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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欺負小蒼蘭(酒國名花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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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6:40 |倒序瀏覽 | x 2
欺負小蒼蘭(酒國名花之二) 作者:安祖緹

什麼?搞垮一個商場對手
就要連“苦主”的女兒一併照顧?!
這是哪一國狗屁不通的邏輯!
搞清楚,他是為了賺錢做生意的奸商
“慈善事業”並不是他的營業範圍!
但是……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眼看就要從酒店鋼琴師淪落成酒家一朵花
明知道一切都是“有心人士”設下的陷阱
他還是大大方方跳了下去,包養了人家──
嘖,他們應該是史上最不相稱的“金主情婦”組合吧
他這個金主肚子裏的心思比九彎十八拐還要迂回
碰上了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情婦
到底是誰被吃得死死的,還說不一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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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7:14
第一章
  
  「拜託!求求你不要把鋼琴搬走……」
  
  一名氣質高雅的中年婦人不顧形象的苦苦拉著一名彪形大漢的褲腳,意圖阻止他與其他人搬走偌大客廳內烏黑發亮的平臺鋼琴。
  
  豪華宅邸內的各式高級傢俱幾乎都已被搬空,只剩重達三百五十公斤的平臺鋼琴尚未被侵奪。
  
  「滾開啦!」彪形大漢將婦人踹開,「這屋子跟裏頭的傢俱都已經不是你們的了,欠錢的人沒有資格要求!」
  
  「你們要什麼都拿走,就是不要搬走這架平臺鋼琴,好不好?」婦人哭哭啼啼的喊著。
  
  這架一九五0年所製造的史坦威平臺鋼琴已有五十年歷史,是從曾祖父那一輩所傳承下來的遺產,不論它現有的千萬身價,重要的是它代表了家族的傳承,她不可以讓它就這樣在她手中失落,否則她百年之後難以面對地下的祖先!
  
  「媽!」婦人的女兒奔過來拉走險些被鋼琴腳撞到的婦人,「小心別弄傷了自己。」
  
  「蘭蘭,叫他們不要搬走鋼琴……他們要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搬走鋼琴!」魏母抓著魏蘭懿的兩臂,哭著將她推到搬家工人面前。
  
  魏蘭懿搖搖頭,「媽,我會想辦法幫你將鋼琴買回來的,好嗎?」
  
  「我們哪有錢買回來?我們破產了啊!」魏母發軟的身軀癱在女兒身上,「破產了啊……」
  
  「媽……」
  
  察覺到眼眶的酸意,魏蘭懿連忙仰高頭,將淒苦的淚眨了回去。
  
  爸爸在破產之後就不知去向,只留下她們母女處理破產之後的事情。她得堅強,不然如菟絲花般柔弱的母親會承受不了的。
  
  魏蘭懿環顧變得空蕩蕩的豪宅。
  
  鋼琴被搬走之後,她們家就只剩下空殼了,兩名嬌小的女人置身其中,更感覺到對現實的無奈與無力。
  
  其實這棟房子早就被法院查封,等著拍賣,她們沒有資格繼續在這個家裏住下去……
  
  「媽,我們走吧。」魏蘭懿擦乾母親頰上的淚水,「若薇幫我們找到房子了,今天就可以搬過去。」
  

  「若薇?」哭得過頭的魏母腦袋有些昏沉。
  
  「我高中同學,汪若薇,你忘了嗎?」魏蘭懿試圖喚醒母親的記憶。
  
  魏母紅腫的眼眸倏地瞪大,「你是說那個在酒店上班的汪若薇?」
  
  魏蘭懿點點頭。
  
  「你怎麼還跟那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在一起?!」魏母眉心皺起。
  
  「可是,在這個時候,只有她對我們伸出援手。」魏蘭懿悽楚一笑,「就算她在酒店上班又如何?只有她的心是溫暖的啊。」
  
  魏母聞言靜默了。
  
  過了一會,她輕聲開口,「蘭蘭,答應我,不管如何,絕對不可以去當陪酒小姐。就算……就算拿不回鋼琴也沒關係,你千萬不可以自甘墮落,懂嗎?」
  
  「我懂,媽。」
  
  「對不起……」魏母抱住女兒,「我無法讓你過好日子了。對不起……」
  
  「媽,你在說什麼?」魏蘭懿哭笑不得的環擁母親,「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我們還活得好好的,就夠了……」
  
  美眸遙望窗外依舊湛藍的天空,她終於不再強忍,讓難過的淚水紛然流下。
  
  爸,你在哪裡?
  
  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
  
  夜幕低垂,炫爛燈光將繁華城市點綴得如詩如幻,逼得天幕的星子也自慚形穢的斂起光芒。
  
  在市中心,靠近繁華地段某一棟舊商業大樓後方的沉靜巷於裏,數名年輕時髦的女孩邊談笑邊輕擺翹臀,自大樓後門進入地下室。
  
  過了約略半個小時,幾名年輕男子穿著黑色西裝、打著時尚領帶從大樓正門旁的地下室走上來,同時,地下室入口處的招牌也靜靜亮起。
  
  男子們錯落站在一方小櫃檯前,手上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沿著樓梯往下走,在轉角處意外發現通往一問房間的入口。入口處前方平臺站著一男一女,男子英俊,女子貌美,綻露最美麗的微笑迎向前來的貴賓。
  
  他們在看到帶頭貴賓的第一眼就可以喊出對方的姓名,並尊稱對方為董事長或總經理,接著引領貴賓走向位於地下一樓的蘭生大酒店。
  
  踏入酒店,首先映入眼簾的大舞池令人眼前一亮,舞池周圍則是以舒適的沙發與豪華大理石桌佈置而成的開放式包廂。
  
  在舞池的後端,有專業樂團為來賓奏起熱鬧的各式舞曲,不管是輕快的恰恰,熱情挑逗的探戈、明朗動人的華爾滋……對他們而言,仿如吃飯一樣容易,即使是來賓隨意點歌,從不曾難倒過他們。
  
  在大門入口斜對角,一個小小的舞臺上,則放著一架平臺鋼琴。
  
  在非熱舞時間,以及休息時間裏,平臺鋼琴前就會有一位體態輕盈、纖細可人的細緻女孩就座。
  
  細長手指輕輕的掀開鋼琴蓋,拉起琴鍵上的紅色絨布,摺疊整齊放置一旁後,她習慣先閉上眼,整個人彷如陷入沉思之後,再深吸一口氣,接著指尖輕快的在琴鍵上起落,優美的音符在整間酒店裏回蕩。
  
  欣賞音樂的來賓並不多,酒客與小姐的調笑聲更是不時傳入她耳裏,但她全都置若罔聞。
  
  她不在乎此刻身處於何地,她只開心能盡情的彈奏鋼琴,不管是為何人而彈奏。
  
  一曲奏歇,魏蘭懿有些懊惱的微皺秀氣雙眉。
  
  她剛剛彈錯了一個音——場內似乎沒有人發現,可她仍覺得懊惱。
  
  「蘭蘭。」酒店經理,亦是魏蘭懿高中同學汪若薇經過她旁邊時,朝她眨了眨眼,「我想聽離別曲。」
  
  「好。」魏蘭懿點點頭。
  
  目送身材玲瓏有致,面貌姣好美豔的汪若薇走向離她最近的開放式包廂後,她轉過頭來,指尖在琴鍵上按下第一個音。
  
  輕柔卻帶著憂傷的音韻在空氣中散播開來,沉入其中的魏蘭懿不覺眼眶微濕。
  
  她一直以為,在她的生命中不會有離別。
  
  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她如小公主般生活得幸福愜意,卻沒想到钜變來得如此突然,她不只失去了從小生長的家、優渥的生活環境,更失去了父親的消息。
  
  父親在臨走前僅留下一封信,上頭什麼都沒交代,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涵蓋的範圍太廣,也許他是對不起他將事業經營得如此失敗,也許他是對不起他必須一走了之,留下爛攤子讓她們母女面對,也許有太多的也許……
  
  但她不要這句對不起,她希望父親趕快回來,就算從此必須在狹小的空間生活,吃著粗茶淡飯,她都甘之如飴。
  
  一曲奏罷,從頭至尾一直閉著眼彈奏的魏蘭懿張開濕濡的美眸,抬手欲拭掉長睫上的淚,一方手帕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她愕然抬頭,一名身材高大、五官突出、氣質優雅的男子斜靠在琴旁。
  
  他看起來似乎站在這裏很久了,是她彈得太專心,竟沒發現有人靠近。
  
  端凝她的墨色瞳孔深邃有神,只是這樣對望著,魏蘭懿競有一種掉入漩渦的慌亂。
  
  「謝謝。」魏蘭懿接過來,在眼上按了按。
  
  「你的琴彈得很好。」男子的聲音低沉,像是最深沉的樂音,在胸口震盪。
  
  「謝謝。」
  
  魏蘭懿不曉得該怎麼和來酒店的客人交際,故只能一直道謝。
  
  「叫什麼名字?」
  
  「魏蘭懿。」
  
  「本名?」黑眸的主人微訝。
  
  她說錯了什麼嗎?魏蘭懿有些恐慌。
  
  「是。」
  
  「看樣子你只專心彈琴。」薄唇略揚出一道譏誚的弧度。
  
  不明所以的魏蘭懿困惑的望著他。
  
  「坐過去一點。」

  
  男子也不等她移動臀部,就移動長腿在她的琴椅上坐下,硬將足足矮了他一個頭的魏蘭懿擠到一旁。
  
  淡淡的古龍水味在她鼻間飄蕩。這是她第一次覺得男人身上的古龍水味竟可以這麼好聞。
  
  「離別曲,你彈右手。」
  
  魏蘭懿尚未意會過來,修長有力的手指已在琴鍵上奏出左手部分。
  
  魏蘭懿見狀,連忙跟上。
  
  離別曲是一首輕柔的練習曲,可是男子完全不理會樂曲本身所要表現的感情,他加快了節奏,加強了力道,一首離別曲彈得像要跟人打架似的,澎湃的琴音如排山倒海洶湧朝她而來,幾乎快將魏蘭懿的右手部分整個吞沒。
  
  離別曲不是這樣彈的!魏蘭懿為他破壞了大師音樂而感到一股氣在胸口徘徊。
  
  她迅速趕上他的速度,敲擊琴鍵的手指毫不示弱,不被他的氣勢強壓過去。
  
  好不容易彈奏完畢,她氣惱的抬頭,櫻唇方張,男子比她早了一步開口。
  
  「你很倔強。」
  
  什麼意思?
  
  「我認為離別曲這首曲子的演奏方式應該——」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離別曲所代表的意義,一道陰影已覆了上來,她感覺到唇上有兩片柔軟輾轉,某樣灼熱的物體更侵入了她的唇齒之間。
  
  嚇了一跳的她慌亂的掙扎,兩手用力推擠他寬闊的肩。
  
  但男子絲毫不為所動。他控制住她的下巴,逼她的唇為他而張,讓他能更輕易的品嘗她的甜蜜。
  
  推拒不成的魏蘭懿在琴上摸索,想找什麼武器狠K色狼一頓,卻不慎拉下了琴蓋,指尖被砰然闔上的琴蓋壓中,痛得她眼淚狂飆。
  
  聽到怪異聲響的男子放開她,魏蘭懿連忙將被壓痛的手指伸到嘴前,苦命的狂呵氣。
  
  她怨怪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委屈的嘴角下垂。
  
  「壓到手了?」男子拉過她壓疼的手,薄唇溫柔吻過每一隻紅腫的手指。

  
  她應該迅速收回手來,但她卻莫名的呆然看著男子輕吻她指尖的模樣,莫名的感覺到胸口的悸動。
  
  會上酒店的一定都不是什麼好男人,家裏八成有老婆或女朋友在癡癡等門,但他們卻毫無感覺的縱情聲色,倘佯在溫柔鄉里。
  
  魏蘭懿一直是這麼界定上酒店的男人的,所以她對眼前的男人也該是毫無好感,但她卻莫名其妙的為他的舉動感到心慌意亂……
  
  「你的手怎麼會有繭?」他有些詫異的望著魏蘭懿手掌與關節處的薄繭。「鋼琴師不是最注重手的保養?」
  
  她有些難為情的紅了臉。
  
  這些繭,象徵著魏家家道中落的事實。
  
  過去養尊處優的她,不只沒做過家事,晚上睡覺時還要塗上由天然植物粹取的高級乳霜,再戴上手套來保養雙手,而現在,別說是使用乳液保養兩隻纖手了,她還得拿起掃灑用具負責整理家務的工作。
  
  過於纖細的雙手不堪折磨,一下子就長出了薄繭。
  
  男子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該不是傳說中為了家裏經濟而淪落風塵的稀有動物吧?」又是一抹譏嘲浮現。
  
  他明顯的嘲笑之意讓她火氣翻騰。
  
  「那不關你的事!」她火大的想抽回手。
  
  「我在誇獎你呀。」他又笑,這次吻的是她的薄繭。
  
  討厭!為什麼他的力氣比她大那麼多,而且他親吻她手的動作,老是撩動著她的心?
  
  「安總。」汪若薇裸露在細肩帶外的兩條藕臂自後方纏住被喚為安總的男子頸項,「你怎麼跑來欺負我們的鋼琴師?」
  
  汪若薇對客人做出親昵的舉動是司空見慣之事,但這是魏蘭懿第一次覺得胸口不舒服。
  
  她盯著男子鬆開她的手,改拉住汪若薇的,看到他抬頭對汪若薇笑道:「我沒欺負她。」
  
  「我都看到了。人家是我重金聘請來的鋼琴師,你可別嚇壞了她,萬一她被你嚇胞了,到時我找你要人喔。」汪若薇身態嬌媚的嗔道。
  
  安堂雖朝汪若薇笑著,黑眸卻是落往魏蘭懿的方向。
  
  怕被看出她剛剛一直盯著他,魏蘭懿連忙坐正身子,隨意彈了首小步舞曲。
  
  「這種程度的鋼琴師隨便找都有,你別擔心。」
  
  這種程度?輕快的小步舞曲立刻一轉為兇猛有力。
  
  「嘿,說這種話會傷了人家脆弱的心靈的。」汪若薇拉起安堂。
  
  「這麼容易受傷,就別來這種地方混。」
  
  他語氣平淡,魏蘭懿卻意外察覺到其中一絲若有似無的火氣。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惹他生氣了?還是她拒絕他親吻的動作讓他光火?
  
  魏蘭懿有些委屈的咬著下唇。
  
  她是汪若薇聘來的鋼琴師,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公關,他沒權利對她毛手毛腳,她更沒必要去迎合他啊。
  
  「別這麼說嘛!」汪若薇安撫著安堂。
  
  將安堂帶回包廂之後,汪若薇又轉回來魏蘭懿這兒。
  
  「他醉了,別放在心上。」汪若薇道。
  
  醉了?魏蘭懿好訝異。「他看起來很清醒啊。」
  
  別說醉言醉語了,他看她的眼神都清醒得看不到任何酒精的痕跡。
  
  「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汪若薇笑了笑,「再彈一曲就休息吧。」
  
  「嗯。」
  
  魏蘭懿點點頭,強忍住望向安堂身處包廂的欲望,專心彈奏。
  
  
  
  魏家的豪宅被查封後,魏蘭懿母女住在由汪若薇所安排的小套房裏已經一個多月了。
  
  習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魏母對於目前環境的大不如前,常忍不住抱怨連連。
  
  床太硬,折騰著她一把老骨頭,害她老是睡不安穩。
  
  沒有傭人的照顧,出入沒有轎車司機,害她不論做什麼都不方便。
  
  女兒的手藝太差,煮出來的飯菜難以下嚥。
  
  平常往來的官夫人、企業的貴婦人,在魏家家道中落後突然全都消失不見,想喝下午茶、逛街購物找不到人陪,手癢想打個小牌,也找不到牌搭子。
  
  她現在的娛樂消遺就是哀聲歎氣,以及拉著女兒抱怨。
  
  而對魏蘭懿而言,現在的生活對她是項大挑戰。
  
  她過往的生活跟母親無異,初初搬入小套房時,連鋪個床單都讓她忙了快一個小時,更別說還要開夥煮飯,掃灑洗衣了。
  
  母親習慣貴婦人的生活,不想讓那些粗活毀了她精心保養的玉手,是故,經濟與家事全都落到年方二十一歲、較能適應環境、為五斗米折腰的魏蘭懿身上。
  
  早晨,拖著疲累身子回到家的魏蘭懿卸了臉上的濃妝,換掉略微暴露的「工作服」後,進入窄小的浴室洗澡。
  
  床上的魏母聽到水流聲,揉揉惺忪睡眼,朝浴室輕喊,「你回來啦?」
  
  「嗯。」
  
  聽到女兒的應答,魏母又倒頭睡去。
  
  帶著化學刺鼻味的香皂在手心徐徐搓揉出泡沫。
  
  透過細緻的泡沫,瞧著手上顯而易見的薄繭,魏蘭懿腦中想到的是那名被喚為安總的男子的唇。
  
  他的唇略薄,唇線分明,不笑的時候有些嚇人,笑的時候卻有意無意透露著一股譏誚。
  
  她想,他也許是看不起她吧,所以望著她的眼老別有深意,所以他即使說是誇獎她,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喜悅。
  
  汪若薇似乎跟他挺熟,但她在那裏上班快一個月了,之前卻沒見過他……還是她太專心彈琴了,所以沒注意到?
  
  手上的香皂突然滑溜下地,驚醒沉思中的魏蘭懿。
  
  她幹嘛一直想著他啊?會出入酒店的都不是什麼好男人呀!
  
  兩手用力互搓,像是要搓掉屬於那個男人的記憶,可不管她怎麼做,那個男人卻仿佛吻進了她心口處,怎麼也無法遺忘……
  
  
  
  八點半,是蘭生酒店的開店時間。所有的員工,包括小姐們都必須在八點以前到店。
  
  魏蘭懿的住所離上班處有一段距離,所以她都在六點半就準備好出門。
  
  先坐公車,再轉捷運,然後再轉公車,是最節省車資的方法,卻也是最花時間的方法。
  
  母親曾問她為何不直接搭計程車,她總是笑笑,不與母親爭辯。
  
  現在環境已經大不如前了,但母親似乎還不是很有自覺,做女兒的她總得多打算些。

  
  公車上的人很多,每次魏蘭懿都要經過一番推擠,才能順利擠下車。
  
  站在公車站牌旁,魏蘭懿順了順被弄亂的髮,吐掉在公車上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碳,再吸了口氣,這才邁步往酒店方向前進。
  
  前腳剛邁開,眼角餘光不意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霍然回過頭,果然看到與一個中年男子並肩行走的安堂,人離她不過五步遠。
  
  「安總。」在她還未來得及消化乍然遇見他的訊息時,她已開口喚他。
  
  安堂循聲望去,看到素著一張臉,清秀雅致的魏蘭懿。
  
  他以全然陌生的眼神望著她,薄唇吐出問句,「你哪位?」
  
  他不記得她了嗎?
  
  她知道這樣貿然喊他實在有些唐突,且他們也不算熟,只是共彈了一首離別曲,曾經被他吻過……而已。但既然嘴巴脫離理智,在見到他的同時就忍不住喊住了他,她也只有硬著頭皮回答了。
  
  「我是魏蘭懿,蘭生酒店的鋼琴師。」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當她道出自己的身分時,安堂身邊的中年男子嘴角微揚。
  
  那角度她很熟悉,是她前幾天在安堂臉上常看到的譏嘲。
  
  她倏地感到窘然,明白那個中年男子看不起她的身分。
  
  她是光明正大的工作,既不偷不搶,也沒出賣身體、出賣尊嚴,她只是賣她學了十幾年的鋼琴技巧,為自己與母親換得一份溫飽而已。
  
  可是她還是感到羞赧,尤其是安堂在聽到她的自我介紹之後,眸中的陌生並未因此而褪去,反而添上一抹嚴厲,她知道自己做錯了。
  
  「我不認識你。」說罷,他隨即轉頭離去。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她在他身後道歉,音量不大不小,前方兩人剛好都聽得見。
  
  「薇兒店裏的新人品質怎麼下降了?」中年男子訕笑道。
  
  薇兒是汪若薇的花名。
  
  「她不是公關,是鋼琴師。」安堂糾正。
  
  「鋼琴師?」中年男子呵呵笑,「都一樣啦,撐不了幾個月就會下海了。」
  
  那名女子姿容秀麗,長相不俗,安排在鋼琴師職位八成是薇兒的以退為進,等她看過店裏的公關月月領數十萬,自己彈奏得十指出血卻不過領個三、四萬,就算是貞節烈女也會心動下海。
  
  安堂沒有回應他,將兩人討論的內容拉回到公事上。
  
  走在他們後方的魏蘭懿尷尬的不敢超前。
  
  她想起那天晚上,安堂看起來雖然清醒,但其實早醉了,說不定他根本不記得那晚發生的事……她幹嘛開口叫他,給自己找難堪啊?
  
  她真是個大……大什麼來著?她記得店裏的小姐在罵人的時候都很喜歡罵——
  
  豬頭!對,豬頭!她真的是個大豬頭!
  
