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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莫顏]魔鏡(不可思議之戀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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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7:22 |倒序瀏覽 | x 3
魔鏡(不可思議之戀之一) 作者:莫顏

她不是在作夢吧?剛剛她明明是在擦鏡子,
怎麼會突然被帶到這個又黑又暗又髒亂的鬼地方?
而且窗外的天空,居然從白天變成了黑夜?!
楊琦琦轉頭望向身後破舊的衣櫥鏡,驚慌的想,
她剛才真的是從這面鏡子過來的嗎?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神經病,她伸手去摸鏡面,可她摸來摸去,
幾乎把整面鏡子都摸遍了,卻沒有再次發生像剛才那樣穿越的奇跡,
於是她決定跟這面鏡子好好溝通一下!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的——不對,她不是要問這個,而是要問……
咦?是誰抓她的腳?低頭一瞄,屋裡那名爛醉的男人不知何時爬了過來,
還睜大佈滿血絲的眼直盯著她,嚇得她渾身發毛……
嗚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來救救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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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7:54
第一章

  在繁榮的大都會裡,人們以快節奏的步調來往穿梭,他們走路的速度很快,不管是在街上、地下道,或是捷運站裡,人們總是匆匆忙忙。

  公交車來了,大家搶著上車。

  還沒綠燈,已經一堆人站到馬路上急著要過斑馬線。

  捷運車來了,孝順孩子的父母急著為自己的孩子搶位子;捷運尚未到站,車上的人們已經站起來迫不及待要下車。

  有個女孩,她相貌清秀,瓜子臉蛋,一頭長髮綁著馬尾,舉止總是不慢不快,經過狹窄的通道,她一定禮讓別人先過。

  公交車來了,她一定是最後一個上車。

  過斑馬線,她一定規矩的站在人行道上等綠燈。

  搭捷運,等大家都下車了,她才最後一個走出去。

  她喜歡隨著自己的步調,不爭先恐後,不跟別人搶,站在人群外,靜靜地看著那些匆忙的人們,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急什麼?

  人們幾乎都擠到自動手扶梯那兒要上樓,她則選擇用雙腳慢慢走樓梯上去,耐心的排在人群隊伍的最後一個,慢慢步出捷運站的驗票閘門。

  捷運站到地面的出口剛好沒有電動手扶梯,必須自己走樓梯上去,她無所謂,因為她喜歡走路,而且她很勤勞,勤勞到看見一名身形矮小的老伯伯,臉皺如橘皮,蒼老乾癟的手拿著一大包的袋子,一步一步吃力的爬著樓梯時,她立刻走過去。

  「我幫你拿吧,老伯伯。」

  她一手拿過老伯伯的袋子,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助他一臂之力,扶著他一塊兒爬樓梯。

  「謝謝、謝謝。」

  老伯伯連聲道謝,那開口笑的嘴巴裡,看不到牙齒。

  女孩回以微笑,配合著老伯伯的步調,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當爬上最後一階時,她將那破舊的袋子還給老伯伯。

  目送著老伯伯離去的背影,她心中想著,希望將來自己老的時候,也依然有力氣上樓梯。

  「喂,琦琦,妳在幹什麼?快過來呀。」走在前頭的母親,挽著新男友的手臂,正回頭微笑的對她招招手。

  四十三歲的媽媽交了一個小六歲的男朋友,兩人甜甜蜜蜜的逛街,她則一個人無聊的跟在後頭。

  她是故意走得很慢,讓自己落在後頭,要不是媽媽堅持要她跟著,她其實是不想跟來當電燈泡的,因為她心中很清楚,媽媽只是為了要證明即使交了新男友,也不會冷落她這個女兒。

  拜託,她已經二十歲了耶!打從七歲時因為爸媽離婚,讓她變成了單親家庭的小孩後,她就變得比其它小孩早熟、比其它小孩獨立、比其它小孩更體悟到世間的無常。

  她七歲開始學做家事,八歲就會拿鍋鏟炒菜,十二歲出去打工賺錢貼補家用,十五歲就已經有了二十五歲的心智年齡。

  如今,她二十歲了,終於到了法定的成人年齡,望著媽媽像小女孩一樣沈浸在戀愛中的樣子,再看看那小六歲的男朋友,雖然相貌平平,但是個老實人,很疼愛媽媽。

  她心想,媽媽總算有個依靠了,她這個做女兒陪伴的責任也該告一段落,於是她趕上他們的腳步,心下在盤算著該如何告訴媽媽她的決定。

  她總不能一輩子跟在媽媽身邊,媽媽和張叔叔會有新的家庭,而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當三人在一塊兒用午餐時,她告訴了媽媽她要搬出去住的決定。

  「什麼?妳要搬走?」

  「是的。」

  相較於媽媽的驚訝,她的態度卻是平淡自然,因為她已經很習慣媽媽向來充滿戲劇張力的表情。

  「為什麼?」

  她聳聳肩。「沒什麼,我只是想搬到學校附近住,這樣上課也方便,不用每天通車。」

  「住家裡不是很好嗎?何必多花錢?」

  「我租的是朋友親戚的房子,因為認識,所以算我很便宜,等於是讓我幫忙照顧空房子。」

  張叔叔以關愛的眼神看著她,溫和道:「希望妳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想搬出去。」

  「放心,跟你無關,我很早以前就有這打算,只是考慮到媽媽一個人寂寞,所以才沒機會搬,現在媽媽有你陪伴,我很放心,這麼一來我也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了,我已經跟朋友講好,下個月就搬過去住。」

  她說得雲淡風輕,彷彿搬家對她來說就跟上課一樣平常,但是聽在感情豐富又情緒容易激動的媽媽耳中,卻悲從中來。

  「妳就這麼搬出去了,叫媽媽怎麼捨得?」說著說著,還給她紅了眼眶,熱淚氾濫。

  唉,她就知道媽媽一定會哭。

  「我只是搬出去,又不是不回來,假日我還是會回來啊。」媽媽的淚腺一向發達,她早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才會拖了好久,選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提出來。

  「可是我捨不得妳呀,我從小辛辛苦苦照顧妳長大——」

  好像是我照顧妳比較多吧?

  「我們從來沒分開過,如今妳要離家了,叫我怎麼辦——」

  怎麼辦?妳有張叔叔陪耶!

  「妳一走,就像媽媽的心頭肉被挖走一塊——」

  喂喂喂——老媽妳韓劇看太多喔。

  反正她也習慣媽媽愛哭的個性了,真不明白像媽媽這麼情緒化的女人,怎麼會生出她這麼理智的女兒。

  媽媽要哭就哭吧,反正哭完了,她還是要搬出去住,此刻她的腦子已經在計劃搬出去後要做的事了。

  少了媽媽在一旁抱怨或聊天,她就能擁有靜下心來享受寧靜的時刻。

  不用唸書念到一半被媽媽吵著肚子餓,還要煮宵夜給她吃。

  不用在忙著準備考試的重要時刻,還要安慰媽媽失戀的情傷,雖然她早警告過她對方不可靠。

  省去洗衣煮飯打掃家裡收拾東西的時間、省去供媽媽不懂節制花用的打工錢,越想好處越多,越想越開心。

  搬出去,對她來說有種海闊天空的自由……

  可憐的張叔叔,媽媽就交給你了,我總算可以卸下「保母」的擔子了。

  *

  新住處是三房兩廳的大樓公寓,雖是舊房子,但整理得挺乾淨,而且走路到學校只要十分鐘。

  楊琦琦只求有地方住,有人肯以低廉的租金租給她,她心中只有感恩。

  據好友小敏說,她叔叔是個古董商,所以屋裡的傢俱會出現一、兩樣古色古香的古董,是很正常的。

  楊琦琦不懂古董,不過她答應會好好愛護這房子裡的一品一物,擦拭它們,保持潔淨乾爽。

  搬進新家的第一天,她的東西不多,三口箱子就是她所有的家當了,包括上課的書籍和衣物,以及自己的日常用品。

  「琦琦,這箱子要放哪裡?」

  「先放客廳地上就行了,謝謝。」

  她的三位好友,阿忠、小均和小敏,是她好心的搬運工,其中一人開了車,負責將她的東西載到新住處。

  四人合力將箱子放到地上後,好奇的打量新住處。

  「嘿,這房子還不賴嘛。」

  「三房兩廳,太好了,以後我們沒事可以來這裡打麻將。」阿忠和小均俏皮的對話,引起小敏的抗議。

  「不行,不准在我叔叔這裡打麻將,這裡可不是交誼廳。」

  「這裡一個人住太寂寞了,我們是好心來陪琦琦,對吧,琦琦。」

  「我一個人住剛好,謝謝。」

  琦琦無動於衷的回答,惹來小敏的大笑。

  「人家琦琦才不需要你們男生陪呢,有我陪就好了,對不對琦琦?」小敏像個黏皮糖似地黏上琦琦的手臂。

  阿忠和小均不甘示弱,也學著小敏的動作黏上琦琦,一個纏著她的手臂,一個纏著她的肩膀,就這樣,三隻八爪魚幾乎將她纏成了木乃伊。

  「喂,你們這是在幹麼?」

  「琦琦是我的。」

  「才怪,琦琦是我的才對。」

  「錯,是我的。」

  「你們當我是玩具呀?」

  「琦琦,我最喜歡妳了。」

  「對呀,看到妳就忍不住想黏著妳。」

  「我又不是俊男美女,你們搞錯對象了吧?」

  「我看到妳就想賴著妳,跟妳在一起好舒服喔。」

  對他們三人來說,琦琦像是一個磁場,容易把人吸引過來,因為琦琦很會照顧人,只要有她在,身邊的人都會被照顧得很好,而且琦琦比一般同齡的女孩早熟,她身上有一股沈穩的氣質,他們就是被琦琦這種溫暖又穩重的特質給吸引住。

  小敏不但喜歡琦琦,還怕人家跟她搶琦琦,尤其是阿忠和小均這兩個傢伙。

  「喂,阿忠、小均,你們兩個臭男生不去泡馬子,幹麼纏著我的琦琦呀?」

  「跟妳一樣,看到琦琦就忍不住黏著她。」

  小均也深感認同的附和:「我覺得琦琦有一種跟其它女生不同的魅力,會讓人想黏著她,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是吧,阿忠?」

  阿忠點點頭。「不知為什麼,跟琦琦在一起,有一種元神歸位的感覺,挺安心的。」

  楊琦琦額上掛著三條線。「你當我是佛祖在拜喔?」這不是開玩笑,她可是很認真的在問。

  「哈哈,琦琦連表情都讓人覺得好好玩,反正我們就是喜歡跟妳混在一起嘛。」

  琦琦搖搖頭。「真不明白你們三個為什麼那麼喜歡纏著我?我覺得自己很平凡,一點都不有趣呀,相反的,我覺得小敏很可愛、阿忠很逗趣、小均很活潑開朗,我自己卻很死板呢。」

  「才不會呢琦琦,其實很多男生都喜歡妳呢。」

  她看向小敏。「是嗎?」

  「企管二B的那個班代想追妳,約了妳好幾次,妳都沒答應。」

  「還有我學長也對妳有意思,生日時還特別買了禮物叫我轉送給妳,妳忘了嗎?」

  琦琦想了想,點點頭。「你們不提我都忘了,我知道他們兩個對我有意思,但是我對他們沒感覺呀!」

  「先交往看看,有什麼關係?那個企管班代很優秀哩。」

  「我學長才好哩,他很帥耶。」

  琦琦聳聳肩。「這跟帥不帥、優不優秀沒關係,如果我要交男朋友,就一定要有感覺,只要對方讓我有感覺,我就願意為他付出,就算不求回報也沒關係。」

  「耶?不求回報?那怎麼行!豈不虧大了?」

  琦琦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或許吧,一般人談戀愛,總是希望要求相對的回報,可是我不這麼想,如果我喜歡一個人,能為他做事、照顧他,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幸福。」

  三人聽了啞口無言,琦琦的這種愛情觀好怪,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對方也愛自己,給予相同的回報嗎?如果是他們,才不可能做這種吃虧沒報償的事呢!

  不過話說回來,琦琦照顧他們三人,從來就不求他們回報,而他們正是被琦琦這種獨特的思維和氣質給吸引住。

  「好啦,放開我吧,不然我沒辦法把事情做完。」

  三隻八爪魚沒人放手,還互相看其它人。

  「喂,琦琦說要放手啦。」

  「你怎麼不放?」

  「你先放我才放。」

  「為什麼要我先放?」

  厚——還玩?根本就是三個長不大的孩子。

  琦琦不慌不忙地說:「如果沒打掃完,就沒辦法做三杯雞給你們吃嘍。」

  一聽到三杯雞,三人立刻放開手,還樂得要幫她打掃新屋子,看似難纏,其實是很好拐的。

  她失笑搖頭,像個媽一樣,為了讓三隻八爪魚有事情做,好消耗他們旺盛的精力,她分配工作給他們,讓他們三人打掃清理客廳和兩個房間,她自己則負責其中一間臥房,拿起抹布弄濕擰乾後,開始擦拭每一個傢俱上的灰塵。

  打從第一次走進這屋子,琦琦就愛上了這裡,當知道小敏的叔叔需要找個好房客來幫他照顧房子時,她試著毛遂自薦,很幸運的租到了這間房子。

  小敏那位常年在國外的叔叔,願意以低於市場價格便宜租給她,主要目的是希望她能好好照顧房子。

  從傢俱上沾了一層灰塵來看,這屋子已有一段時間沒住人,所以她知道自己有得忙了。

  她開始仔細地擦洗每一個櫃子,同時發現這臥房裡有一面大立鏡,這面立鏡是橢圓形的,周圍鑲框的木頭是米白色,上頭還有雕刻花紋,看起來十分沉重。

  現在的立鏡哪有這麼花俏又這麼重的?這大概是什麼古董吧!

  立鏡的鏡面上沾了一層灰塵,於是她用抹布小心的把灰塵給擦拭掉。

  當她把鏡子從上到下全都擦拭乾淨後,發現它還真是一面挺漂亮的立鏡呢。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笑了。從今天開始,她要過獨立自主的生活了,這是她盼望了好久的夢,就算不交男朋友也無所謂,她可以照顧自己。

  其實她心中有喜歡的人,只是沒讓小敏他們三人知道而已,倘若被他們知道了,肯定會笑她。

  現在臥房裡只有她一個人,於是她悄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皮夾,裡頭放了一張從網絡上印下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英俊的男生,立體的五官、濃密深黑的頭髮,明明是一張酷酷的臉,笑起來卻像個大孩子,嗅得出天真無邪的味道,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樣的男生才會讓她有感覺,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多好!但那只是個夢罷了,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好事,而且這個人與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只要看他的照片就心滿意足了。

  她一邊盯著照片上的人,一邊擦拭著鏡面,沒發現鏡子出現異常詭奇的光芒,那光芒像是一圈漣漪似的正逐漸擴大,最後終於引起她注意。

  咦?

  她感到手掌的觸感有一股異樣,正奇怪的抬起頭時,卻赫然見到自己的手陷入了鏡面中。

  耶耶耶?

  她呆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連喊叫都來不及就失去了平衡,整個人跌進了鏡子裡面。

  *

  她不是在作夢吧?

  楊琦琦趴在地上,驚訝的抬頭瞪著這間又黑又暗又髒亂的屋子,不禁自問到底來到了什麼鬼地方啊?

  而且她明明記得現在是白天,為何窗外的天空卻是黑的,變成了晚上?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揉著摔疼的膝蓋,心中又害怕又慌張。

  對了,鏡子!

  她轉頭望向身後的鏡子,那是一面破舊的衣櫥鏡,上面還髒兮兮的沾了好多灰塵,映照出她驚訝害怕的表情。

  剛才她就是從這鏡子過來的……是嗎?

  她懷疑自己腦筋秀逗了,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神經病,她伸手去摸鏡面。

  硬的。

  不會吧?她現在可真是烏雲罩頂,額頭斜線不知道有多少條。

  她本來在擦鏡子,不小心滑倒,然後……然後她就穿過鏡子,來到這個房間,照道理她要回去,也應該是從這面鏡子穿回去才對。

  她的雙手不停的在鏡面上摸索,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她的手陷入了鏡面,然後整個人就跌進來了,該不會有什麼機關之類的吧?

  她這兒摸摸、那兒摸摸,幾乎把整面鏡子都摸遍了,卻再也沒有發生像剛才那樣穿越的奇跡。

  「別說了,我不會答應!」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嚇得楊琦琦全身一僵,聽起來好像是從門外傳來的,而且聲音越來越近,看似有人正要走進這房間。

  她驚慌得東張西望,情急之下,趕緊鑽到床底下去。

  媽呀——她差點尖叫出聲,因為直到她鑽進床底下,才發現下面都是蜘蛛網,她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壓下叫出聲的衝動,因為此時門已被打開,房間的燈亮了起來,一雙男人的腳跌跌撞撞的走進來,同時傳來憤怒的聲音。

  「夠了!別說了!」

  「你聽我說——」

  「我不會去的!隨便他們怎麼想!」

  床下的楊琦琦眨了眨眼,英文?

  進來的兩個男人,正用英文爭吵著,她的英文底子還不錯,大致上可以聽懂,心中不禁在想,這房間難不成住的是外國人?

  「別再喝了!酗酒對你身體不好!」

  「別管我!我就算醉死,也總比活著好!」

  「別這麼任性——」

  「滾!」

  床下那雙靈慧的美眸,依然好奇的眨了眨,仔細聽著兩個男人爭吵的內容。

  她是英文系學生,成績一向很好,而且從國中念英文開始,就有聽英文歌和英文廣播的習慣,所以聽力方面一直有在訓練。

  空氣中傳來濃濃的酒味,這男人肯定是個酒鬼。

  她躲在床底下,視線只能看到兩雙男人的腳,完全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她等呀等的,好不容易等到其中一個男人離開了,爭吵聲總算停下來,然後她又聽到打嗝聲,知道留下來的是那個酗酒的男人。

  希望他趕快醉倒,這樣她才能從床底下爬出來,再去研究那面鏡子到底有什麼機關。

  砰!

  突然的劇烈震動聲,把她的心臟給嚇得差點跳出來,滾滾滾——一支酒瓶滾到她面前來,上面貼著XO的標籤。

  楊琦琦盯著酒瓶,然後再往前瞄,距離她五十公分的地上,躺著一隻男人的手掌。

  她動也不動地盯著那隻手足足有三分鐘,確定它不會動了,這表示對方已經醉倒了,而且醉得直接躺在地毯上。

  她悄悄的從床底下爬出來,保持冷靜且不動聲色,同時就著屋內的燈光,好奇的打量對方長什麼樣子。

  意外的,那是一張東方男性的面孔,並不是外國人,而且是一張邋遢的面孔,凌亂的頭髮、長滿鬍鬚的下巴,像是生了不規則的青苔,衣服上的髒污一看就知道是穿了好幾天沒洗的樣子。

  這個從頭到腳,連髮絲都很頹廢的男人,渾身都是酒臭味,而這間屋子也跟這男人一樣邋遢髒亂,實在跟豬窩有得比。

  她捏著鼻子站起身,很大方的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完了,既然他醉得不省人事,她也不必躲躲藏藏,兩腳直接跨過這男人,打算繼續去研究那面立鏡該怎麼「回家」去。

  她摸摸鏡子,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衣櫥鏡啊,難不成要像童話故事裡白雪公主的母后一樣,對著鏡子問——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上最美的——不對,我問這幹麼?應該是問——」她忽地僵住,因為一股冰涼纏住她的腳踝,讓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硬邦邦的轉動脖子,兩顆眼珠子緩緩往下移,瞧見一隻曬成古銅色的大掌正牢牢地抓住她白皙的腳踝,而手掌的主人正張大一雙滿佈血絲的眼,直直盯住她。

  楊琦琦聽到自己心臟在顫慄的聲音,僵直得身體連動都不敢動,腳踝上冰冷的溫度,正往上蔓延到她的背脊。

  這男人雖不是鬼,那盯人的樣子卻跟鬼差不多,很毛。

  「啊!」

  她驚呼一聲,腳踝上的手勁一拉,讓她失去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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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8:20
第二章

  媽呀——

  這喝醉的男人不但死抓住她的腳,而且渾身酒臭味的身體還要爬向她,凹陷的黑眼圈,死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看起來還真像是來索命的冤鬼。

  「放開我!」她尖叫著。

  「娜塔莉?」

  「你別過來!快放開呀!」天哪,這可怕的男人力氣好大。

  男人抓住這纖細的腳踩拖向自己,然後壓在她身上,托起她的小臉看個仔細,害她睜大了驚恐的眼,鼻間儘是濃濃的酒臭味。

  「娜塔莉——」

  「什麼娜塔莉?我不是呀!」

  他不會是想酒後亂性吧?不!她得阻止這傢伙!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一腳把對方用力踹開,終於掙脫了他的箝制,忙躲到一旁瞪著驚恐的眼,隨手抓起一張椅子警告他。

  「你、你別過來,否則我不客氣喔!」

  「嗯……」這男人突然搗著嘴,喉嚨裡還發出咕嚕的聲音,眼看就要吐出什麼東西來,害得原本忙著拿椅子護衛自己的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男人要吐的舉動,啟動了她某一根反射神經。

  「別吐!等等——先別吐!」

  沒辦法,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把嘔吐物就這麼吐在地上,一時找不到東西來接,情急之下,她抓起這男人直接將他拖往浴室。

  拜託,要吐就給她吐到馬桶去!

  說時遲、那時快,當她拖著這個酒醉的男人到浴室馬桶前,他也剛好不偏不倚地吐在馬桶裡。

  呼,鬆了一口氣,很好,你就乖乖的抱著馬桶吐。

  趁他抱著馬桶狂吐的時候,她離開浴室走回臥房,繼續去研究那面立鏡。

  她抓著鏡子,左摸摸右摸摸,心想是不是有什麼機關可以開啟通道什麼的?考慮著要不要叫一聲芝麻開門來試試?

