌。

  她終於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也終於找到了他,所有的委屈、埋怨,以及對他的愛情交織,如潰堤一般湧上心頭,霎時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除了瞪他,她什麼都做不了。

  “姑娘?”

  “不必了!”

  她突然轉身,在眾人意料之外,輕身一躍,飛上屋頂,像一朵空中飄舞的紅牡丹,那般美麗耀眼,最後消失不見。

  這一切,恍若戲劇般的轉變,令旁人嘖嘖稱奇,都很慶倖自己沒有錯過這場精彩的好戲。

  見人走遠了,溫子韌這才髮了口氣,擦擦額上的冷汗。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總算是有驚無險哪。

  整理整理亂了的衣衫,他這才挺起身子,一抬眼,又是愣住。

  在場的百姓、官差、榮應,以及巡撫大人,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眼神,全帶著質問。

  溫子韌又恢復了笑容可掬,故作鎮定。

  “咳……沒事了,誤會一場、誤會一場,不好意思驚擾大家,下官還有事,先行告退。”

  想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以為一走了之就萬事太平嗎?

  “站住。”

  溫子韌僵住了身子,緩緩轉過身,依然不是那張粉飾太平的笑容,但是額角多了一滴冷汗。

  “大人……有何吩咐?”

  巡撫大人當然不會放過他,目光轉成了淩厲,嘴角卻是勾著笑。

  “你和那位姑娘到底有什麼過節,給我從實招來。”

  溫師爺,今年二十有五,功成名就,尚未娶妻。

  別人在他這年齡,早就妻妾成群,兒子不知生了幾個。

  他沒姑娘緣嗎?不,事實上,愛慕溫師爺的姑娘,從城南到城北,從東市到西市,全都有。

  先不說他外貌生得斯文俊秀,個性圓融,凡是跟他相處過的人,都感覺如沐春風。

  而他最迷人的就是臉上那抹一年四季不打烊的笑容。

  不論他去哪兒,都受到大家的歡迎,加上他說話風趣,凡事給人留三分餘地的圓滑手腕,男人喜歡他,姑娘們更愛死他。

  像這樣圓融又有人緣的人,卻有人千里迢迢來找他尋仇,而且對方還是位美豔的藏族姑娘。

  不管是茶館或飯館,玉爾瑪追殺溫師爺的消息,早已傳遍城裏的大街小巷,百姓熱烈討論著兩人之間的恩怨。

  說起溫子韌和紅衣美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這故事,得從兩年前說起——

  在崎嶇路上,馬車一路從中原往西南行,上高原,同馬車的人都是要去川藏地區的百姓。

  馬車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溫子韌穿著粗布衣衫,頭戴滾邊毛帽,臉上也留了鬍子,讓原來的斯文面相多了分粗魯的豪氣。

  馬車越是深入川藏,越是難行,路途也越驚險。

  突然間,四周殺聲大作,讓馬車裏的男男女女,驚恐不已。

  馬車行經山路,最近遇著了劫匪,一下子,馬車就被一群男人前後圍住,擋住了去路,也無退路。

  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唯獨其中一名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十分沉著冷靜,身上穿著披風,披風上的帽兜壓得很低,將他一半的臉遮住。

  他並不像其他人那般慌張,帽兜內一又清澈的眼,眼神銳利,目光如炬。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群漢子,翻著車廂裏的東西,似是在找什麼。


  這群蠻人,將整車的人團團圍住,口上操的不是漢語,而是藏語。

  他們兇神惡煞,翻著車上的行李,手段粗魯,那些箱子和行李,凡被他們翻過的,幾乎慘不忍睹。

  他們說的是藏語,味同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堆話,最後兩人臭著臉,各自走開,其中一個去旁邊翻箱倒櫃,而另一人,則往他們這群人走過來。

  這壯碩魁梧的男人,掃了眾人一眼,爾後盯著那名帽兜壓低的少年。

  “你!把頭抬起來!”

  少年始終低著頭,並不作聲。

  惡漢火了,火掌直接伸向他,粗蠻的將他抓了出去,摘下他的帽兜,要將他看個仔細。

  帽兜下的那張臉,生得眉清目秀,不過就是太眉清目秀了,所以才令人懷疑。

  惡漢仔細瞧著他,似乎想確認什麼,而此時少年也警覺到,暗中動力,手摸腰間,眼神銳利,隨時準備撥出藏在腰間的兵器。

  惡漢看著少年,越看越懷疑,為了確定,竟往他的衣襟伸去。

  少年正打算出手,卻在此時,人群裏有人開了口。

  “對不起,讓讓、讓讓。”

  少年和那惡漢,皆驚訝的看向那個從人群中走出的男子。

  這名頭戴滾邊毛帽,留著一圈鬍子,臉上掛著微笑的男子,撥開人群,很有禮貌的借過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走向那名抓著少年的惡漢。

  他尚未走近,同時就有好幾把大刀,不是抵住他的脖子,就是擱在他的肩膀上。

  換成他人,恐怕早已嚇軟了腿,癱坐在地上,因為明眼人一看即知,這些人全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溫子韌不慌不忙,並沒有因為刀子抵在自兒脖子上,而有恐慌之色,反倒是臉上堆潢了笑,望著那位抓住少年的惡漢。

  “閣下可是名震大江南北,赫赫有名的卓一刀?”他用漢語問。

  惡漢一聽,也不由得愣住了,一聽對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不禁朝他上下打量了下。

  他確實是卓一刀,但是當聽到有人說他名震大江南北時,不免怔住,疑惑的打量對方。

  自己跟眼前這人並不認識,但他又訛自己是赫赫有名,一時起了好奇。

  “你是誰?”惡漢也用漢語問。

  “實不相瞞,在下是鐵劍山莊莊主白紹東的手下,奉莊主之命,前來找卓大俠。”

  一聽到鐵劍山莊的句號,卓一刀的眼睛亮了起來。

  要知道,鐵劍山莊可是江湖上響噹噹的山莊,他們皆耳聞過白紹東莊主向來好才,也常花大把的銀子禮聘奇人異士來為山莊效力,據說給得豐厚不少。

  “你真是白紹東的手下?”

  另一名粗漢走過來,那雙凶凶的眼上下打量他,一身的戾氣。

  “是的,在下是白莊主的說客,專為他尋找江湖上能人異士,閣下是……”

  “我是鵬大海。”

  溫子韌一臉驚喜狀。“您是那位威震江湖的鵬大海,鵬大俠?”

  鵬大海一聽到威震江湖四個字,不禁也洋洋得意。

  “正是。”

  溫子韌一臉驚喜狀。“太好了,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下跑遍了大江南北,終於找到兩位大俠,不枉費在下千里迢迢,吃了許多苦,總算沒有辜負莊主所托,為他尋覓堂妹的貼身護衛。”

  兩人一聽,眼睛全亮了起來。

  “白莊主堂妹的貼身護衛?”

  “是呀,白莊主的堂妹白小姐,生得天香國色,膚白晶瑩剔透,聲音如黃鶯出谷,只要見上她一眼呀,魂都會被勾去了。”

  一聽到女人,兩人眼都睜大了。

  “當真如此美麗?”

  “不但美麗,身段婀娜多姿,芳齡一十七,還未嫁人哩。”

  兩個大男人雖沒見過此女,但聽得溫子韌的形容,心都飛起來了。

  自古到今,美人誰不愛?

  白紹東的堂妹據聞是個大美人,有機會可以一睹芳容,又可以接近她,撈個護衛做做,素聞白紹東十分大方,豐厚賞銀肯定不少,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當堂姑爺。

  “那還等什麼?我答應!”

  “我也答應!”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對這個差事大感興趣。

  溫子韌不喜反憂。“可是……”

  “可是什麼,有什麼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不瞞兩位,因為這個護衛,只需要一人。”

  “什麼!你耍老子嗎?”

  溫子韌苦笑道:“在下就算九條命也不敢耍兩位大俠呀,實在是莊主有交代,不管是卓大俠也好,或鵬大俠也好,要在下帶一位回莊裏。本來在下以為先遇到了卓大俠,豈料鵬大俠也在此,在下實在沒想到啊!”

  溫子韌故作苦惱,一副真的很傷腦筋的樣子,但在這時候,偷偷朝那少年擠了擠眼。

  少年驀地會意,眼中閃過異芒,心中恍悟,原來對方是要救他,才故意這麼說的。

  他奇異的打量對方,決定以靜制動,看看這人玩什麼把戲。

  “很簡單,我跟你走就行了。”卓一刀說道。

  “憑什麼是你!”鵬大海不服氣的抗議。

  “這位老弟先遇到我,當然是由我來做。”

  “什麼話!要不是我先建議攔下這馬車,你哪有機會!”

  兩人吵了起來,平日他們就互看不順眼,嫌隙,但因為顧忌對方,都隱忍著,可這回說什麼都不讓。

  “兩位大俠千萬別傷了和氣,鐵劍山莊向來知人善任,以能力用人,不如兩位較量一番,勝出者,跟在下一塊回鐵劍山莊,成為白小姐的貼身護衛。”

  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鵬大海和卓一刀兩人對看了一眼,彼此早就看對方不順眼很久了,現在利益當頭,彼此都心知對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不如趁此機會做了對方。

  “好,就這麼辦!”

  兩人怒目相對,各自拿出武器,決定來一場比武較量。

  其他人也在一旁為自己的老大吆喝助陣。

  刀劍不長眼的,兩人表面上說好點到為止,心下卻各懷鬼胎,也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怎麼地,鵬大海傷了卓一刀的臂膀一刀,卻笑稱不是故意的,卓一刀氣不過,再度較勁,立即回禮,也劃了鵬大海腿上一刀。

  原本的比劃,最後成了妄想致對方於死地的決鬥,見自己老大被對方傷了,手下們也不甘示弱,兩人的比劃,最後成了兩方人馬的混戰。

  溫子韌見時機成熟,忙對其他人催促。

  “大家快走。”

  一聽到溫子韌的提醒,大夥兒才頓時恍悟,立刻作鳥獸散般的各自逃命去。

  溫子韌本來要逃,卻發現少年還站著,二話不說抓住少年的手。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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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少年驚訝的瞪著他,再瞪著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臉上閃過異樣的神情。

  溫子韌抓著少年一路逃跑,為了怕那些惡漢追來,腳下不敢停歇。

  約莫奔馳了一段路,確定安全了,溫子韌才停下來。他畢竟是個文人,這一路奔馳,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一停下來,少年立刻抽回手,不讓他繼續抓著。

  “你也累了吧……歇息一下……”溫子韌坐在一顆大石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擦著汗,累行幾乎想趴在地上。

  他喘得跟狗一般,少年卻沒事似的站著,並且打量他。

  “你是漢人?”少年問。

  “是啊。”

  “你怎麼知道那兩人是卓一刀和鵬大海?”少年狐疑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溫子韌哈哈笑道:“在下不知,是他們自己互相叫對方的名字,我才知道的。”

  少年頗為意外。“你懂藏族的語言?”

  “不才在下,恰巧學過幾年。”他抬頭望著少年,拱手笑問:“在下姓溫,不知閣下貴姓大名?”

  少年別開臉。“萍水相逢,毋須報上姓名。”

  雖然對方態度冷淡,但溫子韌並不見怪,心想現在沒了車馬,行李也丟了,幸好銀子還帶在身上。

  “依在下估計,這兒到城鎮大約還有半天的路程,不如咱們一塊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我喜歡一個人,咱們各走各的。”說著就要離開。

  “唉,兄台等等呀!”

  溫子韌站起身要叫住他,可能是适才跑得太激烈了,雙腿還在發軟,加上一個不小心,絆到了地上凸起的岩石,往前撲倒。

  適巧對方聽到他的叫喚,也轉過身來,剛好承接他倒下的身子。

  “啊——”

  一個不小心,溫子韌把對方壓倒在地上,讓對方成了他的現成墊背。

  “對不起、對不起——咦?”

  壓在少年身上的他,不由得呆住,因為他的雙手剛好壓在對方的胸膛上,本該是結實的地方,卻意外的柔軟,而且摸起來感覺上像是兩粒有彈性的包子?

