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785|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慕璇]情非得已嫁給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4:33 |倒序瀏覽 | x 2
情非得已嫁給你 作者: 慕璇  

顧以薰簡直要瘋了!現在是怎樣?莫非天要亡她不成?
她不過是頂替臨時有事的妹妹,偷閒飛去香港逛逛罷了,
老天爺就不能睜隻眼閉只眼,有必要這樣玩她嗎?
先是筆電被偷,害她損失慘重,差點沒氣得吐血,
沒想到緊接著連存有她心血結晶的隨身碟也搞丟了!
幸好她及時想起,可能是跟那個殷聿修起衝突時弄掉的,
於是,她二話不說地奔去堵那個總經理,希望他有撿到,
在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後,他終於大發慈悲地還她,
還以為總算要開始走好運了,怎知其實衰神已找上門,
她正要離開他時,幾名看來不好惹的男子竟持槍抵著他!
結果她這個倒楣的目擊者也一併被對方敲昏,打包帶走,
當她再度醒來時,人居然已經在船上,且隨時會被滅口!
為了活命,她和他乘坐小艇逃跑,兩人意外來到無人島,
媽呀,孤男寡女待在這座荒島上,誰曉得會不會出事啊?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8:07
第一章

  「阿SIR,拜託你一定要幫我把那台筆電找回來,那裏頭有我很重要的資料,要是找不回來我就完了……」

  坐在香港旺角警署裏頭,一名留著齊肩短髮,瓜子臉,有雙靈活大眼睛的年輕女子,正以急切的語氣向坐在她對面的警官拜託著。

  「知道啦,顧小姐,我們已經留了你的資料,你就安心回去等我們通知吧,一直耗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呀!」穿著香港員警制服的中年警官,眼底明顯寫著不耐。

  這個靚女到底有完沒完呀!原以為難得遇到漂亮的年輕小姐來報案是件好康的差事,沒想到這位小姐從剛才進警署到現在,就開始不斷碎碎念著她那台寶貝筆電有多重要,千交代萬交代他們一定要幫她把筆電找回來。

  拜託!現在上頭長官的焦點全都放在街頭潑酸怪客的案子上,甚至施加壓力要他們限時破案,像她這種筆電遺失的小case,他們哪有這麼多閒工夫陪她耗下去?

  瞧見警官臉上不耐煩的神色,顧以薰知道自己佔用了對方太多時間,明白再多說什麼也於事無補,於是她無奈地向警官道謝後,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警署。

  才剛走出旺角警署大門,還來不及喘口氣,放在大衣口袋內的手機便響起了〈藍色多瑙河〉的旋律,瞧見面板上顯示的號碼,顧以薰頭皮一陣發麻,猶豫了半晌之後才按下通話鍵。

  「喂?以薰,這次書展套書其他三位作者都已經交稿了,只剩下你嘍!你大概還要多久才會交稿?」她的責任編輯許書曼獨有的娃娃音從話筒那端傳了過來。

  「呃……差不多了,我已經寫到第九章了,大概下星期一就可以交了。」

  顧以薰咽了咽口水,光潔的額頭冒出一顆顆冷汗。儘管編輯的聲音溫柔可人,但背後那股沈甸甸的壓力還是不容小覷。

  「OK,那我就等你到下星期一,到時你一定要交稿唷,否則會趕不上校稿跟印刷的時間喔!」許書曼再三強調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在星期一交稿的……」她極度心虛。

  結束通話後,顧以薰籲了口氣,食指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眉間的皺摺幾乎快夾死一堆蚊子了。

  完蛋!她現在人在香港旅遊,最快也要星期五才會回臺灣,本來她計畫好帶著筆電來香港時順便在飯店趕稿,現在筆電被偷了,她要用什麼寫稿?

  想到剛才她答應編輯要在下星期一準時交稿,顧以薰心底不禁涼颼颼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顧以薰的職業是言情小說專職作家,雖然她並非天王天后等級的大牌作家,但在言小圈子多年,也算累積了不少讀者群。

  這次她和同出版社內的其他三名作者合作寫書展套書,本來已經快完稿了,恰巧她參加報社抽獎,抽中了香港三天兩夜自由行的機票跟住宿券。

  顧以薰心想,反正已經寫到第九章了,先到香港玩個三天也還趕得上截稿日。

  大不了將筆電帶到香港,晚上在飯店時再趕一下進度就沒問題了。

  沒想到,她才剛抵達飯店辦理住宿手續的時候,一個不注意,筆電就被人給偷了,讓顧以薰差點沒氣得吐血!

  撇開筆電價值不說,那台筆電裏頭還存有她所有作品的原始檔案跟多年來整理的筆記,現在全都沒了,損失慘重啊!

  雖然已經報案了,不過她只會在香港待上三天,要是找回筆電,恐怕還得再從臺灣飛來香港辦理手續,光想到那些煩人的程式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顧以薰煩躁地吐了口氣。

  唉,她這次出門肯定是忘了燒香,才會遇到這種鳥事。

  幸好她一向都有隨時備份稿子的習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筆電被偷了,這幾天完全無法寫稿,看來只能等回臺灣之後,認命地開夜車把稿子趕完了,如果她沒準時在下星期一交稿,絕對會被書曼給大卸八塊的!

  想到這裏,顧以薰謹慎地再度檢查了放在側背包裏的隨身碟,確定它安然無事後,才開始邁步往地鐵站的方向前進。

  走沒幾步,她忍不住抬起頭,仰望香港灰蒙憂鬱的天空,再度深深地歎了口氣……

  淺水灣一處幽靜隱密的摩登豪宅,兩層式的建築線條簡潔俐落,要價不菲的高檔建材說明了豪宅主人尊貴的身分,高大翠綠的松柏環繞著白色圍牆,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湛藍泳池裏頭,一道古銅色的矯健身影來回穿梭著。

  在遊完最後一趟蝶式後,殷聿修單手撐著泳池旁的瓷磚,姿態矯捷地躍上池畔。

  燦亮的陽光投射在他輪廓立體的俊美側臉上,讓他深邃的眼瞳透著迷人的光采,緊抿的薄唇雖有幾分嚴肅,卻又極具個性,配上一身冷傲的氣質,更增添了幾許難以形容的獨特魅力。

  而他雄健挺拔的身軀,宛如古代希臘神話的戰神般,每一寸肌肉彷佛都蘊藏著無比的力量,既陽剛又性感得要命。

  甩了甩潮濕的黑髮,殷聿修隨手取來毛巾擦拭發梢和胸膛的水珠,跨步來到池畔的白色餐桌旁,拿起一杯新鮮橙汁一飲而盡。

  「嘖嘖,真是養眼!要是讓外頭那群狗仔們拍到咱們『海殷集團』的殷總穿著緊身三角泳褲的性感模樣,肯定會被拿來當成下一期八卦雜誌的封面啊!」

  餐桌的另一頭,一名蓄著俐落平頭的男人一邊切著香噴噴的培根,一邊風涼地調侃道。

  男人名喚淩烈,是「擎光保全公司」的負責人,也是殷聿修相識多年的好友,平日沒事就會來殷聿修的豪宅閑晃,美其名是來巡邏豪宅的安全,實際上卻是來白吃白喝的,誰叫殷聿修請的廚子手藝實在太好了,他不多吃幾口會對不起自己的胃呀!

  「淩烈,你要是嫌命太長,可以直接開口說一聲,我不介意親自動手幫你脫離人生的苦海。」

  殷聿修清冷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但話語裏的警告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

  呿!真是沒幽默感。淩烈自討沒趣,取來白色的餐巾擦掉嘴上的油漬。「好啦,說正經的,下個月五號就是『海殷』的股東會議,你打算怎麼對付王金昭那個老妖婆?聽說她最近頻頻跟『海殷』的股東接觸,準備串聯其他股東在股東會議上決議讓她的寶貝兒子當總裁耶!」

  聞言,殷聿修輕蔑地笑了。

  「哼,就憑殷聿嘉那個蠢材也想坐上『海殷』總裁的位置?王金昭當股東們都是智能不足的白癡嗎?她若有空去搞那些臺面下的動作,還不如多費點精神關心一下她寶貝兒子最近都在幹些什麼。」

  殷聿修口中的王金昭是「海殷集團」總裁殷海東的元配,殷聿嘉是他們唯一的獨生子。至於他,則是殷海東在外頭的私生子。

  若不是為了復仇,他才不屑跟「海殷集團」裏的任何人扯上關係!