  如果她更懂得人情世故就好了……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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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7:45
第二章
  
  「若薇。」在開店之前,魏蘭懿偷偷將剛開完會的汪若薇叫到一旁。「我問你喔,做這一行是不是有什麼禁忌?」
  
  「當然有一些禁忌。」汪若薇納悶的看著她,「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是想問,如果我們在外頭遇見客人的話,是不是最好不要和他們打招呼?」
  
  「原則上我們會當作不認識。」
  
  果然。魏蘭懿立刻露出一臉「糟了」的表情。
  
  「你叫了誰?」
  
  魏蘭懿不太有機會跟客人接觸,所以汪若薇才沒把一些「肩負」告訴她。
  
  「呃……沒有啦,就是那個……」她扭絞著手指頭,「安總。」
  
  「安總?」汪若薇想了下,「哪個安總?」
  
  原來叫安總的有那麼多個喔?魏蘭懿瞠目。
  
  「我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麼耶。」魏蘭懿一臉不知所措。
  
  「沒關係啦!」汪若薇笑道:「偶爾凸槌難免,下次別再犯就好。」
  
  「嗯。」
  
  魏蘭懿想她以後還是乖乖彈她的琴,其他事還是別去注意的好。
  
  「去補個妝,要開店了。」
  
  「好。」魏蘭懿連忙翻出她的化妝用品,就著大鏡子,細心描繪秀麗的五官。
  
  蘭生酒店是層次較高的高級酒店,裏頭的公關小姐個個學歷都是大專以上,身材與外貌兼具。
  
  她們不僅個個貌美如花,酒量佳、善交際,細心又體貼,她們還飽讀詩書,瞭解目前的政治經濟情勢、運動、賽車、賭博等等,凡是男人有興趣的項目,她們一開口就可以說出精闢的論調,又不會搶了客人鋒頭,與客人聊天時,絕不會冷了場面。
  
  在穿著打扮上,高級公關的品味更是一流,衣服的質料與品牌皆是在考慮之內。
  
  她們的穿著雖性感,但不粗俗。也許是酥胸半露,也許是開衩高至大腿,玲瓏曲線撩動客人的心,卻又處處保持著神秘感,與一般酒店小姐帶著風塵味的穿著截然不同。
  
  她們是即使白天走在客人身旁,也會讓客人條件加分,腦袋與外表兼具的美麗女人。
  
  身為鋼琴師的魏蘭懿不需穿著性感的衣飾,但汪若薇也不准她穿得像肉粽破壞整體美感,所以魏蘭懿只得買了些以前不曾穿過的細肩帶或胸口挖得稍低的上衣當作她的工作服,至於下半身,她則維持著膝蓋以上五公分長度的裙子。
  
  臉上則是全妝。從粉底、眼影、眼線、口紅、腮紅,一樣不准少。
  
  「就算你只是靜靜的彈琴,也代表了整體景致。如果你想成為一張畫裏頭不小心抹上的污點,那我只好請你走路。」
  
  當魏蘭懿抗拒在臉上塗抹這一堆東西時,抱有完美主義的汪若薇說了這麼一段話,讓魏蘭懿乖乖的照她的要求。
  
  上了一個月的班,她也慢慢的習慣了,畫眉的手不會顫抖,眼線也不會一邊粗一邊細了。

  
  剛開店的時候,她得上場去演奏約半小時至一小時,等場子漸熱,再改由樂團接手。
  
  這天,當她如以往彈奏著她熟悉的古典鋼琴曲時,一名身材肥滿的中年男子走上琴台。
  
  「小姐,你能不能彈點別的?」中年男子操著臺灣國語,但態度十分和善。
  
  很少被打擾的魏蘭懿還是嚇了一跳,愣了一會才回問,「請問你要聽什麼?」
  
  「我要唱歌啦。你可不可以彈雪中紅?」
  
  雪……雪中紅?魏蘭懿傻眼。她讀書的時候曾經聽同學唱過這首歌,可是年代久遠,她根本記不起譜。
  
  「對不起,我不會彈。」她歉然道。
  
  「不會彈喔?」中年男子不以為意,「那江蕙的家後呢?」
  
  「來這裏唱什麼家後啊?」同包廂的其他男子紛紛傳來噓聲。
  
  「哈哈!」中年男子爽朗大笑,「不然彈傷心酒店,你跟我合唱。」
  
  呃……「對不起,我不會。」
  
  「這首歌很紅耶,你怎麼也不會啊?」中年男子不免露出「你懂得真少」的表情。
  
  「對不起!」魏蘭懿只能迭聲道歉。
  
  「你是不是不會彈台語的啊?」
  
  「嗯……對啊。不好意思,我對台語歌曲較不熟。」
  
  「不然彈國語的。」中年男子讓步。「你說你會彈什麼,我配合你啦,最好是男女合唱的,這樣我可以跟你合唱。」
  
  完了,她什麼都不會啊。
  
  「我……」
  
  「我來彈。」
  
  她的屁股被擠到一邊,十隻強勁有力的手指在琴鍵上如行雲流水般彈奏起來。
  
  「雪中紅啦!」聽出前奏的中年男子開心大喊,「來來來,你跟我合唱……啊,你不會喔,那……」
  
  「陳董,人家跟你唱啦!」一名年約二十五歲,面貌如出水芙蓉般美麗的公關站上琴台,還不忘遞上無線麥克風給陳董。
  
  「小靜要跟我唱喔?好啊好啊!」陳董開心點頭。
  
  一男一女就著鋼琴聲合唱起雪中紅。
  
  他是為她解圍而來的嗎?魏蘭懿傻傻的看著安堂俊逸的側面,心情有些許激動。
  
  「啊……不見中秋又逢冬,只有玫瑰雪中紅……」
  
  一首男女合唱曲演唱完畢,全場立刻響起如雷掌聲,在這同時,樂隊也上場準備演奏了。
  
  「陳董,等下你陪人家跳支舞……」小靜將陳董拉回包廂去。
  
  琴臺上只剩安堂跟魏蘭懿,魏蘭懿頓時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謝謝你的幫忙。」魏蘭懿紅著臉道謝。
  
  「你只會彈古典樂?」安堂問。
  
  「嗯。」
  
  「多學點時下流行的歌曲,才不會又遇到剛才的尷尬場面。」
  
  「好。謝謝。」見安堂欲起身,魏蘭懿連忙為下午的事道歉。「對不起,我下午不該喊你。」
  
  安堂先是一臉困惑,然後恍然大悟,「那個女生是你?」
  
  咦?他不會根本沒認出她吧?
  
  「是我。」
  
  「我還以為這裏有兩個鋼琴師……長得不太像。」安堂眼中浮現興味。
  
  「因為上班要化妝,我化妝前跟化妝後不太像。」她摸了摸臉。「我沒化妝會不會比較醜?」她不知為何,很在意他看她的目光。
  
  「不會。」
  
  魏蘭懿立刻鬆了口氣。
  
  「你很怕我說你醜?」安堂一手靠在琴上,支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呃,我不是……我……」她覺得臉好熱,「我只是問問。」

  
  「你為什麼會來這裏工作?」
  
  她太單純,不懂得遮掩,可見從小被保護得很好,也許家境還不錯,是個大小姐。安堂心裏想著。
  
  「因為我要賺錢。」魏蘭懿囁嚅道。
  
  「這裏的錢比較好賺?」
  
  「我不知道……一個月四萬塊算很好賺嗎?」她納悶的問。
  
  她家還沒破產時,她一個月的零用錢就不只四萬塊。印象中,這應該比一般上班族好一點而已,沒像他言語之中所表現出來的易如反掌。
  
  「不算。」所以誰也不能保證,這朵嬌美純真的小小蘭花會不會明兒個就下海,搖身一變為嬌豔紅牡丹。
  
  「我是……我爸爸破產了,人也不曉得跑到哪去,所以我得賺錢養我跟我媽媽。」
  
  她不曉得為什麼要告訴他來這裏上班的原因,但她就是說了,順著自己的心意說了。
  
  他靜靜的沒有回話,魏蘭懿以為自己又錯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她有些手足無措,覺得自己對這個環境的適應能力實在太差。「這裏有很多禁忌我都不懂,我一直以為我只要彈琴就好,但我沒想到會有客人來找我點歌,會來跟我聊天……」
  
  「說這些沒關係的。」
  
  她立刻鬆了口氣。
  
  「說不定還可以成為你的武器之一。」
  
  「武器?」她大惑不解。
  
  他輕笑,有些漫不經心的。
  
  她一定不曉得她述說著往事時的模樣有多楚楚可憐、多惹人憐愛。
  
  她不知不覺間就會牽動男人心上的某根神經,想吻去她的愁,想為她建立一座堅固的城堡,給她一個安穩的安身立命之處。
  
  見他又打算離開,魏蘭懿立刻又發問。
  
  「請問你也是鋼琴師嗎?」
  
  「不是。」
  
  「可是你鋼琴彈得很好,而且古典樂跟流行樂都很厲害。」
  
  雖然他將一首洋溢著淡淡憂傷的離別曲彈得像交響曲,但他運指技巧很好,有專業的架勢。
  
  「你這麼想跟我聊天嗎?」安堂好笑的望著她。
  
  她全心信任的眼神竟讓他一時之間無法狠心將她擱下。
  
  魏蘭懿立刻紅了臉。「我打擾到你了嗎?」
  
  「不會。」他突然拉起她的手,「跳舞吧!」
  
  對面的樂隊已經奏起激情探戈,舞池裏已有數對男女熱情共舞。
  
  「可是我不會跳舞。」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跟著他下了舞池。
  
  「跟著我動就好。」
  
  「跟著——啊!」他猝然擁她入懷,害她不由自主驚慌輕喊。
  
  「探戈,最性感的舞曲。」
  
  「我……我不會。」
  
  看其他公關在舞池內滿場飛舞,或是在客人手下旋轉、或是與客人糾纏環繞,充滿誘惑性的舞蹈動作使她更為不安。
  
  「放輕鬆,別想太多。」
  
  他的大手熨貼在她背部,似火燒,仿佛烙下了痕跡。被抓著的右手更是沁出了薄汗,使她不覺用力抓緊了他的手。
  
  「來,伸左腳、右腳……」他的手同時在她背上左右施力,她很自然的順著他施力的方向,選擇跨步的腳。「點足,轉……很好!」
  
  漸漸的,他不再發出口令,而她藉由他身體的動作就知道她下一步該怎麼做。緊繃的心情跟著釋放,她盡情的融入樂曲之中,享受她生命中的第一支探戈。
  
  突然,背上的手滑至膝蓋,帶著她的腿勾住他的勁腰,接著一個原地淩空旋轉,讓她驚喜的笑開。
  

  樂曲終了,舞得氣喘吁吁的她忙不迭抬頭問高她一個頭的安堂,「我跳得還可以嗎?」
  
  「沒踩到我的腳。」他笑。「算好。」
  
  「真的?」她開心的咧嘴笑。「你帶得很棒,我……我莫名其妙的就會跳了。」她頓了頓,「但如果你放我一個人,我可能又不會了。」
  
  「舞是兩人跳的,一個人就寂寞了。」
  
  她附議的點頭。「你會好多東西,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從商。」
  
  「哪方面的?」她很有興趣的問。
  
  「貿易。」
  
  「真的?」她一臉驚喜,為這樣的巧合。「我爸也是貿易商。」
  
  「我會努力不經營到破產的。」他玩笑道。
  
  「幹嘛這麼說?」她臉一沉,「誰也不想破產。」
  
  呵……她又生氣了。安堂笑看著她櫻唇微翹的不滿模樣。
  
  她生氣時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嬌俏中又帶著嫵媚,勾動著人心。
  
  腰上的手往前移了下,與她的靠近,這才發覺她的手好小,再往上看,她的臉蛋也很小,不及巴掌大。小小臉蛋上同樣有著秀氣的五宮,只有那雙眼特別大,尤其在畫上深色眼線後,靈動的像英國最細緻的陶瓷娃娃。
  
  不曉得她的心是否也跟陶瓷娃娃一般脆弱,一摔就碎了?他很有興趣探索這一點……
  
  「安堂!」一隻男人的手勾住他的肩,「你是不是打算不回來了。」
  
  他叫安堂?她終於知道他的名宇了!魏蘭懿偷偷在心裏喊上他的名宇無數遍,就怕不小心忘了。
  
  「名嵐,」安堂對男子回以微笑,「我在跳舞。」
  
  「我看到了。」膚色健康的名嵐咧開一嘴白牙,「我很久沒看到你跳舞了,還聽到你彈琴,今天沒白來了。」
  
  「我之前跳舞,彈琴,都挑你不在的時候。」
  
  「胡扯!」名嵐撇撇嘴,「你一年才來幾次,怎麼可能那麼巧。」
  
  安堂但笑不語。
  
  名嵐轉向魏蘭懿,「你要改當公關了嗎?」
  
  「不。」魏蘭懿連忙搖頭,「我是鋼琴師。」
  
  「你資質不錯,」名嵐在魏蘭懿身上打量一陣,「可以成為療傷系的……看到你心情就會很好。」
  
  「療傷系?」她很困惑的皺起纖細的秀眉。「我對護理一竅不通。」
  
  「哈哈……」名嵐捧腹大笑,「夠冷。」他朝她伸出手,「有這個榮幸邀你共舞嗎?」
  
  「我……」魏蘭懿向安堂投去詢問的眼神。
  
  「你又不是他的,不需經過他的同意。」名嵐不由分說,強行拉走了魏蘭懿,踏入舞池中央。
  
  「安總。」汪若薇手拿著一隻玻璃杯,交到安堂手中。「謝謝你剛才幫我們的鋼琴師解圍。」
  
  「小事。」安堂接過酒杯,與汪若薇手上的杯子輕碰。
  
  「你覺得她怎麼樣?」站在舞池邊緣的汪若薇,遙望舞池中央、手忙腳亂的魏蘭懿。
  
  「你想納她做公關?」安堂問。
  
  汪若薇笑道,「她不行。她只能創造一時的新鮮感而已。」
  
  「那你問我這個問題做什麼?」
  
  「我想請你照顧她。」汪若薇灼灼目光直視安堂。
  
  安堂目光瞬了下,「為什麼?」
  
  「因為你對她有興趣。」
  
  已經封琴封舞的安堂因為魏蘭懿而破例,自然有其特別的原因。
  
  「那不代表我得接受一個包袱。」
  
  他的確對她有興趣,但誰也無法保證他的「興趣」會維持多久。

  
  「因為你得對她的現況負起責任。」汪若薇微笑望著他。
  
  安堂不解的挑眉。
  
  「她父親叫魏桐豪,應該有印象吧?」
  
  安堂這才恍然大悟。
  
  她竟然是魏桐豪的女兒!她會淪落到酒店彈琴是他所造成的……
  
  「你的理由不錯。」安堂也回以微笑,「可惜我不是大善人。」
  
  「所以我說『我想請你照顧她』啊!」汪若薇挽起安堂的手走回包廂。
  
  舞池中央的魏蘭懿雖跟名嵐跳著舞,眼光卻一直放在交談的汪若薇與安堂身上。
  
  見他們相談甚歡、狀似親昵,魏蘭懿感到心中有濃濃的失落感緊緊攫住了她。
  
  他好像對誰都很和善……魏蘭懿垂下黯然的眼。這表示她並不特別。
  
  在這種聲色場所,男女之間並無真情,圖的只是一時的歡樂、目的的達成,如果想太多,是自找麻煩。這些她都明白,但她還是覺得好沮喪……
  
  「嘿!」名嵐手指在她耳旁彈了下,「小姐,專心點,你踩到我三次了。」
  
  「啊!」魏蘭懿連忙將腳尖自名嵐腳上移開。「對不起。」
  
  「你在想誰啊?」名嵐在她耳邊詢問,呼出的熱氣讓魏蘭懿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沒有。」她連忙搖頭。
  
  「想安堂?」名嵐別有深意的問。
  
  「不是!」魏蘭懿迅速否認。
  
  可愛的小羊戀上大野狼了嗎?名嵐唇邊閃動詭譎的笑。
  
  「來來來,我給你問。」他今天難得當個好人。
  
  「問什麼?」魏蘭懿眨動困惑的大眼。
  
  「問有關安堂的事啊。」她是裝傻還是真的呆啊?
  
  她的心思有這麼明顯嗎?
  
  心事被察覺的魏蘭懿顯得困窘,紅暈像打翻的紅墨水,在她粉頰上蔓延開來。
  
  「我們……嗯,是不可以隨便詢問客人私事的。」
  
  「是喔?」名嵐聳聳肩,「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喔。」
  
  她的心在掙扎。
  
  「怎樣?」名嵐的語氣像極了惡魔的挑逗。
  
  「不……」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再次拒絕,「謝謝。」
  
  名嵐很可惜的故意大歎了口氣,「那就算囉。」
  
  魏蘭懿在名嵐手下不停的旋轉,心裏有些懊悔。
  
  她很想知道所有關於他的事,包括他的年紀、他的工作、他是否有女朋友,或者他結婚了沒……
  
  可是她不能壞了規矩。
  
  也許哪一天,她離開這裏時,她就可以坦然的詢問。
  
  也許有那麼一天。
  
  仿佛電影般的情節,一對璧人一進入旅館房間內,房門都還未確實關緊,立刻激烈的擁吻。
  
  「安堂……安堂……」女子小嘴不斷念著男人的名字,小手緊緊攬著他的脖子,唇舌回應他的激情,共用彼此口中蜜津。
  
  長腿如跳舞般往旁滑開,她身上的衣物跟著拋落身後,散置在地板上。
  
  大手在她光潔的嬌軀上下撫摸,燙人的熱度在每一寸肌膚點燃火苗,令她覺得全身都仿佛被情熱大火所包圍,全心全意只想擁有他的所有。
  
  他身上的衣物頓時變得礙事,毋需他吩咐,她小手忙亂地扯著襯衫,好幾次連扣子都差點被她扯落。
  
  「別急。」安堂笑著安撫她,「我不會跑掉。」
  
  她猴急的模樣皆落在他眼底了?魏蘭懿覺得難為情,拉衣服的動作變得遲緩。
  
  「動作這麼慢,我會睡著的。」安堂故意打了個呵欠。
  
  他到底想怎麼樣嘛?魏蘭懿生氣的噘嘴。
  
  她氣呼呼的模樣令他莞爾。
  
  「把衣服脫掉。全部。」他咬著她的耳垂,像哄又像命令的低喃。
  
  耳廓旁盤旋的熱氣讓她整個人酥麻,一股熱流自小腹升起,體內深處突然一陣空虛,渴求著他的充實。
  
  小手解衣的速度加快,褪去襯衫、解開皮帶、脫去長褲,當那早已昂揚的亢奮脫離內褲的束縛,灼燙的頂端顫動著觸及她嬌嫩的肌膚時,她嬌小的身軀也不由得跟著引發輕微的戰慄。
  
  她下意識踮高腳尖,將那粗碩納入腿間的小小空隙,碰觸她最嬌美的私地。
  
  魏蘭懿的主動讓安堂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大掌扣住雪臀,身下長物在她腿間來回磨蹭,只是這樣的接觸,就足以引發花壺深處的悸動,動情春水緩緩流泄,濡濕了男根。
  
  她熱情的反應使得欲望更為勃發,安堂一把抱起她步向臥房,將她平放在柔軟大床上。
  
  魏蘭懿一雙情欲氤氳的美眸半睜半掩地端凝著他。
  
  「你這樣看我,是想我幹嘛?」他長指探入檀口,攪弄軟嫩香舌。
  
  魏蘭懿自然的小嘴嘟起,吸吮長指,細心的舔過每個突起的指節。
  
  小手握住他空著的大手往自己胸前帶,嫩紅蓓蕾碰觸到溫熱掌心就突起硬實,刺激著他動手揉搓,將一團白嫩抓得變形,佈滿紅色指痕。
  
  這樣還不夠……
  
  纖腿往上纏住勁腰,嬌臀扭動,卻怎麼也沒辦法讓他的分身精准的對上搔癢難耐的小穴。
  
  她張開迷蒙雙眼,希冀的凝望著他,那樣哀求的眼神,即便是柳下惠也難以忽視。
  
  「你想要什麼?」他壞心眼的佯裝不知。
  
  「人家想要……那個……」她空口羞的咬唇。
  
  「用你的手告訴我,你要什麼?」
  
  魏蘭懿猶豫了一下下,伸手握住他火燙的分身。
  
  「想要它……」
  
  「你要它幹嘛?」

  
  討厭!他明明知道她想幹嘛的,卻要這樣一直捉弄她!
  
  「人家想要它這樣……」小手握著硬杵,往柔潤的腿心輕觸。
  
  柔軟的花肉一感覺到那亢奮的頂端,立刻輕輕顫動起來。
  
  「用你的手把它推進去。」他輕哄著。
  
  「我可以嗎?」她有辦法將那麼粗大的分身送入窄小的花穴嗎?
  
  「可以的。」長指揉上敏感的花核,魏蘭懿立刻舒服的嚶嚀出聲。「你的小穴已經濕透了,就算是坦克車也送得進去。」
  
  「討厭!」他說得好粗俗!魏蘭懿的俏臉布上難為情的紅暈。
  
  「試試看。」窄臀略略往前,已沾上花蜜的前端立刻毫無阻礙的進入窄穴。
  
  有了他的引領,魏蘭懿毫無困難的將昂揚擠入水嫩內,徹底吞沒他的男根。
  
  她的溫熱緊窒緊縛住他的分身,那酥心快感使他喉間不由得溢出綿長呻吟,氣息變得紊亂。
  
  空虛被充滿的同時,她舒服的歎了口氣,欲望也被餵養得更大了。
  
  「動……拜託……」嬌臀扭動得更為激烈。
  
  埋在體內深處的男性因此更為粗碩,快意更增添了幾分。
  
  「小浪貨……」安堂悶哼一聲,決定奪回主導權,好好懲虐浪蕩的小騷貨。
  
  纏住勁腰的纖腿被折起疊放在平坦小腹上,女性幽柔因此更清晰可見。
  
  沉在甬道內的男根緩緩往後,在幾乎快退出的瞬間,猛然向前挺進,狠狠蹂躪嬌嫩的內壁。
  
  粉嫩花兒不一會兒就被他折磨得又紅又腫,汩汩而出的花水潤滑了兩人之間,使他的進出更為兇猛順暢。
  
  「啊……」她粉唇嬌啼,愉快的擺動螓首。「好棒……」
  
  沉溺在歡愉中的魏蘭懿不由自主的揉上酥胸,放蕩擰揉硬實莓果,企圖為自己帶來更舒暢的快意。
  
  「再給你更好的。」
  
  長指疾速揉上嫩核,迸發更為強烈的快感,瞬間燒毀所有意識。
  
  高潮來得太突然,她仰首失控尖叫,雪臀扭擺得更為激烈,花肉急遽強烈收縮,迫使花穴內的男性也跟著失去自製,跟隨著她攀上欲望頂峰。
  
  他痛快的嘶吼著,俯身緊擁住顫抖嬌軀,將灼燙的濃稠種子奔射在豐饒花床之上……
  
  喘息聲在兩人之間輕輕回蕩,接著是愉快的笑意。
  
  啊……她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安堂……」她嬌羞的問,「你有沒有喜歡我?」
  
  她看到他俊唇微揚,正要吐露甜言蜜語,一陣喳呼聲將她拖回了現實世界——
  
  魏母提著大包小包進入套房,開心的嚷著,「蘭蘭,看我買了什麼給你!」
  
  她剛剛作了什麼夢?!魏蘭懿不敢相信,未經人事的她竟然作了如此大膽的夢!
  
  她猜測八成是因為昨天晚上臨睡前,看了好萊塢文藝片。只是夢裏女主角變成了她,男主角則變成英俊挺拔的安堂……
  
  如果母親再晚一點回來就好了。她不由得歎息。
  
  在現實中,她只能默默的暗戀他,可在夢中她卻是徹底的擁有他……
  
  躺在床上的魏蘭懿拉起被子遮掩嬌羞的俏顏,擁抱著那幸福的餘味,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臉朝向母親的方向。
  
  「你去大採購啊?」她半眯著眼望著母親。
  
  她想到昨天領了薪水後,就將薪水全數交給母親,還不忘叮嚀她要記得繳房租,電費等費用。
  
  她忙著上班,很多瑣事常會不經意忘掉,交給一整天待在家裏的母親最保險了。
  
  「對啊!我買了衣服、帽子跟一些首飾。」說著,魏母又忍不住抱怨起來,「你的薪水實在太少了,一個月四萬塊哪夠用啊?汪若薇真是小氣,也不多算點薪水給你……你可是好幾屆全國鋼琴大賽的冠軍耶,怎麼只值這麼一點錢?」
  
  魏蘭懿尷尬的笑了笑。
  
  雖然她也不曉得一名鋼琴師可以拿到多高的價碼,但她相信汪若薇給她的薪水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且若薇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義不容辭的為她介紹工作,還幫她安排住處,並預先借了生活費給她,這份恩情她永志於心,自然不會想到抱怨有關薪水的事情。
  
  「你快起來,看看我買的新衣服。」
  
  魏母換上全新套裝,戴上帽子、手套跟首飾,手拿著方形小包,站在床前轉圈圈。
  
  「好不好看?」魏母問。
  
  「很漂亮。」魏蘭懿笑著點頭。
  
  魏母開心的笑了,「如果你的薪水再多一點,我就可以買好衣服了。」她歎了口氣,「你那些錢只夠買件上衣,害我在精品店裏什麼都不敢買,只好去一般仕女專櫃。還好我有自己的穿衣品味,就算是普通衣服,也可以穿出韻味來……」
  
  「嗯嗯……」眼皮撐不住的魏蘭懿囈語般的附和。
  
  「你知道我這些衣服花多少錢嗎?」魏母推推上下眼皮已然貼住的魏蘭懿。
  
  「多少?」她打了個呵欠。
  
  「才三萬五。很便宜吧?」
  
  「全部才三萬五啊?真的很便宜。」印象中,母親光是一件上衣就不只這個價錢。
  
  「說真的,我還真是能屈能伸,可穿國際名牌服飾,也可以穿這種madeinTaiwan的一般衣服。」魏母歎息道。
  
  看看這屋子,以前家裏的廁所都比這裏大啊!她竟然可以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她很難不佩服自己的能耐。
  
  自從破產之後,不只朋友失去蹤影,連親戚也斷了聯絡,世間冷暖,她在短時間內全都嘗盡了。
  
  丈夫公司經營失敗,人不知逃到哪去了,害得她們母女現在還背著巨額債務,想來還真是嘔。
  
  反正欠一億元也是欠,還個幾塊錢也於事無補,索性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明天的事,明天再煩惱吧。
  
  「我要去喝下午茶。」魏母準備穿著一身新衣優閑的度過這個午後。「你繼續睡吧。」
  
  「好。你路上小心點喔。」
  
  魏母大門關上的同時,魏蘭懿也原模原樣的睡著了。
  
  過了五分鐘後,她突然自惡夢中驚醒。
  
  剛剛媽媽說那些衣服花了多少錢?三萬五千塊?
  
