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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舞櫻雪]專情總裁舊情人(向陽逢春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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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4 23:38:52
第九章
  
  外面的冬日清冷與溫室內盛開的繁花無關,精緻的鑄鐵卷花窗台下擺滿了托紫嫣紅的美麗花卉,花前一套情人桌椅,桌上有著浪漫的燭光,以及精緻的餐點。
  
  余亦奇引領著朱採菱入座,她疑惑地看看眼前的擺設,這根本是情人節的燭光晚餐,哪是什麼熱鬧的生日派對。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派對嗎?其它的人呢?」
  
  余亦奇溫柔一笑。「我只想和你過生日。」
  
  「總經理,你別逗了。」他不但人長得帥,嘴巴更甜,加上又懂得氣氛情調,難怪交起女朋友無往不利。她沒把那番追求宣言放在心上,沒想到他來真的,說實在的,她有點意外。
  
  「能逗你開心,是我的榮幸。」
  
  他拉開椅子請她坐下,拿出冰桶中冰得恰到好處的葡萄酒,熟練地開瓶並且介紹酒的出處和年份,示範了品酒方法,斟上一杯美酒遞給她。
  
  「不祝我生日快樂嗎?」
  
  他舉杯看她,顏色鮮艷的洋裝襯得她肌膚粉嫩,微驚的大眼睛晶瑩閃爍,微翹的櫻唇俏皮可人,今晚的她好美。
  
  「生日快樂。」她興匆匆地照著他所教的方法品酒,經過解說後的酒喝起來好像特別有味道。「我還以為總經理只會工作、把馬子,沒想到還懂這麼多。」
  
  他自信一笑。「人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努力工作的人、努力玩耍的人,我不想只做其中一種,我既要事業成功,也要享受生活。」
  
  「總經理很貪心喔。」
  
  「貪心並不完全是件壞事,因為想要,所以去追求,這就是前進的原動力。」
  
  她同意地點點頭。
  
  余亦奇不但對酒有研究,連盤中美食的典故也說得頭頭是道,用餐的氣氛更是掌握得恰到好處,朱採菱頻頻稱讚他的知識淵博和風趣。
  
  用餐中途,朱採菱的手機響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她愣住了,是向東寧打來的。
  
  從小島回來之後他安靜得讓人不安,她幾乎要認為他差不多死心了,沒想到他又打來了,她猶豫著該不該接。
  
  余亦奇好奇地張望一下,看見螢幕上顯示向東寧三個字,他伸手接過手機,不動聲色地按了通話鍵。
  
  「採菱,別理他,我比他好。」
  
  怎樣?你追不回的女人正和我在一起,花前月下,喝酒談心。
  
  嗆完聲後,他又若無其事地切斷通訊,放到桌上,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聽到余亦奇這麼說,朱採菱突然懂了。
  
  「我懂了。」
  
  余亦奇熱情地靠過去,笑著問:「突然茅塞頓開,領悟昨非今是,決定不理他,接受我的追求了?」
  
  「我一直覺得納悶,為什麼總經理會突然對我產生興趣,現在我終於弄懂了,原來是因為他。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想和他競爭、想要贏他,而剛好我是他的前女友,你想透過我贏他。」
  
  被說中心事的他僵了一下,尷尬地辯解,「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承認我不認為我哪點輸他,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呀。」
  
  「總經理,我喜歡你這個人,也不認為你哪點輸他。」她感動地看看四周費盡心思佈置的浪漫場景。「有人肯為我這麼用心,我真的很感動,不過,你和我都很清楚,這並不是愛。」
  
  他驚訝之餘,忍不住慨歎。「你一向都這麼狠的嗎?難怪向東寧對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被說狠,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為了證明自己比向東寧好,動機不純的追求,對一個女孩子是帶有殺傷力的,她看穿了,卻沒有指責,反倒給他保留了面子,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他幫兩人斟上酒,舉杯道歉。「那麼就請把這餐當成謝罪,希望以後大家還是朋友。」
  
  「當然還是朋友。」她粲然一笑,欣然接受最好的結果。
  
  ***
  
  深沉的夜色中,向東寧沉默地坐著。
  
  雖然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但是一想到那個字,他的心就痛。
  
  從菲律賓的小島回來之後,他完全提不起勁,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恨,所以忍著不找她,他苦思著解決方法,希望下次再見是個全新的開始。
  
  但他沒想到他才走開這麼一會兒,余亦奇就接手了,當手機清楚傳來那氣死人的挑釁,他再也沉不住氣。
  
  他要見她。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坐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門。
  
  朱採菱開門進來,隨手打開電燈,一回頭看見沙發上的人影,她嚇得丟掉皮包,害怕地貼著牆站著,直到看清是向東寧,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要嚇死我呀!」
  
  「約會還愉快嗎?余亦奇比我好嗎?」他酸酸地問。
  
  「你怎麼知道?!」她又嚇了一跳,她又沒接電話,他怎麼知道她和誰在一起,還知道那樣的對話。
  
  「余亦奇說得那麼大聲,我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之後再打,你就關機了,我只好在這裡等你回來。」
  
  「等一下,你是怎麼進來的?」剛剛嚇到忘了,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他得意地搖晃手中的鑰匙。「上次送傢俱的時候,我順便打了一把備份鑰匙,因為尊重你,我沒有隨便用。」
  
  「尊重我?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應該打那把鑰匙,鑰匙給我。」
  
  她曾經給他一把鑰匙,把自己連同那把鑰匙一起交付給他,而他沒有好好珍惜,她再也不會隨便交出另一把鑰匙了。
  
  「不要。」他把鑰匙收進口袋。
  
  她衝過去想搶下鑰匙,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頑強地試了幾次,最後不得不放棄,生氣地甩開他的手。
  