  「說到這兒,你上回要我查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根據探子的回報,殷聿嘉這幾個月來跟綽號阿狗的毒販走得很近,我懷疑他不僅吸毒,甚至還涉嫌販毒!只要掌握到證據,別說殷聿嘉想在『海殷集團』混下去了,只怕被抓到還會被判死刑,不過……」淩烈欲言又止。

  「怎麼了?」殷聿修擰眉。

  「不過我聽說王金昭最近動作頻頻,你要小心她會狗急跳牆來陰的。」

  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淩烈語氣慎重地警告好友。

  聞言,殷聿修銳利的眼神一斂,他當然明白淩烈所謂的「來陰的」是什麼意思。

  早在十五年前,王金昭對他們母子倆趕盡殺絕時,他就清楚那老妖婆為了剷除掉阻礙她的人,手段有多麼狠絕了。

  但這一次,他絕對要讓王金昭知道,他現在已有足夠的能力與她抗衡,倘若她還想用以往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對付他,那麼她就太天真了!

  他絕對會讓她為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殷聿修在心底暗自發誓道。

  早餐過後,換上一件白色亞麻襯衫,戴上深色名牌墨鏡,當殷聿修越過宅邸前方的草坪時,淩烈還悠哉地盯著雜誌上的性感美女猛瞧。

  「我有事要先出門,離開前記得把你吃完的餐盤收拾好。」他頭也不回地交代道。

  「喂喂喂……」淩烈還來不及回話,只見殷聿修的銀色保時捷早已咻一聲地揚長而去。

  回頭瞥了一眼桌上報紙的日期,淩烈恍然大悟,心底大概明白殷聿修走得如此匆促,是要去哪里了。

  天主教式的寧靜墓園,冬陽徐緩地灑在翠綠色的草坪上,讓草坪沾染上了一層金芒,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在風裏招搖,為本該陰森肅穆的墓園增添一絲活潑的氣氛。

  殷聿修高大的身影立在靜謐的墓園裏頭,將手中潔白的香水百合花束置放在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前。

  他抬頭望向墓碑上的照片,母親清麗的面容正對著他慈祥地微笑。

  「媽,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次在『海殷』的股東會議上,你等著看,我會將王金昭欠咱們母子倆的一切,全都一點一滴地討回來!」

  說話的同時,他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深邃幽森的眼瞳閃著強烈的悲慟。

  他的母親是被王金昭害死的!

  當年殷海東愛上了在他身邊擔任秘書的楊心彤,兩人譜出了一段戀曲。

  但是善良的楊心彤對於介入他人家庭始終非常自責,最後毅然決定與殷海東分手。

  分手之後,她卻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於是她獨自生下了孩子,而這個孩子就是殷聿修。

  殷聿修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海殷集團」的總裁,但他對「海殷集團」的財產卻從未有過任何非分之想,只想跟著母親過著平靜的生活。

  可是,王金昭卻不這麼想!

  她害怕他們母子會來爭奪財產,更怕殷聿修的存在會威脅自己兒子繼承的資格,於是買通他人到楊家縱火,想對他們趕盡殺絕。

  火災那一晚,殷聿修恰巧到同學家做功課而逃過一劫,但當他接到消息匆忙趕回家中時,卻只得到母親葬身火窟的噩耗。

  之後,警方監識出這場火警是人為縱火,但就是抓不到兇手。

  他跟母親的生活圈子相當單純,也從未跟人結怨,唯一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王金昭。她一直恨不得他們母子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倘若他們死於那場火警之中,她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會跟她爭奪「海殷集團」的財產,偏偏苦無證據,讓殷聿修又恨又怨。

  於是大學畢業之後,二十三歲的殷聿修懷著滿腔的仇恨來到「海殷集團」,找上殷海東,要求讓他進入「海殷集團」。經過八年的努力,他一路從基層做到現在總經理的位置。

  上個月,殷海東因為心臟病發突然猝逝,「海殷」的股東緊急訂定下個月五號召開股東會議,準備討論推選出新的總裁人選。

  殷聿修知道,他復仇的機會來了!

  他要奪下「海殷集團」的總裁位置,向王金昭復仇,他要讓王金昭後悔她曾經所做過的一切!

  坐在窗明几淨的港式餐館裏頭,顧以薰心浮氣躁地用筷子拌著香氣四溢的牛腩河粉,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筆電遺失讓她旅遊的心情大打折扣,加上交稿日迫在眉睫,讓她根本輕鬆不起來。

  正當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用筷子攪弄著河粉之際,一道眼熟的俊挺身影閃過她的眼前,顧以薰驚訝地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那個人好像是……

  沒有多加思考,她迅速結了帳,悄悄跟了上去,卻在一處狹窄的巷弄中追丟了人。

  「奇怪了,人到哪里去了?」站在巷口,顧以薰東張西望地搜尋。

  突然,一道強大的力量從後頭撲了上來,顧以薰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身後的力道狠狠地壓貼到牆上。

  「你是誰?偷偷摸摸地跟蹤我有什麼目的?」聽見她剛才使用的是普通話,於是殷聿修也用普通話問她。他一手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則箝制住她纖細的頸項。

  他才剛從墓園離開沒多久,便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躲進一旁的暗巷,等待對方現身。

  沒想到跟蹤他的人竟是一個身高只達他肩膀高度的嬌小女子,王金昭派這樣一隻三腳貓來對付他?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抱歉……我沒有惡意……」強烈的痛楚從被人箝制的頸項傳來,顧以薰漂亮的五官全都扭成一團,困難地吐出話語。

  「說!是誰派你來的?」殷聿修仍未放鬆手上的力道。

  「好痛,你先放手……你這樣子我沒辦法說話……」

  在衡量眼前的女人絕對沒有脫逃的機會後,殷聿修倏地鬆開了手。

  顧以薰一時反應不及,整個人狼狽地跌到地上,膝蓋跟手掌都擦破了皮。

  好痛,這男人未免太粗魯了吧?雖然她承認跟蹤他是她不對,但馬路又不是他家開的,他有必要這樣粗魯地對待一個弱女子嗎?

  「說!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到底有什麼目的?」殷聿修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氣勢不怒而威。

  眼前的女人面容清秀,姿色中上,齊肩黑發配上白色碎花襯衫及淺灰色長褲,清新的氣質頗像單純的大學生。

  但是,儘管她的外表看起來再怎麼無害,仍不能抹滅掉她剛才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的事實。

  「我只是……只是……很崇拜你,想確認你是不是殷聿修而已……」說話的同時,顧以薰白皙的臉龐微微地浮出紅暈。

  由於寫小說的緣故,顧以薰經常會找一些現實生活中的人物來當作角色的範本,而她寫的故事大多是商場競爭的情愛糾葛,所以看過不少商業週刊和雜誌,各大知名企業總裁的背景跟經歷,她都能背得滾瓜爛熟,如數家珍。

  其中,她最崇拜的,就是「海殷集團」的總經理殷聿修。

  殷聿修不僅年輕英俊,而且相當有商業頭腦及領導者的氣魄,幾次專訪中的睿智形象讓顧以薰對他印象深刻。

  加上他俊帥的臉龐跟挺拔的身材,活脫脫就是羅曼史男主角的最佳代言人啊!

  顧以薰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香港街頭遇見殷聿修,所以才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後想確認一下,結果竟被他逮個正著。

  「崇拜我?」聞言,殷聿修一雙劍眉蹙得更深了。

  身為「海殷集團」的總經理,這種聽聞他雄厚的身家背景而對他發花癡的女人他見多了!美其名說是崇拜他,說穿了,她們也只是想藉著吸引他的注意而一圓豪門夢罷了。

  而且他剛才還瞧見這個女人偷偷用相機拍了他好幾張照片,說不定她打算將這些照片轉賣給報社牟利。

  瞥見殷聿修鷹眸緊盯著她手中的相機,顧以薰一陣心虛。她只是見到心目中的偶像,一時太興奮了,所以忍不住偷拍了幾張,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這麼計較吧?