  顯然少年也呆住了,料不到會發生這種意外,當發現溫子韌的雙手正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時,這才驚覺回社,尖叫的推開他。

  “該死的,你——”

  少年臉色發紅,用那太過漂亮的雙眼怒瞪著他。

  溫子韌驚訝之餘,也恍然大悟,原來肯前這男裝打扮的少年,其實是位姑娘,瞧她氣得想殺人的模樣,他忙連聲道歉。

  “對不起姑娘,在下不知道你是——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這是意外,是意外——”

  眼看對方握著刀柄,仿佛想宰了他,讓他心下叫糟,這兒杳無人跡,他沒武器,也沒武功,這姑娘要是真的殺了他,恐怕他難逃劫數。

  幸好,對方只是瞪著他,腰間的刀並未出鞘。

  “要不是念在你剛才救了所有人的分上,我就砍了你一雙手。”

  對方繼續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憤怒地轉身離去。

  溫子韌目送對方離去的背影後,這才髮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塵。

  真是好險啊,适才他真的以為對方要殺了他,江湖險惡,他提醒自己下次得特別小心謹慎,大意不得。

  看看天色不早了,他得趕路才行。

  望著自己的掌心,忍不住回想适才那柔軟動人的感感,心中仍歎。

  她……是個姑娘啊……

  在川藏交接處,這兒西南族群眾多,羌族、苗族和藏族散佈其間,而各族裏又分成眾多大小部落。

  川藏的調集,更是充滿了各族文化的特色,炫彩的服飾、裝飾品及各式工藝品,琳琅滿目的擺放在攤位上,獵物皮毛掛在欄杆上供人挑選,羊叫聲此起彼落,其中也不乏各種兵器弓箭的交易。

  到處周遊列國,見識各地民情風俗的溫子韌,當然也不放過在調集到處賞玩,收集奇物異品的機會。

  “這是什麼?”溫子韌用藏語問。

  “爺,你好眼光,這是苗族的吹笛。”

  “原來是樂器。”溫子韌欣賞著上頭雕刻的紋路。

  旁邊有人用苗族的方言交談。

  “那是吹給蛇聽的樂器,這傢伙肯定不知道。”

  “他如果買去了,無聊的時候一吹,反蛇都招來了。”販夫們邊說邊笑,渾然不知這些話,全聽進溫子韌耳裏去了。

  他們說的是苗族語,以為對方聽不懂,事實上,溫子韌恰巧也懂苗語。

  他聽在耳裏,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細細把玩著手中的小笛子。

  “爺,你要是喜歡,我算你便宜一點。”攤販笑道。

  溫子韌點點頭,用苗族方言回答:“喜歡是喜歡,不過我怕把蛇招來,所以還是看看就好。”

  他一說,這些販夫們全都露出驚訝狀,料不到原來這漢人居然聽得懂他們苗族的方言,臉上一紅,全尷尬得不得了。

  “原來這位爺聽得懂咱們的話呀!”攤販老闆不好意思地說。

  “略懂一二。”溫子韌臉上未見怒氣,反倒和藹可親,始終一派好風度。

  攤販見這位爺生得斯文,又很親切,有種風度翩翩的男子氣度,明知他們在耍他,也不生氣,對他心生好感。

  通常外地來的,只會說漢語,這人不但會說藏語,也會苗語,少有漢人可以將他們的族語說的如此流利,聽來就親切多了。

  “爺,您別走,這樣好了,你看看另一把笛子。”

  攤販老闆興沖沖的從底下拿出一個烏木盒,這盒子看似古老,卻令溫子韌深感興趣。

  烏木盒裏裝了一支小笛子,與其他笛子不同的是,這支笛子也是用烏木做的,黑得發亮,上頭沒有任何雕彩刻紋。

  溫子韌揚揚眉。“在下怕被蛇咬,就算笛子顏色不同,還是不敢領教呀。”

  “不不不,這位爺,您有所不知,這笛子和其他笛子不一樣。”

  老闆突然慎重起來,語氣也變得誠懇,挑起了他的好奇。

  “怎麼個不一樣法?”

  “這笛子剛好相反,它是驅蛇用的。”

  這答案的確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但是又不免懷疑,如果這笛子這麼好用,老闆為何收起來,而不是擺在攤位上,賣個高價?

  老闆瞧得出他臉上的疑惑,立刻秀給他瞧,拿出一個竹編的籃子,打開蓋子後,竹籃裏赫見一條青蛇,蛇牙尖銳,不斷吐闐舌信做出威嚇的姿態。

  老析將細小的黑笛子遞給他。“你吹吹看。”

  在半信半疑中,溫子韌試著照做,說也神奇,籃子裏的青蛇突然將身子卷在一塊,像在躲藏一般努力往裏頭鑽,還把身子蜷成了麻花。

  “真神奇。”他禁不住低呼。

  “嘿嘿,我沒騙你吧!”

  “這笛子這麼好用,為什麼收起來?”

  “爺,就因為這笛子能驅蛇,所以也倍加珍貴,但咱們不是每個人都賣的,而是要挑人的,我看這位爺,您會說咱們苗族的方言,脾氣又好,咱們族裏也講求一個緣字,今日我看和爺有緣,所以才拿出來給您看,不然一般咱們是不隨便賣給人的。”

  溫子韌點點頭,信了老闆,認為他沒有騙人的必要,而且事實擺在眼前,遂大方的付了銀子。

  他不但喜愛廣對善緣,見識各地民情風俗,也愛收藏奇珍異寶,不過他的奇珍異寶和一般大戶人家的奇珍異寶不同,他對財寶沒興趣,偏愛這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一支會驅蛇的笛子,他決定有機會找條蛇來試試,好好研究一番。

  將笛子收好後,溫子韌擠到了前頭,見到幾個手持鐵斧的大漢,圍著一名少年。

  他一臉驚訝,因為那少年正是與他同馬車的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

  她手上拿著一條黑鞭,橫眉豎目的瞪著將她包圍的五個男人。

  這五個人有高有矮,有壯有瘦,每人手上拿著不同的兵器,有鐵斧、有銅鏈,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兵器。

  “大嬸,怎麼回事啊?”他問向旁邊一名婦人。

  “少年說他們賣假藥,那些人不服,便找少年的碴,其實他們本來就在賣假藥,這兒每個人都知道,他們一定是看少年好欺負,想榨他的銀子。”

  “原來如此。”

  溫子韌不免為她擔起心來,她一個人,如何能對付五人聯手?

  玉爾瑪冷眼掃著這五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用假藥來騙她,仗著人多勢眾想威嚇她?她才不怕,完全不把這些人看在眼裏。

  “小子,識相的就跪地求饒。”

  “你們賣的本來就是假藥,還想獅子大開口,我沒砸了你們的攤子,算客氣了。”

  這話可把五人給激怒了。

  “大哥,別說了,給這小子教訓教訓。”

  玉爾瑪冷笑一聲,目光轉為銳利,朝那大言不慚的傢伙瞪去。

  “誰教訓誰,還不知道呢!”

  她舉鞭一掃,所有人都還沒看清楚,她的鞭子就已經抽回了,正當眾人納悶時,那說大話的,褲子突然掉下來,令他大驚不已,連忙把自己的褲子拉上來,引得圍觀的人哄堂大笑。

  “你……”漢子又氣又驚,料不到這少年的鞭子,竟然快如閃電。

  溫子韌見了,也莞爾一笑,原來這姑娘的甩鞭功夫如此了得,他在一旁繼續靜觀其變。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得罪我們霸林五傑,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五傑?哼,明明是五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應該改名叫騙財五豬才對。”

  周圍又傳來哄笑聲,五名漢子氣不過,齊向她攻去。

  玉爾瑪不慌不忙,手上的鞭子霎時交織如網,將一齊攻上來的五人全部打回去,接著勁風一掃,不是把這個人抽得躺在地上,就是把那個人打去撞樹幹。

  從頭到尾,她都沒讓對方有機會接近她,而那鞭子在她手上,仿佛是活的一般,打屁股,就中屁股;打頭,就中頭。

  刹那間,五個大男人被她打得抱頭鼠竄,哀叫連連,都不知該往哪兒逃去。

  平日市集的人們就對五人的行為舉止看不慣,如今少年狠狠教訓了他們,讓不少人歡呼。

  “好,打得好!”溫子韌見了這等漂亮身手,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美眸朝他這一頭射來,原本笑容滿面的他,被那美目一盯上,不由得笑容一僵。

  他以為自己站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她應該不會注意到他,也就和大夥兒一樣看熱鬧,卻不料被她瞪個正著。

  那清澈逼視的目光,令他心頭一跳,突然想起不久前,他還不小心摸了她的胸部。這五人騙了她,就被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那他摸了她的胸,萬一她改變主意回來找他算賬怎麼辦?

  他不由得屁股發毛,本來在拍的手,不知怎麼著就轉而摸摸鼻子,心虛的把臉往旁邊一轉,不敢看她的眼。

  玉爾瑪驕蠻的美眸微微一睞,收回鞭子,轉身大步走開去。

  見她離開了,溫子韌這才髮了口氣,慶倖好險。

  沒戲唱了,圍觀的人群各自回攤位上,做生意的做生意,挑物品的挑物品,壓根兒沒人去管那被打得趴在地上的“騙財五豬”。

  原本他也打算繼續逛逛,但卻聽到那五個人用苗語交談。

  “該死的小子,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大哥,他鞭子功夫厲害,咱們不是他的對手呀。”

  “哼,他拆了咱們的台,若不討回這筆債,以後咱們還怎麼混?!”

  “大哥意思是……”

  “明的不行,不會用間的嗎?去跟蹤他,找機會下手。”

  “是,大哥。”

  霸林五傑生意也不做了,狼狽的起身,匆匆去跟蹤那少年。

  溫子韌卻把他們的談話從頭到尾都聽得一清二楚,待他們一走後,他也立刻偷偷跟上去。

  在官司道上一家臨時搭建的茶館,專供過路人休憩填飽肚子之用。

  玉爾瑪來到茶館,送茶水的老闆娘立即上前招呼。

  “這位公子想喝什麼?吃什麼?”

  “水。”

  “咱們這裏有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黃山毛峰、還有君山銀針——”

  “我只要水。”

  “公子只要水?”

  “對。”

  老闆娘有些狐疑,來這兒的客人,哪個不喝茶的?這位公子卻什麼都不點,只要水?

  玉爾瑪橫眼一瞪。“還不快去。”

  “是,是,馬上送來。”老闆娘自討沒趣,只好走開。

  老闆娘將水杯和水壺送來,玉爾瑪為自己倒了一杯,正要飲用時,不禁一愣,桌上竟出現了一條蛇,讓她嚇了一跳,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知道踩了什麼東西,突然腳踝一疼。

  “啊!”她痛叫一聲,忙低頭一看,竟有一條蛇在腳邊。

  她慌忙退後,別瞧她刁蠻身手好,男裝裏頭真正的她,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姑娘,見到這噁心的蛇也禁不住低呼,何況是被咬到。

  其他人見狀,發現桌上地上突然出現了蛇,也都紛紛驚嚇走避。

  “這蛇有毒呀,快跑!”

  有毒?

  她心驚之下,忙暗自運功,阻止蛇毒蔓延,並趕忙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丹,吞下肚。

  匆匆離開了茶館,不過才走了一會兒,樹林裏忽爾跳出五個人影,擋住她的去路,將她團團圍住。

  “嘿,臭小子,總算被我們算計了吧,看你往哪逃?”

  一瞧見是先前被她修理過的霸林五傑,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搞的鬼。

  玉爾瑪憤怒的瞪著他們,抽出腰間的鞭子。

  “先前的教訓還不夠,還想來吃我的鞭子嗎?”

  霸林五傑當然曉得她鞭子的厲害,所以雖然將她包圍,但仍保持在距離之外,就算鞭子再長,但也打不著他們。

  “嘿嘿,你身手不錯,但江湖經驗不足,咱們這次是有備而來。”

  “老四,跟他說這麼多廢話幹麼?放蛇!”

  一夥人將竹籃拿出,不由分說,用力往她那灑。

  玉爾瑪倒抽一口氣,花容愀變。好多蛇,足足有百條蛇圍繞在她周圍,她因為中了蛇毒,雖然吃瞭解藥並不致死,但覺全身無力,無法施展輕功逃逸。

  眼看著這些事業心又濕黏的蛇,對著她吐信,將她圍困在中間,哪兒也去不得。

  “別、別過來!”

  她揮舞鞭子,臉色蒼白的將地上的蛇給打散,但是蛇群太多,也不知這些蛇是著了什麼道,一直往她這兒爬來。

  “走開!快走開!”

  她嚇得猛抽鞭子,那驚慌失色的模樣可樂壞了他們。

  “哈哈!原來這小子這麼怕蛇啊!”

  “再倒多點,快!”

  “不……”她面如死灰,冷汗直流,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有個人影奔過來,他一邊吹笛子,一邊向她奔來。

  蛇群一聽到笛聲,突然轉了方向,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般到處逃竄。

  原本大笑的五人,一瞧見蛇群往他們蠕動,也象驚弓之鳥一般,趕緊爬到樹上。

  一名男子匆匆奔跑過來,跨過蛇群,來到她身邊。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溜呀!”溫子韌一把抓住她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就跑。

  他用力吹著笛子,所到之處,蛇群像是大軍撤退一般,四散蛇行,剛好讓出一條路。

  想不到因緣際會買了這支驅蛇笛,正好及時派上用場。

  兩人一起奔跑,不出五十步,她雙腿便軟了下來,溫子韌知道事不宜遲,只好對她拱手抱歉。

  “姑娘,得罪了。”

  顧不得男婦授受不親,他背起她,用吃奶的力氣逃跑。

  幸好蛇群也困住了對方,才讓他們順利逃過一劫。溫子韌背著她拚命逃,就算沒力氣了,他還是死命地逃,直到力氣用盡,他終於停下來,再也跑不動了。

  “先、先休息……一下吧。”他氣喘如牛,幾乎上氣不接下氣,見背上的人沒反應,他疑惑的轉頭喊了一聲。“姑娘?”

  背上的人並沒回應,令他心中一驚,忙將玉爾瑪放下來。

  “姑娘、姑娘。”他急切的喚著,見她臉色十分蒼白,依然沒反應,不由得心下大驚。

  老天,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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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全身緊繃著,背脊泛寒,吞了吞口水,小心的伸出手,慢慢的、顫抖的,往她臉兒移近……

  美眸倏地圓睜,淩厲的瞪著他。“幹什麼!”

  他的魂魄差點沒嚇飛,真是的,這女人閉著眼時也嚇人,睜開眼時一樣嚇人,不過見她沒死,讓他髮了口氣。

  “我……只是想看看你還有沒有呼吸?”

  “哼,你是乘機占我便宜是吧!”她拿出護身的短刀,抵著他的脖子質問。

  他呆愕的瞪著她,再瞧瞧那把抵著自個兒脖子的短刀,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姑娘……難道你忘了,适才是誰不顧死活,不畏蛇群,辛辛苦苦的背著你跑了一大段路?”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別有居心!”

  喝,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這姑娘的脾氣也未免太倔了吧?

  “姑娘,就算在下要占你便宜,也得看時候啊,咱們現在在逃命,你又受了傷,我背著你跑快累死了,又渴又累,哪有心情啊?”

  他依然維持好風度,看在她是因為受到驚嚇,所以這會兒才會象刺蝟一般充滿防禦,所以不跟她計較。

  玉爾瑪逐漸鎮定下來,适才的蛇群讓她心有餘悸,可想想這人說得對,要不是他,恐怕她這會兒還困在蛇群中。

  她收回刀子,但這不表示她信任他,對他依舊有戒心。

  噢,她現在渾身不舒服,只覺得口乾舌燥,頭暈目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但才往前走一步,一個不穩,就要跌倒。

  “小心!”

