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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向你投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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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1:27 |倒序瀏覽 | x 3
向你投降 作者:莫顏
 
這可惡的男人婆!江震武恨恨地下了決定,
不管安苾兒是多麼知名的攝影師,他都不跟她合作!
誰教她撞他,還惡人先告狀把他罵到臭頭,趕出工作室?!
憑他足球金童的身份,可沒必要為了拍寫真集而受氣,
何況對象是隻母老虎,穿著隨便又沒女人味,
女人嘛!就該化點妝,說話輕聲細語、笑容溫柔甜美,
就像他一年前邂逅的夢中情人,才是一百分的完美女人。
嘖嘖嘖,這母老虎一看就不及格,真是可憐啊......
呵呵呵!這一局她贏定了,安苾兒得意地哈哈大笑。
一年前陰錯陽差的相遇,真是上天開的玩笑!
想不到自己打扮起來也是十足性感妖嬌的,
至少迷倒了當紅的足球金童江震武,讓他念念不忘......
但是──她可還沒決定是否接受他的愛喲!
她是標準的工作狂,總之先拐他乖乖拍寫真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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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1:54
楔子

  鏡子裡映照出的那張臉蛋,這輩子還沒如此有女人味過。

  刷上睫毛膏的睫毛,又鬈又翹,黑色的眼線筆將一雙眼兒勾勒得更加立體出色,顧盼之間風情無限。

  原本留著一頭短髮的安宓兒,在戴上假髮後,當場由帶有英氣的中性女子變成了女人味十足的氣質美人。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臉蛋要迷人,彩妝是不可缺少的魔術。

  在彩妝師、美發師、服裝造型師等三大高手的通力合作之下,嬌艷欲滴的安宓兒誕生了。

  鏡子前的安宓兒站起身,緩緩面向大家,尚未開口詢問,四周已經傳來驚歎的讚美。

  "太美了!"

  "太棒了!"

  "完美得沒話說!"

  "簡直判若兩人!"

  "宓兒,你不留長髮真的太可惜了!"

  "是呀,你應該常做這種打扮,我都不曉得原來你身材這麼好!"

  "你現在走出去,我敢打包票沒一個員工認得出是你!"

  也難怪眾人如此驚艷,因為現在的安宓兒跟平日的形象大相逕庭,平常她都是一件寬大中性T恤外加牛仔褲,遮住了傲人的三圍,背影像男生,短髮像男生,利落率直的個性也像男生,誰料想得到,她也可以如此魅力四射,嬌媚動人得讓人大流口水。

  正當三個女人對她大大讚賞,並對自己的作品充滿成就感之時,現場唯一的男士始終保持沉默,不發一語,一逕地用兩隻凸出的眼珠子瞪著她。

  安宓兒慧黠的美眸看向那個正用熊熊眼睛瞪著她的Sammy,娉婷轉身,踏著媲美模特兒的專業步伐,每走一步,婀娜多姿,散發出迷人的風采。

  她來到Sammy面前,故意賣弄風情地問。

  "你覺得如何?"

  "醜死了......"

  其它人一臉錯愕,不敢置信的齊瞪向Sammy,明明美得冒泡,卻說丑,這男人若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已經瞎了。

  聽到Sammy的評論,安宓兒不但不生氣,性感的唇瓣反而愉悅地上揚。

  中法混血的藍眸紳士Sammy,相貌出眾,俊美無儔,然而彷彿是上天開的玩笑,如此俊美的男人其實是個GAY,這個秘密,唯獨身為他好友的安宓兒知曉。

  Sammy的內心是個超級愛漂亮的小女人,舉凡女人的愛吃醋、善妒、小心眼等等,該有的毛病他全都具備。

  倘若他說漂亮,那就是很醜,若說丑,事實上就是漂亮,再加上一桶醋勁和妒意,那就是美呆了。

  她向三位時尚界的朋友微笑道歉。"謝謝你們把我打扮得這麼漂亮,我很滿意。"

  "不客氣,宓兒,我隨時為你服務。"

  "對呀,下次有機會,我還可以幫你換其它的髮型。"

  "你是我見過可塑性最高的女人。"

  三位時尚專家一致對自己的傑作感到滿意得不得了,和她們相較,安宓兒反而對自己這番打扮沒那麼興奮,之所以破例穿成這樣,完全是為了幫Sammy的忙,假扮成他的女友,應付他從法國來台的父母。

  "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很可惜,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做這個裝扮。"

  她拿起造型師為她準備的女用皮包,這也是她即將派上用場的"道具"之一。

  轉過身,走向充滿妒意的Sammy,無視於他的醋勁,勾住他的手臂。

  "走吧,哈妮。"無視於三個女人疑惑的目光,安宓兒快快把"好姐妹"給勾走,省得他因為妒意而洩漏了自己是GAY的身份。

  在走向停車場時,一路上,Sammy吃太多酸葡萄的嘴巴沒停過。

  "你的腰看起來好粗。"

  其實是很纖細。

  "你的屁股一點肉都沒有。"

  其實渾圓又有彈性。

  "這衣服穿在你身上完全沒有特色。"

  其實是出色極了。

  他不斷地碎碎念,安宓兒始終無動於衷,把Sammy的批評當放屁,不過耳邊的蒼蠅一直嗡嗡叫,聽久了還真的很煩,為了消除噪音,她只好威脅他。

  "你還想不想要我幫忙?"

  "當然要。"

  冷媚的目光掃去。"那就閉上你的嘴。"

  Sammy當然是乖乖把嘴巴合上,沒辦法,誰教求人的是他,心下也很明白,從不做女性打扮的宓兒,這回為他破了例,已經很夠義氣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過了十分鐘,那張嘴巴毒癮又犯了。

  "我覺得我穿起來比你好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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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2:20
第一章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安舒兒',請多指教。"

  女子輕輕鞠躬,高雅的舉止、溫柔婉約的外表,水藍色的洋裝穿在她身上,顯得特別飄逸清靈,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家教良好的優雅氣質。

  有了良好氣質,再加上美麗的微笑,看在長輩眼裡,雪亮的眼睛一致露出驚艷的異彩。

  一頭梳理整齊的閃亮烏絲,溫柔好聽的聲音,及含羞帶怯的笑容,這就是安宓兒今天的任務--假扮Sammy的完美女朋友。

  坐在對面的老夫婦,男的是法國人,六十歲的年紀,卻仍保持不凡的氣度,瞧得出在穿著上非常講究,那一對璀璨如藍寶石的眼睛,完完全全還傳給他的兒子;而他的妻子則是旅法華僑,雖然上了年紀,仍瞧得出年輕時必是漂亮的東方古典美人。

  兩老的視線全集中在兒子旁邊這位氣質高雅的女子身上。

  "你......是Sammy的女朋友?"婦人問。

  "是的,一直很想見見伯父、伯母,這次總算有機會見到你們了。"

  夫婦倆對看一眼,交換彼此眼中的驚訝,靜默了好一會兒後,父親用法文問向兒子:"你們交往多久了?"

  "五年多了,老爸。"Sammy用法文微笑回答。

  "怎麼從沒聽你說過在台灣有女朋友?"

  "因為我擔心你會反對。"

  "傻孩子,我們只是很訝異,怎麼會反對?"

  "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們解釋,我不愛葛蕾,也不會娶她,我愛的,是我身邊這位東方美人。"

  "誰是葛蕾啊?"安宓兒眨著無辜的眼睛,一臉納悶地問。

  兩老怔住,他們用的是法文,還以為對方聽不懂,尷尬地問︰"安小姐聽得懂法文?"

  她搖搖頭。"不懂,我只會簡單幾句,還是Sammy教我的。"說到男友的名字時,一副甜蜜的幸福樣。

  "原來如此。"兩老鬆了口氣。

  "葛蕾是我從小一塊玩耍的鄰居。"Sammy向她溫柔解釋。

  "從小一塊玩......那就是你的青梅竹馬了,我聽說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很容易愛上對方......"安宓兒輕輕蹙起眉,神情染上一抹憂色,格外惹人愛憐。

  "葛蕾只是像妹妹一樣的鄰居而已。"Sammy強調。

  "是嗎?"她看來更加侷促不安。

  "對對對,葛蕾只是普通鄰居而已。"Sammy的母親忙附和,而她的丈夫在經過妻子翻譯後,也同時點頭,說了些法語。

  "伯父說什麼?"

  "我爸說,葛蕾沒有你漂亮。"

  安宓兒聽了,立即羞澀地笑了。"伯父誇獎了。"

  "這是事實,一點也不假,想不到Sammy會交到這麼有氣質的女朋友,本來我還擔心,他會找個太時髦前衛的女孩子呢!"母親道。

  "現在你們放心了吧,我女朋友可是家世清白的好女人,你們別太挑剔就行了,免得嚇跑她。"

  "Sammy。"母親嗔怪地睨了兒子一眼。

  身旁小鳥依人的可人兒,伸出繡拳輕輕往他臂膀捶去,輕斥道:"別胡說,伯父、伯母很和善,才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好,是我說錯。"深邃的藍眸綻出溫柔眸光,情深似海地面對著她,連語氣都放輕了,對她的寵愛充分表露無還。

  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兩老看在眼裡,心喜極了。

  他們從法國遠道而來,為的就是來通緝兒子,今年二十九歲的Sammy,五年前離開法國到台灣洽談婚紗設計的事業,卻突然決定留在台灣,不回法國了。

  兩老一直催他回國,希望他快點結婚好生孫子,但兒子始終不肯,還說要在台灣和人合夥開婚紗店。

  在催逼兒子回家不成後,他們終於決定親自來台逮人。

  本來,他們是想把兒子帶回法國跟葛蕾結婚成家,哪裡想得到,原來兒子在台灣早有女友了。

  其實也並非一定要葛蕾才行,都是因為兒子一直沒有固定的女友,而葛蕾一向和他感情好,如果能湊成對就更好,他們才將期望放在葛蕾身上。

  沒想到一來台灣,兒子就給他們這麼大的驚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兒子跟父親一樣,都對東方美人有偏好,難怪在台灣待著不走,原來是心繫佳人啊!

  從頭至尾,安宓兒小心翼翼地保持淑女溫柔的形象,與平日的男人婆形象大相逕庭,戴上假髮化身為千嬌百媚的lady,標準的用餐禮儀;輕聲細語、時而捂唇嬌笑的良好教養,讓對方父母越看越喜歡,越瞧越對味,直誇兒子有眼光。

  從兩老滿意的態度判斷,事情進行得很完美,應該是不會強迫Sammy回法國了,而她這個假女友也該功成身退了。

  一頓飯轉眼間兩個小時過去,她看看時間差不多,準備找個借口脫身。

  "不好意思,伯父伯母,我傍晚還有事,可能要先告辭了。"她靦腆地開口,與她有默契的Sammy,也接口補充。

  "舒兒答應要幫朋友到老人安養院去做義工。"他用法文跟父母說明她必須先離去的原因。

  兩老一聽,再度詫異,想不到兒子的女友不但長得美麗,還有一顆樂善好施的心,如此內外兼修的優秀女子,他們珍惜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怪她先離開,當然是對她更加喜愛了。

  安宓兒向兩位老人家再三致歉後,站起身離開了餐桌,自始至終保持東方女子的含蓄內斂,與西方女子的活潑大方,呈現截然不同的風情。

  實際上,她是要趕回攝影棚為一位歌星拍專輯封面,約好了晚上七點,她得先回去換下這身礙事的裝扮,剩下的事就交給Sammy去處理,由他自己去向他父母天花亂墜亂掰一通吧!

  她沿著歐風雕欄迴旋梯下樓,心思全放在今晚的工作上。

  在樓梯的下方,一個西裝筆挺、身形挺拔的男子正一步一步地走上來,他有著健壯的體格及高大的身材,看得出有長期健身的習慣,完美的比例令其它男人為之羨慕。

  幾個頑皮的小孩子在父母的疏忽下玩起追逐遊戲,嬉笑聲引起江震武注意,他抬起頭,正巧瞧見在樓梯間奔跑的孩子們,撞著了正在下樓梯的女士。

  一個不穩,眼看對方就要失足往下摔,他立即發揮運動家的敏捷反應,拔足一蹬,在對方著地之前,健臂一撈,及時將對方攬入懷裡。

  闖禍的小朋友發現自己做錯事,居然就這麼跑了,連說聲道歉都沒有。

  "真是欠扁的小孩!"江震武喃喃低斥,收回目光,詢問懷裡的女人。"你還好吧?"

  "還好,謝謝你。"當懷裡的女人緩緩抬起臉,嬌俏的容顏有如初春綻放的第一朵紅玫瑰,令他不由得怔住。

  安宓兒一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平衡上,急著穩住身子,卻懊惱地發現剛才被死小孩一撞,腳踝有點扭到,如果是平常,她絕不會扭傷,因為她動作很靈活,今天動作遲緩,全因為穿高跟鞋的關係。

  "你的腳扭到了?"他很快發現。

  "不礙事。"向對方道謝後,才要退開,卻發現腰間的手臂並沒有鬆開的跡象,她疑惑地抬頭,輕聲道:"對不起,放開我好嗎?"

  與她面對面,他把對方看得更為仔細,並深深為她迷人的柔美感到心動,他刻意隱藏情緒,不想嚇壞人家,收回心神後,鎮定地解釋。

  "如果勉強走動,會加重傷害,如果想快點復原,這時候最好不要用力,脫掉高跟鞋會更好。"

  對於運動傷害的知識,他很在行,因為他是一名職業足球員,對扭傷的處理更為專業,除了怕她加重扭傷部位的傷勢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捨不得放開她。

  打從見到她的那一眼,他的視線再也移不開,好想跟她多說說話,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明明是素昧平生,他卻不由自主地關心她,只因她對自己的扭傷毫不在意,沒表現在臉上,也不像一般女孩子會大驚小怪地唉唉叫。

  他還是從她不自然的動作才察覺她扭傷的,而且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時候最好不要加重腳踝的負擔,才會建議她脫掉高跟鞋。

  不過女孩子應該不會同意當眾脫掉高跟鞋吧,畢竟女孩子家臉皮較薄。

  "沒錯,你說的對。"安宓兒同意他的說法,毫無猶豫的,她立刻脫下白色高跟鞋,修長好看的裸足直接踩在地上。

  江震武倒沒想到,看似柔美嬌羞的她,個性卻很阿莎力。

  安宓兒沒注意到對方打量的眼神,一心只希望將傷害減到最低。

  她的個性本就不拘小節,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如何舒緩她的疼痛才是重點,何況腳若不能用力,工作會很不方便,她還有好幾個外景案子要拍呢!

  "我扶你下樓找個地方坐。"

  "好,麻煩你了。"

  她一手搭上他的肩,把重心倚在他身上,另一手則拎著高跟鞋,小心、緩慢地走下樓。

  這麼做其實還是會弄疼腳踝,而且走得慢,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他抱她下樓,最快最省事,也最無負擔。

  "你要不要......"由我抱你下樓?他想問,但有些猶豫,猜想對方或許會因為陌生男人的關係而排斥。

  "如果你不介意,可否抱我下去。"柔軟的嗓音在他身旁輕問,她美麗的大眼寫滿了懇求。

  介意?一點也不!他高興都來不及。

  "沒問題。"江震武一口答應,健臂一摟抱起她,屬於女人的柔軟貼著他硬朗的胸膛,舒服的快感,填滿心臆。

  她的長髮披在他的肩膀上,如羽毛般輕輕撩過他皮粗肉厚的肌膚,當他低頭注意台階時,同時也將眼前的"美景"看在眼裡。

  她有一副好身材。

  江震武並非故意偷看她的胸部,而是這個角度自然而然就會瞧見那領口裡雙峰交會所產生的美麗山谷,教人不起遐思也難。

  這女人看起來是這麼柔弱苗條,雖瘦,但該有肉的地方很有肉......