  她閃爍回避的目光,讓殷聿修更加質疑她的動機,於是二話不說地伸手搶走她手中的相機。

  「喂!你幹什麼?」顧以薰嚇了一跳,試圖想搶回相機,只見殷聿修快速地在相機上頭按了幾個鍵後才扔還給她。

  她連忙心慌意亂地檢查相機,結果發現殷聿修竟然將她相機裏頭所有的照片檔案全部殺光了!

  「你太過分了!」那裏頭還有她稍早在溫莎夫人蠟像館拍的照片呢!

  「我還有更過分的你沒見識到呢!需要我請律師跟你討論惡意騷擾及侵犯肖像權的刑責嗎?從你鬼鬼祟祟的跟蹤行為看來,我甚至可以合理懷疑你對我有不利的企圖!」殷聿修神情倨傲地仰高下巴。

  「你……」顧以薰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這男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她腦中冒出了一大串罵人的辭匯,卻硬是忍著氣沒有罵出來。

  畢竟以殷聿修的身分,要真是惹惱了他,恐怕會被他告到連內褲都得拿去典當。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深吸了口氣,她冷著一張俏臉,扭頭就走。

  顧以薰在內心暗自發誓,絕對要把下一本小說的反派取名叫殷聿修,在書裏頭好好大整特整他一番!

  奇怪的女人!

  見到她一臉悻悻然地離去,殷聿修盯著她的背影思索了一會兒,沒打算再追上去。

  一來他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這女人要對他不利,二來憑她那蹩腳的跟蹤技術,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反正他記住了這女人的臉,下次她若敢再出現在他面前,那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掏出深色墨鏡架上挺直的鼻樑,殷聿修轉身準備離開之際,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地上的白色物品。

  他彎下身拾起那個物品,發現是一支隨身碟。

  這是剛才那個女人的?

  殷聿修挑高眉頭,回想起剛才她閃爍其詞的可疑模樣,說不定這隨身碟裏頭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及此,殷聿修雙眉緊皺,收攏了手心,將那枚小巧的隨身碟收進口袋裏頭。

  「奇怪……到底掉到哪兒去了?」坐在地鐵站旁的休息椅上,顧以薰滿頭大汗地將側背包內所有的東西全倒出來翻找過了一遍,急得快要發瘋了。

  她記得稍早在餐館拿出錢包結帳的時候,還看見隨身碟好好地放在側背包裏頭,但就在剛剛她準備買車票的時候,才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將側背包的拉鏈拉上!她趕忙檢查了一下裏頭的物品是否都還在,卻發現隨身碟不見了!

  她焦慮地抓著頭,拚命在腦中回想究竟是掉去哪里了。

  啊!該不會是剛才被殷聿修推倒在地上的時後掉出來了吧?顧以薰在心底驚叫。

  那支隨身碟裏可是有她所有稿件的原始檔案,就連這次書展套書的稿件備份也在裏頭啊!

  要是不見了,等於她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全沒了!

  而且如果下星期一沒準時把稿子交出去,書展預定的套書開天窗,書曼絕對會把她的頭扭下來當足球踢!

  想到那可怕的畫面,顧以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行!她得趕快去把隨身碟找回來不可。

  思及此,顧以薰心頭一凜,胡亂地將所有的雜物扔進包包裏頭,匆忙起身往回頭路奔去。

  結束了一整天疲勞的會議轟炸,殷聿修眼中精光未減。亞曼尼深色西裝包裹著他高大挺拔的好身材,他挺直背脊,修長雙腿踩在光可監人的深色地板上,恍如一頭在都市叢林中巡視領地的優雅黑豹。

  走出電梯,來到停車場,殷聿修才剛準備開啟車門,一抹白色身影就突然從一旁的柱子閃了出來。

  殷聿修警覺地迅速閃身,掄起拳頭正要揮向對方,卻在瞧見對方的面容時及時收住了手。

  「怎麼又是你?」殷聿修皺緊濃眉,這女人怎麼老是陰魂不散?

  驚覺自己挺直的俏鼻差點被拳頭揮中,顧以薰瞠大雙目,光潔的額頭差些冒出涔涔冷汗,不過她仍舊沒忘記自己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殷先生,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再來打擾你的,只是我想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隨身碟?」

  今天下午,她快速地回到遇見殷聿修的巷口,卻怎麼也找不到遺失的隨身碟。

  她詢問了幾名路人,他們都說沒有看到,剛巧一旁店家顧店的老伯告訴她,說有看見一名穿著白色襯衫的高大男人彎下身從地上撿起了某樣物品。

  她猜想,隨身碟極有可能被殷聿修撿走了,於是她又馬不停蹄地趕來「海殷集團」,趁著警衛不注意時,偷偷溜進集團大樓的停車場。

  幸好她最近曾在一則殷聿修出席政商界宴會的新聞中,瞧見他開著銀色的保時捷到場,而她碰運氣地找遍了整個停車場,發現真的有一輛銀色保時捷,於是她大膽地守在這輛保時捷旁,在喂了五個多小時的蚊子之後,總算讓她見到殷聿修了!

  「隨身碟?」殷聿修挑高一邊的眉頭。

  「是的,就是一支白色的隨身碟,上頭還印了一隻哆啦A夢的圖案,那裏頭有我很重要的資料,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顧以薰忙陪著笑臉,深怕殷聿修不還她。

  「沒看見。」殷聿修的臉色很臭,他還沒檢查過那支隨身碟裏頭到底有沒有不利他的資料,怎麼可能輕易地還給她。

  聞言,顧以薰心底一涼,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

  完了,距離交稿只剩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僅有的備份檔案也不見了,教她怎麼生出十萬字來?她腦中已經開始浮現編輯滿臉殺氣,拿著一把菜刀在磨刀的畫面了……

  可是……不對呀!根據那個顧店老伯的描述,年約三十多歲、穿著白色襯衫的高大男人,的確像極了殷聿修啊!況且那條巷子地處偏僻,經過的人也不多,這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除了殷聿修外,不可能還會有其他人撿到吧?

  說不定他分明撿到了,只是不願意還她而已。

  「殷先生,拜託你再想想看,如果找不到那支隨身碟,我會死得很慘的!」她試著對他動之以情。

  「那你就多保重吧!」殷聿修毫無同情心地開口,移動腳步就要越過她。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呀?」見他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顧以薰惱火了。「那支隨身碟對你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卻是我嘔心瀝血的心血結晶呀,你要是不還我,我就去跟媒體記者爆料,說你堂堂一個大老闆搶走我這個弱女子的東西不還我!」截稿日在即,她豁出去了,壓根兒顧不得自己說了什麼。

  聞言,殷聿修驀地回過頭,深邃銳利的黑瞳幾乎要噴出火焰,他從齒縫裏一字一句地迸出話來。「你再說一次!」他生平最痛恨被人威脅了!

  「我……」被他的氣勢嚇到,顧以薰語氣一軟,眼眶泛紅。

  嗚嗚嗚,她真是倒楣透了!來到香港什麼都還沒玩到,筆電就先被人給偷了,接著相機也遭殃了,如果現在連隨身碟也找不回來,她不如去跳銅鑼灣算了!

  「殷先生,拜託你,那隨身碟裏頭的資料對我真的很重要,只要你還給我,我保證馬上消失,不會再多打擾你一秒鐘……」說著說著,顧以薰一個哽咽,忍不住啜泣起來。

  看見原本氣焰囂張的女人,突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殷聿修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最討厭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看了就令人心煩!

  她那個愚蠢的隨身碟裏到底存了什麼?

  恐怖分子要轟炸掉白宮的機密消息,還是政客內線交易的證據?