  「嗚嗚嗚——」

  男人的哭聲從浴室傳來,讓她整個人呆住,驚訝的回過頭。

  「娜塔莉~~嗚嗚嗚~~」

  楊琦琦好奇的走回去,小心地、悄悄地來到浴室門邊,往裡頭探去。

  那男人就這樣蜷縮在浴室裡,他的樣子好狼狽,身上的衣服還沾了他自己的嘔吐物,哭得淚流滿面,讓她看了不禁傻在原地,呆呆的望著他。

  他哭得好傷心,像個孩子一樣,連空氣裡都飄著濃濃的憂傷,牽動了她的心,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這輩子她還沒見過一個男人哭得如此哀慟、如此失意,他的樣子好落寞、好孤獨,彷彿被世界遺棄在這黑暗的角落。

  如果自己就這麼走開不理他,不知道他會淪落到什麼境地?是哭著睡著,還是想不開自殺?

  後者的猜測令她心頭一悸。

  喔不行,倘若他真的想不開自殺,她肯定會良心不安的,雖然他與她無親無故,她也沒有義務要理他,而且就算她離開也沒有人會知道,但是她的善良讓她無法這麼做。

  她突然有個感覺,命運將她帶來這裡,一定有它的原因。

  望著這男人淒涼哀傷的身影,她心想,就算要走,也要先把他處理好再走。

  她這人沒什麼長處,就是很會照顧人。不是她自誇,曾經有只瘦成皮包骨,心靈有創傷的可憐流浪狗,經過自己長期耐心和愛心的照顧之下,最後成功蛻變成人見人愛的漂亮狗狗,還幫牠找到了好主人。

  雖然這男人不是流浪狗,但他的樣子實在跟流浪狗沒差多少,既然相見就是有緣,好吧,她決定來照顧他一下。

  就像她小時候照顧借酒澆愁的母親一樣,很自然的將他弄髒的上衣和長褲給脫下,想要幫他清潔身體,但是這間浴室比他的人更髒,洗臉台好小,水龍頭的外形也不太一樣,怎麼說呢,這兒的傢俱都跟她印象小的台灣傢俱不一樣,連毛巾都髒得跟抹布一樣,這怎麼用啊?

  最後,她從衣櫥裡挑了一件薄料棉質的上衣充當毛巾,浸濕擰乾後,為他擦拭嘴邊和身上沾到的嘔吐物,然後拖著醉倒的他離開浴室。

  這男人一邊哭一邊不知在胡言亂語什麼,雖然不曉得這人為何會哭得這麼傷心,但他的酒醉肯定是跟傷心有關。

  好吧,她好人做到底,除了重要部位不碰,將他全身擦拭一遍後,才把他扶到床上躺好,為他蓋上被子,接著她再到浴室去洗他的衣服,順道把馬桶也清一清。

  幸好這屋子裡似乎沒有別人,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忙了一會兒後,她回到床邊,看床上的男人已經沒再哭了,而且睡得很熱,她也放下心,然後走到立鏡旁,這下終於有空來好好研究這面鏡子。

  如果她可以通過鏡子來到這裡,自然也可以通過鏡子回去才對。

  她試著將雙手平放在鏡面上,平心靜氣的大聲念——

  「魔鏡啊魔鏡,麻煩您開個門讓我回家好嗎?」

  她對著鏡子露出友善的微笑,希望可以得到它的回答,但鏡子沒有出現人臉,也不會說話,始終就是一面鏡子。

  好吧,白雪公主的方法行不通,那用阿里巴巴的方法如何?

  「芝麻開門。」

  等了好一會兒後,什麼都沒發生,鏡子還是鏡子,連個動靜都沒有。

  好,再換別的,試試阿拉丁的方法——

  她把鏡子擦得光潔晶亮,一塵不染,還邊擦邊說道:「這樣總行了吧,我把你擦得乾乾淨淨的,像新的一樣,麻煩讓我回去好不好?」

  鏡子沒有因為她的摩擦而生出巨人,也沒有奇跡發生,只有映照出她傻笑的臉,然後這張臉收起了笑容。

  「喂,別鬧了,你可以把我帶過來,也一定可以把我帶回去。」

  鏡子依然沒有反應,令她緊張了,難道她就這樣被困在這種鬼地方?跟一個喝醉的男人共處一室,還不知道醒來後會不會被他先姦後殺?

  不行!她一定得回去才行。

  「你太過分了喔,我把你擦得漂亮又乾淨,你卻恩將仇報,把我帶到這種鬼地方,到底什麼意思啊?」

  楊琦琦感到煩躁又害怕,在鏡子前來回走動著,她連鏡子後面都看過了,連個哆啦A夢的任意門都沒有,要是她真的回不去,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不禁急得快哭了,連平日的沈穩都失去了。

  就在此時,她注意到鏡子旁的茶几上放了一個相框,因為房間太暗,所以她看不清楚,一時好奇把相框拿起來,仔細看著上頭的照片。

  這一看可不得了,她不停的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照片上的男人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表情、那眼神,還有那笑容,都令她瞠目結舌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瞪著照片,再瞪著床上的男人,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老天,怎麼可能!他會是許傑路?」

  她又驚訝又懷疑,難道這個喝醉酒的男人就是她單戀的偶像許傑路?

  為了確定一下,她上前仔細比對照片和床上的男人,雖然他的頭髮凌亂,下巴蓄滿沒刮的鬍子,黑眼圈外加一臉憔悴,但依然可以認出這男人就是許傑路。

  「天呀,真的是他?!」想不到她皮夾裡珍藏照片的主角,竟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

  由於太過震驚,讓她不知不覺的往後退,沒發現後頭的鏡面正在產生變化,原本普通的鏡面發出詭異之光,變成像水波似的柔軟,而她不停的退後剛好碰到了鏡面。

  低呼一聲,她跌進了鏡子裡,那感覺就像在穿過一層柔軟的果凍一般,把她帶到了另外一邊。

  好痛!

  楊琦琦揉著跌疼的屁股,驚訝的望著四周,這是她剛剛打掃的臥房,而窗外又變回白天了。

  謝天謝地,她回來了。

  ※※※

  這簡直像一場夢似的,若非她無意中帶回證據,不然她肯定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瞪著手上的相框,上頭的照片跟她皮夾上的照片是同一個人。

  許傑路,二十八歲,紐約華裔服裝設計師。

  楊琦琦看著從雜誌上剪下的收藏,上頭有許傑路的基本數據。

  台灣出生,十六歲踏入服裝設計,二十歲就讀倫敦時尚學院,二十四歲到紐約自創品牌,成為紐約時裝周的寵兒,現年二十八歲,活躍於紐約和倫敦的時尚服裝界。

  照片上的男人意氣風發、英俊瀟灑,怎麼樣都無法讓人聯想到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他為何會變得如此狼狽憔悴呢?

  楊琦琦只要有空就會盯著相片發呆,以往她上課時總是全神貫注,打工時總是專心一意,可是自從那天奇跡似的穿越鏡子後,直到現在,她始終無法從驚訝中回神,致使她今天白天上課以及傍晚打工都無法集中精神,整個思緒全繞在許傑路身上。

  關於她和鏡子所發生的奇妙事件,楊琦琦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與她要好的三位好友。

  那面鏡子彷彿是個入口,可以通到不知名的地方,這幾天她都不敢再隨便亂碰鏡子,但人畢竟是好奇的動物,她也不例外,雖然害怕,但無法抑制內心的好奇,而且她忍不住擔心著,不知道許傑路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那天他哭得好傷心喔,男兒有淚不輕彈,不知何故,男人的淚水就是特別讓女人心疼,更何況還是她偷偷愛慕的許傑路本尊呢。

  在掙扎了三天後,她還是來到了鏡子前面。

  楊琦琦望著鏡子,伸手試探性的去摸摸,硬的。

  鏡子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讓她既放心,卻又有點失望,於是她更加大膽的東摸摸西摸摸,摸了老半天,鏡子還是鏡子,沒有發生任何奇異的變化。

  她想了想,或許鏡子與她之間必須要有些共鳴才行。

  第一次她穿越鏡子,是因從她正好拿著許傑路的照片,心中在想著他。

  第二次她穿越鏡子回到臥房,也是因為她拿著相框,心中在想著許傑路,難不成她只要想著許傑路,鏡子就會產生變化?

  話不多說,立刻來試試就知道了!

  於是她閉上眼,腦海裡浮起那個狼狽的東方面孔,心裡默默念著——

  鏡子呀,請帶我到許傑路的房間去吧。

  當她一這麼想的時候,說也神奇,還真的有了感應呢,她感受到手掌下的鏡面起了變化,好奇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鏡面產生了像水一般的波紋,禁不住訝然。

  天哪,真的起變化了!

  她的手可以穿入鏡面,但因為害怕,所以又把手收回來,不一會兒,又好奇的伸出手指,在鏡面來來回回的點了幾下。最後,她鼓起了勇氣,先讓手穿過去,再來是腳,然後整個人穿入鏡面,不一會兒,真的來到上次那間屋子。

  實在太奇怪了,現在明明是晚上,可當她一穿過鏡子後,居然變成白天了?!

  為了預防萬一,她得先確定自己隨時可以穿越鏡子回家,於是她做了個實驗——剛才她腦子裡想著許傑路時,就可以從鏡子穿越到這裡來,但奇怪的是,現在她努力想著自己的房間,卻無法穿越鏡子回到家裡。

  這次她比較冷靜,而且時間足夠她一個人好好的仔細回想,自己上次是如何穿越鏡面回到家?一定有個什麼關鍵的地方,讓她無意中啟動了鏡子的魔力。

  突然,她想起自己皮夾裡珍藏的許傑路照片,而說也神奇,鏡子就在此時產生了水波紋,打開了通道,然後她從鏡面穿過去,果真回到自己的臥房了。

  嘿,她懂了!

  啟動魔鏡之門的鑰匙在於跟許傑路有關的東西,因為剛才她腦子裡想的是放在台北房間裡皮夾上的許傑路照片,所以她就順利回來了。

  她穿過來又穿過去,來回練習了好幾次,總算有了心得,這麼一來她就可以自由出入魔鏡了。

  只要確定可以回家,她便安心不少,膽子也更大了起來,在陌生的房裡好奇張望,心想這裡到底是哪裡呀?

  上次她來到這陌生的房間,因為是晚上,所以她沒有機會好好打量四周的環境,。現在鏡子的這一頭是白天,所以她就有機會好好的把這間房子和外面的環境看個清楚。

  這屋子並不大,一間臥房、一個客廳,傢俱都是舊的,她來到狹小的窗戶前,發現窗戶是上下開的,跟一般左右開的窗戶不一樣,然後她看向窗外的窄巷,發現巷子聚集了一些人,那些全是外國人,大部分是黑人。

  她呆望著,一時之間看傻了眼,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楊琦琦走出臥房,好奇的四處看著,無意中發現茶几上的信件,她好奇拿起一看,上頭的英文地址,讓她震驚得不敢相信——老天!這裡竟然是紐約?!

  她在紐約?不會吧?

  「酒……」

  突來的呻吟聲讓楊琦琦嚇了一跳,她轉回頭,沒看到任何人,不過她很確定,剛才她的確有聽到聲音。

  有人?但人呢?沒看到呀。

  「酒……」

  呻吟聲又傳來,讓她嚇得頓住,那聲音好像是從沙發旁傳來的,她順著聲音尋去,沒多久,果然在破舊的沙發旁發現了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躲在沙發後,好奇的探出頭張望,那男人正是許傑路,他又喝醉了。

  大白天的也喝得爛醉如泥?

  她大膽的走上前,仔細打量對方。

  幾天不見,許傑路更像原始人了,一頭亂髮不修邊幅,下巴的鬍鬚更加濃密,身上依然是酒味加汗臭味,一看便知他好幾天沒洗澡了。

  她四處張望,心想難道都沒有人來照顧他嗎?從google搜尋有限的資料裡,她記得許傑路的家人好像都在台灣,他們大概不知道許傑路的現況吧?

  她到處逛逛,發現餐桌上有吃剩的食物,但是沒放冰箱,味道已經餿掉了,桌上還有幾個空酒瓶。

  再打開冰箱瞧瞧,除了啤酒,什麼也沒有,而且流理台的碗盤堆積著,上頭還沾了壞掉的食物,任由蟑螂出入拜訪。

  住在這種地方,人不生病才怪!

  逛了一圈後,她再走回客廳沙發旁看著他,心想,這男人真的是許傑路嗎?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讓他要用酒精如此麻痺自己?

  看他這樣傷害自己,楊琦琦不禁搖搖頭。這男人實在臭死了,她看不過去,乾脆好人做到底,把他拖到浴室去,做什麼呢?當然不是淹死他,而是幫他洗澡,反正這男人醉死了,所以她也不怕。

  她環視浴室,這男人的浴室裡只有肥皂,而且那肥皂跟毛巾一樣,是髒的。

  幸好她有「任意門」!

  她通過鏡子,不但去7-11買了刮鬍刀,回來時還順便帶了一堆盥洗用品,有沐浴乳、洗髮精,以及乾淨的大毛巾。

  她先幫他洗臉,然後用刮鬍刀小心翼翼地幫他刮鬍子,那張像熊一樣的面孔在清理雜草後,總算露出原本的面目。

  刮了鬍子的他,讓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沒錯,這才是許傑路原本該有的相貌。

  這不可思議的奇遇讓她呆愣久久,一直無法置信,許傑路就在她面前,她還可以摸到他耶!這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呀。

  她盯著這男人好久,最後有了一個決定——她要照顧他。

  首先,她得把他清乾淨,身上髒髒的不衛生,而且也容易生病,於是她幫他洗頭、洗身體,不過洗到一半,她遇到了一個大難題,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洗下去,清洗他的「重點部位」。

  好歹人家現在不清醒,她未經人家允許去碰他的私處,似乎也不太好吧?聽說外國人很注重個人隱私,許傑路雖然是東方人,但他常年待在國外,應該也很注重個人隱私吧?

  不對,這跟有沒有住國外沒有關係,而是她應不應該這麼做?

  她自己是不介意啦,就怕他事後會怪她怎麼可以未經允許就幫他洗「那裡」,問題是「那裡」的衛生很重要呀,她這人做事又不喜歡只做一半,要嘛就要做得徹底漂亮。

  要洗?

  不洗?

  要洗?

  不洗?

  她好猶豫喔~~

  最後,她暗罵自己笨,人都醉成這樣了,哪會知道她對他做了什麼?只要她不說,誰知道啊!就算他事後知道了,大不了她負責嘛,只要他願意的話……

  想通了之後,她不再猶豫,繼續往下洗刷刷,好害羞喔,原來它長這樣……啊,不能亂想!要嚴肅!

  幫他全身從頭到腳清洗乾淨後,用大毛巾包住他,然後她在房間的抽屜裡找到了吹風機,耐心的吹乾他的頭髮,又從衣櫥裡找來乾淨的襯衫和褲子給他穿上。

  待一切打理好後,她又好奇的欣賞好幾眼,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不減他的酷勁,在她眼中,他還是很帥的,而且清洗乾淨的他,整個人清爽多了,身上沒了臭味,只有沐浴過後的清香味道。

  她把他背上床,將他安置好後,總算大功告成。

  不過,她還不滿意,又通過鏡子跑回去,沒多久,她帶了更多的用具回來,有抹布、拖把、刷子、吸塵器,還有專洗廚房浴室髒污的清潔劑,準備來個大掃除。

  既然知道了對方是自己愛慕許久的許傑路,她就絕對不會不管他,勤勞的開始動手洗流理台上的盤子,將腐爛壞掉的食物全倒進廚餘處理機,刷洗流理台上的髒污,然後把散落在地上的酒瓶收到垃圾桶。

  把這些忙完後,她心中總算舒服一些了,很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就,呼——總算順眼多了,屋子本來就應該要保持它的乾淨才對呀,不然住久了會生病的。

  接下來,光是清掃這間房子的陳年污垢,就夠她忙了。

  當她清掃完後,打了個大哈欠,看看手錶上的時間,雖然這裡是大白天,可是台灣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難怪她好困喔。

  楊琦琦決定先回去睡覺,明天再找時間來看他。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在進去鏡子前,還順道幫許傑路拉好被子,然後才滿意的走進鏡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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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8:55
第三章

  許傑路呆呆的站在鏡子前,懷疑自己是還在酒醉或是在作夢?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會痛,這表示他沒在作夢,是醒著的,難不成他產生了幻覺?

  他的鬍渣不見了,身上穿著乾淨的衣服,很清爽,感覺上像是洗了澡。

  彷彿兩腳生了根,他就這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他是酒精中毒產生了幻覺,還是他根本沒醒來?

  是誰幫他刮鬍子的?難道是錢寧?還是娜塔莉?

  想到娜塔莉,他的心整個熱了起來——

  是娜塔莉嗎?她回來找他了?

  一想到他瘋狂愛戀的女人娜塔莉,他急切的走出臥房去尋找她,可當他來到餐桌前時,人又呆住了。

  餐桌上,有兩菜一湯,菜是炒高麗菜和宮保雞丁,湯是蛤蜊絲瓜湯。

  這是中國菜,地道的中國家常菜。

  餐桌上還貼有字條,是手寫的英文字,上頭寫著飯在電飯鍋裡。

  這不是娜塔莉的字跡,他瞪著紙條發呆了好久,內心充滿了疑惑,不一會兒恍然大悟——對了,是錢寧找人來照顧他,一定是!

  他臉上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肚子真的餓了,他的確需要吃一些熱的東西,於是走到電飯鍋旁打開鍋蓋,從鍋子裡冒出了白煙,他看到了裡頭的米飯,也聞到了米飯香。

  他伸出手,撈了一團米飯起來,塞進嘴裡,熱呼呼的米飯立刻喚醒了他的胃,發出咕嚕咕嚕的飢餓聲,挑動了他的食慾。

  有多久他沒有好好的吃一餐了,而且還是中國菜?!

  打從他十六歲離開台灣的家,一人出國念時裝設計,後來到紐約工作、定居,但他的身上依然流著東方人的血液,就像是母親的臍帶,即使剪斷了,也依然保有對母親的懷念。

  他立刻添了飯,拿起筷子坐下來開始吃,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大口大口的喝著湯,覺得這兩樣菜炒得簡直是人間美味,令他食慾大開。

  不一會兒,他居然把兩樣菜都掃光了,這時候客廳的門被打開,唯一能自由進入這裡而且有鑰匙可以開門的,自然是他的好友兼工作夥伴錢寧。

  錢寧是一名金髮綠眼的白人,留著一頭及肩的長髮,每隔兩天他就會過來看一下好友,順便帶些吃的,免得他的好友餓死在家裡。

  原本錢寧認為傑路百分之兩百又是醉倒在沙發上,要不然就是躺在浴室裡,當他見到傑路正坐在餐椅上大吃特吃時,不由得傻眼。

  他很意外,因為傑路一反之前的頹廢,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還刮了鬍子。

  「真令我驚訝,你看起來氣色比先前好多了。」

  「謝謝你,錢寧,你真夠義氣,找人來照顧我,還幫我洗澡刮鬍子,又準備了我最愛的中國菜,我今天的確比較有精神一點。」

  「咦?你說什麼?我找人照顧你?!沒有啊!」

  傑路呆愣住,看著一臉驚訝的錢寧。「怎麼,這中國菜不是你找人來做的嗎?」

  錢寧搖頭。「我擔心你不吃東西,瞧,還帶了披薩來,加熱就可以吃了。」

  傑路可真的呆住了,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沒找人來,例如……一個年輕的東方女人?」

  「當然沒有。」

  「那是誰幫我刮鬍子,又換上這套衣服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娜塔莉。」傑路心中歡喜。「對!一定是娜塔莉擔心我,所以找了個傭人來照顧我!」

  錢寧見好友如此開心,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傑路,不是我要潑你冷水,娜塔莉絕不是這樣的女人,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做。」

  「為什麼不?娜塔莉還是愛我的,否則除了你,誰還有這屋子的鑰匙?」

  「這問題我無法回答你,但我的好友,相信我,娜塔莉是個自私又不擇手段的女人,她不可能這麼貼心,否則她不會把你傷成這樣,讓你難過到非得用酒精來麻痺自己。」

  傑路心中冒火,憤怒的拍桌。「不!一定是娜塔莉,我知道她對我仍有感情,我不許你說她壞話!」

  錢寧見好友執迷不悟,用情如此深,禁不住同情他,卻也氣他看不透。

  「娜塔莉現在人在法國和她的新情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找人來照顧你?她早就把你忘記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自己被蒙在鼓裡而已。」

  傑路渾身劇震,怔怔的看著錢寧。

  「她在法國?」

  「和她的導演男友在法國海灘度假,八卦雜誌都拍到照片了,假不了,你想想看,在這種情形之了,她怎麼可能還會想到你?」

  「不……」傑路臉色蒼白,雙手十指伸入自己的頭髮,痛苦的低著頭。

  錢寧見了,心中不忍,忙安慰他。「傑路,你很有才華,你的服裝設計天分備受肯定,好不容易在紐約闖出了名號,你有太好前程,還怕找不到比娜塔莉更好的女人嗎?忘記她吧。」

  「不,我沒辦法!我只要她!」

  「傑路!」

  傑路不理會好友的勸說,他很痛苦,他用情很深,深到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受失去娜塔莉的事實,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打開櫥櫃找酒喝。

  他只能用酒把自己灌醉,失去心愛的女人,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娜塔莉是那麼的迷人,帶給他設計服裝的靈感,為了娜塔莉,他設計出一件又一件叫好又叫座的服裝。

  沒了娜塔莉,他根本沒有靈感,娜塔莉把他的心給挖走了,他好痛苦,好痛苦啊……

  ※※※

  看著計算機屏幕上的搜尋,楊琦琦試圖用google找出許傑路的最新信息。

  這樣一個有才華的男人,會變得如此頹廢,肯定有什麼原因!可惜她搜尋了半天並沒有找到。

  不知道做好的飯菜和湯,他醒來後有沒有吃?

  他是受到什麼打擊,哭得如此傷心?