  他全身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連忙警告自己不可以亂瞄,萬一被人家誤會是色狼就不好了,於是把注意力放在腳下,他現在抱了個人,可不能摔倒,他不怕摔傷自己,怕的是,弄碎了她。

  他冷靜地將她抱到樓下靠近門口處供客人等待的長椅邊,讓她坐在長椅上,然後很自然地蹲在她面前。

  "要不要我幫你看看?如果你的腳扭傷得不嚴重,或許推拿一下就沒事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放她不管,起碼也要確定她的腳有沒有事。

  "你會推拿?"她好奇問。

  "我常運動,扭傷是家常便飯,時常給人推拿最大的好處,便是自己也學會了。"

  他蹲著的高度正好和她的眼睛平視,藉這個機會,可以仔細端詳她的容貌。

  "那麻煩你了。"那迷人的淺笑,宛若春風拂進心坎裡,吹起陣陣漣漪,讓他感到一陣舒服快意,她的大方,令他沒有顧忌去碰觸她細緻的裸足。

  江震武單膝跪地,特意輕柔的動作,深怕一個不小心弄疼了她,也不自覺放輕了聲量,唯恐嚇跑人家。

  "疼嗎?"他輕輕按壓,測試她的反應。

  "還好。"

  "只是肌肉扭傷,沒傷到筋。"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但是推拿時會很痛。"他居然比她還擔心,怕她不能承受,因為......她看起來是這麼地纖弱柔嫩,讓人禁不住升起保護之心,捨不得弄疼她。

  安宓兒才不怕痛,只要可以好,痛一下也無所謂,死不了就行了。

  "沒關係,我可以忍。"

  她沒有退縮,而是保持微笑,配合他的指示。

  嬌弱的花兒越是不怕風吹雨打,越讓人於心不忍,他忍不住想像和這女子相處的感覺,一定如春風拂面般舒服。

  他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時間已經快到了,但他卻不怎麼急,反而把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一心只想治好她的扭傷。

  粗厚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裸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女人的腳天生比男人細嫩,他專注地用拇指的力量推拿,她明明很痛,卻忍著不出聲,連唉一聲都沒有,只有偶爾緊閉雙眼的表情,透露出她在隱忍著。

  她很特別,與他印象中的嬌弱女人不太一樣,外表柔美,但有著堅毅的個性,讓人不自覺地情牽意動,升起呵護她的慾望。

  一開始,安宓兒只當他是個好心的路人,而她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扭傷的腳踝上,當這男人蹲下來為她推拿時,她才把目光放在這男人身上,在那粗獷的外表下,很難想像他有如此體貼的動作和細膩的心思。

  這樣的男人應該很有異性緣吧......

  "試試看,踩在地上會不會疼。"他抬臉,溫柔建議。

  安宓兒回神,忙甩開那些不該有的思緒,照他的指示去做,發現果然好多了。

  "好神奇,真的不怎麼痛了,你真厲害。"

  得到她的讚美,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彎出靦腆的笑意,難得的是黝黑的臉也熱了起來,生性不懂含蓄為何物的人頭一回嘗到了臉紅的滋味。

  "哪裡......咳......很高興對你有用。"

  "你真是好人,我會記住你的大恩的。"

  她站起身,把對方的溫柔靦腆視為理所當然,男人見到美女,哪個不想當紳士?她看多了,如果對方曉得她的真面目其實是個不拘小節的男人婆,漂亮的臉蛋全靠化妝打扮製造的效果,大概就不會這麼慇勤了,雖然,她本人長得也不賴,但她寧可現實一點。

  向對方道謝後,她拎起她的高跟鞋,赤足輕快地走出餐廳,臨去前的回眸一笑,亮麗燦爛得如朝陽下動人的凝露玫瑰,就當作是送給他的謝禮吧!

  她沒注意到,身後那道目光始終專注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移。

  當江震武還帶著笑意,杵在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當中時,有人叫住了他。

  "阿武,已經來了怎麼不上來呢?"身材屬於"穩重型"的陳聰揚,雖然年過五十,但依然精神飽滿,活力十足,跑起步來動作靈活。

  他匆匆向江震武奔來,拉著他便走,身為他的經紀人,比他更緊張這一次的大好機會。

  拉著他上二樓時,一張嘴也沒閒著。

  "對方很注重守時,幸好還有時間,要知道,今天這個飯局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談得好,你就前途無量,可以去日本踢足球啦!最重要的是,機緣要把握,失去了,也許這輩子再也遇不到--"

  江震武突然停住,壯碩的身子猛然煞車,害得在前頭拉著他的陳聰揚,也因為反作用力而跟著往後退,忙穩住身子,一臉莫名地瞪著他。

  "你幹麼啊?"

  江震武突生起一股衝動,只因為陳聰揚剛才說的那句話,機緣要把握,失去了,也許這輩子再也遇不到。

  "大叔你先去,我晚一點到。"

  "什麼?你要去哪?"

  "我要去追一個人。"說完,立刻往回走。

  "別開玩笑了阿武!在這關鍵時刻你還要去哪?"

  "就說我臨時拉肚子去蹲廁所,五分鐘後到。"

  不理會陳聰揚的叫喚,江震武快速朝樓下跑去。

  他該問她名字的!

  終於明白內心那一股躁動是什麼了,他對剛才那位女孩很有感覺,不只是一般的好感而已,而是超--有感覺!

  她的美麗、她的溫柔、她的笑臉、她的大方,以及她閉上眼忍著痛的表情,在在都牽動了他的心。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只是一個短暫的邂逅,就讓他整顆心燃燒起來,繼而害怕失去認識她的機會。

  他對她一見鍾情!他奔出餐廳,街道上滿是熙來攘往的人群,在茫茫人海中找了又找,因為不曉得她往哪個方向走,只好盲目地搜尋,直到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錯失她了。

  失望如潮水般襲來,淹沒他滿腔的遺憾,一個人佇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雙拳緊握,抬起臉,對著天空感歎。

  未來,可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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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2:47
第二章

  難得的休假,安宓兒待在自己的公寓裡,小心擦拭寶貝相機,每一個相機都有它的歷史和回憶,都是她的最愛,偏偏有個女人,大老遠從美國來,破壞她和相機們相處的時光。

  "宓兒。"

  "幹麼?"

  "你知不知道你幾歲了?"

  "小你二十七歲。"

  "別給我要嘴皮子。"

  "好吧,讓我算算,五十二減二十七......"

  "敢提我年齡,你找死啊!"女子嗔罵道,她穿著體面,氣質優雅,有著媲美模特兒的好身材以及保養得當的臉蛋,實在看不出年歲已經五十有二,外人看來,頂多四十出頭。

  "是,不提就不提,行了吧,大美女。"

  "你都二十五歲了,到現在還不交個男朋友,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了,否則我沒事大老遠從美國跑回來幹什麼?"

  "是啊,你『閒著沒事'回來幹什麼?"

  女子瞪著一雙美目,正要破口大罵,剛好這時候大門被打開。

  "嗨,美女!"Sammy一進門,一眼便瞧見大美女。

  女子一聽,原本的齜牙咧嘴,立刻換成了優雅秀麗,嫵媚地轉身,對俊男嫣然一笑。

  "嗨,Sammy,好久不見了。"

  Sammy走上前,執起中年女子的手,在她手背上禮貌地親吻。

  "美女大姐,每次見到你,都是那麼年輕漂亮。"

  "哪裡,老嘍。"女子搗唇嬌笑。

  "你這話會讓很多女人羞愧自殺。"

  女子被他逗得格格笑,不依地推了他一把。"你還是這麼會說話信。"

  "我說的是實話。"

  他越是一本正經,越讓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繼而誇張地歎了口氣。

  "宓兒真該跟你學習,她嘴巴如果有你這麼甜就好了。"

  安宓兒一對冷眼掃來,Sammy嘴巴甜?如果他的嘴巴甜,那苦瓜都可以當甜瓜吃了,不過她不會戳破,繼續忙自己的。

  有了訴苦的對象,女子當然不放過這個繼續碎碎念的機會,不厭其煩地對Sammy把剛才對安宓兒的嘮叨又repeat一次。

  "真不明白她為何像個男人婆,平常也不打扮打扮,成天只會跟相機為伍,居然到現在連個像樣的男朋友都沒有。"

  "誰說我沒男朋友。"安宓兒冷哼。

  女子驚喜地轉過頭,瞪著欣喜的大眼。"你有?"

  "我交過的男友可多了,從Le一ca,Sony、Kon一ca,Canon,Olympus,各式各樣的口味都試用過了,這個是我現在的新歡,來自德國原了的『哈蘇'。"

  此話一出,中年女子狠狠白了她一眼,Sammy則是忍俊不禁笑出來,他早瞭解宓兒對相機的狂熱,不足為奇,卻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絕。

  中年女子沒好氣地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別給我耍嘴皮子!"

  安宓兒也板起臉孔。"我是很正經啊,這台相機可是攝影工作者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哪!"正經八百地說完,還不忘對相機親了一記。

  "不過就是一台相機而已。"女子不屑地輕哼。

  "這相機可不同,它是全世界最尖端兩千兩百萬畫素自動對焦中片幅數位相機,堪稱為數位相機界的勞斯萊斯。"她敘述時,眼睛大放異彩,整個神情都不一樣了,彷彿在談論自己的戀人那般心花怒放。

  她坐在客廳沙發,注意力全放在新買的哈蘇相機上,忙著用昂貴的拭鏡布小心擦拭鏡頭,那輕柔專注的動作,完全不見平日的粗魯。

  Sammy不忘在一旁補充。"美女大姐,在宓兒眼裡,相機比男人重要,你再怎麼念她都沒用的。"

  女子不甘心就這麼算了,為了宓兒的幸福,她可是特地大老遠從美國回來的。

  "我幫你物色了個對象,你一定要見見他,不過在見他之前,你得打扮打扮,穿得像個女人一點。"

  又來了!安宓兒當然沒興趣,而且叫她打扮更不可能,一年前也是為了幫Sammy應付父母,她才破例打扮成淑女,裝成他的台灣女朋友,好不容易把他父母騙過,讓兩老高高興興地回法國,暫時不再過問兒子的婚姻大事。

  而這次,要她應付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得了吧!

  "謝絕相親,免了。"

  "你一定得去,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挑中一個好貨色,你要是把這種精神放在男人身上就好了,女人呀,還是需要有個男人在身邊才好,你再不趕快交個男友結婚,小心當老姑婆!"

  安宓兒冷眼橫過去,居然說她是老姑婆,真是的,也不想想誰才是該檢討的那一個。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因為你比我急,年紀更不小了,還敢說我。"

  女子被說申了死穴,瞇起了危險的美眸。

  "你說什麼?死小孩!"

  "我起碼還未婚,要找人嫁不難,你呢?離了婚,都五十二歲了,還不爭氣點,好意思說我。"

  女子撫著心口,倒抽一口涼氣,不斷搖頭,一副受虐婦女的表情,對她控訴。

  "夭壽喔~~你竟敢批評我!"

  "批評就批評,也懶得跟你客氣了,哼。"

  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這兩人每次見面,很少不吵架的,Sammy忙過來打圓場。

  "別吵別吵,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誰跟這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是自己人!"中年女子譏罵道。

  "總比你離婚一個人孤伶伶,還兼帶拖油瓶的好。"

  一個拳頭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她頭上敲去,痛得安宓兒大叫。

  "媽呀!很痛耶!"

  "不痛幹麼打,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媽!"

  安宓兒抱著頭猛搓,嘴裡不停罵道:"這麼恰,小心嫁不出去!"

  "夭壽死小孩!我可是為了你這個拖油瓶才沒嫁,否則追我的男人早排列太平洋去了!你這死沒良心的女兒!"一腳不客氣地踢去,安宓兒這次學聰明了,閃得快。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你老媽,動口動手動腳都行!"

  "說不過人家就用打的,年紀一大把的你賴不賴皮啊!"

  "又說我老,你找死!"

  兩人在室內開始了你追我打,中年女子的脾氣和神韻,不馴中又不失嬌媚,內行人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們冷哼的神情,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

  Sammy忙擋在中間,把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分開,他快被這對母女給笑死了,哪有母女像她們這樣互揭瘡疤的,像極了任性的小孩子,認識她們六年,她們到現在一點都沒變,吵架還是那麼賴皮。

  "你們別吵了,再吵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何必為了男人,傷了彼此的和氣。"

  安母搖搖頭,又開始她最拿手的唉聲歎氣加自憐。

  "真不知道我安美莉造了什麼孽,明明我這麼妖嬌美麗,卻生出你這麼粗魯的女兒,又不是沒身材,偏偏一件T恤加一條牛仔褲,這麼多年來都不變,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我高興。"安宓兒冷哼,她才不在乎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就算單身一輩子也無所謂,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平常女人對於找不到好老公的擔心,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為了避免兩人又吵起來,沒完沒了,Sammy適時地轉移話題。

  "美女大姐這次回台灣,打算待多久?"

  "看那不肖女兒願意讓我待多久嘍。"

  安宓兒憤憤不平地大呼冤枉。"這是什麼話,說得好似我沒血沒淚。"將手伸出去,補充了一句:"付我房租,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夭壽死小孩!"

  在母親拿東西K過來之前,安宓兒速速抱著"哈蘇愛人"逃回房間裡去,將門關上,不管老媽在門外的叫罵,反正她罵累了自然會休息,而且她曉得Sammy會幫她招呼老媽。

  接下來的問題才傷腦筋呢,老媽這次從美國回來很明顯要算計她,想到老媽說要幫她介紹男友,她頭就開始痛,因為她瞭解老媽的個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往後,日子別想太平了。

  攝影,是安宓兒的最愛,也是她的工作,從大學時期開始,她一路從業餘玩到專業。

  不管到哪裡,相機一定是她的隨身物品,大學尚未畢業,她就開始以攝影賺錢,正好當時流行沙龍照,她腦筋動得快,買了簡單的攝影器材,找了班上最醜的女同學當模特兒,為對方拍了一系列沙龍照,沖洗出來後,一張張全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相片,而且表情自然,毫不做作。

  這免費的廣告就此發揮了效用,加上她收費低廉,是外頭專業沙龍照的一半價格,從此一傳十,十傳百,一大堆女同學,不管是本系還是外系,爭相找她拍沙龍照,甚至連其它學校的女生都慕名而來。

  四年下來,她存夠拍照賺來的錢後,一畢業立刻成立了攝影工作室,打造一個專業的攝影棚,短短兩年間,在競爭激烈的攝影界裡,她憑著一股熱忱和敏銳的觀察力,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攝影風格,並毛遂自薦,攻入演藝市場。

  如今她才二十五歲的年紀,便已經在演藝界闖出名號,專門幫明星拍雜誌封面和專輯寫真。

  "小林,把這些照片拿去電腦掃瞄。"

  "好的。"

  "阿宏,把佈景換成白色。"

  "收到。"

  "後面燈光調暗一點。"

  "好的。"

  "我要的服裝送來了沒?"

  "有,小羅簽收了。"

  "珍呢?有沒有人看到珍?"

  "她在化妝區幫五人組化妝。

  一大早,安宓兒便忙碌地在攝影棚裡穿梭,準備攝影事宜,今天的工作行程安排是要幫經紀公司的新人拍照,這次的新人是個五入團體,全是不滿二十歲的俊俏男孩。

  現在她的工作室規模擴大,多了攝影助理,也和專業的造型師、化妝師及美發師合作,根據她想要的感覺,和三位專家溝通,塑造她的攝影風格。

  每一個經過她鏡頭底下的藝人,都必須達到她完美的要求才行。

  "安,陳先生來了。"一個助理跑來通報。

  "哪個陳先生?"她一時想不起來,姓陳的太多了。

  "陳聰揚先生。"

  安宓兒恍然大悟。"喔,對了,跟他約今天碰面,我差點忘了,人呢?"

  "在前面接待室。"

  "好吧,阿傑,剩下的交給你,等五人組化好妝,再來通知我。"把場景的安排交代給副手後,安宓兒走出攝影棚,朝接待室邁去。

  她走路很快,步伐很大,就像個男人在走路似地,不講求女人味,只講求效率。

  不料,就在行經轉角時,人一轉過去,一堵肉牆出乎意料地迎面撞來,這一撞可不得了,顯然對方速度跟她一樣快,但壯碩的身子比她有利多了,所以倒霉被撞開,像一顆球滾出去的人,是她。

  安宓兒悶哼一聲,整個人往後跌得慘不忍睹,不但鼻子被撞疼,這下子連屁股都幾乎要開花了。

  她狼狽地坐在地上,吃痛地差點掉淚,不知該先搗鼻子,還是先揉屁股,表情甚是痛苦。

  對方上前來,彎身正想扶她。

  "Sh一t。"她隨口罵了一句話,對方的動作瞬間僵住。

  "該死的!走路不長眼睛啊......"她嘴裡低咒著,雖然不大聲,但也夠傳到對方耳朵裡生刺了。

  安宓兒困難地爬起來,被撞痛已經很不爽了,對方居然連來扶人的表示都沒有,只會在旁邊看,更惹得她一肚子火。

  "喂,你這人有沒有良心,撞了人不道歉,也沒來扶。"她怒氣沖沖地抬臉瞪著這個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高大男人,口氣蠻橫。

  對方顯然也十分不悅,口氣比她更沖。

  "我沒撞你,是你撞我。"

  好啊!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強詞奪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裡閒人不能進來,請你出去!"

  對方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憑什麼趕人?"

  她雙臂橫胸,冷傲地回答:"憑你不懂禮貌,憑我是這裡的負責人。"

  男子有一絲錯愕。"你是負責人?"

  "沒錯,這一整層樓全屬於我,請你離開。"

  男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很不講理。"

  "我只跟『斯文人'講理,跟『粗人'懶得多費唇舌。"

  男子的表情變得憤怒,眉間凝緊的紋路又深又長,下巴未理的鬍渣子,讓那線條粗獷的面孔更加深幾分凌厲,加上他又高大又壯碩,一身白色運動衫下隱約可見那結實緊繃的胸肌,生起氣來比一般人更具無形的威脅,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安宓兒不怕,怕就不會挑釁了,而且這裡是她的地盤。果然沒多久,這男人除了瞪她,便什麼也不說的轉身要走。

  "喂!你走錯方向了,門口在另一邊。"

  就見對方動作僵硬地停住,回過頭,一雙利目殺過來,她涼涼地倚著牆,還幫他指指正確方向。

  "往那邊,記得關門,謝謝。"

  男子雙手握拳,狠狠瞪著她,轉身走回來經過她身邊時,嘴裡低咒了幾句,其中包括F開頭的英文,踩的每一步都燃燒著怒火之印,最後消失在門口,門砰地一聲關上。

  安宓兒禁不住哇罵;"沒水準的傢伙!"