  察覺殷聿修鐵青的臉色及深鎖的眉宇,顧以薰發覺他似乎很怕女人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蹲了下來,抱住殷聿修的大腿,眼淚像是不用錢地狂噴。

  她知道這樣死纏爛打非常丟臉,但是丟臉事小,要是救不回稿子,那才真的叫世界末日啊!

  於是,偌大陰暗的停車場裏,回蕩著顧以薰響亮哀戚的哭聲,伴隨著慘綠的光線,更增添了幾許悲涼……

  「不准哭!」殷聿修惱怒地低吼。

  媽的,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情景,搞不好會以為他是狠心拋棄女友的負心漢。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不理會他的警告,顧以薰更加死命地抱住他的大腿,打定主意跟他耗上了!

  由於她緊抱著他的大腿,柔軟的胸脯貼著他的大腿肌肉,那軟玉溫香的觸感像是一股奇異的電流般,讓殷聿修頓覺心底有些怪怪的。

  他試著移動腳步想抽回自己的大腿,無奈她抱得死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喂,女人,你打算要抱到什麼時候?」他沒好氣地開口。

  「嗚嗚,求求你把東西還給我……」顧以薰抬起一張淚眼汪汪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是一隻被人狠心虐待的小狗。

  迎著她淚眼婆娑的晶瞳,殷聿修心頭猛地一顫,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像是個大壞蛋,正以卑劣的手段欺淩弱小。

  而他……竟然被她打動了!

  壓下心頭莫名的情緒,殷聿修冷著一張臉,從口袋掏出那支隨身碟扔到地上,嗓音嗄啞地怒斥:「媽的,拿著你的東西馬上給我消失!」

  瞧見地上的東西,顧以薰眼睛頓時發亮,她迅速地鬆開殷聿修的大腿,像是狗兒見到骨頭般撲上前撿起隨身碟,完全不嫌髒地對著它又親又吻,只差沒搖晃尾巴表示她內心的狂喜了。

  「太好了!謝天謝地,得救了!」不枉她喂了五個小時的蚊子呀!

  見到她活像中了六合彩頭獎的笑容,殷聿修頓時意會到這女人剛才的眼淚都是騙人的,而他竟然還該死地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臉色一沈,握緊雙拳,內心暗自生起自己的氣來。

  「謝謝你!殷先生,我不打擾你了,拜拜!」顧以薰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將隨身碟放進側背包裏頭的暗袋內,決定快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只是,她才剛走到停車場門口,身後一道刺耳的煞車聲突然劃破了暗黑裏的寧靜。

  顧以薰反射性地回過頭,竟驚見一輛黑色廂型車疾速地停在殷聿修身旁,車門開啟,幾名孔武有力的男子跳了下來,持槍抵住殷聿修的額頭。

  見狀,她驚愕地瞠大雙眼,還來不及放聲尖叫,後腦勺就傳來了一記劇痛。

  隨即,顧以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8:38
第二章

  「噢……」像是有人拿著電鑽狠狠地從她腦門鑽過般,顧以薰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腦子仍感到些許暈眩。

  她蹙著眉,想從床上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牢牢地用繩子綁在身後,眼前陌生的擺設及空氣裏潮濕發黴的氣味說明這裏並非她之前下榻的旅館。

  顧以薰倏地驚醒!

  老天,發生什麼事了?這裏是哪里?為什麼她的雙手會被人綁起來?

  「你終於醒了。」一道低沉渾厚的男音從她身旁傳來。

  顧以薰慌忙轉頭,瞧見殷聿修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雙手同樣被繩子牢牢地綁在身後。

  「殷先生,這裏是哪里?」她神色驚慌,腦中有一大堆的問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應該是被綁架了!」

  「什麼?」顧以薰錯愕地睜大雙瞳,懷疑自己聽錯了。

  綁架?!那不是只有在報紙、新聞上才會出現的名詞嗎?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接著,顧以薰發現這間房間似乎有些詭異,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於發現是哪里不對勁了——這間房間正微微地搖晃著!

  瞧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殷聿修的反應倒是相當平靜。

  「別那麼驚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某一艘遊艇的船艙裏,而我們現在正在海上。」

  「我怎麼能不驚訝?我被綁架了呀!」顧以薰歇斯底里地驚叫,她下星期一還得交稿呀!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顧以薰眼神期盼地投向殷聿修。「殷先生,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為什麼要綁架我們?如果付給他們一大筆贖金,是不是就會放了我們?」

  「不會。」他的回答狠狠地澆熄了她的希望。

  「嗄?不然他們要的是什麼?」

  「他們要我的命。」

  殷聿修語氣淡然,接著視線移到她的身上。「當然,身為目擊證人的你,恐怕也得陪我一起到陰曹地府作伴了。」

  聞言,顧以薰的臉色瞬間刷白。她會死在這裏?!

  不要!她才二十六歲,還有許多夢想跟願望沒有完成,她才不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殷先生,我不想死!拜託你快點想想辦法,看是要求他們放我們一條生路,還是要把所有的財產給他們都可以,反正錢再賺就有了,命只有一條——」

  顧以薰完全慌了,拚命地哀求殷聿修想想辦法,但話才說到一半,房內唯一的門就被人從外頭推開,幾名獐頭鼠目的男人走了進來。

  顧以薰見狀,當場嚇得臉色發白,纖細的身子躲到殷聿修身旁直發抖。

  「嘿嘿,殷總經理,歡迎光臨呀……」一名穿著花襯衫、粗眉方臉的男子張開滿是煙垢黃牙的嘴,沖著兩人賊笑。

  「你們這麼大費周章地邀請我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儘管雙手被縛,殷聿修的姿態依舊高傲,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是來這裏作客的。

  「嘿嘿,其實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是你的存在讓我的委託人感到非常困擾,所以拜託我們幫忙處理一下。殷總若是想知道我們的委託人是誰的話,可以去問問閻羅王,相信他會很樂意告訴你的!」黃老大痞笑道。

  等到王金昭答應他們的錢匯入戶頭後,就是這兩人的死期!

  只要兩發子彈,再綁上幾個啞鈴扔進大海,就能賺進一千萬港幣的酬勞,投資報酬率可是百分百呀!

  坐在一旁,雖然聽不懂殷聿修跟對方用粵語說了些什麼,但光是瞧見這些歹徒兇神惡煞的狠樣,還是讓顧以薰嚇得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強烈的絕望與恐懼籠罩住她的心頭,她明白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此時,站在黃老大身旁的禿頭男子瞧見了縮在殷聿修身後的女子,眼睛瞬間一亮。

  「欸!老大,我看這小妞長得挺不賴的,不如在殺了她之前,讓我先爽一下如何?」

  瞧見禿頭男不懷好意的邪惡眼神,顧以薰約略猜出他想做些什麼,嚇得當場瞠大雙瞳,驚恐地直搖頭大叫:「不!不要!」

  聽到禿頭男的話語,黃老大笑得一臉猥瑣。「喂,老三,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離開香港前你不是才跟兩個四川來的妞廝混了一整夜嗎?怎麼,你現在又想糟蹋這朵清純小花呀?」

  「哎呀,哪個男人不好色?再說這小妞長得這麼細皮嫩肉,那奶子摸起來肯定又嫩又滑啊……」禿頭男淫笑地講著下流的話語。

  「好吧,那我們就先出去,這小妞就交給你了,可別對人家太粗魯呀……」

  「沒問題,我會好好疼她的。」

  待所有人全都出去之後,禿頭男眼神淫穢地鎖緊她,猴急地扯開腰間的皮帶,朝她走近。

  「不,你不要過來!殷先生,救我——」顧以薰恐懼地向殷聿修求救,卻見他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

  顧以薰心頭一涼,知道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她起身想逃,卻被禿頭男一把抓住頭髮,頭皮撕扯的痛楚讓她疼出了淚。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