  楊琦琦在圖書館的計算機室裡,不斷的google搜尋,許傑路的傷心令她牽掛,可惜查了老半天一無所獲,最後她只好放棄,走出計算機室,回到阿忠、小均和小敏三人所佔的大桌子。

  他們在學校的圖書館寫報告,小敏見琦琦走回來,興奮的建議:「琦琦,晚上一塊兒去東區逛好不好?」

  「我有事。」

  「耶?有什麼事?」

  「我要打工。」

  「咦?假日也打工?不會吧,妳什麼時候找的?」

  她沒回答,僅丟了一句。「你們自己去吧。」

  「不要啦,琦琦,妳不在就不好玩啦。」小敏黏著她撒嬌,就連阿忠和小均都來抗議。

  「琦琦,妳這幾天好像特別忙?」

  「我當然忙了,我得自己賺生活費呀。」

  「妳如果不去,我們怎麼幫妳介紹男——」末說完的話,被阿忠給搗住。

  楊琦琦愣住,很快的,她恍然大悟。「你們要幫我介紹男朋友?」

  「阿忠社團的一個學長,第一次看到妳就很想認識妳。」

  「謝謝好意,但我沒興趣。」

  「耶,妳沒見過人家,怎麼知道沒興趣?」

  「是呀,琦琦,我這學長人不錯喲,很多女孩子喜歡。」

  「那就讓給別人好了,我得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改天聊。」

  「啊,琦琦,別走呀——」

  她揮揮手,背著袋子就走,不想多說廢話。告別了小敏和阿忠他們,匆匆往回家的路上走,一想到房間裡那面魔鏡,她就覺得很興奮,雖然小敏他們想介紹男朋友給她,她卻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呀,而她每天都在偷偷的照顧他呢。

  腦海裡不禁浮起許傑路的面孔,他憔悴傷心的神情始終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他是不是又喝酒喝到躺在地上睡覺?或是倒臥在馬桶旁?

  由於心中掛念著許傑路,她趕緊加快腳步。一進家門,把袋子丟在沙發上就匆匆跑到鏡子前,心裡默念許傑路,果然鏡面產生了變化,開啟了奇異的空間通道,她的心跳也跟著亢奮起來。

  在她平凡的人生中,頭一回發生了這麼特別又不可思議的事,她怎能不好好把握每分每秒呢!

  她先把頭悄悄伸過去,看看對面的臥房裡有沒有人。

  床鋪是空的,於是她悄悄穿過鏡子,去尋找傑路。

  她很高興的發現,他把她做的飯菜吃光了,這讓她鬆了口氣,不過呢,這傢伙又喝醉了,而且躺在餐桌旁的地上。

  她搖搖頭,禁不住歎了口氣,走上前蹲下來,發現他臉上有淚痕,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他為什麼如此傷心呢?明明有大好前程,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然後她又像上次那樣,把他拖回臥室,扶到床上躺好後,開始整理他的衣櫥,髒衣服果然堆積如山,沒關係,這難不倒她,反倒燃起她的鬥志。

  她把傑路的髒衣物都拿回去洗,先分類好,有的用洗衣機,有的用手洗,然後到陽台上把衣服曬起來。

  接著,她又穿過鏡子到紐約,幫他把弄亂的地方又清理一遍,還將碗盤洗乾淨,接著幫他清理冰箱,將過期的東西丟掉。

  不知不覺中,又忙到台灣時間凌晨兩點,然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鏡子裡,先睡覺去,改天再來逛。

  就這樣,她每天都會來看傑路,照顧他、幫他打理家務,然後為他準備吃的食物,免得他餓死。

  自從發現房間的那面龐鏡可以讓她從台灣到紐約後,她就特地去買了一本介紹紐約的旅遊書。

  從地圖上,她知道傑路的家位在紐約的布魯克林區,這男人醉得不省人事,正好給她機會方便出入他家,利用假日時間到紐約去逛了一圈,看看自由女神像、帝國大廈,還有時代廣場。

  照顧他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除了打掃,還把曬乾及燙好的衣物送回來,一件一件的折好收進衣櫥裡。

  只要他沒睡在床上,她一定把他拖回臥房裡,還替他換上乾淨的衣服,幫他洗澡擦拭身體,刮掉長出的鬍鬚,持續為他準備食物。

  這一天,她照例來看他,他睡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空酒瓶。

  她搖了搖頭,心想這男人要墮落到什麼時候?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她已經不知道幫他收拾多少空酒瓶了。

  她想起上次他抱著她時,嘴裡還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難道跟那女人有關嗎?

  不管如何,她無法放任他不管,於是她伸出手,將他手上的空酒瓶拿走。

  當她轉身時,沒注意到他睜開了眼,緊緊盯住她。

  下一刻,她被一雙臂膀給摟住,人也跌入了充滿酒氣的懷抱裡。

  「呀——」

  她低呼一聲,整個人被納入了陌生又強硬的懷抱裡,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側的髮間。

  「娜塔莉,我就知道是妳,妳果然還是愛我的。」

  她驚慌的掙扎著,雖然她喜歡傑路,可是他的擁抱還是嚇到了她,男性的體魄和男性的氣息緊貼著她,但她越是掙扎,傑路抱得越是緊。

  「別走,娜塔莉,別走——」痛苦的請求讓她停止了掙扎。這男人誤認了她,以為她是一個叫娜塔莉的女人,但他充滿哀求痛苦的語氣,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卻也不忍心將他推開。

  娜塔莉,應該就是這男人痛苦的來源吧?

  她感覺得到傑路在哭,也知道他並不是要傷害她,只是酒醉意識不清,而將她誤認成娜塔莉,一時激動抱了她。

  她冷靜了下來,心想,既然他將自己誤認是娜塔莉,她就將錯就錯,暫時當一下娜塔莉吧,因為她不忍心見他如此傷心。

  「娜塔莉……娜塔莉……」粗啞的嗓音夾帶著痛苦,不斷的呼喚這個名字,像個孩子般耍賴撒嬌,又像個小可憐一樣的啜泣。

  她原本扎推拒的手,在猶豫之後,終於下了決心,改而輕輕的抱住他,女人天生的母性讓她想要安慰這個男人。

  她的手放在他的頭上,像哄著孩子的母親,輕輕撫順他的黑髮。

  「別走,挪塔莉……」

  「我在這裡,我……我不會走……」

  「真的,妳不會拋下我?」

  「不會。」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說這句話時,是很真誠的,雖然她不是娜塔莉,而且傑路哭得像個孩子,但她知道這男人有一顆受傷的心。

  她心疼他,當自己抱著他時,都能感受到他受傷的靈魂呢,在這情況下,她只得說謊來安慰他;如果可以讓一個頹廢的男人從深陷的泥沼裡振作起來,那麼撒一點善意的謊言,應該無所謂吧?

  抱著這個脆弱的男人,她輕輕摸著他的頭髮、拍拍他的背,給他一些安慰。

  傑路貪婪的汲取她的溫柔,雙臂將她摟得好緊。

  「傑路……我快不能呼吸了……」原本只是單純的好意,沒想到他卻越抱越緊,她感覺自己好像快被他揉進身體裡去了。

  「不准走。」

  「我沒有要走,但是你抱太緊,我會呼吸困難呀。」她輕輕掙扎著,想不到這個掙扎卻引來傑路更大的反彈。

  薄唇突然尋到她的唇,猛然貼上,貪婪的火舌毫無預警地侵入,偷襲她口中的軟嫩,令她一時之間腦筋空白。

  她被傑路壓在地上,陷入他狂亂索求的強吻中。

  火舌糾纏著她生澀的軟嫩,一開始她還能用理智掙扎,但是隨著他的熱情攻佔,她很快就招架不住,因為這是她的初吻。

  如果現在吻她的是別的男人,她肯定不客氣的推開對方,甚至一腳踢他去撞牆,但是對像是許傑路,是她暗戀愛慕好久的男人,由於她自幼失去父愛,父母之間的不和,讓她提早認清愛情這東西,並不是一紙婚約就可以維持一輩子的。

  她的早熟也讓她與一般同齡的女生不同,她對愛情的想法很特別,如果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永遠,如果愛情是有保存期限的,那麼她寧可和喜歡的人轟轟烈烈的愛一回,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喜歡的男人。

  許傑路正是這個男人,是她可以毫不猶豫把自己給他的男人,即使這男人把她當成了其它女人,她也不會後侮,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是她挑中他,所以她決定把自己給他。

  想通後,她就不再掙扎了,放任他的侵佔。

  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身軀,和她周圍的男生都不一樣,他很結實,手臂很有力量,擁抱的力道很大,對青澀的她來說,衝擊很大。

  她閉上眼,情不自禁的接受了他的掠奪,放任他予取予求,他的吻對她有著極大的吸引力,解開了她的禁忌,進入了一場男歡女愛的冒險。

  火熱的身軀將她壓在柔軟的客廳地毯上,大掌扯著她的衣裳,將她的衣服粗魯的脫下,她沒有阻止,讓他盡情的發洩。

  很難解釋她現在的心情,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一種探險,而且她早看過他的身體了。

  不過,看是一回事,被抱又是另一回事。

  她讓傑路的大掌在她赤裸的肌膚上遊走,讓他的吮吻啃咬著自己的頸項。

  雖然她作了選擇,願意讓這男人帶領她體驗女人的第一次,但她還是有點嚇到了,尤其當他毫無預警的進入時,她差點要叫出聲來。

  厚——真的很痛耶!害她差點要罵髒話。

  不過看在他是許傑路的分上,她願意原諒他,閉上眼咬牙忍耐著,分不清是他的汗水還是她的,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的進入所帶給自己的強烈衝擊。

  紛亂迷糊之間,她還是保持了一分理智,感受到這男人的痛苦在進入她身體後,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慰的解脫。

  狂野,汗水,迷亂,糾纏,最後一切終究歸於平靜。

  楊琦琦躺在地上,像是經過一場戰役似的喘息著,而她的身上還壓著一個「傷兵」。

  在她身上發洩過後,傑路就直接睡在她身上,這一回,他是真的醉倒了。

  她將他扳開到一旁,困難的坐起身子,對初體驗只有一個感想,就是——

  「好酸喔……」

  做愛根本沒有想像中的舒服嘛,小說寫得都太誇張了,除了一開始的激吻會讓她暈暈然,後來的過程根本像在打仗,尤其是一個喝醉的男人,根本沒有技術可言,她只覺得好痛,而且做完後她還得收拾殘局,拾起地上被扯破的衣褲穿回身上,擦乾初體驗會有的落紅,然後把客廳翻倒的東西收拾好,回復原樣,再把傑路抬上床,幫他蓋好被子。

  她坐在床邊望著傑路,發現他的唇角居然帶著一抹笑呢,嘿,吃飽了是吧?沒那麼難過了?

  好、好,不難過就好,算你幸運,被老娘看中,不然怎麼可能便宜你!

  本來因為明天放假,打算今天要去逛逛紐約市的,沒想到卻變成性愛初體驗,但她並不後侮,因為這是她心甘情願的。

  瞧瞧自己狼狽的樣子,脖子上留下了青紫,這樣還能出去見人嗎?

  算了算了,還是改天選個黃道吉日再來逛紐約市吧,她得先回去洗個澡才行。

  不知是不是做完那件事的後遺症,連走路都像猩猩,她一拐一拐的走到鏡子前,在鏡面呈現水波紋路時,走向那詭異之光,穿過鏡子回到地球的另一邊去。

  ※※※

  傑路一醒來,就感到渾身不對勁,應該說,他的精神似乎比較好,好像全身變得比較輕盈。

  今天他沒有喝酒,而是坐在客廳的破舊沙發上發呆,不像以往那樣一醒來就拿酒來麻痺自己,而是在沈思什麼。

  直到好友錢寧來看他,才打斷他的思緒。

  「真高興看到你是清醒的。」錢寧走進來,將一袋吃的東西放在餐桌上,然後才回到傑路旁的沙發坐下。「你今天好嗎?」

  傑路只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失神的看著前方,沒有回答。

  錢寧歎了口氣,傑路的墮落和關閉自己,已經讓所有朋友都遠離了他,也離開了社交圈,雖然大家勸他別再理傑路了,因為傑路沒救了,但是基於道義,他怎麼都無法放棄傑路。

  他是個惜才的人,傑路是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只要他肯振作,絕對可以再次闖出一片天。

  「我知道你聽不下去,而且我也說了很多遍,但是我仍是不厭其煩的要告訴你,你不該再自暴自棄下去,為了一個不值得等待的女人,把自己的大好前程都賠了,值得嗎?」

  他望著傑路,對方依然動也不動的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直盯著空洞的前方,其實他幾乎不指望傑路會回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傑路,因為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他來,只是站在好友道義的立場照顧傑路,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他醉死在自己家裡。

  錢寧深深歎了口氣,正想站起身時,傑路突然開了口。

  「娜塔莉在哪裡?」

  錢寧怔住,不一會兒,開口勸著好友,「忘了她吧,傑路。」

  「你說她在歐洲?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了,娜塔莉和她的導演男友目前正在法國。」

  「不可能,昨晚我才和娜塔莉做愛。」

  錢寧怔住,但隨即明白,對於傑路的話他是一點也不吃驚,這傢伙喝酒喝到已經產生幻覺了。

  「你肯定是酒精中毒了,傑路,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是真的,我記得那感覺,那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昨晚我抱了一個女人。」

  錢寧大皺其眉。「該不會是你的粉絲跑進來了吧?」

  「不可能,我這裡除了你,沒有人進得來,若有女人進得來,只有娜塔莉。」

  傑路盯著自己的手,他還記得那觸覺,好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幻覺。

  光滑的肌膚觸感,他以為是娜塔莉,但現在想想,那女人並沒有娜塔莉那麼豐滿,但也是凹凸有致,而且這女人很溫柔,從頭到尾都在配合他,甚至還拍撫著他的頭、他的背,給予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包容。

  而這包容,是娜塔莉不曾給過他的。

  若不是娜塔莉,又會是誰呢?

  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孩,她的面孔有些模糊,但隱約之間,他的腦海裡又浮起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孔,黑頭髮黃皮膚,跟娜塔莉一樣,但又不像娜塔莉。

  她到底是誰?似幻似真……傑路不太確定了。

  「依我看,你真的產生幻覺了,要不就是在作夢,思念娜塔莉太過頭,才會夢到和她做愛。」

  他失神的望向錢寧。「是嗎?」

  「當然是,你看看你的樣子,整天失魂落魄的,你正在毀滅你自己!知道嗎傑路,紐約時尚界競爭激烈,有多少設計師等著冒出頭,你辛苦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在歐美時尚界嶄露頭角,卻為了一個女人——」

  錢寧苦口婆心地說著,但傑路的心思卻在別的地方,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一個東方女人的影子,看似娜塔莉,但又不太像。

  難道真如錢寧所說,他是酒喝多了而開始產生幻覺?或是作了一個夢?

  不管是幻覺還是夢,很奇妙的,他感覺到多日來的苦悶得到了些微的紆解,當然,這不表示他從情傷裡走出來了,他的心仍會痛,這個痛告訴他,自己還是活著的。

  但是,他真的覺得好多了,感到自己體內有一股力量想要甦醒,他似乎沈睡很久了。

  「我想拿筆。」

  還在滔滔不絕勸說好友的錢寧,被傑路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給中斷,怔怔地問:「你說什麼?」

  傑路深黑的眼,望著錢寧。「我想再拿筆畫圖,設計服裝。」

  錢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當他親耳聽到傑路說這話時,幾乎高聲呼叫。

  「老天!你終於想通了?!我還以為今生不會再聽到你說這句話,感謝主,傑路,你沒騙我吧?你是認真的吧?」

  傑路盯著自己的手,他有多久沒拿筆了?

  他想再拿筆創作,設計屬於他的服裝王國,因為這是他唯一擁有的,失去了娜塔莉,他不能再失去自己最愛的服裝設計。

  「錢寧,我還有機會回服裝設計界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我一定鼎力相助,就像以往那樣,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你設計,我營銷,絕對可以再創佳績!」

  傑路苦笑。「希望如此。」

  「一定行的,我挺你!別忘了,我們是最好的哥兒們。」錢寧大力拍著他的肩膀,對他充滿無比的信心,聽到好友終於要振作了,他是最高興的一個。

  有了好友相挺,傑路不禁感到安慰,重回時裝設計界,是他找回自己的方法,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忘記娜塔莉帶給他的傷痛,只不過……那真的是夢嗎?

  腦海裡再度浮現朦朧的影子,那柔軟的肌膚、那溫柔的撫觸,都只是一場夢嗎?

  若是夢,他只能說,這是一個很美的夢,或許是老天可憐他,為了治癒他內心的傷痛,而給了他一個近乎真實的夢境,讓夢中的女人來安慰他。

  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他要振作,他要設計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時裝,他要做給娜塔莉看,讓她明白,他許傑路沒有她,一樣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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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9:26
第四章

  紐約是美國時裝設計的中心,而每年的紐約時裝周更是舉世聞名。

  四年前,他就是在紐約時裝周脫穎而出,他的作品受到不少明星和知名人士的青睞。

  若他要再重新出發,紐約時裝周是最好的一條路徑。

  他停止以酒精麻痺自己,希望做些有意義的事,他需要忙碌來讓自己不去思念娜塔莉。

  「搞定了,今年九月的時裝周,有機會幫你安排展覽。為期十天的時裝周,有六十多名設計師參展,到時候時尚編輯、營銷商以及明星都會來,你一定得出奇制勝才行。」手機裡,傳來錢寧興奮的聲音,他是個做事講求效率的人,一決定要幫助傑路返回時裝設計界,他便立即馬不停蹄的開始安排。

  傑路坐在書房裡,聽著手機,沈吟了會兒才說道:「是嗎?九月的時裝周,等於說我有五個月的準備時間。」

  「本來人數已經滿了,而且過了申請的時間,是我動用了人脈,好不容易將你安插進去,你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

  大概是因為發現好友沉默不語,所以手機那頭的錢寧又傳來詢問聲。

  「傑路,你怎麼不說話?你在猶豫嗎?」

  「我不知道,錢寧,我不知道在這五個月中,能不能找回我過去創作的靈感。」

  「當然可以,你是有才華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你只是需要一點刺激罷了,只要你開始繪圖,靈感就會回來了。」

  傑路禁不住失笑。「你對我太有信心了,我怕到時候會讓你失望。」

  「傑路,你沒有退路了,反正你已經跌到谷底,再差也是這樣,也沒什麼好怕的,怕的是你自己不思振作,任何人想幫也幫不了你,只有你能幫你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當然明白。許傑路很感激好友錢寧,在他遇到困難時,錢寧是唯一一直守在他身旁,不放棄他、給他鼓勵的人。

  「我相信你,你的作品線條流暢,剪裁輪廓簡潔,顏色搭配和點綴新穎,向來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我最欣賞的就是這一點。」錢寧很有把握的說道,曾擔任過雜誌和服裝業時尚顧問的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他的人脈廣,今年的紐約時裝周,就是透過他多年的人脈關係安排的。

  傑路知道錢寧說得對,他已經跌到谷底了,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或許是因為人跌到谷底後,也比較容易想得開,因為根本沒什麼好失去的了,既然沒有東西失去,又有何好怕的?

  他下定了決心。

  「好,就以九月的時裝周為目標,我要重整旗鼓,設計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作品。」

  「太好了,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們放手一搏吧,朋友。」

  確立了目標後,結束和錢寧的通話,傑路掛斷手機,坐在沙發上沈澱自己的思緒。

  他站起身,看著自己現在的住處。他不該再窩在布魯克林區一這間狹小的公寓了,這幾日他沒喝酒,人也清醒許多,不像前陣子茫茫然,現在仔細打量他所住的這間公寓,才發現的確跟以前不一樣。

  流理台的碗被洗乾淨放好,浴室被清洗過,他的衣服也被洗乾淨曬過,可是這到底是誰做的?

  有人進來這間屋子為他默默做事,但對方是誰呢?為何不讓他曉得?

  他深思著,心想一定是錢寧搞的鬼,找了個女人來安慰他,試圖把他從谷底深淵拉出來,卻故意不告訴他,錢寧肯定是為了要讓他忘記娜塔莉,所以才安排這一叨。

  不管如何,他很感謝錢寧,因為這的確對他有用。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不能再繼續窩在這裡,而是要向更大的舞台前進,他決定振作起來,找回過去失去的東西。

  ※※※

  咦?這是哪裡?

  楊琦琦好奇的看著眼前陌生的地方,她的確是從鏡子穿過來的呀,可是眼前已不是之前的小房間,反而是陌生的房間,這房間比之前的臥房寬敞,傢俱也不一樣。

  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楊琦琦疑惑的環顧四周,再看看身後的鏡子,這面鏡子是貼在牆上的大鏡子,而不是破舊小公寓的衣櫥鏡,難不成魔鏡也會迷路搞錯地方?

  於是,她從鏡子穿回去,是自己的公寓沒錯,然後她閉上眼,腦海裡想著傑路的面孔,再從鏡子穿過去,當她睜開眼睛時,又到另一個新的地方了。

  她傻眼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這裡像是一個工作室,大概有五十坪左右,躍層的設計,挑高的天花板有兩層樓高。

  她被搞糊塗了,不曉得鏡子究竟把她帶到什麼地方來?她好奇的到處看看,樓下像是工作的地方,放著許多箱子和櫃子,看起來似乎還沒整理的樣子,她沿著樓梯來到樓上,有兩個房間,一間擺滿了箱子和雜物,另一間則是臥房,這間正是她前一次從鏡子出來的地方。

  該不會傑路搬家了,所以鏡子將她帶到新的地方?