  他好心上前頭扶她,意外卻再度發生了——

  人沒扶好,卻一塊跌到地上,還滾了一圈,而他的嘴,就這麼貼上她軟嫩的芳唇。

  兩唇相觸的那一刹那,兩人都呆住了。

  “啊——”她猛地推開他,搗著唇,氣羞的指著他。“你……你……”

  溫子韌急忙搖著雙手。“對不起,這真的是意外,在下絕對沒那個意思!”

  “我殺了你!”

  刀子往右邊砍來,他嚇得往左邊躲。

  “這是誤會呀姑娘——”

  刀子又往左邊揮去,他再往右閃去。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姑娘——”

  她羞怒交加,憤怒的拿刀要砍殺他,原本就渾身發軟、冷汗直冒的她,一施力,氣血上升,毒性蔓延得更快。

  溫子韌邊躲邊賠不是,那不長眼的刀子一直往息個兒砍過來,他的步伐也亂了,眼看她衝上來,再也躲不掉,嚇得閉上眼,知道這回是真的慘了。

  可他並沒有等到疼痛,感受到的,卻是一個柔軟輕盈的身子往他投懷而來。

  欸?

  他睜開眼,望著懷中的人兒,正趴在他身上,她的鼻息輕拂著他的頸子,而她胸前的柔軟正貼著他的胸膛,她的唇剛好拂著他的臉兒,鼻息輕拂著他的臉。

  “這回是你自己投懷送抱,可不是我占你便宜,我什麼都沒做喔。”為了以示清白,他還高舉兩手。

  玉爾瑪又氣又羞,想起身,但現在的她,頭暈目眩,力氣已然用盡。

  她現在全身發軟,冷汗直冒,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吃下的解藥只能壓抑毒性,無法馬上解除蛇毒。

  在這種情況下,她一個人是無法照顧自己的,唯今之計,只有依賴眼前這個男人。

  “扶我起來。”她虛弱的命令。

  “什麼?”

  “我說扶我起來。”

  他忙搖頭。“這可不行,在下剛才不小心碰了姑娘,你就要殺我,我可不敢碰你。”

  她咬了咬牙,低聲道:“我准你扶我起來。”

  “這可怪了,姑娘剛才不准我碰你,現在又准我碰你,在下真是搞糊塗了。”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她沒好氣地道。

  他的頭搖得更厲害了。“在下還是不敢,姑娘受傷了,在下萬萬不可乘機占姑娘的便宜。”

  氣死人了,若非不得已,她也想自己站起來啊,他要是不幫她,根本沒人可幫她。

  她沒得選擇,只能靠他,而且她可不想氏倒在這荒郊野外,到時候又有什麼蛇蠍之類的,想到就讓她寒毛直豎,只好暫時低聲下氣。

  “好……好嘛,我答應你,不會怪你,行了吧?”

  “我不信。”他故意露出懷疑的表情。

  她咬了咬牙。“我發誓,這總可以了吧?


  他狐疑的瞄了瞄她。“當真不會殺我?”

  “我玉爾瑪,說話算話。”

  他彎唇淺笑。“原來姑娘的芳名叫玉爾瑪。”多美的名字,他喜歡。

  她氣羞道:“你到底幫不幫?”

  溫子韌誇大的歎口氣。“好,我幫,就算姑娘事後不認賬,在下也不會丟下你不管,誰叫我心地好呢,就好人做到底,背你一把吧。”說著轉身背對她蹲下,做出要背她的姿勢。“來吧。”

  她猶豫了下,心知自己沒得選擇,只好將雙手攀上他的肩,趴在他的背上。

  意外的,這男人的背比她想像的還要寬闊。

  當她羞赧的趴上他的肩膀時,捕捉到他嘴角的笑容。

  “你笑什麼?”

  “沒什麼,姑娘比我想像的還輕呢。”

  幸虧她現在在身後,沒讓他瞧見自己不自在的羞意,這是頭一回,她和男人靠得如此親近。

  這人背著她,嘴上說著輕鬆的話語,當瞧見他臉龐上的汗水時,她才知道他也很累,卻沒喊苦。

  她嘴巴上凶,心下其實對他悄悄生出好感,心想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凶了點?

  “你要帶我去哪?”她不由得生出警覺,發現這條路正是他們适才走來的路。

  “帶你去找大夫。”

  “可是你在往回走?”她雖然中了毒,但腦筋可沒壞掉,認出他們正在走回頭路。

  “你放心,我會繞過市集,到鎮上找大夫,不會遇上那五個人。”

  她神情一變,著急道:“不行!不可以往回走,快掉頭。”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命你掉頭。”

  “鎮上才找得到大夫,往反方向,不但遠離鎮上,恐怕到時連住的都成問題。”

  “我已經服瞭解藥,不需要大夫,找個地方讓我休息就好了。”

  “但你看起來很虛弱,依我看——”

  “不管,總之不准回鎮上,聽見沒有!”背的上人兒突然收緊了手臂,架住他的脖子。

  “唉——別掐著我,這樣我很難呼吸——”

  “快掉頭!”

  “又不是騎馬拉韁,哪有說掉頭就掉頭——掐死我啦——好好好,我立刻掉頭!”

  他還真的成了一匹馬,被這刁蠻的女人給控制了馬頭,要他往東,他只好往東,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麼孽,好心救她,這會兒卻得被她當馬騎。

  也罷,既然要救人救世主到底,就得送佛送到西背著她,無怨無悔的趕路。

  玉爾瑪跑在他背上,心想,自己本是負氣離家,爹爹肯定派了大批人馬來尋她,可她不願意回去。

  這一路上,為了掩人耳目,她女扮男裝,本想到處走走瞧瞧,不料遇上了宵小惡匪,她雖自認武功不弱,但畢竟江湖經驗不足,才會落居下風。

  這人跟她無親無故,卻幾次救她脫險,也算是講義氣之人。

  先前,卓一刀和鵬大海兩受了爹爹的命令來找她,原本她以為快要露餡了,被鵬大海他們發現,肯定被帶回去。

  卻不料姓溫的竟然為她解了圍,他沒武功,又沒武器,用一張嘴就讓卓一刀和鵬大海這兩個平日互不相讓的人鬧起內哄,給她逃走的機會。

  當時,他的機智便讓她印象深刻,這回他又再次從霸林五傑那兒救了自己。

  她人來沒見過象他這樣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的脾氣很刁鑽,性子倔,然而,不管她的性子多倔,這人總是笑容滿面。

  其實,她心底偷偷的覺得,他的笑容很迷人。

  十七歲的姑娘,臉皮薄嫩,想到上回,他不小心誤碰了她的胸,而适才,兩人又不小心把嘴對在一塊,思及此,她心中又羞又憤,卻也不能否認,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大跳著。

  從沒有一個男人摸過她的胸、親過她的嘴,偏偏好處全讓這人占了,哼,他活該被她當馬騎。

  “走快點。”

  “是是是,真是怕你了,我這不就在趕路了?”

  背上的人兒忍不住偷笑,隨即襲來的暈眩,加上全身癱軟無力,又讓她皺起了眉頭。

  她的臉,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她需要好好休息。

  偏偏天公不作美,此時雷聲轟隆,轉眼烏雲漸濃。

  溫子韌抬頭看著天色,知道即將有一場大雷雨,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雨才行。

  背個女人走不快,離鎮上越來越遠,他心中焦急,心想該怎麼辦,幸好老天對他還算眷顧,前頭出現一座小廟,於是他背著玉爾瑪,急急往那小廟走去。

  才剛進了廟,沒多久雨勢就下來了,溫子韌髮了口氣,將她安置在地上,急急去關上門窗。

  這荒廢的小廟,雖然門窗破舊,但尚可遮風避雨。

  “水……”她低啞道。

  “等著。我立刻去拿。”

  他找了個破瓦,充當碗盆去接雨水,然後走回來。

  “喝吧。”

  小心的喂她喝了水,等她喝足了,才輪到他自己解解渴。

  門外下著滂沱大雨,偶爾還夾雜著雷聲大作,他轉頭瞧了眼,見她閉著眼,靠牆坐著休息,於是他也走過去,在她身旁盤腿而坐,靜靜的陪著她。

  今日也折騰得夠久了,所以他也閉目養神,先好好歇息,雨停之後再做打算。

  他才閉上眼沒多久,便猛然睜開眼,呆愕的盯著倒在他膝蓋上昏睡的她。

  原本要搖她的大掌,卻停在半空中,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見她如此疲累,他突然不忍心叫哂她,望著她的睡顏,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好好的審視她的臉。

  男裝打扮的她,也是玉樹臨風型的俊俏公子,可以想見,回復成女裝的她,會是如何的美麗無雙。

  他的視線落在那小嘴上,也不知怎麼著,就是移不開眼,那時候不小心貼上的軟嫩,到現在還記憶深刻。

  欸?他想到哪兒去了?

  忙將視線收回,但瞄左瞄右瞄上,最後還是忍不住往下瞄去,盯著她漂亮的眼睫毛,不知不覺望得出神了。

    當膝蓋上的人兒動了下,他忙閉上眼,立刻裝睡。

    玉爾瑪睜開朦朧的雙眼,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睡在人家膝蓋上,立即驚醒。

    她連忙爬起來,往他那兒瞧去,發現他睡得很熟時,才悄悄髮了口氣。

    她竟然不小心倒在他的膝蓋上睡著了,真是羞死人,幸好他也睡著了。

    她吐吐舌,偷偷的打量他。這男人與她素不相識,卻患難與共,令她心中暖烘烘的。

    外頭大雨滂沱,他也依然陪著自己,不由得感動在心。

    一陣冷風從窗格中央吹進來,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雙手摩擦著雙臂,悄悄往他那邊挪近一點,希望汲取一些溫暖。

    沉重的睡意襲來,眼皮再度合上,她依偎著他的臂膀,沉沉睡去。

    雨勢未歇,竟持續到午夜。熟睡中的溫子韌忽然驚醒,望著窗外的大雨。

    現在是什麼時辰?他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旁的她仍熟睡中,卻縮成像個球兒似的,嘴裏不停的發出囈語。

    “冷……”

    “玉姑娘?”

    “好冷……好冷啊……”玉爾瑪緊閉著眼,全身不停的發抖。

    溫子韌卻探她的額,驚訝的發現,她的臉好冰,再摸摸她的手,同樣的冰冷。

    “玉姑娘。”她搖著他,但玉爾瑪仍是緊閉雙眼,嘴裏不停的喊冷。

    這麼怎麼辦?

    生火,他得生火才行!

    他忙在廟裏找些廢棄的木材,不停的鑽木,或許是木頭濕氣重,他鑽了老半天,連點煙都鑽不出來。

    他往旁邊一瞄,這一瞄可把他嚇得呼吸一窒,她的臉色已然蒼白如死人,連唇然都泛白了。

    “玉姑娘,玉姑娘,事態緊急,得罪了。”

    “住手……你、你敢脫我衣服!”

    “你全身泛冷,必須保暖。”

    “不……”她現在全身虛脫無力,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為了救她,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把心一橫,將她的衣裳給脫下。

    “對不起。因為你再不取暖,會死的。”

    她的唇色泛白,令他的眉頭緊蹙,連心都揪緊了,更加堅定決心,將她的衣裳卸下,直到她身上只剩下單薄的肚兜,他也卸下了上衣,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用身體的溫度來溫暖她冰冷的肌膚。

    “你敢……我殺了你……”

    “要殺我,等你好了再殺也不遲。”

    他摟著她,讓她冰冷的小臉和身子巾在自個兒的胸膛上,將兩人的衣衫充當被子,覆蓋住她,給予她更多的保暖。

    好暖和啊……

    被摟在這熱燙的懷抱裏,她終於沒再掙扎,一來她實在虛弱得掙扎不了,二來她是真的准予得打顫。

    原先的意志力,終究被他的堅持和決心給消磨,就連最後的力氣,也在這時候用盡了。

    身陷在他溫暖的雙臂裏,感受著他暖烘烘的胸膛,她輕輕閉上了眼。

    外頭的雨依然持續的下著,兩具身子緊緊諸公何事起相圖在一起,終究,她臣服在他的懷抱中,依偎著他,聽著這具胸膛穩健的心跳聲,沉沉睡去……   

    她昏睡了很久。

    當美眸緩緩睜開時,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此刻,她只覺得身子像生過一場大病般,雖疲累,但感覺比先前好多了。

    她從床榻上半臥起身,疑惑的望著四周。這是一間陌生的屋子,並且驚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換成新的了。

    她記得,當時自己置身破廟中,然後全身發冷,接著……

    她臉兒倏地一紅,噢,她想起來了!

    那個臭傢伙,不但脫了她的衣裳,還抱住她。

    一想起兩人曾相擁同眠,互相取暖,她就羞赧得不知所措。

    她還記得,他的大掌不停的摩擦她冰冷的手。

    她也記得,自己靠在他胸膛上,臉兒貼著他赤裸的上半身,那份暖熱,傳到了她的心口處。

    她更記得,他熱燙的鼻息,呼拂在她臉龐上的感覺。

    玉爾瑪摸著自己早已燙紅的臉,嬌羞不已,小鹿亂撞的胸口,心跳跳得好快。

    儘管她看起來很刁蠻,其實臉皮簿得很,只是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來面對他。

    氣他嗎?

    一點也不,事實上,她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回想這一路上,他為她所做的事,不管她如何打罵,他都微笑以對,在破廟時,他為了救自己,展現了男子氣概,一想到他將自己緊緊擁抱在懷裏,用熱燙的肌膚來溫暖她,嘴角禁不住逸出羞澀的笑意。

    這回能脫險而出,多虧了他,她該好好謝謝他才是。

    這時她才想到,她只知道他姓溫,卻不知道他的名,還有他是何方人氏?多大歲數,可否娶妻沒有?

    萬一他娶妻了怎麼辦?

    思及此,她的心竟然糾結了起來,不行,她得問個清楚才行。

    不知道他人在哪裡?這裏又是什麼地方?她才剛要下床榻,一名婦人正巧端了碗湯進來。

    “哎呀,你醒了啊?”