  兩人都帶著些許的怒氣看著對方。
  
  「我明天就換鎖。」
  
  「那我會再打另一把鑰匙。」
  
  「你……我真的要報警了,我真的會。」她抓起電話威脅他,晚餐的酒精解放她平日慣有的冷靜與自制。
  
  「隨便,我們就一起上報吧。」從她激動的情緒看得出她有點醉了,這樣也好,趁著酒意問出她真正的想法。
  
  威脅不成,她生氣地甩上電話,重重地坐下,撇過頭不看他。
  
  「今天蓮生來找我。」他坐到她旁邊。
  
  她驚訝地回頭看他。
  
  「她說前陣子你們碰過面,還聊了一會兒。」他皺著眉頭,用一副無法理解的苦惱神情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倔強地抿著嘴。
  
  「你不就是在氣這個嗎?既然已經知道我和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而她也嫁人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現在又不是在氣那個。」
  
  「不然是什麼?你說呀!」
  
  「我說過了!我氣你冷冰冰地轉頭走開、我氣你冷酷無情地拋棄我。」
  
  「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他氣憤地大叫。
  
  她全身的神經繃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氣,氣你倔強,氣你不跟我去美國,氣你沒去送機,氣你不肯和好,總之到美國之後,我一直在生氣,一直到聖誕節前發生了點事,我突然懂了你之所以生我氣的原因,所以我立刻飛回台灣找你。」
  
  「你亂講,你根本就沒來找我,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她跳起來大聲反駁。
  
  「有,我有去找你,一下飛機我就趕去你家,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在你家等你,可是就在等的時候……」
  
  「等的時候怎樣?!」
  
  「我在你床上找到一件男人穿過的襯衫,在你床上……」他忿忿地握緊拳頭。
  
  「然後呢?」她緊張地追問。
  
  「然後我就氣得當場走人!」
  
  她不敢相信地反問:「就這樣?就這樣你就跟我一刀兩斷?就這樣你就誣賴我有別的男人?就這樣?一件襯衫?!」
  
  「別的男人在你床上脫衣服,還能做什麼?你叫我怎麼受得了?!」他痛心地嘶吼。
  
  她轉身衝進臥室,從衣櫥裡拉出一件舊襯衫,憤步走出來,用力地丟在他臉上。「是這件嗎?」
  
  「天吶,你還留著!」難道她還忘不了那個男人?虧他還寬宏大量地不追究這件事!
  
  「這是我想要送你的生日禮物,因為吵架,送不出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變成了睡衣,這襯衫是我穿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別的男人。」
  
  會這麼做,當然是因為想他,可是現在的情況她根本說不出口。
  
  真相有如五雷轟頂,他整個人呆住了。
  
  根本就沒有別的男人!
  
  男性自尊讓他開不了口問個清楚,嫉妒害他一再地誣賴她有新歡,因為他的愚蠢,白白浪費了六年。
  
  「向東寧,你好差勁——」她忿忿不平地大叫,氣憤、委屈、失望、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他慌張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生氣地推開他。「這不是誤會,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只擔心我另結新歡,隨便看到一件襯衫就定了我的罪,虧我這麼愛你,而你竟然是這樣看待我,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看到她的淚水,他更自責了,焦慮、不安與嫉妒蒙蔽了理智,讓事情變成這種局面,這全都是他的錯。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他拉著她的手苦苦哀求。
  
  她用力地抽回手,一邊抹著淚水一邊臭罵。
  
  「眼睜睜看著你和家族安排的對象雙宿雙飛,那種被背叛的苦,你瞭解嗎?衝去找你,你卻冷酷無情地走開,那種被拋棄的苦,你瞭解嗎?失去所愛,一個人咬著牙努力地活著,那種孤苦無依的苦,你瞭解嗎?」
  
  面對如此悲切的指控,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隨隨便便就冤枉我,說幾聲對不起就要我原諒你。」她揪著絞痛的心口,痛心疾首地反問:「那我算什麼?我吃的苦又算什麼?」
  
  他哽咽無語。
  
  他好自責,曾經暗自發誓不再讓她哭泣、不再讓她吃苦,沒想到她的淚、她的苦都是因他而起。
  
  「你走——」她悲憤地將他推到大門邊。
  
  「上次我走了,我錯了,這次我絕不走!」他背抵著大門,頑固地不肯離去。
  
  推不動高大的他,她無計可施地跺腳,轉身憤步回房,生氣地甩上房門。
  
  落鎖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他的耳裡,他無奈地閉上眼睛。
  
  本來以為事情已經夠糟了,這下竟摔破底線,直接衝到谷底。
  
  該如何打開她那扇落鎖的心門?
  