  這個寬敞的工作室比之前的屋子乾淨多了,采光也好,樓下的工作室堆了一些開封的箱子,像是剛搬過來,樓上也放了裝滿雜物的箱子,彷彿正在整理當中。

  由於箱子是打開的,所以她可以看到裡面一些東西,發現其中一個相框,上頭的照片是兩個男人勾肩搭背,一位是西方男子,留想金色的長髮,另一位則是東方男子,她一眼就認出是傑路。

  這下子她更確定傑路是搬到新的地方了,相片中的他手上拿著獎座,好像是得獎拍照的相片,而他笑得好開心、好意氣風發,令她不由得會心一笑。

  等等,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自己從樓上的鏡子出來,第二次則從樓下的鏡子出來,這表示只要有鏡子,都是她的出入口嘍?

  為了做實驗,她再次穿過鏡子回家,然後再從鏡子回到工作室,嘿,果然如她所料,每次都從不開的鏡子走出來。

  這個工作室的所有鏡子,全是她的出入口,真是太有趣了,而且只要她熟記地點,就可以選擇從哪一面鏡子走出來。

  這個大發現令她欣喜不已,而且也很開心傑路搬到新的地方,因為這代表傑路終於振作起來了,今天難得沒看到他喝醉酒躺在地上,而他也從那陰暗破舊的屋子搬到這裡,表示他的生活有改變了,想到這裡,她禁不住唇角揚起,為他開心。

  突然,眼角瞥見什麼影子似的,她驚訝的往一旁望去,剛好與另一個人對上眼,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傑路。

  兩人先是驚愕的瞪向對方,呆了兩秒後,傑路大聲斥喝。

  「妳是誰!」

  她反射性的轉身就逃。

  「等等!」

  傑路萬萬沒想到屋子裡會有陌生的女人出現,而且還是個東方女人,一發現對方逃跑時,他想也不想的立刻追上去。

  原來那不是幻覺,也不是作夢,真的有個東方女人在他屋子裡,他想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幫他刮鬍子、洗澡、洗頭髮、洗衣服,還有洗碗、炒菜煮飯、拖地的女人,是不是她?

  他幾乎認定應該就是那女人了,而他有太多的疑問要問她,所以緊追著對方。

  「喂,別跑!」

  兩人在工作室裡你追我跑,現場有太多的障礙物,阻礙了他的行動,而這個女人的行動也夠敏捷,不是繞著工作桌,就是在那些假模特兒之間鑽來鑽去,一時之間要抓到她還真是困難。

  傑路一向是喝醉的呀,突然面對清醒的他,讓楊琦琦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加上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所以她只顧著逃跑,但又不敢在他面前鑽進鏡子裡,怕嚇到他,只好在現場繞給他追。

  「喂!妳為什麼要逃?」

  因為你在追我呀!不逃才怪!

  她不敢耽擱,逮著了機會往樓上逃去,衝進他的臥房,立刻將房門反鎖上。

  呵,這女人居然逃進臥房,還將房門反銷,正中他下懷!別忘了這是他的地方,他有鑰匙的。

  他趕忙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找到了臥房的那支,然後將臥房門鎖打開,走進去後,他環視著臥房,大掌抓著門把輕輕關上,鎖住。

  銳利的視線掃過四周,沒看到那女人,但他知道,她就在這房間裡。

  很好,甕中捉鱉,她逃不了了!

  這女人是誰?她是怎麼進來的?等抓到她後,非問個清楚不可。

  「出來吧,妳是逃不了的。」

  他站在唯一的出口,雙臂交叉在胸前,等著她自己走出來,但是四周悄然無聲,沒有絲毫動靜。

  不肯出來?好。

  他蹲在地上,床底下沒人,所以她沒有藏在床下,然後他走到浴室門門,朝裡頭看了下,也沒有人。

  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沒躲人,唯一還能躲人的地方,就只剩下衣櫥了,於是他來到衣櫃前,敲敲門板,大聲道:「我知道妳在裡面,出來吧。」

  對方依然沒有回答他,彷彿決定賴在裡頭不肯出來見人。

  「不出來是嗎?那我要開門請妳出來嘍。」

  傑路站在衣櫃前,兩手伸向衣櫥門,深吸一口氣後,用力打開。

  他預想了很多種打開衣櫃的狀況,可能這女人會尖叫,也可能會衝出來,而他準備抓住她,可他想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都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空的?

  衣櫥裡沒有半個人,令他錯愕不已。

  「怎麼可能?」

  他左右上下看了老半天,這衣櫥就這麼大,除了這裡,哪裡還能躲人?他不敢置信的在臥房裡到處找。

  剛才他明明親眼見她跑進這裡的呀,人怎麼不見了?

  他忙走到窗戶旁朝外望去,這裡是八樓呀,而且窗戶外也沒有多餘的空間藏人,難不成她化成蜘蛛人爬下去?

  傑路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那女人就道樣憑空消失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呀!

  難道他見鬼了?

  ※※※

  匆匆穿過鏡子回到自己房間的琦琦,摸著劇烈心跳的胸口,剛才真是好險啊,他會怎麼想?認為她是小偷嗎?

  如果他這麼看待她,她會很難過的。

  既然被他發現了,她也不敢再過去,接下來幾天,雖然她心中會想著他,但很怕過去時被他逮著,所以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每天去照顧他。

  知道他懂得照顧自己,不再用酒精麻痺自己,她也比較放心了,於是她又恢復了以往的日子,上課、打工、和好友們出遊聚餐,沒多久又忙著準備考試,學生的生活一忙起來,也是火燒屁股的。

  忙碌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再穿過鏡子了。

  期中考完後,楊琦琦總算可以喘口氣,當沒了考試作為忙碌的借口後,空閒的腦袋瓜又浮起傑路的面孔。

  不知他過得好不好?

  她不敢再過去,是怕看到他生氣的面孔,氣她未經允許闖入他家,所以她告訴自己別再過去了;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掛念他的生活,不知道他是否有好好吃東西、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自己?

  重點是,他不會再一個人哭了吧?

  想著想著,連日來的思念,加上心中抑制不住的好奇心,終於在今日破功了。

  她再度鼓起勇氣穿過鏡子,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先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四下無人,才悄悄的完全穿過鏡子,來到工作室。

  一個月沒來,這兒有些不同了,上次來的時候,這裡百廢待興,現在則是所有東西一一歸位,現場放置了很多人體模特兒模型,而每個模特兒身上都穿了各種款式的衣服,長形大桌上放了裁剪到一半的布料,四周的櫃子放置了許多配件,看起來完全就像個服裝設計工作室。

  她好奇的張望著,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片和照片,有的是伸展台上模特兒走秀的照片,有的是服裝的圖片,有素描的,也有真人照相的。

  那些衣服都好美、好有特色,就連她這個外行人都能感覺到那些衣服的質感和線條的柔美。

  客廳裡放有計算機、長桌和縫紉機,長桌上有各種尺和各式剪刀,以及好幾份手繪的草圖。

  此外,還有好幾排衣架,上頭掛著多種衣服款式,各種顏色、五花八門的漂亮綴飾;另一個架上掛著多款布料,一個櫃子上插著不同顏色的線卷,看得她眼睛都花了,只覺得好神奇、好新鮮。

  原來服裝設計師的工作室是這個樣子的,對她這個來自台灣的單純女學生來說,就像是艾麗斯夢遊仙境一般,不禁產生一股嚮往和敬佩感,她好奇的欣賞著,看得目眩神迷。

  牆上掛著一塊長方形的告示板,上頭用麥克筆寫著許多記事,那是一個可以吸磁鐵的告示板,除了寫上密密麻麻的行事歷,還用磁鐵壓著一些圖片和文件,而且亂中有序。

  她看著看著,突然呆住了,被其中一張素描給定住了視線,不由自主的張大嘴、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直盯著那張用磁鐵壓在告示板上的素描。

  上頭畫的是一個女人的輪廓,有點面熟,而素描下用麥克筆寫了一段文字。

  「神秘女孩,妳燉的紅燒肉很好吃,可以再燉一次給我吃嗎?」

  「啊……」她低呼一聲,恍然明白這素描畫的是她,而這留言竟是給她的?

  實在太意外了,她撫著心口,不由自主的東張西望,確定沒有其它人後,臉紅心跳的盯著那素描好一會兒。

  這男人不過才見過她一次,就能畫出她的臉,她雖不懂素描,卻懂得欣賞,流暢瀟灑的筆法充滿了藝術家的特色,她看了好驚喜,好喜歡。

  笑容浮上她的臉,她將素描俏俏拿下來,然後拿起麥克筆寫上回復。

  「OK,沒問題,我燉紅燒肉給你吃。」

  ※※※

  傑路望著白板上的留言,他終於等到她的回復了,經過一個月後,那神秘的女人又再度出現了。

  到了當晚,他的廚房多了一鍋紅燒肉,就像變魔術似的突然冒出來,而他人明明就在客廳的工作室裡埋頭設計,完全不曉得那女人是如何出現的。

  對他來說,這實在是很神奇的事,而他們從那天開始,也有了溝通的管道,只要他在白板上留言,不久,就會發現她的回復。

  「冒昧請教,妳是鬼嗎?」

  「不好意思,我是活人。」

  「我是許傑路,妳叫什麼名字?幾歲?住哪裡?」

  「楊琦琦,二十歲,台灣。」

  「妳來自台灣?那麼妳現在住哪裡?」

  「我住台灣。」

  「琦琦,既然妳住台灣,又是如何跑到地球另一端的美國紐約、我的住處?」

  「我有一個時空通道,連接到你的住處。」

  一開始他懷疑過,自己住到鬧鬼的房子了?但很快的,他推翻了這個想法,沒聽過鬼可以白天出現,而且還會幫他洗衣煮飯掃地的。

  他不想嚇走她,一來因為他對她充滿好奇,二來他愛上她的廚藝,讓他可以吃到家鄉的料理,而且有個女人願意幫他做家事,的確讓他方便輕鬆許多。

  這神秘的女孩每天都會為他準備飯菜,有時候他感覺到她的出現,可當他去尋找她時,只瞧見臥房的茶几上多了美味的飯菜。

  既然人家那麼害羞不想見他,而他也答應過不勉強人家,為了保持這份關係,兩人逐漸培養出默契,他放任她自由出入,讓她有活動的空間。

  有時候,他堆放在洗衣籃裡的換洗衣物不見了,隔兩天,床上又會出現洗好曬乾的衣服,並且整齊的堆棧著。

  有時候,他因為熬夜工作而直接在工作台上睡著了,當他醒來時,聞到一股香味,發現旁邊多了一盤滷味,那是她為他準備的宵夜。

  食材畢竟要花錢,他是男人,可不能佔女人便宜,所以他將美金用磁鐵壓在白反上,留言告訴地這是菜錢。

  「時空通道?真幽默,好吧,既然妳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不過可不可以天天炒菜給我吃?」

  「只要你不嫌棄,我很願意為你洗衣煮飯炒菜打掃,作為借道你家,到紐約逛逛的報酬,不知你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妳想逛紐約,我可以當嚮導。」

  「傑路,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很害羞,所以還是先自己去逛逛就好了,而且你很忙,我不想打擾你。你放心,我路過時會靜悄悄的,絕不會干擾你的工作,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喔,還有,謝謝你的畫,我很喜歡。(^^)」

  許傑路看著白板上清秀的中文字跡,在留言的最後,她還畫了一個笑臉圖,令他不禁莞爾一笑。

  接連好幾天,他們都是這樣在白板上留言溝通的。

  他實在很好奇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何可以來去自如?他把臥房每一個角落都檢查過了,根本沒有任何通道或是出口,爬窗戶更不可能,因為這裡是八樓,而且窗外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立足的地方。

  自從這麼做之後,她送來的食物花樣更多了。

  雖然紐約有中國城,可是他還是很訝異她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可以弄出這麼多的台灣小吃和地道的家鄉口味?!

  她為他準備的台灣小吃種類繁多,有炸雞排、蚵仔煎、大腸包小腸、香菇肉羹、大腸麵線,然後更擴展到各國口味,有日本拉麵、韓國石鍋拌飯、泰國蝦餅、越南炒粉條,五花八門的種類,應有盡有,連各種熱帶水果都幫他準備好。

  「好厲害,妳是怎麼弄到這些小吃的?」

  「我們學校附近有夜市。」

  「妳念哪所學校?」

  「師範大學。」

  「紐約哪有師範大學?」

  「台灣師範大學。」

  「台灣的師範大學?真的假的?」

  傑路好笑的看著她的留言,一邊喃喃念著,一邊吃著她送來的水煎包,還有一張她最新的留雷言條,上頭說她買的這家水煎包很受歡迎,要掛號排隊的。

  「食物是有魔法的,美食可以給人力量,讓創作靈感源源不絕,我寫報告或熬夜準備考試都靠它們。(^^)」

  看著她的字條,俊朗的唇瓣笑了。

  魔法嗎?的確是,對他來說,她就像會魔法的女孩,奇妙的出現在他人生最谷底的時刻,默默的照顧著他。

  「魔法般的女孩……有白天的溫暖,夜晚的神秘……」他突然靈機一動,彷彿有什麼靈感進入他的心靈,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筆和本子,畫著草圖,想畫出那感覺,抓出瞬間的靈感。

  他很興奮,一張一張的畫著人體比例素描,搭配上各種線條的服飾草圖。

  美食可以給人力量,讓創作靈感源源不絕?說得好,他現在正感到一股力量源源不絕呢,張開嘴,一口塞入一粒小水煎包。

  ※※※

  楊琦琦悄悄從鏡子裡走過來,手上抱著洗乾淨的衣物,這是她幫傑路洗好曬好的衣物,正打算偷偷放在他的床鋪上便走人,忽地一呆。

  床鋪上放著一個精緻的盒子,綁了一個漂亮的銀色蝴蝶結,而盒子上還放了張卡片,信封上頭寫著她的名字,擺明了是要給她的信。

  她放下衣物,好奇的拿起卡片打開一看,那是張素描卡片,畫的是她,而卡片上留有他瀟灑的字跡。

  「今晚有一場LV時尚服裝展,秀展後會舉行一場晚宴,大約七點開始,希望妳可以來參加,我為妳設計了一件晚禮服,希望淑女賞光。盒子裡有邀請函,只要拿邀請函就能夠進入派對會場。」

  她呆了呆,晚宴?晚禮服?放下卡片,她帶著好奇的心情打開盒子,驚喜的發現裡頭真的裝著一件禮服,她拿起來瞧瞧,那是一件線條簡單卻極具華貴感的晚禮服。

  楊琦琦從沒穿過晚禮服,更別說是人家專門為她設計的。

  她又驚又喜,萬萬想不到傑路會為她親手製作晚禮服,立刻試穿看看;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這件晚禮服穿在她身上,讓她一下子數個人褪去學生氣息,蛻變成一個女人。

  這件晚禮服展現出她腰際的線條,簡單,卻優雅,而且盒子裡還準備了搭配衣物的配件。

  她拿起一條珍珠墜子的項鏈戴在脖子上,好美,她很喜歡。

  七點?要去嗎?

  望著他親自為她設計的晚禮服,她的心怦怦跳,幾番掙扎後,她決定接受他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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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39:54
第五章

  她參加過同學的生日會、朋友的聚會,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穿著正式的晚禮服,去參加紐約的時尚晚宴。

  重點是,這是傑路親手為她設計製作的晚禮服呢!她心中甜甜的,從沒談過戀愛的她,由於太專注在功課上,只希望快點畢業,賺更多的錢,安分的過這一生,安分的盡她分內的職責。

  如今,魔鏡開啟了她的冒險,為了讓自己更配得上這件禮服,她特地上美容院做頭髮,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去洗澡、敷臉。

  在這期間,她還得忙著下午打工,打完工回來找文學報告的資料,熬到凌晨一點鐘,小睡三個小時,四點鐘爬起來開始準備,她還找出生日時好友小敏送給她的化妝品,很努力的按照網絡搜尋到的化妝技巧說明,給自己化一個強調眼睛輪廓的淡妝,失敗了就洗把臉再重畫,然後塗上唇蜜。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後,已是凌晨六點多,時間差不多了,她來到魔鏡前,打量鏡子裡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檢查自己有沒有忘記要帶的東西。在傑路為她準備的小皮包裡,她帶了美金還有邀請函,也利用網絡查了紐約的地圖和晚宴的位置,她打算坐出租車去,因為穿禮服不適合搭地鐵,她也怕迷路。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閉上眼,心中想著傑路。

  他今晚肯定也是盛裝出席,邀請函上註明的地址,是在紐約曼哈頓的市中心,他在那兒等她呢。

  雙手拉起晚禮服的裙襬,她進入鏡子裡,來到了另外一邊。

  當她睜開眼睛時,不由得一呆。

  這是哪裡?

  她左看看、右看看,以為自己會在傑路的臥房,雖然這間也是臥房,卻不是傑路的臥房,完全不同的擺設、不同的裝潢。

  奇怪了,鏡子把地帶到哪兒去了?

  她好奇的四處打量,門外的音樂和熱鬧的歡笑聲引起她的好奇,於是她悄悄打開臥房的門,往外探看,門外的世界讓她瞠目結舌。

  挑高的躍層大廳,垂吊著華麗的水晶燈,好多男男女女分散在各處,不管是樓梯上、大廳中、走廊上,全都是外國人;有藍眼的、綠眼的,有白人、黑人,金髮、紅髮、褐髮都有,他們全部打扮時尚。

  她走出臥房,站在走廊上,倚著白色的欄杆往下俯看,看見了好多人,甚至有人從她身旁經過,也不在乎她是不是這裡的人,沒人在乎她剛從臥房裡冒出來,這些人交談著、笑著,彷彿正在舉行一場party。

  她眨眨眼,心想自己沒看錯吧?那些外國人中,有幾個她甚至覺得好面熟喔,好像曾經在美國的電視影集上看過。

  「需要香檳嗎?女士。」

  一個整齊排放著高腳杯的盤子端到她面前,令她呆了呆,回過頭,發現是一名穿著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背心的白人男子,正禮貌的對她微笑,而他的衣領還繫著一個黑色蝴蝶結,看起來好像是侍者。

  她猶豫了一下,拿了一杯香檳酒,看這侍者態度很親切,便用英文詢問:「請問這裡是LV的時尚派對嗎?」

  「是的,女士,這是LV時尚派對。」

  天呀,還真的被她猜到了,鏡子居然把她送到了目的地,為什麼?

  對了,當時她雖然想著傑路,好像也同時想著傑路給她的邀請函會場,然後鏡子就把她帶到這裡來了。

  這是不是表示說,她可以通到傑路所在的任何地方?

  這個大發現,令她興奮不已。

  她將香檳一口飲盡,好好喝,當她的杯子一空時,立刻有侍者走過來,收走她的空杯子,還問她要不要再來一杯,服務可真好。

  她對侍者微笑搖頭,感謝他的服務,然後一邊穿梭在人群中,一邊欣賞這個漂亮的會場。

  她走下樓梯,像是灰姑娘來參加宮廷舞會一般興奮,但表面上力持鎮定,各式不同的沙發區,人們群眾在那兒說笑著,不少俊男美女都像是外國雜誌裡走出來的模特兒。

  當她來到大廳時,每一扇敞開的門窗外都另有一番風景,像是通往另一個不同的國度,美得很夢幻。

  她走出大廳外,眼前是一大片游泳池,路燈亮著柔和的燈光,與水底的燈光照映著,不少外國人坐在戶外的椅子上有說有笑。

  她被眼前的一切給吸引住,看得入迷了。

  接近傍晚七點的時候,一輛黑色禮車到達了晚宴會場門外,門衛上前為他們打開車門,先下車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金髮綠眼的帥哥錢寧,卡西是他今晚的女伴,一位美麗的模特兒,擁有巧克力膚色,是白人和黑人的混血兒,褐髮的光澤搭上紅色的晚禮服,襯托出卡西火辣的好身材。

  「今晚的party由LV總裁的女兒舉辦,她很欣賞你的設計,傑路,有機會我會介紹你們認識,到時候你可得熱絡點,知道嗎?」

  錢寧看向隨後下車的許傑路,今晚他穿了銀灰色的襯衫搭配黑色的長褲和短靴,讓身高一八五的他看起來更有酷味,他的黑色系列跟錢寧一身銀白系列,成了鮮明對比。

  「錢寧,你該知道,我不擅長社交詞令。」

  「很簡單,你保持微笑,講幾個笑話,表現幽默感就行了。」

  「我相信人家看上的是我的設計才華,而不是希望我像小丑一樣搞笑,更何況幽默並不是我的強項。」

  卡西噗哧一笑。「傑路,錢寧的意思是要你別繃著臉,當你嚴肅時,是會把女人嚇跑的。」

  錢寧將邀請函秀給門衛瞧,門衛恭敬的請他們進入,除此之外,大門兩旁各站著身材魁梧的門衛,像門神一樣的站著,一黑一白,全都壯得嚇人,專門管制未經允許而闖入私人聚會場所的不速之客。

  在經過門衛時,傑路開口詢問:「可有一名東方女子來過?」

  「先生,我們的客人中是有一些東方美女,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位?」

  「她大概這麼高,纖瘦型的,穿的是黑色的晚禮服,拿著碎鑽的小皮包,應該是的一個人的。」

  門衛想了想,搖頭。「若是一個人來的東方女子,在我的印象中,還沒看到。」

  是嗎?她還沒來?