    望著陌生的婦人,她疑惑地問:“你是……”

    “我是查大嬸,昨日溫公子背著姑娘來敲門,說姑娘中了蛇毒,剛好我那口子也常被蛇咬,有些祖傳秘方,你今日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她點頭,心想不知他們喂她吃了會麼不過因為精神好多了,也就不在意。

    “查大嬸,我這身上的衣裳……”

    “是我幫你換上的,因為姑娘的衣裳被汗浸濕了,所以我自作主張拿去洗了。”

    原來是大嬸幫她換的呀……;她安下了心,卻也不知怎麼著,竟有些遺憾。

    “來來來,把這碗湯喝了,你剛復原,肚子一定很餓了嗎?”

    她來到桌前,看著冒著熱氣的湯,肚子還真的唱出了空城計,她現在的確很需要食物來填飽肚子。

    她忙坐下來,舀了一湯匙,呼呼地吹了下,才送進嘴裏。

    熱湯下肚,她舒服的歎了口氣,肚子雖餓,但她心中更掛念著那個傢伙。

    “他人呢?”她羞澀的問。

    “你說溫公子啊,他走了。”

    手上的湯匙一頓,她驚訝的瞪著查大嬸。

    “走了?”

    “是啊,溫公子將你送來後,照顧了你一個晚上,確定你沒事後,便交代咱們好好照顧姑娘,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

    玉爾瑪不敢相信,他竟然走了?

    沒有招呼?沒有交代一聲?就這樣不告而別了?

    查大嬸以為她是擔心往後的問題,安慰道:“姑娘放心,溫公子臨走時,給了咱們銀子,交代咱們好好照顧姑娘,你就安心的在這兒吃住,休養一個月沒問題的。”

    玉爾瑪倏地站起身,“他什麼時候走的?”

    “呃?姑娘……”

    “快說,他什麼時候走的?”她厲聲問。

    查大嬸看著她拉下的臉色,有些被嚇到。

    “清晨離開的,大約兩個時辰前。”

    “他要去哪兒?往哪個方向走?”

    “這稱就不知道了,公子只說他要回鄉……”

    玉爾瑪如受雷擊一般,心思霎時加大浪翻攪。

    他走了?

    就這樣不負責的逃了?

    她臉色泛青,雙拳緊握,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查大嬸擔憂的喚著,“姑娘?”

    “出去。”她冷著臉命令。

    “呃?”

    “我說出去!”

    她突然大吼一聲,讓查大嬸嚇了一跳,什麼都不敢再說,一溜煙的忙退出房外,不敢去招惹她。

    “怎麼回事?”門外的查老爹不解地問道。

    查大嬸忙把老伴拉遠一點,才低聲說:“那公子還真說對了,說這姑娘醒來後,會大發雷霆,叫咱們要有心理準備,還說要咱們多擔待點,多給的銀子就當壓壓驚。”

    “現在怎麼辦?”

    “就照公子說的,咱們供她吃,供她住,等她身子康復為止——”房裏,傳來摔桌碎碗的聲音,嚇得查大嬸噤聲。

    兩夫婦瞪著房間的方向,然後恍然大悟的互看一眼。

    “難怪那公子要給咱們壓驚銀。”

    “不只……他還叫咱們去賣新的家當……”

    鏘啷——房裏繼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以及女人氣憤的叫駡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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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8:35
第六章

    這就是他和玉爾瑪兩人相識的經過,也是結怨的因果。

    溫子韌萬萬想不到,一年後的今天,玉爾瑪找來了。

    現在城中最受歡迎的茶餘飯後話題,便是他和紅衣女子之間的恩恩怨怨。

    大夥兒都想知道,向來廣結善緣又助人為樂的溫師爺,為何和紅衣女子結怨?

    不只百姓想知道,官差們也想知道,榮應和巡撫大人更想知道。

    溫子韌當然是打死都不說,並非他心虛,他做事無愧於天地,只是當時萬不得已,他之所以不肯說,是因為事關人家姑娘的清譽,千萬說不得呀。

    城中的客棧外,溫子韌一身員外打扮,下巴照樣黏了副山羊假胡好掩人耳目。

    他在外頭鬼鬼祟祟的瞧著,遇到有路人經過,便假裝沒事似的閑晃,還用手上的紙扇遮住臉。

    待路人遠離,他又鬼鬼祟祟的朝客棧裏頻頻望去,注意客棧裏的動靜。

    當一抹熟悉的芳影出現時,他立刻躲了起來,從牆後小心的露出兩隻眼睛。

    玉爾瑪一走出客棧,他也立刻悄悄跟在後頭,和她操持二十步遠的距離。

    他在人群中偷偷的跟著,謹慎的不被她發現。

    今日,她換上了白緞衣裳,與昨日的豔麗不同,依然美麗,若說穿紅衣的她,美若牡丹,那麼此刻穿白衣的她,就是一朵婷婷玉立的白荷了。

    他之所以跟蹤她,是想找機會向她解釋,告訴她自己當初離開,實非得已呀,他並非輕薄之徒,只是當時情況緊急,為了救她,在地技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多有得罪了。

    這一路跟著,也一路找機會與她說話,不知不覺,竟跟著她來到了西郊的荷花湖。

    此時湖上白荷朵朵,荷葉片片,蝶舞紛飛,美景宜人,不失為一個解釋誤會的好時機。

    見那芳影往拱橋走去,他也連忙跟去,正當考慮自己該不該上前叫住她時,玉爾瑪已往湖邊的涼亭走去,而那亭子裏,一人站,一人坐,坐著的竟是巡撫大人項少懷,在他身穿旁邊護衛的則是榮應。

    溫子韌詫異的瞪大眼。

    大人怎麼會在這裏?而玉姑娘似乎是來見大人的?這是怎麼回事?

    項少懷原本在品茗賞荷,見她來了,手一擺。

    “姑娘請坐。”

    玉爾瑪並未坐下,依然站著,冷道:“你叫人送信來,約我來這兒,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開門見山,直言不諱正是她的性子,項少懷僅是微微一笑,並不與她計較。

    “既然姑娘開門見山的問,本官也毋需拐彎抹角。本官想知道,你和溫師爺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

    “我上回就說過了,不關你的事。”

    項少懷冷凝威嚴的神情上,並不因她的直言拒絕而有絲毫怒意,他放下杯子,也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望著滿湖清幽高雅的白荷,語氣淡然。

    “不管姑娘和子韌有什麼恩怨,子韌既然是本官的下屬,若有人要對他不利,本官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這一點,還望姑娘明白。”

    這話,表面上說得客氣有禮,實際上,含著不怒而威的警告。

    她朝項少懷望去,當目光與那雙冷然犀銳的眸子對上對,不由得怔住了。

    關於巡撫大人項少懷的事蹟,她先前曾聽聞過,此人嫉惡如仇,鐵面無私,鏟奸除惡不留情,由於聰明果斷,都會年紀輕輕就坐上巡撫大人之位,並深受皇上重用。

    這人的目光,竟然比刀子還銳利。

    偷偷躲在大樹後頭聽兩人說話的溫子韌,當聽到大人說出這番話來時,禁不住捧著心口感激涕零。

    嗚嗚嗚——原來大人這麼關心他呀!

    大人平時雖然愛整他,可他知道,大人只是逗著玩,事實上,大人是個非常愛護屬下的人,不枉費他忠心耿耿跟著大人。

    玉爾瑪避開那銳利如刀的視線,冷靜道:“哼,你既然如此愛護屬下,我奉勸你最好派人隨時保護他,因為只要找到機會,我就會一刀宰了他。”

    巡撫大人眯細了眼。“姑娘何苦逼人太甚?”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總之,從現在開始,叫那個姓溫的皮繃緊點,我的刀子磨得很利,要嘛,他就給我乖乖待在屋裏別出來,別沒事扮成員外,貼個鬍子出來逛大街。”

    躲在樹幹後的人,不由得身子一僵,額頭冒著冷汗。

    原來她早就發現他在跟蹤她了,溫子韌尷尬的從樹幹後走出來,陪著笑拱手。

    “玉姑娘……”

    “告辭。”丟下這句話,她掉頭就走,連給他好言賠不是的機會都沒有。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溫子韌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作罷,只能苦笑搖搖頭。

    唉,看來他和玉爾瑪之間,誤會難以冰釋了。

    豈料,巡撫大人卻在這時候輕笑出聲,令溫子韌和榮應都詫異不已。

    “大人何事如此開心?”

    “依本官看,子韌 ,你和玉姑娘的仇,是結定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本官可幫不了你了。”

    溫子韌聞言,簡直欲哭無淚。

    “大人,下官已經很淒慘了,您就別再消遣在下了。”

    還清官難斷家務事?真是他媽的存心尋他開心嘛。

    連一旁的榮護衛,都覺得納悶,“大人,那姑娘明明想殺師爺,大人為何說是家務事?”

    巡撫大人卻笑得更加神秘。

    “今日本官之所以會見玉姑娘, 為的就是想搞清楚,她為何要追殺子韌?适才與她相談,本官終於明白她的心意了。”

    這話,可真叫人搞糊塗了!

    那玉姑娘從頭到尾,心意只有一個,就是找他溫子韌尋仇,還有什麼心意可言?大人不是尋他開心是什麼?

    嗚嗚嗚——枉費他剛才還捧著心肝感謝大人,在這生死交關的時刻,大人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們想想,她若真的要對子韌不利,明明有的是機會,為何沒出手?”

    經大人提點,榮應也像是驚醒一般,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大人,榮應懂了。”

    溫子韌驚訝的瞪著榮護衛,一張臉更是像自己快出殯似的欲哭無淚。

    “榮護衛,大人一向愛尋下官開心,下官是知道的,怎麼榮大人您也開始幫著大人來消遣在下啊。”

    “師爺,您誤會大人了。”

    “我誤會?”

    他來回看著榮應和大人,滿臉的疑惑和不解。

    巡撫大人卻難得大笑出聲,站起身,在溫子韌肩膀上拍了拍。

    “子韌啊子韌,枉你平日足智多謀,舉一反三,如今卻連一個姑娘家的心思都瞧不出來,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說完,項少懷便雙手負在身後,信步跳出了亭子,沿著湖岸,沿路欣賞滿湖的白荷綠葉,留下溫子韌一人,依然呆立在原地,教育學、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姑娘的心思?

    大人的意思是……玉姑娘喜歡他?

    不,怎麼可能?

    大人在說笑吧?她明明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一見面就追殺他,若非榮護衛相助,那時候他恐怕已被她的鞭子抽得屁股開花。


    而且适才她還再次撂下了狠話警告他哪,思及此,讓他打了個冷顫。連他假扮員外,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突然,他像是被平地一聲春雷打醒一般,全身震撼,腦海中猛然閃入她臨走時所丟下的那句話。

    要嘛,他就給我乖乖待在屋裏別出來,別沒事扮成員外,貼個假鬍子出來逛大街。

    這不就表示,她一直知道他扮成員外跟蹤她?

    既然曉得,适才在大街上,她有的是機會可以找他算賬,卻沒這麼做,直到和大人見了面,她才點破他……

    溫子韌總算後知後覺的明白了大人話中的意思了,內心著實震撼不已,可他遲遲不敢相信。

    難道真的如和大人所言,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玉姑娘之所以找來,是因為喜歡他?

    恍若大夢初醒一般,他回過神,發現大人和榮護衛已經走遠了,這才趕緊撩袍急急追去。

   “大人——等等我啊——大人——”

    她喜歡他?

    會嗎?玉姑娘喜歡他?

    這幾日,溫子韌魂不守舍的,當知道玉姑娘喜歡他,他心中的訝異難以言喻,直到現在仍處在不可思議當中。

    一年前的那間廟裏,他擁她入眠,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子,這麼做,是在情非得已。

    當雨停了之後,他背著已然昏迷不醒的她繼續上路,走了半時辰的路,總算遇上了一戶農家。

    農家住著一對姓查的老夫婦,他講她安置好,並照顧她一整夜,等到確定她回復了體溫,臉色也好轉後,便給了老夫婦一筆銀子,叮囑他們好好照顧她。
   
    隔日清晨,他則趁她還沒醒來之前,連忙上路離開了。

    選擇不告而別,是因為他知道一旦她康復好轉,就會找他算賬,一想到她甩鞭的俐落功夫,屁股就泛寒。

    為了不讓自己屁股開花,他只好匆匆離開。

    如今她找上門來,他嚇得以為她是來算賬的,光想著逃命,根本無暇顧及太多,直到被大人點醒,他才終於頓悟。

    原來她追來,是因為喜歡他啊……

    溫子韌此刻的感覺,就像走在雲端上,身子輕飄飄的。

    想到她為了找他,不辭辛苦,千里尋來,心中禁不住一陣暖意和感動。

    回想當時兩人共患難的情景,他不小心輕薄了她,她那羞憤的神情,雖然刁鑽,但其實很可愛。

    嘴上說要殺他,不過自始至終,她都沒真正傷害過他。

    或許就因為她口口聲聲說要殺他,讓他忽略了姑娘真正的心意,沒瞧出那兇悍的表面下,所隱藏的羞澀情意。

    事實上,那一夜兩人在破廟中相擁取暖的情景,到現在還深烙在他心底。

    儘管他告訴自己不可有非分之想,保持君子之心,但那懷中的豐胸細腰,還是讓他心湖蕩漾,他可是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讓自己坐懷不亂哪。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若非大人點醒,他溫子韌恐怕就要辜負佳人的一番心意了。

    向來穩如泰山,凡事了然於心的溫師爺,竟也有為情失常的時候,這幾日他魂不守舍的,滿腦子全是佳人的身影。

    老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知道了人家姑娘的心意,他也不能坐視不管,不論任何,他都欠她一個解釋。

    他決定去找她!