  他懊惱地苦思著。
  
  ***
  
  冬天的陽光憑添幾許暖意,百葉窗上映著稀疏的葉影。
  
  朱採菱無精打采地坐在新辦公室裡,突然有種流年偷換的感歎。
  
  總算搞清楚余亦奇突然追求的動機,心平氣和地談了之後,事情也算了結了。
  
  而終於弄明白向東寧之所以冷冷轉身走開的原因,大吵一架之後,緣份大概也就此結束了。
  
  離開舊公司,開始新工作,新環境、新同事,一切都是新的。
  
  好像一夜之間,放下過去,驟然展開了新的人生。
  
  也許,這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只是感覺有點空,心裡空空的、腦袋空空的,整個人輕得隨時可以隨風飄走。
  
  唉,感情的事就先放下,全心投入新工作吧,她期望有一天能成為新老闆李子涵那種獨立、自主的女強人。
  
  「採菱,外找。」
  
  朱採菱出去一看是羅元鴻和余方好,她又驚又喜地招呼客人。
  
  「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
  
  「今天我生日,他特地請假陪我。」余方好喜孜孜地看了羅元鴻一眼,羞答答地伸出手,秀出剛戴上的鑽戒。「午餐的時候,他向我求婚了。」
  
  「真的?恭喜、恭喜。」朱採菱高興地拉住她的手。
  
  「我們決定農曆過年前結婚。」終於抱得美人歸的羅元鴻笑瞇了眼。「她說」定要請你當伴娘,事實上我能成功也是多虧了你透露消息給我,所以我們立刻就過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這有什麼問題。」她一口就答應了。「對了,總經理知道嗎?」
  
  羅元鴻自信滿滿地說:「只要方好點頭了,其它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等一下我們就要去找余總,我有信心說服他點頭。」
  
  「加油!!」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朱採菱很替他們高興。
  
  「對了,最近我們那邊天氣不太好,每天都是烏雲罩頂,沒事還會打雷、閃電,嚇死人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個忙,讓天氣變好一點。」
  
  羅元鴻指的當然是那個心情不好的向東寧。
  
  朱採菱靜了一下,愛莫能助地聳聳肩。「裝個避雷針吧。」
  
  ***
  
  向陽集團總部,副總裁辦公室,會議正在進行中。
  
  秘書林悅如聽見從裡面傳出的打雷聲,忍不住輕歎一聲,看見羅元鴻上來,招手叫他在旁邊等著。
  
  「還是這樣?」羅元鴻不安地指指門裡。
  
  「小羅,你想想辦法嘛。」
  
  「我能有什麼辦法?」羅元鴻一翻兩瞪眼。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有諸葛亮出點子,還是讓他給玩掛了,怪得了誰。
  
  門開了,秘書秋玉玲和開會的一行人等魚貫走出,每一個人頭上、身上全都是彈孔,還新鮮地冒著煙呢。
  
  傷兵們低頭默然地飄入電梯離開,秋玉玲疲軟無力地坐回座位。
  
  「今天的會怎麼開這麼久?」林悅如好奇地詢問負責不同公司業務的同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老闆心情就不好了,他們還捅了一大堆批漏,結果暴龍立刻就進化為噴火龍。」
  
  「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等噴火龍稍稍熄火再進去為妙。
  
  向東寧從敞開的門瞧見外面的羅元鴻,大聲地把他叫進去,羅元鴻做了個無可奈何的鬼臉,兩個秘書都被他逗笑了。
  
  簡單報告完渡假村的進度後,羅元鴻順便提喜事。
  
  「你要娶余亦奇的妹妹?」向東寧驚訝地看著他,不過才剛聽說兩人的戀情,馬上就開花結果,而且還要趕在過年前結婚。「這麼快?!」
  
  「既然已經認定了彼此,又何必拖。更何況,鄉下老家的老爸、老媽催得很緊,早點了了他們這樁心事也好。」
  
  看到他們那一對拖拖拉拉,搞出一大堆問題,在確定彼此的心意之後,羅元鴻當下決定要把握所愛。
  
  「既然已經認定了彼此,又何必拖。」這話直直說進向東寧的心坎裡,就因為他處女座苛求完美的個性使然,他想在開口前排除所有一切可能的障礙,結果拖出毛病,他真該學學羅元鴻這種明快的態度才對呀。
  
  「對了,我們請朱小姐當伴娘,你是我的貴賓,到時候拜託你控制一下,別搞砸我的婚禮。」
  
  「我不要當貴賓,我要當伴郎。」
  
  「這怎麼可以?!你是我的上司、向陽集團的副總裁,我怎麼敢請你這種大人物當伴郎,你乖乖地坐主桌、當貴賓就好了。」
  
  羅元鴻忙不迭地推辭,他就是擔心這個,於公於私他都該邀請向東寧參加他的婚禮,可是又很擔心他一見到朱採菱就衝動。
  
  向東寧眉一挑勾住羅元鴻的肩膀,半威脅地說:「如果不讓我當伴郎,我就會不爽,我如果不爽就想要報仇,到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也不想冒這種險,對不對?」
  
  哇塞,聽起來好像某個連續劇的對白,看樣子如果不讓這個傢伙快點和舊情人復合的話,他的個性會變得愈來愈惡劣。既然不能阻止,也只能約束了。「好吧,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三十個我也答應。」只要能突破目前這種僵局,什麼條件他都答應。
  
  談開的那天晚上,他呆坐在她家客廳一夜,最後不得不離開。
  
  隔天下班,車子不知不覺又繞到她家,結果發現她真的換了鎖。他站在她家門前好久,感覺到被拒門外的心痛和孤獨。
  
  他沒有再找鎖匠,因為那並不能解決問題,他現在需要的是一把能夠打開她心門的鑰匙。
  
  「第一、求求你不要搞砸我的婚禮,不要壞了我的終身幸福,拜託!」羅元鴻簡直是用哀求的。
  
  「知道了。還有呢?」
  
  「第二、這件事要找特助一起從長計議,一定得想出一個萬全的方法才行。」這種事當然得拖向南靖一起下水。
  
  「當然好,你和南靖湊在一起,的確會想出一些妙招。」
  
  「第三、千萬別再砸鍋了。」羅元鴻頓了一下,一臉無辜地哀求,「就算搞砸了也不要怪我。」
  
  「別咒我——」向東寧一記鐵拳直接K在觸霉頭的羅元鴻頭上。
  
  這次他絕對、絕對要成功。
  
  ***
  
  為愛人披上婚紗,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余方好興奮不已地試穿婚紗,從緞面低胸、薄紗貼身、到蕾絲合身,一件一件的換,換得不亦樂乎,看得眼花撩亂。
  