  傑路不由得掛念,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他希望她來,如果她沒出現,他會很失望的。

  「東方女子?原來你今晚找了人當你的女伴,難怪要拒絕我幫你找女伴的提議。」錢寧恍然大悟,並且感到意外,自從受到娜塔莉離開的刺激,就沒聽過傑路對哪個女人關注過。

  傑路只是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心中想著琦琦,開始擔心起她會不會迷路了?或者,她根本沒看到邀請函?也有可能,她不想跟他碰面。

  太多的假設在他腦袋裡閃過,儘管眼前有許多美女,但是傑路心中始終掛念著琦琦,那個默默照顧他、不求任何回報的神秘東方女孩。

  錢寧有一流的公關能力,他人脈廣,在紐約時尚界很吃得開,紐約的時裝秀總會吸引名流淑媛和明星們,白天看時裝秀,晚上繼續開派對,這就是紐約時尚界的名流夜生活。

  錢寧自有一項為傑路打響名號的利器,就是這位目前在紐約時尚界備受媒體關注的模特兒卡西。

  卡西今晚穿的晚禮服,就是傑路設計的,簡單又不失雍容華貴,有希臘女神的古典,卻又兼具時尚的品味,讓卡西穿著傑路設計的晚禮服來參加今晚名流齊聚的派對,等於是一個活招牌,這也是另一種型態的走秀。

  「傑路,瞧,如我們所願,有不少人在看卡西呢。」錢寧低聲提示他。

  「卡西是美女,自然會有很多人關注。」

  卡西聽了嬌笑不已。「錢寧讚美我是美女,我還不覺得怎麼樣,但這話出於傑路口中,自是不同了。」

  錢寧挑高了眉。「妳的意思是,我的讚美沒價值?」

  「當然不是,那是因為傑路很少讚美人,而且他從不油嘴滑舌,所以他說的話,肯定不是客套話。」

  「好啊,原來妳暗指我油嘴滑舌,拐個彎兒罵我。」

  卡西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笑容。「如果你的讚美只屬於我一個,那麼它就價值連城了,偏偏你這張嘴,每個女人都愛。」

  一個是風度翩翮的貴公子,一位是炙手可熱的當紅模特兒,這種打情罵俏的愛情遊戲,在時尚界裡的俊男美女之間是常見的,傑路早已見怪不怪,他心中始終掛念著琦琦,目光不停的四處搜索,特別留心東方面孔的女人,希望可以在人群中意外發現她。

  忽地,他原本沉默不苟言笑的神情有了變化,內斂的目光霎時變得精芒深遠。

  「不過我認為,他們看我的原因,是因為我身上這件衣服呢。」卡西開心說道,她已經察覺到有一群女人正目光灼灼地打量她身上的禮服。

  才說著,幾個穿著名牌的貴婦和名媛,已經上前來打招呼,並詢問她身上這件別緻的禮服是哪位設計師的作品。

  這就是錢寧今日拉著傑路來參加這個派對的目的,這些上流名媛是最好的傳播媒介,是製造話題的好幫手。

  卡西與錢寧交換了一個眼神,她立刻大方展示身上這件禮服的曲線,不吝的對她們說道:「這是傑路先生的作品,我非常喜歡呢。」

  「喔,原來是傑路的設計,真好看呀。」

  「傑路先生是我最欣賞的設計師。」卡西當然不忘乘機大力的推薦一下,而一旁的錢寧也加強補充道:「傑路先生的作品不只如此,今年九月的紐約時裝周,他將展現更多明年春夏的設計作品,是不是?傑路先生。」說著微笑看向身後,本想將傑路拉過來和各位女士應酬一下,誰知往後一瞧,人居然不見了。

  錢寧呆住,剛才明明還在身後的傑路,跑去哪裡了?

  「哪一位是傑路先生?」名媛中有人好奇問。

  卡西搜尋著傑路的身影,奇怪他怎麼不見了?遇到這等情況,錢寧畢竟是交際應酬的高手,不慌不忙的回頭對各位女士笑道:「傑路先生得過比利時時裝周新興設計師獎,而且他曾經為總統夫人設計禮服。」

  此話一出,果然引起女士們驚呼,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他肯定是被其它粉絲包圍了,我去找他,把他救回來,待會兒為各位女士介紹一下。」

  錢寧禮貌的鞠個躬,向卡西使了個眼色,便微笑的離開,他相信聰明的卡西懂得如何打響傑路的知名度,好讓更多貴婦名媛們對傑路產生好奇,進而有興趣成為紐約時裝周的座上客,畢竟紐約時裝周有六十幾位設計師輪流參展,他現在就要開始為傑路宣傳打廣告,吸引更多的貴婦名媛來觀賞傑路的時裝伸展秀。

  該死的傑路跑去哪裡了?難不成尿急跑廁所去了?

  派對人群中,琦琦好奇的四處探險,她沒看錯,坐在那裡的外國男士正是「急診室的春天」影集裡其中一名主角,還有那位性感的女士,曾經在電影「傲慢與偏見」裡出現過。

  真沒想到他們現在就近在眼前,真有趣呢!她偷笑著,卻不敢笑得太明目張瞻。

  三不五時就有侍者經過她身邊,她將最後一口雞尾酒喝進肚子裡,不小心打了個嗝,禁不住偷偷吐舌,這已經是第五杯雞尾酒了,而且每一杯的口味全都不同。

  現場有各種精緻的小點心供人取用,雖然她不餓,但還是忍不住嘗嘗看,每一個小點心就像是一個精緻的藝術品一樣,不但好吃,連外表都令人讚歎,像她現在拿在小盤子裡的這塊微苦巧克力蛋糕,做成了一件漂亮的晚禮服樣子,讓她好捨不得吃喔!

  當她沈迷在欣賞精緻小點心時,沒注意到有人正用灼灼的目光在旁邊打量她,將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收進眼裡,包括她偷笑、打嗝,還有吐舌的可愛模樣,全都沒有漏掉。

  是她。

  傑路一眼就認出她了,她身上穿的正是他設計的晚禮服,他的眼光沒錯,果然適合她。

  黑眸直直盯著她,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他沒有立刻叫她,而是在人群中穿梭,慢慢的從她的右邊走到左邊,從各個角度靜靜地觀察她。

  第一次可以這樣仔細的、慢慢的將她看個清楚,穿上晚禮服的她,自有一番神秘東方的味道,而她一雙好奇明亮的眼睛,彷彿發現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樂趣似的,閃耀告黑色的光芒,那唇角上的淺笑似乎隱藏了一個神秘的故事,讓人禁不住想要探索玩味。

  他就這麼盯著她看,遲遲沒有叫住她。

  「傑路!」

  突然的叫喚聲將沈浸在喜悅中的琦琦給拉回了神智,驚訝的抬起頭,正好對上傑路的目光,不由得呆住了。

  錢寧沒好氣的走過來。「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你。」

  傑路沒有理會錢寧,他一雙眼始終盯住她,兩人的目光就這麼膠著住。

  楊琦琦不由自主的臉紅了,發現他人就站在那裡時,一時心慌意亂,有些手足無措。

  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他一直在看她嗎?

  天呀,那她貪吃的模樣不都被他看見了?好羞人呀!

  錢寧發現傑路不但沒理他,而且一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某處,令他也不禁好奇,順著傑路的目光往一旁看去,發現了一位清秀嬌小的東方女孩。

  「咦?那位就是你在等的女伴嗎?」錢寧恍然大悟,他知道傑路在等待他的女伴,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東方女子。

  他一直以為傑路的女伴會是一位嫵媚性感的東方美人,沒料到卻是眼前這個纖瘦的女孩。

  談不上性感,身材也不夠豐滿,相貌只能算清秀,嫵媚程度也不是,和週遭的女人比起來,給人感覺比較害羞、保守,還有嚴謹。

  「她是誰呀?你從哪裡找來的?」錢寧在他耳邊小聲問,納悶自己從沒聽過這號人物,但傑路沒有回答他,因為傑路已經往那女孩走去了。

  楊琦琦心跳劇烈不已,雖然她已經做了心理準備要和傑路好好的面對面,不過事到臨頭,她緊張得連手心都在冒汗了。

  當高大的傑路來到面前,她才發現自己足足矮了他一個頭,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他,或許是面臨他如此高大的壓力,禁不住想要退後一步,卻沒料到與身後正好經過的侍者撞個正著。

  「啊!」

  她低呼一聲,被這突然的碰撞給嚇到,眼看侍者手上那放滿高腳杯的餐盤就要翻倒,但更快的,她被一股力道拉開。

  「小心。」傑路一把將她護住的同時,也用手去扶住侍者的餐盤,好讓它穩住,也因為他反應快,及時救了那一盤雞尾酒,沒讓酒液灑出來。

  「我很抱歉。」侍者忙賠罪。

  「沒關係,請別介意。」

  傑路用流利的英文對派對侍者說道,待這場虛驚結束後,他才看向懷中的人兒,溫和有禮的開口:「妳沒事吧?」

  她搖頭,感到好糗,因為剛才的意外,讓她被傑路摟在懷裡,整張臉都脹紅了,不敢直視他的眼。

  「對不起,我、我沒注意到。」她想離開他的懷抱,但下一刻腰間卻被有力的臂膀圈住,讓她驚訝的抬頭,對上他深黑的眼眸。

  「請別逃走,拜託。」

  她怔怔的看著他,這張英俊的面孔很認真,眼神很嚴肅,彷彿怕她消失似的,語氣有些緊張,她恍然大悟,原來他誤以為自己又要逃走了,原本心慌意亂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下來,輕輕搖頭。

  「我沒有要逃。」

  「真的?」

  她羞澀地說:「你邀請我來參加派對的不是嗎?」

  確定她不會逃走後,他總算鬆了口氣,嚴肅的神情也緩和不少。

  「那就好,我還以為妳又會像上次一樣,消失不見了。」

  「上次是因為我沒有心理準備嘛,你又突然出現,所以我才跑的。」

  「那這次呢?」

  「這次……這次是因為我對派對很好奇,想來看一看。」

  他一臉奇怪。「妳沒參加過派對?」

  她搖頭,很老實的回答:「今天是第一次。」

  在美國,派對是很普遍的活動,人一生當中有很多機會參加派對,起碼會有機會參加生日派對,傑路以為她說的是這種上流階層的派對,若是第一次參加的確不足為奇。

  「咳……」一旁的錢寧用咳嗽聲提醒傑路,別只顧著和人家說話而把他晾在一邊了。

  傑路這才想起來,微笑地為她用英文介紹:「這位是錢寧,我的好友。」

  「幸會。」錢寧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楊琦琦好奇的望著錢寧,對他露出靦腆的微笑。「你好,我是Gigi。」她用英文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英文名字,然後好奇地問:「你是錢寧,傑克森,是公關公司的老闆對不對?」

  錢寧挑高眉,意外地問:「妳認識我?」

  她很老實的回答:「我在google上有看過你的資料。」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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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40:26
第六章

  錢寧呆住,google,他在紐約時尚界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女人們多少聽聞過他的大名,從沒料到有人之所以知道他,竟是來自於google的網略搜尋?!

  傑路忍不住失笑,琦琦的回答很有趣,而錢寧的表情更是滑稽。

  琦琦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她只是照實回答罷了,而她的人還在傑路的懷抱裡呢,剛才她想離開,被他拉回來,現在她再離開一次。

  「來,我帶妳參觀。」手臂很順手的又將她的腰給摟回。

  「傑路,有一些人想認識你。」

  「等一下好了,我先帶Gigi到處看看。」

  「你想等,但是那些人不見得能等,我建議最好是現在。」錢寧很明確的提醒他。

  傑路卻不以為意。「沒那麼嚴重吧?」

  「那些人對你的事業有幫助,機會是不等人的。」錢寧堅持。

  雖然他們用英文快速的交談,但琦琦大致明白他們講話的內容,也知道錢寧礙於她在,所以不方便直說。

  「如果你有要事,先去忙沒關係。」她開口道。

  「不是什麼要事,只是要和一些人打個招呼、說些客套話而已。」

  「但是這個招呼,卻會為你的事業再創商機。」錢寧不客氣的補了一句。

  傑路就是太隨興、太不喜歡交際應酬,雖然很有設計才華,卻太有藝術家的拗脾氣。

  一聽到打招呼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琦琦立刻說道:「既然如此,你應該去呀。」

  傑路愣住,他看著琦琦。「可是……」

  錢寧眼睛一亮,忙道:「今天來參加派對的人士,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只要他們有人看上傑路的設計,必定會投資他。」

  「咦?那很重要呀。」

  「是的,非常重要,只可惜這傢伙個性太怪異,不懂得把握機會。」

  傑路板起面孔,眼神轉為銳利。「誰個性怪異了?」

  「你呀。」

  「我只是不喜歡去拍別人馬屁,尤其是那些不懂卻又喜歡高談闊論的人。」

  「你實在很不受教。」

  「保有自我,跟受不受教無關。」

  眼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見濃烈,溫婉的聲音及時安撫他們的火氣。

  「你就當作認識新朋友嘛。」

  傑路呆住,望向琦琦,而她正以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這……」

  「我知道交際應酬很累,不過有時候聽聽別人不懂在哪裡,也是一種參考呀,而且你不去試,怎麼知道誰懂、誰不懂呢?」當她說這話時,是很真誠的,而她溫柔的語氣及沈穩的態度,有著讓人怒氣平息的力量。

  傑路沒有講話,面對琦琦的建議,他的反應居然不像錢寧講一句,他就頂回三句,這一切看在錢寧眼底,他立即明白這個叫琦琦的東方女子似乎對傑路有著影響力,因為傑路對她的態度很不同。

  「你看,連Gigi都這麼認為。」錢寧立即善用這一點,把琦琦拉到同一陣線來說服傑路。

  傑路猶豫了下,雖然他很不願意,但既然琦琦這麼說,他便點頭了。

  「好吧,我去應付一下。」

  錢寧總算鬆了口氣。「太好了,走吧。」

  「等等,琦琦跟我一起去。」

  「咦?我?」

  「妳是我今晚的女伴,當然要一起走。」傑路伸出手臂,邀請她挽著他。

  琦琦看向錢寧。「這樣好嗎?」

  只要傑路肯去打個招呼,錢寧沒異議,雖然那些喜歡傑路東方氣息的貴婦太太可能會失望,但現在他只求傑路合作,當然什麼都答應。

  「當然好,傑路說了,妳是他的女伴,男士當然不能冷落他的女伴,這是失禮的。」

  喔,原來如此,只要是對傑路有利的,她都願意配合。

  於是琦琦伸出手,挽住傑路的手臂,感覺有些害羞,卻很新鮮,她隨著傑路他們一塊兒在派對裡穿梭,同時好奇的打量四周。

  當錢寧向卡西介紹傑路的女伴琦琦,卡西好奇的打量琦琦,她本以為傑路的女伴必然是個不輸給娜塔莉的女子,誰知竟是個東方小女孩。

  「哇——妳好美喔!」琦琦忍不住驚歎道,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一雙眼直盯著美艷的卡西。

  這女人的頭髮光亮如瀑,麥芽般的膚色閃著明亮的光澤,身材更是火辣;穠纖合度,腰是腰、胸是胸,簡直美艷逼人。

  讚美對卡西來說,隨處可聽,她每天聽到的讚美不知多少,但是琦琦的讚美卻令她非常舒服,因為這女孩的反應很真,驚艷的表情一點都不做作,不管是眼神或表情都很率真自然,這女孩坦白的反應比起那些華麗的讚美詞,更令她感到愉悅。

  卡西伸手抱住琦琦,開心道:「我喜歡這女孩,傑路,你去哪裡找來的?」

  琦琦知道外國人都很熱情,但沒想到卡西會一把抱住她,害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咦?妳的臉怎麼這麼紅?」

  三人全看向琦琦,剛才明明還很正常的她,突然整張臉紅得像是血壓升高似的。

  琦琦糗大地說:「因為我從沒被這麼美的女人抱過。」

  她是說真的,不明白為何自己一說完,竟惹得他們大笑。

  「傑路,這個小妹妹好有趣喔。」

  琦琦更正道:「我不小了,我已經二十歲。」

  「耶?二十歲,妳跟我同年?」卡西好訝異,身高一八0的她比琦琦高將近一個頭,加上十足有料的身材,和苗條型的琦琦相比,看起來成熟許多。

  卡西是男人眼中的尤物,散發著自信和亮麗,常常會使女人自歎不如,面對光芒四射的卡西,琦琦一點也不覺得被比下去,一來她是抱著來參觀玩樂的心態,二來她從不會去跟人比較。

  幾名客人過來打招呼,錢寧忙帶著卡西去回禮,一旁的傑路皺起眉頭問琦琦:

  「我剛才抱妳時,妳怎麼沒臉紅?」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又不是美女。」

  這話讓他呆住,「妳是同性戀?」

  「不是。」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

  咦?

  這話除了慶幸,似乎含著某種曖昧,而當她看向傑路時,傑路正好被錢寧引開注意力,要他加入應酬中,她則靜靜的跟在後頭,思考著傑路剛才說的話。

  他說「那就好」代表著什麼呢?難道他怕她萬一喜歡的是女人,他會很傷腦筋嗎?

  她低著頭,一個人在偷偷的笑著。這是不是表示,傑路喜歡她,所以才會在意她的性向?

  從他們交談中,琦琦才曉得,原來卡西身上穿的晚禮服是傑路設計的,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也從其它人驚歎的目光中明白了一件事。

  傑路真的很有才華。

  她默默在旁邊安靜的聽著他們的交談,雖然她的英文聽力在班上成績是數一數二的,可是畢竟只限於平日的生活對話,面對這些嘰哩呱啦快速的英文,有時候選是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而傑路彷彿注意到她迷惑的神情,會低下頭來在她耳邊翻譯他們談論的內容。

  她很感謝傑路的體貼,也感謝他的邀請,讓她見識到紐約的時尚派對,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感到越來越疲倦,精神也越來越不濟,因為她只睡了三個小時,此刻困得不得了。

  呵……她忍不住偷偷打了一個哈欠,努力撐著眼皮,可是撐得越久就越困,最後她實在撐不住了,於是悄悄拉了拉傑路的衣角,那張俊朗的面孔也回頭望著她。

  「對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她用中文低聲說。

  「妳要回去?」

  「嗯。」她點頭。

  「那怎麼行,妳才剛來。」

  「謝謝你邀請我,可是我真的有事得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撐不住要睡著了。

  因為時差的關係,讓她好想睡,一直忍著,還偷偷猛打哈欠,她這一面,傑路注意到了。

  大掌勾起她的下巴,濃眉深鎖。「妳還好吧,妳好像很累?」

  她苦笑著。「事實上,我是快睡著了,我怕再不走,到時候撐不住,會給你丟臉。」

  傑路望著她好一會兒,像在深思什麼,然後對她開口:「好吧,我送妳回去。」

  她忙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

  「不行,我怎麼能讓妳一個人回去?夜晚的紐約,有些路段對單身女性還是很危險的。」

  「你不能走呀,今晚的派對對你的事業很重要,千萬別因此中斷了你的行程。放心,我一個人可以搞定的,不然你想想,我是怎麼來的。」很簡單,穿過鏡子就到家了。

  「不行,妳等等,我告訴他們一聲。」當他轉頭正要向錢寧開口時,她忙拉住他。

  「好,我留下來陪你,你別說。」

  「妳不用勉強,我立刻送妳回去。」

  「我沒有勉強啦,我不走了啦。」

  他檢視她的表情。「真的?」

  「是呀。」她強打起精神,給他一個美好的微笑。

  「好吧。」

  總算安撫了他,若是傑路為了她離開這個派對,她一定會很愧疚的,因為錢寧說了,參加今晚的派對,對傑路的事業有幫助,她不希望因為私人的事而影響到他。

  不過,她也有她的辦法,既然不能明著走,她就偷偷走。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間。」

  傑路對她點點頭,「快去快回。」

  她終於可以順利離開了,假裝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其實目的地是二樓的那間臥房。

  尚未到達洗手間,琦琦就拐了一個彎,混入人群中,偷偷上了樓,她記得好像是走廊的第二間。

  當她正要伸手去開門時,尚未摸到門把,手臂就突然被大掌給牢牢握住,令她驚訝的回過頭。

  意外的,抓住她的人竟是傑路。

  「妳要去哪裡?」他一雙眼緊盯著她,令她的心陡然急跳。

  「上廁所。」

  「洗手間在樓下。」

  「我知道,可是有人使用,我等不及,想用房間裡的浴室。」

  傑路看著她,那表情像是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她本以為傑路在跟別人講話,不會注意到她,想不到他居然一直在注意她,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疑問。

  「怎麼了?」她假裝不明白地問。

  「妳不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吧?」

  啊,猜對了,這人也挺精的嘛。

  「當然不會,我只是想上洗手間。」

  是嗎?他很懷疑。

  「二樓的洗手間在走廊盡頭。」

  「啊,是嗎?你怎麼知道?」

  「那裡有寫。」他指了指一旁的牆壁,上頭掛了一個牌子,指著洗手間的方向,當場讓她連找個理由的機會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往走廊盡頭的方向走去。

  她來到洗手間外面,回頭看看傑路,他依然跟著她,而且索性就靠在門旁的牆壁等她,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樣子。

  「你可以不必等我。」

  「沒關係,我等妳。」他微笑的眼中帶著一絲頑皮,擺明了不相信她純粹只是來上洗手間的。

  他非常清楚她來去無蹤的本事,更好奇她是怎麼辦到的?派對裡的東方女性並不多,絕大部分都是結伴而來,像她這樣單獨的東方女子,派對的門衛應該會有印象,但門衛卻說沒看到,可是他卻發現她人已在派對裡吃甜點了,為何她可以這麼神通廣大?他實在好奇死了,而他的好奇都寫在臉上,琦琦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

  她不想讓許傑路知道她是如何來去自如的,關於魔鏡的神奇,她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她總覺得不能隨便透露給人知道。為何有這種想法,她說不出來,只能說這是一種直覺吧,直覺告訴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透露魔鏡的秘密。

  她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走進洗手間,心想洗手間也有鏡子,不知可不可以當通道?

  可是,她連試的機會都沒有,因為這間洗手間很大,設計分成兩個區塊,一進門就是鏡子區,一群女人們正在補妝,另一區塊才是讓人方便的地方。

  她懊惱的站在鏡子區,看著幾名白人女性正在交談,像是不打算立刻離開的樣子,而且不斷的有人進來,她根本沒機會去測試。

  逼不得已,她只好放棄從洗手間回家的企圖,當她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果然傑路還在外面等著,並且唇角勾著一抹笑,以玩味的眼神笑看她。

  「上完了?」

  「嗯。」

  傑路伸出手臂要讓她挽著,她選擇直接越過他。「我自己走就行了。」

  得想辦法甩開傑路才行,就不信傑路可以一直跟著她,等找到機會,她一定要偷偷進臥房。

  一張俊臉探過來。「妳看起來很睏,我送妳回去休息,別客氣。」

  「我不睏。」

  「是嗎?別逞強呀,妳看起來好像快睡著了。」

  豈止想睡,她的思緒都快要無法集中了,眼皮沉重得要命,她真的好想睡喔!