  她繼續往接待室走去,揉著疼痛的屁股和鼻子,在咒罵對方的同時,突然覺得不對......

  怪了......為何對方好像有點眼熟呢?

  沒有花太多心思去想,來到接待室門口,打開門,裡頭的陳聰揚已經等候她多時。

  陳聰揚一見到她,立即笑臉迎人地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名片。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安宓兒接過名片,禮貌請對方入座,自己也坐入沙發,倒茶的小妹立刻奉上一杯香茗。

  她看了下名片,上面洋洋灑灑列了對方顯赫的經歷和身份,說明其擁有美國和日本的律師資格,隸屬於日本運動經紀公司,當過國際比賽的翻譯和協調,接下來列了一堆名字,還註明他是這些名字的經紀人,不過這些人,她一個都沒聽過。

  她面露疑惑,問:"我記得在電話裡,你說要找我談拍寫真的事?"

  "是的。"

  "拍誰?"她納悶。

  "江震武。"

  "江震武?"她重複,並一臉霧煞煞。

  倒茶的小妹忍不住插嘴道:"就是去日本踢足球的那個江震武呀!"

  安宓兒望向一臉興奮的小妹。"你知道?"

  "當然呀,江震武最近很紅呢!他一年前被日本球探看上,網羅到日本踢足球,因為表現亮眼,很受日本民眾的歡迎,可說是為國爭光哪!"

  "是嗎?"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又不看足球。"她從來沒注意過體育新聞,所以不曉得有這號人物。

  "江震武今年二十五歲,原本是國內足球界的球員,三年前我發現他踢球的才華,與他簽約合作,成為他的經紀人,一年前把他帶到日本,日本的足球風氣較盛 行,資源多,環境比國內好,他也不負眾望,在今年的世界盃足球賽為日本踢進了好幾分,他也因此在日本大放異彩。"經紀人陳聰揚為她大概敘述了一下江震武的 經歷。

  她點點頭,國內運動風氣不像國外那麼盛行,這的確是事實,但令她不解的是,運動經紀人怎會找上她?如果是藝人經紀人,她還可以理解,但足球並非她的專長呀!

  "你剛剛說,來找我為的是......"

  "請你為阿武拍寫真集。"

  當問題切入重點時,陳聰揚的態度也更為專業和認真。

  "其實運動員跟藝人一樣,也需要包裝和打造形象,當然,有實力是前提條件,阿武算是國內第一個以踢足球打入國際市場的人,許多廣告商和媒體訪 談都找上他,今後他將以足球明星的風貌出現在各種媒體上,未來勢必會是一顆閃亮的運動明星,我希望找一位優秀的攝影師為他掌鏡拍寫真集。"

  安宓兒眼睛一亮,她懂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在歐美和日本,運動明星拍寫真是常有的事。"

  "是的,我看過安小姐的作品,你鏡頭底下的人物都非常獨特,而且深入人心,我希望阿武不只是運動明星,也能成為國內運動員的典範,經過你的鏡頭,可以更成功塑造他個人的風格和形象。"

  這是一個全新的挑戰,安宓兒立刻就愛上了這個任務。

  "我懂你的意思,陳先生希望像國外那樣,讓運動員成為媒體界的寵兒,讓追星族不再只是追尋明星藝人,讓運動員成為明星,也帶起國內的運動風潮,提升國內的運動風氣和地位。"

  陳聰揚大喜,連連點頭。"對,對,我正是這個意思。"

  安宓兒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場點頭應允。"沒問題,我很樂意,也很榮幸接下這個掌鏡的任務。"

  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發現彼此默契十足,而且觀念相同,契約尚未簽,就直接聊到了今後的計劃了。

  陳聰揚很高興自己沒看錯人,透過兩人的交談,很明顯的安宓兒就是他要找的人。

  這女子不簡單,年紀輕輕便有一套獨特的見解,甚至還提供更多的想法,這些想法都與他心中的期望不謀而合。

  "等會兒我介紹你和阿武認識。"

  "太好了,我很樂意。"

  "我們是一塊來的,不過他去了洗手間。"說到這,陳聰揚不禁納悶。"奇怪,他怎麼去這麼久?照道理應該回來了才對。"

  安宓兒一愣,突然感到不妙。

  "你說的那位江震武,他......長什麼樣子?"

  "就像所有踢足球的運動員一樣,高高壯壯的,肌肉結實,像塊鐵一樣,那是長期訓練的結果。"陳聰揚神采飛揚地道;"不是我愛誇自家人,阿武的 體格和比例,可是非常符合國際標準的,不輸給外國人,濃眉挺鼻,長得挺英俊的喲!"安宓兒的心涼了一半。"他......不會是穿著白色運動服吧?""是 啊,咦?你見過他了?"何止見過,還吵了一架,把人轟走了呢!她帶著從容淺笑的臉上,流下一滴冷汗,心下暗自叫糟。這下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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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3:13
第三章

  "來,我為你們兩人引見,安小姐,這位是江震武,未來足球明星之光,阿武,這位是國內最年輕頂尖的攝影師,安宓兒。"

  陳聰揚笑呵呵地介紹彼此,總算在第二度會面時,讓兩人正式見了面。

  "......你好。"

  安宓兒努力保持微笑,禮貌性地問好,心想果然就是這個肌肉男,昨天被她趕出去的那個。

  看著對方變臉的神態,那張俊臉從詫異、驚訝,到緊皺雙眉,有力的兩片薄唇也像蚌殼那般抿緊,面部線條變得緊繃僵硬,所有五官裡最炯炯有神的,就是那雙瞪人的眼睛了。

  也難怪他會有這種見鬼和不賞臉的反應,換成是她,若知道攝影師就是把自己趕出去的那個人,大概也會臉皮抽筋,笑不出來。

  沒有問候,沒有笑容,甚至連一句廢話也沒有,江震武當場站起身,掉頭就走。

  "嗄?"陳聰揚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尷尬地賠笑。"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立即站起身追出去。

  "阿武!等等!"陳聰揚心急地追在後頭,及時在江震武走出大門前把他攔截下來,阿武塊頭大,力氣也大,走路像戰車行經,他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拉住他。

  "怎麼搞的?不說一聲就走,怎麼回事?"

  "因為沒什麼好談的。"江震武斬釘截鐵地回答。

  陳聰揚從他的表情判斷出端倪,頗感意外。

  "你認識她?"

  "不認識。"

  他更弄不懂了。

  "既然不認識,為何要走。"

  "不認識,但見過面。"

  "耶?是嗎?何時的事?"

  後頭傳來的女人聲音,代江震武回答了這個問題。

  "昨天,就在你到攝影棚找我的時候。"安宓兒雙手放在牛仔褲口袋,緩緩走出來,靠著牆壁,身形慵懶。

  江震武憤怒的視線,越過陳聰揚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火從昨日一直燒到現在,未滅。

  "你們見過?我怎麼不知道?"陳聰揚驚訝地來回看著兩人。

  "我昨天不跟你說了,有個母老虎把我趕出去。"

  陳聰揚頓住,繼而驚訝地望向安宓兒。

  安宓兒聳聳肩,解釋道:"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江震武惱恨地指控。"你撞到我,卻硬說是我撞你,還把我罵到臭頭,接著把我趕出去,還敢說是誤會!"他轉頭對陳聰揚憤怒道:"我寧可找別人,也不要這個男人婆幫我拍照!"

  男人婆三個字,如一支箭狠狠射中她,安宓兒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慢慢運氣吐出,提醒自己以大事為重,為了成就這筆生意,萬不可意氣用事。

  反正被冠上男人婆的稱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早習慣了,自己也不過是頭髮短了點,穿著中性了點,這也是為了工作方便啊!

  為了事業,她必須忍耐,而且畢竟是她把人家轟出去的,他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她努力地將兩邊的嘴角緩緩上揚,漾著一抹生意人的笑臉,一改昨日的凶悍,轉為笑臉迎人。

  "昨天是我太魯莽了,不知道是江先生本人,多有得罪,在此向你說聲抱歉,請多包涵,呵呵......"

  "哼!"江震武甩開臉,充分展現出他是個直性子的人。

  陳聰揚畢竟是經紀人,交際手腕較圓滑,連忙打圓場。"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你是沒見到昨天她的態度有多囂張,撞了人還先開罵,這麼任性的女人,我就不信她的技術有多好,要我跟她合作,免談!"

  安苾兒也沉下臉色,冷然的語氣裡透著潛藏的怒氣。

  "江先生,你說這話就太武斷了。"

  江震武回看她,迎上那直視的目光,不客氣地直問:"我哪裡武斷了?"

  "我願意為我昨天的魯莽道歉,但你批評我的技術,就太過分了。"

  江震武挺直強壯的胸膛,雙臂橫胸,冷眼睥睨這個矮他一個頭的男人婆。

  "是嗎?這表示你的技術很好嘍?"

  "是的。"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並充滿自信。

  "那你倒說說,有多好?"

  "攝影是要用眼睛看,而不是用嘴巴說的,我相信在陳先生找上我之前,已對我的作品和風格有所瞭解,才會決定找我合作。"

  在一旁心驚膽戰看著兩人的陳聰揚,立即接口。

  "是的是的,安小姐的作品很有特色,在演藝界很有名,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為你拍出好作品。"

  江震武可不領情,禁不住質疑陳大叔的眼光。

  "並非我存心刁難,姑且不論先前的不愉快好了,她穿著隨便,又沒女人味,不男不女的,我實在看不出她哪裡厲害。"

  "唉!阿武--這樣說太失禮--"

  "我腸子直,沒辦法拐彎抹角。"

  安宓兒從沒像現在這麼想海扁一個人過,緊握的拳頭在發癢,要努力克制,才能維持良好的風度。

  其實她大可不必受這種侮辱,把對方轟出去算了,但不甘心被人看扁,尤其是這狂妄可惡的傢伙,再者,她從沒跟運動員合作過,這是一個新挑戰,有機會當第一人,她當仁不讓。

  忍耐!忍耐!這隻大黑熊越是看輕她,她越要給他顏色看,她絕不認輸。

  本該發怒的容顏,卻輕聲笑了出來。

  江震武疑惑地瞪她。"笑什麼?"

  "我還以為踢足球的人有多了不起,聽你剛才那番話,就知道你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

  "你說什麼?"那雙凌厲的眼危險地瞇起。

  "不是嗎?看你這麼膚淺,我想你的球技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江震武罪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踢球的實力,可不能容忍外行人隨便亂批評,尤其是這個驕傲跋扈的男人婆。

  他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當場便發飆。

  "你懂什麼!別以貌取人!"

  "說得好,那你只憑我的外表打扮,就認定我的攝影技術不好,你又何嘗不是以貌取人呢?江震武先生。"

  他一時語塞,整張臉氣得面紅耳赤,與她四目互瞪,濃烈的火藥味,隨時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你們兩個別吵呀,有話好好說,何必傷和氣咧!"陳聰揚夾在兩人中間,著急得這邊滅火、那邊勸和,料想不到這兩人會起衝突,他可不想這個合作案失敗。

  好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江震武瞪著這個倔強的男人婆,堅稱道:"我沒說你技術爛,只說很難相信你的技術會好,哪像你,直接批評我球技好不到哪裡去!"

  哈!好個強詞奪理的無賴啊!

  安宓兒被他氣得頭皮發麻,太陽穴隱隱作痛,若再繼續跟這人吵下去,她的腦細胞不死光才怪。

  她體內燃起了熊熊鬥志,她可以忍受被冠上男人婆的稱號,卻無法接受別人質疑她的能力。

  也不知哪來的衝動,她被惹毛了,決定豁出去!

  "不相信是嗎?好!我跟你賭!就看你敢不敢!"

  陳聰揚張大眼望向安宓兒,江震武也揚了揚眉。

  "賭什麼?"

  "在我掌鏡下,如果你的寫真集大賣超過二十萬本,你就要向我跪地道歉!"

  陳聰揚雙目圓瞠,張大嘴巴,盯著誇下海口的安宓兒。

  江震武因她的提議怔住,忽然想到什麼,皺眉。"為什麼要跪地道歉?男兒膝下有黃金,叫我跟一個女人下跪,門都沒有!"

  "早知道你怕輸,所以不敢賭。"她冷哼,挑釁的語氣充滿了輕蔑。

  江震武哪裡嚥得下這口氣,正要衝動答應,幸好及時想到還是先問問一旁的經紀人較保險。

  "二十萬算多還是算少?"

  陳聰揚正拿著手帕擦冷汗,連他也被安宓兒的賭注嚇到了。

  "以目前台灣市場來看,寫真集能賣到十五萬本,就算不得了了。"

  江震武揚著眉,緩緩轉過臉來,一手摩搓著下巴,對她的賭約顯然有些興趣,不排斥考慮考慮,嘴角勾揚的線條,逸出一抹邪氣,彷彿在算計什麼,卻遲遲沒答覆她。

  安宓兒瞇著眼,瞪著那故作神秘的嘴臉,看了實在很欠扁。

  故意賣關子是嗎?她可沒那個美國時間等他。

  "不敢就算了,沒自信就說一聲,我不會笑你的。"她用施恩的語氣對他冷嘲熱諷。

  江震武臉色立即沉下來。"誰說我不敢!好,就跟你賭!如果沒超過二十萬,就算只少一本,你不但要登報向我道歉,還要抱著我的大腿親口對我說二十次對不起!"

  "如果超過二十萬本,換你登報向我道歉,還要向我叩頭膜拜,說三十次崇拜我!"

  一個衝動男,一個頑固女,互瞪的眼睛幾乎要進出火花,比賽誰的眼睛大,這個賭局就這麼定下了。

  晾在一旁的陳聰揚,始終用毛巾擦著冷汗,雖然商談的氣氛很火爆,但總算是談成結論了。

  銷售二十萬本......可能嗎?

  陳聰揚的眼光一向獨到,以他的慧眼,絕對相信阿武的潛力及安宓兒的能力,只不過......來回望著一碰在一起就變得幼稚的兩人,他只擔心一件事。

  這兩人,真能和平相處嗎?

  從簽下合約後開始,安宓兒正式成為江震武專屬的攝影師,依照合約內容,寫真集的製作準備期是三個月。

  "三個月?為什麼這麼久?"江震武問,他這次回台就只有三個月的休假而已,三個月一過,就必須回日本歸隊。

  安宓兒冷眼瞄了他一眼,淡道:"拍寫真跟一般照相不一樣,需要較長的時間觀察和計劃,你放心,在你回日本前就會拍攝完畢。"

  "哪裡不一樣?不就是照相而已,你該不會是怕輸而故意拖延時間吧?"

  這輕率的語氣,以及對攝影工作的輕視,令她聽來十分刺耳,禁不住低斥。

  "所以說,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什麼意思?"他沉下臉。

  "攝影跟一般照相不一樣,攝影是一種藝術,要捕捉的是值得保存的美麗畫面,並不是拿起相機隨便拍拍就好,如果這樣也行,那人人都是攝影師,就不需要我們這種專業的人了。"

  江震武被說得很沒面子,口氣沖了起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你那麼認真幹麼?"

  "寫真製作的過程,本來就要認真,可不能像你那樣隨便玩玩。"

  "你--"

  "停停停!"陳聰揚忙制止兩人,提醒道:"今天開的商討會議,是要確定寫真集的方向和今後合作的內容,不是來吵架的,兩位。"

  "我也不想吵,只是希望江先生在態度方面能夠表現得尊重一點,還有,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她無畏地直視他的眼,傳遞的訊息很清楚,她對這份工作,是非常用心而嚴肅的。

  陳聰揚也贊同安宓兒的話,勸著阿武。"這本寫真集很重要,以運動員的身份拍寫真集,在台灣你是第一人,馬虎不得。"

  他語塞,無以反駁,強壓下怒氣後,道:"知道了!有什麼事,你們兩個討論,我負責配合,行了吧!"說完,閉上嘴,把臉轉向一旁,男子漢大丈夫,不跟這女人一般見識,就讓他們去討論,他不說話總行了吧!

  陳聰揚鬆了口氣,為了緩和火爆的氣氛,忙向安宓兒提出問題好轉移注意力。

  "依你看,阿武的寫真要定什麼風格,才能樹立他個人的特色?"

  "現在談風格尚早,我需要觀察期去瞭解他的個性、他的喜好,還有大眾對他的期望,以從中找到屬於他的Style。"

  陳聰揚點頭,深表贊同。"你打算怎麼觀察他?"