  「採菱,這一套怎樣?」
  
  「我覺得比之前的都適合你。」
  
  試穿這麼多套,余方好也是最喜歡這套禮服。「那就決定這套了。」
  
  禮服店的小姐確定尺寸後,幫準新娘換下禮服。
  
  「接下來就是選伴娘的衣服了,我們建議伴娘選有顏色的小禮服。」店員帶著兩位客人到另一區。
  
  朱採菱挑選了一件設計簡單的粉紫色禮服,除了裙擺綴有蕾絲外,沒有其它多餘的裝飾,也沒有蓬裙。
  
  「太素了。」余方好大力推薦另一件淡黃色的高腰蕾絲禮服。「你試試這件,這件很有電影『理性與感性』那種英國風味,很適合你。」
  
  「好像有點太華麗了,做伴娘可不能搶了新娘的風頭。」
  
  「才不會,我媽媽說那天新娘神最大了,新娘一定會是最最最漂亮的。」余方好一點也不介意。「再說,小羅有交代,不要太省,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所以你就不用客氣了。」余方好邊說邊推著她去試穿。
  
  沒多久朱採菱換好衣服從更衣間出來。
  
  「好漂亮,真的很適合你,就決定這件了吧。」
  
  朱採菱看著落地鏡中穿著禮服的自己,淡黃色近似米白色,胸前綴滿了精緻典雅的蕾絲,胸下繫著鵝黃色緞面蝴蝶結,長長的緞帶垂在繡滿花朵的薄紗裙前,雖然沒有蓬裙、沒有頭紗,但感覺好像新娘禮服。
  
  她也曾經懷著為他披上婚紗的夢想,然而等不到他的求婚,卻換得多年飄泊。狠狠愛過一回只換來一句,傻呀!
  
  「還是不要好了,我覺得剛剛那件比較適合。」她不想穿這麼像新娘禮服的衣服。
  
  「這件很好呀,就選這件嘛。」
  
  余方好哪知道她的心思,只覺得好看就好了。
  
  而朱採菱由衷地羨慕準新娘,女人能夠懷著幸福的心情準備婚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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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4 23:39:40
第十章
  
  為了趕在過年前完婚,余方好和羅元鴻將訂婚和結婚選在同一天,早上訂婚,訂完婚後稍作休息,過午即迎娶新娘過門,晚上在新郎家宴請賓客,由於男方老家在山區,於是女方決定三天後新娘歸寧再辦桌宴請女方親友。
  
  大喜的日子終於到了,朱採菱一早就趕到余家,到的時候新娘已經在化妝了。
  
  今天的余方好看起來艷光四射,跟平常憨憨的樣子完全不同,難怪人家說新娘神最大。
  
  守在旁邊的余母看著忍不住又紅了眼睛,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今天就要出嫁了,她是又高興又不捨。
  
  余方好也跟著紅了眼,化妝師連忙叫新娘別哭,哭花了臉可就麻煩了,朱採菱也幫著勸這對依依不捨的母女。
  
  吉時到了,新郎的人馬早已恭候多時,新娘在伴娘和母親的簇擁下進入客廳,開始訂婚儀式。
  
  一抬頭看見向東寧,朱採菱愣住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今天會碰見他,但沒料到一早就碰到,雖然一肚子疑問,但也不能壞了這重要的場面。
  
  新娘照著長幼順序奉上甜茶,最後終於來到了新郎身邊,羅元鴻和余方好喜孜孜地看著對方,朱採菱則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低著頭,小聲地問。
  
  「你是伴娘,伴郎當然是我。」向東寧微笑回視。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那多情的凝視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無可奈何地回他一眼。
  
  「不想打擾兩位敘舊,不過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拜託控制一下,感恩啦。」羅元鴻小聲求饒。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伴郎是他?虧我還幫你追方好,你還這樣要我!」朱採菱微慍地質問新郎。
  
  「我這不就是在報恩了嗎?」
  
  羅元鴻苦著一張臉喊冤,余方好也幫著丈夫說話,四人小聲地交頭接耳。
  
  晾在一旁的親友們一臉茫然,余亦奇靠過去打斷他們的秘密會議。
  
  「討論得怎樣?還要不要繼續結婚?」
  
  「當然要。」羅元鴻和余方好不約而同地回答,話一說出口,兩人相視而笑,眼睛、嘴角充滿了甜甜的笑意。
  
  訂婚儀式順利地進行,最後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
  
  羅元鴻開心地握住余方好的手,將一生的承諾套進她的指尖。
  
  余方好感動地接受戒指,雖然母親特別交代不要讓戒指套到底,免得以後被丈夫管到底,可是她不在乎,她願意讓他管到底,管到世界的盡頭也無所謂。
  
  相愛的新人在親友的祝一幅下訂下了終身大事。
  
  看著眼前這令人感動的一幕,朱採菱和向東寧心裡有著共同的遺憾。
  
  如果當初……唉……
  
  完成了訂婚儀式,接著就要準備進行迎娶儀式,趁著新娘換裝的空檔,男方人馬稍做休息,接受女方的款待。
  
  余亦奇半開玩笑地說:「沒想到竟請得動向副總當伴郎,真是意外。」
  
  「那得看伴娘是誰。」向東寧得意一笑,娘家的人不能跟著迎娶隊伍走,這個傢伙不能再礙事了。
  
  余亦奇早就猜出幾分,本來想好心地告訴向東寧,他和採菱之間不但沒事而且早就Gameover了,不過看向東寧一臉神氣,不肯服輸的他也懶得說明了。他轉頭不厭其煩地叮嚀羅元鴻要善待妹妹。
  