    當下了決心後,他立刻出發,出了巡撫大人府,往客棧的方向走去,心中思忖,倘若她氣在心頭,對他打罵,他就讓著她一點,畢竟人家姑娘找了他一整年,這股怨氣也積得夠久了。

    她既然喜歡他,總不會真的殺了他吧?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任何,一定要好好跟她解釋,當初離開實在情非得已,好好解釋給她聽,並誠心誠意的求她原諒。

    大不了,挨她個幾鞭,讓她消消氣吧。

    心意已定後,他的心情好轉起來,等不及去見她。

    走在街上,尚未到達客棧,無巧不巧的,卻見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玉爾瑪,而同時間,玉爾瑪也往他這兒瞧來。

    想不到兩人會在半路上不期而遇,她的神情也是一愣。

   “玉……”他開口想喚她,豈料她突然變了臉,猛地拔出長劍,眼中殺氣翻騰,溫子韌還是倒抽了口氣,神色驟變。

    大人騙他!

    人家姑娘哪裡喜歡他了?根本是一見到他,二話不說就殺來了。

   “等等,你別激動,聽我說——”

    他慌忙退後,甚至忍不住拔腿就要逃,但已然來不及,眼看她手中的劍就要刺向他。

    完了!他溫子韌,今日即將命喪黃泉,準備向閻王報到了。

    他臉色慘白,直直的瞪著那銳利地的劍尖超自己刺來,卻在即將砍來之際,從他臉旁掠過,往後頭而去。

    咦?

    他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整個呆掉了,待回神時,往後一瞧,玉爾瑪正和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一群人打了起來。

    他尚未搞清楚怎麼回事,玉爾瑪一邊迎敵,一邊擋在他前頭,並對他大叫。

   “快逃!”

   “啊?”

   “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快逃呀!”

    他終於恍悟,原來她衝過來,不是要殺他,而是要砍別人。

    雖然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只要不是砍他,那就好辦。

   “我叫你快逃!聽到沒有!”

   “不行!”他正聲道。

    把一個人打飛後,她轉過頭,狠狠的瞪他。“你說什麼!”

    他抬頭挺胸。“我不能拋下你一個人逃。”

    刀劍又襲來,玉爾瑪一邊抵擋,一邊氣得罵道:“他們是來殺你的!”

   “啊?”他呆住了,一臉的不敢置信。“殺我?為什麼?”

    她這時候哪有閒工夫跟他解釋,這個臭書呆子,一年不見,連腦筋都生銹了,叫他趕快逃,他居然還發呆?!急得她萬不得已,只好拉著他一塊逃跑。

   “走!”抓了他的手臂,二話不說,立刻逃命去。

    溫子韌完全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不明白什麼時候又多了一群人要來殺他?

    他很確定,那些人他一個也不認得,先是玉爾瑪,現在又多了不明人士,他壓根兒不記得自己何時與這麼多人結怨?

    玉爾瑪拉著他在人群中穿梭奔跑,突然出現了殺氣騰騰的一群人,街坊百姓也嚇得到處逃竄。

    他們躲進了騎樓,跟對方大玩躲迷藏,好不容易才驚險的逃過一劫。

    這時候,她終於髮了口氣,也總算有機會可以好好罵他了。

   “不是叫你待在屋子裏,別出來嗎?你吃飽了撐著啊,幹麼跑出來。”

   “呃……玉姑娘……”

   “你知不知道,差那麼一點點,你就去見閻王了!”

    她實在是氣壞了,一想到适才要不是兩人恰好遇著,否則那一刀,早就砍在這傢伙的身上。

    思及此,她臉色都泛白了,與其說她是氣得發抖,不如說她是嚇得顫抖。

    溫子韌瞧著她,在大人沒點醒他之前,見她如此生氣,他肯定心驚膽戰,能避就避,可在瞭解她的心意後,他終於看清楚一些眉目了。

    這怒容的背後,並非出自恨意,而是出於擔心受怕,回想适才的驚險,玉姑娘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來找他。

    溫子韌畢竟是師爺,稍一判斷,便恍然大悟。

    玉爾瑪絕對不是來殺他的,應該說,她是來保護他的。

   “你說呀,為什麼不說話?沒事出來逛大街做什麼!”

   “我來找你。”

   “找我,你還真的活得不耐煩了,不怕我殺了你嗎?”

   “不怕。”

   “什麼?”

   “因為你不會。”他溫和道,大掌順勢包住戳著胸膛的那只玉手,這個舉動,反倒讓怒氣衝衝的她呆住了。

   “你……放手!”她臉兒驀地一紅,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不,我不放。”

    儘管她再度展現呲牙咧嘴的兇悍樣,他也不怕了,因為她臉上的紅暈,早就出賣了她,他也更加肯定,打定主意不放開她,還一把抱住她。

   “啊——你、你怎麼——”

   “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不會真的傷我,對不對?玉兒。”

   “誰准你這麼叫的——”

    她瞪著他,又羞又氣。他竟然叫她玉兒,天底下還沒有哪個男人敢這麼喚她,真可惡!

    雖氣,她卻拿他沒轍,因為他說對了一件事,大一開始,她就不是來殺他的,也不是來找他尋仇,那些要殺他的話,都只是氣話,她這麼做,只是為了保護他。

    她咬著唇,見那俊雅的面孔上,咧出了笑容,還死皮賴臉的把她抱得好緊,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氣鼓鼓的瞪著他。

    溫子韌心中大喜,瞧得出來她眼中的委屈,只是倔強的不肯承認,心中明白若不趁這時候把話講出來,就沒機會了。

   “我知道你在氣我那日不告而別,事實上,我是不得已,因為你一直揚言要殺我,所以我才離開,倘若我知道你喜歡我,絕對不會不告而別。”

   “誰喜歡你了?少胡說八道!別以為我已經原諒你了,一年前你輕薄我,我遲早要找你算賬的,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刀砍了你!”到了這地步,她還在嘴硬,怎麼樣也不肯承認。

    古人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過難養也得養。

    他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要殺我,那麼在死前,我至少要親親你才行。”

    她渾身一僵,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在下雖然不會武功,但還有一張厲害的嘴,所以我要親你。”

    在佳人還來不及反應前,他直接在她白嫩的臉龐上親一個。

    那張小臉,立刻脹得粉紅,羞憤交加的瞪著他。“你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反正橫豎是死,我不但要親你,還要親個夠。”說完,往那芳唇小嘴,狠狠地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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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灼熱的薄唇,欺壓著軟嫩的芳唇,堵住了她張口欲罵不休的小嘴兒。

    她瞬間錯愕,整個人仿佛被點穴一般動彈不得。這一吻,可比任何絕世武功都厲害,比千言萬語都有效,直接軟化了她的倔強。

    放肆的唇,攻城掠地的侵入她唇裏的柔軟,嘗到了甜美,大膽的舌尖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不休,原本環住她的兩隻臂膀,更加收緊,將嬌軀牢牢困在懷抱裏,同時感受到她的豐胸細腰。

    一年前那回,誤觸了她的唇,那種柔軟,他到現在還記得。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姑娘家可以讓他記得這麼久,品嘗這唇瓣,比他想像中得到的驚喜更多,欲罷不能。

    他不在乎多費唇舌來說明說服她,事實上,他早該這麼做了。

    枉費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對付女人,根本毋須太多言語,原來一個吻就可以止干戈呀,那他得多多努力吻她才是。

    玉爾瑪渾身發燙,當他的嘴一黏上了,她便再也無法思考,原本僵硬的身子在他的懷抱中癱軟,壓抑在心中的無盡相思,也盡數化為溫柔。

    手上的劍,鬆落了。

    混沌的腦子暈暈然,兩隻手也悄悄揪住他的衣,任由他熱燙的舌尖在唇裏放肆廝磨,甚至還一路吮吻她的臉、她的耳,以及她細嫩的頸子……

   “玉兒。”

   “恩……”

   “做我的妻子好嗎?”

    原本沉浸在這心動時刻,迷迷糊糊的渾然不知身在何地的她,仿佛被響雷打中一般,猛然回過神,瞪著他。

   “你說什麼?”

    溫子韌彎唇淺笑。“你放心,我會負責,若不嫌棄,在下願娶姑娘為妻。”

    原以為自己這麼說,她會高興,會答應,可她的答案卻是——

   “不要!”

    他不由得一愣,料不到她回復得那麼快,也那麼斬釘截鐵。

   “你不要?”

   “對!”

    她推開他,臉上的羞紅還在,可那銳利地美眸裏已回復了神智,並且瞪著他,一字一字的宣佈——

   “你給我聽清楚,本姑娘玉爾瑪,一點都不想嫁給你溫子韌!”

    說完,她便抽身離去,毫無留戀,轉眼消失在人群中,留下溫子韌一個人,呆呆的望著前方。

    她拒絕了他?

    為什麼?

    他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不敢相信,她不但拒絕,而且拒絕得很徹底。
   
    畫中的男子,讓她思念了一年,望著那笑容,玉爾瑪怔怔的發呆著。

    對他的愛意,在那破廟裏,被他摟在溫暖的懷抱時,便發芽了。

    雖然,她表面上氣他,口頭上威脅他,其實那只是表面上,心裏,早已對他如此的情義打開心扉了。

    她小心的將畫收了起來,動作小心,倍加珍惜,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

   “誰?”

   “小姐,是我。”

   “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名藏族姑娘走進來,同樣生得嬌俏絕豔。她是婢女倩兒,特來和小姐會合,將門帶上後,她來到小姐身旁。

   “事情辦得如何?”

   “奉小姐之命,我把卓達的手下引到別的地方去,然後才脫身的,相信他們現還在城外轉呢。”

    玉爾瑪髮了口氣。“那就好。”

    倩兒瞧了畫軸一眼。“小姐,又在看畫了?”

   “沒有。”

    倩兒歎了口氣。“小姐何必嘴硬?若不是喜歡那個人,小姐何必大老遠的來找他?”

    見小姐沉默不語,倩兒又道:“我真不明白,咱們藏族有多少勇士愛慕小姐,可小姐都不喜歡,偏偏喜歡那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書生。”

    百無一用是書生,要孔武有力的勇士,才能讓人傾心呀。

   “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猜想問啊!那個人有什麼好,可以讓小姐忘不了他,甚至千里迢迢的來找他,就為了保護他不被卓達那些人傷害?”

   “他救了我。”

   “我知道,這事小姐說過,他不過就是幫助小姐,逃離霸林五傑的加害嘛。”

    玉爾瑪低著頭,不發一語。

    倩兒瞪著大眼,低呼一聲。“哎呀,小姐,你的脖子上怎麼有紅點呀。”

    玉爾瑪一聽,忙羞急的拉上衣領,瞧小姐慌張無措的模樣,聰明的倩兒立即會意。“天呀,小姐該不會和他……”

   “沒有,你、你別瞎猜。”

    向來口齒伶俐的小姐,居然說話打結,那心虛地模樣,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哎呀呀呀!他好大的膽子,竟敢占小姐的便宜!”

   “不是的,當時……哎,你可別說出去。”

   “事關小姐名節,女婢當然不會說,不過他也太可惡了,不但抱著小姐睡在一起,之後卻一坑不響的離開,讓小姐找了他這麼久,現在又輕薄小姐,好處都給他占盡了,他應該被五馬分屍,大卸八塊才行。”

    玉爾瑪聽了忙警告。“不可以,你要是敢傷他,小心我先把你大卸八塊。”

   “哎呀呀,向我自幼和小姐一塊長大,伺候小姐,從不怠慢,卻連一個不會武功的傢伙都不如,我好命苦啊!”

    玉爾瑪豔麗的臉頰紅了。“少在這裏給我裝可憐。”

    倩兒噗哧一笑。“小姐一向不把男人放在眼裏,咱們藏族的男人,個個身強體壯,有的還可以扛起一頭牛都沒問題,小姐卻都入不了眼,偏偏對那斯文的男子動了心。”

   “那是因為他跟我見過的男人,很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他……”原本刁蠻的容顏,瞬間化為溫柔,輕輕道:“他雖然沒有蠻力,也沒有武功,卻依然可以服人,這才是他厲害的地方,咱們藏族的男人,的確個個身強體壯,但每回遇到紛爭,都是以蠻力和武功來較量,以力服人。”

    回想起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她還記得,當時他是如何用智取讓卓一刀和鵬大海兩人中計的。

   “我曾經以為,力量越大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可以依靠的男人,也認為想追求我的,必須能打得過我才行,可當遇到溫公子時,我的觀念改變了;他從來不用蠻力,而是用他的聰明才智,不損傷一兵一卒,卻能化干戈為玉帛。還記得幾年前,曾有位中原來的大師嗎?”

    倩兒點點頭。“記得。”

   “那位大師曾說過,武功只能防身,事實上,這世界上最厲害的功夫,就是不用功夫,那境界,就像太極武學裏的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當時我不懂,不用功夫,怎能算是最厲害的功夫呢?”
   
    她禁不住甜甜地笑了。

    “遇上溫公子,我突然懂了,他從不以武力服人,而是用他的聰明才智去化險為夷,他區區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卻能把那些會武功的人耍得團團轉,甚至讓我為他折服。而且跟他在一起,就是很開心,比那些成天想在我面前表現自己多麼孔武有力,又愛逞兇鬥狠的男人,強太多了。”

    瞧小姐說得一臉神采飛揚的模樣,倩兒也感到這姓溫的傢伙不簡單,小姐刁蠻又倔強,從沒看她對藏族的哪個男人崇拜或讚美過。

    看來,小姐是真的愛上那男人了。

    倩兒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了那麼多,意思就是他‘嘴’上的功夫很了得,是不是呀?”