  "在這段期間,他會出席許多公開場合的活動,例如拍廣告、接受訪談,或者和球迷互動,我需要一份他參加活動的行程,好讓我可以觀察活動中他的每個表情、說話的樣子,及心中的感受,如果有必要,我會隨時跟在他旁邊也說不定。"

  "不會連我上個廁所也跟進來觀察吧?"

  談話聲戛然停止,安宓兒冷然的目光朝那個欠扁的男人射去。

  "阿武。"陳聰揚口氣裡帶著指責。

  "我只是問問,是她說要隨時跟著我,我是當事人,總要瞭解她會跟到什麼程度吧?"他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申訴有理的態度。

  正當他以為她會生氣,連接受人家詢問的肚量都沒有時,意外地,她沒有發怒,只是靜靜地盯著他,還反常地露出淺淺的微笑,彷彿他剛才說了什麼值得她好好思考的話。

  咦?

  江震武怔住,心想這又是什麼笑裡藏刀的伎倆,他才不認為這女人有這種胸襟,沒事對他微笑,讓人看得怪毛的。

  "如果閣不想拍裸體寫真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全身上不看光光。"她說這話時,態度意外地認真。

  他先是一愣,繼而見鬼地反對。"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拍裸體寫真!"

  "你不要嗎?"

  "當然不要!"

  她難掩失望的神情。"是嗎......我還以為你願意呢,好可惜......"她低下頭,平日冷淡的臉,竟也會出現女孩兒家羞澀的表情。

  他看得傻眼,那眼波流轉的柔光,害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胸口還莫名其妙地撞了一記。

  正當他為她這一面失神時,那嬌羞的表情倏地變成唾棄的冷臉。

  "騙你的笨蛋!你還當真啊,別肖想我會看你的裸體!"

  剎那間,江震武的臉因為羞憤而脹得通紅,他真的惱了!

  "臭男人婆,敢耍我!"厚實的大掌用力往桌上重重一拍,連帶打翻了她面前的咖啡,直接濺在衣服上,染濕了大片。

  氣氛剎那間僵住,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

  安宓兒呆看著自己胸前白色的T恤染成了咖啡色,狼狽至極。

  江震武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之間也忘了要罵什麼。

  "真是的,阿武,快跟人家道歉!"陳聰揚忙拿來紙巾,抽出一大堆,幫安宓兒擦拭咖啡漬。

  要他道歉?他哪裡拉得下臉,而且,要不是她先唬瞬他,他怎麼會生氣,又怎會發生這件意外?雖然有點心虛,但面子作祟,該說出口的道歉,卻反而成了死不道歉

  "誰叫她剛才耍我,說來也要怪她自己,如果她不耍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一手撐著下巴,將臉轉向一旁,逃避責任。

  "哎......你怎麼可以這樣,安小姐,他這人就是這樣,你別見怪呀。"

  安宓兒不怒,反而淡淡地笑了。

  "我怎麼會怪他呢?"她心胸寬大地說著,但做出的舉動卻是相反的--

  一杯咖啡,突然潑在江震武的衣服上,甚至更狠,連他的左側臉也沒放過。

  江震武怔愕住,緩緩轉過臉來,左頰上的液體濕答答地滴著,他低下頭,瞪著自己一身的咖啡,再瞧瞧對面那個男人婆好笑的嘴臉。

  "啊,真對不起,一時手拙,不小心弄倒了你的咖啡。"

  夾在中間的陳聰揚,呼吸差點停止,同時知道歹志大條了,忙著救火。

  "沒關係沒關係,一人一次,公平!公平!"

  啪!

  一瓶牛奶,直接潑灑在安宓兒的臉上,直教人措手不及又驚嚇下已。

  牛奶從她的頭髮、臉龐,一滴一滴往下流,讓她成了咖啡牛奶,這傑作,來自於江震武。

  陳聰揚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去。

  "這才叫公平。"江震武滿意地說道。

  "這......"陳聰揚的牙齒已經打顫得說不出話來。

  安宓兒緩緩閉上眼,做了一個深深的吐納,嘴角甚至還淡淡噙著淺笑。

  降火氣嗎?當然不是,那是她火山爆發的前兆。

  "啪!"

  一個巴掌,不留情地打在江震武臉上。

  不僅江震武怔住,連安宓兒都很訝異自己會這麼衝動,她一向很冷靜的,但是遇上他,把她向來控制良好的情緒都弄亂了。

  打都打了,又能怎麼辦?雖然這麼衝動一點也不像自己,但若要她為自己的衝動道歉,除非地球倒著轉。

  "你......"他帶火的雙眸中,充滿了風暴。

  "解除合約是嗎?我同意。"不等對方開口,她直接把話撂下,先說先贏,才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要嘛也由她來拒絕。

  不過她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卻是--

  "啪!"

  同樣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不過這次是打在她臉上,來自他的回敬。

  安宓兒無法置信地瞪著他,這男人打了她?他打了她?

  "這叫做有來有往。"他哼道,一點也沒有大丈夫理當禮讓女士的肚量。

  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應聲而斷,她,抓狂了!

  "馬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扁成豬頭才怪!"

  耶?

  江震武瞠目結舌,始料未及地瞪著面前那個向他飛撲而來的男人婆,他也只有一秒的時間可以錯愕,下一秒就被人家給拽到地上,用腳踐踏。

  "你敢踩我!"

  "踩就踩!"說完再補上一腳。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打架?好!他奉陪到底!

  桌子掀了,椅子翻了,這兩個人竟然就這麼幹起架來,有如被點燃的炮竹,不炸個痛快便下善罷干休,扭打的兩人從東打到西,又從西打到東。

  "喂!你們住手!快住手!"陳聰揚一心急著勸架,卻被天外飛來一腳給踢開。

  這不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因為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她也不把他當男人,而是他與她的戰爭。

  如果說,必須在忍氣吞聲和出口怨氣之間做個選擇,安宓兒選擇後者,因為不扁他一頓,她絕對絕對會便秘。

  "給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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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3:37
第四章

  "噢~~買~~尬~~"

  Sammy兩手撫著雙頰,一張好看迷人的唇張成了O字形,彷彿天塌下來似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之所以這麼激動,主要是因為見到安宓兒精彩的臉蛋。

  那張臉,居然掛綵了!

  臉蛋是女人的生命,連當不成女人的他都知道臉蛋對一個女人有多麼重要,忍不住用高亢激動的嗓音,發出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叫聲。

  "你的臉怎麼毀容了?發生車禍嗎?還是跌倒?天呀~~別告訴我你被搶劫了!"

  相對於Sammy的世界末日,安宓兒卻是無所謂的態度。

  "都不是。"她坐在沙發上,依然沒事似的看她的報紙。

  他們兩個是老朋友了,有事沒事,不是Sammy來安宓兒這裡串門子,就是安宓兒去他那兒走走。

  應安母的邀約,Sammy來宓兒這兒吃中飯,誰知門一開,安宓兒就給他一臉的"好看"。

  在廚房弄菜的安母,早聽到Sammy的叫聲了,她從廚房端菜出來,女兒不回答,她這個做媽的自動代為回答。

  "跟人打架弄傷的。"安母沒好氣的說,語氣裡充滿了噴怒。

  "打架?"

  Sammy看看美女大姐,心疼的目光再落回宓兒臉上,仔細審視。

  好好的一張臉,雖然平常不隨便沾染胭脂水粉、塗抹口紅眼影,但是對一向愛好俊男的Sammy來說,走中性風格的安宓兒,外型也是很俊俏的,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俊男孩,有著獨樹一幟的個性,若是特意打扮起來,也是非常有女人味,是他Sammy唯一欣賞的女性長相。

  "跟誰打架?"他坐到宓兒旁邊,關心地問。

  "男人。"回答的,還是嘴巴閒不下來的安母。

  Sammy張大了嘴,差點沒被這意外的答案給嚇死,更加提高了音量。

  "跟男人打架?為什麼?"

  "你問她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但她死都不肯說。"這正是安母生氣的原因,Sammy來得正好,讓她有抱怨的對象。

  "女兒被人打了,做母親的能不生氣嗎?問她是誰,她就是不肯說,還叫我不要多管閒事,你說氣不氣人,好歹我也是她娘耶,居然叫我不要管閒事!像話嗎?何況這又不是閒事!"

  安宓兒認為這實在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根本沒那麼嚴重,不過右臉多了一塊黑青而已,所以懶得多加解釋,反倒一直覺得飯廳那隻母雞咕咕叫得很煩,吵得她耳朵都麻了。

  "告訴我,是哪個可惡的傢伙?"他拿走她的報紙,要她回答。

  "打架就是打架,還需要什麼解釋。"她懶懶地窩在沙發上,沒報紙看,就按著電視遙控器,瀏覽每一台尋找想看的節目,懶得理他們兩個。

  被男人打,又不肯說原因,逃避問題,表示很難啟齒,難道......難道......

  安宓兒感覺到一股沉重的低氣壓籠罩而來,原本對著電視機的視線,緩緩移到旁邊的人,瞧見了一張猙獰的臉。

  "......你那是什麼表情?"

  Sammy臉色蒼白,眼球有著血絲,一副世界末日的神情,抿緊的嘴角居然還會顫抖。

  "你該不會是被......被......被......"

  她皺眉。"被什麼?"

  Sammy突然握住她的手,彷彿他才是那個受迫害的人,向她含淚發誓。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為你主持公道,宰了那個禽獸!"

  匡啷!

  碗盤掉到地上的碎裂聲突然傳來,安宓兒驚訝地轉頭看向飯廳那頭,先看看地板上碎成三片的碗,再瞧瞧母親一臉的蒼白。

  "不......不會的......我的寶貝女兒......不可能......"安母不停地搖頭,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安宓兒額角沁出冷汗,終於會意出一些端倪。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被人強姦了吧?"

  "不是嗎?"兩人不約而同地問。

  "當然不是!"她駁斥這種可笑的猜測,受不了他們的想像力。"拜託你們不要亂猜好不好,連續劇看太多了是不是,真受不了!我被男人強姦?別開玩笑了,要強姦我也要有那份能耐,對方不被我閹了就要偷笑了。"

  安母放下手邊的工作,也來到客廳,和Sammy一人坐一邊,把她困在中間。

  "那你臉上的瘀青到底是怎麼來的?"

  "對呀,快說!"Sammy附和,並且難得地板起嚴肅的面孔。

  面對兩張逼視的面孔,安宓兒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母親和Sammy是擺明了站在同一條陣線,她心知肚明,如果再不講清楚,今天耳根子別想有清靜的機會了。

  她懊惱地搔著頭髮,本來不想說的,但沒辦法,只好招了,於是將大致情形說了一遍,但她只說是一個客戶,沒說出對方的身份。

  "好啊!那傢伙竟然敢打我女兒!"安母氣憤道。

  "男人怎麼可以打女人,太沒風度了,差勁!" Sammy憤憤不平地抗議。

  "不行!我要向他們討回公道,怎麼可以打我女兒的臉!"

  "是呀!打女人已經很不應該了,還打臉!臉蛋是女人的生命耶!"

  安母點頭。"說得沒錯,東方男人實在太不尊重女人了,不像西方男人那般有紳士風度。"

  "男人禮讓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宓兒,告訴我對方住址,我去幫你討回公道。"

  "沒錯,女兒。"

  兩人像唱雙簧般地一人一句,默契十足,一隻母雞已經很吵了,再加一隻鴨子更不得安寧,所以說,她才不想講呀!

  "不用了。"

  這一句話,又引來安母和Sammy的連番不滿。

  "說這什麼鬼話,哪有這樣就算了!"

  "對呀,難道就白白放過那傢伙?"

  "你們絕不能去找他。"她堅持道。

  "為什麼啊?"兩人同時不服氣的問道。

  安宓兒忽爾頑皮地逸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涼涼地回答了一句。

  "因為我把他揍得更慘。"

  ***  ***  ***

  結果,合作取消了。

  講出來大概沒人會相信,她之所以失去成為江震武攝影師的機會,是因為跟他打了一架。

  打架的隔天,陳聰揚深表遺憾地透過電話表示,江震武決定不跟她合作,要另外尋找適合的攝影師。她當場一口答應,也能諒解陳聰揚的為難,還告訴他自己早料到了,也認為自己不是合適的人。

  不過掛上電話後,不可否認的,失落感無端襲上心頭,她很明白為那傢伙拍寫真,百利而無害,她的知名度會上升,並成為台灣第一位為運動家執鏡拍寫真的攝影師,攝影作品會流通全台灣,甚至到日本,但......她搞砸了!

  連續幾天她心情都很差,一直自問為何會做出這種跟人打架還丟掉生意的事?只能說自己還太年輕,沉不住氣,也或者說,她和江震武犯沖。

  臉上的黑青經過一個禮拜後差不多消了,今天沒事,她不想出門,難得可以一整天待在家裡好好休息,偏偏有個女人逮著了機會,在她耳邊播放魔音干擾。

  "我說宓兒呀,那男生真的很棒,長得又帥,你就去看看人家,吃個便飯嘛!"安母開始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追著宓兒跑,女兒走到房間,她就跟進房間,女兒改去廚房喝水,她的聲音就到廚房,甚至連宓兒在上廁所時,她也不厭其煩地在門外持續廣播。

  總之,就是要說服她去約會。

  "不要啦,你別亂做媒,我沒這個心情!"她一臉煩躁地拒絕老媽的說服。

  "我好不容易幫你物色到好男人,你連照片都不看一眼,就拒絕我的好意,你不給面子就算了,想讓我死不瞑目嗎?"勸的不行,開始用哭的。

  "拜託,你哪裡看起來像快死了?"

  "你辜負我的好意,我遲早傷心死。"

  "放心吧,在你暴斃之前,我就會先被你煩死了。"

  "哎呀!聽聽你說這什麼鬼話,居然用死來要脅你母親!"

  她翻了個白眼,不知是誰先用死來要脅別人的,還敢怪人。

  在客廳繞來繞去,最後她決定坐下來,打開電視機,轉到新聞台,打算用立法院吵架的聲音蓋過老媽的噪音。

  此法果然奏效,她老媽最討厭新聞了,只對綜藝節目和連續劇有興趣,一看到電視新聞,尤其是政客的口水戰,便受不了。

  "新聞有什麼好看的,只曉得罵來罵去,都沒在做事,吵死了!"

  "不會啊,融合了喜劇、鬧劇和悲情,偶爾穿插懸疑事件,挺精彩的。"

  安母埋怨她幾句後,因實在受不了立法院的吵鬧,只好暫時放過她,自個兒回房去。

  成功把老媽趕走後,她樂得鬆一口氣,確定老媽躲到房間裡了,她才拿起遙控器,按著轉台鍵隨便看看,卻不料剛好轉到訪問節目,被訪問的人正好是江震武。

  一見到這傢伙,她便升起無名火,都是他,害她損失了一筆生意。

  節目才剛開始,基於好奇,她沒轉台,選擇看下去,這節目是上禮拜錄的,因為江震武臉上貼了OK繃,那是她最漂亮的傑作。

  "我們今天很榮幸請到這位特別來賓,是目前在日本足壇爆紅的華人江震武先生。"

  "主持人,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大家好。"攝影鏡頭照出江震武的特寫,那英俊粗獷的臉上,咧開一排白牙齒,秀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正是他獨有的魅力所在。

  他穿著一襲白色運動衫,搭配牛仔褲和代言的球鞋,更襯出他發亮的麥芽膚色,展現出大將的風範。

  "江震武先生可說走台灣之光,在今年的世界盃足球賽上表現優異,不但受到日本球迷的歡迎,在台灣也迅速累積了大量的球迷。"

  "哪裡,還好。"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啊?"主持人好奇問。

  "......練球時被人踢到的,常有的事,習慣了。"江震武臉上有著不自在的尷尬。

  安宓兒一聽完,立刻倒在沙發上哈哈大笑,她可以確定,那傢伙現在一定在心裡罵她,不知怎麼地,看見他的狼狽樣就很想笑,還笑出眼淚來了。

  她只知道自己下手不輕,沒看過他事後的樣子,現在透過鏡頭一看,怪怪,原來她把他揍得這麼精彩啊!

  "哇......好辛苦喔,要當一個出色的球員,其實背後的辛苦非常人能理解的,看這瘀青的程度,可以想像當時一定很痛吧?"

  那還用說,她可是盡全力在扁他呢!

  "這......還好。"電視機裡的他清了清嗓子,但她瞧得出來,他一定是藉清嗓子在壓抑怒氣,免得被人瞧出不對勁,忍不住再度捧腹大笑。

  她臉上雖有瘀青,但是跟江震武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活該!她對電視機裡的他做了個鬼臉。

  但話說回來,姑且不管兩人的恩怨,平心而論,這男人長得還挺不賴的,難怪會大受女性歡迎。

  她看過不少英俊的男人,但鏡頭下的模特兒光英俊是不夠的,有些人很俊、很美,卻不上相,上相的,卻不夠出色。

  然而江震武不但上相,還很有型,因為他的輪廓比一般東方人深,而且臉上的OK繃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

  加上笑容,就更棒了......