  她霍然跳起,也不管身上還穿著睡衣,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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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8:06
第三章
  
  魏蘭懿才出公寓大門,已經來不及了。
  
  她遠遠看到站在巷口的母親坐上好不容易招到的計程車,價值三萬五千元的一身裝束在關上車門時在她眼前晃了下,接著就隱沒在車子裏。
  
  她著急的開口大喊,但計程車內的魏母沒聽到,吩咐司機駛往高級大飯店。
  
  她一個月只領四萬塊薪水,母親轉眼間就花掉了三萬五,現在恐怕是拿著剩餘的錢去大飯店優閑的喝下午茶,完全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已經跟汪若薇借了不少錢,說好每個月自她薪水中掃除五千塊來還——這表示她至少得賣給蘭生酒店兩年。
  
  雖然不想再開口借錢,可日子總是要過,別無選擇的她只好再跟汪若薇借錢了……
  
  
  
  傍晚上班時,臉皮薄的魏蘭懿數次在汪若薇面前欲言又止,不曉得該怎麼說出她的難處。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魏蘭懿猶豫不決的模樣令人心煩,汪若薇乾脆開門見山問了。
  
  「我……」兩隻素白小手攪扭成麻花,「我想跟你借錢。」
  
  「昨天不是才領薪水?」汪若薇整理著魏蘭懿翻起的上衣下擺。「花光了?」
  
  魏蘭懿難為情的點點頭。
  
  汪若薇端凝著她,「你媽花掉了?」
  
  魏母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擋著的樂天派,破產前有先生照顧,破產後有女兒辛苦籌錢,不知人間疾苦的她,是有可能會做出這種瞻前不顧後的蠢事。
  
  魏蘭懿靜默不語。
  
  「蘭蘭,我不可能照顧你一家人一輩子。」汪若薇語重心長的說。
  
  別怪她小心眼,她知道魏母其實是很看不起她的。
  
  就算現在她們母女倆仰賴著她的照顧,魏母仍以為自己在社會上的階級遠遠高過她。
  
  「我沒有這個意思。」魏蘭懿慌忙拉住汪若薇的手,「我以後會將錢扣在身上,不會再跟你借錢了。」
  
  「我不相信你拒絕得了你母親的要求。」蘭蘭的心太軟,她很清楚。
  
  汪若薇輕輕拉下魏蘭懿的手,「最近股市大跌,我的錢都被套牢了,沒有餘力幫助你。」
  
  魏蘭懿一臉沮喪的低垂粉頸。「那我該怎麼辦?」
  
  「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快速入帳。」汪若薇美麗的瞳眸閃著狡黠的光芒,「公關可以日領。」
  
  她要做一個陷阱,讓某個男人心甘情願為她照顧嬌弱小蒼蘭的陷阱。
  
  魏母花光女兒所有錢早就在她預料之內。既然是那個男人害得她最好的朋友得辛苦過日,自然得讓他負起責任。
  
  魏蘭懿聞言傻眼,「你要我當公關?」
  
  「我只是建議。這是解決你目前問題最快的方法,而且公關的薪水是鋼琴師的好幾倍,可以讓你母親過不差的生活。」
  
  「可是……」她沒法在男人間周旋,也不會喝酒,更不懂得聊天的技巧,做不來的。
  
  「我知道你會抗拒,而且,你也不見得具資格。」汪若薇雙手環胸,猛然丟出問題,「由於『金磚四國』話題的推濤作浪,台商與國人認為非要到中國設廠不可,你覺得呢?」
  
  「金……金磚四國?」那是什麼?是指生產黃金的國家嗎?「我不知道耶……」
  
  「統一獅在未來的三周內,連續面對兄弟象的五連戰、誠泰蛇的四連戰,還有Lanew熊的三連戰,我認為這對投手的戰力是很大的考驗,所以最好固定先發,讓曹峻揚跟凱薩做後援,可是教練團似乎不這麼想。」汪若薇以等待魏蘭懿接話的眼神望著她。
  
  「我……我……」她對職棒一竅不通啊!
  
  「你覺得誰彈蕭邦的曲子最美?」
  
  「Horowitzi!」終於有題目是她聽得懂的!魏蘭懿興奮得滔滔不絕,「他彈奏蕭邦的樂曲時,有一種清高脫俗的氣度,不誇張、不做作,就好像正在閱讀一本浪漫小說一樣,一氣呵成,適當的表現出豐沛情感,卻又不過度矯情。而且他對於樂曲總有自己的詮釋方法,我甚至認為沒有一個鋼琴家可以像他一樣將音色處理得——」
  
  「OK。」汪若薇抬手制止她。「你只懂音樂。」而且是古典音樂。
  
  那有什麼錯嗎?
  
  「你當公主好了。薪水雖然不高,但有小費可以拿,也不用陪客人聊天,只要清清桌面,遞遞毛巾,這你應該做得來吧?」
  
  「喔……」
  
  說實話,她兩樣都不想做。
  
  她不會與男人周旋,她也不想每天穿著很暴露的衣服跪在地上遞毛巾、清桌子什麼的,那讓她覺得很沒尊嚴。
  
  外頭已有客人進店的吵雜聲傳人,汪若薇拍拍魏蘭懿的肩膀道:「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先去彈琴吧。」
  
  「好。若薇,謝謝你。」
  
  汪若薇對她笑了笑,隨即走出辦公室。
  
  
  
  蘭生酒店的公關沒有制服,但是公主有。
  
  一襲紫色連身薄紗長裙,下半身包裹得密實,上半身卻是後背整個挖空,前方僅兩條寬帶遮掩住裸胸,在頸後交叉,十分性感。
  
  這樣的設計無法穿內衣,這讓迫於現實、不得不下海當公主的魏蘭懿非常沒有安全感。
  
  「這衣服設計得很好,就算你彎腰也不會曝光。」汪若薇在她頸後扣好帶子,並打上漂亮的蝴蝶結。「我剛才教你的都記起來了嗎?」
  
  魏蘭懿答應當公主的接下來兩天,她跟汪若薇都提早一個小時上班,由汪若薇親自教授她公主的接待技巧。
  
  「嗯。」魏蘭懿點頭。
  
  「因為你們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靠小費,所以要懂得把握機會,多為客人服務,但也不要太頻繁,惹人生厭。尺寸的拿捏你自己要掌握。」
  
  「好。」
  
  「剛開始我會安排一、兩桌客人由你負責,等你熟稔了之後,就跟其他公主一視同仁,能賺多少小費,就看個人能力了。」
  
  「我會努力的。」
  
  「去吧!」
  
  魏蘭懿深吸一口氣,瑞著託盤走向她負責的開放式包廂。
  
  她朝包廂裏的人點頭打招呼,即跪在桌子旁,將託盤上的毛巾,酒杯,客人放在店裏的酒一一擱在桌上。
  
  「新來的公主?」最靠近桌子的熟客對新面孔感到好奇。「長得真漂亮。」
  
  魏蘭懿紅著臉,有些扭捏不安,放東西的手勢十分僵硬。
  
  「你不是鋼琴師嗎?」一名眼尖的客人輕呼。
  
  「鋼琴師也下海啦?」另一名客人接上。
  
  不知如何回應的魏蘭懿僵著一張笑臉。明明託盤上的杯子只有五六隻,她卻覺得有五六百個。
  
  好不容易將託盤上的物品全擺上桌,她連忙直起膝蓋站起,不料竟踩到裙擺,一個重心不穩,往離她最近的客人身上跌去。
  
  「啊哈哈,你今天運氣真好,有美人投懷送抱。」其他客人紛紛鼓噪。
  
  抱著魏蘭懿的客人也哈哈大笑。
  
  「對不起。」魏蘭懿臉紅得像番茄一樣。
  
  「沒關係,沒關係。這樣的好運我求之不得。」
  
  情況的失控讓魏蘭懿更是不安,她慌忙想站起來,卻發現她的手指被扣在抱著她的客人手上。
  
  「彈鋼琴的手果然漂亮。」客人讚歎著,「又長又直又纖細,像藝術品一樣。」他將她的手往頂上光源一采,「還會透出光,真美。」
  
  「真的?」其他客人也湊過來,將她的手指當稀世珍寶一般觀賞。
  
  不知所措的魏蘭懿想將手縮回來,又怕惹惱了客人,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還好公關小靜出現,解救了她。
  
  當她的手被釋放時,她連忙抱著空託盤跑開,卻在跑回廚房的時候赫然想起自己沒有拿到小費。
  
  嗚……若薇說她的收入來源主要是靠小費,這會她什麼都沒了。
  
  「喂!」資深公主茜茜拍拍她的肩,在她臉上吐了個煙圈。「你鋼琴彈得好好的,幹嘛來當公主?」
  
  「我需要錢。」
  
  「這裏哪個人不需要錢?」茜茜瞟了她一眼。「告訴你,錢要賺得快,就找人包。」
  
  「包?」她瞪大眼。
  
  塗著淡粉紅色指甲油的手突然往前抓了下魏蘭懿的胸部,嚇得她差點尖叫。
  
  「還是處女喔?」
  
  茜茜毫不掩飾的大膽言行讓魏蘭懿嚇白了臉。
  
  「那更好了。看你笨手笨腳的,大概也只有這點吸引人。趁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找個人包養唄。」茜茜嘻嘻笑道,「我是看你順眼,才好心勸告你的。公主能當多久?等你年紀大一點,店裏就不需要你了。公關又不是任何人都當得起的,所以撈個有錢凱子比較實際。」
  
  魏蘭懿為難的看著茜茜。
  
  她從不曾想過當一輩子的公主,更沒想過要在酒店裏待一輩子。
  
  她認為現在只是過渡期,等父親回來,一切都會好轉,所以她要在父親回來之前,守住她跟母親的家。
  
  「你不贊成我說的話?」魏蘭懿不擅長掩飾情緒,茜茜一目了然。「你昨天還是鋼琴師,今天就變公主,誰曉得明天會不會變情婦?」她將煙蒂捺熄在煙灰缸裏。「人都會變,你也不會例外。」說完,就走出去了。
  
  人都會變嗎?握著託盤的指尖發緊……
  
  「蘭蘭。」一名少爺走過來,「發什麼呆?去幫客人送毛巾。」
  
  「是!」魏蘭懿連忙從櫥櫃裏拿出全新毛巾堆在託盤上,火速送到客人的包廂。
  
  
  
  「請使用毛巾。」魏蘭懿將冰涼的毛巾攤開,雙手奉上客人眼前。
  
  當公主一個星期了,雖然還無法習慣,但更少不會像一開始一樣全身僵硬,還曾被封上木頭公主的稱號。
  
  「來,給你小費。」頂上稀疏頭髮類似條碼圖樣的中年男子拿出百元鈔,卻不放在託盤上。「過來點,我手不夠長。」
  
  「謝謝。」魏蘭懿將託盤往條碼頭移近,條碼頭冷不防將錢往她的陶前一塞,嚇得魏蘭懿花容失色。
  
  「你也過來陪我們喝酒,小費會多給你一點。」
  
  條碼頭不由分說,將魏蘭懿揣入懷裏,雙手肆無忌憚的在她胸前遊移。
  
  嚇壞了的魏蘭懿手慌亂的揮舞,摸著了裝有威上忌的玻璃杯,想也不想就往他頭上倒去,淋壞了條碼頭精心梳理、條理分明的髮型。
  
  「你!」
  
  條碼頭氣得一把將她推落地面,一旁的公關見狀立刻遞上毛巾,幫忙整理。
  
  「叫經理過來!氣死我了!」條碼頭憤怒的大吼。
  
  「許董,你別生氣,這公主新來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諒她嘛!」公關連忙安撫。
  
  「快賠罪啊!」小靜將呆坐在地上的魏蘭懿扶起。
  
  「我……他亂摸我!」魏蘭懿哭喪著一張臉。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
  
  「你以為你真的是公主啊?」小靜推推她,語氣有些嚴厲,「你是酒店公主,搞清楚自己的身分!快說對不起。」
  
  「對……對不起!」魏蘭懿兩手抱胸,頭被小靜壓得低低的,心裏很是委屈。
  
  「在許董原諒你之前,不准抬頭!」小靜說完,立刻轉向條碼頭。「許董,小靜敬你一杯酒,算是替她向你賠罪。」她在玻璃杯裏倒入琥珀色的液體,交給條碼頭。「小靜先乾為敬。」一仰頭,辛辣液體立刻竄入喉嚨。
  
  「一杯哪夠!」許董餘怒未消,「我不要你賠,叫她給我乾完三杯!」
  
  「是。」小靜將倒滿酒的杯子交到魏蘭懿手上。「喝吧。」
  
  「我不會喝酒。」魏蘭懿瞪著酒杯發愁。
  
  「不能喝也要喝。」小靜粉唇湊到魏蘭懿耳旁,「不要給薇兒找麻煩!」
  
  魏蘭懿無奈的端起酒杯,才輕啜一口,立刻皺了一張小臉。
  
  「好苦。」這什麼東西?難喝死了。
  
  「憋著氣一口氣吞下。」小靜有些不滿的說。
  
  「快喝啊!」許董低吼,「再不喝,叫你把這一瓶灌光!」
  
  魏蘭懿把心一橫,以最快速度吞下一杯威士卡,一喝完,立刻痛苦得直跳腳。
  
  「還有兩杯。」小靜手腳迅速的又倒滿一杯酒遞給魏蘭懿。
  
  雖然已經覺得頭暈眼花,她還是勉強把酒給喝了。
  
  唔……天在旋,地在轉……她現在人在哪裡啊?
  
  「小心。」小靜扶住身子搖晃的魏蘭懿,「最後一杯。」
  
  魏蘭懿在空中虛抓了兩下,才抓著杯子。
  
  「最後……一杯……」酒才剛入喉,突然一股氣上湧,嗆著了她,連帶杯裏的酒也灑了出來。
  
  「這杯不算,再倒滿。」許董是不看到魏蘭懿將酒喝完不甘休。
  
  神智已經不太清楚的魏蘭懿抓不穩酒杯,最後一杯是小靜幫她灌的。
  
  喝完三杯酒,魏蘭懿身子突然一軟,跪坐在地上。
  
  為防她發酒瘋,小靜差來少爺將她扶進休息室,自己則笑著對許董說道:「許董,你也知道我們這裏是高級酒店,就算是公主也不可以亂摸的,下次別再犯了喔。」長指往許董胸前一推,將他推回座位。
  
  已經被給足面子的許董呵呵一笑,「我知道啦!」
  
  「那這次換小靜罰你陪人家喝三杯酒囉……」
  
  
  
  安堂步入蘭生酒店的時候,剛好是魏蘭懿喝第一杯酒的時候。
  
  身旁圍著其他人鼓噪,前方還有一個餘怒未消的中年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魏蘭懿惹火了對方。
  
  令安堂大皺眉頭的是魏蘭懿身上的衣服。
  
  她竟然穿公主的制服!這表示她已經決定放棄鋼琴師的身分,下海了嗎?
  
  他轉向一旁的領台,冷聲道:「幫我開一間獨立包廂,叫薇兒過來。」
  
  汪若薇一進入包廂,看見拿下親善面具的安堂,立刻知道她的方法奏效了。
  
  「安總,最近好難得常看見你耶。」她坐在他身旁,手腳俐落的開啟新酒。
  
  安堂出入酒店的次數其實不多,大都是為應酬客戶而來。
  
  但最近不只常看見他,且三次有兩次是自己孤身前來,這其中原因……呵呵,值得玩味。
  
  「她穿那一身制服是怎麼回事?」
  
  「她?」汪若薇靈活的眼珠轉了轉,「你說蘭蘭啊?」
  
  安堂以「你在問廢話」的眼神冷顱著她。
  
  「她欠錢啊。」汪若薇將冰塊輕巧的放進水晶杯裏。
  
  「她爸爸已經申請破產,她並不會受到債主追逼。」分明是自甘墮落。
  
  「話是這樣說沒錯。」汪若薇將酒杯遞給安堂。「可是她有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媽,做女兒的只好辛苦點囉。」
  
  「所以你慫恿她當公主?」
  
  汪若薇撇唇一笑,「沒辦法啊。我總不能照顧她們一輩子。」
  
  安堂莫測高深的望著汪若薇,「你故意的?」
  
  「嘿!」汪若薇冤枉的嚷,「我故意什麼?你可別冤枉我。」
  
  「咱們彼此心知肚明。」他豈會不知道薇兒一直想將魏蘭懿推給他照顧。「我沒那個閑功夫照顧失敗者的家屬。」
  
  「我知道啊。商場上的輸贏各看本領,是否對她抱有責任,端看個人主觀囉。」汪若薇聳聳肩,撇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你特別照顧她?」安堂曉得薇兒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親生意失敗後,選擇帶著一家大小自殺,她與弟弟雖存活下來,但為了脊椎受到重傷而導致半身不遂的弟弟才不得已才來酒店上班。
  
  也許是過往她與魏蘭懿的父母曾有過深厚情誼,所以才會特別照顧她?
  
  「欵,這說來話長。」她偏偏頭,「應該是因為我們讀高中時感情特別好,我不能放下她不管吧!」
  
  安堂口中的酒差點噴出來。
  
  「你今年……二十一歲?」上帝,他以為她快三十了。
  
  「是呀!」汪若薇摸摸他的俊臉,「人家還是幼齒美眉呢。」
  
  安堂難以置信的搖頭,「那傢伙……夠狠。」
  
  他指的是這間酒店真正出資的老闆,已經和汪若薇交往四年的麥席軍。
  
  「呵……」汪若薇掩嘴輕笑。「我叫小姐進來陪你。我得去看看蘭蘭,她剛被灌了三杯純威士卡,現在恐怕不知掛在何處了。」
  
  「不用了。」安堂目光一沉,「幫她解酒,叫她進來。」
  
  「遵命。」汪若薇一個福身,腳步輕快的走出包廂。
  
  當初是他從魏父手中搶走了代理權。不能忍受代理權被搶定的魏父不惜跟銀行借貸大筆資金,想在簽約之前搶回來,卻不知他早就在對方公司布好線,魏父花了錢想打通人脈,卻徒勞無功,反而背負龐大債務,無力償還,以至於走到破產的地步。
  
  商場無情,勝敗端看個人本領,他對魏蘭懿沒有責任。
  
  他知道汪若薇使盡心機,找了理由讓他上門來,還故意指點他,在琴臺上賣力彈琴的嬌小纖弱人影就是魏蘭懿,更乾脆讓她下海當公主,讓他親眼見到她的墮落……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將魏蘭懿推給他。
  
  當他的情婦總比在酒店裏頭沉淪下去好。他一開始就清楚明白汪若薇的想法,那他該死的幹嘛照著她的意思走,直接跳進她挖在前方、連找些雜草遮掩都懶的陷阱裏?
  
  門上傳來清脆的敲擊聲,酒意尚未褪盡的魏蘭懿紅著臉,顛躓著腳步開門走進來。
  
  「你好。」
  
  看到安堂,再想到身上暴露的裝扮,魏蘭懿下意識雙手擋在胸前,能遮掩多少算多少。
  
  「過來。」安堂朝她招手。
  
  魏蘭懿走到他腳旁,彎曲膝蓋正要跪下,安堂一把將她扯上沙發。
  
  頭雖然又昏又暈,但她還記得自己的身分。「我是公主,不能……」
  
  「我把你包下了。」安堂有些不耐煩的說。
  
  「喔……」魏蘭懿連忙拿起桌上的毛巾,「那今晚我都會在這裏服侍你,你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不是今晚,是從現在開始的未來。」
  
  「咦?」魏蘭懿一時之間聽不懂他的意思。
  
  大手深入她的髮際,將她的臉拉近他。
  
  「你跟汪若薇之間的債務,我會幫你清掉。」手掌一個使力,魏蘭懿的唇就貼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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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8:33
第四章
  
  她詫異他的再次強吻,然而這次的心情與上次截然不同。
  
  兩唇貼合之際,她全身莫名起了一陣震顫,使她不由自主的輕啟櫻唇,生澀的迎合他的吻。
  
  他仍是吻得有些粗暴,粉嫩的雙唇沒一會兒就被他吻得紅腫。
  
  她急得想跟上他的頻率,渾然不覺頸上的暗扣已被解開,大片雪胸毫無遮掩的裸露在他眼前。
  
  當她感覺到胸前異樣的騷動時,他的大手已覆住她美好的渾圓搓揉,指尖挑撚著小巧果實。
  
  「啊……」她驚慌的輕喊,想逃避溫熟大手的侵襲,卻又莫名的有些捨不得。
  
  她想到那一晚作的夢,夢裏的他溫柔的撫摸著她,那幸福的感覺她到今天仍念念不忘。此刻的情境仿佛夢境成真,而且他的手比夢中還要溫暖,撫弄她胸部時,她羞赧的感覺到有股無法言喻的舒服,讓人無法離開。
  
  「乖,把你的身子交給我。」在她耳邊的低沉呢喃比酒還醉人。
  
  「可是……」
  
  「沒什麼好怕的,就跟跳探戈一樣,放鬆你的心情,別想太多,交由我帶領即可。」
  
  這怎麼會跟跳探戈一樣?他現在手上擺弄的不是舞姿,而是她未經人事的純潔身軀耶!
  
  她驚慌的搖頭。
  
  他未理會她眼裏的恐懼,低頭吻住她的陶,牙齒咬住早已盈然挺立的嫣紅果實,輕咬拉扯,火熱舌尖更不忘來助興,舔弄得讓她坐立難安。
  
  「不……」她想抗拒,身體卻不理會她的意志,迎合著他的愛撫,兩手抱住他的頭,喉頭溢出難以控制的輕吟。
  
  「就是這樣,隨著你的情欲起舞。」雪白嬌軀在他的火舌驅動下,處處燃起了躍動的火焰。
  
  薄紗長裙被撩起至腰部,五指順勢滑過她纖細小腿,在敏感的大腿內側輕刮了數下,溜進雪白底褲。
  
  濕熱的幽谷在他手指碰觸之際,即吻住了他。
  
  他順應著她身體的需求,拇指逗弄著小核,中指則埋入花徑深處,尋找春潮的起點。
  
  窄穴有著未經人事的緊致,手指一探入就緊緊將它咬住,包圍住他長指的緊迫壓力牽引了他下腹的欲望,藏在褲襠下的男性立刻亢奮昂揚。
  
  陣陣刺麻的快意進佔她所有的感官,黏稠的透明春液隨著手指的挽弄濕透了腿心。
  
  「啊……」他的挑弄已超過她所能承受,嬌軀跟著手指律動起舞,自唇辦不停溢出的嬌吟是最激情的舞曲。
  
  擺動的玉臀磨蹭著他債起之處,他咬牙強忍著欲埋入她身體內的強烈欲望,在濕緊的窄穴裏再加入一根手指助興。
  
  輕微的痛楚進發了更強烈的快感,有那麼一瞬間,她失去了意識。
  
  很值得開發的身體。安堂薄唇揚起了淺笑。這麼輕易就得到高潮,顫動的花壁更是引領著他的手指再一次往深處而去,顯見她的身體期望著更激烈的擁抱。
  
  他將她的身體放低,灼灼目光笑看著被情欲之網捆綁的她。
  
  像蘭生這種高級酒店的小姐是不能隨便上床的。
  
  來這裏的客人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是在公司高居要職,這些男人來這裏,不是為了在女人身上發洩情欲,他們要的是一雙溫暖的手體貼的為他們紆解工作沉重的壓力,在這裏找到心靈的休憩。
  
  也因為如此,這裏的公關常常知道很多大公司裏不為人知的秘密,甚至有些生意是靠公關促成的。
  
  一旦跟公關的關係進到「上床」這一步,就代表必須照顧她一輩子,萬一始亂終棄,有可能連自己的前途也得賠進去。
  
  然而對安堂這類型的人來說,他從不曾對公關出手,精神力也比一般男人來得強,所以並無這方面的顧慮。尤其現在他身下的可人兒還是個純真、傻氣,什麼都不懂的小公主。
  
  「來吧,寶貝。」他啃咬她的唇角,「擁抱我的靈魂……」語音落下的同時,他也強而有力的貫穿了她嬌弱的身軀。
  
  微醺的她花徑佈滿濃稠春水,花穴口同樣一片濕濡,可對於他的強力侵犯,仍是感到了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
  
  安堂往後退,裏著粗碩男性的透明液體中還夾雜著鮮紅色的血絲。
  
  這代表他必須負責這名女孩的未來。
  
  他微眯著俊眸,端凝著痛苦的皺起小臉的魏蘭懿,發現自己並非想像中的不樂意。
  
  指尖輕撫著她柔嫩的臉蛋,這樣的溫柔舉動讓魏蘭懿覺得好過了些。
  
  她費力睜開含著熱淚的瞳眸,紅唇輕喚著他,「安總……好疼……」柔柔的音調中有著深深的渴切和期盼他的憐惜。
  
  安堂指上溫柔,唇辦吐出的話語卻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忍一下,等等就過去了。」
  
  尖銳的痛楚襲來,魏蘭懿整個人瞬間清醒,難受的眼淚紛然滾落。
  
  「以後我會照顧你的生活。」他在她身下緩慢前進,強迫她接受他的巨大。「你可以選擇繼續當鋼琴師,或是複學。」
  
  複學……他竟然知道她中輟學業?這讓魏蘭懿心中很是訝異。
  
  「我……」她忍著痛苦開口,「我是你的情婦了嗎?」
  
  「對。」
  
  「可是……」疼痛逐漸被赤鐵摩擦出的激情火花掩蓋,她不自覺的纖腰輕擺,「可是沒問過我啊。」
  
  安堂猛然一個衝刺,令毫無心理準備的魏蘭懿不由自主昂首尖叫。
  
  他托起她的上半身,惡狠狠的啃咬她的唇,「不需要問過你。」
  
  什麼叫不需要問過她?
  