    “是呀,他——”玉爾瑪怔了下,當瞧見倩兒那曖昧頑皮的眼神後,突然恍然大悟,氣羞到:“好啊,你敢取笑我。”

    她舉起拳頭,作勢要修理倩兒。

    “哎呀,我是開玩笑的啦,小姐不是說要以柔克剛嗎,所以要溫柔,別用蠻力呀。”

    “呵,還敢嘲笑我,不想活了。”

    “小姐饒命呀,倩兒下次不敢了嘛!”倩兒抱著頭,連忙告饒。

    玉爾瑪扁扁嘴,哼道:“算你識相。”

    倩兒吐吐舌,知道小姐刀子口,豆腐心,才捨不得打她呢。

    “不過話說回來,小姐呀,那溫公子既然親了你,就該對你負責呀。”

    玉爾瑪羞怯地低頭,歎了口氣。“事實上,他向我提親了。”

    “耶?真的?太好了!那可要恭喜小姐了。”

    “沒什麼好恭喜的。”她淡道,臉上無一絲歡喜。

    “咦?小姐......”

    “我拒絕他了。”

    倩兒聽了下巴差點要掉下來。

    “小姐,倩兒真被你搞糊塗了,你明明喜歡他,人家向你提親,你卻又拒絕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玉爾瑪輕搖臻首。“我拒絕,是因為我不要他為了愧疚而娶我,就因為喜歡他,所以我更無法忍受他向我求親,是出於他認為該對我負責,我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我寧可不嫁,也不願屈就在他的妥協之下。”

    她堅定道:“如果他要娶我,必須是真心真意喜歡我,衷心希望我做他的妻子。”

    倩兒自幼就和小姐一塊長大,若要說全藏族人中,誰最瞭解小姐的心思,就屬她了。

    在聽完小姐一席話後,她點點頭。“倩兒懂了,難怪小姐要拒絕他,可是......卓達那裏怎麼辦?”

    一聽到卓達的名字,玉爾瑪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哼,別提他,一提他我就有氣。”

    “卓達是藏族第一勇士呢,而老爺又希望小姐嫁給他。”

    “哼,我管他是第一還是第二,他又驕傲、又粗魯,我討厭死他了,我的丈夫,我自己找。”

    倩兒明白小姐倔強的脾氣,當初要不是老爺想把小姐嫁給卓達,小姐也不會跑出來,進而認識了溫公子。

    “卓達喜歡小姐很久了,也一心要娶小姐,當他知道小姐心中有其他人,他當然不甘心,今天那些人,就是他派來的。”

    “哼,要不是我鞭子上回被巡撫大人身邊那個姓榮的弄斷了,不然鐵定叫卓達那些人好看。”她憤恨道,一想到心上人差點命喪刀下,她的心又揪緊了,慶倖自己當時及時感到,沒讓卓達手下得逞。

    “小姐,卓達一定不會死心的,他身為藏族第一勇士,卻無法娶到小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玉爾瑪冷下臉,她暗暗發誓,絕不讓任何人傷害溫子韌。

    “想辦法找到卓達,我知道,他就在城中的某一處伺機而動,幸虧巡撫大人守衛森嚴,溫公子只要乖乖待在府裏,就不會有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前提是,溫子韌得乖乖待在府裏才行呀。

    她拒絕他的求親?

    溫子韌完全被搞糊塗了。當時從她眼中,他瞧得出她的情意,可為何當他願意娶她時,她卻毅然決然的拒絕?

    人們總是讚譽他溫子韌足智多謀,但他卻偏偏搞不清姑娘家的心思。

    泡好的茶,擱在案上,都已經涼了,他卻望著窗外那一朵沾了露水的花朵發呆。

    平日閑來無事,和官差弟兄們對弈,下幾盤棋,他總是穩贏不輸,可現在,棋子在下著,他的心思卻無法集中,動不動就飛到九霄雲外去。

    這棋,下了幾盤,就輸了幾盤。

    這還不打緊,想來喜歡舞文弄墨,畫幾幅畫自娛的人,拿著筆,對著案前的紙,卻怎麼都勾勒不出山水景物的靈性,甚至,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這歎,是為哪樁?

    這愁,又是因何而來?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她嬌豔的容顏,他的唇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笑。

    本想畫一幅山水墨畫,最後卻畫了一幅美人圖。

    這畫上的美人,正是她,水靈有神的眼,搭著瓜子臉,還有那帶著英氣的嬌豔絕色,配上一抹朱唇,動人至極。

    一名下人前來通報。

    “師爺,大人差小的來,請師爺去議事房一趟。”

    “我知道了。”

    下人退出房門,溫子韌收回心神,撩起長袍,跨出了書房門檻,去見大人。

    當他進了議事房,不由得一愣。

    議事房內,除了大人和榮護衛,玉爾瑪竟然也在。

    見他來了,玉爾瑪僅是瞥他一眼,便轉開視線。

    意外她在此出現,溫子韌因為心中詫異,平日沉穩的步伐,不知怎麼著,竟然不小心絆著了椅角,往前栽去。

    幸好榮護衛身手快,搶在他的臉去撞地板之際,將他撐起,雖然千鈞一髮的沒摔著,但也夠糗的了。

    “噗——”玉爾瑪身旁的倩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玉爾瑪則狀似沒看見一般。

    “多謝。”溫子韌糗大的向榮護衛拱手道謝,這才走向巡撫大人。“大人喚下官來,不知有何吩咐?”

    “本官聽聞,昨日師爺受襲,可有這回事?”

    溫子韌聞言,心中便明白了,是玉爾瑪告訴了大人。

    “稟大人,是有這回事,幸得玉姑娘相救,下官才會平安無事。”

    “原來如此,本官明白了。”巡撫大人點點頭,望向玉爾瑪。“師爺來了,玉姑娘可以說明來意了。”

    玉爾瑪道:“昨日對付師爺的那些人,是卓達的人。”

    “姑娘怎麼知道?”

    “因為卓達是我藏族的勇士。”

    溫子韌聽了意外,不明白藏族勇士,怎會跟他有仇?

    “玉姑娘,這個叫卓達的人,為何要對師爺不利?”

    話題扯到這,玉爾瑪斂下眼眉,簡單地回答:“不知道。”

    這答案,讓眾人意外,也讓溫子韌愣住了。

    “姑娘不知道?”

    “對。”

    她不想說。

    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讓溫子韌知道,卓達之所以想殺他,是因為曉得她心目中的意中人是溫子韌。

    卓達是個驕傲又善妒的人,咽不下這口氣,暗中想找人做掉溫子韌,她一得知,便立刻趕來阻止。

    “既然你不知道原因,又如何得知他想殺溫師爺?”

    “我就是知道,信不信由你們。”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似乎隱瞞了什麼,卻不肯說。

    一旁的倩兒看在眼裏,明白小姐的心意,代小姐接腔道:“我家小姐知道後,便一直尋找溫師爺,希望趕在卓達來之前找到人。為了保護溫公子,小姐故意放話說要對師爺不利,本是希望師爺能好好待在府裏,並讓大人派人手嚴密保護師爺。”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項少懷瞧了子韌一眼,見他始終盯著玉姑娘,那癡望的神情,可是頭一遭哪。

    “我此番前來,是為了阻止卓達。溫師爺曾救過我,小女子不想有負於他,所以特來警告,至於卓達那些人,我會想辦法對付。總之我話帶到了,這就是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告辭。”玉爾瑪站起身,丟了命令。“倩兒,咱們走。”

    “是,小姐。”

    兩人出了書齋外,準備離開,後頭的溫子韌隨後跟了上來。

    “玉姑娘請留步。”

    玉爾瑪停下來,沒有轉身,只是冷冷地問:“什麼事?”

    “為了救我,姑娘勞心了。”

    “這是我該做的事。”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溫柔道。

    “溫公子做了什麼虧心事,我有何好氣的?”

    “你是怪我昨日一時衝動,所以對你--”

    “溫師爺。”她轉過身,打斷他的話,美眸怒瞪著他。“我來,只是為了報答一年前的救命之恩,沒其他意思,請別誤會。”

    “玉兒......”

    “該說的都說了,告辭。”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完全不給他機會開口。

    依依不捨的目送那芳影離去,玉兒的冷淡,令他著實傷腦筋。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生平頭一回,他為了一個女人,靈活的腦子竟然不靈光了。

    昨日因為四下無人,所以他乘機吻了她,可現在與外人在,他也不好硬把佳人留下,得想些其他招數才行。

    他禁不住自嘲:溫子韌啊溫子韌,想你平日腦袋挺聰明的,怎麼遇上了人家姑娘,就變笨了?

    他用羽扇敲敲腦門,不行,他得仔細想想,要如何才能讓美人氣消,對他展顏歡笑。

    忽爾靈光一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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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客棧內,溫子韌殷切地等著,在一旁陪著的是榮應。

    有了上回的遇襲事件,榮應奉大人之命,貼身保護溫師爺,師爺要找玉姑娘,他也跟著來。

    店小二去幫他報信,他和榮應則在二樓的特等席裏等著。

    過了一會兒,有人進來了,但並不是玉爾瑪,而是她的婢女倩兒。

    “倩兒姑娘。”溫子韌拱手揖禮,面帶微笑,十分客氣。

    倩兒一出現,當然也沒好臉色。

    “小姐不願意見你。”

    “玉姑娘還在生我的氣?”

    “咱們小姐不敢,公子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小姐未免誤會,讓人以為是她纏著公子,所以儘量避不見面。”

    溫子韌依然陪著笑。“玉姑娘想太多了,在下並沒有這麼想。”

    “你沒這麼想,別人可不一定,現在全城的人都以為是我家小姐愛慕公子不成,所以來尋仇的。”

    對於倩兒故意冷漠,溫子韌並不以為意,還是笑臉迎人,客客氣氣。

    “是在下委屈了你家小姐,在下著實過意不去。”

    “可不是,都是你害的。”

    “是是是,全是在下的不對,在下該死,對不起你家小姐,這一切,都是在下不好。”

    倩兒見他斯文有禮,不管對他多麼冷漠,他總是好脾氣的笑臉迎人,神情也變得溫和了些,同時好奇地瞧了眼站在他身旁,從剛才就不發一語的人。

    “他是誰?”

    “這位是二品帶刀護衛榮應大人,是來保護在下的。”

    倩兒好奇地打量他,而榮應也直直地看著她,不知怎麼著,她避開了目光,感到一股莫名的不自在。

   “總之,小姐不會見你的,你回去吧。”

    “沒其他辦法嗎?”

    “小姐的倔性子,你也領教過了,我也無能為力。”

    溫子韌誇張的歎了口氣。“看來,我這病是醫不好了。”

    倩兒一聽,深覺奇怪。“你生病了?”

    溫子韌點點頭。“實不相瞞,在下近來生了一場病,原本想來找你家小姐請示藥方。”

    倩兒一愣,奇怪地問:“生病應該找大夫,怎麼會來找我家小姐呢?”

    “因為在下生的這個病,是一個怪病,什麼人都醫不好,後來有個大夫告訴我,我這病是藏族那兒傳來的,若要醫好,只能以藏族之法來醫。”

    倩兒一臉好奇,遂問:“藏族?有這回事?我怎麼從沒聽過?”

    溫子韌東瞧瞧,西看看,一臉嚴謹、神秘地說道:“我這怪病,只說給你聽,你聽了可別傳出去,我這病,其實跟你家小姐有關。”

    “咦?跟小姐有關?”倩兒被他挑起了好奇心,答應不說,心中詫異他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偷偷告訴你,我這病,叫做......相思病。”

    倩兒愣住,不一會兒,噗哧一聲笑出來。

    溫子韌繼續歎氣,一本正經道:“自從得了這病,我睡不好,也吃不好,這怪病還真是沒人醫得好,可苦了我,所以請倩兒姑娘行行好,指點迷津,我好對症下藥呀。”

    他說話真風趣,讓她想故意擺臉色都沒辦法。

    這人實在教人無法真正討厭他,她好像可以明白,小姐會喜歡他的原因了。

    “好吧,看在你這人說話風趣又機智的分上,我決定給你一個藥方。”

    “多謝倩兒姑娘。”

    “小姐臉皮薄,性子倔,若沒確定對方是不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只因為責任才向她提親,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溫子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樣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有了倩兒姑娘開出的藥方,在下的病,總算有救了。”

    倩兒忍不住又被他逗得失笑。

    “好啦,我得回去了,小姐還在等我呢。”

    臨走時,她又悄悄瞄了榮應一眼,不料他也在看她,讓她心兒莫名陡然一跳,忙別過臉,出了房門。

    拱手恭送倩兒離開,溫子韌搖著羽扇,動著腦袋瓜,思考著。

    原來玉姑娘以為他是因為責任才想娶她的,都怪自己沒說清楚,讓她誤會了。

    弄懂了其中的原因,看來,他得找個辦法好好跟她解釋才行。

    明月高掛,萬籟俱寂。

    玉爾瑪坐在案前,仔細端詳手上的一幅畫。

    這幅畫,是溫子韌今日派人送來的,當她打開畫軸的一刹那,不由得呆住。

    上頭畫了一男一女,男的手拿羽扇,一臉苦笑,而女的則嬌豔美麗卻板著臉,狀似不理會男子。

    這一男一女,正是她和溫子韌,不只神態傳神,還道盡了目前的情勢,以及他心中的苦惱。

    當拿到這幅畫時,她先是一呆,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瞧得聚精會神,沒分神去注意倩兒端了盆洗臉水進來,擱在梳粧檯上後,便好奇走過來。

    一瞧見那畫裏的內容,倩兒禁不住驚奇地低呼。

    “咦?這上頭畫的是小姐嗎?哇,畫得可真好呀。”

    玉爾瑪專注的心思這才從畫裏抽出來,原本唇邊癡癡的笑意,忙收斂住。

    “嘿,這是溫公子耶。”倩兒一眼就認出畫中的男子,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小姐,這畫哪來的啊?”

    “還不是那姓溫的,派人送來的。”

    “畫得可真好耶。”倩兒忍不住嘖嘖稱奇。

    “好什麼好?以為畫這玩意兒來,就可以討好我嗎?”她故意裝作不在意,不想讓人瞧出她其實也為這畫工兒的細緻和巧思感到驚異。

    沒討好嗎?适才明明有捕捉到小姐唇角那抹笑意,儘管這會兒嘟起嘴兒,但還是瞧得出來,小姐並非真的不在意,只是不好意思罷了。

    “畫得當然好啊,瞧,小姐現在板起面孔的樣子,不就跟畫上一樣嗎?”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取笑我?!”