  不行,她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於是她走到沙發區,正好有個空位,她就直接坐下來了。

  「妳還好吧?」

  「你去忙你的吧,我坐在這裡休息。」

  「我陪妳。」說著他也大方的坐下來,一臉笑笑的望著她,令她皺起眉頭。

  「你沒其它事好做嗎?別忘記你得多認識其它人。」

  「我該打的招呼都打過了,現在我想陪妳。」

  陪我?是監視我吧?

  可惡,他一直跟在一旁,叫她怎麼離開呀?

  好困喔,眼皮好重,加上之前她喝了不少雞尾酒,讓她快不行了,而且這沙發好舒服呀,一坐下來就知道了,好想躺下去直接夢周公去。

  有侍者經過,他伸手拿了杯雞尾酒。

  「要不要喝杯——」話語頓住,他怔怔看著旁邊的小女人,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而且就這麼坐著睡,身子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往前倒去,幸好他手快,及時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前傾倒的身子給扶回來。

  「琦琦?」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著他。「什麼?」

  「妳剛才睡著了。」

  「沒有。」

  她努力睜大眼睛,一副死撐活撐的樣子,連他看了都為她難受,不過要不了幾分鐘,她的大眼睛又呈現半瞇,一副搖搖欲墜的昏睡樣,令他感到好笑。

  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想睡,現在還不到晚上九點,她就困成這樣了,再待下去,她肯定受不了。

  「走吧,我送妳回去。」

  他逕自決走帶她離開,摟著她的肩往門口走去,攔了部出租車,在他的堅持下,一塊兒上了出租車。

  「請問到哪裡?」出租車司機問。

  傑路正要問她住在哪裡時,往旁邊一看,她又睡著了,他想開口叫醒她,但話到嘴邊,隨即打消念頭,唇角勾起笑,轉回頭對司機說了地址。

  琦琦早就夢周公去了,穩穩地睡在他的臂彎裡。

  ※※※

  她睡得好沈、好熟,躺在軟軟的床上好舒服,一點都不想起床。

  奇怪,這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舒服?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原本朦朧的景象轉成了清晰,這房間很熟悉,但是,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

  琦琦想坐起來,卻發現一條手臂橫在她身上,不由得一怔,她睜大眼,看著睡在一旁的傑路。

  她心兒跳了一下,呆呆的望著他的睡臉,他身上還穿著昨晚去參加派對的衣服,而她身上的禮服也沒脫下,證明他們只是睡在床上,並沒有做什麼事。

  由於怕驚擾了他,所以她沒再動,而是悄悄躺回去,靜靜的欣賞他的睡顏。

  她覺得傑路是她所見過的男生中最帥的一個,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眉毛很濃,輪廓也很立體,只有在他睡著時,她才好意思仔細地打量他。

  他比前陣子好太多了,至少沒有那麼憔悴,在她的照顧下,他的臉胖了一些,想到這裡,她的唇角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是當然的,她最擅長照顧人了,凡是被她照顧過的,都嘛養得白白胖胖、乾乾淨淨的。

  而當她正想得開心時,那雙原本閉著的眼突然睜開了,炯亮的黑眸鎖住她。

  她嘴上的笑容一僵,料不到他突然醒了,害她來不及躲開,感到好糗,只好尷尬的打招呼。

  「你醒了啊?」

  傑路對她勾起一笑。「其實當妳一動時,我就醒了。」

  她先是一呆,繼而恍然大悟,這不就表示他知道她在偷看他?心中哀叫,忙避開了目光坐起身,突然想起這是他們第一次兩人單獨相處,心跳鼓動得厲害。

  她轉頭看他,發現他也坐起身,還露出迷死人的微笑,一雙湛黑的俊眸非常深邃,彷彿會放電似的。

  她佔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別失神,清清喉嚨,試圖以談話打破這份曖昧的沉默。

  「昨晚是你抱我上床的?」因為她只記得自己上了車,然後就什麼都沒印象了。

  「妳睡得很熟,我從車上抱妳到床上,妳都沒醒來過。」

  她低著頭,兩手捏著被子,然後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我……我要回去了。」

  當她想下床時,卻發現自己的腰被他摟住,回頭對上他一雙又黑又好看的眸子,心跳撞了胸腔一下。

  「我有事想問妳。」他的聲音放緩,低低的,不失磁性,當他開口時,氣息也拂在她臉上,提醒她此刻兩人有多麼接近,逼得沒辦法,她只好再度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什麼事?」

  「我曾經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一臉疑惑,好奇地問:「什麼夢?」

  「我曾夢見自己哭得很傷心時,有個女人抱著我,撫摸我的頭髮,還安慰我。」

  想不到他問的竟然是這個?媽呀,他怎麼會記得?

  「是嗎?這夢有什麼奇怪的?」她不由自主的避開他的眼,這個有意的迴避反而讓那雙黑眸微微瞇起。

  「我在那女人懷裡,享受她的安慰,因為她好溫柔,最後我忍不住親吻她。」當他這麼說時,一雙眼始終盯著她,手臂依然摟住她的腰,深遠漆黑的眼神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反應。

  「最後,我抱了那個女人,與她有了親密關係。」

  他一邊說,一邊靠近她,氣息幾乎貼近她的耳,讓她敏感得想躲開,卻被箝制在他的手臂裡,逼得她不得不與他這麼貼近。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因為這個夢境太真實,讓我懷疑它是真的。」

  她一點都不敢迎視他,因為心虛,總覺得是自己佔了他的便宜,於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裝傻。

  「誰知道啊?是你作夢,又不是我。」

  大掌托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目光像會燙人似地盯住這可疑的小臉蛋,斬釘截鐵的揭穿她。

  「那個女人是妳,對不對?」

  「才不是。」

  他挑高眉,回答得太快反而更惹人疑心,逼視的眼神一點都不放過她。

  「如果不是妳,妳為什麼這麼緊張?」

  「我才沒有。」

  「如果沒有,妳的身體為什麼變得這麼僵硬?從妳的反應,我可以肯定是妳!琦琦,那一晚我抱了妳,對不對?」

  她現在不只臉紅,整個人都是發燙的,僵硬的表情實在不是撒謊的料,許傑路幾乎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還想裝?如果妳再繼續裝不去,我會有其它辦法叫妳老實承認。」當他這麼說的時候,腰間的手還故意收緊,擺明了她不說,就別想從他懷抱裡掙脫。

  事到如今,琦琦知道再瞞下去也沒太大意義,只好一臉無辜的招了。

  「我知道你們美國很開放,對這種事不認為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那不表示我不在乎,我雖然在美國,但思想上仍保有東方的觀念。」

  「但是那晚你喝醉了,我認為你不記得了。」

  「現在我記起來了。」

  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那……你怪我嗎?」

  傑路一臉的不可思議。

  「怪妳?我怎麼可能怪妳,應該說抱歉的是我吧?!」

  她低下頭。「我是自願的,你不必愧疚,我並沒有要你負責。」她是說真的,當時,她很自然就和他做了,也知道他是因為酒醉一時激動,把她誤認成別人,不過她不後悔,因為她知道這是自己的選擇。

  大掌又托起她的臉,低聲一句。

  「傻瓜。」

  一夷?

  在她開口前,熱切的吻制止她再說下去。

  但這一次,他的吻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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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40:57
第七章

  這個吻來得突然,一下子就燒得她不知所措。

  上一次,因為傑路喝醉了,不懂得溫柔,又剛好是她的第一次,所以整個過程她只有痛的感覺。

  但這一次,傑路是清醒的,他的目光清澈有神,他的腦筋也很清楚,沒有酒後亂性,沒有糊里糊塗。

  這表示,他知道自己吻的是她楊琦琦,不是其它女人。

  她的心微笑了,雖然很害羞也很緊張,但她沒有逃避,而是生澀笨拙的接受了他的吻,任由他帶領自己。

  她被他壓回床上,閉上眼,臉紅心跳的感受他溫柔綿密的吻,而且是帶電的,令她整個人飄飄然,唇舌糾纏之間的化學變化,令她魂都要飛了,而他的掌心也滑過來,貼在她胸前的柔軟上,掌溫隔著衣料傳到她的肌膚,引起一陣電流,讓她的呼吸不自覺變得輕喘起來,每一根神經都在發顫著。

  他的熟練和主動正好彌補她的青澀,在他舌尖的挑逗下,她很快就臣服,當她回神時,身上的禮服已經躺在離她三公尺之外的地毯上,全身一絲不掛的裸露在他面前,而他,正在欣賞她的胴體。

  「啊!別看!」她忙躲進被子裡,羞得不敢見人,但沒多久,傑路也鑽進來了,與她同樣的赤裸。

  她感受到他粗壯的胸膛壓在她身上,男人熱燙的肌膚充滿了陽剛的活力,她被籠罩在他強烈的氣息下,慾火燃燒著她。

  他的撫摸令她不由自主的低喃出聲,他的吻是她嘗過最神奇的魔力。

  傑路看得出她沒什麼經驗,所以放慢了步調,他希望讓這可愛又神秘的東方女孩有個美好的體驗,好洗刷自己上次喝醉酒時的粗魯對待。

  他喜歡琦琦,她讓他很愉快,從沒想過除了娜塔莉,他還可以接受其它女人走入他的生活。

  琦琦不是美艷型的女人,也不夠性感,但她很特別,跟她在一起,讓他有一種安心感,可以盡情的放開自己。

  他的吻得到許多回報,她的容易敏感讓他愉悅,挑逗她非常有樂趣,這個可愛的女人激起他更多的熱情。

  溫柔的吻逐漸轉為狂野,他在她身上盡情的探索,而琦琦給他的回應也是那麼的坦白甜美,令他全身都著了火,在她身上盡情發洩,進而得到滿足。

  過後,他們一塊兒躺在床上,享受激情後的溫存,然後他睡著了。

  當他再度醒來時,琦琦已經不見了,他在房裡尋找她,卻發現客廳留言板上有她的字跡。

  我先回去了,午餐在電飯鍋裡熱著,記得把美食裡的魔法吃到肚子裡,可以讓你靈感源源不絕。

  他看著她的留言,然後往廚房走去,好奇的打開鍋蓋,裡頭飄出了咖哩的香味,是一盤咖哩雞肉飯。

  許傑路不禁感到詫異,太神奇了!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何時去哪裡弄來這一盤香噴噴的咖哩雞肉飯?

  他蓋上蓋子,很快去沖了個澡,刷完牙,然後享受小女人為他準備的午餐。

  咖哩香配上嫩雞肉,讓他吃得津津有味,可惜自己不小心睡著了,連琦琦什麼時候偷溜走的都不知道,不過這樣更顯示出琦琦的神秘,而他,很享受她所帶來的神秘。

  他大口嚼著咖哩雞肉,嗯,好吃!食物裡的魔法正在他肚子裡發酵,俊朗的唇角逸出了滿足的微笑。

  只要有空,琦琦就會來陪傑路,而傑路也已經習慣身邊有個來去自如的女友。

  雖然他很好奇琦琦是怎麼出現的,不過琦琦一直不肯透露她的秘密,每次問到這個問題,琦琦便會一臉嚴肅的告訴他,如果他一直打探下去,她就不再來了,因此他只好暫時壓抑好奇心,還真怕琦琦不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跟琦琦在一起,他便感到很安心,跟她在一起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他不再探究琦琦的秘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越來越忙碌了,當他專心於尋找時裝設計的靈感時,是無法兼顧其它事的。

  琦琦除了白天為他準備吃的,晚上還得「喂飽」這個男人,平常的時候,只要上完課、打完工,她就可以來陪傑路,當傑路在畫設計圖、裁剪衣服時,她就在旁邊念自己的書。

  與傑路相處越久,她就越發現傑路的另一面。

  別看他一表人才、相貌出眾,一開始她對傑路的印象,是個心碎的男人,很惹人同情,後來傑路邀請她參加派對時,她以為他是個斯文有禮的紳士,個性很好相處,但再多相處一陣子後,她才發現這男人其實有個大缺點。

  正確的說,傑路是個情緒化的人。

  當他心情好的時候,會抱著她親親,帶她一起到紐約走走逛逛,到餐廳用餐,像個紳士一般斯文有禮,可是當他心情不好時,就會看到他一張陰沈的臉,活似別人欠他一條命,脾氣拗得讓人退避三舍,例如現在——

  傑路坐在工作桌前,當他的思考陷入瓶頸時,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殺氣。

  一張畫沒幾筆的草圖紙,被他用力的揉成一團,丟到地上去,緊接著一張又一張的畫著,一張又一張的被揉成一團,沒多久,地上全是他丟棄的草圖。

  習慣看到髒亂就整理的琦琦,很自然的就要去收拾,她拿著垃圾桶走到旁邊,蹲下來開始收拾。

  「妳在幹什麼?」

  「收拾垃圾呀。」

  「誰說那些是垃圾了?」

  她抬起視線,未料到會與一雙不悅的眼神對上,令她不由得怔住。

  傑路正在瞪著她,而且他的臉色很冷。

  琦琦心頭一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不快?

  「這些……不是要丟的嗎?」

  「我有說過要丟嗎?」

  「呃……」

  「我暫時放地上不行嗎?」

  那嚴峻的神情,與平日心情好的時候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眼前的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彷彿隨時會有火從他眼睛裡噴出來,警告的語調充滿不悅。

  琦琦拿在手上的一團紙,又緩緩的放回地上去。

  「對不起。」她小聲道。

  傑路轉回頭不理會她,她只好悄悄的走開,暫且別惹他。

  雖然錢寧跟她說過傑路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但她以為只是說笑,因為在此之前,除了酗酒的問題外,她一點也不覺得傑路的脾氣有任何古怪呀,而且後來傑路也不再買醉了,全心寄情於設計創作上,但她卻不知道,傑路正是在創作時才會顯現出他真正的脾氣。

  他的臉說有多臭就有多臭,他的人光是坐在那兒,就讓她不敢靠近他周圍五公尺以內,整個屋子彷彿陷入一股快要窒息的氛圍中,讓人連跨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就怕踩到他的地雷。

  但是,他的地雷可真多,她一不小心就會踩到——

  「聲音太大了。」

  正在廚房洗碗的她,回頭望著一臉冷沈的傑路,不由得一呆。

  「啊……是嗎?」

  「水聲吵得我受不了。」

  她先是怔住,趕緊伸手將水龍頭關掉,然後傑路才轉身走開,留她一個人在廚房。

  看著還沒洗好的碗筷,不能開水,只好先擱著另外找時間再洗了。

  她以為,只要不發出聲音就好,就不會踩到傑路的地雷,但其實就算她不踩,地雷還是會爆發——

  「妳做了什麼!」

  傑路對著她大吼,害她一時之間呆在原地,啞口無言地盯著一臉憤怒的傑路。

  「我?我沒做什麼呀!」

  「那為什麼我的滑粉筆不見了?不是叫妳不要整理了嗎?」

  「我沒有呀!」

  「那它為什麼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裡的!」他憤怒的在工作桌上翻東西。事實上,因為他要求絕對的安靜,所以她連幫忙整理家務都停止了,更何況是動那什麼滑粉筆,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見他急成那樣,她也上前幫忙找,好不容易在工作桌上的一個工具盒裡找到看起來像是滑粉筆的東西,她撿起來好奇問。

  「是這個嗎?」

  傑路抬起頭,先是一愣,然後走過來臂一問:「妳在哪裡找到的?」

  她伸手指了指下面。「盒子裡。」就在這個很明顯、輕易就可以翻到的地方。

  傑路先是瞪了她好一會兒,然後什麼都不說,拿走她手中的滑粉筆,連道聲謝都沒有,就掉頭走回去,不再理會她,又埋頭去工作了。

  工作時,他對聲音敏感,變得情緒化又神經質,還時常擺臭臉,琦琦算是見識到了,若是其它女人,大概會被傑路的脾氣給嚇跑了,或者是為了無辜被捲入誤會而生氣,但琦琦跟一般女人不同,她不但不生氣,對他完全的包容,因為她知道,紐約時裝周對傑路很重要,更何況,這些還算是輕微的症狀。

  嚴重時,傑路會不吃不喝不睡,整個人鑽進工作裡,彷彿他的世界裡除了時裝設計,容不下任何人事物來打擾他,以至於他常把自己搞到因為餓過頭而胃痛,致使脾氣更加暴躁,加上熬夜讓他精神緊繃,整個人看起來彷彿隨時會掛掉,這時候她就不能不管了。

  「傑路,你該吃東西!」

  「我說過工作的時候別吵我!」他那嚴重的黑眼圈瞪起人來特別凶狠,但琦琦已經知道不能不管他了。

  「你今天都還沒進食,會把胃弄壞的!」

  「我餓了自己會吃——唔!」他忍不住摸著腹部。

  「看,胃痛了吧?」

  「不是!」

  真是有夠任性的傢伙,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吃飯,哪有力氣工作?非要把自己餓壞了才甘心嗎?」

  「我沒心情吃!之前的設計全白費了,如果不能贏過那些新出爐的設計師,我的設計只會被人嘲笑,在時裝周之前,我一定得設計出更新穎的作品!」傑路歇斯底里的抓著好幾天沒洗的頭。

  自從三天前去看了一場新銳設計師的服裝發表會後,他受到很大的打擊,回來後他就開始不眠不休的設計,不停的畫,不滿意就揉成一團丟掉,再畫新的。

  時裝設計界競爭很激烈,隨時都有新人冒出頭,要在這個業界站穩腳步,不僅要走在流行尖端,還要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必須設計更有特色的春系列,用色也要改變,我得嘗試新元素才行……」他開始自言自語,創作的靈感讓他倍感壓力,連續幾天的失眠更讓他煩躁。

  這情況讓琦琦始料未及,卻也讓她更瞭解他。傑路是個很不會照顧自己的人,他需要一個人提醒他踩煞車,否則以他的個性,遲早把自己的精力耗盡而生病。

  見他不聽勸,她也生氣了,別以為他凶,她就會怕他,平常她只是不想跟他爭執才讓他而已,但是在看到他這麼折磨自己後,她知道不能再放任他這樣下去了。

  為他準備的食物都冷了,於是她轉過身走回臥房,鑽進鏡子裡,沒多久,她又從鏡子裡鑽過來,但手上多了好幾袋東西。

  傑路將自己的臉埋在雙掌內,思緒不停的轉著,滿腦子都是布料、配色、配件……靈感,他需要靈感,沒有靈感,畫出來的服裝草圖,連他自己看了都不順眼。

  在煩雜思緒中,濃濃的臭味飄來,令他的臉從雙掌中抬起,驚訝的聞著空氣中飄來的臭味?

  什麼味道這麼臭?

  他已經很煩躁了,突然傳來的臭味令他更加快要抓狂。

  「琦琦!」

  平常只要他叫一聲就會回應的人,這時候卻沒有應答。

  「琦琦,什麼味道這麼臭!」

  還是沒有人應答,傑路不由得一呆,難道琦琦走了?

  逼不得已,他猛然站起身,該死的去尋找那臭味,感覺到它就在附近。

  這臭味好像來自於廚房,難道是食物發臭了?

  他大步走向廚房,卻看到琦琦在那兒吃臭豆腐,不禁瞪大眼。

  「妳在幹麼?」

  「吃東西啊。」

  「這是臭豆腐。」

  「是呀,要吃嗎?」

  她微笑的問他,一點都不把他的臭臉放在眼裡。

  「它很臭!」他大聲抗議。

  「是呀,很臭、非常臭,跟某人好像。」

  傑路愣住,繼而沈下臉。「妳在說我?」

  她很老實的承認。「是呀,如果你去照照鏡子,就會看到自己一張臭臉,已經臭了好幾天了呢。」

  這該死的女人,竟敢把他跟臭豆腐相提並論?!

  不理會傑路的瞪視,她用叉子叉起一塊臭豆腐,繼續不怕死地說道:「這臭豆腐聞起來很臭,但是吃起來卻很香,這就是它獨一無二的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我就愛它的滋味。」

  傑路原本怒火中燒,在聽了她的話後,不禁愣住了,玩味著她所說的話,原本旺盛的火氣消了許多。

  他看著琦琦,沉默了下,心中知道她是為他好,最後走過去在餐桌坐下。

  在他坐下的同時,她也自動將臭豆腐推過來,為他叉起一塊臭豆腐。

  「喏,吃吧,很好吃的。」

  「它很臭。」他板著臉孔,還是要抗議一下。

  「可是吃起來很香。」

  在她的善誘下,他張開嘴,讓她把臭豆腐餵進他嘴裡,大口咬著。

  「怎麼樣?」

  「臭死了!」

  這男人雖然很任性,卻又令人啼笑皆非,嫌臭還一口接著一口,嘴裡非要念上幾句不可。

  她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她知道,這是他撒嬌的方式,至少他肯吃東西了,不會餓壞就好,讓他罵罵幾句,發洩心中的壓力也好。

  雖然這次她贏了,但如果以為從此天下太平可就大錯特錯。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傑路的壓力並沒有減少,他的氣色越來越不好,讓她很擔心,而她又不能隨時盯著他,因為她也需要上課和打工,而且因為時差的關係,紐約的白天可是她睡覺的時間。

  這一天打工完,她放下袋子,立刻跑去找傑路,現在是紐約清晨,傑路應該還在休息。

  她偷偷穿過鏡子,卻沒在床上看到傑路的身影。

  他這麼早就起來工作了?