  「我不見得想當你的情婦。」魏蘭懿拼命壓抑快將她淹沒的快感,撥出殘存的理智與他對抗。
  
  她的外表雖柔弱,骨子裏還是一樣倔強。
  
  安堂不由得彎起笑痕。「你願意的。」
  
  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我不——」
  
  安堂不再讓她有任何還嘴的餘地,迅速在她體內推動,同時惡意的撥弄敏感脆弱的花核。
  
  「啊啊……」她小嘴兒不斷溢出嬌軟呻吟,軟軟嗲嗲的悅耳嬌啼,使安堂下身欲火更盛。
  
  大掌扣高翹臀,讓他的每一下頂擊都能夠更深入,激擦嬌嫩的花肉讓它變得又紅又腫。
  
  一波波強烈的快感淹沒了魏蘭懿的理智,狂野的攻勢逼迫得她什麼也無法想,只能任憑他帶領她通往喜悅的巔峰,完成一場激情雙人舞……
  
  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要了她成為他的情婦,事後卻是不聞不問。
  
  他幫她還清了欠汪若薇的錢,還在她的帳戶裏存入一大筆錢,供她自由花用,並隨時注意金錢使用狀況,將金額補足。
  
  她不用再到蘭生酒店上班,還辦了複學手續,等暑假過完就要回學校繼續最後一年的大學課程。
  
  但這些,她都不曾告訴母親。
  
  她不想讓母親知道她現在成了一個男人的情婦,她知道母親一定無法接受的。
  
  所以她仍假裝每天去上班,實則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西餐廳演奏鋼琴,每個月固定交四萬塊給母親花用。
  
  她仍舊住在原來的套房裏,生活與以往無異。
  
  如果不是帳戶裏的大筆金額告訴她,她的確是安堂的情婦,她會懷疑那天經歷的一切是一場夢。
  
  因為從成為他情婦的隔天,她就沒再看過他。
  
  將存款簿交給她的是汪若薇,協助她複學的也是汪若薇,那個人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
  
  照理說,她應該覺得開心,因為她不用迎合強勢的他,也不用心驚膽跳的等待他隨時臨幸,陪他上床。
  
  可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在安靜的西餐廳裏,她敲擊著琴鍵,美麗的瞳眸有些心不在焉的流覽著場內用餐的客人。
  
  客人並不多,用餐的聲響輕輕的,不至於蓋過琴音,這使得魏蘭懿不由得想起她在蘭生酒店彈琴時,也是一樣她彈她的、客人聊客人的,他們就像處於兩個世界般。不同的是,那個霸道的男人偶爾會突然出現,將她擠到一旁,把一首優美柔和的古典樂彈得像吵死人的搖滾樂,卻毫不在意的咧唇而笑。
  
  琴音頓了半拍。
  
  她霍然驚覺,自己一直都在想他。
  
  想兩人的初識,想他從不曾徵求她同意的吻,想他在包廂裏擅自要了她的初夜,擅自決定她成為他的情婦,然後,不再過問。
  
  他是否知道她在西餐廳裏工作呢?
  
  他是否知道她下學期要回去讀書呢?
  
  她想見他,好想見他,但對於他,她知道的卻是少得可憐,她甚至連他的聯絡方式都不知道。
  
  她不想再這樣被晾在一旁了。
  
  她要主動出擊,讓他正視她的存在,不准他再忽視她!
  
  可是,她要上哪找他呢?
  
  
  
  下午五點,仲夏的陽光熾熱,一會兒就將街上的男女烤得大汗淋漓。
  
  在最靠近蘭生酒店的公車站牌下,一名清麗女孩不畏懼頂上毒陽,已鵠候兩個小時。
  
  已到下班時間,穿著西裝與時髦套裝的上班男女從附近的商業大樓紛紛走出。
  
  魏蘭懿在人群中搜尋著熟悉的身影,但令她失望的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看不到安堂。
  
  會到這裏守候是因為有一回上班時,她在這裏巧遇安堂,所以她以為他應該是在附近上班。
  
  若薇都叫他安總,想必不是總經理就是總裁之類的,公司頂端的大人物通常都比較忙,像她的父親也老是三更半夜才回家,也許她再等一等,就可以看到他了。
  
  湛藍的天色逐漸染上寶石般深沉的藍,街燈亮起,城市轉眼變得繽紛閃爍。
  
  遠遠的,蘭生酒店的招牌已經亮起,可是魏蘭懿還是沒見到安堂的身影。
  
  她望著蘭生的招牌發呆,想著是否該去問問汪若薇。
  
  她知道汪若薇一定曉得他的基本資料,可是她一直接捺著心中的渴望,不去開口詢問。
  
  自己男人的聯絡方式卻要從別人口中知道,感覺……很不舒服。
  
  但現在,她似乎是別無選擇了。
  
  
  
  走入地下室,熟悉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負責接待的領台在見到魏蘭懿時,有些驚訝。
  
  「找薇兒?」姿容秀麗的領台用甜美的聲音詢問。
  
  魏蘭懿一直懷疑這裏的公關們都有讀心術,甚至是公主也十分懂得察言觀色,就她呆呆愣愣的,什麼都不會。
  
  魏蘭懿點頭。「她在嗎?」
  
  「在辦公室。你要自己過去找她嗎?」
  
  「好。」
  
  這裏的環境她很熟悉,不需領台帶路,自行走入樓梯平臺旁的辦公室。
  
  一進門,她就瞧見汪若薇親昵的攀著一名高大男人的頸項,紅唇貼在他耳上,不曉得在說什麼。
  
  汪若薇看見魏蘭懿進來時,並未停止談話,只是微彎了眼,代替招呼。
  
  看到汪若薇跟男人有親昵動作不是第一次了,但這個男人似乎不同——因為汪若薇主動吻了男人的唇,這表示他與眾不同。

  
  她記得汪若薇曾經說過她有一個男人,她的身心都給了這個男人……這位緣怪一面的男子,會是正背對著她的男人嗎?
  
  她貿然來訪,會不會打斷了若薇跟男人的相處?魏蘭懿尷尬的進退不得,只好杵在原地,等他們談完。
  
  須臾,汪若薇放下手,高大男子轉過身來,那嚴峻的面容,如刀鑿般的深刻五官,讓魏蘭懿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那名男子很俊,但眼神透著一股殺氣,讓她無端緊張,害怕,粉頸始終低垂,沒那個膽直視他的眼。
  
  「誰?」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與安堂的低沉不同——那聲音好似琴鍵上最左邊的do,有股壓力直透胸口而來。
  
  「蘭懿,我高中同學。」汪若薇回答。
  
  「是她?」
  
  男於的語氣聽起來好像認識她,是以魏蘭懿偷偷揚睫,瞄了他一眼。
  
  一雙長腳走入她的視線,接著,她的下巴就被兩根強而有力的手指硬生生抬起。
  
  麥席軍打量著面露驚懼的俏麗面孔,不解地皺起兩道濃眉。
  
  「她不該是安堂會喜歡的類型。」
  
  安堂?因為聽到他的名字,魏蘭懿遊移的眼瞬間定在麥席軍的臉上。
  
  「他對她有興趣。」汪若薇笑道。
  
  麥席軍譏誚地一撇唇角,「我看是貪圖新鮮。」
  
  「這我們不討論。」汪若薇將麥席軍拉至身後,問魏蘭懿,「找我有什麼事?」
  
  魏蘭懿睨了麥席軍一眼,面露為難。
  
  「我在不敢說?」麥席軍挑了挑濃眉。
  
  「我……」魏蘭懿低下頭,「對不起。」
  
  「你不知道你長得很嚇人嗎?」汪若薇笑著將麥席軍推進裏面的小辦公室,「等我一下。」
  
  麥席軍一離開,那窒人的壓迫感立刻消失,讓提心吊膽的魏蘭懿鬆了好大一口氣。
  
  「他是誰啊?」魏蘭懿好奇的問。
  
  汪若薇笑而不答,反問,「怎麼了?」
  
  「我……」她本來是想來問有關安堂的事,可是聽他們倆剛才的對話,她在安堂心中似乎毫無分量,他不過只是因為一時有趣才要了她……說不定他這會兒的不聞不問是因為對她已失去興趣,讓她不禁猶豫是否該再開口。
  
  保持現狀會不會是最不傷害自己的方法?她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但她知道唯有找到他,才能得到答案。
  
  她不喜歡心懸著的痛苦,如果他並不喜歡她,至少也該讓她知道。
  
  「跟安堂有關?」汪若薇洞燭的眼端凝著她。
  
  就說在這裏上班的女孩都有讀心術嘛,她根本不用開口,自然有人幫她將問題提出來。
  
  魏蘭懿點點頭。「他一直沒跟我聯絡。」
  
  汪若薇走到辦公桌前靠著,點燃一根薄荷煙。「這樣不好嗎?」
  
  魏蘭懿困惑的望著汪若薇。
  
  「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既沒有束縛,又沒有經濟壓力……不知有多少女人夢寐以求你這樣的生活。」
  
  「我知道。但是……」但是她還是想跟他有交集啊。
  
  「蘭蘭,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一股燥熱立刻竄了上來,將魏蘭懿粉粉的臉蛋染上瑰麗的虹彩。
  
  「那個男的,不是你所看到的那個樣。」
  
  魏蘭懿愕然抬頭,「你的意思是?」
  
  「你先告訴我,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我覺得他雖然挺霸道、任性,但其實人很好,很善良,會熱心的伸出援手幫助有困難的人……」
  
  「哈哈哈……」這大笑聲不是汪若薇發出的,而是剛從外頭走進來的名嵐。
  
  笑什麼嘛?!魏蘭懿微慍的轉過頭去,還沒在名嵐身上投注殺人視線,整個人就已果住了。
  
  天啊!她剛才說的話……被安堂聽到了!
  
  她紅著臉迅速低下頭,好希望自己夠嬌小,可以塞入一旁的垃圾桶裏,蓋上蓋子,誰都看不到。
  
  「善良的好人?」名嵐拍拍安堂的眉,「這是我聽過對你最贊的評語了。」
  
  「我以為這評語名副其實。」安堂自若一笑。
  
  「除非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麥席軍倚靠在小辦公室的門框上,擺明吐槽。
  
  「你好樣的,好幾個月不見,一開口就詛咒全世界的人。」安堂走過去,與麥席軍兩肘碰了碰,算是打過招呼。
  
  「他什麼時候開口有好話了?」名嵐也過來打招呼。「拔舌地獄正等著他呢。」
  
  「這也得看我要不要去。」麥席軍的口氣狂妄得很。
  
  「我看閻羅王還不肯收留你,怕你搶了他的位置。」
  
  安堂話一出口,三個人都笑了。
  
  安堂是國內最大的名牌代理商,服飾、皮件、日常生活用品等等,他都掌握了最大市場。
  
  他是著名的笑面虎,外表親切和善,其實城府深沉,性情冷酷,吃人不吐骨頭。
  
  去年美國一家最大日用雜貨公司與魏蘭懿的父親魏桐豪的合約即將到期,安堂從很早之前就想將這只合約吃下來,故老早就在美國公司佈局。
  
  可憐魏桐豪渾不知情,還自信滿滿的以為可以續約,繼續佔有國內日用雜貨的最廣鋪貨量。
  
  當魏桐豪知道美國公司有意將代理權轉給安堂時,他錯估情勢,以為是他的簽約金額底限守得太嚴,讓美國公司有意易主,故向銀行借了高額貸款,不料最後還是喪失了代理權,並欠下一屁股債,最後導致破產。
  
  魏桐豪與安堂搶代理權的過程,魏蘭懿所知極少。
  
  魏桐豪一向將工作與家庭分開。他供給家人最舒適、優閑的生活,魏家母女就在他的羽翼保護下過著不知人間疾苦的優渥日子。
  
  因為她們對魏桐豪事業的瞭解幾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父親因為代理權被奪走而破產,她們甚至連為何會向銀行借一億元都不太清楚。
  
  因為魏桐豪在逃走之前什麼都沒說,只有「對不起」三個字,所以魏家母女幾乎是糊裡糊塗的就被趕出了家門,從貴族被打落成平民。
  
  見那三個男人似乎忙著「敍舊」,難為情的魏蘭懿連忙想找機會溜走,卻被汪若薇識破了意圖。
  
  「你不是有事要找安堂嗎?」她不只將已潛行到門口的魏蘭懿拉了回來,還將她推到安堂面前。
  
  「你有什麼事要找我?」安堂口氣很溫和,像在安撫小女孩。
  
  魏蘭懿困窘的眸在其他三人身上迅速繞了一圈。「我有一些事……想問你。」
  
  「你不會是希望我們清場吧?」名嵐很失望的問。八卦誰不愛聽啊!
  
  「她就是這麼希望。」安堂微微一笑,手一擺,「請三位先閃吧。」
  
  「可我想聽啊。」名嵐可不想就這樣走了。
  
  「你滾吧你!」麥席軍賞了名嵐屁股一腳,擁著汪若薇進入小辦公室。
  
  「這下我變成電燈泡了。」名嵐聳聳肩,「可惜你已經變成他的了。」朋友的女人不可戲,這是他的原則。
  
  她成為安堂情婦一事,他們全知道了嗎?魏蘭懿咬著唇,情緒十分複雜。
  
  等名嵐一走,安堂就近在沙發上坐下,望著咬唇不語的魏蘭懿。
  
  「什麼事?」他問。
  
  思忖了一會,魏蘭懿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
  
  「你覺得我該找你做什麼?」他攤攤手,「做愛?」
  
  他如此直截了當,讓魏蘭懿很難堪。「除此以外,應該還有別的……」
  
  「你說還有什麼?」
  
  他明明在笑,為什麼她卻覺得背脊發涼?
  
  「我可以……我可以彈琴給你聽。」
  
  「我自己也會。」
  
  「但自己彈琴跟聽別人彈琴是不一樣的。」
  
  「還有呢?」
  
  他對她瞭解得太少,她不曉得她可以給他什麼。
  
  「你希望我給你什麼?」
  
  「都不用。」
  
  都不用?「那當初你為什麼會……包養我?」
  
  「一時興起。」
  
  他語氣平淡,她卻覺得心臟仿佛被什麼捏緊了,發著疼。
  
  她想起麥席軍的話。「你現在沒興趣了?」
  
  「Maybe.」
  
  魏蘭懿面色一白,「我懂了。」她自皮包內拿出他為她開立的帳戶存摺,「這個還你。」
  
  「不用。」
  
  「還你。」魏蘭懿索性將存款簿丟到他身上,低嚷,「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捨!」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個星期叫你來陪我上床三天,你就願意接受這筆錢?」安堂好整以暇的望著她,對她的怒氣毫不以為意。
  
  他……是這樣看待她的?
  
  「出賣身體比當乞丐有尊嚴?」他唇角勾出她熟悉的譏誚。
  
  魏蘭懿因憤怒而全身輕顫。
  
  「我不是……我不是為了錢才想跟你在一起,是……是因為喜歡你!」魏蘭懿鼓起勇氣,將心底的話吼出。
  
  「是嗎?」安堂低頭整理領帶。「喜歡我的人太多了。」
  
  眼淚迅速在眼眶凝聚,跌落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不發一語,扭頭走出。
  
  過了一會兒,汪若薇打開安堂頂上的窗子,對他喊道:「我跟你說,我實在不喜歡今天的你!」
  
  笑面虎安堂,處理人際關係一流,她實在想不透他何必讓一個女孩子傷透了心,這太不像他的作風,一點也不像。
  
  安堂自沙發上站起身,在汪若薇耳旁喃道:「說實在的,我喜歡得不得了。」
  
  說完,他大笑著離開。
  
  「他呀,是壞蛋一名。」麥席軍自後方擁住汪若薇的腰。「趁你朋友未沉迷太深時早點醒來,也算是好事。」
  
  「你也是壞蛋一名。」汪若薇在他懷裏轉身,惡作劇的啃咬他的唇辦。
  
  「但我值得你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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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8:58
第五章
  
  瞪著學校寄來的註冊學費單,魏蘭懿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以往學費的事是父親的秘書在處理,她對於一學期的學費有多少並不太清楚。
  
  她儼然生活在塔里的公主,受盡寵愛,不知人間疾苦,一旦落入凡塵,才曉得生活原來如此艱難,處處都需要錢,而且還是不少的錢。
  
  她呼了一大口氣,捏緊了放有註冊單的信封,站在垃圾桶前,猶豫著是否該放棄複學的想法。
  
  她原來的人生規畫是讀完臺灣的藝術學院,再到維也納音樂學校留學,接著進入交響樂團,一輩子與音樂不分離。
  
  但父親事業的失敗將她的人生規畫都打亂了,現在她連下一步該怎麼走都不曉得了,還學音樂呢……那是有錢人才享有的權利啊。
  
  歎了口氣,頹然鬆開手,眼見註冊單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垃圾桶裏,她覺得心好痛。
  
  汪若薇說她笨,她的確是笨。
  
  她如果不要去管安堂那個人怎麼想,開心的用他的錢,高高興興的回學校上課,重拾她的人生計畫,她現在也就不用對著垃圾桶哭成淚人兒。
  
  可是她真的無法忍受他竟然將她當乞丐般施捨。
  
  她是真的喜歡他,所以更無法容忍他看輕她!
  
  一旁的浴室水聲停歇。曉得母親已經洗完澡,怕被母親看到她哭泣,魏蘭懿連忙將眼淚擦掉。
  
  過一會兒,浴門果然拉開,魏母滿面春風的從浴室走出來。
  
  魏母年紀雖然已四十有五,但保養得非常好,體態也佳,看起來才三十多,風韻猶存。
  
  此時她臉上略施脂粉,唇上塗抹紅色唇膏,氣色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來家裏剛破產。
  
  「蘭蘭,你醒啦。」渾然未覺女兒剛哭過的魏母走過來拉著魏蘭懿,「正好,我有個人要介紹你認識。」
  
  「什麼人?」下午三點多才睡醒的魏蘭懿一臉困惑。
  
  現在還會有什麼人願意跟沒落的魏家人認識?
  
  魏母唇上抿起神秘的微笑,「那是媽剛認識沒多久的朋友,他人很好喔,對我很溫柔。」
  
  「在哪認識的啊?」魏蘭懿尚未聽出怪異之處。
  
  「有次我去飯店喝下午茶認識的。」魏母的眸中閃爍著點點幸福的光輝。
  
  未察覺異樣的魏蘭懿對於母親可以交到新朋友,替她感到高興。
  
  「你換一下衣服,他要請我們喝下午茶。」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魏母連忙催促。
  
  「好。」
  
  魏蘭懿估計喝完下午茶,也差不多到了她上班的時間。為免來回浪費車錢,她直接換上上班時才穿的衣服。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啊?」魏蘭懿邊換衣服邊問。
  
  「他叫楊秋印。」
  
  「是……男的?」自衣領探出的小臉兒滿是驚訝。
  
  「對啊。」魏母有些扭捏起來。怕女兒反對的她,先告起丈夫的狀來,「我不可以交男朋友嗎?你爸拋棄我們兩個多月了,一直沒有消息,誰知道他是死是活?我總不能為了他一直守活寡吧?」
  
  「可是……」才兩個多月母親就去交新的男朋友,魏蘭懿心裏很不舒服。
  
  那感覺像是母親背叛了父親,也背叛了她。她感到有些憤怒。
  
  「好啦,別拖拖拉拉的,等你看到他,就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魏母不由分說,拉了換好衣服的魏蘭懿就住外走。
  
  在計程車上,魏蘭懿注意到母親的包包鼓鼓的,不曉得裝了什麼東西。她很想問,又不知怎麼開口,只能一路上盯著那包包。
  
  母親發現她異樣的眼光,立刻將包包換了手拿,臉上浮現些許不滿。
  
  母女倆就這樣維持著詭異的氣氛,直到抵達與楊秋印約好的咖啡店。
  
  先到的楊秋印一看到她們母女出現,立刻站起來朝兩人打招呼。
  
  他是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臉型有點長,五官端正,眉宇之間有股淡淡的憂鬱氣質,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
  
  兩人走到靠角落的位置,楊秋印先是對魏蘭懿笑了笑,接著為魏母拉開椅子。
  
  「這是我女兒,蘭蘭。」落坐後,魏母為楊秋印介紹。
  
  「你生的女兒果然跟你一樣漂亮。」楊秋印笑道。「你好。」他朝魏蘭懿打招呼。
  
  「你好。」魏蘭懿有些不自在的點點頭,藉落坐的動作,避開他熱情伸過來的手。
  
  楊秋印不以為意的縮回手。「先點東西吧。」他彈指招來服務生。
  
  點完東西,楊秋印就跟魏母聊起天來。
  
  他們之間的氣氛非常好,像是認識很久般熟稔,並常有握手或拍大腿的小動作,看在魏蘭懿的眼裏,很是吃味。
  
  她深深覺得母親背叛了父親,這讓她在憤怒之餘,感到難以言喻的哀傷,嘴裏的香甜蛋糕也變得無味。
  
  當魏蘭懿盤中蛋糕即將淨空之時,楊秋印突然開口問魏母,「你錢帶來了嗎?」
  
  也許那並不突然,只是對魏蘭懿來說,這句問話非常突兀。
  
  錢?什麼錢?
  