  羅元鴻熱情地拍拍大舅子的胸口,自信滿滿地說:「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三天兩頭就叫她回娘家讓你們看看。」
  
  余亦奇還不習慣這樣的稱呼,聽了都快起雞皮疙瘩了,一回頭看見向東寧也跟著打了個寒顫,納悶地說:「他在叫我,你湊什麼熱鬧?」
  
  「我只是覺得有點冷。」向東寧覺得畏寒,乾脆站起來走動。
  
  「他不要緊嗎?看起來怪怪的。」
  
  「不要緊,這樣正好。」羅元鴻一點也不擔心,這正是計謀的一部份。
  
  房間內,化妝師和余母忙碌地幫新娘換上白紗禮服、打點行頭。
  
  朱採菱也準備換衣服,打開衣套子一看,之前選定的是淡黃色蕾絲禮服—現在卻成了粉紫色緞面禮服。
  
  「沒有送錯,小羅說既然你喜歡這件,就選這件,不好意思,沒先告訴你。」余方好笑咪咪地從抽屜拿出一個絲緞盒子遞給她。「還有這個。」
  
  打開一看,朱採菱嚇了一跳,是一組價值不菲的珠寶,粉晶色的T字項鏈和長墜子耳環,顏色與樣式正好和禮服配成一套。
  
  這分明是事先設計好的。
  
  「我早該想到了,小羅當然聽他的,而你當然聽小羅的,整件事就我被蒙在鼓裡。」
  
  「人家他也是好意,你就收下嘛。」
  
  為了顧全大局,朱採菱也只好暫時接受這樣的安排。
  
  終於迎娶的吉時到了。
  
  新娘在媒人、伴娘的陪伴下步出房間,新郎的人馬一等到新娘,立刻高興地迎上前去,羅元鴻滿心歡喜地將新娘捧花送到余方好手上,接著新人上香祭祖、新娘拜別父母,在余父為愛女蓋上頭紗之後,新郎挽著新娘步出大廳、送上禮車。
  
  喜氣洋洋的鞭炮聲響徹雲霄,迎娶的隊伍整裝待發。
  
  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領著朱採菱到車隊後面,安排她坐進一輛銀灰色的賓士轎車。
  
  在旁邊等著的向東寧立刻跳上駕駛座,不等她說話,他立刻開口。「今天是他們的大好日子,咱們不要吵,好不好?」
  
  她沒好氣地看著他,有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但也不得不依他。
  
  迎親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往新郎鄉下老家出發了。
  
  朱採菱一手撐腮凝望窗外,向東寧不時回頭看她,兩人各自思索,車內一陣沉默。
  
  離開市區之後,天氣漸漸變壞,接近山區就開始下雨。
  
  雨濛濛地下,四週一片寧靜,向東寧悄悄地拉開和迎娶車隊之間的距離,差不多該開始第二階段的作戰。
  
  兩位軍師認為向東寧失敗的原因是表現得太強勢,自尊心太強、臉皮又太薄,所以才會三兩下就把事情弄擰了。
  
  男人求女人原諒時,一定要不顧面子、放下自尊、更要打死不跑。另外,氣氛也是超重要,氣氛不對談什麼都不對。
  
  向東寧打開音響,讓精心挑選的背景音樂先暖暖常
  
  蕭邦的離別曲,婉轉激昂的鋼琴聲訴說著離別的痛楚、深刻的懷念,一聲一聲敲進她的心坎裡。
  
  琴音漸歇,熟悉的歌曲響起——
  
  「怎麼才能讓我告訴你,我不願意,教彼此都在孤獨中忍住傷心,我又怎麼告訴你,我還愛你,是我自己錯誤的決定……」
  
  聽出刻意安排的用心,她驚疑地回頭看他。他深情回望,眼中帶著濃濃的愧意與感慨。
  
  「我要向你認錯,一切都是因為我愚蠢、嫉妒、自以為是,我沒相信你、誤會你,我害你傷心難過、害你吃苦受罪,都是我的錯!」
  
  向來心高氣傲、自尊心強的他竟然低聲下氣地向她認錯,她很驚訝。
  
  「我不否認我媽有很深的門戶之見,你的自尊心又強,我怕你難堪、更怕你離開,所以我才沒有帶你去見我的父母。我想帶你去美國,一方面是捨不得和你分開,另一方面是希望你能修個碩士學歷,我想用高學歷說服我的父母接受你,當初我是這麼打算的。」
  
  她愣了一下。原來,他並不是全然沒有為他們的未來打算,她感到欣慰,同時又覺得氣,如果他早點說清楚的話,她就不會那麼恐懼、不安,也許就不會鬧到分手了。
  
  「當初為什麼不說?!」
  
  「你知道的,我總是習慣性地自己做決定,等事情完成後我才會說,我以為就算我沒有說出口,你也應該瞭解我的心意。」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她氣得快哭出來了。
  
  他慨歎一聲,事實早就證明他錯了,就算再熟悉的人,也不可能完全猜得透對方的心思。
  
  「現在我知道錯了,既然是兩個人的事,我應該跟你一起好好商量才對,而不是一個人悶著頭自做主張。」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她用手抵在發疼的額頭上,費力地思索著適當的言語。
  
  他做了打算卻沒告訴她,她擔心了半天也沒跟他說清楚,兩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應該懂,結果事情發展完全出乎意料。
  
  他拉下她抵在額頭的手,強而有力的一握,表達他堅定的承諾。
  
  「我知道幾百句對不起都抵不過你所受的苦,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你恨我,就算我求你,如果你沒有辦法馬上原諒我,那麼請你先接受我的道歉,讓我用我的下半輩子慢慢償還。」
  
  下半輩子!這是求婚嗎?!
  