  她伸出兩手,各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框框,當成鏡頭,而他是鏡頭的焦點,假想如果由她來掌鏡拍照,會採取什麼角度、什麼位置。

  "大家都知道江震武先生還是單身,據我們所知,您對感情非常自律,在日本擁有眾多女球迷的您,對女性非常禮讓,也盡量保持距離,甚至有某位知名女明星對你表示好感,你都不為所動,您不打算交女朋友嗎?"

  主持人說的話,令安宓兒一愣,她放下手,大皺眉頭。

  禮讓女人?沒搞錯吧?她前幾天才跟他打了一架耶!

  江震武一副傷腦筋的樣子,搔著頭。"你們消息怎麼那麼靈通?"他的回答引來現場的笑聲。

  "我們有派駐日本的體育記者,消息自然靈通嘍,你被日本媒體評論為最潔身自愛的男球員,除了不隨便鬧花邊新聞,也對熱情的女球迷非常客氣,所以擁有的女球迷支持人數最多,博得紳士球員的美名。"

  "這......沒那麼誇張啦,那是大家亂取的。"他臉紅尷尬的模樣,再度引來現場的笑聲。

  原來這傢伙的名聲挺好的,真想不到哪!但她有點不服氣,如果主持人說的是事實,那為何姓江的在她面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哼!肯定是裝的。

  她心裡不平衡,感覺很不舒服,但很快的,她將這感覺拋到腦後,對她而言,他是什麼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根本不關她的事。

  拿起遙控器,她決定轉台。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主持人問。

  她頓住,拿著遙控器的手遲遲沒有按下選台鍵,凝神看著那張略顯靦腆的俊容。

  "這......一定要說嗎?"

  "哈,你臉紅了!"

  鏡頭立刻來個特寫,果然那張臉浮現了紅潮,雖然皮膚黑,但臉紅還是看得出來。

  鏡頭下的表情是最難掩飾的,因為放大的關係,一個表情,一個線條,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騙不了人,她是攝影師,最明白這點。

  真想不到,明明是個大塊頭,在足球場上叱吒風雲,但此時坐在椅子上受訪,卻像個正在面試的考生,自然流露的緊張和尷尬,不禁讓人感到好笑和可愛。

  她盯著他,一時之間忘了轉台。

  "不說可不可以?"江震武求饒道。

  "要不要說,由觀眾決定。"主持人頑皮地將問題丟給現場觀眾,反應當然是熱烈的,還起哄著一定要他說。

  江震武招架無力,在眾人的逼供下,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笨蛋!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隨便講個條件不就得了。

  安宓兒禁不住在心中偷罵他,沒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地在幫他緊張。

  真令人意外啊......談到喜歡的女孩類型,這傢伙居然臉皮這麼薄。

  在被拷問之下,江震武不得已,只好招了。

  他深呼吸,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十分不好意思地開口。

  "嗯......我中意那種......溫柔的,有氣質的,長頭髮,說話輕聲細語,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呵護的類型。"當他在敘述時,態度非常認真,還有些不好意思。

  安宓兒輕嘲一聲,看得出來大個兒喜歡那種類型的女人,氣質、溫柔、長髮、輕聲細語、嬌柔得惹人疼愛,沒有一個條件她符合。

  咦?管她什麼事啊?呸呸呸!她才不想成為那種女人呢,大個兒也不是她欣賞的男人類型。

  "其實我有暗戀的對象。"

  江震武此話一出,結果當然是引來更大的騷動。

  原來野蠻人有心上人了啊?

  安宓兒盯著電視,面無表情,心下倒很佩服這傢伙,居然在電視上公然坦白心事,要是她,就算打死也不說!

  "那是一年前的事,我是在一家餐廳遇見她的,當時她被幾個頑皮的小孩子撞到,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我剛好及時接住她--"

  咦?

  "她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相貌清秀美麗,穿著水藍色的洋裝,白色的高跟鞋,大概矮我一個頭,當時她扭傷了腳!"

  咦?咦?

  "我抱她下樓梯,讓她坐在椅子上,為她推拿,明明很痛,但她不叫也不哭,很勇敢,一直忍著--"

  咦?咦?咦?

  "那個時候,我便對她一見鍾情了,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慢,追出去時,她人已經不見,後來我也去了日本,直到現在,我一直很遺憾當時怎麼沒問她名字!"

  "啊!是他!"安宓兒終於認出他來了,他是那個幫她推拿的男人!

  她跑到電視機前,想把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一點,並搜尋大腦記憶體,找出一年前那張臉的印象,和眼前這張臉仔細對照。

  他曬黑了,沒錯,一年前他還沒這麼黑!

  當時他是穿西裝,現在則是運動服,給人的感覺不同!

  一年前的他有留鬍渣,現在則都刮乾淨了。

  總結以上三種原因,難怪她認不出他,要不是他講出這一段往事,恐怕到現在她還不曉得他就是那個人。

  "看個電視鬼叫什麼啊?"安母從房間走出來,對她叨念一句,然後呆住。"你幹麼離電視機那麼近--咦?"

  安母走上前,讓她感到詫異的是電視上那個人。

  "耶?他不是那個人嗎?"

  安宓兒納悶地轉回頭。"哪個人?"

  "就是我說的那個條件不錯的男生呀!我想介紹給你認識的就是他呀!"安宓兒驚訝地瞪著老媽,過了一會兒,卡住的喉頭才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事實很明白,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老媽安美莉,也從來不看體育新聞的。

  電視裡的江震武,一字一字地道出了他愛的心聲。"如果有緣,我衷心期盼月下老人顯靈,讓我能夠再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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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4:03
第五章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做這種打扮了。戴上長髮,穿上裙子,化上淡妝,安宓兒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氣質溫婉、楚楚動人、騙天蓋地的大家閨秀了。

  "不愧是我安美莉的女兒,不輸我當年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

  "過獎,呵呵呵--"安宓兒掩唇嬌笑,人如其裝扮,連動作和笑容都不一樣了。

  "你願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表現得這麼有女人味,我很高興,但是......"安母皺緊了眉頭,插腰質問:"為什麼必須用你妹妹的名字,而不用你自己的本各?"

  "你別多問啦,反正記住我現在是『安舒兒'就對了,你可千萬別叫錯,咱們說好了,這是我答應來吃飯的條件。"

  安美莉搞不懂女兒神秘兮兮的在幹什麼,她有兩個女兒,宓兒是老大,舒兒是老二,二女兒目前在美國念大學,平日由她這個做媽的陪伴,因為擔心大女兒老像個男生,不交男友也不談戀愛,所以特地回來一趟關心大女兒的終身幸福。

  宓兒突然願意跟對方吃飯,打扮得這麼漂亮,卻又隱瞞真實姓名,一定有鬼,她太瞭解她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兒了。

  母女倆坐在計程車上,往飯店的方向前進,安美莉不放過任何機會,依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願意跟人家吃飯?"

  "是你一直要我和對方見個面的耶,怎麼反倒質問我?

  安美莉冷哼,她生的女兒她會不曉得?之前一直排斥的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有鬼才怪!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乖乖的答應,一定是隱瞞了我什麼,從實招來,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精明的老媽,連她肚子裡有幾條蟲都知道。好家在她也很瞭解老媽的個性,料到她會逼問,老早就準備好台詞來敷衍了,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不曉得你要介紹的是江震武啊,我是他的球迷耶!既然曉得了,會改變主意是當然的,不是嗎?而且我也是為了你耶!"

  "為我?"

  "對呀,我要看看那個在機場被你煞到,幫你提行李,還特地讓你搭便車一塊到台北的陳聰揚先生,到底長什麼樣子,今天他請這頓飯,當然是存心要討你歡心,我是陪你耶,好幫你看看那男人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說到陳聰揚,安美莉精明幹練的神情忽爾有了變化。

  "哎呀,只是交交朋友,吃頓飯而已。"安母呿了女兒一句,表面裝得滿不在乎,但宓兒看得出來,老媽應該對對方印象不錯,才會答應這頓飯局。

  母親年輕時就是個美人,雖然青春不再,但保養有加,身材也維持得很好,氣質出眾。

  再加上母親雖然外表像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其實內心很有個性和想法,該表達意見的時候絕不輕易屈服,但該柔的時候,她也會散發小女人的溫柔婉約。

  就因為這樣獨特的迷人氣質及充滿自信的美麗,讓母親即使年過五十,還是魅力不減,依然受中年男人的歡迎,離婚後,追母親的男人也不算少,但母親始終以有兩個女兒為借口,不肯再婚。

  安宓兒很清楚,母親是因為還沒碰到一個真正讓她打從心底感動的男人,才會一直拖到現在,不肯隨便依附在任何男人的羽翼下,雖然追她的男人條件也不差,但她只忠於自己的感情。

  寧缺勿濫,這就是母親的堅持吧!

  不過說也神奇,她怎麼也想不到,追求老媽的竟然會是陳聰揚?她禁不住為這巧合偷笑,托老媽的福,讓她有機會可以實行一個偉大的計劃。

  "你在笑什麼?"安美莉閃著X光的雙目,直對女兒的腦袋進行透視。

  "我開心啊,因為有機會可以認識江震武嘛!"真是不能對這橫跨半世紀的女人掉以輕心哪,目光那麼銳利,連偷笑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暫時是過了老媽這一關,她很明白,倘若老媽知道她的目的,一定大力反對。其實她願意來,只是想借安舒兒的身份跟江震武混熟而已,既然他對"安舒兒"有好感,她就為了他再破例打扮一次嘍,臉上的瘀青也消得差不多,用遮瑕膏掩飾一下,就看不出來了。

  ***  ***  ***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跟姓江的變成好麻吉,然後再找機會說服他答應讓安宓兒,也就是她自己啦,成為他的寫真集攝影師。

  嘿嘿,多完美的計劃,天上掉下來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把握都不行,她能在二十五歲就成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全憑一股毅力和下輕易放棄的鬥志,當然啦,她不怕江震武會識破,因為連Sammy和三位造型師都很難相信,打扮過後十足有女人味的她,和原本的她是同一個人。

  頂多江震武會覺得相像而已,所以她才要用妹妹的名字,姐妹相像,天經地義,姓江的絕不會懷疑。

  "那個叫阿武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錯哪,一表人才,又有禮貌,跟他們同車時,從言談舉止中,我就曉得他是個誠懇又熱心的人。"提起要幫女兒介紹的那位對象,安美莉便充滿期待。

  "你連人家是做什麼的都沒搞清楚,就認為人家不錯?"

  "是他沒說清楚啊,只說是從事體育的,我以為他是體育老師嘛,這樣反而更看出他是一個謙虛的人,已經這麼有名氣了還故意這樣低調,媽的眼光不會錯,這樣的男人才能信任。"

  她秀眉微挑。"......是嗎?"

  "當然,別忘了我交往過的男人比你多,也有結婚和離婚的經驗。"說著還表現出"專家"的姿勢,讓安宓兒哭笑不得。

  安美莉一對銳利的美眸,瞄向前座的後視鏡。

  "司機先生,你開過頭了。"

  "呃......對不起對不起!"

  "聽我說書是沒關係,但也要專心開車啊!"

  "是、是!"司機當場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安宓兒在一旁又忍不住失笑,只是坐個車而已,連司機叔叔都注意到老媽,看老媽把司機叔叔訓了一頓,而對方卻像被吃定似的對老媽招架不住,真是太妙了。

  計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一家五星級的大飯店門前停下,付錢時,司機居然給她們車費打九折,令她不得不佩服老媽電男人的功力,大概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歐巴桑了。

  飯店侍者立馬上前為兩位女士開車門,母女倆一塊下了車,兩個都是大美人,甫一出現在飯店門口,便令人眼睛一亮,連為她們開門的侍者,臉上的微笑蓄異常的溫和。

  座位老早預訂好了,當安美莉向接待的侍者說明姓名,侍者立刻引領她們往特定的包廂走。

  一進門,風情萬種的安美莉立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老陳、小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陳聰揚一看到她,立刻上前來慇勤地招呼。

  "哪裡哪裡,我們也剛到、剛到。"看見安美莉,他整個人都暈陶陶的,還不斷傻笑,跟平日幹練的他完全不同,安宓兒看在眼裡,感到非常新鮮,再度親眼見證老媽的魅力。

  "這是我女兒,安舒兒。"安美莉為兩人引見她引以為傲的美麗女兒,始終站在母親身後的安宓兒,這才走上前,抬起臉來。

  "兩位好。"這時候那個男性化的安宓兒已經不見了,在大家面前的,是優雅而氣質出眾的淑女。

  江震武突然站起身,這個動作讓桌上的茶水翻倒,發出巨大響聲,當場讓眾人嚇了一跳。

  "阿武?"陳聰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震武受到的震撼全表現在臉上,那雙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彷彿被下了什麼魔法似地,一瞧見她,便移不開眼了。

  她是料到江震武看見她時,必然會很吃驚,只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是你!"

  "阿武?"陳聰揚又叫了他一次,江震武彷彿沒聽到地突然走向安宓兒,龐大的身軀一下子逼近她眼前,把她給嚇了一跳。

  "真的是你!"

  安宓兒被他的氣勢給迫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

  難道被他認出來了?不應該呀,她的妝如此完美,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呀!

  "我找你很久了!"

  "耶?"

  她的柔荑突然被一雙大手包住,那熱切的目光、激動的態度,不是因為識破她,而是驚喜交加的結果。

  "還記得我嗎?一年前,你在餐廳扭傷了腳,我幫你推拿,記得嗎?"他難掩興奮的情緒,才會唐突地握住她的手,顯然他本身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她呆住了,因為眼前的江震武與先前大不相同,她印象中那個粗魯無禮的男人不見了,他的眼神如此熾熱,壓抑的語調裡蘊藏著激昂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無法 適應,被握住的雙手彷彿第一次接觸異性般,感受到燙實的熱度,讓向來防守良好的心門,無端被踢進一記球,重重撞擊出一波震撼。

  她......居然臉紅了。

  回神回神!她提醒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強自鎮定地回答:"我想起來了,那位好心幫助我的紳士,原來是你。"

  江震武高興極了。"太好了,你還記得!"

  "嗯。"她點點頭,想收回手,卻發現那雙大手握得好緊,只好害羞地輕聲懇求。"可以放手嗎?"

  經他提醒,江震武這才發覺自己的逾越,立刻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誤會。"他雖然放開她,目光仍舊緊盯不放,她感受得到那眼神所透出的熱度,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完全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且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那凝注的目光,在她臉上燒灼出粉紅的雲朵,更增添幾分女人味的柔媚。

  她給他瞧得低下臉兒,不禁自問,怎麼回事啊?心跳不該這般快呀!

  "你們認識?"一張臉介入,是安美莉,看看阿武,再瞧瞧女兒。

  江震武搔著頭哈哈笑,將兩人一年前相遇的事全告訴安美莉,而身為經紀人的陳聰揚,早聽過好幾百遍了。

  "原來阿武暗戀的女孩子,是美莉的女兒,真巧啊!"他哈哈笑道。

  "早知道阿武喜歡的是我女兒,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好說歹勸地安排這場飯局了。"安美莉帶笑的美眸往女兒瞪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見過?"

  "因為我也是剛才才想起來的啊!"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而且,我也很驚訝會再見到江先生呢。"

  江震武為了怕她誤會,著急地解釋:"今天的飯局我本來不想來的,因為我無心再認識其它女孩子,若早知道對象是你,我也不會拖到今天。"

  這番露骨的坦白,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從一年前的那天起,我一直期待能夠再見到你,一定是上天眷顧,才讓我終於找到你,如果可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當你的男朋友?"他大膽說出自己的心意,語氣堅定,下拖泥帶水,兩人見面還不到五分鐘,連椅子都沒坐,就直接告白了。

  他直言不諱的告白、認真的態度,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沒想到會這麼快,這人也太猴急了吧?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不過有人自動代她回復。

  "太好了!我答應!"一旁的安美莉,高興得拍手鼓掌。

  安宓兒見鬼地瞪向母親,答應個頭咧!老媽湊什麼熱鬧啊!要嘛也應該是由她這個當事人來回答才對吧!

  "你願意了?"江震武欣喜道。

  "願意願意!我女兒當然願意!"

  "等等!我沒說答應啊!"她忙應聲,並制止老媽的雞婆。

  "你不願意?"

  那張俊容上的歡喜斂去,蒙上一層失落的倉皇,顯得有些緊張。

  "我......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沒想到,他緊張沉重的神情會影響到她,那表示他在乎她,所以才會對她尚未說出口的決定感到擔憂。

  明明是雄壯又充滿自信的男人,深受廣大球迷愛戴,卻對她情有獨鍾,他們只見過一次面不是嗎?一年前在餐廳的那一次相遇,甚至談不上相識,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始終沒忘記過她,一直到今天。

  他一直和女人保持距離,不鬧花邊新聞,自律甚嚴,原來都是為了她。

  見她面有難色,換他神情凝重。"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

  "不,我沒有。"沒有猶豫的,她立即否認。

  "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

  "我讓你為難?"

  "不會!"

  "跟我交往。"

  "好。"

  咦?