  她詫異的看到母親將手中的包包打開,裏頭有一疊錢,多少她看不出來,但幾十萬應該有。
  
  母親哪來這麼多錢?她驚訝的張大嘴。
  
  「這裏頭有五十萬。」魏母小小聲的說。「你答應的喔,一個月利息九萬喔。」
  
  「當然。」楊秋印自信滿滿的笑。「如果利息達不到九萬,我自己掏腰包賠你。」
  
  「有你這句保證,我就放心了。」魏母將包包扣子拙起,錢交給楊秋印。
  
  「媽,你哪來那麼多錢?」魏蘭懿急問。
  
  一聽到女兒的問題,魏母立刻豎起眉,面帶薄怒。
  
  「你還敢問!你說,汪若薇一個月給你多少薪水?」
  
  「四萬啊。」
  
  「四萬?」魏母雙手環胸,自鼻孔冷哼一聲,「還真的四萬咧!要不是被我查到你偷偷藏起來的存款簿,我還當真被你蒙在鼓裏,每天過得苦哈哈!」
  
  存款簿?魏蘭懿一愣,腦中浮起安堂為她設立的私密帳戶,裏頭剩下的錢不就是五十萬?
  
  「你把那裏面的錢領出來了?」天啊!那她那天還安堂的存款簿不就等同於一本白紙?「什麼時候領的?」她腦袋靈光一閃,「你拿走了我的提款卡?」
  
  她想起自己把存款簿還給安堂的那一天,怎麼也找不到提款卡,她還以為是掉到床底下了,沒想到竟是被母親偷走了。

  
  「廢話!」還好她女兒呆,藏東西也藏不好,竟然藏在枕頭下,提款卡密碼還貼在提款卡上,不然她也不會拿錢拿得這麼容易。
  
  「你怎麼可以——」
  
  「我怎麼不行?我是你母親耶!」魏母指著女兒的鼻子低聲怒駡,「汪若薇一個月給你幾十萬的薪水,你竟然只給我四萬塊!你藏著這筆錢是何居心?」
  
  「對不起,我沒告訴你是我不對。那筆錢……」她雙目哀哀望向被楊秋印收起來的包包,「可以還我嗎?」
  
  「蘭蘭,你別擔心。」楊秋印出聲安撫,「你媽交給我這筆錢是為了替你賺錢。你媽現在投資五十萬,每個月可以領九萬利息,而且可以無限期領下去,或是滿半年後,將本金拿回去。」
  
  有這麼好的事?魏蘭懿聽了也好心動。
  
  如果每個月都可以領九萬塊,那她們未來的生活就不用愁了,連她的學費都有下落……魏蘭懿堅持的心在動搖。
  
  只要把五十萬給那個人,她就可以回學校去了……
  
  「可那筆錢不是我的,我不能隨便使用。」一想到這筆錢原是安堂的,她動搖的決心又穩固了。
  
  萬一被安堂知道裏頭的五十萬早就被領走了,他一定會更看她不起的。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魏母問。
  
  「是……」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還想騙我?」魏母對於女兒偷偷將錢藏起來一事非常不諒解。她轉向楊秋印道:「你拿去吧。錢放在她身上也沒用,銀行一年的利息連吃飯都不夠。」
  
  「媽,那筆錢你真的不能拿走!」
  
  「好啦!」魏母甩掉女兒求情的手,「不過五十萬嘛,半年就賺到了,到時再還你。」真是不懂事的女兒,有大好的賺錢機會竟然不會好好把握。
  
  「這筆錢數目有點大,放在身上不安心,我先將它存入我的帳戶,等等再回來找你們。」楊秋印說道。
  
  被他這麼一提醒,魏母連忙點頭,「好,你快去。」
  
  「等一下。」魏蘭懿起身想追回那筆現金,卻被魏母拉回來。
  

  「你急什麼啊?就說半年後會還你了。況且依你現在的賺錢速度,兩個月就賺到五十萬了。」魏母扣緊女兒的手,嚴正命令,「我警告你喔,你再敢藏私房錢給我試試看!你的薪水全部都要交給我,聽到沒有?」
  
  「那錢真的不是……」
  
  「不是什麼?」魏母不爽的揮揮手,「就這樣了,你先走吧,別妨礙我們約會。」
  
  「媽,請你把錢還我……」魏蘭懿苦苦哀求,卻怎麼也撼動不了母親。
  
  「你不是還要上班?快去,別遲到了。」魏母端起咖啡就唇,不想再看不乖的女兒。
  
  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的魏蘭懿默默離開了咖啡店。
  
  就當她跟安堂借了這筆錢半年吧,希望半年後,她可以將錢還給他……
  
  
  
  「奇怪,怎麼都打不通?」魏母不斷的重撥,但每次都進入語音信箱。
  
  「打給誰啊?」邊吃遲來的午餐邊看電視的魏蘭懿好奇的問。
  
  「沒有啦,打給我朋友。」魏母的目光閃爍著不安。
  
  「喔。」頓了頓,魏蘭懿又問,「對了,媽,第一個月的利息進來了嗎?」
  
  「什……什麼第一個月的利息?」
  
  「就是楊叔叔說好一個月要給九萬塊的利息啊。」
  
  「呃……那個……他說這幾天會彙進來。倒是你,薪水發了沒?」
  
  「是發了……」魏蘭懿從皮包裏拿出錢。
  
  魏母接過去數了數,臉立刻綠了,「怎麼只剩三萬?」
  
  「因為……我沒在若薇那兒做了。」
  
  「那現在在哪?」
  
  「我在一家西餐廳彈琴。」她生不出更多的錢,只好據實以告。「因為你並不喜歡我在酒店彈琴,加上楊叔叔一個月可以給九萬利息,我就乾脆換地方工作了。」
  
  「也對啦!」魏母贊成的點點頭。「那種地方太亂,出入的人又雜,換工作才是正確的選擇。」
  
  達成共識之後,魏蘭懿鬆了一口氣。
  
  然而她的輕鬆不過是暫時,因為楊秋印後來就失去聯絡了,所謂一個月九萬塊的利息她們一毛錢也沒看到,甚至還白白賠了五十萬。
  
  魏母為此感到十分自責,而做女兒的雖然又急又氣,但她知道母親已經覺得很愧疚了,她不該再落井下石,過分苛責。
  
  「沒關係,錢再賺就有了。」她強壓下混亂的心情,如此安慰母親。
  
  錢再賺就有了,可是欠安堂的那筆錢怎麼辦?
  
  雖然她可以假裝不記得有這件事,反正安堂事後也不曾跟她追問,可是每每想到他是這麼的看輕她,她心頭就有一股火直冒。
  
  她是個溫柔怯弱的人,但也是有點牛脾氣的,當她一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
  
  她立誓要還這筆錢,就一定會做到。
  
  因為,那個人,她「曾經」喜歡過。
  
  
  
  她以為酒店都是像蘭生那樣,裝潢富麗高雅,公關小姐個個貌美如花、氣質高尚,就連公主都是上上之選,嬌豔甜美如清晨含苞玫瑰。
  
  但眼前的酒店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魏蘭懿佇立在她剛應徵進去,位於林森北路上的某一間酒店更衣室裏,傻傻的望著剛剛領班遞給她的衣服,其暴露程度比蘭生的公主制服遠勝數倍。
  
  她抬眼張望,其他的公關都已經換好衣服,帶著風塵味的野豔讓她瞠目結舌,好一會兒回不過神。
  
  「你在發什麼愣?」花名玫瑰的領班在她耳旁大喊一聲,喚醒她的神智。「快換衣服,我帶你去跟客人打招呼。」
  
  「喔……好。」
  
  魏蘭懿扭捏不安的換上露出大半酥胸、裙長不過遮掩臀部,稍微一彎腰就走光的衣服。
  
  「我只借你今天喔,明天開始,衣服要自己買。」玫瑰低頭為她調整過寬的腰圍。
  
  「一定要買這種的嗎?」她惶惶不安,不曉得該遮陶還是該遮大腿。
  
  「廢話!這種款式最合客人胃口了。」照顧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真是累人。
  
  「是嗎?」那為什麼在蘭生裏,沒有半個公關穿著如此暴露的服飾,卻還是每天高朋滿座?
  
  「你想好花名了沒?」玫瑰問。
  
  「我不知道該叫什麼。」她苦著小臉回道。
  
  「我幫你想個響亮的。」領班想了想,「叫小蘭花好了。你的氣質清純,這名字挺適合你的。」
  
  這家酒店小姐的花名都跟花有關,就連店名都叫瑪格利特。
  
  「謝謝。」魏蘭懿不敢有任何意見的接受了。
  
  「好了。」玫瑰放開腰圍的薄薄布料,打量了她一會後,拿起唇膏為她的粉唇抹上俗麗的顏色。「雖然你是新來的,但別忘了要努力拉業績,我們這組的成績可不能輸牡丹那組,知道嗎?」
  
  瑪格利特酒店的小姐均有分組,每組競爭激烈,誰也不想輸誰。
  
  其中玫瑰與牡丹兩組是每個月的一、二名,競爭狀況更是慘烈。
  
  一想到經理竟然派了個嫩角到她的組裏要她照顧,玫瑰就不禁為她這個月的業績惶惶不安起來。
  
  姑奶奶,你可別把我給拖累了啊!玫瑰心裏殷殷禱告著。
  
  「是。」
  
  「好了,走吧!」玫瑰將唇膏隨意往桌上一丟,就帶著魏蘭懿定人大廳。
  
  她們倆走到一問封閉式的包廂裏,裏頭約有五六位客人,每個客人旁邊都坐著一位公關,其中還有人已經坐到客人的大腿上磨磨蹭蹭,客人的手也不安分的在公關身上摸索。
  
  這在蘭生酒店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景,瞧得魏蘭懿又是一陣錯愕。
  
  「這位是我們新來的公關。」玫瑰笑著為魏蘭懿介紹。「她叫小蘭花,請各位董事長要多多照顧喔。」說罷,推推又失神的魏蘭懿。
  
  「你們好,我是小蘭花。」魏蘭懿連忙彎腰行禮。
  
  「長得好可愛啊。」坐在最外面沙發上的客人推下腳上的公關,朝她拍著自己大腿,「過來我這邊坐。」
  
  「我……」她不想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啊!
  
  「快去!」玫瑰不耐煩的推她一把。
  
  魏蘭懿咬著唇走過去。試圖在沙發縫隙中安置的她,臀部才碰到沙發,腰間霍然一熱,被拉上了男人的大腿。
  
  「你今年幾歲啊?」腦滿腸肥,挺著一個大肚子的男人大手就掃在她大腿上。
  
  「我……今年二十一歲。」她好想哭。
  
  「她讀音樂的喔,是氣質美女呢。」一旁的玫瑰笑著道。
  
  「大學生喔!」男人的眼睛亮起來,「什麼時候你們也高檔到請大學生來陪酒啦?」
  
  「我們本來就是高檔酒店啊!」玫瑰嬌嗔的瞟了男人一眼。「小蘭花,敬陳董一杯。」她遞了杯酒給魏蘭懿。
  
  「好。」魏蘭懿咬牙忍著在大腿上遊移的鹹豬手,雙唇微顫的她勉強拉出一抹笑,「陳董,小蘭花敬你。」
  
  說完,她就先仰頭飲盡。
  

  好難喝!魏蘭懿立刻皺了一張小臉。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能習慣酒這種東西。
  
  「你怎麼把臉皺成小苦瓜?」男人笑著拉她的臉頰,「長得真可愛,連像小苦瓜的臉都可愛。」
  
  「呵呵……」見魏蘭懿得人喜愛,玫瑰也樂得順水推舟,「我們的小蘭花以後要請陳董多多照顧喔。」
  
  「會的,我以後會點她。」陳董呵呵笑。
  
  「喂,你!」坐在另一端的男人疑惑的望著五官仍擠在一堆的魏蘭懿,「你不是薇兒那邊的公主嗎?」
  
  魏蘭懿聞言一呆,迅速轉往說話的男人方向。
  
  「薇兒?」抱著魏蘭懿的男人一臉欣喜,「你在薇兒那裏待過喔?」
  
  薇兒的名號在酒店業可是赫赫有名,她主持的蘭生大酒店可媲美銀座八丁目的酒店,臀部一擦上沙發,就一萬塊出去了。
  
  那裏之高檔,可不是一般公司老闆進得去的。
  
  「難怪長得就跟其他人不一樣。」陳董讚歎,「蘭生出來的就是特別。」
  
  這一番話讓其他公關皆綠了臉。
  
  「你去過蘭生嗎?」渾然不覺其他公關充滿敵意目光的魏蘭懿疑惑的問。
  
  「你曾經把酒潑到我頭上,你忘了嗎?」男人拍拍他梳理整齊的條碼頭。
  
  魏蘭懿倏忽想起他就是曾經摸過她胸部的許董。
  
  「你好。」她尷尬的點頭。
  
  「陳董,你可別在她身上亂摸,她會潑你酒的。」許董呵呵笑著警告陳董。
  
  「這裏又不是蘭生,這裏的小姐都是可以亂摸的。」陳董說罷,立刻摸了魏蘭懿胸部一把。
  
  魏蘭懿憋著氣,忍著不去拉下陳董的鹹豬手,眼淚卻是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你把她弄哭了啦!」其他客人看戲般的鼓噪。
  
  「一摸就哭,果然特別。」沒身家可進蘭生消費的陳董,一發現腿上坐的是從蘭生出來的,不管她有什麼不該有的反應,全都解釋為特別。
  
  想到他明天就可以到處去炫耀蘭生的小姐跟他喝過酒,還坐過他大腿,他就興奮得合不攏嘴。
  
  「對不起。」玫瑰連忙拉起哭得像淚人兒的魏蘭懿。「你跟我過來!」
  
  玫瑰將魏蘭懿拉出包廂,帶她到隱密的角落訓斥。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蘭生待過,既然你現在在瑪格利特上班,你就跟我們同等級,少在那裝高貴!」
  
  「我沒有這意思。」魏蘭懿抹著眼淚,心裏很是委屈。
  
  她如果再假高貴下去,玫瑰猜測她們這組這個月的業績八成會敬陪末座。
  
  想到敵手牡丹的得意嘴臉,玫瑰不禁急得跳腳。
  
  「如果你再放不開,我只好給你作特訓。」
  
  「特訓?」魏蘭懿瞪大不解的雙眸。
  
  「全身脫光光,在所有少爺面前跳舞!」
  
  魏蘭懿喘了口大氣,面色發白。
  
  「我放得開……」她嗚咽道,「我不會再反應過度。」她不要全身脫光光,在所有少爺面前跳舞……
  
  「去補妝,然後給我滾回包廂。」玫瑰厲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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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9:24
第六章
  
  蘭生酒店的小辦公室傳來敲門聲,裏頭的汪若薇頭也不抬道:「進來。」
  
  小靜推門進來後,快步走到辦公桌前。
  
  「有件事我想應該跟你報告一下。」小靜的語氣很嚴肅。
  
  「什麼事?」汪若薇抬頭望著店裏數一數二的超級公關。
  
  「我記得蘭蘭是你的朋友,所以才來告訴你。合興企業的許董說他昨天在瑪格利特看到她。」
  
  「林森北路的瑪格利特?」
  
  小靜點點頭,「那間酒店的風評很糟,小姐搶客人搶到拿刀砍人都有過,甚聖曾經因為全裸上陣而上過新聞,被取締之後換了名字重新開張。」
  
  「他確定那個人是蘭蘭?」
  
  「對,因為蘭蘭也承認了。」
  
  「OK,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小靜點頭走出辦公室。
  
  蘭懿不是在西餐廳彈鋼琴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低級酒店?汪若薇大惑不解。
  
  汪若薇拿起話筒,撥至西餐廳,餐廳經理告訴她,魏蘭懿在一個禮拜前就辭職了。
  
  汪若薇放下電話,心頭大為不解為什麼魏蘭懿會墮落到低級酒店去,更不懂她有困難為什麼不來找她?
  
  依她的個性,連蘭生的公主她都做不來,更別說是低級酒店的酒女了。
  
  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思考了一會兒,她撥了安堂的手機,劈頭就問,「蘭蘭有跟你聯絡嗎?」
  
  「沒有。」安堂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好似這個名字在他心上起不了任何漣漪。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林森北路的瑪格利特嗎?」
  
  「不知道。」
  
  「安堂,」汪若薇歎了口氣,「你曉得瑪格利特是什麼樣的地方嗎?」
  
  安堂的聲音帶了笑意,「那與我無關。」
  
  「我認為與你有關。」
  
  「也許。」他笑得更厲害了,「因為她錢花光了。」
  
  「錢?」
  
  「我給她的那筆錢。她雖然正義凜然的將存款簿還給我,但裏頭的五十萬全部提走了。」
  
  汪若薇聞言倒抽一口氣,「蘭蘭不是這種人。」
  
  「恭喜你現在終於瞭解她了。還有別的事嗎?」他要掛電話了。
  
  「沒事了,Bye……」
  
  掛上電話後,汪若薇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她將在場內主持的副理叫了進來。「我有事出去一下,店裏麻煩你了。」
  
  汪若薇的大駕光臨,讓瑪格利特幾名見過她本人的資深小姐都嚇了好大一跳。
  
  同樣都是在酒店業,但汪若薇是雲,她們則是在地上遭人踐踏的泥。
  
  「請、請問有什、什麼事嗎?」望著容貌出塵秀麗、氣質高貴典雅的汪若薇,她們連說話都結巴了。
  
  「你好,我想找一位叫魏蘭懿的小姐。」汪若薇不疾不徐的說,既無逼人氣勢,也不失了自己的身分。
  
  「魏、魏蘭懿?你知道她的花名嗎?」這裏小姐太多,一個新人的本名沒人記得住。
  
  「我不清楚。請幫我查查昨天進來的新人,曾經在蘭生酒店當過公主。」
  
  一聽到「曾在蘭生酒店當過公主」,小姐立刻曉得汪若薇指的是誰了。
  
  「我……我知道了。你等等,我去叫她。」
  
  小姐還沒移動腳步,右前方的包廂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名花名鈴蘭的小姐推擠著魏蘭懿出來,嘴上暴吼著,「待過蘭生了不起啊?你他媽的連服侍客人都不會,就因為待過蘭生,就可以搶我客人嗎?」她用力一推,魏蘭懿被推倒在地。
  
  被鈴蘭潑了一頭一臉酒的魏蘭懿很無辜的搖頭,「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他會點我……」
  
  「你不知道?你要笑掉我的大牙嗎?「玲蘭誇張的哈哈哈大笑三聲。「你逢人便說是從蘭生過來的,擺明就是要把客人都搶過去!真的有種就滾回蘭生去!誰不知道是蘭生把你開除,你混不下去,只好來這裏混飯吃!」
  
  「我沒有逢人便說我是從蘭生過來的。」魏蘭懿低頭咬唇,眼眶浮現淚光,泫然欲泣。
  
  在這裏才待第二天,她深深覺得她的存在侮辱了若薇的蘭生酒店。
  
  每個客人一知道她曾經待過蘭生,立刻表現出一副「我也可以玩到蘭生小姐」的猥褻樣,讓她覺得不僅是她自己受到侵犯,連蘭生的名聲也因她而毀了。
  
  早知道如此,當初許董認出她來時,她該全力否認的。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反而更增長了鈴蘭的怒氣。
  
  她的氣質的確與這裏的小姐不同。所有客人對這裏的小姐總是習慣隨意上下其手,能吃多少豆腐就儘量吃,對她卻是客氣許多,有所分寸,甚至還打賭誰能先跟她上床,對她頻獻殷勤。
  
  同樣都在這裏上班,憑什麼這生澀、什麼都不會的「蘭生公主」就可以得到比較多的尊重?鈴蘭十分不服。
  
  「還說沒有?」鈴蘭甩開勸架的其他小姐,兩手一伸,將魏蘭懿硬拉起來。「就因為你是蘭生來的,就可以假裝高貴是吧?你知道我陪他上了多少次床,才讓他成為我的固定客戶?你他媽的什麼都沒做耶!」她說得氣極,忍不住抬腳想踹魏蘭懿洩恨。
  
  她還沒踹到魏蘭懿,猛然一股推力朝她肩頭而來,人沒踹到,她反而往後跌了下去。
  
  鈴蘭愕愣的望著眼前高大英挺、卓然出眾,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正拿出手帕擦抹推她的手,一臉鄙視。
  
  欲出面阻止鈴蘭對魏蘭懿逞兇的汪若薇停住了腳步,擔憂的神色一轉為興味。
  
  「你在這裏做什麼?」安堂冷聲問已經完全呆掉的魏蘭懿。
  
  「我……我……那你又在這裏做什麼?」這種低級酒店不是安堂會出現的地方啊。
  
  安堂冷顱她一眼,「走。」
  
  「什麼?」魏蘭懿不解的望著他。
  
  「給我滾出去!」他拉著一臉驚慌的魏蘭懿往外頭走。
  
  經過汪若薇旁邊時,安堂投給她一個「這下你滿意了吧」的表情。
  
  汪若薇也微笑還他一個「謝謝」的眼神。
  
  「若薇……」魏蘭懿看到汪若薇,羞赧的低下頭。
  
  「走吧!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汪若薇笑著轉向剛過來瞭解狀況的酒店經理,「不好意思,我們家的人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對汪若薇驚為天人的酒店經理看傻了眼。「沒、沒關係……」
  
  「她我們帶走了,不會再來這裏上班,你不介意吧?」
  
  「沒……沒關係。」酒店經理還是只說得出這三個字。
  
  汪若薇朝酒店經理嫣然一笑,優雅的轉身離開。
  
  
  
  安堂的奧迪房車就隨意的停在路邊,雨刷架上夾著紅色罰單,他看也不看,就扔進車裏前方的置物櫃。
  
  當車門砰然關上的同時,坐在助手席的魏蘭懿感到一股窒人的空氣壓迫著胸口。
  
  安堂打檔時瞥了她一眼,隨口丟了句,「毫無格調。」
  
  魏蘭懿懂他意指為何。
  
  她不安的拉拉過短的裙子,並抽出面紙用力擦拭依玫瑰指示,抹了五顏六色的臉龐。
  
  他跟若薇一塊出現,會是若薇找他一塊來的嗎?魏蘭懿心頭覺得好羞愧,她一點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從鋼琴師變成公主,再成為不入流酒店的陪酒小姐。在旁人眼中,她是徹底墮落了吧。
  
  她歎氣、想哭,眼淚卻反而掉不下來。
  
  廉價香水味混合著酒味與脂粉味,讓有潔癖的安堂不由得掩鼻。
  
  他迅速將車子轉進附近一間小旅館,隨意挑了個房間,拉她進入。
  
  「去把自己沖乾淨!」大手一推,魏蘭懿踉蹌進入浴室。
  
  她打開電燈,默默關上門,脫下身上的衣物沖澡。
  
  半小時後她沖完澡出來,卻不見安堂。
  
  他去哪裡了?魏蘭懿的心慌亂不已。
  
  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她連忙轉過頭去,驚喜的看見拿著紙袋走進來的安堂。
  
  他將紙袋交給她,裏頭放著一套衣服。
  
  「去穿上吧!」淡淡的一句,沒有任何感情跟溫度。
  
  「謝謝。」
  
  她拿著紙袋正要走向浴室,安堂淡道:「就在這穿吧,進浴室照樣看得到。」
  
  她驚愕抬頭,這才發現浴室所使用的是雙面鏡,她在裏頭的舉止,房間內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紅著小臉走到床鋪的另一邊,背對著他解下圍在身上的浴巾。
  
  光潔無瑕的背脊,玲瓏的曲線,一雙長腿纖細筆直,安堂倏怱想起他雖然與她有親密關係,卻還沒看過她全裸的模樣。
  
  魏蘭懿彎腰拿出紙袋內的連身洋裝,若隱若現的粉色神秘花園立刻引發一股熱流,朝安堂的下半身集中而去。
  
  魏蘭懿舉高手,正要套入洋裝,冷不防纖腰被大手所擒,整個人就正面摔跌在床上。
  
  她呆呆的看著以閒適的姿態坐在她身旁的安堂,他赤裸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她身上游走。
  
  經由他黑瞳遊移的方向,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熾熱的目光投注之處。
  
  他毋需動手與她接觸,光是那目光巡禮,就足以使她感到全身一陣熱,喉頭不由自主的咕嘟一聲,吞下一口難為情的唾沫。
  
  灼熱的目光滑過幼滑纖頸,彎勾性感的鎖骨,下移到兩團豐滿的雪胸。
  
  他在峰頂佇留,優雅靜睇,盤旋回繞,只是這樣的凝視,頂端兩抹嫩蕊,不知覺的就硬挺了。
  
  斜肆嘴角彎勾起一抹笑,似在嘲笑她的敏感,又似滿意他的魅力。
  
  那股熱度在雪白胸口流連了會,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往下愛撫,嬌軀深處竄起的一抹熱隨著他的目光而移動,遊過平坦的小腹,凹陷的可愛小肚臍,再到雙腿之間的密林。
  
  她的喉頭仿佛也感受到那股熱度,緊縮了她的呼吸,她微微啟唇,試圖在這樣的燥熱下,汲取一些頂上冷氣吐出的冷空氣。
  
  「把腿張開。」沉沉低吟傳入她耳朵。
  
  她的大腿立刻變得緊繃。
  
  貝齒輕咬著下唇,她試圖與他的命令抵抗。
  
  「蘭蘭……」安堂半哄半命令,微微拉長的尾音無端端令她胸口一窒。
  
  她閉上眼,終是難以抗衡、緊閉的大腿緩緩的往兩邊張開。
  
  女性最為幽微的秘密在他眼前緩緩展露,粉嫩的花兒徐徐綻放開來,感應到他灼灼目光的讚歎,妖豔的吐放最美麗的姿態。
  
  花兒的引誘太迷人,他忍不住伸手觸碰,指尖摩挲豐軟的花貝,再沿著凹陷的花壑,來來回回滑動。
  
  等待許久的花心在他觸及的刹那,立刻春心蕩漾,濃膩春水湧出,濕透了指尖,讓他的滑動更為順暢。
  
  「唔……」指尖挑動出的快感使她忍不住輕輕喘息。
  
  嬌吟鼓動他往更深一層探索,邪佞長指一個順勢彎勾,滑入顫動花心,才一觸碰,立即咬住指頭,那緊窒的束縛教所有男人都乖乖臣服。
  
  長指在花徑內來回抽插,臣服於指上花樣的女孩嬌吟連連,安堂在忍受著飽脹欲望的同時,腦子裏卻想著另一件事。
  
  「告訴我……」他輕撫著她柔軟的唇,「你把五十萬花到哪裡去了?」
  
  她在短短時問內將五十萬花掉,然後到三流酒店上班,他怎麼想都覺得事有蹊蹺。
  
  一聽到五十萬,魏蘭懿迷蒙麗眸立刻清醒。
  
  「對不起……那五十萬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對不起……」她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她到三流酒店上班是為了還他錢?
  