  她又驚又喜地看著他,櫻唇微顫,好想問個明白。
  
  盈盈雙眼含情凝望,柔嫩朱唇欲言又止,他看得出神,沒注意到前面路彎,等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車子直直地衝進路邊的甘籃菜園,滑行了好一段距離,一陣顛簸,車子總算停了下來。
  
  「阿朱,你沒事吧?」他緊張地回頭察看,只見她嚇得臉色蒼白,一手撐著座椅、一手抓著車門手把,雖然受到驚嚇,不過沒什麼問題,他急忙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
  
  「我沒事,你呢?」她驚魂未甫地鬆手,看到他滿是關懷的表情,也不忍再苛責他。
  
  「你別生氣,我馬上就把車子開回路上。」
  
  菜園的土本來就鬆軟,加上下雨積水,情況更是糟,車輪陷在泥淖之中,無力地空轉幾下,最後乾脆停止運轉。他滿頭大汗地一試再試,就是沒辦法發動。
  
  「我下去看看,外面下雨,你別下來。」
  
  他下車察看,打開車前的引擎蓋,看起來沒什麼異狀,倒是底盤半浸在泥水中—也許是因為這樣才無法發動吧。
  
  可惡!他懊惱地抓著痛得快要炸開的頭。
  
  按照原先計畫,他假裝跟丟車隊,趁機表達懺悔之心,趁著她還在感動之中載她到附近的花園別墅,那裡擺滿了一屋子的白色玫瑰花,準備了一桌子精緻佳餚,加上醉人醇酒、浪漫音樂,接著在她驚喜感動之餘拿出戒指,向她求婚。
  
  可是……就在這緊要關頭,他竟然出了這要命的差錯。
  
  他氣得直跺腳,濺起的泥水噴了他一身,更顯得狼狽。 逼不得已,他只好拿出手機撥電話給二弟求救。
  
  「喂,是我。我什麼時候會到?嗯……那個……」他很難堪地說:「我不小心開進田里,車子發不動,現在動彈不得。」
  
  電話那頭的向南靖聽了差點昏倒,跳起來大罵,「哇靠!劇本和場景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只要照本演出就行了,這麼簡單的事你還有本事出狀況,你還真行呀。」
  
  向東寧翻著白眼聽他罵完,無精打采地說:「罵夠了嗎?快想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去接你們。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看看……」向東寧轉身看看四周,一片雨濛濛、霧濛濛,除了一條沒有特徵的產業道路外,就只剩下一畝畝綠色田地,沒有路標、沒有地標,連個農家房舍都沒有。他愣愣地說:「我不知道,我真的迷路了。」。
  
  向南靖傻眼了,這樣怎麼找?!
  
  唯今之計也只有請當地的羅家幫忙了。
  
  「大哥,你還好嗎?你聽起來不太妙。」陰雨寒冷的氣候不在他們的計畫之內,他擔心大哥的狀況。
  
  「是有點難過,不過還撐得祝」
  
  「那就好,你們在車子裡等,我會盡早趕過去。」
  
  向東寧掛上電話,充滿了無力感地長歎一聲。
  
  「怎麼了?」
  
  朱採菱在車子裡等了一下子,雨勢雖然不大,但天氣很冷,她不放心他在外面淋那麼久的雨,忍不住下車看看,只見他站在引擎蓋前面咳聲歎氣。
  
  「不是叫你別下來了嗎?天氣這麼冷,一淋濕就容易感冒,快進去。」
  
  「還說我,你都濕透了,還冷得發抖呢,車子修不好就算了,快進來躲雨。」她伸手拉他,」碰觸到才驚覺他的體溫高得驚人,連忙摸摸他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剛剛那一握就覺得不對勁,原來他真的生病了。
  
  她冰涼的手掌覆在他滾燙的額頭上感覺好舒暢,她那充滿關心的表情更讓他打從心底高興起來。
  
  差點忘了還有這招苦肉計。這可是他在一月的寒冷天氣裡穿著一件薄T恤、不畏寒冷地喝冰水練成的感冒神功。
  
  只是練是練成了,不過症狀比預期的還嚴重,他從一早就覺得畏寒、頭痛、全身酸痛,淋了雨之後連喉嚨都痛了起來。
  
  「好像有點感冒,不過為了和你一起當伴郎伴娘,這點小病不算什麼。」漸啞的嗓音配合得剛剛好。
  
  「笨蛋!和我一起做伴郎伴娘有什麼了不起,你幹麼這樣糟踏自己的身體。」她輕罵他一聲,強拉他進後座,幫他脫了半濕的西裝,硬要他披上她的外套。
  
  看她穿著短袖低胸禮服在寒冷的天氣中微微發抖,他想也不想地推了回去,身為男人怎麼可以讓女人受寒受凍。
  
  「穿上,你已經在發燒,不能再逞強了。」她板起臉逼他。
  
  「那……這樣好了。」他披上衣服,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兩人緊緊依偎,互相取暖。
  