  然而色欲薰心的禿頭男卻完全不理會她的哀求,他粗魯地將她甩到床上,肥重的身軀壓上她纖細的身子,噁心的唇舌對著她粉嫩的頸項又舔又吻。

  「不,不要!救命——」顧以薰拚命地掙扎,寧死也不願讓他得逞。

  正當禿頭男粗暴地扯開顧以薰的襯衫時,一雙鐵掌從後方捂住了他的口鼻,接著一道重擊襲來,禿頭男悶哼一聲,昏死在顧以薰身上。

  顫抖地推開禿頭男肥重的身軀,驚魂未定的顧以薰臉上還掛著淚水,她跌跌撞撞地從床上起身,抬起腳狠狠地往那名禿頭男子的雙腿之間踹了下去,那力道毫不留情,想必會讓這禿頭男好幾天沒辦法重振雄風了。

  「你下手真重。」殷聿修皺緊眉頭評論道。

  「這個人渣活在世上根本就是浪費!」她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一邊忿忿不平地低聲怒駡道。

  「對了,殷先生,你是怎麼解開手上的繩子的?」

  「那群白癡在床腳邊扔了幾隻空酒瓶,我把其中一隻酒瓶用棉被蓋住敲碎後,再用碎片割開了繩子。」

  「殷先生,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顧以薰滿臉驚恐,儘管暫時保住了清白,但是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是相當危險。

  「我估計這艘遊艇上大約有五個人,現在解決了一個,所以外頭還有四個人,但他們身上都持有槍械,跟他們硬碰硬根本沒有勝算,一旦失敗很有可能會遭到滅口,除非……」殷聿修沉吟了一下。

  「除非什麼?」

  「一般來說,遊艇上頭都會設有逃生小艇,這房內的窗戶可以通到後方的甲板,如果我們可以順利找到逃生小艇,也許就會有一線生機。」

  「可是敲碎玻璃的聲音不是會被人發現嗎?」顧以薰困惑地問著。

  「這船艙使用的是膠合玻璃,擊碎之後並不會像普通玻璃一樣發出刺耳的聲音,但是在敲擊時仍會發出一些聲響,再說那些人隨時會進來……」

  「那怎麼辦?」顧以薰困惑地發問,卻瞧見殷聿修一臉深意地望著她。

  「啊……不要呀……噢啊……你不要過來……嗯啊啊……」坐在房內唯一的大床上,顧以薰拉開喉嚨,對著門口拚命大喊,還得不時搖晃床鋪,捶擊牆壁,營造出戰況激烈的假像。

  Shit!

  如果不是為了要回隨身碟,她現在應該是躺在飯店舒適的大床上休息,而不是在這裏像個蕩婦般表演0204!

  說什麼要她製造噪音掩蓋他敲打玻璃的聲音,但她愈喊愈覺得殷聿修根本是故意整她,再這樣繼續喊下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呀!

  聽見房內的戰況激烈,站在外頭把風的兩名男子一臉淫笑,還不時對著房內高喊——

  「喂,老三,溫柔一點呀!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小美人,可禁不起你這樣折騰呀!」

  顧以薰聽見那群人渣的淫笑聲,忍不住回頭催促用臺燈底座敲擊玻璃的殷聿修。

  「殷先生,到底還要多久?」

  「快了……」殷聿修小心翼翼地敲擊著窗戶玻璃的四個角落,為了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響,他極有技巧地控制著力道。

  在猛力敲擊了數十下之後,深色的玻璃出現了數道不規則的裂縫,由於是膠合玻璃,當玻璃碎裂時,並未整片碎掉,反而是和中央膠膜黏在一起,可以整片拆卸下來。

  卸下玻璃後,殷聿修謹慎地在視窗觀察了一會兒,確定甲板上半個人影也沒有之後,便轉頭對她說:「你先出去!」

  「好。」顧以薰聽話地爬出窗外,殷聿修則是快速地從禿頭男的身上搜出一把手槍,跟在她的身後爬出窗戶。

  兩人悄悄來到遊艇後方,果然瞧見一艘白色快艇固定在甲板上,殷聿修快速地將快艇的繩索解開,將快艇推下了海。

  「跳下去!」

  「什麼?」望著大約兩層樓高度的甲板,顧以薰腿都軟了,她有懼高症呀!

  「快點,我們時間不多!」殷聿修不耐煩地催促。快艇落海的聲音很快就會引起綁匪們的注意。

  「可是我……」顧以薰還在猶豫時,一枚子彈劃破空氣,打中了他們身旁的鐵制欄杆,冒出了陣陣火花。

  糟糕!被人發現了!顧以薰嚇得抱住頭驚聲尖叫,側背包的背帶不小心勾到了一旁船艙上的鐵鈎。

  殷聿修見狀,快速地撲倒她,躲到一旁堆疊的木箱後方閃避子彈的攻擊。

  但她側背包的背帶卻硬生生地被扯斷,包包掉在甲板上面,顧以薰一時情急,連忙掙開殷聿修的懷抱,撲上前想撿回側背包。

  驚見她不要命的行為,殷聿修起身迅速地朝船艙的方向開了一槍,擊中一名正用槍瞄準她腦門的歹徒,回頭發狂地對著她咆哮——

  「你這個白癡!你沒長腦子嗎?」

  「這側背包裏頭可是裝有比我生命還重要的稿子啊——」顧以薰不服氣地反駁。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殷聿修猛力地推下甲板,以一種頭下腳上的醜陋姿勢跌入海面。

  撲通一聲,顧以薰喝了好幾口鹹死人的海水,四肢拚命掙扎地在海面上取得平衡。

  「快點爬上快艇!」殷聿修一邊對著海中的她怒吼,一邊將手上剩餘的子彈射出。

  顧以薰這次不敢再耽擱,連忙手忙腳亂地奮力爬上快艇。

  沒多久,殷聿修也一個縱身躍入海中,動作俐落地上了快艇。

  幾枚子彈夾雜著歹徒的怒駡聲掃了過來,在快艇上頭打穿了好幾個洞。

  「快點!快點!那些人要追過來了!」顧以薰嚇得幾乎心臟病發,頻頻催促殷聿修快點發動快艇。

  在如此危急的時刻,殷聿修的臉上仍是毫無驚慌的神色,他冷靜而迅速地發動快艇,將油門往前推進之後,快艇像是不要命似地開始在海面上急速狂飆。

  終於得救了!顧以薰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全身狼狽,還喝了好幾口海水,但能從鬼門關前逃出生天,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只可惜,她的喜悅並沒能維持太久。

  當白色小艇在湛藍海面上疾駛了約半個小時左右,引擎突然停止運轉,在海面上停了下來。

  「殷先生,怎麼了?」顧以薰蹙眉,不會是她以為的那種狀況吧?

  「……沒油了。」殷聿修在瞧了一眼油表後宣佈道。

  「什麼?!」果然!顧以薰回首張望四周,只見汪洋一片,完全沒見到任何陸地的蹤跡。

  開什麼玩笑,這艘小艇上只有一根小小的船槳,難不成要用這根船槳劃回香港嗎?要是遇到鯊魚怎麼辦?

  顧以薰正想詢問殷聿修該怎麼辦時,卻見到不遠的海面上,一大團陰暗厚重的烏雲正朝他們逼近。

  「喂,殷先生,那團烏雲好像離我們愈來愈近了耶……」她神色不安地盯著那團詭異的雲團。

  「我看到了。」

  「那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暴風雨吧?」

  「你說呢?」殷聿修神色凝重,沒好氣地回應。

  顧以薰的恐懼很快就成真了,當那團黑壓壓的烏雲以驚人的速度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天空時,強風暴雨不斷地落下,海面也因風浪而前後起伏地劇烈搖晃。

  見狀,顧以薰快速地將手中的側背包用快艇上的麻繩牢牢地綁在腰間,雙手緊抓著白色小艇上的扶手,閉上雙眼將腦海裏所有想得到的神只名號全都念過一遍,只求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風浪愈來愈大,白色的小艇像是玩具般被海浪猛力搖晃,隨著一個大浪朝他們湧來,顧以薰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便被大浪甩出快艇,捲入了黑暗之中……

  像是在洗衣機內被徹底翻攪過數十遍,當顧以薰從黑暗中抓回一絲意識,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斜躺在一棵椰子樹的下方,幾隻寄居蟹正悠哉地爬過她的眼前。

  「噢……」全身的酸疼讓她忍不住發出了呻吟,她扶著一旁的椰子樹,緩慢地撐起身子,而側背包仍牢牢地綁在她的腰間。

  旋即,她想到隨身碟浸到水可能會壞掉,於是趕忙拉開側背包的拉鏈檢查。

  呼!幸好她這個側背包是防水的,裏頭的物品都沒有濕掉,要不然她就慘了。

  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汪洋,白色快艇四分五裂地擱淺在海岸邊,想起昨日那場驚天動地的暴風雨,顧以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對自己能死裏逃生感到十分慶倖。

  不過……殷聿修人呢?