  「錢到哪裡去了?」安堂問。
  
  「是……」她猶豫著該不該說。
  
  「花掉了?」他嚴厲的望著她。
  
  「不!不是的!」掙扎了一會,她輕歎了口氣,承認她們母女愚蠢被騙的事實。「有個楊叔叔告訴我們投資五十萬,可以每月領九萬,領一輩子,所以我們就把錢給他了。但沒想到他是騙人的……」
  
  蠢!安堂聽了並不生氣,只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是你的主意?」但願不是,否則他真的會將她丟下窗戶。
  
  魏蘭懿默然。
  
  「你母親?」
  
  她抿緊唇,若有似無的歎息他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安堂鬆開了眉問的縐褶,「出了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我不知道你的聯絡方式。」
  
  安堂怔了怔。的確,她對他一無所知。
  
  「薇兒呢?你也沒通知她。」
  
  「我已經給她添了很多麻煩,所以我想我不能再依賴她,我得振作——」
  
  「所以就到三流酒店出賣身體?」花徑內的長指突然使壞,強力挽弄嬌弱花壁。「跟多少男人上床了?」
  
  「沒……啊……」她嬌喘了下,艱困開口,「我……沒有……」
  
  「手段太差,釣不到半個客人?」
  
  魏蘭懿注視著安堂深沉的瞳眸,她找不出任何可依循的線索,只能從他涼涼的語氣感受到他的不屑。
  
  「我知道我很笨,什麼都不懂,又放不開,但是我一定會努力還你錢的……」她難耐的扭動嬌臀。
  
  拜託別再折磨她了,她……好想要……
  
  「你要用什麼方法還錢?」一絲趣味浮上他黑沉的眼。
  
  「我會……找到方法的……」她不自覺的拉住他的手,引領他往深處。
  
  「找更不入流的酒店?脫光玩遊戲的制服店?還是——」
  
  「不……不用你管!」她想發脾氣,出口卻是毫無力道。「我一定會還你錢……一毛錢都不會欠你!」啊……
  
  她生氣的模樣反而讓他嘴角勾起的笑痕更深。
  
  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尤其是平常溫柔怯弱的她,因他的話被激怒,紅著眼,豎著眉,咬著牙瞪著他的模樣。
  
  「錢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不用還。」
  
  「我不收!」她藕臂高舉,攬住他的頸項。「我不收你的錢……」
  
  她渴望這唇好久了。
  
  她貪婪的吸取著他的氣息,攫取他的溫暖。
  
  安堂笑了,「還我錢比你販賣尊嚴還重要?」
  
  「還你錢就是維持我的尊嚴!」
  
  他在笑什麼?她說的話有這麼幼稚可笑嗎?
  
  「你又讓我想要你了。」
  
  什麼?魏蘭懿不解的張眼。
  
  「我買你。用那五十萬買你。」
  
  「我不要!」她生氣的拒絕。
  
  「我讓你待在我身邊,若你厭倦了,隨時可以走。」
  
  「如果是你厭倦了呢?」就像上次一樣,他突然就對她沒興趣了。
  
  「那我當然也會叫你走。」他鼻尖與她的磨蹭,呼吸暖暖的吐在她唇上。
  
  他曾經想過,依他跟她父親的關係,兩人還是別有太多牽扯比較好,才會突然與她疏遠,不聞不問。她會主動來找薇兒詢問他的聯絡方式讓他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她只會被動的接受,卻沒想到她也有主動的勇氣。
  
  他曾經因此而動搖,心想就這麼任憑發展下去吧,至於她父親那一邊,船到橋頭自然直。
  
  可他對她的欣賞在看到存款簿金額為零的時候化為烏有。他以為她說得正義凜然只是做戲,他對她的失望遠超過想像。
  
  他是看上她了,所以才會這麼憤怒。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怒氣變得好笑。
  
  汪若薇早說過她有個不知米價的母親,他應該更相信她才對。
  
  「你很莫名其妙的,說不定明天就厭倦了。」魏蘭懿的語氣充滿小女兒的嬌態。
  
  如果跟他在一起,她一定會被不安折磨得體無完膚。可是……她對他的建議心動……她想待在他身邊,不管是因為什麼。
  
  五十萬,只是個藉口。
  
  「那就設法讓我保持興趣。」他的薄唇摩挲著她的粉唇,有些癢癢的,她不由自主輕啟櫻唇,他順勢吻住她。
  
  「我不會玩手段。」她在他唇離開的空檔,懊惱的說。
  
  「不用玩,我看得出來。」女人若玩手段,他一眼就可辨識。
  
  「那我該怎麼做?」她茫然。
  
  「隨你。」他吸吮那自然粉色嫩唇。「複學了沒?」
  
  「沒有。」她移動身子,主動貼近他精壯的身軀。
  
  她想要從他那裏得到更多、更多……
  
  「為什麼?」他一下子就猜到答案,「沒錢?」
  
  「嗯……」
  
  「提款卡還在吧?明天我會幫你補足學費。」
  
  「我……」她心裏還是想著該怎麼做,他才會對她保持興趣。「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都喜歡,也都不喜歡。」
  
  哪有這種答案的?
  
  他有些不耐煩的回道,「我說了隨你怎麼做。別再問我蠢問題,沒答案的。」
  
  他的「興趣」是找不到標準答案的。
  
  「那……」她抬眼,發現他眸中的笑意慢慢褪去,她赫然理解這就是他興趣消逝的時候。「我知道了。」她慌道,「我會自己想辦法。」
  
  笑意再度回籠。
  
  「很好。」
  
  安堂滿意的看著床上那一攤濕意,飽脹得幾乎疼痛的欲望吼叫著想佔有她的渴切。
  
  他忍耐了許久,刻意將她忽視,沒想到反而在誤會冰釋的時候,感情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快速往上攀升。
  
  這朵天真無邪、清純甜美的小蒼蘭是註定被他所摘下了。
  
  膝蓋頂入,強硬分開她的雙腿往兩旁大大敞開。
  
  脫下身下長褲,胯間欲火雄壯的勃起因難耐的饑渴而顫動不已。
  
  架高兩條雪嫩大腿,他低頭觀賞著她兩腿之間的幽柔秘密,粗碩前端輕抵,緩緩的擠入,親眼見著它逐漸被她的豐潤所吞沒,顫抖著將它裹住,豐盈的蜜泉汩汩流出。
  
  「啊……」在感受到他巨大的同時,一陣又熱又麻的酸軟感覺攫住她所有的感官,小嘴兒吐出甜膩嚶嚀。
  
  她的狹嫩、她的熱度將他整個包覆,就像她對他的愛。
  
  她的男人,她愛上的第一個男人,擁有她的一切,卻叫她看不到他心思的男人……
  
  他的進犯強烈,一次一次頂進花壺深處,撞擊出烈焰狂潮,狂烈的快感幾乎將她焚毀。
  
  「啊啊……」小嘴揚聲嬌泣,應和著他狂猛的節奏。「不……拜託你停止……啊……會死掉……」她語無倫次的哭喊著,只因高潮已快將她淹沒。
  
  美眸微啟,凝睇在她上方激烈挺進的精壯男子。
  
  她望著他,他也正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觸引爆了快感,她的靈魂吸人他深幽眸中,渾然忘了自己是誰。
  
  懷中女孩因高潮而全身輕顫,柔白身軀發出妖異的紅光。
  
  他貪戀輕撫,手指滑過之處皆引發她一陣莫名的哆嗦。
  

  她毫不遮掩對他的深深愛戀,他卻是壞心的有所保留,以「興趣」兩字牽扯著她的心。
  
  五十萬,對他而言也是個藉口。
  
  遊走的手指點上她唇的同時,他的唇也跟著覆下,吮吻豐軟紅唇,吸含丁香小舌,激起她體內另一波狂潮。
  
  藕臂緊緊攬住他的頸,唇舌與他激烈糾纏,長腿纏住勁腰,使他每一次進擊都能挺入體內最深處,在她已經紅腫微脹的花徑內激擦出兇猛的花火。
  
  她像是不慎被大浪捲入的泳者,在情欲激流裏載浮載沉,直至滅頂。
  
  他擁著她,跟著她一塊沉淪,在她柔軟的花床上傾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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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09:49
第七章
  
  載著魏蘭懿的奧迪在一條道路雖小,但燈光明亮的巷子裏停下。
  
  在車子的右方,有一扇緊閉的門,那是通往蘭生酒店的後門,平常工作人員都是自這裏進出。
  
  「謝謝你載我一程。」魏蘭懿打開車門。夜涼如水,著削肩洋裝的她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安堂抓起椅背上的亞曼尼西裝外套丟到她大腿上,並遞給她一張私人名片,指著上頭的一組手機號碼,「你只准打這支電話。」
  
  「如果你找我呢?」他沒有她的聯絡方法不是嗎?「我該給你我家電話。」
  
  「不用。我要找你,自會有方法。」他為她披上外套。「Bye!」
  
  望著絕塵而去的高級房車,她熱切的心涼了一半。
  
  他會主動找她嗎?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吧!
  
  
  
  汪若薇的辦公室裏,氣氛有些凝滯。
  
  她望著坐在柔軟沙發上,穿著過大外套,臉上濃妝已經清洗乾淨的魏蘭懿,難以察覺的輕歎口氣。
  
  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也不想再多苛責魏蘭懿,她只輕輕說道,「如果再遇到困難的事,就來找我好嗎?就算我不能解決,我還找得到其他人幫你解決。」
  
  她汪若薇什麼不行,就人脈最廣。
  
  只不過是五十萬,而且還是為了安堂的五十萬,將自己逼到這個地步,雖然聽起來很笨,但未經世事、單純天真的大小姐終是長大了些,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許她還該為她高興。
  
  「謝謝。」魏蘭懿頭垂得更低了。
  
  她終究還是替若薇帶來麻煩了,是嗎?
  
  汪若薇定到她身旁落坐,拉起魏蘭懿緊緊抓著西裝袖口的手,問著,「安堂有跟你說什麼嗎?」
  
  魏蘭懿猶豫著是否該將她跟安堂的協議告知汪若薇。
  
  注意到西裝上方口袋有張名片,汪若薇抽出來一瞧,笑道,「你要回到他身邊?」
  
  魏蘭懿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魏蘭懿黯然道。
  
  「怎麼說?」
  
  「他說如果他對我沒興趣,就會要我走,所以我要持續讓他保持興趣。」她垮了肩,「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個人……那個人……」
  
  「讓你捉摸不定?」
  
  魏蘭懿沮喪的點頭。
  
  「那倒是真的。」比較起來,她的男人還比安堂簡單些。「他一向興之所至,不過也沒你想得那麼難。耍手段、玩心機都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是他說不用玩,他都看得出來。」
  
  「沒錯!所以你就要讓他心甘情願的跳進去。」
  
  「心甘情願的……跳進去?」魏蘭懿眉間困惑的疊起。
  
  汪若薇揚唇,「對!就算你挖了個很拙劣的陷阱,他明明知道也看到了,卻還願意跳進去,你就成功了。」就像她所做的一樣。
  
  聽汪若薇這麼一解釋,魏蘭懿反而覺得更困難了。
  
  她猜她又會跟上次一樣,沒多久就被晾到一邊了。
  
  這樣一想,她反而釋然了。
  
  他不是她要得起的。她豁然醒悟。大概只有像若薇這樣的女孩才有辦法掌握住他吧!她太笨了,不懂怎麼讓他對她心甘情願,就連他為什麼突然又想要她都弄不清楚,怎麼可能讓他對她維持興趣呢?
  
  「你要回來彈琴嗎?」汪若薇問,「我琴師的位置還空著。」
  
  「不。」魏蘭懿搖頭,「我想找份白天的工作,我想過簡單一點的生活。」
  
  她們家的確是破產了,她該讓母親徹底的認清這個事實,若她一個月只有三萬塊的薪水,就該過三萬塊的生活,不該再好高騖遠,不該再想著像過往一樣優渥。
  
  沒有人該擔負她的生活,只有她自己。
  
  而她能負擔得起的,也只有現在所擁有的生活。若再加入與安堂之間分不清是遊戲還是真實的戀愛,她纖弱的肩膀是無法承受的。
  
  「若薇,我很謝謝你對我做的一切,我好開心有你這樣的朋友。」魏蘭懿很誠摯的說。
  
  「別這麼說。」汪若薇笑著拉拉她的手,「我不是隨便對人好的,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
  
  「謝謝你。」兩人相視而笑。
  
  魏蘭懿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這件西裝,麻煩你幫我還給他。」
  
  「你不自己拿給他?」汪若薇驚訝的問。
  
  「不。」魏蘭懿搖搖頭,「請你幫我轉告他,錢我還是會還的。一開始可能還得不多,但我一定會還清的。」
  
  「你想離開他?」
  
  「那個人從來不是我的。」
  
  「你連試都不想試?」
  
  魏蘭懿猶豫一會,搖頭。「我玩不起。我……其實很喜歡他……」
  
  魏蘭懿一直不是個勇於冒險的人,汪若薇瞭解。她傳統而保守,個性隨遇而安,能在自己的小天地裏頭優遊自在。
  
  她需要有個人呵護,但那也該是個穩健踏實的人,而不是像安堂這樣飄怱不定,永遠弄不清楚他腦子裏想法的冒險家。
  
  「好吧!」汪若薇站起身,將外套掛入衣櫃。「說不定這樣反而最好。」
  
  「嗯。」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訣。」想了想,汪若薇仍是有些不服氣。
  
  她希望有人能牽制住安堂。他們曾經認為那個女子該與他有同樣氣質,同樣擁有愛飄蕩的靈魂,但也許,真正能牽制住他的,反而是根深柢固,在他背影守候的小女子。
  
  誰知道呢?塵埃落定之前,誰都不能為結局批上注腳。
  
  「秘訣?」
  
  「不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自古以來,若即若離就是個追求的妙招,但懂得用的人不多,會用的人更少,用得好的人是稀有動物。
  
  魏蘭懿苦笑了下,「他已經知道了。」
  
  「但那是一個月前的事。」人都會變的。
  
  「我想我可能沒辦法掩飾。」推門而出的魏蘭懿微笑道,「這一陣子的波折,讓我清楚我的能耐有多少。我只會彈鋼琴,除了鋼琴以外什麼都不行。我現在只想守著我媽,等我爸回來,其他的,以後再說。」
  
  「OK!」有自知之明或許也是好事,畢竟安堂那個人,的確不是魏蘭懿有辦法掌控的,真要玩下去,受傷最重的也是她,不會是安堂。
  
  「那我走了。」這一離開,她的生活將歸於平淡。
  
  「Bye!」
  
  汪若薇轉身望著衣櫃裏深灰色的西裝外套,嘴角浮起詭異的笑。
  
  
  
  安堂以為,魏蘭懿很快就會打電話過來,沒想到她竟然從此無消無息。
  
  「欲擒故縱嗎?」他笑望著手機,不以為意。
  
  一直到兩個月後,他難得出現在蘭生大酒店,汪若薇還給他西裝外套,還有魏蘭懿拜託她轉交的一萬塊時,他的笑容才有所收斂。
  
  「這是什麼?」他揮了揮裝錢的信封袋。
  
  「蘭蘭要還你的錢。」
  
  安堂看也不看裏頭的數目,丟回汪若薇的辦公桌。
  
  「錢是我給她的,她不用還。」
  
  「那恐怕是你的一相情願。」汪若薇笑道,「人家並不領情。」
  
  安堂回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眸中精光閃爍,「你要當她的軍師?」汪若薇的確會是個好幕僚。
  
  汪若薇搖頭,「你全猜錯了。她真的不要。」
  
  「為什麼?」不可能啊。
  
  他很清楚那女孩很喜歡他,對她而言,在他心中的形象遠勝過自身的尊嚴。他再次給了她機會,她沒理由放棄。
  
  他以為她該卯足勁爭取他的喜愛。
  
  「她說,她要不起你。她說,她知道自己沒能耐長久維持你對她的興趣。她說,她已經看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所以她要守著現在的生活,等她爸回來。她說,錢一定會還你。」
  
  用了一堆「她說」,是要表示以上的話全都是魏蘭懿的意思,可不是她汪若薇無中生有。
  
  「以退為進。」他懂。
  
  「不是的。」汪若薇再次否決。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這是你只給特定人物的名片對吧?她也要我還給你。」
  
  「這是你的。」想矇騙他?門兒都沒有。
  
  「我的在這。」汪若薇不只拿出她自己的,還拿出麥席軍跟名嵐他們的,「我一句話都沒騙你。」
  
  安堂瞪著名片,表情有些凝了。
  
  呵呵……總算讓他表情再度變色。汪若薇心中暗笑。
  
  安堂很難捉摸,但好歹麥席軍也認識他多年了,一點訣竅還是抓得住的。
  
  安堂怱然伸手拿回當初他給魏蘭懿的名片,微笑道,「那好,省了麻煩。」收回桌上的信封袋,他要求汪若薇轉告魏蘭懿,「錢慢慢還沒關係,我不差那五十萬。」他寫了帳號給汪若薇,請她將魏蘭懿還的錢彙入此帳號。
  
  見安堂又回復自若神態,汪若薇有些驚愕。
  
  難道蘭蘭在他心中真的毫無分量?他收她,當真是一時興起,一時好玩?
  
  若當真如此,恐怕她也無能為力了。
  
  
  
  在安家偌大獨棟別墅的客廳裏,男男女女的笑語不停,偶爾還夾雜小孩子的嘻鬧尖叫聲,顯得十分熱鬧。
  
  今天是安家每個月固定一次的聚會,所有嫁到外頭或在外獨自居住的兒女都必須回來團聚。
  
  安堂不太喜歡這樣的聚會,他只覺得吵。
  
  他其實是個喜歡清幽的人,只是說出來沒人相信,因為他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人,有他出現的場合,絕對不會太冷清。
  
  閑坐在沙發上的他,維持著一貫親切的微笑,任由他的小外甥抱著他的小腿當馬騎。
  
  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的參予到此圓滿結束,可以準備離開。
  
  他一把將小外甥抱起來,還給他母親,也就是他妹妹安蔓。
  
  「我該走了。」
  
  「你要走了?」安蔓已經習慣哥哥中途離席,故只笑笑說再見,回頭繼續與母親姊妹聊天。
  
  「安堂!」聽聞安堂要走,在廚房裏頭雕飾水果盤的姊姊安蘿匆匆忙忙跑出來,「你要去哪?」
  
  「回家。」他一人獨居在外頭的高級大廈。
  
  「幫我個忙。」她拉出跟表哥玩在一起的小女兒,「送她去鋼琴教室。」
  
  小女孩的遊玩突然被中斷,嘟著嘴,滿臉不悅。
  
  「她開始學鋼琴了?」也到這年紀啦。
  
  安家的小孩大概五歲左右就會被送去學樂器。這是安母的意思。因為安家從商,書香世家出身的安母厭惡那銅臭味重的行業,故要求小孩一定要學習一項可以「修身養性」的樂器,其中又以學鋼琴為最多,安堂就是其中一個。
  
  「人家想跟表哥玩。」小女孩不太想去,即使她的老師人很好,常被小朋友惡作劇也不知道。
  
  「不行。」一旁的安母回過頭來,「小璦乖,去學琴,知道嗎?」
  
  安母是個不怒自威的老婦人,她的威嚴對小孩最管用,小璦害怕外婆生氣,只好扁著嘴,乖順的走到舅舅身旁。
  
  「怎麼不請家教?」安蔓問。
  
  「她說想跟同學一起學琴。」安蘿聳聳肩,「有學習意願就好了。」學藝嘛,開心就好。
  
  安堂一把將小璦抱起來,陪她聊天轉移她的心情。
  
  人還沒上車,小璦已經很高興的哼著她最新學來的樂譜,迫不及待獻寶給舅舅聽。
  
  因為途中塞車的關係,等車子到達鋼琴教室,他們已經遲到十分鐘了。
  
  「我的教室在這裏!」小璦開心的拉著舅舅往她位於二樓的教室走。
  
  由於安蘿一再叮囑一定要將小璦送到老師手上才可以離開,安堂只好認命的任由小璦一路喳呼地拉著他。
  
  站在門口,有禮貌的小璦敲了兩下門,聽到裏頭傳來軟軟的「請進」兩字,才推門而入。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小璦鞠個九十度的躬。
  
  「沒關係。」整理琴譜的老師微笑著抬起頭來,「你先入……座……」舌頭在見著小璦身後的家長時打結了。
  
  安堂乍然見到魏蘭懿時也愣了下,但很快的恢復平常。
  
  「嗨。」他很自在的打招呼,好似兩人之間未曾有任何糾葛。
  
  「呃,嗨……」反而是魏蘭懿顯得局促不安。
  
  「我們家小璦麻煩你了。」
  
  「不、不會,應該的……」
  
  小璦是他女兒?魏蘭懿迅速低頭查閱點名簿。不對,他們不同姓,他姓安,而小璦姓虞。
  
  「我是她舅舅。」
  
  魏蘭懿臉紅了紅,有種被識破的赧然。
  
  「小璦,我走了。」他朝坐在最後一排,個兒最高的外甥女揮手。
  
  「舅舅Bye-bye。」小璦開心的揮手,還不忘給舅舅一個飛吻。
  
  「Bye-bye。」他這是對魏蘭懿說的。
  
  「Bye……」魏蘭懿的喉嚨似梗住了。
  
  她沒想到竟然還有再與他相見的機會,而且是在這樣巧合的情況下。
  
  她想她的表現一定差透了,局促不安的模樣,就像未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她沒料到兩人真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但也曾想過,如果再相遇,她會有點改變,至少在他面前別再老是無所適從,處於弱勢的狀態。
  
  但看情形,她似乎一點也沒變。
  
  小璦是她的學生,那是否表示將來兩人還有見面的機會呢?
  