  她悄悄走出臥房,客廳的燈是關著的,不禁感到奇怪,心想難道傑路出去了?但才這麼想著,她很快就聞到了酒味,心中立刻浮現不好的預感,果然在客廳角落發現了傑路,他一個人坐在地板上,手上還拿著酒瓶。

  毫不猶豫的,她立刻大步跑上前,將他手上的酒瓶搶過來,引得他驚愕的瞪向她。

  「妳幹什麼?」

  「不可以喝。」

  「這給我!」

  「不行!你不可以再酗酒!」她堅決不給,想不到傑路居然又用酒精麻痺自己。

  「我沒酗酒,我只是喝一點抒解壓力而已。」

  她才不信他的鬼話呢!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背著她偷偷喝很多了。

  「你忘了你之前說過不要再用酒精麻痺自己嗎?你去照照鏡子,看看現在自己是什麼樣子。」

  「那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傑路氣急敗壞的瞪著她,想要搶回東西,她卻躲開不還給他,惹得他憤怒大罵:「別以為做了我的女朋友,就可以干涉我!妳沒這個資格!」

  「我有,因為你的三餐是我打理的,你的屋子是我打掃的,你的衣服是我洗的,包恬你的人都是我照顧的,既然我決定照顧你,就不會半途而廢!」她說得理直氣壯、毫不相讓,即使現在的他像是隨時會失控的野獸,看起來好可怕,她也絕不退縮,因為她曉得,傑路現在很需要人拉他一把,如果不抓住他,他會再度沈淪下去。

  「拿來!」

  「不!」

  他上前一步,她就退後一步,在他撲來之前,她已經轉身衝向廚房,用最快的速度把酒瓶倒轉,讓瓶子裡的酒液流光。

  「該死!」傑路大吼一聲,急忙要救回他的酒,但是太遲了,琦琦把他的酒全倒光了。

  他渾身冒火,加上酒精作祟,以及連日來的壓力,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妳竟敢倒掉我的酒!」

  「傑路,你聽我說——」

  「住口!」

  他因為抓狂,加上氣急攻心,一時失控拿起酒瓶往她那兒砸去,酒瓶碰上牆壁被砸得粉碎。

  她呻吟出聲,摸著自己的臉,感到一陣刺痛,原來飛散的玻璃碎片劃過她的肌膚。

  當看見琦琦臉上的血絲時,原本幾近抓狂的傑路突然呆住,接著他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的衝過去。

  「妳怎麼樣了?」他抓著她的肩膀,想要看看她臉上的傷,當他丟出酒瓶時,只是為了洩憤,並沒有想要傷害她。

  但是,他還是傷害到她了,她的臉上和手臂都留下了血痕,全是他的無心之過所造成的。

  「我沒事。」血流得不多,只是小傷,反而是看見他緊張的樣子讓她心疼。

  琦琦沒有怪他,這反而令他對自己感到相當厭惡,生平第一次,他這麼討厭自己。

  「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罵我?」

  她搖頭。「我知道你並不是故意要傷害我。」

  「妳可以罵我呀!或是打我報復呀!」

  她依然搖頭,並且柔聲道:「我不會,只有你故意傷害你自己時,我才會生氣。」

  他先是怔怔的瞪著她,接著突然跪了下來,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懷裡痛哭失聲。

  她包容他,充滿母愛的摟住他。

  「沒關係,哭出來吧,只要你別再用酒精傷害自己,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很差勁!」

  「你只是壓力大,無法控制自己。」

  他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服,整個人抽噎著,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麼差勁的一個男人,竟然沒用到傷害自己的女人。

  「我很軟弱!」

  「你不需要表現堅強,軟弱沒關係,只要懂得找人扶你一把就行了,然後你自然會堅強起來。」

  「琦琦——」

  「我愛你。」

  他感動得緊緊抱住她,琦琦的愛是如此包容、如此寬大,撫慰他內心的傷口和不安,為了琦琦,他必須克服困境,堅強的站起來。

  他發誓,絕對不再藉酒逃避了!他一定要改頭換面,重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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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41:3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5-27 13:43 編輯

第八章

  她坐在床邊,靜靜望著那張熟睡的俊容,伸出的手,悄悄撫摸著他粗糙的下巴,一日不刮,隔日就會生出新鬍渣。

  床上的大男人在熟睡時,像個孩子一樣沒有防備的天真,而她,就是喜歡他這一面。

  英俊的男人很得女人緣,而英俊又天真的男人會讓女人沒有防備,傑路正是這種兼具成熟與天真這樣矛盾特色的男人。

  她以為傑路睡得很熟,其實這傢伙在睡夢中也很懂得享受,黑眸尚未睜開,大掌已經熟悉的摸向她的腰,將她一把摟過來。

  「啊——」她低呼一聲,人已被攬進他的臂彎裡,而另一手很自然的探向她衣裡,去尋找那一抹柔軟圓潤,納入他的大掌裡。

  人還沒清醒,就開始對她上下其手了,令她沒好氣地低罵道:「你都沒睜開眼睛看是誰,就隨便亂摸。」

  耳邊傳來他富磁性的低啞嗓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我的小琦琦。」

  「不准摸。」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給你摸。」

  傑路才不管,耍賴是他慣用的伎倆,而且難得琦琦會「抵抗」,他當然要繼續行使他的「特權」。

  薄唇熟門熟路的找到她小巧圓潤的胸脯,給他不客氣的嘗下去。

  「啊呀……」她禁不住呻吟一聲,被他孩子氣的頑皮行徑給逗得全身發熱。

  她哪可能是傑路的對手?這男人已經很瞭解她身上每一處的敏感,而且專攻弱點下手。若是以往,她會乖順的配合他,可是現在她不想,因為她不開心,腦子裡浮現他和娜塔莉親吻的景象,讓她心痛。

  不,我不想給他,起碼不是現在。

  她抵抗著,不再像只乖順的小貓任他予取予求,不配合他,卻也不說為什麼,總之就是用行動來表示她的不願意。

  傑路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俊眸睜開,好奇的打量身下的可人兒,發現她正用埋怨的眼神看著他,眉頭還皺著呢。

  「怎麼了?」

  「……」沉默,是她的回答。

  好難得琦琦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他新鮮地審視著這張不悅的神情,並沒有因為她的不開心而打壞他的好心情。

  紐約時裝周的秀展很成功,連續十天以來的時裝周,各種派對的交際活動讓他忙翻天了,這兩天他好不容易得了個空可以好好休息,直到此刻,他才有時間把注意力放到琦琦身上。

  「怎麼了小寶貝,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怪我冷落妳好一陣子了?」他的心情可是非常好的,秀展的好評讓他從頭到腳身心舒暢,連腳趾頭都感到愉悅。

  琦琦看著這張連眼睛都彎成了弦月的笑臉,她想開口說,卻不知為什麼說不出口。

  她不是一個喜歡發脾氣的人,而且這是她的初戀,為了不影響傑路的事業和心情,她總是扮演一個柔順的女友,將委屈放在心裡,默默承受了好多天,只因不想亂發脾氣,不想影響到他。

  好不容易等到時裝周結束了,現在正是講出來的機會,但一望見他微笑迷人的面孔時,卻捨不得罵他了。

  好幾次開口,又閉口,開口,再閉口,就這樣來來回回老半天,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讓傑路看了好笑。

  「妳再不說,我就用另一個方法讓妳說了。」說著就要封住她的嘴,魔掌又要往她胸前的渾圓進攻去。

  「娜塔莉。」

  「這三個字一出口,果然威力強大,讓傑路當場頓住,原本頑皮的俊容僵了下,但很快又像沒事似的恢復笑容。

  「喔?她怎麼了?」他笑笑的,狀似一派輕鬆,但是她可不會就此被輕易地打發。

  「我看到你吻她。」

  這句話的威力更強,讓他的表情僵得比較久。

  傑路心中訝異無比,他才剛睡醒,腦筋還不夠靈活,這突然的質問讓他措手不及,當場板起面孔。

  「我沒有。」

  「我親眼看到的。」

  「妳看錯了。」

  她皺起眉頭,這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打死不承認嘛!雖然傑路比她大八歲,但她的個性可是比他成熟多了,向來都是傑路耍小孩子脾氣,不管是鬧情緒、亂發脾氣,或是在小事上龜毛,琦琦都讓著他,唯獨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完全不想再由著他了。

  「明明就有,你為什麼撒謊?」

  「我沒有撒謊!是她自己來吻我,不是我吻她!」

  「有差嗎?」

  「差很多!」

  這分明是強詞奪理嘛,不管誰吻誰,重點是他的嘴巴就是跟對方黏上了呀。

  「你心裡還愛著她,對不對?」

  這句話讓傑路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用手指著她大聲抗議:「我沒有!」

  「你幹麼那麼激動?」

  「我當然激動了,因為妳誣賴我!」

  要知道,她可是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讓自己的心境恢復平靜,整理紛亂的思緒,現在才能心平氣和的問他。

  她不是一個愛吵架的人,也不會對人大小聲,她習慣讓自己處於平常心,就算要吵架,也是溫溫的吵、講理的吵,絕對不會潑婦罵街,不會讓情緒失控,她可是一直忍到今天,秉著理智的心情來和傑路好好溝通的。

  「如果你還愛著她,我願意退讓。」

  傑路聽了先是錯愕,接著整個臉色沈下來。

  「妳說什麼?」

  她知道他不高興了,但她並非故意任性,而是很認真的道出她的愛情觀,勉強來的她不要,也絕不會因為談戀愛就一定要對方負責到底,她認為每個人在婚前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真正愛的人,而對於傑路,她認為傑路還愛著娜塔莉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他還愛著娜塔莉,那麼她會成全他的。

  「我說,如果你還愛著娜塔莉,我願意退讓。」

  他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他的耳朵沒聾,聽得非常清楚分明,他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太訝異她居然可以這麼輕易就說出要把他讓給其它女人的話?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都沒有,質問不到幾句就落幕了,一下子就給他答案——她要退讓。

  什麼跟什麼呀!最可惡的是她還用這麼明理又一本正經的態度!

  他知道琦琦是個很講理的人,但他最氣的就是她太講理了,平常她為他著想、什麼都配合他,讓他很感激,但也使他困擾,現在,她居然可以講理到允許他移情別戀,自己退出這場愛情的競爭?!

  這讓他很火大,原來她的大方,是可以把他送給情敵的。

  原本滿腔怒火的傑路,突然露出詭譎的笑容,一反平日不高興就衝動發飆的個性,他這一面,反而讓她不由得發毛。

  「你笑什麼?」

  他生氣,她還比較習慣呢,莫名其妙的發笑,就有鬼了。

  「我懂了,原來我的小女朋友在吃醋,故意講這話來氣我。」

  她搖頭。「不是,我是說真的。」

  這個笨女人,居然還一本正經的更正?!

  跟她吵嗎?別傻了,琦琦的好脾氣根本讓人無從吵起,跟她吵架只會氣死他,唯一能夠懲罰她並讓自己快意的方式,就是把她吞吃入腹。

  傑路突然一把將她摟緊,薄唇貼上她光滑的頸項,撩得她因為麻癢而低呼。

  「啊,不要——等一下——」她氣羞的推開他,但頂多也只能搗住他的嘴,防止他的吮咬攻擊,沒好氣道:「我們還沒談完呢。」

  傑路拿下覆蓋在嘴上的小手,露出頑劣的笑容。「我不只喜歡用嘴談,還喜歡用手談,只有這樣,我才比較談得下去。」

  「傑路,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啊。」認真要報復她。

  她很明理是吧,沒關係,他以耍賴還擊,毫無預警的封住她的唇,不給她再說下去的機會,試圖以熱情淹沒這個小腦袋瓜裡的胡思亂想。

  琦琦這次怎麼都推不開他,因為他不讓她推開,帶著霸氣的力量不允許她拒絕,這正是她唯一的弱點,只要傑路碰她,她就沒辦法好好的用清醒的腦袋和沈穩的態度和他對談。

  傑路耍賴的功夫一流,當他真的不給她機會開口時,她是無法拒絕的,被他堵住的小嘴,發出唔唔的聲音要抗議,但傑路才懶得理她,身體的語言比嘴巴說還要簡單明瞭多了。

  他的撫摸總像帶著電流,熨燙著她的肌膚,很快就扒光她的衣服,用潮水般的熱情淹沒她的思緒,現在由他掌控發言權。

  「我和她只是朋友,明白嗎?」

  「可是——啊!你咬我?」

  「那是過去式了,懂嗎?」

  「啊——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突然進來,很痛耶——」

  「那是因為妳該打。」

  嘿咻嘿咻——他用最甜蜜的方式來懲罰她,不管這個小女友平常多麼明理穩重,他也有本事叫她呻吟求饒。

  琦琦滿臉潮紅欲醉,深深的歎息著,雙手爬上他的肩,不再拒絕他的索求,因為她根本拒絕不了呀。

  這個男人英俊、有才華,事業前途一片光明,他是一顆閃亮的星星,她有幸參與他的世界,與耀眼的他相較之下,她實在太平凡無奇了,而她唯一的優點就是當個懂事的女朋友,默默守在他身邊。

  只要他有任何需求,她絕對配合他,因為,這是她唯一能給的。

  「傑路……」

  「妳還想說什麼話來討打?」

  「……只、只要你開心……我、我就很開心……」

  他笑了,以感性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回。

  「傻瓜,我當然開心,欺負妳我最開心了。」

  ※※※

  傑路的事業越來越好,在錢寧的幫助下推出自創品牌,也和幾個服裝大廠合作洽談生意。

  原本是一個即將沈淪又自暴自棄的男人,在發憤圖強後,竟變成時尚服裝界的寵兒,在時尚界,只要有才華、有創意,抓准機會表現自己的作品,生意自然會上門。

  傑路已經接到許多訂單,不少上流人士和影星希望他能為他們量身訂做獨一無二的禮服,所以他非常忙碌;而裁製衣服的過程,從設計草稿到成品出爐,必須不斷的尋找不同的衣料和配件,因此傑路幾乎天天出門,加上各種時尚派對的邀約,更是讓他忙得沒有時間好好陪畸畸。

  為了讓傑路專心事業,琦琦沒有任何怨言,她依然守著自己的本分,為傑路打掃洗衣煮飯。

  門鈴響起,她心想大概是傑路回來了,這傢伙八成又忘了帶鑰匙。

  當她打開門時,瞧見的是一名美豔的女子,足足高她一個頭,而這名女子不但身材高,戴著假睫毛、塗了深黑色眼線的美眸,嫵媚中帶著一股傲慢的眼神,由上往下睨著她。

  兩個身高有些差距的女人,就這麼站在門口對望了一會兒,彼此打量著對方。

  「妳就是琦琦?」

  楊琦琦的嘴角彎起,露出友善卻很沈穩的笑容,不慌不忙用英語向她打招呼。

  「妳好,娜塔莉。」

  「妳知道我?」

  「我聽傑路說過。」

  「喔,那麼妳也知道我和他交往的事?」

  「我曉得,那是「過去」的事。」

  娜塔莉哼了一聲,也不問人家有沒有同意,直接越過琦琦走進屋子裡,彷彿她才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似的。

  琦琦也不介意,她將門關上,看著娜塔莉在屋子裡到處逛,似乎是在打量傑路的新工作室,而她則靜靜的立在一旁。

  娜塔莉看了下牆上貼著一張張的草稿設計圖,以及密密麻麻的行事歷,還有人體模特兒身上穿的服飾,伸手艷羨的摸著。

  她是模特兒,看得出來傑路所設計的時裝,更上一層樓了。

  時尚界的消息傳得很快,傑路現在炙手可熱,他真的很有才華,不禁奇怪自己當初怎麼會輕易的離開他呢?

  傑路跟她在一起時,才剛剛在時尚界發跡,想不到在她跟他分手的半年內,他就展現了他不凡的實力,尤其是在紐約時裝周的表現,獲得各方的好評。

  「要喝茶嗎?」

  身後禮貌的問話,讓娜塔莉回過頭,望著那張相貌平凡的臉蛋,禁不住眼中露出鄙夷。

  想當初聽到傑路交了個新女友時,她還以為是哪個小模特兒,要不然也應該是令人眼睛一亮的辣妹,卻沒想到是如此平凡無奇的女孩,傑路也真是的,什麼時候眼光變得這麼差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女的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要把傑路搶回來簡直是輕而易舉。

  「不用了,我只是過來看看。」她在樓下工作室晃了下,便直接往樓上的房間走去,二樓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臥房,另一個是書房。

  「傑路不在,如果妳想找他,必須改天。」

  「我當然知道他不在,還用得著妳來告訴我?」她不客氣的語氣,令琦琦皺起眉頭。

  「既然妳知道他不在,為什麼還要來?」

  「我只是好奇他交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子,結果讓我很失望。」

  莫說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好歹她也是客人,來到人家的家裡,一點禮貌也沒有,而且說話非常尖酸刻薄,還到處亂走,也不問一下她這個女主人。

  好吧,她不怪這女人如此不禮貌,也不怪對方羞辱她,更不怪對方未經允許就進入臥房,但是想進入書房就不行了。

  「對不起,這裡是私人禁地。」她擋在書房門口,不讓娜塔莉進入。

  「為什麼?」

  「私人禁地的意思就是除了主人自己,別人不可以隨便進入。」

  娜塔莉非常不高興。「傑路從來不會限制我,他什麼都給我看。」

  「那是以前,現在你們只是朋友,不是嗎?」

  娜塔莉臉色微變,朋友兩個字聽起來很刺耳,她向來有個壞習慣,就是喜歡跟別人搶東西,她之所以能夠爬到今天的地位,在模特兒界得了個放電女的稱號,就是因為她最討厭搶輸人家,而且她向來有話直說。

  「妳以為憑妳的姿色為什麼可以成為傑路的女朋友?還不是因為我把傑路甩了,他八成是太傷心,腦筋一時秀逗了,才會找妳暫時當他的安慰,而我現在鄭重告訴妳,我決定回收我的男人,妳可以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

  對於娜塔莉的冷嘲熱諷和威脅,琦琦不禁皺起眉頭。

  「本來我不太相信傑路的說詞,不過現在聽妳說話,我開始相信了。」

  「那是當然的,傑路愛慘了我,妳不知道他以前多麼喜歡纏著我,只要我說願意回到他身邊,他馬上就會把妳拋棄了。」

  琦琦搖搖頭。「其實剛好相反,傑路說妳很任性。」

  娜塔莉一愣。「妳說什麼?」

  「像妳這麼美又讓人驚艷的女人,連我第一眼都被妳的美震撼了,也認為妳的出現,肯定讓傑路動搖。」她說的全是肺腑之言,娜塔莉卻聽得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妳該知道,妳在傑路身邊的日子不多了。」

  「不,是妳該看清事實才對。」

  「妳什麼意思啊!」

  「傑路告訴過我,他以前的確好愛妳,可是後來他發現,妳是一個任性又愛玩弄男人的女人,他不明白自己以前是中了什麼毒癮,居然會喜歡妳?就算妳現在要回來勾引他,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怎麼可能!騙人!」

  琦琦連忙點頭。「對了,我也覺得他在騙人,用嘴巴說很容易,我可沒那麼好騙!不過在跟妳交談了之後,我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妳說話的態度和驕傲的模樣完全把妳的氣質給破壞了,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不過從妳的表現來看,我已經知道妳的確是個任性又情緒化的女人,而且講話很刻薄,隨自己高興,完全不怕傷到別人。」

  她歎了口氣,一臉遺憾地說:「妳雖然長得很美,不過個性不好,難怪傑路告訴我,他現在覺得個性此外表美醜還要重要,差麗的女人很多,但是個性讓他喜歡的卻很少,我的確是不夠美,不過我可以老實的告訴妳,傑路他愛的,是我的個性。」

  娜塔莉聽了憤怒不已,「傑路說我個性不好?他真的這樣說?!去他媽的!他自己才任性好不好,要不是長得還挺帥,又有點才華,要不然憑他那種個性,誰喜歡他啊?我才受不了他的脾氣呢!根本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神經質又龜毛,沒有一個女人受得了他!」

  琦琦望著娜塔莉歇斯底里的表情,禁不住嘖嘖稱奇。

  「說真的,妳跟他還真像,一聽到別人批評,就會氣得哇哇叫,好像快要失控似的,難怪傑路說你們以前常打架……」

  「鬼才像他咧!他神經質、脾氣大,不高興時一張臉臭得像是發霉的食物,耍賴時又愛死纏爛打,我最討厭這種男人,就算再交往一次,我還是會狠狠甩了他!」

  「是喔?跟我一樣,就算妳倒貼給我,我也會把妳狠狠的踢開。」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兩個女人驚訝的看向聲音的來處,是傑路,他回來了,而他旁邊還跟著錢寧。

  娜塔莉臉色很差,她完全沒想到傑路會在這時候出現。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當然會在這裡,這句話應該妳來回答我才對,未經我同意為什麼跑到我家?不但對我的女朋友大小聲,而且還在背後說我壞話?這種人我一點都不歡迎。」

  毫無疑問的,她說的話全都傳到傑路耳朵裡了,而一旁的錢寧則是一副快笑掉大牙的表情。

  傑路不客氣的語氣,擺明了不甩她,更讓她火大,既然全部被傑路聽到了,說再多的解釋也沒用,而她的傲慢不允許她低頭,索性把話挑明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全天下沒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你!我是來警告你,不准再來纏著我!」

  傑路來到琦琦身邊,一把將她親密的摟緊。

  「嘿,不好意思,我的琦琦跟全天下的女人不一樣,她不但受得了我的怪脾氣,而且就愛我的任性,至於有沒有人受得了妳,得問問妳的法國男友,噢不,應該說是前男友,對吧?」

  娜塔莉心中一驚,料不到這件事已經傳到傑路耳裡了,她看向錢寧,肯定是錢寧說的,因為錢寧人脈廣,很多事都瞞不了他,真是該死!