    “倩兒不敢,倩兒只是在讚美溫公子畫工兒細膩,把小姐的神韻畫得十分傳神哪。”

    “哼,他以為一幅畫就可以來討我開心?才沒那麼容易呢。”

    將畫軸卷起,玉爾瑪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洗了把臉後,脫下繡鞋上了床榻。

    “我要睡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是,小姐。”

    幫小姐蓋好輩子,吹滅燭火後,倩兒退出了房門外。

    約過了一刻,靜夜裏,燭火再度被點燃,玉爾瑪悄悄打開畫軸,一個人又偷偷欣賞起來。

    望著畫中的溫子韌,那苦惱的神態,再度逗笑了她。

    不在乎嗎?去騙鬼吧。


    隔日,溫子韌又派人送畫到客棧來。

    第二幅畫,畫的是一名溫文儒雅的男子,正是溫子韌自己。

    這回畫得比第一幅更加有趣,畫中的溫子韌,正揮毫作畫,而畫得居然就是她手上拿的這幅畫。

    意即,他將自己描繪這幅畫的情景,也描繪到畫軸上了。

    倩兒在旁邊瞧了,忍不住大聲讚美。

   “好有趣呀小姐,瞧,這畫中又有畫呢。”

    不只倩兒驚喜,連玉爾瑪也大開眼界,這畫中有畫,比第一幅更高一籌。

    畫中的男子,沒了鬍子,身穿淺色藍袍,溫文儒雅,俊逸莞爾,就與現在的溫子韌一模一樣,畫工兒也更加細緻了,令她忍不住傾身向錢,想要看個仔細,眼眸裏藏不住欣賞。

    這畫裏的溫子韌,正在畫著另一幅小圖的溫子韌,一大一小的溫子韌,若非一流的畫工兒和巧思,是畫不出這等技巧的。

    “小姐,溫公子既詼諧,又有才氣,實在難得可貴呢。”

    原本看得出神的她,回了神,瞧見倩兒眼中的笑意,不由得臉紅。

    “哼,我發現你最近一直在幫他說話,是不是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冤枉呀小姐,倩兒說的是真心話嘛,任何人瞧了,肯定對這幅畫大大的激賞!你瞧,這畫中畫,描繪得多麼細緻呀。”

    “依我看,他才沒這麼俊,故意把自己畫得這麼好看。”

    她嘴上歲這麼說,但嘴角上的笑意卻收不住。

    她不肯見他,這人便直接畫了自畫像,派人送來給她,偏偏又畫得這麼好,讓她捨不得丟掉,還要多看一眼。

    就這樣,溫子韌每日都會送一幅畫來,以畫來表達他的討好之心,每一幅畫,代替了言語,聊表他對她的誠意。

    漸漸的,看他送來的畫,成了她每日最期待的事。

    今日,她心中期盼著,不知道溫子韌又會派人送什麼畫來?

    在客棧外的巷內,兩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徘徊著。

    巷子隱密,平日沒什麼人經過,一把梯子,悄悄搭上了牆。

    “師爺……”

    “不是這間,往右邊一點。”

    “大人派我來,是為了保護師爺,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因為你是我的好兄弟,兄弟有難,榮護衛理當拔刀相助,不過我不用你拔刀,幫我扶好梯子就行了。”

    客棧外牆上架了道木梯,溫師爺爬上木梯,正鬼鬼祟祟的查探每一扇窗戶,而在下邊幫他把風兼扶梯子的,則是黑了半邊臉的榮應。

    想他二品帶刀護衛榮應,堂堂正正,鏟惡除奸,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如今卻被師爺拉來做這偷雞摸狗的事,若是讓他人瞧見了,他的顏面可丟光了,光想就令人捏把冷汗。

    “師爺……”

    “你是不是好兄弟?”

    “……”

    “若是好兄弟,就幫我一把,下一回你追姑娘,我一定幫你,禮尚往來,絕不讓你吃虧。”

    這不是吃不吃虧的問題,而是面子問題,他堂堂二品護衛,實在不該和師爺一起來瞎攪和。

    “不是這間,往下個視窗移去。”師爺在梯子上頭,擺擺手,示意他移動梯子。

    榮應歎了口氣,運行內力,將梯子往下個視窗移去。

    “小姐,小姐。”倩兒匆匆推門而入,手上拿著畫,趕來報喜。“師爺派人送畫來了。”

    “瞧你高興的,送畫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要是傳了出去,姓溫的還以為我真的很期待他送畫來。”

    被小姐冷聲低斥後,倩兒吐吐舌。“對不起嘛小姐,我……只是好奇罷了。”

    玉爾瑪表面雖故意裝作不在意,事實上,收到他的畫,已成了她最期待的事,可礙於臉皮薄,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現出來。

    她瞄了倩兒手上的畫軸一眼。“擱在案上吧。”

    “是。”

    倩兒將畫軸輕放在桌上,盯著畫軸,人卻捨不得離開,往小姐那兒瞄去,試探地問:“小姐,你不瞧瞧這畫裏頭,這回畫了什麼嗎?”

    “我現在沒空。”玉爾瑪躺在軟榻上,手上拿著書卷,狀似整個心思在書卷上,對送來的畫沒多大興趣。

    她瞄了倩兒一眼,發現她還杵在那兒,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麼事?”

    “這……其實也沒事。”事實上,她多希望知道這回溫師爺畫的是什麼?可小姐遲遲不打開,她也不敢亂動。

    “沒事就先退下吧。”玉爾瑪故意打了個哈欠,放下書卷,狀似想閉目養神,休憩一會兒。

    倩兒面露失望,但不敢違逆小姐,只好退出房門外。

    她才一走,關上了門,玉爾瑪立即跳起來,迫不及待的來到桌旁邊。

    不急嗎?不,她急死了。

    沒空嗎?當然不,她是想自己一個人欣賞,免得倩兒又來取笑她。

    意中人送來的畫軸,傳遞的柔情蜜意,她要自己偷偷享受。
   
    不知他今日畫了什麼?尚未打開畫軸,笑意已浮在嘴角上了。

    她輕輕將畫軸打開,動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把畫給弄破,或是弄壞了,她會好心疼的。

    她再仔細一瞧,發現畫裏角落的窗子還畫了一個人,是溫子韌,看起來,像是躲在那兒微笑的看著她……

    呵,他在偷看她呢……咦!

    她一驚,畫中的他在偷瞧她,難不成……她轉頭往窗邊瞧去,這一瞧還真讓她呆愣得張大嘴,因為窗邊確確實實露出一個頭,不是別人,正是溫子韌,正如畫中所繪,在偷瞧著她。

    “玉姑娘。”而且臉上還咧著微笑,對她招招手。

    她嚇得尖叫出聲,瞪大眼,萬萬想不到,這傢伙竟然跑來。

    “你你你——你怎麼——”

    “你不肯見我,在下只好出此下策了。”他露出一臉的無辜。

    她驚怒交加得不知所措。這不就表示,她剛才看著畫時,臉上的期待和心喜也都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那張美麗的臉蛋,瞬間脹紅,禁不住氣羞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瞧!”

    溫子韌很高興,知道她只是害羞,臉皮薄,适才見到她瞧畫的神情,就曉得她其實是很高興收到自己的畫。

    在畫了這麼多的畫後,他努力討佳人歡心,果然有了成果,瞧她臉上的紅暈多麼迷人可愛呀。

    “你……你快滾,不然我修理你!”

    他當然不肯走,這時候不把握機會才是呆子。

    “我想見你。”

    “有什麼好見的?”

    “我知道,你已經氣消了,不然就不會對著畫笑。”

    給他說中了心事,她更加羞赧了,一時羞憤得不知如何是好,忙上前氣呼呼的下逐客令。

    “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溫子韌忽然臉上一變。“等、等等——”

    不由分說,她將窗扉關上,一想到自己适才的表情都被他瞧見了,只覺得羞憤難當。

    當聽得窗外一聲慘叫,她忽兒心一沉,禁不住倒抽了口氣。

    老天!她忘了這裏是二樓呀!

    帶榮應來,果然是對的。

    “榮大人,多虧有你啊。”溫子韌笑嘻嘻的躺在榮應的懷裏,絲毫沒摔著半分。

    突然被佳人用力關上了窗扉,讓他一時失了衡,從梯子上跌了下來,被下頭的榮應接個正著。

    老天保佑,他真是福大命大呀。

    榮應只感到哭笑不得。“師爺,玉姑娘不願意見你,咱們還是走吧。”

    “不不不,她不是不願見我,而是不好意思。”

    “她關了窗子,害你掉下來,不就是在趕人?”

    溫子韌仍不死心。“這不一樣,她——”眼角一瞥,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急急忙忙的走出客棧,溫子韌突然靈光一閃,忙道:“快放我下來,快。”

    榮應依言將他放下來,就見溫子韌急急忙忙躺在地上,頓時一愣,不明白師爺為何突然做出如此奇怪的舉止?

    當他正覺得納悶時,也瞥見兩抹方影急急朝他們這兒奔來,一位是玉姑娘,另一位則是倩兒。

    兩位姑娘匆忙奔過來,一見到躺在地上的溫子韌,便大驚失色。

    “溫子韌,你、你有沒有怎樣?”玉爾瑪慌忙扶他坐起,慌張地問,一顆心都涼了。

    “好痛啊……”溫子韌虛弱的開口,完全與适才判若兩人,讓在一旁的榮應看傻了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是我活該……我該死……”

    一聽到死字,她的臉更蒼白了。

    “你不會死的,告訴我哪裡疼?我、我去找大夫。”

    一旁的倩兒忙道:“小姐,先把溫公子抱進屋裏。”

    經倩兒提醒,玉爾瑪連忙點頭。“對,先抱他進房裏。”她忙向榮應道:“你快把溫公子抱起來呀。”

    榮應這才回神,也突然瞭解師爺的用意了,他沒說什麼,默默抱起溫子韌,在兩個女人帶領下,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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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9:54
第九章

    平日對他老是冷淡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溢滿心疼擔憂的容顏,就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哪兒疼?我立刻請大夫來。”玉爾瑪坐在床邊,著急的看著他,同時吩咐倩兒。“快去找大夫來。”

    “是,小姐。”

    倩兒急急走出房間,奉小姐之命去找大夫,但才出了房,階梯還沒下,就被身後一隻手給拉住。

    她回過頭,很意外拉她的人竟是榮應,不由得疑惑。

    “你拉著我做什麼?快放開呀!”

    “不用找大夫。”

    “咦?為什麼?”

    “他死不了,不必麻煩了。”

    “那可不行,從那麼搞的地方掉下來,萬一哪兒摔斷了怎麼辦?”

    “他沒事,叫大夫來,反而打擾他們。”

    倩兒一愣,突然會意。“咦?難不成溫公子他……”她瞪著榮應,見他點點頭,總算恍然大悟,先是驚訝,繼而噗笑出來。

    高招呀,也的確唯有如此,才能讓小姐的心放軟。

    小姐總算遇著了可以治她的人了,溫公子這招苦肉計,來的正是時候。

    她吃吃的笑著,但又不敢笑太大聲,只好捂著嘴,臉兒因為憋笑而雙頰緋紅,另有一番嬌美風情。

    這一面,全看在榮應的眼裏,他目不轉睛地瞧著,而當她發現他在看她時,不由得收住了笑,在那深邃有神的盯視下,原本紅潤的雙頰莫名發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時,她發現自個兒的手臂還被他的大掌拉著沒放呢。

    “榮公子,你……還抓著我呢。”她低著頭,沒來由地避開他的眼。

    “失禮。”他放開大掌,手一鬆,她立刻羞怯的收回。

    不明白自己為何心跳得好快,她摸摸自個兒方才被他大掌握住的地方,跟她的臉兒同樣發燙著。

    兩人就這麼站在小姐房門外頭,沒有說話,尷尬的氣氛中,飄著曖昧的情愫。

    這樣一直站著也不是辦法,她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

    “你……”

    那雙眼眸望來,直直盯著她,又將她羞澀的臉兒給瞧得低下頭。

    “反正現在溫公子有小姐照顧著,如果榮公子不介意,可以先到隔壁房間等著,我請店小二泡壺茶……”

    “好。”

    他回答得很快,令那張小臉又抬起,一瞧見他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意,她的臉更紅了,忙斂下眼,羞澀道:“你別誤會,我可沒別的意思喔,我只是覺得一直站在外面等也挺悶的,所以才讓你先在房裏等著,知道嗎?”

    “知道。”

    他回答得太乾脆,反倒讓她接下來不知該說什麼了,只好尷尬的轉身,榮應則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塊進了房。

    另一頭的房內,溫子韌因禍得福,躺在床榻撒謊能夠,瞅著佳人,那容顏上的眉頭深鎖,擺明瞭對他的情深意重。

    因此他放大膽握住她的收,令她心兒一跳,想抽回手,卻被他握著不放。

    “做什麼,我只是看你可憐,好心讓你躺在床上,你可別得寸進尺。”

    嘴上雖這麼說,若她真的想抽回手,文弱書生的他是抓不住她的,所以她心裏明白,自己並沒有盡力。

    “玉兒。”他輕喚。

    “誰准你這麼叫的,不許亂叫。”

    溫子韌知道她嘴巴這麼說,只是臉皮薄,事實上,他明白自己必須把握這個機會,跟她好好把話說明白。

    “我對你是真心的。”

    一聽他這麼說,她拉下臉。“我才不信。”

    “是真的,那日我向你提親,是我不好,太過倉促,才會引起你的誤會。”

    “我不要安慰之詞。”

    “溫某說這些,絕非安慰之詞,是真心誠意的。”

    她抬起臉兒,迎上他幽深的眼。

    並不是她故意刁難,而是當時他不告而別,一年來音訊全無,無非她找來,說不定他根本早忘了她,而那日在城中,兩人初見時,他嚇得拔腿就跑,讓她不得不認為,他是懼於她的強悍,所以委曲求全願意娶她。

    這想法讓她心中一痛,倘若真是如此,這不只傷了她的自尊,還結結實實的傷了她的心。

    “不,我不信。”她搖頭。

    “玉兒。”

    她用力抽回手,不准他再抓著,可她才一走開,溫子韌立即呻吟一聲。

    “哎喲——”他抱著肚子,狀似痛苦。

    一瞧見他痛苦得連五官都皺在一塊,她立刻又緊張的轉回來,忙扶住他。“怎麼了?你還好嗎?”