  她快速地梭巡四周,然而眼前除了一大片像是電影「失落的世界」般的荒山野嶺之外,一個人影也沒有。

  「殷聿修——」顧以薰驚慌地放聲大喊。

  他人呢?該不會葬身海底了吧?這裏是哪里?她要怎麼回去呀?

  「殷聿修、殷聿修!你在嗎?回答我呀!」她更加心急如焚地扯開喉嚨大喊,然而靜悄悄的島上沒有半點回應,只有風吹過樹梢傳來的沙沙聲響,更增添了一絲詭異陰森的氣息。

  這裏該不會像「失落的世界」一樣跑出噬人的恐龍來吧?

  思及此,顧以薰顫抖地雙手環抱住自己,害怕得直打哆嗦。

  就當她內心的恐懼即將到達臨界點時,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嚇得她驚聲尖叫,整個人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沙灘上。

  「女人,你發什麼神經?」殷聿修的大掌抓著一顆椰子,姿態倨傲地盯著跌坐在沙灘上的她。

  瞧見殷聿修的出現,顧以薰像是在汪洋中抓緊了一根浮木,倏地沖上前抓住他健壯的手臂追問:「殷聿修,這裏是哪里?」

  慵懶地瞥了她一眼,殷聿修薄唇微掀。「這裏是座無人島。」

  什麼?!顧以薰錯愕地瞠大眼睛。

  接著,她扯開嘴角乾笑了幾聲。「喂,這個玩笑不好笑……」

  內心暗自期盼殷聿修接下來會笑著告訴她,他只是看氣氛太嚴肅了,所以講個冷笑話來緩和氣氛,其實這裏不是什麼見鬼的無人島,只是香港一處偏僻的海灘,只要越過後方那座樹林,就能瞧見大馬路跟地鐵站。

  然而,殷聿修接下來的話語卻徹底澆熄了她的希望。

  「無所謂,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到這島上逛逛,相信不用半天就可以逛完整座島了。不過我先警告你,這島上有許多毒蛇,要是你一個不小心被蛇咬到,在這座荒島上沒有醫療設備,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語畢,他便繞過她,將手中的椰子放在一處平坦的礁岩上,拿起從快艇上找來的瑞士刀,慢條斯理地在椰子殼上鑽洞,一副沒事人般的態度,彷佛是來這裏度假的。

  看見殷聿修完全不緊張的神態,顧以薰半信半疑地瞄了一眼前方茂密的樹林,懷疑殷聿修在誆她。

  在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之後,她還是決定走進樹林裏頭一探究竟。

  在崎嶇陰暗的樹林裏頭走了半個多小時,顧以薰每走上一步,心就涼上一分。

  舉目望去,只見一大片黑漆漆的樹林,空氣裏彌漫著腐木跟泥土的氣味,荒涼貧瘠的景象,在在顯示出這裏毫無人類居住。

  幾個小時後,顧以薰一臉遭受極大打擊地走回原先的海岸邊,無法接受這麼霹靂的事實。

  老天,這裏真的是座無人島!

  他們現在什麼交通工具都沒有,要怎麼回香港?她星期一還得交稿呀!

  想到這裏,顧以薰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她神情崩潰地望著前方寬闊無際的大海,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救命呀,這裏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要回家呀——」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8:50
第三章

  「喂,女人,一般客機至少都會飛在一萬英尺以上的高空,你排那些求救訊號根本沒人看得到。再說,在大太陽底下活動,只會加速體內水分的流失,造成脫水休克,反而更加危險。」

  坐在陰涼的樹蔭底下,瞧見她吃力地搬著石頭,試圖在沙灘上排出求救訊息,殷聿修忍不住開口勸她別白費力氣。

  「哼,不要你管,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流落到這裏來!從現在開始,你這個衰神離我遠一點!」顧以薰毫不客氣地朝殷聿修怒吼。

  都是因為他,她才會流落到這座荒島,等過了幾天沒人發現他們困在這裏,看他還敢不敢坐在那裏說風涼話!

  見這女人完全不聽他的勸,殷聿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其實為了避免有心人士對他不利,殷聿修早就聽從淩烈的建議,在手錶內植入追蹤器,只要追蹤器一發出訊號,就能讓人清楚他所在的位置。

  儘管昨日那場暴風雨讓追蹤器泡在海水中太久而損壞,但是從他失蹤至今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相信淩烈應該已經開始派人在尋找他了。

  他推測,追蹤器最後定位的位置應該距離這座荒島不遠,只要他耐下心來撐個幾天,相信依淩烈的能力,還是可以找到他的。

  而稍早之前,他已經觀察過這附近的地形,這座荒島絕大部分是由珊瑚礁組成的,資源相當的貧瘠,但是愈是處在艱困的環境中,愈要保持冷靜,這是求生的不二法則。

  只是,那女人恐怕一輩子也永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他再度將視線移到仍賣力搬著石頭的女人身上。

  嗯,瞧她這麼有精神的模樣,他還是別開口打擾她展現野外求生的本能好了。

  咬緊牙根使出吃奶的力氣搬著一顆又一顆的厚重大石,顧以薰奮力地在海岸上用石頭排出「SOS」幾個大字,期望能有直升機恰巧經過,看見她的求救訊號。

  就在她拼到最後一個字母的時候,右腳不小心絆到突起的礁石,整個人失去重心,跌了個狗吃屎,小腿也被礁石的邊緣割出了一道傷口。

  她又痛又怒地從地上爬起來踹了那塊礁石,氣得飆出淚來。

  嗚嗚嗚,她乾脆排個「慘」字算了!有哪個作者像她這麼倒楣的?

  如果她當初乖乖在家寫稿,不要摸魚溜到香港旅遊,說不定早就順利交稿了,也不用在這座荒島上排這些該死的求救訊號!

  千金難買早知道呀,顧以薰悔不當初地遙望著海峽的那一端。

  「編輯,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不交稿的,而是人在荒島,身不由己啊!我以後再也不敢摸魚了,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我想回家呀……」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情緒失控地掉下眼淚,惡劣的環境加上不知能不能活著回去的恐懼擊潰了她,顧以薰索性坐在沙灘上,像個三歲的小孩般嚎啕大哭起來。

  在發洩完情緒之後,她累得幾乎虛脫,一整天下來,她都沒有喝到半口水,現在她的喉嚨又乾又渴。

  這座荒島四周環海,但海水根本就不能解渴,而打死她都不可能喝尿求生。

  顧以薰頭暈目眩,想起剛才殷聿修悠哉地喝著椰子汁的畫面,於是她決定也去找幾顆椰子來止渴。

  只是腳步才剛踏出去,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她狼狽地趴跌在沙灘上。

  烈陽無情地烤炙著她雪白的肌膚,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模糊。

  老天,她該不會要死了吧?她好不容易才從那群兇神惡煞的手中逃了出來,卻要渴死在這座不知名的荒島上?

  不,不要!她不想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去,她的稿子還沒交呀!

  顧以薰拚命掙扎,想往陰涼的樹蔭底下爬去,但是她的腦袋卻是愈來愈昏沈,四肢也像是綁了千斤重的鉛塊般,使不出半點力氣……

  在即將陷入昏厥之際,一瓢鹹死人的海水朝她潑了下來,顧以薰勉強睜開眼睛,瞧見殷聿修緊繃著臉蹲在她的面前。

  「你幹什麼?幹麼潑我水啊?」

  可惡,她都快死了!這男人竟然還故意潑她海水,連一點尊嚴都不留給她!