  "萬歲!你終於答應我了!太棒了!"

  老天!她剛才說了什麼啊?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雙柔荑再度深陷於大手的掌握中。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讓你不會後悔做我的女朋友!"他對她發誓。

  安宓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按照正常程序,不是應該先做朋友嗎?怎麼會直接跳到男女朋友這一段?

  看著他欣喜若狂的神情,她突然很心虛,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這不好了,騎虎難下,只能硬擠出笑容,唯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會說"好"呢?

  上次,她跟他打了一架,而現在,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當他女朋友衍生而來的後還症,就是約會,約會就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姓江的會吃了她,可是到了約會的時間時,她被已在約定地方等待多時的江震武給嚇了一跳。

  見到美麗的她來赴約,他高興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嗨,我剛到--"招呼沒打完,江震武就被突然跑上前的她給用力拉走。

  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就被她拉到旁邊的巷子裡,確定沒有其它人,安宓兒才斥責他。

  "你怎麼連變裝都沒有就出來了?"

  "為什麼要變裝?"

  哈!他居然還問為什麼?虧他說得出這種外行話,真是太大而化之了。

  "你現在是名人耶!怎麼可以隨便走在街上,起碼也要戴個墨鏡或帽子遮一下吧,不然到時候被球迷包圍,看你怎麼走路!"

  江震武恍然大悟,難怪她突然激動地拉著他就跑,原來是為他擔心啊,喜悅浮上他勾起的唇角。

  "你還笑?幸好我及時發現,不然可慘了。"

  還好現在是上午,也非假日,所以街上人不多,但接下來可傷腦筋了,因為服飾店尚未營業,不曉得該去哪兒買墨鏡和帽子。

  她在傷腦筋的時候,他則細細端詳她,目光一定住便不放了。

  過了一會兒,因為他沒說話,所以她好奇地抬眼,這才發現他在盯著她看,而且好像有一段時間了,禁不住警覺心升起,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

  "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似乎還滿有個性的,一般女生約會,見到男生的反應總是害羞,你一見到我,卻立刻拉著我跑。"

  安宓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洩漏了本性,忘了要扮演的角色,還指責他,馬上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因為人家擔心你嘛,一時情急就......你別生氣喔!"

  "我怎麼會生氣,高興都來不及了,這表示你也在乎我,對不對?"那一雙墨黑的眸子變深了,映照出她的影子,傳遞著情意。

  她呆住,因為腰間多了兩隻手,他的。

  安宓兒禁不住深呼吸,老實說,她真的很不習慣跟男人這樣接近,她擁有不少男性朋友,但由於平日粗率慣了,個性又阿莎力,所以男人們也將她當成 哥兒們,就算有碰觸,也絕不會是男女曖昧的那種,所以當他用男人的目光對她深情凝望,用佔有的雙手摟住她的纖腰時,她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走吧,你一定也還沒吃早餐對不對,我們去吃!"她拉著他離開,剛好藉故脫離他的雙臂,同時掩飾自身不自在的羞澀。

  不能亂想,拋開那暈陶陶的感覺,她提醒自己,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在前頭,率先往斑馬線走去,因為腦袋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週遭環境。

  "小心!"身後的雙臂又快速將她拉回,下一秒,她的人已經被護在寬廣結實的懷抱裡。

  "輛摩托車在她面前呼嘯而過,那距離僅離她幾公分而已,只要他稍微一慢,也許她身上就會多一道輪胎痕了。

  "該死的摩托車!"江震武低咒,然後低下頭問向懷中的佳人。"你沒嚇到吧?"

  她還在他懷裡,上仰的臉蛋與他視線相對,感受到灼熱的氣息吹在臉上,在她看來,被嚇到的人是他。

  "......我沒事。"這一刻,她腦子裡所想的,不是剛才那幾公分的驚險,而是被保護的感露。

  打從她跟異性接觸開始,就沒感受過被保護的滋味,因為她過於獨立自主。男人總認為她不需要保護,而她也覺得理所當然。

  他結實的臂膀,以及他陽剛的男人氣息,加上因為保護欲自然產生的霸氣,在他懷裡,她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江震武原本緊擰的眉,在聽到她的回答後舒展開來,鬆了口氣。

  "沒嚇到就好。"然後,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過馬路,從頭至尾緊緊握著,再也不放開。

  她盯著被他握住的手,再拾起頭看他,他的臉卻始終轉向他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切那麼理所當然。

  這樣好嗎?跟他牽手,似乎不太妥當,她心裡這麼想,卻沒拒絕,她的手一下子就被那大掌握熱了,而她的心,也莫名其妙地很熱。

  好吧,就當是報答他剛才的救命之恩吧,反正牽一下手也不會生孩子。

  只是牽個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斷地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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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4:28
第五章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做這種打扮了。戴上長髮,穿上裙子,化上淡妝,安宓兒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氣質溫婉、楚楚動人、騙天蓋地的大家閨秀了。

  "不愧是我安美莉的女兒,不輸我當年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

  "過獎,呵呵呵--"安宓兒掩唇嬌笑,人如其裝扮,連動作和笑容都不一樣了。

  "你願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表現得這麼有女人味,我很高興,但是......"安母皺緊了眉頭,插腰質問:"為什麼必須用你妹妹的名字,而不用你自己的本各?"

  "你別多問啦,反正記住我現在是『安舒兒'就對了,你可千萬別叫錯,咱們說好了,這是我答應來吃飯的條件。"

  安美莉搞不懂女兒神秘兮兮的在幹什麼,她有兩個女兒,宓兒是老大,舒兒是老二,二女兒目前在美國念大學,平日由她這個做媽的陪伴,因為擔心大女兒老像個男生,不交男友也不談戀愛,所以特地回來一趟關心大女兒的終身幸福。

  宓兒突然願意跟對方吃飯,打扮得這麼漂亮,卻又隱瞞真實姓名,一定有鬼,她太瞭解她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兒了。

  母女倆坐在計程車上,往飯店的方向前進,安美莉不放過任何機會,依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願意跟人家吃飯?"

  "是你一直要我和對方見個面的耶,怎麼反倒質問我?

  安美莉冷哼,她生的女兒她會不曉得?之前一直排斥的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有鬼才怪!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乖乖的答應,一定是隱瞞了我什麼,從實招來,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精明的老媽,連她肚子裡有幾條蟲都知道。好家在她也很瞭解老媽的個性,料到她會逼問,老早就準備好台詞來敷衍了,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不曉得你要介紹的是江震武啊,我是他的球迷耶!既然曉得了,會改變主意是當然的,不是嗎?而且我也是為了你耶!"

  "為我?"

  "對呀,我要看看那個在機場被你煞到,幫你提行李,還特地讓你搭便車一塊到台北的陳聰揚先生,到底長什麼樣子,今天他請這頓飯,當然是存心要討你歡心,我是陪你耶,好幫你看看那男人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說到陳聰揚,安美莉精明幹練的神情忽爾有了變化。

  "哎呀,只是交交朋友,吃頓飯而已。"安母呿了女兒一句,表面裝得滿不在乎,但宓兒看得出來,老媽應該對對方印象不錯,才會答應這頓飯局。

  母親年輕時就是個美人,雖然青春不再,但保養有加,身材也維持得很好,氣質出眾。

  再加上母親雖然外表像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其實內心很有個性和想法,該表達意見的時候絕不輕易屈服,但該柔的時候,她也會散發小女人的溫柔婉約。

  就因為這樣獨特的迷人氣質及充滿自信的美麗,讓母親即使年過五十,還是魅力不減,依然受中年男人的歡迎,離婚後,追母親的男人也不算少,但母親始終以有兩個女兒為借口,不肯再婚。

  安宓兒很清楚,母親是因為還沒碰到一個真正讓她打從心底感動的男人,才會一直拖到現在,不肯隨便依附在任何男人的羽翼下,雖然追她的男人條件也不差,但她只忠於自己的感情。

  寧缺勿濫,這就是母親的堅持吧!

  不過說也神奇,她怎麼也想不到,追求老媽的竟然會是陳聰揚?她禁不住為這巧合偷笑,托老媽的福,讓她有機會可以實行一個偉大的計劃。

  "你在笑什麼?"安美莉閃著X光的雙目,直對女兒的腦袋進行透視。

  "我開心啊,因為有機會可以認識江震武嘛!"真是不能對這橫跨半世紀的女人掉以輕心哪,目光那麼銳利,連偷笑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暫時是過了老媽這一關,她很明白,倘若老媽知道她的目的,一定大力反對。其實她願意來,只是想借安舒兒的身份跟江震武混熟而已,既然他對"安舒兒"有好感,她就為了他再破例打扮一次嘍,臉上的瘀青也消得差不多,用遮瑕膏掩飾一下,就看不出來了。

  ***  ***  ***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跟姓江的變成好麻吉,然後再找機會說服他答應讓安宓兒,也就是她自己啦,成為他的寫真集攝影師。

  嘿嘿,多完美的計劃,天上掉下來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把握都不行,她能在二十五歲就成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全憑一股毅力和下輕易放棄的鬥志,當然啦,她不怕江震武會識破,因為連Sammy和三位造型師都很難相信,打扮過後十足有女人味的她,和原本的她是同一個人。

  頂多江震武會覺得相像而已,所以她才要用妹妹的名字,姐妹相像,天經地義,姓江的絕不會懷疑。

  "那個叫阿武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錯哪,一表人才,又有禮貌,跟他們同車時,從言談舉止中,我就曉得他是個誠懇又熱心的人。"提起要幫女兒介紹的那位對象,安美莉便充滿期待。

  "你連人家是做什麼的都沒搞清楚,就認為人家不錯?"

  "是他沒說清楚啊,只說是從事體育的,我以為他是體育老師嘛,這樣反而更看出他是一個謙虛的人,已經這麼有名氣了還故意這樣低調,媽的眼光不會錯,這樣的男人才能信任。"

  她秀眉微挑。"......是嗎?"

  "當然,別忘了我交往過的男人比你多,也有結婚和離婚的經驗。"說著還表現出"專家"的姿勢,讓安宓兒哭笑不得。

  安美莉一對銳利的美眸,瞄向前座的後視鏡。

  "司機先生,你開過頭了。"

  "呃......對不起對不起!"

  "聽我說書是沒關係,但也要專心開車啊!"

  "是、是!"司機當場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安宓兒在一旁又忍不住失笑,只是坐個車而已,連司機叔叔都注意到老媽,看老媽把司機叔叔訓了一頓,而對方卻像被吃定似的對老媽招架不住,真是太妙了。

  計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一家五星級的大飯店門前停下,付錢時,司機居然給她們車費打九折,令她不得不佩服老媽電男人的功力,大概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歐巴桑了。

  飯店侍者立馬上前為兩位女士開車門,母女倆一塊下了車,兩個都是大美人,甫一出現在飯店門口,便令人眼睛一亮,連為她們開門的侍者,臉上的微笑蓄異常的溫和。

  座位老早預訂好了,當安美莉向接待的侍者說明姓名,侍者立刻引領她們往特定的包廂走。

  一進門,風情萬種的安美莉立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老陳、小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陳聰揚一看到她,立刻上前來慇勤地招呼。

  "哪裡哪裡,我們也剛到、剛到。"看見安美莉,他整個人都暈陶陶的,還不斷傻笑,跟平日幹練的他完全不同,安宓兒看在眼裡,感到非常新鮮,再度親眼見證老媽的魅力。

  "這是我女兒,安舒兒。"安美莉為兩人引見她引以為傲的美麗女兒,始終站在母親身後的安宓兒,這才走上前,抬起臉來。

  "兩位好。"這時候那個男性化的安宓兒已經不見了,在大家面前的,是優雅而氣質出眾的淑女。

  江震武突然站起身,這個動作讓桌上的茶水翻倒,發出巨大響聲,當場讓眾人嚇了一跳。

  "阿武?"陳聰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震武受到的震撼全表現在臉上,那雙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彷彿被下了什麼魔法似地,一瞧見她,便移不開眼了。

  她是料到江震武看見她時,必然會很吃驚,只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是你!"

  "阿武?"陳聰揚又叫了他一次,江震武彷彿沒聽到地突然走向安宓兒,龐大的身軀一下子逼近她眼前,把她給嚇了一跳。

  "真的是你!"

  安宓兒被他的氣勢給迫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

  難道被他認出來了?不應該呀,她的妝如此完美,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呀!

  "我找你很久了!"

  "耶?"

  她的柔荑突然被一雙大手包住,那熱切的目光、激動的態度,不是因為識破她,而是驚喜交加的結果。

  "還記得我嗎?一年前,你在餐廳扭傷了腳,我幫你推拿,記得嗎?"他難掩興奮的情緒,才會唐突地握住她的手,顯然他本身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她呆住了,因為眼前的江震武與先前大不相同,她印象中那個粗魯無禮的男人不見了,他的眼神如此熾熱,壓抑的語調裡蘊藏著激昂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無法 適應,被握住的雙手彷彿第一次接觸異性般,感受到燙實的熱度,讓向來防守良好的心門,無端被踢進一記球,重重撞擊出一波震撼。

  她......居然臉紅了。

  回神回神!她提醒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強自鎮定地回答:"我想起來了,那位好心幫助我的紳士,原來是你。"

  江震武高興極了。"太好了,你還記得!"

  "嗯。"她點點頭,想收回手,卻發現那雙大手握得好緊,只好害羞地輕聲懇求。"可以放手嗎?"

  經他提醒,江震武這才發覺自己的逾越,立刻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誤會。"他雖然放開她,目光仍舊緊盯不放,她感受得到那眼神所透出的熱度,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完全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且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那凝注的目光,在她臉上燒灼出粉紅的雲朵,更增添幾分女人味的柔媚。

  她給他瞧得低下臉兒,不禁自問,怎麼回事啊?心跳不該這般快呀!

  "你們認識?"一張臉介入,是安美莉,看看阿武,再瞧瞧女兒。

  江震武搔著頭哈哈笑,將兩人一年前相遇的事全告訴安美莉,而身為經紀人的陳聰揚,早聽過好幾百遍了。

  "原來阿武暗戀的女孩子,是美莉的女兒,真巧啊!"他哈哈笑道。

  "早知道阿武喜歡的是我女兒,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好說歹勸地安排這場飯局了。"安美莉帶笑的美眸往女兒瞪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見過?"

  "因為我也是剛才才想起來的啊!"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而且,我也很驚訝會再見到江先生呢。"

  江震武為了怕她誤會,著急地解釋:"今天的飯局我本來不想來的,因為我無心再認識其它女孩子,若早知道對象是你,我也不會拖到今天。"

  這番露骨的坦白,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從一年前的那天起,我一直期待能夠再見到你,一定是上天眷顧,才讓我終於找到你,如果可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當你的男朋友?"他大膽說出自己的心意,語氣堅定,下拖泥帶水,兩人見面還不到五分鐘,連椅子都沒坐,就直接告白了。

  他直言不諱的告白、認真的態度,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沒想到會這麼快,這人也太猴急了吧?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不過有人自動代她回復。

  "太好了!我答應!"一旁的安美莉,高興得拍手鼓掌。

  安宓兒見鬼地瞪向母親,答應個頭咧!老媽湊什麼熱鬧啊!要嘛也應該是由她這個當事人來回答才對吧!

  "你願意了?"江震武欣喜道。

  "願意願意!我女兒當然願意!"

  "等等!我沒說答應啊!"她忙應聲,並制止老媽的雞婆。

  "你不願意?"

  那張俊容上的歡喜斂去,蒙上一層失落的倉皇,顯得有些緊張。

  "我......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沒想到,他緊張沉重的神情會影響到她,那表示他在乎她,所以才會對她尚未說出口的決定感到擔憂。

  明明是雄壯又充滿自信的男人,深受廣大球迷愛戴,卻對她情有獨鍾,他們只見過一次面不是嗎?一年前在餐廳的那一次相遇,甚至談不上相識,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始終沒忘記過她,一直到今天。

  他一直和女人保持距離,不鬧花邊新聞,自律甚嚴,原來都是為了她。

  見她面有難色,換他神情凝重。"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

  "不,我沒有。"沒有猶豫的,她立即否認。

  "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

  "我讓你為難?"

  "不會!"

  "跟我交往。"

  "好。"

  咦?

  "萬歲!你終於答應我了!太棒了!"

  老天!她剛才說了什麼啊?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雙柔荑再度深陷於大手的掌握中。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讓你不會後悔做我的女朋友!"他對她發誓。

  安宓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按照正常程序,不是應該先做朋友嗎?怎麼會直接跳到男女朋友這一段?

  看著他欣喜若狂的神情,她突然很心虛,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這不好了,騎虎難下,只能硬擠出笑容,唯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會說"好"呢?

  上次,她跟他打了一架,而現在,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當他女朋友衍生而來的後還症,就是約會,約會就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姓江的會吃了她,可是到了約會的時間時,她被已在約定地方等待多時的江震武給嚇了一跳。

  見到美麗的她來赴約,他高興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嗨,我剛到--"招呼沒打完,江震武就被突然跑上前的她給用力拉走。

  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就被她拉到旁邊的巷子裡,確定沒有其它人,安宓兒才斥責他。

  "你怎麼連變裝都沒有就出來了?"