  發現自己竟然有著希冀,她慌慌將腦袋裏不該有的想法扼殺,專心上課。
  
  安堂也沒想到會再見到她。
  
  在鋼琴教室的大門口,他倚靠車門,端凝著門口,一臉若有所思。
  
  她正過著平靜的生活。
  
  平靜又平凡的生活。
  
  她離開了聲色世界,也離開了他的掌心……嗎?他不由得嘴角微揚。
  
  這樣安穩的日子很適合她,非常適合膽小溫弱的她。
  
  可是,他可不想就這樣放過她。
  
  他給了她外套當藉口,還給了他的私人電話,她竟然不懂得加以利用,還將他推得遠遠的,她完全脫離他計畫的行為,讓他對自己的心意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在陽光下攤開大掌,他微笑著握緊,仿佛掌心中握著的就是她的人、她的心……
  
  
  
  天氣已經變涼了。
  
  秋末冬初,早晚溫差大,魏蘭懿站在衣櫃前猶豫一會,拿了件薄外套穿上。
  
  走到母親的房間,發現房門是虛掩的,她立刻知道母親昨晚又沒回來了。
  
  月初,她與母親一塊搬到板橋一間頂樓加蓋的屋子住下。
  
  由於是頂樓,房東又沒有安裝冷氣,在當時氣溫仍高的秋日裏,母親又忍不住碎碎念,並給了她更多機會往外跑。
  
  母親雖然有點年紀,但仍是美麗的。
  
  自楊叔叔事件之後,母親並未因此拒絕交際,也不拒絕其他男人的邀約,但這次她學聰明了,只有她從男人身上挖錢的份,誰都別想從她身上拿走半毛錢。
  
  她在男人之間優遊穿梭,像美麗的花蝴蝶,身上穿的戴的,皆是男人供給,她甚至已經不屑女兒那連雙新鞋都買不起的薪水。
  
  魏蘭懿不喜歡母親現在的放浪,但她也知道是因為父親的離棄才造成她心境的轉變,甚至,跟她比較起來,母親反而比她更懂得讓腦筋轉彎,不墨守成規。
  
  在母親眼裏看來,她這個女兒反而是老古板了。魏蘭懿歎然一笑。
  
  昔日母親看不起若薇,但據她所知,若薇從頭到尾只有麥席軍一個男人,她的母親卻是每晚跟不同的男人約會……
  
  不想了。魏蘭懿搖搖頭。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生活,過得安心自在,這樣就好了。
  
  她看透了,也不想勉強,重要的是她自己對於現在的生活很滿意,這樣就夠了。
  
  拿了鑰匙跟皮包,她拉開大門走出去,準備到鋼琴教室教琴。
  
  
  
  魏蘭懿的平靜生活維持不了三個月,就起了波瀾。
  
  當鋼琴教室的所長嚴肅著一張老臉,緩緩告訴她,有家長投訴她在上課時責罰小朋友,造成小朋友對學琴產生恐懼之心,可能要請她走路時,她整個人呆愣當場。
  
  「我沒有責罰小朋友。」她急急辯解,「我連罵小朋友都不會,怎麼會打他們?」
  
  「小朋友為什麼要冤枉你?」在所長眼裏,孩子是最單純無心機的,逼一個老師走路有什麼好處?「一定是你教學方法有問題,才會造成這樣的風波。」她推推滑落鼻尖的眼鏡,「也許你並不適合當老師。」
  
  「你要開除我嗎?」怎麼會?她真的什麼錯都沒犯啊。「我沒有打小朋友,甚至……甚至他們還曾經對我惡作劇,在我琴上放假蟑螂,故意卡住腳踏,害我踩不下去,還——」
  
  「這也表示你很不得小朋友緣。」所長歎了口氣。
  
  這女孩外型清秀可人,說話細聲細氣的,讓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怎知卻會是讓小朋友討厭的類型……所長也覺得匪夷所思。
  
  魏蘭懿驚訝的掩住嘴。她從沒想過小朋友對她惡作劇是因為討厭她,她還以為他們只是好玩而已……
  
  「也許我真的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她咬著唇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出是哪個環節讓人討厭了。
  
  「你應該有因為他們惡作劇而打罵他們吧?」所長問。
  
  「沒有!」魏蘭懿用力搖頭,「真的沒有。」
  
  「一定有,只是你忘了。」
  
  所長說得這麼堅定,魏蘭懿也不禁擔心起會不會她真的有表現出壞臉色,將小朋友給嚇到了。
  
  「你知道,老師是要看業績的,如果小朋友不上你的課,你也只有最微薄的底薪。」所長沉吟了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想想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等風波過去,再回來上課?」
  
  「教琴的薪水是我所有的生活費用,我不能休息。」她會喝西北風的。
  
  所長也頗為無奈,「可是小朋友不來上課我也沒辦法啊,她都曠了兩次的課了,那一班的小朋友都是同班同學,萬一引起連鎖反應就糟了……」
  
  「曠了兩次課?」魏蘭懿腦袋裏立刻浮起一個人名,「虞小璦?是她的家長投訴我的?」
  
  「嗯。」所長歎了口氣。
  
  她曾打了數通電話到虞家想跟虞夫人溝通,但接電話的傭人只說虞夫人不在就將電話掛了。因此她越發相信虞小璦是因為拒絕來上課,家長才會拒絕接電話。
  
  「可以給我虞小璦的通訊資料嗎?我去拜訪她的家長。」
  
  「你要威脅他們?」這可不行。
  
  「我只是去詢問虞小璦,她認為我責罰她的地方在哪裡。」
  
  「不行!」所長嚴厲拒絕,「萬一一個不好,把跟家長的關係弄擰了怎麼辦?」交學費的是大爺,萬萬得罪不起。
  
  「所長,我一定會小心處理的……」
  
  不管魏蘭懿怎麼要求,怕事的所長堅持不肯給。
  
  「就這樣吧,你先休息一個月,回家反省,下個月再回來上課。」所長揮揮手,「如果你要另謀高就也行。」反正老師又不難找。
  
  沮喪的走出鋼琴教室,魏蘭懿想著,真的就這樣屈服嗎?就這樣被冤枉,她會甘心嗎?
  
  學生的通訊資料都鎖在所長的抽屜裏,平常若有小朋友缺曠課,或有什麼事要聯絡,也都是由所長負責,所以她手上沒有任何虞小璦的相關資料。
  
  沉緬思緒裏的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蘭生酒店的門口。
  
  未到營業時間,故鐵門是拉下來的,招牌也是暗的。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知道有個方法可以找到虞小璦,只是,必須透過那個人……
  
  那個她最不想見到卻又暗暗期待著,使她總是陷入矛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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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10:14
第八章
  
  當魏蘭懿出現在汪若薇的辦公室,向她詢問當初她所歸還安堂的名片,汪若薇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問她突然想找安堂的原因。
  
  「你的那張名片我還他了。」汪若薇笑看著魏蘭懿顯露失望的眼,「但我也有一張。」她從抽屜裏拿出來交給她,「給你。」
  
  「謝謝。」魏蘭懿又是感激又是尷尬的接過。
  
  「你要在這裏打電話嗎?」汪若薇自橘黃色皮椅站起身,「電話借你,我先出去了。」
  
  「好,謝謝。」
  
  「不客氣。」汪若薇在頸間系上一條浪漫的紅色絲巾,搭配她一身紅色的雪紡洋裝後,就進入地下樓的舞廳。
  
  被獨留在辦公室的魏蘭懿拿起無線電話,怕自己突然改變心意似的,迅速按下行動電話的十個號碼。
  
  嘟聲響起,她沒有退路了。
  
  「喂,安堂。」
  
  第一次透過電話聽到他的聲音,發現與平常聽到的有點不同,好像……好像比較冷,比較沒有感情,讓她有些卻步。
  
  背景音很吵,他好像跟很多人在一起,會是在跟客人應酬嗎?她會不會吵到他?魏蘭懿開始為自己的怯弱找理由了。
  
  「誰?」他的語氣透進不耐,「名嵐?別搞無聊的惡作劇電話!」
  
  「是……是我。」感覺他有掛電話的意思,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出聲了,然後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
  
  糟糕,她又沒說她是誰,光講「是我」,誰會知道啊?
  
  「我是——」
  
  「蘭蘭,好久不見。」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笑意軟化了聲音裏的冰冷。
  
  他知道是她?魏蘭懿好生訝異。不過四個字,他所在的地方又那麼吵,竟然可以聽得出來?
  
  「好……好久不見。」她的舌頭可不可以別一直不聽使喚啊?
  
  安堂接過一旁公關遞過來的草莓,一口吞下後才明知故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你,有關於你外甥女,也就是虞小璦,跟我學鋼琴的虞小璦,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絡到她嗎?」哎呀,她根本是語無倫次。
  
  「你找她幹嘛?」
  
  樂隊奏起舞曲,旁邊的男人與公關都有意下舞池一展舞藝。他們不約而同瞧向電話中的安堂,安堂揮揮手,要他們別管他,自己玩自己的。
  
  「我想她可能對我有些誤解,所以我想找她談。」咦?這背景音樂好奇特,好像似曾聽聞……
  
  心中有些困惑的魏蘭懿走往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什麼樣的誤解,讓你特地來找我要聯絡辦法?」安堂起身離開包廂,信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她說我打她……」
  
  「你打了我家的小璦?」安堂故意發出驚呼。
  
  「不不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從沒打過人!」魏蘭懿慌慌辯解。
  
  「小璦不會說謊的。」
  
  「我知道……」呃,這不就等於說她的確有打人囉?「我知道她不會說謊,但我也真的沒有打人,所以我想找她問問。」魏蘭懿拉開辦公室大門,熱鬧的音樂聲立刻蜂擁而入。
  
  魏蘭懿將耳朵捂起來,再放開,發現電話裏的背景音樂跟她在辦公室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你在蘭生?」她愕然,但更讓她錯愕的是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步上樓梯朝她走來的英挺男人。
  
  「是啊。」他微笑闔上手機。
  
  「你怎麼知道我在辦公室?」她恍然大悟,「若薇跟你說的?」
  
  安堂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耳力很好。」
  
  雖然身處的環境吵雜,他還是聽出話筒那頭傳來的細微音樂聲。
  
  「喔。那……」
  
  他忽然伸手拿走她手上的無線電話,丟到裏頭的沙發上,並拉起應變不及的她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她慌亂的問。
  
  「你不是要找小璦?」
  
  對喔。「你要帶我去找她嗎?不用了,告訴我電話,我自己打給她就好了。」
  
  她不想跟他獨處,她會害怕,很害怕很害怕,怕那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會因為他而躍動起來。
  
  安堂才不理她,要泊車小弟將車開過來後,就把喋喋不休的她塞入車裏。
  
  「你真的不用親自帶我去,你應該……應該還有朋友在這裏……」
  
  「沒關係。」他傾身過去幫她拉安全帶。
  
  他的手橫過她胸前,臉離她不過幾公分遠,她立刻緊張的停止了呼吸。
  
  她整個人神經緊繃,就像僵化的石膏像,安堂差點大笑出來。
  
  「坐好。」他拍拍她的手,果然如他預期,感覺到她身子微微一震。
  
  好有趣的女孩啊!他決定將她關入他的塔里,讓她成為他的,沒有他的允許,休想逃離。
  
  待他坐正身子,對她的威脅小了些,魏蘭懿立刻又鼓動舌頭,小手忙著解不知為什麼就是解不開的安全帶。
  
  「我跟小璦之間應該只是小誤會,所以只要電話溝通——啊……」
  
  在安全帶好不容易解開的同時,安堂突然一踩油門,猝不及防的魏蘭懿小腦袋險些撞上擋風玻璃。
  
  「叫你坐好的。」
  
  魏蘭懿聽得出來他在幸災樂禍。
  
  車已開動,她可不想冒著生命危險跳車,只能認命的將安全帶拙回原處,任他「好心」地載她去小璦家。
  
  「不高興什麼?」他可是清楚瞧見她微嘟的小嘴。
  
  「我沒有,只是——啊……」她一個驚喘。
  
  安堂趁等紅綠燈的時候,突然轉頭親了她一下。
  
  她瞪著一雙大眼,整個人都傻了。
  
  肇事者涼涼一笑,「嘴翹那麼高,不就是等人親?」
  
  她才沒有!魏蘭懿用手捂著嘴,兩手在嘴前像打了個X。
  
  她不由得懷疑,她來找他有沒有可能是項錯誤……
  
  
  
  車子駛入一棟豪華高級大廈的停車場。
  
  「這裏是小璦的家?」魏蘭懿的手始終沒離開過她的嘴,故聲音聽來有些模糊。
  
  「對。」
  
  「你常來嗎?」警衛跟他很熟的樣子,還會喊他安先生。
  
  「每天都來。」
  
  「你跟你家人感情這麼好?」她好驚訝。
  
  「有疑問?」
  
  「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像是會虐待家人的人嗎?」安堂笑著將車子駛入平面停車位。
  
  「不是,只是感覺不會主動打交道。」
  
  她說對了。「所有的人都說我熱情好客。」
  
  她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
  
  「也許……」她頓了頓,「因為我跟你不熟,所以不瞭解你,才有誤解。」
  
  「就像你跟小璦之間有誤解?」他開門下車,魏蘭懿見狀連忙跟上。
  
  說到小璦,她的神色又轉為沮喪了。
  
  「我想我一定很不會看人,我一直以為小璦還滿喜歡我的……也許我是真的哪裡做錯了。」她歎了口氣。
  
  「你覺得我喜歡你嗎?」在等待電梯下來的時候,安堂突問。
  
  她臉紅了紅,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你覺得我有喜歡你?」

  
  電梯門一開,魏蘭懿立刻閃入最角落的位置。
  
  「沒有……」她局促不安的低著頭,「我想沒有。」
  
  他沒再作聲,電梯裏彌漫著一股沈默的壓力。
  
  魏蘭懿抬睫死盯著電梯的數字鍵。電梯越升越高,她的緊迫感也越來越重,好不容易在三十樓停下,門開的同時,她暗暗鬆了口氣。
  
  出電梯門時,安堂拋下了句話,「小璦是喜歡你。」
  
  
  
  小璦喜歡她?!
  
  魏蘭懿急急追了出來,隨安堂一起步入屋裏,臉上有著喜色。
  
  「你是不是知道原因?」他每天都來虞家,一定知道小璦突然生她氣的理由。
  
  「我知道。」安堂將西裝外套隨意往客廳裏的布質矮沙發上一擱,走到一旁的開放式廚房,自木架上抽出一瓶紅色葡萄酒。
  
  「那你可以告訴我——」匆匆在玄關脫了鞋的魏蘭懿一踏入寬敞的空間,整個人竟驚呆了,到口的話頓然收住。
  
  這是一間長型的房子,自客廳延伸到廚房、衛浴,以致於最後端的主臥,全都是以玻璃隔間,自她站著的客廳可以將整間屋子一覽無遺。
  
  整個房子的設計可以用「一目了然」來形容,完全沒有遮掩,沒有掩飾,像最毫無心眼,坦率自然的大男孩,隨時歡迎來者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瞧見魏蘭懿目瞪口呆的模樣,斜倚在流理台旁的安堂晃著裝有紫紅色葡萄酒的高腳杯笑問,「怎麼了?」
  
  「這是小璦的家?」騙人,這一看就知道是單身者的家。
  
  「不是。」
  
  果然!「你家?」她被騙了?
  
  「嗯。」
  
  「真的是你家?」誰做的鬼設計?跟眼前的男人形象一點都不合!
  
  「有疑問?」
  
  當然!「風格跟你一點也不像。」這男人深沉得像最深幽的湖水。
  
  「我覺得設計者透視了我的內心。」
  
  鬼扯。「他一定是對你有所誤會。」
  
  「設計者是我妹妹,她不會看錯她哥哥。」
  
  「恐怕是你連你妹妹也騙了。」
  
  「那你倒說說,」他走到她跟前,「像我這樣的男人,該適合怎樣的房子?」
  
  「我不懂室內設計。」她別開頭,逃離他灼灼注視。
  
  「你認為你很瞭解我嗎?」
  
  「我不瞭解。」他全身散發著逼人的壓迫感,難以應付的魏蘭懿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憑什麼斷定我與室內設計的風格不符?」她後退,安堂就前進。
  
  「因為你怎麼看都不簡單……呀!」
  
  退後的纖腿絆著了沙發,她驚呼一聲,跌入柔軟的沙發裏,翹起來的腳勾著了安堂,安堂雖穩定了跌勢,但手中的葡萄酒仍灑了些出去,在魏蘭懿白皙俏臉點上豔麗的潑墨圖。
  
  「你臉上沾到葡萄酒了。」安堂將酒杯放置在一旁的玻璃圓形茶几上。
  
  「哪裡?」魏蘭懿伸手就要往右臉抹去。
  
  「不是那兒。」安堂制止她的手,一邊膝蓋彎曲,蹲下來,「我來。」
  
  「沒關係,我自己來。」
  
  長指捏住纖巧的下巴,強硬的轉過她的臉,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指尖沾點她臉上的紫紅色液體,邪氣的用舌尖舔了舔,「上好的葡萄酒。」他將指間殘餘的液體抹上她的紅唇,「嘗嘗。」
  
  她屏氣凝神,盯著他唇角始終未散的笑意。
  
  「我……我要來找小璦的。」她囁嚅的說,眼眸有著驚慌。
  
  「小璦出國去玩了。」

  
  「那……那我要回去了。」她揮動雙手,想離開他的禁錮。
  
  「這麼怕我?」
  
  她不知所措的咬著唇,舌尖碰觸到葡萄酒,香氣立刻盈滿唇齒之間。
  
  「怕我還來找我?」
  
  「我是要找小璦。」她下意識將唇上的葡萄酒舔乾。
  
  「我不是唯一找到她的方法。」
  
  他說對了。找小璦也許只是藉口,其實她是想見他。
  
  很久以前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像打架般的離別曲就擾亂了她的心湖,一直到今天,漣漪仍未平息。
  
  也許她當初執意退出他的生活,退還他的名片,表面看起來好像是很有自知之明,也為了保留殘餘的尊嚴,但她其實是希望他會在收到她的拒絕時,跑來找她。
  
  但他沒有。
  
  她唯一使的一點心機,很遺憾的功敗垂成,人家壓根兒不理會她,她退出,他即遠離,而她其實還在原地等待。
  
  「我很簡單……」她低垂粉頸,不想被他瞧見眼底閃爍的淚光。
  
  「跟這屋子的設計一樣淺顯易懂。」他笑著含了一口酒,抬起她的下巴,將酒灌入她喉嚨。「吞下,別浪費。」
  
  滿溢的美酒自唇角流下,他伸出溫熱的舌尖舔上她的嘴角,啃咬她細緻的唇辦。
  
  酒香撲鼻,她覺得腦袋有點暈眩。
  
  閉上眼,她開啟櫻唇回應他的吻,舌尖與他纏綿,任他逗弄嬉戲,將她逼得慌亂無措,她也無所謂。
  
  她緊緊攀住他的頸,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她不要他有任何一刻的離開。
  
  時間沒有減少她對他的喜歡。
  
  她愛他。
  
  其實好愛好愛。
  
  「小乖,你會勒死我的。」安堂拉高她的手,順便拉掉她身上的針織衫。「我在這。」他親吻她凹陷的可愛鎖骨,「感受我,親愛的。」
  
  她感受得到他。
  
  他的手好熱好熱的在她的裸背上遊移,指尖鬆開內衣的勾子,褪掉內衣的同時,他的手也在她兩手臂上來回遊移了一次。
  
  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胸,他的舌舔弄著她敏感的花蕾……
  
  她輕喘,喉頭乾渴。
  
  「走。」
  
  走去哪?她驀然驚慌睜眼,對上他佈滿情欲的深沉眸子。
  
  「怕什麼?」他忍不住又笑,「怕我走?」
  
  玫瑰色紅暈染上雙頰,她難為情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在你身邊。」安堂托起她的翹臀,伸直膝蓋站起。
  
  她裸露的胸貼著他同樣裸露的寬厚胸膛,體溫結結實實的熨燙著,她覺得安心,放鬆的靠在他的寬肩上,任他抱著她走向後方的主臥。
  
  這裏的一切都很透明,包括主臥裏那扇可以面對大臺北夜景的玻璃窗。
  
  要將美麗的夜景隔絕,只要拉下木質百葉窗即可。
  
  但安堂不這麼做,他將魏蘭懿放置在柔軟的大床上,要她面對著外頭的美麗夜景。
  
  金黃色燈光點點閃爍,公路像流動的黃金之河,繽紛燦爛的讓人移不開眼。
  
  「美嗎?」他坐在她背後,啃著她細緻的肩。
  
  「好美。」她由衷的說。
  
  「今晚它是屬於你的。」細吻落下優美背脊。
  
  只有今晚嗎?心一下子失落了,沉落到深不見底的深淵。
  
  微顫的心情引動皮膚的反應,起了點點疙瘩。
  
  「會冷?」他伸直手臂開啟一旁的暖氣。
  
  「不。」她轉過身,撲進他懷裏,「我不要夜景。」
  
  「不然你要什麼?」
  
  她要他。
  
  「你想要——」
  
  她猝然主動吻上他的唇,打斷他的下文。
  
  「你想要我。」他還是將她的心情直接說開了。
  
  「不。」她還是那句老話,「我要不起你。」
  
  她太簡單,簡單到在他眼下無所遁形,毫無神秘感。她除了鋼琴以外一無所長,她懂得自己太平凡、太無趣,無法引起這男人長久的興趣。
  
  她若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有隨時被丟開的心理準備,那日子很難說,也許是一個月後,也許是明天。
  
  「什麼樣的女人要得起我?」
  
  「若薇。」
  
  「朋友妻不可戲。」
  
  「我只是打比方。」
  
  「那女人很麻煩。」他動手解開她牛仔褲的扣子,「以後來找我別穿這種麻煩的衣服。」他討厭女人穿牛仔褲,難脫。
  
  「喔……」會有以後嗎?
  