  她微微一驚,隨即柔順地躺在男人厚實的胸膛上。他的下巴輕靠在她的頭頂,滿足地聞著她秀髮的香氣。
  
  除了細小的雨聲、風聲,四週一片寧靜,彷彿宇宙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東寧,剛剛你說……用你的下半輩子來還……是什麼意思?」她羞紅著臉,小聲地問出含在嘴裡多時的疑問。
  
  「嗯……什麼?」
  
  終於抱到她,終於和好了,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不知怎麼地好想睡,直到聽見她的叫喚聲,他才趕緊睜開眼睛。
  
  看他難受,她也跟著擔憂。「這樣子不行,一定要馬上看醫生才行,你剛剛打電話給誰?他會馬上過來嗎?」
  
  雖然軍師特別交代,千萬別說不要緊,一定要裝可憐、裝死,盡量博取她的憐憫,但他實在不忍看她一臉擔憂,擠出笑容柔聲安慰她。
  
  「我還好,別緊張。我二弟很有辦法,他很快就會找到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又急又氣地哭了。
  
  他這麼在乎她,費盡心思討好她,為了她,連身體都不顧了。
  
  就算他曾經誤會過她,她也該看在他如此專情癡心的份上原諒他了,而她卻還在為了往事跟他爭執,為了自尊跟他僵持。
  
  難道還要再失去一次,她才學得會教訓嗎?她真是蠢到極點了!
  
  「別哭,我說個笑話給你聽。」他抹去她的眼淚,笑著說:「其實這次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本來的計畫是我假裝迷路,然後帶你到附近的花園別墅,那裡放滿了你最喜歡的白玫瑰,等你一高興,我就拿出戒指向你求婚……」
  
  「我答應!」玫瑰鑽戒固然浪漫,但絕比不上一顆真心。
  
  「真的?!」最後關頭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達陣,難怪他們說這招苦肉計是必殺技。
  
  「真的、真的。」她緊緊地抱住他,靠在那片失而復得的寬闊胸膛上放聲大哭。
  
  惱與恨曾追得她不知所措,最後她終於被他的真心感動,終於明白該緊抓的是什麼了。聚散離合、晴雨悲歡,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她終於再度回到他的臂彎。
  
  「我好高興。Youmakemecomplete,漫漫人生,有你我才得以完整。」他感動地抱著她,感覺到終於找回失落半圓的喜悅。
  
  雨漸歇,雲漸開,視野也漸漸開闊。
  
  薄暮中,兩輛汽車在產業道路上走走停停,焦慮地在路邊的田里尋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標,向南靖帶頭跑過去。
  
  「謝天謝地,我好怕天黑前找不到人。」
  
  看見救兵來了,向東寧和朱採菱下車,他指著跑過來的二弟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擔心,我二弟一定有辦法找到我們的。」
  
  「厚,原來他就是你二弟。」朱採菱認出他就是安排車子的俊秀年輕人。
  
  看他們笑盈盈地相擁而立,不用想也知道已經和好了,向南靖高興地大聲叫好。「大嫂,以後我大哥就拜託你了。」
  
  朱採菱臉一紅,害羞地推開向東寧。
  
  「喜宴差不多快開始了,我們快去。」
  
  「等一下,你燒得很厲害,要先看醫生才行。」
  
  「診所的老醫生也會去吃喜酒,直接去那裡找他好了。」羅家親戚說明狀況。
  
  臨上車前,向東寧偷偷在弟弟耳朵邊交代幾句,向南靖先是一驚,隨即賊賊地竊笑。
  
  ***
  
  紅燈籠沿著交錯的電線高掛在頭頂上,喜宴在羅元鴻老家的四合院中熱鬧滾滾地擺開。
  
  鄉下人晚飯早早就吃,喜宴也早早開桌,村子裡的老老少少差不多全到齊了。
  
  「新娘來了。」
  
  小女孩們興奮地拍手,鄉親們也高興地鼓掌迎接新人坐到主桌,羅父、羅母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朵邊了,年近三十的兒子終於也娶媳婦了。
  
  羅元鴻和余方好甜蜜蜜地坐上主桌,接受眾親友的祝福。遠遠看見半路搞丟的伴郎、伴娘終於回來了,他們也總算放心了。
  
  向東寧拉著朱採菱走到主桌前面,拿起桌上的酒,高舉酒杯,朗聲對整場的鄉親父老敬酒。
  
  「我先敬新人一杯,祝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他仰頭就乾杯,賀客們大聲叫好,親友團立刻幫他再斟上一杯。
  
  余方好小聲地問老公,「你們有安排這一段嗎?」
  
  羅元鴻看了爽快過了頭的向東寧一眼。「沒有,不過我有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余方好不懂。
  
  「你等著瞧好了。我覺得很抱歉,今天最大的明星應該是你,結果為了幫他們,搞得狀況百出,真的不好意思。」羅元鴻覺得過意不去。
  
  「沒關係,只要你一直看著我就夠了。」
  
  主桌下,新郎和新娘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接著向東寧向主桌的親家公、親家母敬酒,羅家父母直誇副總裁夠意思。
  
  「東寧,不要這樣喝。」看他喝酒喝得這麼猛,朱採菱有些擔心。
  
  向東寧握住她的手掌,像舞者謝幕般地高舉過頭,興奮地轉了一圈,大聲地宣佈喜訊,「這位美女剛剛答應了我的求婚,選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天就結婚,拜託大家當個見證人,見證我們的喜事。」
  