  「我就是故意潑水要讓你清醒一點的!」接著,他粗魯地拿起打了一個小洞的椰子,就著她的嘴灌了進去。

  當甘甜的椰子汁流淌過顧以薰乾涸的咽喉時,她像是離水的魚兒重回水中般恢復了生氣,渙散的意識也逐漸回籠。

  見她漸漸恢復了意識,殷聿修這才語氣惡劣地開口罵道:「你這女人是白癡嗎?我早警告過你別在大太陽底下排那些愚蠢的符號,你就是不聽!要是你不小心死在這裏,我還得浪費時間挖坑把你埋了!」

  其實他大可告訴她,淩烈已經開始在尋找他們了,但是心中另一股惡劣的想法卻讓他想隱瞞這件事,誰教這女人在停車場故意裝哭擺他一道,所以他想趁這機會讓她吃點苦頭,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愚弄他!

  「我好想回家……」她委屈地癟嘴,豆大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女人,我也不想待在這座島上,但是哭有用嗎?除了耗損體力之外,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他毫不留情地開口。

  聞言,顧以薰一把火再度升了上來,但她不得不承認,殷聿修說得沒有錯,流落到這裏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除非她能長出翅膀飛過這片汪洋,否則就算她哭瞎了眼也不可能離開這裏。

  與其消極地憤怒哭泣,不如保留力氣好好思索該如何在這座島上生存下去才是。

  但……她就是不甘心呀!

  想到這裏,顧以薰驕傲地抹去眼中的淚水,抬起頭朝他怒吼:「不要叫我女人,我有名有姓,我叫顧以薰!照顧的『顧』、以為的『以』、薰衣草的『薰』,聽清楚沒有?你這個混蛋!」

  瞧見這女人已經一副快暈倒的嬌弱模樣,竟然還有力氣對他大呼小叫,殷聿修有些訝異。原本以為她是個只會哭哭啼啼,腦袋只裝豆腐渣的笨女人,沒想到她還挺有個性的。

  而迎著她眼中不服輸的火苗,以及因氣憤而紅潤的雙頰,殷聿修眼中閃過了一絲激賞,緊抿的嘴角也勾了起來。

  或許這幾天在這座島上,他可得好好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女人了。

  拖著一大把沈甸甸的芭蕉樹葉片鋪在又硬又冷的岩面上頭,顧以薰的心情相當惡劣。

  這處寬敞的天然岩洞是她跟殷聿修同時發現的,她本來不想跟這尊衰神繼續待在這處岩洞裏頭。

  但她不得不承認,殷聿修比她更懂得如何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再說,這座荒島上就只有她跟殷聿修兩個人,要是跟他鬧翻了,反而對自己不利。

  為了活著回臺灣,她只能忍氣吞聲,暫時委屈自己跟他同處一室。

  不過這處岩洞雖然寬敞,裏頭卻是相當陰冷,加上蔓生的雜草跟散落的尖銳石塊,根本就沒辦法住人。

  於是顧以薰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岩洞整理得稍微舒適一點。

  反倒是殷聿修從頭到尾都沒幫忙,一個人悠哉地在海岸邊散步沉思,他真以為他大少爺是來這裏度假的嗎?

  走出岩洞外頭,顧以薰本來打算要好好數落殷聿修一頓的,卻見到他拿著一根削成圓錐狀的木頭,蹲在岩洞前的空地上,對著地上挖了凹槽的木頭不斷摩擦。

  「殷聿修,你在幹什麼?」顧以薰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

  半晌,她突然恍然大悟——這個男人該不會想鑽木取火吧?

  眼見天色慢慢變暗,四周也逐漸被黑暗籠罩,若是能在這暗夜中生起一把火,至少不至於那麼陰森恐怖。

  但是……鑽木取火耶!這種只存在歷史課本中的情節,殷聿修有可能成功嗎?

  正當顧以薰在心底質疑的同時,一絲細微的白煙從木頭上方的椰子纖維中冒了出來。

  見狀,殷聿修迅速地俯下頭,往木頭裏吹氣。

  沒多久,纖維慢慢地燃起了火花,四周也因為這簇火苗而亮了起來。

  「天呀!太棒了,有火了、有火了!」

  見到殷聿修成功地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荒島上生起火來,顧以薰喜出望外地拍手歡呼,老早就忘了兩人之間的恩怨。

  丟了一些枯枝讓火勢燒得更旺後,殷聿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瞧見顧以薰手舞足蹈的開心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女人幾個小時前還哭哭啼啼,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現在只是生起一把火就讓她開心成這樣,她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他率性地撥開額前散落的黑髮,英挺的臉龐因為剛才生火的緣故而沾染了些許污泥,但這樣狼狽的姿態仍舊不損他的俊美。

  顧以薰忍不住呼吸一窒,覺得此刻的殷聿修比起以往西裝筆挺的模樣更加充滿陽剛的男性魅力,她傻愣地看著他俊挺的側臉,不禁感覺有點餓……

  才剛這麼想著,她的肚子便傳來了咕嚕嚕的聲響,聲音大到連她都感到丟臉。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從前天下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可是這座島上又沒有半點食物,顧以薰不敢想像,要是一直都沒人發現他們,他們該不會活活餓死在這裏吧?

  只見殷聿修攤開身旁一個用芭蕉葉捆綁而成的包裹,裏頭包著用樹枝串好的鮮紅肉塊,他將肉串放在火上燒烤,沒多久,香氣從肉串飄了出來。

  殷聿修將其中一串烤熟的肉遞到她的面前。

  「這是什麼?」儘管已經饑腸轆轆,顧以薰仍舊堅持問清楚,她可不想糊裏糊塗地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見到顧以薰質疑的眼神,殷聿修揚起薄唇,明白她那顆小腦袋在想些什麼。

  「這是兔肉,為了怕你不敢吃,我還特別處理過了。不過你不吃也沒關係,我還嫌那只兔子肉太少,不夠我塞牙縫。」

  「什麼?兔子?!」顧以薰的音調高了八度,無法想像那麼可愛的動物變成了她手中的肉串,而她還要將它吃下肚?!

  「女人,你以為這裏是哪里?有兔肉吃就不錯了。如果你不吃,就準備餓死在這裏好了。」

  「這……」顧以薰面有難色。

  她低頭勉強咬了一口,肉質相當鮮嫩,口感有點像是雞肉,其實還滿好吃的。

  但是,只要想到那是可愛的小白兔,顧以薰的心裏無可避免地還是有些障礙。

  「嗯,這肉串烤得挺不賴的,熟度適中,要是再加點調味料就更棒了!在法國,兔子可是美食呀!」殷聿修邊吃邊評論道。

  嗚嗚嗚,別說了!顧以薰實在很想哭,他們現在落難在荒島上,也不曉得能不能活著回去,他竟然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欸,殷聿修,我看你一點都不擔心,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離開這裏了?」她內心仍舊抱持著一線希望。

  「沒有。」殷聿修眼也不抬地答道。

  像是在冷冽的寒冬中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顧以薰垮下了小臉。

  真是的!就算真的沒辦法,他好歹也說個謊騙她一下,別這麼快就把她踹入萬丈深淵呀!顧以薰沒好氣地在心底埋怨道。

  「那你知道綁架你的幕後主使者是誰嗎?」要是她真的不幸死在這裏,至少也讓她死得明白一點吧!