  扯掉貼身牛仔褲,底褲也跟著一塊被褪掉了。
  
  他將她轉回窗戶的方向,讓她可以邊欣賞著美麗的夜景,邊與他魚水交歡,大手在私密花園來回,指尖蹭著被隱藏起來的花核。
  
  酥麻的快感隨著他手的動作蔓延開來,雪白嬌軀迅速添染上嬌豔的粉紅。
  
  安堂輕輕在她雪白胴體上來回撫摸,耳裏聽著她越來越顯急促、終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輕吟,很開心的笑著。
  
  春露沾濕他的手,輕擺的臀顯示她的需要,小手倉皇的貼上冰冷的玻璃,聲浪不斷昂高的恍惚高吟急急告知她的渴切。
  
  沒有遮掩,毫無掩飾,就像安蔓為他設計的屋子一樣。
  
  膝蓋撞開她的雙腿,拉高她的翹臀,讓她趴伏在床上,他挺起昂揚,自後方抵著濕軟的入口,以前端緩緩畫圓。
  
  她喘著氣,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俯身,薄唇貼著她的耳輕喃,「我喜歡這屋子,我喜歡簡單。」
  
  他的話進入腦子裏,她愕然睜眼,自鏡子的反射,第一次看到他的笑裏潛藏著淡淡的溫柔。
  
  「所以你才是我的。」勁腰一沉,崩潰她體內所有的欲望。
  
  她是他的!她是他的!這一句話如蠱毒一般透入她的骨髓,深入她的血液,悸動花壺深處,引發一陣亢奮,濕黏的花蜜氾濫泌出,一下子就帶領她奔向高潮。
  
  「你今天出乎意外的敏感。」安堂笑著輕拍雪臀。
  
  上半身軟倒趴在床上的魏蘭懿感到一陣難為情,嬌羞的將小臉整個埋在被褥裏。
  
  安堂不讓她像只鴕鳥般的逃避,硬將她的纖肩扳起,她昂頭,就看到自己以羞慚的姿態跪在窗前,身後的男人正前後擺動著窄臀,將健碩的男性一遍遍送入她狹窄的嫩穴裏,她一對豐滿的雪乳因他頂擊的力量而淫蕩的晃動著。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大手抓住一方玉乳恣意揉捏,乳蕾僨突在他的指間,硬挺得像堅硬的莓果,「多浪蕩。」
  
  「我沒有……啊……」在她急急否認的時候,安堂突然激烈抽送起來,她不得不以手扶著窗欄,以防她嬌小的身子整個被他撞散了。
  
  他殘忍的在她的小穴裏旋轉著他的赤鐵,折磨著她的嬌嫩,她不由得揚聲泣喊,花蜜大量流泄,在他每一次抽出時,飛濺沾濕了床褥。
  
  柔軟的水穴開始抽搐,咬含著他的力量更為強烈,他曉得她即將高潮了,抓準時機在那一瞬間停了下來。
  
  即將攀升到天堂頂端的她忽地整個被扯落,她驚愕抬頭,倒映在窗上的男人唇角露出壞心的笑。
  
  「怎麼了?」他佯裝不解的問。
  
  魏蘭懿輕咬著下唇,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告訴他,他忽然這樣停止不動,讓她的小腹深處莫名的充滿空虛。
  
  嘴巴說不出口,但她的身子卻是順應著本能搖動起來,花穴含著他的剛硬,左右搖擺。
  
  他暗暗粗喘了一聲,扣高她的下巴,「看看你在幹什麼!還敢說你不浪蕩?」
  
  「我……」她不知道怎麼反駁,只知道她的花心好癢,好希望他再像剛才那樣,狠狠的淩虐她的花穴,帶給她極致快意。
  
  「告訴我,」薄唇在她耳朵旁低喃,空著的手擠入花唇的頂端,輾磨充血的嫩蕊,「你是不是個浪蕩的小騷貨?」
  
  「啊……我……」纖腰不住扭動,體內欲火不斷攀升。
  
  「說啊!」他忽而快忽而慢的折磨著她,停在她體內的硬杵在未得到她的答案之前動也不肯動,讓她更是饑渴難耐。
  
  「……」羞赧的她聲如蚊鳴。
  
  「我沒聽到。」
  
  「是……」
  
  「還是沒聽到。」明明聽到了,他卻壞心的否認。
  
  「是!」她崩潰的大喊,「我是浪蕩的騷貨!拜託你……」這已是她所能拋開的矜持極限了。
  
  安堂滿意的挺起腰,一手拙著雪臀,一手撚弄著紅腫的花核,狂野的進擊,狠狠的蹂躪顫顫嫩蕊。
  
  「啊啊……」魏蘭懿高昂呻吟,跟隨著他節奏的春喊,加速他律動的速度,一次一次將她逼向欲望的巔峰。
  
  熟悉的顫動再次包裹住他的陽剛,他低吼一聲,與她同時焚毀在欲望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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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8 00:10:43
第九章
  
  自睡夢中悠然醒轉,身旁的人已失去蹤影。
  
  魏蘭懿慌亂的起身,在穿過兩層玻璃的衛浴間,她看到浸泡在長型浴缸裏,手上拿著本書閱讀的安堂。
  
  她鬆了口氣,突然很喜歡這房子一目了然的設計。
  
  她可以一下子就知道他人現在何處,不用找人找得心慌。
  
  感覺到她的視線,安堂轉過頭來,朝她擺了擺手,做出不與苟同的手勢。
  
  她一愣,想起自己正準備將牛仔褲套上臀部,而他說過他討厭女人穿牛仔褲。
  
  但她總不能穿著條白色小褲跑來跑去吧?她可沒這習慣啊。
  
  在魏蘭懿發愁之際,安堂自浴缸站起,健美身軀在她眼前一覽無遺。
  
  她慌亂的忙別開眼,不敢直視。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安堂啼笑皆非的站在她面前。
  
  她只要稍一轉動眼珠就可以瞧見他的分身,魏蘭懿臊紅著一張小臉兒,手足無措的拼命瞪著外頭仍深沉的夜色。
  
  「屋內很暖,不用穿礙事的衣服。」他邊說邊脫掉她剛穿回的針織衫。
  
  「玻璃窗都是透明的。」她尷尬的推拒,「會被人看見。」
  
  「這附近沒有比這更高的建築物。」
  
  魏蘭懿聞言轉過頭去,果然臺北市的建築物都在他們腳下,高度差不多的,也有好一段距離。
  
  「而且你現在擔心也太晚了。」他在她耳邊呼著氣,「要有人看,剛剛我們做愛時就被看光了。」
  
  魏蘭懿頓時羞紅了臉。
  
  「算了。」他將衣服套回。
  
  他生氣了?魏蘭懿擔憂的看著他。
  
  「餓了沒?出去吃點東西。」說著,他自一旁的衣櫃拿出休閒服套上。
  
  她拉拉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問,「你不高興?」
  
  「我看起來有像不高興嗎?」他彎身與矮他約一個頭的魏蘭懿平視。
  
  她搜尋他的眼、他的五官所畫出來的表情,最後挫敗的搖頭,「我看不出來。」
  
  「笨蛋。」他一推她的額,「把衣服穿好。我介意你在別人面前衣不蔽體。」
  
  她慌忙將牛仔褲套上,追上已經走到玄關的他。
  
  「告訴我,你不生氣。」
  
  「我沒那麼小氣。」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我很好理解的。」
  
  胡說八道。
  
  「用點心就可以理解。」
  
  她以狐疑的眼神望著他。
  
  「你對自己沒信心,所以無法推定我的想法。其實你可以的。」
  
  「那……那……」她抓住他兩邊袖口,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為什麼用也?」還有誰喜歡她?他雙眉不自覺擰起。
  
  「因為你說小璦喜歡我,你也跟小璦一樣喜歡我嗎?」
  
  濃眉鬆了開來。「自己想。」
  
  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他邁步走了出去。
  
  「告訴我嘛!」她必須小跑步才能追上他。
  
  「我不像小璦一樣喜歡你,滿意了嗎?」
  
  「喔……」她停下腳步。
  
  安堂走離她約十公尺開外,發現她沒跟上,停下來回望著她。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對峙著。
  
  十分鐘的時間悄悄過去了,魏蘭懿雙手垂落兩邊,怔怔凝望,安堂則是雙手環胸,略昂下巴,斜睨著她。
  
  一輛賓士車駛入停車場,安堂所在的位置剛好是車主行駛的路線,車主輕按喇叭,但安堂不為所動。
  
  「借過!」車主搖下車窗,朝他大喊。
  
  他依然不為所動。
  
  「神經病!」車主生氣的倒轉車子,調整車頭方向,險險擦過了他,將車駛入自己的停車位。
  
  車子後視鏡撞著了他的手肘,他像不痛不癢般,維持原模原樣,只睨著她,眸中除了她的身影,映不進其他。
  
  在車子擦過他的時候,魏蘭懿驚慌的輕喊了聲,但見他仍一臉神氣,她驀然懂了。
  
  她飛快的朝他急奔而去,雙手一張,跳上他的腰。
  
  環於胸前的兩手分開,托住她的臀,使她不至於掉下。
  
  「不一樣。」她攀住他的頸,臉頰在他頸項間磨蹭,語音哽咽,「跟小璦的喜歡不一樣。」
  
  「你快勒死我了。」抱人一定要用這麼大的力氣嗎?
  
  「我很簡單、很簡單,所以你很容易就知道我在想什麼。」她不肯鬆手,「但你不簡單,一點也不簡單,可是我會懂,會懂……」
  
  雖然要花很多很多時間去推測、去揣摩,但她會懂,她一定會搞懂他的。
  
  「恐怕在你弄懂之前,我已經死了。」這次,他毫不留情硬將她的手拉下來,並打了她屁屁兩下,才將她放下。
  
  他鬆開她的手,但魏蘭懿又將他緊緊拉住,五指強硬的塞入他掌中。
  
  「給我時間,我會懂得的。」她不會再退卻,不會再讓他遠離。
  
  「笨蛋。」他笑駡。
  
  被說笨蛋也沒關係,她知道他喜歡她,就算他沒說出口,但她知道他喜歡她,這就行了。
  
  這就行了。
  
  
  
  一個禮拜後,小璦自澳洲回來,魏蘭懿一聽說她回臺灣了,立刻迫不及待到虞家拜訪。
  
  虞家的規畫設計一樣出於安蔓之手。
  
  兩層樓的義大利式建築,紅磚斜瓦,美麗清雅的小花園,小噴水池前橫著十公尺見方的小游泳池。
  
  魏蘭懿流覽著鏤花鐵門裏的小花園景致,邊忐忑不安的等人來幫她開門。
  
  小璦是真的喜歡她吧?她真怕安堂晃點她,讓她出糗。
  
  「老師!」從屋裏奔出來的小璦,一臉欣喜的為她開門。
  
  瞧見小璦的笑臉,魏蘭懿鬆了口氣。
  
  「你怎麼會來?」小璦親昵的拉著她的手,走向客廳。
  
  臺灣的天氣不會太冷,但安蔓為了她的整體設計,在客廳裏設計了壁爐。此刻裏頭的瓦斯是開啟的,上頭的石頭燃燒得紅通通,整間屋子溫暖得讓人忍不住發汗。
  
  「小璦,對不起。」魏蘭懿一開場就先道歉。
  
  小璦一臉莫名其妙的望著她。「老師為什麼要跟小璦道歉?」
  
  傭人端茶過來,同樣也是熱呼呼的。
  
  魏蘭懿接過去喝了一口才歉然道,「你可以告訴我,老師是不是在不注意的時候,說話傷了你的心?」
  
  她曾經問過安堂小璦生氣的原因,但安堂不僅不告訴她,還義正辭嚴的說,請不要讓他當個八卦男。
  
  這怎麼會是八卦呢?他不肯講,她只好懷著難過的心熬過這個禮拜,終於等到小璦回來。
  
  小璦靈活的眼珠轉了轉,「我不知道耶。」
  
  「你氣得翹了兩堂課不是嗎?怎麼會不知道?」
  
  「我才沒有翹課,我有請假!」這下小璦生氣了。
  
  魏蘭懿一愣。
  
  「誰來了?」聽到電鈴聲的安蘿下樓來,看到魏蘭懿,難掩驚訝。「魏老師?有什麼事嗎?」
  
  「媽!」小璦沖入母親的懷裏,很委屈的說:「老師說人家翹課……人家明明有請假的呀。」
  
  「我們先聽聽老師怎麼說。」安蘿安撫小嘴翹得老高的女兒,在魏蘭懿斜對角的沙發坐下。「你可以告訴我們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們所長說,小璦因為我不當的管教而生氣,所以不願來上課。」
  
  「小璦,」安蘿問膩在懷裏的女兒,「有這回事嗎?」
  
  「才沒有!」小璦氣呼呼的說:「人家還有買禮物給老師呢,哪有生氣。」
  
  「那……」她不懂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魏老師,我上個月跟小璦一起到澳洲探望她爺爺奶奶,一共去了三個禮拜,所以小璦沒法去參加鋼琴課。我記得小璦說她有打電話去鋼琴教室請假。」
  
  「對啊,還是舅舅幫人家打的呢!」小璦插嘴。
  
  「舅舅?」魏蘭懿心一凜,「哪位舅舅?」
  
  「安堂舅舅啊!」小璦爬上沙發,一臉天真的正對著魏蘭懿,「他說他要幫我打電話,那時人家忙著整理行李,就說好啊。安堂舅舅沒打嗎?」
  
  「他……對不起,我打個電話。」魏蘭懿翻出手機,走到角落去打給鋼琴教室的所長。「所長,是我,蘭懿。我想請問一下,告訴你小璦因為我的管教不當而不願來上課的,是不是一個男人?」
  
  電話那頭的所長想了下,「對。」
  
  「聲音聽起來怎麼樣?」
  
  「約三十歲左右,很有磁性的聲音。那個人怎麼了?他說他是小璦的舅舅,而且後來小璦也的確沒有來上課……難道小璦是被綁架了嗎?」所長急問。
  
  「沒有,所長多心了。我現在在小璦家,她和媽媽剛從澳洲玩回來。」
  
  「你怎麼會在她家?我記得我沒告訴過你她的住址。」所長顯得氣急敗壞。
  
  「對不起,所長,我還有事要談,晚點再給你電話。」
  
  收了線之後,一轉身,魏蘭懿立刻面對兩雙探究的眼神。
  
  「安堂他……跟你們說了什麼嗎?」安蘿問。
  
  魏蘭懿猜測投訴她的人是安堂,害她幾乎丟了工作的也是安堂。
  
  可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她勉強撐起笑臉,「也許是安……安先生在傳話的時候,讓所長有些誤解,才會以為小璦是故意翹課。」她摸摸小璦的頭,「對不起,誤會你了,你別怪老師喔。」
  
  「沒關係。」小璦畢竟年紀小,不會記仇。「我有買禮物給老師喔,不過現在在行李箱裏,等後天上課時再拿給你好不好?」
  
  「好。」魏蘭懿笑著點頭。小璦真的是喜歡她的,實在是太好了。「謝謝小璦。」
  
  「不客氣。」小璦揚起甜甜笑臉。
  
  「不好意思打擾了。」魏蘭懿朝安蘿欠身,「我先走了。」
  
  「你太客氣了。」安蘿將女兒放下地,「送老師到門口。」
  
  「好。」小璦開心的拉著魏蘭懿的手,送她走出大門。
  
  站在門口,魏蘭懿一直等到小璦的身影沒入屋裏,才斂了笑容。
  
  現在,她要去問那個男人,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位於天母某個僻靜的巷子裏,有一家法式家庭餐廳靜靜的佇立。
  
  走過門前的小花圃,開啟淡藍色的木門,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玫瑰花香。
  
  餐廳裏頭座無虛席,閒適的空間裏偶爾傳來幾聲爽朗的大笑,一切是這麼的優閑自在,每個食客盡情的享受美味的餐點與朋友間的笑語,只有靠近暖爐的那桌客人,彌漫著異常的緊繃。
  
  也許該說,只有女方非常的緊繃,男方與其他食客無異,十分享受他的晚餐時光。
  
  「我昨天去找過小璦了。」餐桌的一邊,猶豫許久的魏蘭懿開門見山道。
  
  她想過也許她可以逐步試探,但再想,與安堂說話使用迂回方式,不過是讓他看笑話,不如直接說開。
  
  餐桌的對面,大啖味道鮮美、肉質柔軟鴨胸肉的安堂不動聲色,「我知道。」
  
  「她說她是請假,不是翹課。」
  
  他沒回應。
  
  「她說她請你幫她請假,你卻告訴所長,說她對我有所不滿而不願來上課。」
  
  「是嗎?」
  
  「安堂!」魏蘭諾生氣了,「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害我差點沒了工作?」
  
  「只是差點沒了?」安堂拿起腿上的餐巾,優雅的拭了拭唇角。
  
  「難道你希望我被開除?」
  
  安堂微笑舉起裝盛葡萄酒的高腳杯,「敬你未成無業遊民。」
  
  如果不是現在人在公共場所,魏蘭懿相信自己一定會衝動的翻桌。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她憋著氣問。
  
  安堂故做思考狀,「我覺得……」
  
  「覺得怎樣?」
  
  「滿有趣的。」
  
  他差點搞砸她的飯碗,卻只是因為他覺得有趣?
  
  別生氣!魏蘭懿告訴自己,他一定有理由,不會是故意整她,絕對不會!
  
  魏蘭懿做個深呼吸,然後再一個。
  
  「我覺得你需要杯冰水。」安堂還當真為她要了杯水。
  
  瞪著溫柔放置在她手上的水杯,魏蘭懿覺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耍著玩。
  
  「哪裡讓你覺得有趣了?」
  
  「你為此跑來找我要小璦的資料。」
  
  魏蘭懿的俏臉瞬間刷白緊接著又轉紅。
  
  她果然被耍了?!
  
  他預料到她會藉此機會來找他,他得意的驗收著成果,看著她再次被他俘虜,心甘情願的拜倒在他西裝褲下。
  
  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一定很有趣吧?
  
  看到她沒一下子就為他沉淪、與他翻雲覆雨,一定很有趣吧?
  
  她自以為他是喜歡她,而志得意滿的模樣一定很有趣吧?
  
  現在她又窘、又羞、又惱的模樣一定很有趣吧?
  
  魏蘭懿腦子裏充滿著想質問他的話,話到唇辦卻怎麼也吐不出口。
  
  她怕問了之後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她會承受不了。
  
  於是她最後選擇低下頭,將盤中的小豐排吃掉,再吃掉她的柳橙乳酪布丁,然後由他載她回家。
  
  她沒有再說半句話,安堂也保持著沈默。
  
  車子在她租賃的公寓樓下停妥,她悶悶的說:「再見。」
  

  也許最好都不要見面了。她心裏想著。這樣的決定引發眼眶的刺痛,她知道憋忍許久的淚就要掉下了。
  
  「轉過來。」在她欲開門下車時,安堂不由分說,左手放在她右臉頰上,硬將她的臉轉過來。
  
  「幹嘛?」他幹嘛碰她?她不想再眷戀他掌心的溫熱了。
  
  「道別之吻。」薄唇擦過她的。
  
  眼淚瞬間如水壩洩洪,一發不可收拾。
  
  「你厭倦我了嗎?」她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早就計算好,等我知道真相,就是道別的時候了。你只給我一星期的時間,因為我只能持續你一星期的興趣……不要這樣做好不好?不要招惹我好不好?我玩不起,我灑脫不了,我沒辦法忘了你的……我……我……」一口氣哽在喉口,她忽然打起嗝來。
  
  「可憐的蘭蘭,沒自信的蘭蘭……」他的手擦拭著她臉頰上無法收勢的淚水。「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好脆弱。」
  
  「你是槌子化身的……嗝!」該死的打嗝幹嘛不停?
  
  「哈哈!」
  
  在她哭得淒慘的時候,他竟然哈哈大笑?
  
  無惻隱之心的男人、不溫柔的男人……魏蘭懿仍只敢在心裏罵。
  
  「你氣我嗎?」
  
  廢話!她快氣死了。
  
  「你不喜歡我玩的小手段嗎?」
  
  鬼才會喜歡!
  
  「如果你們所長準備隱瞞我的告發,繼續錄用你,我會將那間鋼琴教室買下來。」
  
  「然後把我踢出去?」好惡劣!超級惡劣!
  
  「我絕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是不是跟她有仇?
  
  「我哪裡惹到你了?」她咬牙切齒的問。
  
  「你的日子過得太平穩了。」他手肘撐在椅背上,支撐著額際,另一手撫弄她的長髮。
  
  「你看不順眼我過平穩的日子,所以非要在我的生活中製造風波?」
  
  他笑而不答。
  
  「是不是以後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要來搞破壞?」
  
  「以後應該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魏蘭懿心咚的跳一下,莫名其妙竟有失落感。
  
  天啊!她這是什麼鬼心情?聽到他要還她平靜生活時,她應該高興,怎麼浮現的會是倜悵?
  
  「你好像不滿意。」他拉近她的下巴,讓她的水眸靠近他的。「你喜歡我在你生活裏興風作浪?」
  
  「我才沒有。」
  
  「你有,而且很想。」
  
  「如果……」她咬牙,「如果你對我唯一的興趣就是搗亂我的生活……」
  
  話一出口,她後悔了。
  
  多麼沒志氣、多麼卑微的話啊!若是讓女權主義者聽到她說的話,一定恨不得將她關進牢籠裏,每天每天對她嚴重洗腦,直到她懂得女人該有的尊嚴為止。
  
  「我隨便說的。」說不定連他也會看不起她。「你別當真。」
  
  「你,」他拇指在她下唇來回摩擦,「很愛我。」
  
  她歎著氣,朝他伸出手。
  
  「做什麼?」
  
  「在我手心打上線,就成了你的傀儡。」
  
  「哈哈!」安堂又忍不住大笑。「你還是不懂。」他猝然拉過她的臉,狠狠的吻了她一下,接著幫她開車門,「想通了再來找我。」
  
  「安堂?」她不解。
  
  「下車。」他輕推她一下,逼她離開。
  
  站在馬路旁,望著絕塵而去的房車,魏蘭懿傻傻發了一會呆,才慌忙的打他的手機。
  
  「想通了嗎?」安堂涼涼的問。
  
  「我不懂。」她苦著臉說。「給我提示。」
  
  「自己想。」
  
  「拜託嘛!」
  
  約過了三秒鐘,安堂才說:「信心。」
  
  「信心?」她更茫然了。
  
  「可憐的蘭蘭。」他收了線。
  
  她幹嘛一直說她是可憐的蘭蘭?
  
  她不可憐啊!她是愛上他之後才變得可憐的,老是被他要得團團轉才可憐的,無法掌握他的感情才可憐的……
  
  魏蘭懿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迅速再撥了電話過去。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是小璦的舅舅,所以你篤定我會來找你,你是故意製造機會讓我來找你的。」她的語氣興奮起來,「你在等我對不對?」
  
  電話那端傳來低低的笑意。
  
  「我說對了嗎?」他不回答,害她又慌了。「我說錯了嗎?」
  
  電話又被切斷了。
  
  看樣子她是猜錯了。她歎了口氣。
  
  想也知道,他怎麼會等她呢?他曾說過,如果他真要找她,他會有辦法的。但這麼久的日子以來,他從未出現在她面前,連在鋼琴教室那一晤也是偶遇。如果不是那麼剛好,小璦是他外甥女,他跟她之間早斷了線。
  
  黯然將手機收回提包裏,轉身走向公寓,鑰匙剛放入鎖孔,巷子另一端兩道刺目的大燈閃光炫暈了她的眼。
  
  她不滿的轉過頭去,卻看到安堂的車霍然停在她身後,車門開啟。
  
  「進來。」
  
  她愣著。
  
  「三秒鐘之內進來,不然我走了。」
  
  她猜對了?
  
  魏蘭懿面露喜色,一個箭步沖入車裏。
  
  她人一進入車內,安堂即迫不及待將她拉過來,狠狠吻個夠。
  
  「今晚你別想回家。」說完,車子便呼嘯開走了。
  
  
  
  小璦的事情解決了,與安堂的感情也比以往穩定,重回鋼琴教室上課的魏蘭懿每天都心情愉快,覺得現在的她非常幸福,幸福得讓她偶爾半夜醒來,都會有股想落淚的衝動。
  
  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吧?她衷心期望著。
  
  這一天,天氣晴朗,一向灰撲撲的臺北天空難得出現湛藍的面貌。
  
  魏蘭懿手上握著裝有熱開水的馬克杯,站在陽臺上凝望著外頭清澄的天色,冷冷的北風拂過細緻臉頰引發一陣哆嗦,她連忙喝了口熱水,讓暖暖的水溫滑過喉嚨,溫暖她的身體。
  
  冬天就要過去了,她想。下個月就是新年了,如果爸爸能在新年之前回家,不知該有多好。
  
  現下,她的遺憾就僅剩這項了。
  
  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她知道是母親回來了,故未有移動,倒是魏母很難得的一進門就喊著她的名字,而不是直接進房間倒頭就睡。
  
  聽到母親呼喚的魏蘭懿自陽臺探出頭來,「我在這。」
  
  「你還沒去上班啊?」魏母興匆匆的跑過來。
  
  「我晚上才有課。怎麼了?」魏蘭懿進了屋裏,並順手將落地窗關上。
  
  「我有你爸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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