    趁這個時候,他大手一張,緊緊抱住佳人。

    “啊——”她又羞又怒,料不到他竟然乘機占她便宜,並且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裝的!”

    “玉兒。”

    “討厭,放開我——”

    放開?不,他不會放,男子大丈夫,敢作敢當,他決定放膽一搏,再度用“嘴”來說服佳人。

    自從品嘗過她的滋味後,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念著、盼著能再嘗嘗這芳唇裏的美味。

    而他,也這麼做了,親上這口是心非的小嘴。

    “你、你又輕薄我!”

    “嫁給我。”

    “不嫁。”

    不要?好,他再度烙下吻,比上回更猛烈,直把她吻得唇瓣紅腫,氣喘吁吁。

    “你——信不信——我、我把你從二樓打飛出去。”

    “信。”說完,他再吻她,硬是無賴的纏著她不放,封住這張倔強又迷人的嫣紅小嘴,而她,終究給他吻得全身無力,連把他推開的力氣都麼有。

    “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嫁給我,二是把我從二樓窗臺打飛出去。”

    “你真不怕死!”

    “怕,但就算怕,還是要娶你。”

    “你……”聽他這麼一說,他的倔強再也撐不下去,想裝冷漠也沒辦法,這可惡的男人,看准了她捨不得下手,擺明瞭欺負人。

    她垮著嘴兒,他便在她垮著的嘴上親啄一個。

    她嘟起嘴兒,他還是不怕死的在她嘟起的嘴上,再親啄一個。

    他厚如城牆的臉皮,不斷輕薄她的臉頰、她的額頭、她的鼻尖,打定主意就是要親她。

    漸漸的,那板起的面孔終於鬆動,從怒瞪,到羞憤,到不知所措,到唇角漸漸有了笑意,又氣又好笑的瞪著他,因他的堅持,終於軟化投降。

    他目光如炬,深邃如海,從點點親啄,到由淺入深,成功的讓她紅唇微啟,迎接他揉入的激情火舌。

    她輕輕閉上眼,對他丟盔棄甲,癱軟在他的柔情攻勢下,不再像帶刺的玫瑰,放鬆了全身,沉醉在唇舌交纏之間。

    他的大掌也沒閑著,悄悄摸上了她飽滿的胸,引得她嬌喘呢喃,語帶委屈的抗議。

    “你欺負我……”

    他唇角的線條由淺轉深,彎起一抹得逞的笑,沒有否認,而是以更深的吻來回應她、告訴她,他在“欺負”她,而且,他想欺負得更多。

    俊朗的身形,輕壓她在床上,猶記得初次,他不小心摸了她的胸,讓她氣得怒瞪他,現在,她沒有掙扎,而是羞澀的任由他放肆,表明了她對他的情意。

    “你當真要娶我?”

    “這話豈能兒戲,當然是真的。”雖然平日他總是微笑逗趣,但這時也不免嚴肅起來,以表真誠。

    “先說好,你若要娶我,就得因為喜歡我,若是因為要對我負責而娶我,我是絕對不嫁的。”

    “先前,我的確對你有愧疚。”一見她瞪大眼,那倔性子又要硬起來了,他忙補充:“但後來,我發現自己蒙姑娘垂青,不知怎麼著,一想到你,便會茶不思飯不想,你不理我,我整日心神不寧,那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我也是喜歡你的。”

    她聽了好開心。“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若有一句假話,就叫我不得好——”

    “別亂發誓。”她忙按住他的口,就怕他說出讓她擔心的話。
   
  “你不是想聽真心話?我若發誓,你才會安心。”

  “我相信你就是了,別動不動就說什麼死不死的,我不愛聽。”

  說到底,她還是心軟的,溫子韌心中十分歡喜,更明白她是刀子口、豆腐心的好姑娘,儘管先前說要殺他,但一發現他要發毒誓,就緊張得花容失色。

  這份心意,令他感動。

  “玉兒。”他執起她的手,從自己的腰袋裏,拿出一隻價值不菲的玉環,親自給她戴上。

  她盯著手上的玉環。“這是?”

  “這只羊脂玉環,是我送給你的定情物。”

  玉爾瑪看著手上的玉環,心喜不已,摸著手環,唇邊漾起了羞澀的甜甜笑意,光看這色澤,就知道這玉環十分貴重,也代表他的心意。

  “好漂亮。”她輕道。

  “這羊脂玉環是我母親的遺物,她留給我,並叮囑我要送給未來的媳婦。”

  原來是他母親的遺物,他將這給了她,等於明白昭告,她就是他的人了,令她心中好高興,對這玉環也倍加珍惜。

  “金銀財寶我不愛,我要的,是與自己喜歡的人一生一世在一起,我喜歡這玉環,不是因為它貴重,而是因為你的心意,對我而言,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溫某銘感在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我會請大人為我作個媒,立刻向你家人提親。”

  “不行。”她忙道。

  溫子韌不禁一愣,料不到她會反對。

  見他呆愕,她忙堆起笑容解釋道:“反正我這一生是跟定你了,你若真想娶我,就擇日辦喜事吧,若回我故鄉提親,長途跋涉的,這一拖又是一、兩個月……”

  溫子韌聽了恍悟,笑道:“原來佳人是等不及。”

  她故作害羞,假裝默認了,事實上她是怕爹爹知道了,會氣得想殺他。

  爹爹是藏族崇高的族長,一心要將她嫁給藏族第一勇士卓達,若是把他帶回藏族,那還得了,等於是自投羅網。

  此外,卓達一直想得到她,也在城中伺機而動,她和倩兒始終找不到卓達的行蹤,為此日夜擔憂不已,為免夜長夢多,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成為他的人。

  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一旦選定他為自己的夫君,就絕不後悔,何況,她也確定了他的心意,心中再無猶豫。

  那雙美眸轉為柔情,眼波流轉間,散發一股嬌媚,突然翻轉而上,改將他壓在身上,低下臉獻上一吻。

  她的主動,令溫子韌心中一蕩,更加摟緊她。

  當她不再矜持,卸下了冷漠倔強的面具後,在意中人面前,她也可以很嬌媚,展現她似水柔情的一面。

  他的大掌忍不住滑上她的酥胸,隔著衣料,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飽滿,當兩人吻到渾然忘我時,他感覺到自己再不克制,就來不及了。

  他突然頓住動作,將兩人的唇分開,他知道不該再繼續,不然他有可能在這個房裏要了她,可她並不想停。

  “子韌……”

  她傾身上前,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對他的情意和依戀,芳唇在他頸上親啄,讓他忍不住又摟緊她,印上綿密的吻。

  身下的脹痛,逼得他警告自己,再不走就遲了。

  “不行,我得走了,再不走,我怕會把持不住。”天知道,他是多麼費盡心力在忍著。

  “可我不介意……”

  他瞪大眼。“可是我介意。”

  “為什麼?”

  “在娶你之前,我應該要保持你的完璧之身,若現在碰了你,於禮不合。”

  因為珍惜她,要娶她為妻,也因此讓他開始慎重起來。

  她扁扁嘴。“這時候跟我說於禮不合,先前你抱我、親我,又符合哪一條禮教了?”

  “先前不一樣,那是因為要追求你,怕你跑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可現在我是要娶你為妻,洞房前破了新娘的身,於禮不合,何況有人要對我不利,保留你的完璧之身,對你也好。”

  她就是想在今日把自己給了他,以免夜長夢多,才會故意誘惑他呀!只要生米煮成熟飯,爹爹也拿她沒轍了。

  雖然聽他這麼說,很令她感動,但她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在兩情相悅下,她再無顧忌了。

  “我既已下定決心,要做你的妻子,就不會另想他人,你生,我陪,你死,我也陪,我絕不後悔。”

  “玉兒——”

  “或者你是怕自己反悔對吧。”

  他立刻喊冤。“天地良心,我是為你著想呀,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心?”

  她故意裝出一臉委屈。“我知道,喜歡你的姑娘很多,所以你在猶豫。”

  “欸,當然不是呀。”

  “好吧,你走,我不勉強你。”她故意裝出難過的樣子,為了他,她可是難得裝可憐呀,還努力想辦法擠出豆大的眼淚來。

  他抹去她的淚,將她一把抱住,眼神轉為幽深,低啞道:“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就別怪我不做君子了。”

  她心兒一跳,望著他眼中的欲火,雖然火是她點的,可是當他真的展現出要她的決心時,仍不免心跳加速。

  “子韌……”

  他不再言語,而是用徹底的行動,展現出要她的欲望。

  事實上,不是他在吃她,而是她想吃了他。

  千里迢迢追來,終於尋到意中人,這一刻,她已經等很久、很久了……

  既然要成親,就要快。

  她只期盼與他結為連理,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子,這麼一來,她也可以順理成章的保護她,爹爹無法反對,也拿她沒轍。

  穿上漢人新娘嫁紗的玉爾瑪,在新房裏來回的走著。

  等會兒拜了堂,成了親,她就可以和子韌比翼雙飛,做一對恩愛的夫妻了,照道理,她應該高興才是,可一顆心卻惶惶不安,靜不下來。

  為了不驚動卓達,她向子韌堅持,辦喜事前的提親、下聘、送禮、迎娶和宴客,全都免了。

  只要由巡撫大人做主,為他倆舉辦簡簡單單的拜堂儀式就行了。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卻緊張得在房裏來回踱步,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兆。

  她知道不管自己與子韌成親與否,卓達都不會死了這條心,尤其是今日,雖然這門親事辦得迅速簡潔,只有巡撫大人府裏的人知道而已,但為了謹慎,她不敢掉以輕心。

  倩兒受她之命,去四處巡查,若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或異樣,就了回來稟告她。

  她不斷向門口張望,心想倩兒怎麼還沒回來,真是急死她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慌張的倩兒,從前院匆匆往後院奔來,還一路喊著她。

  一瞥見倩兒,玉爾瑪心一緊,也不管什麼禮俗,躍出門檻,匆匆迎向倩兒。

  “什麼事這麼慌張?快告訴我!”

  “小姐,大事不好了——”

  “卓達來了?”

  “不是。”

  “他的手下來了?”

  “也不是。”

  一聽見跟卓達無關,神情繃緊的她,這才髮了口氣。“既然卓達沒來,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倩兒用力搖頭,仿佛天要塌下似的慌張不已。

  “小姐,卓達雖然還沒來,但遲早會來,他肯定已經曉得小姐今日要成親之事呀!”

  玉爾瑪愣住。“你怎麼知道?”

  “因為好多人上門來,都說是給師爺送賀禮,來喝喜酒的。”

  她聽了大驚,依然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我跟他說過,不可以宴客的。”

  “不只如此呀小姐,上門來祝賀的人,幾乎擠得水泄不通,在前院廣場上,全擺滿了酒席,依我看,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和師爺今日要成親啦。”

  “該死!”

  “啊,小姐!你要去哪?”

  “去找溫子韌問清楚!”

  “不行呀小姐,前頭賓客那麼多,你是新娘子,不可以抛頭露面呀!”她忙拉住小姐,免得她一時衝動,就穿著嫁衣衝到前院去了,那可不成體統。

  “別拉著我,這麼多人來喝喜酒,等於給卓達一個混入的好機會,我必須警告他們。”

  她又氣又急,急著找子韌問清楚,他明明答應她了呀,可惡!

  她才走出院落,立刻有人上前攔住她。

  “玉姑娘。”攔住她的,是一群官差,他們擋在她前頭,不肯讓她過。

  “讓開。”

  “玉姑娘,咱們奉了大人的命,守在新房四周,是來保護新娘子的。”

  “保護我?怎麼沒人告訴我,保護我做什麼?”

  官差客氣的稟報。“小的不知。”

  “你不知道,那我去問師爺。”說著就要往前,官差硬是將她攔了下來。

  “大人有令,要咱們守在四周,請玉姑娘回房。”

  “你敢攔我?”

  “屬下們有令在身,要保護新娘子的安全,所以不能讓新娘子離開新房半步,請玉姑娘多包涵。”

  這其中有鬼!

  玉爾瑪直覺不對,這中間似乎事有蹊蹺,若非她臨時想走出院落,否則還不曉得巡撫大人派了人守在新房四周。

  與官差們對峙了一會兒,她決定不硬闖,而是轉身走回新房,倩兒則在後頭跟著。

  “好奇怪呀小姐,大人為什麼要派人守在四周?”

  玉爾瑪來回踱步,憤憤道:“他竟然瞞著我,大肆鋪張宴客,怕我知道了不高興,還叫人守著我?!”

  “小姐,你別生氣,我猜是因為溫公子——不對,應該叫姑爺,他可能是怕這門親事辦得太寒酸,委屈了小姐,但又怕小姐不答應,才偷偷安排,想要給小姐一個驚喜。”

  “喜?我可沒感覺,倒是驚嚇不小。不行,我得找他。”

  “可是到處有人守著,怎麼出去中?”

  玉爾瑪也在苦思,她打定主意,非找到溫子韌不可,左思右想,眼兒不經意瞄向倩兒,忽然就定住了。

  倩兒也呆了呆,被小姐突然目不轉睛的盯著,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一見小姐眼中露出的笑意,她也突然恍然大悟。

  不用問,她就知道小姐在想什麼了。

  “不行。”倩兒忙用力搖頭。“行不通的。”

  “怎會行不能,當然行!”她語氣非常篤定。

  “小姐——”倩兒欲哭無淚的求饒。

  玉爾瑪插起腰,嚴正命令。“立刻把衣裳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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