  "為什麼要變裝?"

  哈!他居然還問為什麼?虧他說得出這種外行話,真是太大而化之了。

  "你現在是名人耶!怎麼可以隨便走在街上,起碼也要戴個墨鏡或帽子遮一下吧,不然到時候被球迷包圍,看你怎麼走路!"

  江震武恍然大悟,難怪她突然激動地拉著他就跑,原來是為他擔心啊,喜悅浮上他勾起的唇角。

  "你還笑?幸好我及時發現,不然可慘了。"

  還好現在是上午,也非假日,所以街上人不多,但接下來可傷腦筋了,因為服飾店尚未營業,不曉得該去哪兒買墨鏡和帽子。

  她在傷腦筋的時候,他則細細端詳她,目光一定住便不放了。

  過了一會兒,因為他沒說話,所以她好奇地抬眼,這才發現他在盯著她看,而且好像有一段時間了,禁不住警覺心升起,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

  "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似乎還滿有個性的,一般女生約會,見到男生的反應總是害羞,你一見到我,卻立刻拉著我跑。"

  安宓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洩漏了本性,忘了要扮演的角色,還指責他,馬上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因為人家擔心你嘛,一時情急就......你別生氣喔!"

  "我怎麼會生氣,高興都來不及了,這表示你也在乎我,對不對?"那一雙墨黑的眸子變深了,映照出她的影子,傳遞著情意。

  她呆住,因為腰間多了兩隻手,他的。

  安宓兒禁不住深呼吸,老實說,她真的很不習慣跟男人這樣接近,她擁有不少男性朋友,但由於平日粗率慣了,個性又阿莎力,所以男人們也將她當成 哥兒們,就算有碰觸,也絕不會是男女曖昧的那種,所以當他用男人的目光對她深情凝望,用佔有的雙手摟住她的纖腰時,她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走吧,你一定也還沒吃早餐對不對,我們去吃!"她拉著他離開,剛好藉故脫離他的雙臂,同時掩飾自身不自在的羞澀。

  不能亂想,拋開那暈陶陶的感覺,她提醒自己,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在前頭,率先往斑馬線走去,因為腦袋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週遭環境。

  "小心!"身後的雙臂又快速將她拉回,下一秒,她的人已經被護在寬廣結實的懷抱裡。

  "輛摩托車在她面前呼嘯而過,那距離僅離她幾公分而已,只要他稍微一慢,也許她身上就會多一道輪胎痕了。

  "該死的摩托車!"江震武低咒,然後低下頭問向懷中的佳人。"你沒嚇到吧?"

  她還在他懷裡,上仰的臉蛋與他視線相對,感受到灼熱的氣息吹在臉上,在她看來,被嚇到的人是他。

  "......我沒事。"這一刻,她腦子裡所想的,不是剛才那幾公分的驚險,而是被保護的感露。

  打從她跟異性接觸開始,就沒感受過被保護的滋味,因為她過於獨立自主。男人總認為她不需要保護,而她也覺得理所當然。

  他結實的臂膀,以及他陽剛的男人氣息,加上因為保護欲自然產生的霸氣,在他懷裡,她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江震武原本緊擰的眉,在聽到她的回答後舒展開來,鬆了口氣。

  "沒嚇到就好。"然後,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過馬路,從頭至尾緊緊握著,再也不放開。

  她盯著被他握住的手,再拾起頭看他,他的臉卻始終轉向他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切那麼理所當然。

  這樣好嗎?跟他牽手,似乎不太妥當,她心裡這麼想,卻沒拒絕,她的手一下子就被那大掌握熱了,而她的心,也莫名其妙地很熱。

  好吧,就當是報答他剛才的救命之恩吧,反正牽一下手也不會生孩子。

  只是牽個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斷地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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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4:52
第六章

  安宓兒變得更加忙碌了,因為她多了一項工作,便是和江震武約會。她必須趕在陳聰揚和其它攝影師簽約前盡快搞定江震武,這對她來說可不容易,除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要顧,還要密集的和江震武約會,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

  為此,她必須密集地扮演安舒兒,直到拍完寫真集後,她再找個理由消失,例如出國,或是另有意中人什麼的。

  "你不喜歡嗎?"

  "咦?什麼?"她抬眼,看著江震武。

  "這家店,你是不是不喜歡?"

  "不會啊,怎麼了?"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他有些擔憂。

  他們坐在市區巷內一家店面老舊的小吃店,由於是離峰時間,店內人不多,客人三三兩兩,而老闆也是一位歐巴桑,選擇在這家店吃午餐,比較隱密,也較輕鬆自在一點。

  她恍悟,自己在思考的時候一向有皺眉的習慣,所以江震武才會以為她不開心,她可不能讓他誤會啊。

  "才沒有呢,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很開心啊!"她漾出一抹足以融化人心的笑靨,來消除他的不安。

  那張嚴肅的面孔立刻化憂為喜,並伸出手,蓋在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委屈你了,為了我,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其實你不需要太擔心,戴上墨鏡和帽子後,應該沒人會認出我來。"

  "不行啊,你不知道台灣的球迷眼睛多尖,很厲害的,還有狗仔隊,他們跟監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稍一不慎,隔天你就會出現在報紙頭條上。"

  "這有什麼關係,我們是約會,又不是做壞事,被拍就被拍,我不怕。"

  "但是我怕啊!"神情一轉,她秀出小女人的惹憐樣,跟他撒嬌道:"你那麼受女生歡迎,而我是你的女朋友,狗仔隊一定會想盡辦法公佈你的女朋友 長相,記者很恐怖的,公佈照片就算了,說不定還會把你住哪,做什麼、父母叫什麼名字等祖宗八代的資料全列出一張清單,到時候我一點隱私也沒有,連穿拖鞋出 去買個東西都會被拍下來,整天緊張兮兮的,這樣你忍心嗎?"

  "不會吧?哪有這麼嚴重?"

  "因為台灣小啊,沒什麼新聞好報,所以只要有可取材的芝麻小事,他們就要報導到唯恐天下不亂為止,加上你女球迷眾多,難保那些女人不會嫉妒,萬一哪天激情的女球迷跑來威脅我怎麼辦?"

  她就是故意要說得越誇張越好,最好讓他也心怕怕,才不會老是想帶著她在大庭廣眾下談戀愛,這件事越保密越好,以免哪天狐狸尾巴露出來,洩漏她不是安舒兒的身份。

  又是說服,又是裝可憐,果然見他動容了,覆蓋在她手上的大掌,收得更緊。

  "對不起。"

  看得出他非常愧疚,只要他愧疚就好辦了。

  "沒關係,只要不妨礙你的知名度和身價,偶爾可以見到你就行了。"

  她的體諒和犧牲、溫柔及賢淑,又處處為他著想,令他十分感動。

  "你這麼替我著想,我一定不辜負你。"

  那就好!呵呵,她就是要他感動啊,這樣他才會聽她的話,對她才有利。

  中午短暫的相聚結束後,安宓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告辭了,她下午還有一組照片要拍呢!

  "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坐公車,而且快一點半了,你會來不及,反正我還有時間,讓我送你。"他堅持,在照顧女人方面,他是比較大男人的,認為男人有義務接送女人。

  的確,每次下班後或假日約會,都是由他開車來她公司或家門口接她,約會結束後,也是由他送她到公司或家門口,堅持不讓她坐計程車或公車。

  她騙江震武說自己是婚紗禮服設計公司的小職員,但為了低調一點,只肯讓他送她到公司門口,等他走後,她才偷偷繞路,上了停在婚紗店附近的車子,換回衣服,拿掉假髮,卸掉臉上的妝,開車回自己的攝影棚去。

  如此大費周章,花掉不少時間。

  車子快到達目的地時,依往常一般,她要他停在適當的地方,讓她提早下車,理由是以防公司的同事看到他們。

  在下車前,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舒兒。"

  "嗯?"她回頭,右手放在車門把上,才正要開門,因為他的叫喚,所以停住了動作。

  "明天我可能沒辦法跟你見面。"他抱歉地說。

  "喔?這樣啊。"她故作失望,其實心下鬆了口氣,太好了!她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連續一個禮拜玩變裝秀,這樣趕場,她都快累死了!

  "因為明天約好要和新攝影師簽約,所以排不出時間陪你--"

  "不行!"

  她突然的激動,令江震武一陣錯愕,胸前的衣襟被一雙手給扯上前,那美麗性感的唇瓣瞬間離他好近好近。

  "你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簽約!"

  "為什麼?"

  "因為......因為......總之,你不能去就對了!"

  江震武雖然對她反對的態度感到疑惑和驚訝,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那恍若玫瑰花瓣的芳唇,如蘭的氣息隱隱約約撩撥著他,令他血脈債張,喉頭不自覺地吞著口水。

  "你聽到沒有?"她緊張地問,發現他沒任何反應,將他抓得更牢。

  真是失策啊,沒想到陳聰揚已經找到另外的適合人選,沒關係,只要江震武不答應,她還有機會,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要阻止他答應才行!

  她的香味,她的氣息,以及那近在咫尺的唇瓣,一再刺激著他,他雖然喜歡佳人的溫柔嬌美,但她偶爾突然展現的自我個性也同樣令人著迷。

  "要我不去,你得先告訴我原因才行,不然我沒理由叫陳大叔拒絕人家。"

  她猶豫著,本來打算過幾天看看情況,再找個適當時機告訴他,但很明顯時間不等人,如果現在不說,她就要失去這筆生意和□會了。

  "舒兒?"

  "其實是這樣的......我有個姐姐,她也是攝影師,而且很厲害喔,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把拍寫真集的機會讓給我姐。"終於把話說出來後,她滿心期待地望著他,還不時對他猛放電。

  "你姐姐是攝影師?"

  "是的是的。"她猛點頭,並大肆誇獎一番。"我姐姐技術很好喔,她還幫很多大明星拍過專輯封面,很多雜誌也點名她拍封面。"

  江震武突然想起什麼,皺眉問;"你姐姐該不會是安宓兒吧?"想到女友也姓安,難不成她指的真是那個男人婆?

  安宓兒做出一副好佩服的神情。"好聰明,你猜對了!"

  江震武非常意外,直呼;"怎麼可能!"

  "是真的。"

  他的確有些無法置信,詫異了好一會兒。"安宓兒真的是你姐姐?"

  "對呀,你沒發覺我和姐姐長得很像嗎?"她逸出的嬌笑如春花秋月般,風采動人。

  "不像!"

  "耶?"

  江震武大大地反駁兼搖頭。"你怎麼可能像她!"

  怎麼可能?這種用詞和口氣挺令人不爽的。

  "怎麼會不可能?"

  "因為你溫柔可愛、賢淑善良、氣質出眾又善解人意。"

  她一怔,想不到他這麼抬舉她,禁不住羞澀地笑了。

  "你姐姐粗魯強悍、脾氣固執、說話刻薄,言行舉止像個男人,只差性別不是男的而已。"

  "......"這個......王八蛋!

  她拳頭緩緩緊握,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冒起,必須盡全力才能保持臉上的微笑。

  "所以說,你們當然不像,要不是你自己講出來,我怎麼都不相信那個男人婆是你姐姐!"

  真的真的很想送免費的拳頭給他嘗嘗,眼看臉上完美的笑容就要破功,猙獰的面孔就要浮出檯面,她趕忙將臉蛋轉向一邊,背對他。

  忍耐!忍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踐都可以臥薪嘗膽了,她又為何不能忍辱吞聲。

  "啊......對不起,她是你姐,我不該批評她。"一時心直口快,他沒多想,就把肚子裡的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了。

  她沒回過頭,依然背對他。

  "舒兒,你生氣了嗎?一察覺不對,他開始緊張了。

  "對不起,我說話太直了,沒多加考慮你的心情,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嗎?舒兒、舒兒。"佳人的不理不睬,還真把他搞得手足無措了,她一直不說話,也不看他,逼得他沒辦法,只好衝口而出--

  "我會考慮你剛才的提議。"

  此話一出,果然立即得到佳人的回應,臉蛋總算轉回來。

  "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

  "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完全決定的,還得問陳大叔。"

  哈!騙誰啊!陳大叔根本不是問題,關鍵在他身上,她才不給他機會找借口,看來不使一點美人計不行了。

  她可憐兮兮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活似要擠出一缸的眼淚,溫言軟語地求他。

  "拜託啦~~用我姐姐當攝影師嘛~~她一定會勝任的。"

  "這......"

  "好嘛~~就當是為了人家嘛~~好不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嗲久一點,說服他答應的可能性很大,若是真正的她,打死都不會裝這種嬌滴滴又嗲死人的聲音,但她現在扮的是安舒兒,既然不是自己,就不設限啦!

  ㄋㄞ到他凍未條為止!

  "阿武~~"

  她從沒用這麼撒嬌的聲音喚過他,害得他骨頭都酥了,心裡升起一把慾望之火,但心癢癢的同時,卻也開始懷疑一件事。

  "你......該不會是為了你姐姐,所以才答應和我交往吧?"

  安宓兒心下一驚,臉上故作吃驚。"才不會呢,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今天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該怎麼說......你今天特別撒嬌,不像先前那麼矜持,我以為是因為我們認識不久,所以你總是保持一點距離,但今天卻不會,剛好你又向我提出這事......"

  眼見他的懷疑,安宓兒暗暗叫糟,她好像演過頭了,為了不讓江震武起疑,她只好反向操作。

  "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這樣的,本來以為你會喜歡我撒嬌的樣子,誰知道你竟然懷疑我,好嘛,我走,剛才的事就當我沒提過,再見。"說完就要下車。

  "等等!"江震武快手地抓住她,他當然不肯讓她離去。

  "放開啦,我不要理你了!"她掙扎著,露出好生氣好難過的樣子,但兩隻掙扎的手腕,全輕易地被鉗制住。

  "舒兒。"他歎道,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

  "你放開呀!"

  好吧,他投降了。

  "你不想管你姐的事了嗎?"

  她停止了掙扎,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但臉上還是故意裝出不悅的表情。

  "什麼意思?"

  "要我找你姐合作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她探問,沒察覺他設下了一個網,等著她跳入。

  江震武神情變得正經,眸底燃著一絲合火,緊抿的唇道出他想了很久,也一直期待著的願望。

  啊!

  她驚訝地張口,羞怯得不知如何應付才好;心跳如擂鼓,天曉得她這輩子還沒和男人接吻過呢!因為從唸書時期開始,她男孩子般的個性總讓她與戀愛絕緣,身邊儘是圍著一堆女孩子。

  到了大學,最有機會談戀愛的年齡,卻又被她花在鑽研攝影上。

  要裝性感,要裝風情萬種,她沒問題,攝影讓她學會觀察,也讓她懂得模擬,但只限於表面而已,真正的她,骨子裡可一點戀愛的經驗都沒有,更別說和男人接吻了。

  "你沒反對,表示同意嘍。"他的男性氣息接近,讓她嚇得身子往角落退。

  "等一下,你......這是乘機揩油嘛!"

  他不認同她的說法。"我如果用你姐姐當攝影師,全是為了你,因為我喜歡你,看在我的心意上,一個吻......應該不過分吧?"

  他逼近的身軀,龐大的佔居住了所有空間,她想退,但車內就這麼大,她能退哪去?除非她不想要這個機會了,否則她不能下車一定了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生意被其它人搶去。

  不!絕不可以!這筆生意地非搶到手不可!

  "如何?"他等著她的答覆,雖然沒強迫她,但那銳利的眼神恍若相準了獵物一般,緊緊鎖住她,害她心口直跳。

  鎮定點,她告訴自己,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一個吻而已?"

  "對,一個吻。"

  她吞著口水,心下衡量,其實還滿划算的,不過是親嘴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下了的。

  "嗯......唔!"她的頭才一點下去,想不到他的唇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烙下了,讓她連做個深呼吸或熱身運動的時間都沒有。

  他他他--他是太久沒女人還是怎麼樣!有必要這麼飢渴嗎?

  咦!伸伸伸--伸進來了!他的舌--天哪!

  她嚇得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只感覺到一股濕濕軟軟的東西在她嘴裡放肆,如火一般地竄燒,纏繞上她的柔軟。

  男女舌吻她看了不下千遍,電視、電影、雜誌、廣告,甚至真人真事在她面前上演,她都視如平常,但可從未自己親身體驗過!

  彷彿有一顆震撼彈在她體內炸開,轟得她腦袋無法思考,整個人暈眩不已,星星到處冒。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切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而他,是個渾身散發陽剛氣息的標準男人,用行動曝現了渴望。

  這深長的一吻,吻得她意亂情迷,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曉得在他有力的懷抱下,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女人特質正慢慢甦醒。

  不知為何,明明很熱,她的身子卻微微在發抖,她甚至還聽到自己的呻吟,不敢相信這是她的聲音!