  結婚?現在?!真的假的?朱採菱整個人呆掉了。
  
  「好耶!」旁邊的鄉親大聲鼓噪,這種熱鬧可不是每天都看得到。
  
  羅元鴻給老婆一個「你看吧」的表情。余方好又驚又喜,興奮地拍手叫好。
  
  「找到了。」
  
  向南靖從屋裡找出結婚證書的空白備份,開心地送到哥哥手上。
  
  向東寧立刻簽上名字,殷切地送到朱採菱面前,請她簽上她的名字。
  
  她接過大紅的證書,結結巴巴地反問:「這是小羅和方好的喜宴,我們……這樣插花……也可以嗎?」
  
  「有公開儀式、再加上兩人以上的見證人就算結婚了。」熱心人士立刻跳出來說明。
  
  「快簽呀。」嘿嘿,只要她畫了押,就大功告成了。
  
  事情突然進展飛快,朱採菱有點跟不上拍子,一時回不過神來。
  
  「大嫂,我們一定會再補一個風風光光的披露宴,絕對不會讓你有半點委屈,今天你就先簽個字,讓他安心。」向南靖幫著大哥哄新娘子。
  
  「簽、簽、簽、簽……」
  
  現場氣氛沸騰起來,大夥兒興奮地拍手起哄,邊鬧邊催。
  
  朱採菱羞紅著臉看看四周歡心鼓舞的鄉親,回頭對上他懇切的眼神,她感動地在結婚證書上寫下她的名字。
  
  「現在我可以親吻新娘了嗎?」向東寧亢奮地大聲問。
  
  現場爆出一陣狂笑。
  
  「大哥,這又不是教堂結婚,沒有這一段啦!」向南靖笑彎了腰。「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是不反對啦,!」
  
  公開親吻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向東寧真的很想,於是他低下頭親吻他的新娘。朱採菱靦腆一笑,害羞地閉上雙眼,迎接他的雙唇。
  
  這個吻慎重而緩慢、綿長而溫存,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兩人才慢慢分開,深情凝望對方。
  
  一陣暈眩,向東寧往旁邊踉蹌一步,向南靖連忙扶住大哥。
  
  「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向東寧早就開心到忘了病痛了。
  
  「親那麼久當然會缺氧,缺氧當然會頭暈,來來來,我看看。」小鎮診所的老醫生上前察看病人的狀況,當下要他住院治療。
  
  插花新人跟著老醫生退場了,正牌的新郎官羅元鴻請鄉親們重新入座,他們的喜宴才正要開始呢。
  
  ***
  
  向東寧幽幽地從昏睡中醒來,茫茫然望著天花板。
  
  昨晚燒得厲害,昏昏沉沉地跟著老醫生回診所,之後的事他就記不清楚了,這一鼻子的消毒水藥水味提醒他現在人還躺在醫院。
  
  記憶再往前回溯一點,對了,他和她簽字結婚了,一想到這個,他的嘴角漾起得意的笑容。
  
  旁邊傳來一陣陣細小的嬰兒哭聲,向東寧納悶地轉頭看,這一看,他嚇得坐起,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偌大的病房中,只有他是男人,其它全都是女人,她們手上都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媽媽們親切地向他微笑點頭,笑容裡有一些忍俊不住的味道。
  
  用不著他開口發問—眼前的情景、床頭藥袋上都明白地告訴他答案——
  
  這裡是婦產科。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你醒了。」
  
  朱採菱穿著借來的日常衣服,拎著一個提袋進來,才剛坐下,看到他臉紅成那樣,緊張地摸摸他的額頭確認溫度。他羞赧地拉開她的手,指著藥包上那令他難堪得要死的三個字。
  
  「婦產科?!我可是個大男人,怎麼可以把我送到婦產科來?!」
  
  小鎮就這麼一間診所,雖然叫婦產科,其實也兼看內科,只是住院的多是產婦。
  
  她玩心一起,沒跟他解釋,反倒伸手向他討孩子。「對厚,你生的寶寶在哪裡?趕快讓我看一下,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旁邊的產婦被逗得哄堂大笑。
  
  他窘得臉發燙、頭冒煙,直接跳下床就要往外走。「我好了,我們走吧。」
  
  「你要穿診所的病袍回家嗎?」她笑著把提袋遞給他,早料到他醒了以後會迫不急待地逃走,事先就幫他借好衣服了。
  
  辦好手續,兩人手牽手步出診所。
  
  他指著停在門前的白色金龜車,納悶的問:「這不是南靖的車嗎?他人呢?」
  
  「他先回去打點事情,要我晚上見見爸媽和長輩。」說也奇怪,昨晚簽了字之後,她的心情變得篤定,就算是醜媳婦也不怕見公婆了。
  
  聽她叫得這麼順口,他好開心,接過她手上的車鑰匙,爽朗地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回去吧。」
  
  「今天我開車,病人乖乖坐好。」她搶回鑰匙,趕他坐到駕駛座旁邊的位子,他聳聳肩,乖乖聽話。
  
  車子駛離小鎮,輕快地飛馳在一片綠色原野之間。
  
  她笑著伸出玉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接著按開音響,熟悉的樂曲隨之響起。
  
  「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說情人卻是老的好,曾經滄海桑田分不了……」
  
  「學我。」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她盈盈一笑,「猜猜下一首是什麼?」
  
  「是什麼?」
  
  「快猜啦!」
  
  「情歌那麼多,怎麼猜得出來?」
  
  萬里晴空,白雲飄飄,可愛的金龜車奔馳在優美的鄉間小路,隱隱約約可聽見車內傳出的音樂聲……
  
  「漫漫人生終於不必再等,不會感到彷徨,只要你在我身旁,OH,MYLOVE,我要為你放縱我全部的愛……」
  
  車子突然停住,接著一陣震動,裡面的人手忙腳亂起來,哇啊,看來得忙一陣子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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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3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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