  琦琦詫異地問:「咦?她跟法國男友分手了?」

  傑路笑笑的回答她。「是的,這種八卦小道消息很快就會傳開了,她大概是怕被媒體刊登出來說她被甩了,所以想跟我復合,好讓人以為她是因為想跟舊愛復合,才會和法籍男友分手,創造對她有利的新聞好保住她的面子。」

  「啊?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的利用人?」

  「就是嘛。」

  「唉,她的任性不輸給你呢。」

  「妳說什麼?」俊臉立即拉下。

  琦琦忙吐吐舌。「別生氣嘛,我錯了。」適時的認錯來安撫傑路的情緒,也是琦琦溫柔的優點,誰對誰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男人心在她身上就好了。

  見他們兩人竟在她面前搞恩愛,讓娜塔莉更為光火,口不擇言的大罵:「她有什麼好?不過是個沒胸部的醜八怪!」

  黑眸凌厲的瞪過去,像一把鋒利的刀。

  「小心妳的言詞。」

  娜塔莉就是要惹毛他,傑路讓她不好過,她也要讓他不好過,而且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認為這女人比她好?!

  「我就要說怎麼樣?她是醜八怪!你眼睛長瘡才會看上她!醜女配白癡男,實在太相配——」

  啪!

  一個軟綿綿又帶著臭味的東西不客氣的丟到娜塔莉頭上,驚得她趕忙揮掉,當發現那是一隻臭襪子時,她整個人抓狂了,名模的氣質老早被她丟到外層空間去,像只撒野的野貓,揮著她的利爪要往傑路身上抓去。

  「你去死啦!」

  「放心,我肯定比妳長壽!」

  兩個任性的小孩子就這麼吵起來,若非錢寧和琦琦動作快,一個抱著娜塔莉,一個拉著傑路,不然肯定會打起來。

  「放開我!」

  「好了,娜塔莉——」

  「妳滾吧,我這裡不歡迎妳。」傑路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讓娜塔莉更是氣得連髒話都罵出來了。

  「我會讓你後悔的!等著瞧!」

  「不用等了,認識妳我早就後侮啦!」

  「傑路。」琦琦拉拉他,輕輕搖頭,她總算見識到了,傑路跟娜塔莉,唉,這兩人根本不適合在一起,因為都太任性了,真是小孩子吵架。

  錢寧忙將娜塔莉帶走,否則兩個情緒化的人一打起來,會把這裡毀了。

  待他們離開後,還能遠遠聽到娜塔莉歇斯底里的咒罵聲,傑路冷著臉,低咒道:「真是瘋婆子,我當初肯定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她。」

  「傑路,你不該用臭襪子丟她,她畢竟是女人,你該讓著她一點。」

  那張愕然轉過來的俊容,立刻臭得像是發霉的臭豆腐。

  「讓她?別開玩笑了,妳知不知道那女人一發起飆來,根本像個瘋子,讓她只會使她更囂張,認為別人都欠她,而且是她先罵妳耶,我怎麼能夠讓別人羞辱我的女人?送她一隻臭襪子已經是客氣了,我就是不想動手打女人,壞了男人的名譽。」

  琦琦立刻一本正經地道:「當然不可以打女人,如果你打女人,我會生氣。」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沒動手,別以為我會打女人,都是被娜塔莉逼的,妳要知道,真的跟她打架時,我還打輸她咧。」

  「咦?真的?」

  「騙妳幹什麼?那女人打起來很恐怖,用指甲抓、用牙齒咬,我已經忍她很久了。」

  「可是我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可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嘴裡一直叫她的名字。」

  傑路聽了再度哇哇叫。「別說啦,我不想聽到那麼孬種的事,那時候是因為還沒遇見妳,遇見妳後,我才知道我真正喜歡的是像妳這種個性的女孩,跟妳在一起很安心、很舒服,但跟娜塔莉在一起時——」他搖搖頭。「簡直是在地獄。」

  他是說真的,琦琦卻笑了。

  「妳在笑我?」他氣鼓鼓的抗議,小孩子的脾氣還沒耍完呢。

  琦琦失笑的投入他懷裡,抬起臉蛋,真心誠意的告訴他:「不是,我是開心,雖然我很同情娜塔莉,但是我真的很高興聽你如此讚美我,也讓我安心了。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夠美,配不上你的優秀,本來還抱著心理準備,要是哪一天你喜歡上其它女人,我就放手。」

  「不准!」他也抱住她,用重重的力道,將她柔軟的身軀緊貼在他的懷抱裡。

  「傑路……」

  「沒我的允許,妳不准亂跑,也不可以消失不見,妳說這話,好像隨時會離開一樣,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可沒忘記,琦琦有來去自如的本事,而他一直不曉得她是怎麼辦到的,原本他答應了不問,可是現在他非常不安,總覺得自己無法掌控她。

  她感覺到他的不安,也趕忙雙手回抱他,溫柔的安撫他。

  「我是說本來嘛,現在不會了,我說過要陪在你身邊,每天服侍你的,我不會離開的。」

  他整個人總算放鬆了,但埋怨的語氣依然不放過她。

  「真的不會離開?」

  「我說過,除非你不要我——」

  「不准!」俊臉又拉下來。

  「好好好,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死皮賴臉的纏著你,行了吧?」

  那張俊臉總算又露出得意的笑。「這還差不多。」

  這樣他就高興了,讓她有點哭笑不得,不過自己就是愛他這一點,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陪著你嗎?」

  「當然是愛我嘍。」

  琦琦輕笑的從他懷抱裡脫身,眼中閃過一抹罕有的頑皮,故意離他一些距離後,才對他說:「因為呀,我終於知道,原來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受得了你,如果我不理你,就沒女人理你了,那你不是很可憐嗎?為了同情你,所以我——啊——」她尖叫一聲,轉身逃入房裡,因為傑路已經伸出魔爪要抓她。

  琦琦已經懂得開始向他調情了,他豈會放過她?當然是隨她奔入房裡,決定在床上好好教訓這個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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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7 13:44:57
第九章

  傑路並沒有把自己與娜塔莉之間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一來他有了琦琦,心中當然不會再容不其它女人,更別說是任性惹人厭的娜塔莉;二來他忙著擴展事業,而且必須增加人手,他打算組一個自己的設計團隊,找六到八個助手來幫他。

  他低估了娜塔莉的憤怒,臨去前娜塔莉說會讓他後悔,並非一時氣話。

  女人最可怕的是活在不甘心當中,當媒體報導她被法籍男友甩了之後,也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還加油添醋的說她想吃回頭草,卻被前男友嫌棄,讓她成了其它模特兒取笑的對象,而她把所有的羞憤、委屈和憤怒,全都賴到傑路身上去。

  「都是他害的!他太可恨了,竟然羞辱我?!想當初他求我不要走,對我死纏爛打,還說會愛我一輩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可是……是妳自己要離開他的呀!」

  「但是我要跟他復合呀,他竟然還不屑呢,而且還嫌棄我!」

  「那是因為……他有女朋友呀。」

  「他可以把她甩了呀!」

  「這樣不太合理吧?」

  「怎麼不合理,先前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我才離開他幾個月就變心了,他太過分了!」

  「可是是妳先不要他的呀!」

  娜塔莉惡狠狠地瞪著表妹潔西卡,大罵道:「妳是幫我還是幫他?怎麼我講一句妳就回一句!」

  潔西卡縮著頭,陪笑道:「我當然是幫妳呀。」事實上,她覺得娜塔莉是咎由自取,只是不敢講出來罷了。

  身為娜塔莉的表妹,又同時當娜塔莉的助理,人家都羨慕她有這麼一個在模特兒界吃香的表姊,以為跟著這樣的表姊會很有前途,大家不曉得,在這個表姊身邊,自己就像傭人一樣被使喚,而且表姊脾氣很大,光是伺候她累都累死了。

  要不是希望自己也可以藉著當表姊的助理而認識一些時尚界的人,好幫自己找機會,否則她才不想當表姊的助理呢。

  「娜塔莉,妳長得很漂亮,想交男友還怕沒機會嗎?就不要理傑路了。」

  「不行!我不甘心!既然我被男友甩了,我也要他得不到幸福!」

  關傑路什麼事呀?脾氣這麼壞,難怪會被嫌棄。

  「不然妳想怎麼辦?人家現在前途正旺呢。」

  「所以我才要妳幫我想辦法呀。」

  「想辦法?喔是……想辦法……啊有了,妳就化悲憤為力量,寄情於工作,成為全世界最頂尖的模特兒,甚至進軍電影圈——哎喲!妳、妳幹麼打我的頭啊?」

  「我要傑路痛苦,立刻就要!立刻!」

  潔西卡摸著被打疼的頭,她這個表姊好可怕,像女魔頭一樣,讓她不敢再隨便建議了。

  「那……妳到底想怎樣嘛?不如妳自己想,我照妳吩咐去做就行了。」

  娜塔莉憤怒的走來走去,她要傑路痛苦,但是要怎麼讓他痛苦呢?她得仔細想想,忽爾靈機一動——

  「有了,妳不是認識貧民區的一些混混嗎?那個叫歐利的,給他錢,叫他潛入傑路的家去搗毀他的工作室!」

  「啊?這不好吧?娜塔莉,這是犯法的耶。」

  「所以才叫妳去找貧民區的混混呀,給錢辦事,我們樂得在一旁輕鬆看,別人絕對想不到是我們幹的。」

  「不好吧娜塔莉……」

  「妳去不去?不去以後就不用跟在我身邊吃香喝辣了!也別想進入時尚界!」

  「啊,別這樣,好、好嘛,我去就是了。」

  「這才對,我警告妳,千萬別讓人知道是我唆使的,妳隨便找個理由讓那個混混拿錢做事,千萬別牽涉到我,要是傳出去,妳我都別想在時尚界混了,明白嗎?」

  「是……我明白了。」

  她又叮嚀了潔西卡許多話,命令潔西卡快去辦,只有讓傑路得到教訓,她才能消心中之恨。

  是傑路對不起她,全是他自找的,她等著看好戲。

  於是,表妹潔西卡只好找上了貧民區的歐利,告訴他有一筆生意可做,問他要不要。

  貧民區混混歐利聽了當然有興趣,誰會跟錢過不去?更何況是他最拿手的教訓人。

  「要我教訓對方,沒問題,看是要打斷他一隻腿還是一隻手——」

  「等等,不要傷害對方。」

  「不傷害對方?妳不是說要教訓對方?」

  「教訓的方法很多呀,不一定要這麼血腥,用其它溫和的方式。」

  「溫和的方式哪叫教訓?」

  「當然有啊,比如……比如……哎呀,反正不要弄出人命就對了,只要給他小小的教訓就好,知道嗎?小小的教訓。」

  「好,付錢的是老大,妳怎麼說,我怎麼做。」

  潔西卡鬆了一口氣,幫表姊當小人已經很委屈她了,要是出了人命還得了?突然想到什麼,很慎重的告訴他。

  「歐利,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你可別扯到我喔,咱們是金錢交易,你可得講道義。」

  「放心啦,妳給錢,我辦事,各取所需嘛。」

  「那就好,不枉費我平常對你不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先給你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你另一半。」

  潔西卡不斷的叮囑歐利要小心,絕不能留下任何證據,得到歐利的保證後才離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皮猛跳,心中惴惴不安。

  歐利應該懂她的意思吧?只是給個小教訓,應該沒什麼大礙吧?希望一切順利,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

  開學後,楊琦琦忙片註冊選課,上學年的成績不錯,應該可以申請到獎學金。

  她的英文會話得到很高的成績,老師和班上同學對於她英文會話越說越流利,在短短時間內進步神速感到非常訝異。

  她說自己每天都會花時間練習英文聽力和會話,這可沒騙人,因為她的確是天天跑到紐約去找人練習英文會話,跟傑路的溝通是中英交雜,不過和錢寧及卡西就只能完全用英文。

  托他們的幅,讓她的日常會話說得很溜,這是她的秘密。

  「妳到底住哪裡?」

  「台灣。」

  「我是問紐約的地址。」

  「我不住紐約,我住台灣。」她總是笑著這麼回答他,但接下來,就會有人霸氣的翻到她身上,用結實赤裸的身軀壓著她,對她氣呼呼的耍賴。

  「為什麼要這樣神秘?我答應不問妳的秘密,但是為何連妳家在哪裡都不讓我知道?」傑路一直認定琦琦就住在紐約的某一個地方,卻不肯告訴他,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也想認識她的家人,多瞭解她,而她每次的回答都是——

  「我說了嘛,我住台北市XX路XX段XX巷XX號X樓,是一間租來的舊公寓,離我念的師大走路只要十分鐘。」

  他沒好氣地道:「現在升上師大英文系二年級了,托我的福,期末成績英文會話拿到全系最高分,是不是?」

  她開心的點點頭。「是呀是呀。」還露出頑皮的笑容,一點都不怕他的怒氣。

  反正只要每次他鬧脾氣,她都可以很有耐性的等他氣消,用無敵的台灣小吃來逗他,再不然就是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做她該做的家事,如果做完了他還不理她,她就會留下紙條自己走人,說等他氣消了她再來,而她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偏偏他就愛她這一點,寵他的同時,也不會放任他的無理取鬧,最重要的是,她不怕他,對他有著無比的耐心和毅力,光是這一點就讓他愛死她了,但是她一直不肯把家裡地址告訴他,又讓他恨死她了。

  為此,他不知生了她多少悶氣。

  琦琦知道傑路不相信她,這也難怪,因為她熱悉傑路的作息,又把他的行事歷倒背如流,她總會挑傑路不注意的時候穿過鏡子,而且有這麼多鏡子讓她挑,她想從哪一面鏡子出入都行。

  「傑路……」

  「不要理我,不說就不說,不稀罕!」

  琦琦深深歎了口氣,真是天大的冤枉,她說的句句屬實,傑路卻只當她在敷衍他,這也難怪,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她真的住在台灣。

  老是這樣瞞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她和傑路要一直交往下去,不可能一輩子不告訴他。

  「傑路,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她望著他,像是在慎重考慮著什麼,一時沉默著,傑路當她是沒有話好說,存心糗她。

  「看吧,說不出來了是吧?因為沒話可說。」

  她搖搖頭。「其實,我一直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一來是因為我怕嚇到你,二來是我不知道說出來後,會發生什麼事?」

  「嚇到我?」他哼笑道:「那我更要知道,到底是什麼秘密會嚇到我?我等著被妳嚇,來吧。」

  分明是一臉的不相信,完全當她是故意嚇唬人,這讓她下了決心,在兩人感情劇增,濃得分不開時,她不想再隱瞞他任何事情,也該讓他曉得她真的是來自台灣。

  「好吧,我告訴你,我是從鏡子穿過來的。」

  當她這麼說時,傑路的反應並沒有驚訝,眼中掠過一抹危險的怒意,臉上表情卻是不怒反笑地問:「喔?原來是從鏡子過來的,魔鏡是嗎?」

  「是真的,我房間有一面立鏡,不知道為什麼,和你的鏡子相連,讓我可以從台北到紐約,這也是為什麼我只有假日才能陪你過夜,平常不行,因為我要上課,而且每到晚上我的精神就特別好,白天就想睡覺,完全是因為台北和紐約兩地時差的關係,我真的是師範大學二年級的學生呀。」

  傑路只覺得她越說越離譜了,最後終於收起笑容,拉下臉來。

  「妳就是不想告訴我對不對?說明白了,妳是故意玩弄我。」他氣憤的坐起身,當他脾氣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

  「傑路——」

  「不說就算了!」

  他生氣的跳下床,隨便拿了件衣服褲子穿上,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不理會她的叫喚。

  她不生氣,因為她很明白這表示傑路在乎她,他誤以為她故意有所隱瞞,是因為沒有把他當自己人,而在她決心告訴他時,他卻不相信。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她才不想說呀,她也下了床,找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出房門去找傑路。

  「傑路,你聽我說,別走呀。」

  「不要理我!」

  她暗地好笑,要是自己真的不理他,事情才大條呢!說不要理他,其實就是非要理他不可。

  「我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

  「除非妳穿過鏡子給我看,否則就是妳心裡沒有我!」

  聽聽,竟然牽拖說她心裡沒有他,這不是小孩子鬧脾氣耍任性是什麼?唉,誰叫她愛他呢,古人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過幸好,她不是那個會讓人白白挨打的人。

  眼看傑路居然在玄關開始穿起鞋子了,她好奇問:「你要去哪?」

  「去喝悶酒!」

  琦琦差點沒笑出來,那分明是故意要讓她心疼嘛,因為傑路非常清楚她不愛他喝酒,所以他這是存心激她,好證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為了捧場,她立刻做出著急的樣子,跺跺腳,像在哄小孩一樣的哄他。

  「怎麼可以,你喝酒我會心疼耶,不可以!」

  傑路故意打開門,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誰叫妳故意氣我!」

  「好嘛,我錯了嘛,求求你不要去喝酒啦,你快回來,我給你陪罪。」

  「妳知道錯了?」

  「對啦,你快回來,不可以棄我而去。」

  說出去肯定被人笑死,平常在外頭一臉酷樣的時裝設計師許傑路,私底下是很幼稚的,別人或許會覺得他難搞,但對琦琦來說,他很好應付。

  像是滿意看到她的低頭陪罪了,他才用施恩的口氣道:「這還差不多。」當他正打算關上門時,突然有一股力量阻止他關上門,他驚訝的回過頭,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時,一把刀子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從哪裡來的一群男人衝進他的屋子裡,不但挾持他,還關上門,這情況發生得太突然,連傑路自己都來不及反應,站在樓上見到這一幕的琦琦更是訝異得驚呼出聲。

  歐利找了三名夥伴一起來教訓傑路,直接闖入他的地方,打算揍了他就走人,沒想到樓上還有個女人,為了怕她報警,歐利直接命令其中一個黑人夥伴:「抓住她!」

  「不!」傑路大吼,他憤怒得想要阻止對方抓琦琦,一想到琦琦有可能受傷害時,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奮力抵抗對方。

  眼看那長手長腳的高大黑人就要衝上樓來抓她,琦琦立刻衝回臥房,想當然耳,當黑人也跟著衝進臥房時,當然看不到她。

  他先是愣住了,他查看過浴室以及房間每個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沒有那個東方女人的影子,不過才幾秒的時間,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讓他既驚駭又緊張,忙奔出臥房對樓下的歐利喊道:「歐利,那個女人不見了!」

  「Shit!你這白癡!說過不准叫名字的——什麼!你讓那女人逃了?」

  「不、不是的,她不見了,像是突然消失一樣!」

  被兩個男人壓在地上的傑路,聽了也是一怔,然後他鬆了口氣,雖然不曉得琦琦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此刻他真的很慶幸琦琦沒被抓到。

  歐利氣得大罵道:「我早說過今天有正事要幹,不准嗑藥,你他媽的產生幻覺了!」

  「我今天沒有吸大麻呀,她是真的不見了,不然你自己上來看——噢!」冷不防的,一根棒子從身後往黑人頭上敲下去,痛得黑人趴在地上。

  用木棒打了黑人一記後,琦琦立刻又往回跑。

  歐利咒罵一聲,決定親自去抓她,要是被他抓到那個女人,非狠狠教訓她不可!可是當他衝到二樓臥房時,也和夥伴一樣呆住了,因為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女人的影子,如同夥伴所說,她就像憑空消失一樣,令他錯愕得當場傻眼。

  這時候沒人發現,琦琦偷偷從樓下的鏡子跑出來,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和目光都往樓上看時,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向壓住傑路的兩名白人男子,幸好一樓的工作室有許多立體模特兒,正好方便她躲躲藏藏,小心的繞到他們背後,悄悄舉高她的木棒——她算是有良心的,在木棒上包了一層布,打下去不會傷人,卻又可以讓對方暈頭昏腦。

  算準了方位,她用力敲下去。

  「噢嗚!」被敲頭的其中一名白人慘叫一聲,引來另一人的錯愕,當琦琦K完這個,轉而要K另外一個時,對方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及時抓住她的木棒。

  糟了!

  琦琦心驚,偷襲的話她佔上風,但是正面對決她可慘了,眼看那名白人就要惡狠狠的撲向她時,對方卻被一記拳頭給打趴在地上。

  出拳的人當然是傑路,當琦琦用木棒打了其中一名白人時,正好給他機會脫身,一見到對方要欺負他的琦琦,二話不說就是一記左勾拳。

  「傑路!」

  「快逃!」

  對方畢竟有四個人,寡不敵眾,保護琦琦為優先,他抓著琦琦奔向門口,卻在打開門時,驚見門外居然還有兩個人在把風,實在是失策呀!

  對方一見到他們,也是一陣訝異,接著露出凶殘樣,就要上前抓他們,傑路二話不說狠狠關上門,將他們鎖在門外,拉著琦琦又立刻往回跑,並且一邊逃一邊推倒立體模特兒來阻擋他們的接近,但他很清楚自己和琦琦已是甕中之鱉,這麼做只是減緩對方抓住他和琦琦的時間。

  他被抓不要緊,但琦琦不行,因為他無法想像這些流氓抓到琦琦後,會怎麼對付她?光是想像他就忍不住打冷顫。

  「我來對付他們,妳先逃,不准跟我爭,妳快從窗戶爬出去!」他命令,而且不准琦琦有異議。

  琦琦明白傑路是想拖延對方好讓她脫身,心中非常激動,不管平日有多少甜言蜜語或山盟海誓,但唯有在危急的時候,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和心意。

  傑路平時雖然任性、龜毛、脾氣大,像個孩子愛無理取鬧,但在此危險時刻,他卻展現出男子氣概,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她,光是這一點,她就能再讓他繼續任性一萬年了。

  「我有辦法,跟我走,不准和我爭!」她不但不走,還堅定的拉著他一起走,而且露出自信的微笑,讓傑路瞪大了眼,不明白何以在這緊急時刻,她還能笑得出來?

  但情況不由他多想,對方很快就要把他們包圍起來,他雖然讓琦琦拉著走,但還是著急地問:「妳有什麼辦法?這裡除了窗戶沒有別的逃生路了!」

  「有,秘密通道!」

  「咦?秘密通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住哪嗎?我現在帶你去我家。」

  在傑路驚愕的表情下,她拉著他來到大鏡子前,一手放在鏡面上,傑路正要問她在搞什麼名堂時,想不到奇跡在眼前出現了,琦琦居然走進了鏡子裡,身體的一半陷了進去。

  「耶?耶?這怎麼可——」能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被琦琦拉進了鏡面的水波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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