  不會吧!她怎麼可能發出像A片裡那種女人的浪聲~~

  夠了吧!她想推開他,可他不放手,反而更加摟緊她,好似要搾乾她唇裡的蜜汁一般,霸道卻又柔情似水,讓人氣不起來。

  終於,她被他吻得差點透不過氣來,他才滿足地放過她。

  唇瓣被蹂躪得像胭脂抹過,早已嫣紅欲醉。

  她羞得想逃,在瞧見他臉上的笑容後,眼紅了臉丟下一句--

  "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然後,匆匆下車,不敢回頭地逃之夭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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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31 00:55:17
第七章

  江震武是不是個守信的人?這件事在當晚得到證明,因為陳聰揚撥了通電話給她,希望能再談合作的事,她立刻答應了。

  隔天,她一早就到攝影工作室待命,並看了下江震武最近的新聞消息。

  媒體的力量,的確不可小看。

  陳聰揚的眼光十分高竿,江震武在媒體面前有選擇性地曝光後,大大提高了人氣。

  安宓兒看著報紙,整個娛樂版就數江震武的版面最大,也最明顯。

  她的辦公桌上擺滿了各家報紙和週刊,翻開的版面,儘是關於江震武的消息,她仔仔細細的把每篇報導都詳盡地閱讀一遍。

  桌上的電話響起清脆的鈴聲,安宓兒將電話開啟對講機的功能。

  "什麼事?"她問。

  "安老師,陳先生他們來了。"對講機傳來助理的聲音。

  "請他們進來我的辦公室。"

  "好的。"

  對講機切掉,安宓兒立刻興奮地高呼,如果她會翻觔斗,一定連翻個幾圈以示慶祝。

  當敲門聲響起,她立刻恢復平日的冷然自持,收斂情緒,隱藏在鎮定的面具後。

  她拉拉衣服,撥撥頭髮,整理一下門面,才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的人,正是陳聰揚和江震武。

  "進來吧,隨便坐。"她轉身,讓他們自個兒進來。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陳聰揚一直夾在他們中間,好讓兩人保持安全距離,不過陳大叔大可放心,因為安宓兒學乖了,這次無論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她都不打算再和他吵架了。

  三人人了座後,盡責的助理才對他們親切招呼。

  "我去幫各位泡咖啡。"

  "不要咖啡!"幾乎是同時的,她和江震武兩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說完後,又意外地同時互瞪著彼此。

  打從進門後,他們刻意迴避對方的視線,彼此心照不宣,下意識地避免再有任何爭執,直到兩人同聲回答,才正眼看著對方。

  助理茫然地來回看著兩人。"呃......你們都不要咖啡?那要喝什麼?"

  "茶!"再一次的,兩人的回答相同,並且分秒不差。

  這樣的默契,讓兩人同時都很尷尬,彼此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要咖啡,是因為上回的潑咖啡事件,他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打架的。

  陳聰揚忍著笑,對不明所以的助理道:"給我們茶就好,謝謝。"

  助理雖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還是笑笑地點頭離開。

  江震武和安宓兒同時移開目光,沒事似地各做各的事,她低頭看著文件,他則假裝瀏覽室內擺設。

  他避開目光,是為了避免挑釁;至於她,則是莫名的心虛不敢看他,一想到昨日的吻,一顆心再也回復不了原本的平靜。

  陳聰揚這會兒終於放心了,原來這兩人都不想再吵架,他也樂得可以輕鬆一點,為了化解尷尬,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安宓兒討論正事,安宓兒求之不得,這樣正好可以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把心思放在合作細節上。

  當他們討論時,江震武只能在一旁聽著,一開始還好,但久了,便開始感到無聊,他不明白陳大叔為何一定要他來,其實他們兩人說好就好了,他根本不需要跟在旁邊聽。

  拍攝寫真集是陳大叔幫他規劃的下一個工作方向,他信任陳大叔,因為陳大叔是他的怕樂,將他帶到日本踢足球,他才有表現的舞台,得以達到今日的成就,所以陳大叔的安排,他通常沒什麼意見。

  若非為了女友,他不可能再來見男人婆,思及此,他難掩好奇,這男人婆居然是舒兒的姐姐?

  他細細端詳她的五官,從眉毛、眼睛、鼻子、一直到嘴巴......咦?她的嘴巴還挺漂亮的,搽了口紅嗎?不然怎麼那麼紅?

  安宓兒冷靜地跟陳聰揚討論,很想假裝那道射來的視線不存在;他盯得快燒起來了,只好轉頭迎視他。

  "不知江先生認為如何?"

  他怔住。"什麼?"

  "合約的內容,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再為您解釋一遍。"

  很難得她的態度這麼客氣,挺教他意外的,而且,是錯覺嗎?他覺得今天的她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不一樣,同樣一張臉,但跟上次的印象相比,好像也沒那麼男性化......

  "江先生?"

  "不用了,由陳叔決定就好。"他道,語氣沒了先前的戾氣,不熱絡,但起碼表示了尊重。

  她點頭。"好吧,陳先生,接下來是關於拍攝的尺度,我想知道你們的底限在哪了"

  他們再度進行討論,他只好再度安靜地聽,剛開始還勉強能安分地坐著,但久了之後,越來越坐立難安,已經習慣了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現在要他一直坐著,不到一個小時,他肯定長痔瘡。

  猜測他們大概一時半刻也討論不完,他索性站起來,到處看看。

  其實打從一進門,他就嚇了一跳,因為這間辦公室一點也不像辦公室,倒像是休閒度假的地方,足足三十坪大的房間裡,每一處裝潢、擺設都洋溢著獨特的風格,讓人眼睛一亮,想不到男人婆的辦公室這麼有特色,與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陳列在牆上各式各樣的攝影作品,有人像、有靜物、也有花鳥,仔細看看攝影作品最底下角落的簽名,怪怪!居然是安宓兒三個字。

  這些全是男人婆拍的?

  江震武難掩眼中的驚訝,禁不住回頭悄悄看著她,他不懂攝影,但懂得欣賞,牆上這些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動態畫面的瞬間獵取,有的充滿了震撼的美感,有的則給人時光就此佇足的寧靜錯覺。她以獨特的方式,將肉眼所看不到的感動,化為瞬間的永恆。

  他幾乎無法移開視線,不可否認的,她的攝影技術和審美眼光,令他刮目相看。

  欣賞完了照片,他開始研究起辦公室裡的擺設,在這房間裡,有許多奇妙的新鮮玩意兒。

  例如一顆水藍色的地球儀,竟然可以騰空轉動,他左看右瞧,研究了半天,就是不明白這地球儀運用的是什麼科學原理。

  再看看時鐘,那是直接用燈光打在牆上所形成的影子鐘。

  兩個相擁的男女人形玻璃瓶,搞了半天原來是砂糖和鹽巴罐,有創意!

  走到垃圾桶旁,垃圾桶居然會自動打開,離開時,蓋子又自動關上,趁她不注意,他偷偷把腳湊過去,讓垃圾桶開開又合合,玩了好幾次。

  最後,他逛到她的辦公桌前,本來只是隨便看看,卻不經意瞄到自己的報導。

  他頗為訝異,她怎麼會看他的新聞?稍微翻了下,又發現報紙的最下面還壓了一本雜誌,做記號的那一頁,也是他的報導。

  基於好奇,他把雜誌稍微拉出來,因為這本雜誌他自己還沒看過呢,卻發現雜誌的下頭又壓了一份文件夾,上頭清楚寫了三個字"江震武"。

  他眼中有著困惑和......淡淡的不可思議,她為什麼盡收集一些關於他的報導?這代表了什麼?

  翻人家東西是不禮貌的,但他實在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文件夾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看一下就好,他這麼告訴自己,趁那兩人不注意,他輕輕拿起文件夾,打開用白線圈住的封口,豈料!白線一鬆開,文件裡的東西竟然如土石流爆發全掉了出來,一陣嘩啦嘩啦聲,清楚地響徹整個室內。

  慘了!

  江震武僵在原地,心中哀叫,心虛地緩緩轉頭,果然瞧見兩道視線正盯著他。

  陳聰揚眉頭緊皺,臉上的凝重神色彷彿在責備他"沒事找罵挨",自己人好解決,他不擔心陳大叔,反而忌憚著安宓兒,但意外的她沒有立即發怒,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看,反而更讓人忐忑不安,不知道這男人婆心裡在想什麼?

  是氣到說不出話來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突然男人婆站起身,緩緩朝他走過去,令他全身警戒。

  他可不是怕她,反正弄都弄掉了,不然怎麼辦?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的事自己擔,他不會推卸責任的。

  "因為文件上寫著我的名字,所以我以為可以看。"他理所當然地解釋,眼看那女人一步一步地漸漸逼近,他更加小心翼翼,並準備應戰。

  瞧而,就在她來到他面前時,突然蹲下身,開始撿起東西。

  江震武一愣,疑惑地盯著她,一時腦袋還轉不過來,不是要打架嗎?他架勢都擺好了說。

  "你還愣著幹麼?東西是你弄掉的,不會幫忙撿嗎?"安宓兒淡道,平靜的語氣不帶任何火藥味。

  人家沒凶他,也沒找他打架,江震武也不好發覦,只好乖乖地蹲下來,跟她一起撿,但滿心疑惑,男人婆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好?她會不會趁他不注意時放冷箭,來個一拳或是一腳什麼的?

  "我沒那麼小人,要打,一定會正面攻擊,不會背後偷襲。"她淡淡地開口。

  被人家看穿了心事,有夠丟臉的,他很是心虛,為了掩飾尷尬,只好趕快撿東西,好消滅做錯事的"證據"。

  然而他才撿了幾份就呆住了,因為掉在地上的資料,全是有關他的相關報導。

  江震武詫異的瞪大眼,翻閱手上的剪貼簿,有些是照片,有些是文字敘述,裡頭的內容甚至完整到連他高中時代參加足球社團在台灣踢足球的大大小小比賽,直到被發掘、遇上陳大叔、然後去日本發展的相關照片和報導都有。

  "這......"他張大嘴,瞪大眼,很明顯這些資料都是精心整理過的,他自己留存的報導都沒這麼詳盡。

  竟然如此用心仔細地收集他的資料,再笨的人也想得到,原來男人婆對他......對他......

  "幹麼用這種臉看我?"她皺眉。

  "......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臉紅?"

  "哪有!"他否認。

  安宓兒雙眉揚起,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暗戀你吧?"

  "......不是嗎?"

  她靜靜地盯著他,隔了一會兒後,才輕聲開口。

  "如果是呢?"

  這回答可嚇壞江震武了,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舌頭打結,結結巴巴地吐出字句。

  "不......不會吧......你你你......怎麼......怎麼會......"

  "噗!哈哈哈!"她突然放聲大笑。

  他整個人傻住,呆愕地瞪著她,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要了。

  "喂......"

  "哈哈--哈哈哈--"

  "安宓兒!"他十分沒面子。

  "你竟然為此臉紅了,還會口吃?哈哈哈--"她亂沒氣質地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狂笑,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冷凝,讓整個氣氛突然變得輕鬆起來。

  老實說,江震武也鬆了口氣,頭一回見到她大笑的樣子,令他感到新鮮又驚奇,而且她笑起來......其實滿可愛的,與不笑的時候真是天壤之別,讓他的心弦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撥了一下。

  他很快甩開內心那莫名的思緒,沒好氣地數落。"有這麼好笑嗎?"

  她的回答,是非常給他面子的繼續大笑。

  奇異的,看她笑得這麼開心,連帶讓他也有了好心情,態度也不像適才那般嚴肅了,口氣多了份幽默。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但相信換了任何人,都會以為你在暗戀我,不然你收集我那麼多報導做什麼?"

  安宓兒笑聲漸歇,讓自己喘口氣,才對他做鬼臉地說:"誰說收集你的照片和報導就是暗戀你,我這是在做功課好不好!"

  "做功課?"他不懂。

  好吧,看在這傢伙逗笑她的分上,她決定盡釋前嫌,解釋給他聽,不然這自負的男人還真以為她在暗戀他咧,那她才冤呢!

  "在拍寫真集前,我必須先瞭解拍攝對象的種種背景資料,例如你對足球喜愛的程度、踢足球的動機、進入這行的過程、受挫折時的態度,甚至喜歡的 食物、討厭的東西、包括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會一一去瞭解,這樣我才能抓出你的特色,並根據你的型去設計風格走向,懂嗎?"

  她說得理所當然,他聽得卻很驚訝。

  "所以......你去收集這些?"

  "當然,收集這些可花了我不少時間,你在日本的報導較好查,但台灣的就有限了。"

  他專心整理著地上一張一張的資料時,赫然發現了一張高中足球社的團體照。

  "這是......"

  "不會吧,你自己的照片卻不記得?"她故意揮掄。

  "你去哪弄來的?"

  她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我去你以前的高中,拜訪了你以前的隊友,剛好他留有照片,我就用我的相機照下來,你看到的大部分是翻拍的照片。"

  江震武看著照片,眼中難掩驚奇,最後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盯著。

  他萬萬想不到,她為了拍攝寫真集居然如此用功,收集了這麼多他的相關經歷和資料,這份用心,令他很感動,不禁開始反省自己對她的偏見。

  他真的是小看她了,瞭解到她的專業和用心後,開始有些明白陳大叔堅持要用她的原因,他必須以全新的眼光再重新看清楚她這個人。

  安宓兒發現他的停頓,納悶地拾起頭,不料與他專注的目光對個正著,也呆了。

  "你一直看著我幹麼?"她被瞧得很不自在,別的男人盯著她,她不覺得如何,但被他盯著,就是全身不對勁,心口產生小小的騷動。

  "仔細一看,你跟你妹還真有點像哩。"他的臉龐突然欺近,想將她看得更仔細一點,她心下暗驚,忙轉開臉。

  "那還用說,我們是姐妹,當然像了。"

  "哈!你妹也是這麼說。"

  他現在才發現,其實她沒他想像中那麼不講理,對她的印象完全改觀了。

  "我收回先前的成見,陳大叔說得沒錯,你滿厲害的。"江震武道,他這人有個優點,就是知錯能改,當發現自己看輕人家了,立刻修正。"想不到為了我,你這麼認真的收集資料,我自己留存的都沒有你的完備,看你如此用心,我真的很感動耶!"

  這人突然如此熱情,讓她一時之間很不習慣,因為現在她是安宓兒,不是安舒兒,但是聽到他的讚美,心裡還是很高興,好似春天的陽光,化開了冬雪,一股暖意流過心田。

  "既然明白我的用心,麻煩以後有什麼計劃請多多配合,意見不要太多就好了。"

  他皺眉,嚴正指出她的缺點。"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你知道嗎?別老是板著臉孔,你現在就太嚴肅了,來,笑一個。"他發覺自己喜歡看她笑。

  這回換她尷尬了。"我為什麼一定要笑啊?"

  "因為你冷淡的樣子讓人感到很有距離感,既然是合作夥伴,你就別老是板著一張臉。"

  "我才不要咧!"

  "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啊!"他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很高興找到她的罩門。

  "我才沒有!"她嘴巴逞強,可惜裝得不像,臉上不自在的表情出賣了她。

  這會兒換江震武得意了,原來她這麼可愛呀,她越是急著否認,他越想逗她。

  不打不相識,當彼此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後,成見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賞。

  看著兩人竟然哥兒們一樣地坐在地上聊起天,在一旁靜靜觀察的陳聰揚總算鬆了口氣,男至角跟攝影師的良好互動是很重要的,很高興他們建立了對彼此的信任和好感。

  他走過去,也跟著蹲下來,對兩人道:"你們繼續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安宓兒聽了愣住,江震武則沒事一樣地點點頭。"好吧,陳大叔,路上小心。"

  什麼好吧?陳聰揚走了,那接下來怎麼辦?這麼一來豈不是只剩下她和江震武?

  "你要先走?不行呀,我們還沒討論呢!"她忙道,覺得非常不妥,哪裡不妥自己也不曉得,就是覺得怪怪的。

  "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剩下的和阿武討論就好了,這樣可以培養你們的默契,有助於寫真集的進行,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們兩人能和平相處真是太好了,這麼一來,我也不用每次都跟著阿武來這裡,我還有其它運動員要顧呢,阿武,你就好好和安大師配合。"

  "沒問題,大叔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和小安現在是自己人了,是吧小安?"

  安宓兒汗顏地瞪著他,什麼時候他說了算啊?還叫她小安!自己人?這人臉皮也太厚了吧!

  江震武邊說邊咧開笑容,還跟她勾肩搭背的,彷彿兩人是很熟的好哥兒們,被他碰觸的肩膀熱得發燙,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也徹底籠罩住她。

  "安大師,我家阿武就交給你了。"

  她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是門已應聲關上,讓她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如今,就剩他們兩人了,她汗顏地轉頭,望著身旁那張黑人牙膏牌的笑容,依然閃亮亮地對她綻放,她實在說不出任何殺風景的話,只覺得那笑容亮眼得幾乎閃瞎她的眼睛。

  "小安,接下來呢?"

  接下來,老實說,她也沒個主意,只是很開心能跟他化敵為友,沒了心結,原本鼓噪不安的心,因為他的笑容而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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