  聞言,殷聿修眼色一斂。「我知道。」

  「是誰?」

  「不希望我活在這世界上的人。」

  呿!這有說跟沒說一樣嘛!顧以薰翻了翻白眼。「那到底是誰?總有名有姓吧?」

  「女人,這跟你無關。」

  「什麼跟我無關?要不是因為那些人,我怎麼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我星期一還要交稿呀!」顧以薰不滿地怪叫。

  「交稿?」殷聿修疑惑地挑高眉頭。

  迎著殷聿修探視的眼神,顧以薰驕傲地抬高下巴。「我的職業是言情小說的作家。」

  儘管她不是什麼天后級的暢銷作家,但顧以薰對自己的每一本創作都花了很多心思,也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

  「所以你拚死拚活也要搶回的那枚隨身碟,裏頭存的是愛情小說的稿件?」殷聿修懂了。

  「是呀!」

  「你瘋了嗎?為了那些愚蠢的粉紅色愛情故事拚命值得嗎?」

  聞言,顧以薰胸口的火再度飆升上來。「殷聿修,你又沒看過我的作品!什麼愚蠢的粉紅色愛情故事?我可是很認真地寫每一本稿子的!要是我早知道你做人這麼失敗,才不會拿你當男主角的範本!」

  「拿我當男主角的範本?」殷聿修勾起唇角,像是聽見什麼有趣的事。

  驚覺自己說溜了嘴,顧以薰急忙地開口撇清。「呃……是拿你當作反派角色的範本啦!像你這樣惡劣又沒同情心的男人,肯定是做人太失敗,才會被仇家綁架,還連累到我這個無辜的小老百姓……」

  「聽你這麼一說,我真應該去找你的作品來看看,反省一下我的為人處事哪里出了問題。」殷聿修難得好心情地跟她抬杠。

  「非常歡迎,你可以把我出版的三十六本小說全都買回去好好研究。」

  反正殷聿修又不知道她的筆名,再說她也不認為日理萬機的殷聿修會有興致去看言情小說。

  「好啊!告訴我你的書名,假設有一天咱們離開這座荒島,我會去找來看看。」他一口允諾。

  「呃……」這下子換顧以薰尷尬了。

  她的書名不是取叫《解放吧!總裁》,要不然就是《翻滾吧!總裁》,要是真講出來,一定會被他笑掉大牙!

  「怎麼了?」察覺她的遲疑,殷聿修興味地挑了一下眉頭。

  「喔……那個……時間已經很晚了,咱們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想辦法在這座島上活下去呢!」她佯裝疲倦地打了個哈欠,轉頭就要往洞穴裏頭躲去。

  「咱們?」殷聿修抓住她的語病,曖昧地邪笑。

  「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是單純的睡覺,不是你想的那種睡覺!」

  「睡覺還有分哪一種的?」

  「當然,我說的是規規矩矩地閉上眼睛睡覺,不是那種男女上床的睡覺……」顧以薰沒有多想地便脫口解釋,卻是愈描愈黑。在瞧見殷聿修眼中的戲謔時,她才猛地驚覺自己的話語有多麼引人遐想。

  要死了!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啊?顧以薰小臉爆紅,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明白多說多錯,她索性轉身躲進洞穴裏頭,不再理他。

  看著顧以薰逃難似地躲進洞穴裏的嬌小身影,殷聿修忍俊不禁地放聲大笑。

  這女人未免太單純了吧?他隨便逗她幾句,她居然還這麼認真地回答。

  想到她那張脹得像是番茄一樣紅豔的小臉,殷聿修的心情就沒來由地變得愉悅起來。

  悠哉地跟在她的後頭走進洞穴,殷聿修瞧見顧以薰早就背對著他,躺在鋪好芭蕉葉的平坦石臺上。

  望著她曲線起伏的玲瓏身軀,殷聿修眸色一黯,眼中閃動著兩簇灼熱的火苗。

  打從遇到顧以薰開始,兩人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局面,再不然就是被歹徒追逐逃命。

  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原來這女人的身材竟然這麼有料。

  他不禁回想起當初她在停車場中,不顧一切地緊抱著他大腿磨蹭的豐滿渾圓,那柔軟的觸感以及她發間傳來的淡淡甜香,讓他忍不住想上前將她摟進懷裏,擷取更多屬於她的甜蜜……

  見鬼了!他對自己的自製力一向相當有把握的,怎麼會輕易地在這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中,被這個女人挑起了欲望?

  深吸了口氣,殷聿修壓下了滿腔的欲望,躺到洞穴另一側平坦的岩壁,閉上了眼睛,轉移內心的遐思。

  夜更深沉了,荒島上的黑夜十分幽靜陰森,岩洞的兩端,一男一女懷著同樣複雜的心思,度過在荒島上的第一個夜晚……

  淩晨時分,顧以薰打了個哈欠,走出岩洞,眼角底下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她生平第一次在岩洞裏頭過夜,儘管殷聿修已經在岩洞內生起了一小堆火,但是岩壁依舊又冷又硬,讓人睡得很不舒服。

  更別說還得提心吊膽害怕睡到一半會不會有什麼昆蟲、毒蛇爬來與她作伴,讓顧以薰根本就無法入眠。她好想念家裏溫暖的被窩,只是回家之路,恐怕比登天還難!

  突然,顧以薰感到一絲尿意,回頭瞧了一眼殷聿修,看見他還在睡,於是她悄悄地來到附近草叢的後方,打算紓解。

  沒想到一撥開草叢,卻見到一條蛇正對著她吐出蛇信,嚇得顧以薰發出了尖叫。

  那是一條蛇!

  不,正確來說,那只是一個蛇頭,後頭的身體像是被人用利刃宰殺般,完全分離開來了,僅剩頭部,而後方的身體卻不知去向。

  從那整齊的切面看來,該不會……

  顧以薰心中一涼,難不成她昨天吃的是蛇肉?!

  惡嘔!胃部一陣強烈翻攪,顧以薰忍不住捂著嘴,跪到一旁幹嘔。

  在岩洞裏頭聽見顧以薰的尖叫後,殷聿修倏地清醒,起身沖出洞外。

  當他瞧見顧以薰慘白著一張小臉,跪在草叢旁不斷幹嘔,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王八蛋!為什麼騙我昨天吃的是兔肉?」顧以薰怒火滔天地揪住他的衣領,怒吼聲響徹整座島嶼。

  見她一臉想將他千刀萬剮的憤怒神情,殷聿修不禁勾起嘴角。「我不這麼說,你怎麼會吃呢?其實蛇肉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跟氨基酸,還有養顏美容的功效呢!反正你也已經吃下肚了,何必那麼生氣?」

  「你——」顧以薰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女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生氣只會耗費更多的精神跟體力,你現在最好深吸口氣,平復一下那些無意義的憤怒情緒,認真思考今天該怎麼活下去才對吧?」殷聿修說得頭頭是道。

  「夠了!」她怒吼一聲。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還敢講得那麼冠冕堂皇!

  她以前一定是瞎了眼,才會拿他當作小說男主角的範本!這男人不只自大、粗魯、惡劣,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OK、OK,我不逗你了。」見她頭頂幾乎要冒煙了,殷聿修高舉著雙手微笑。

  「喔,對了,我忘記告訴你,這座無人島上沒有兔子喔!」

  他優雅地轉過身,神情自若地伸了個懶腰。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9:25
第四章

  戴著自己胡亂用芭蕉葉編織而成的遮陽帽,顧以薰臉色很臭,想到自己竟然糊裏糊塗吃了蛇肉,讓她心底一直留著陰影。

  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還無恥地吩咐她到海邊撿拾被海浪沖上岸的垃圾——舉凡寶特瓶或玻璃罐,反正任何可以再利用的東西,通通都要撿回來就對了。

  她很氣惱自己為什麼要聽殷聿修的話,但是形勢比人強,為了活著回臺灣,顧以薰也只能忍氣吞聲地照著他的話做。

  只是繞著海岸周圍走了一個多小時,沿途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漂流木之外,啥也沒瞧見。

  她試著翻動漂流木,找尋可以利用的物品,腦中驀地想起一則網路笑話——

  某日,政客、商人和流浪漢不幸流落在荒島上。

  他們撿到了一個神燈,在摩擦之後,跑出了精靈,精靈為了感謝他們將祂釋放出來,於是答應讓他們一人可以許一個願望。

  政客高興地說他想要回家和他的愛妻相聚,於是咻地一聲,政客便不見了。

  而商人則說他要回去管理他的產業,於是又咻地一聲,商人也不見了。

  最後輪到流浪漢許願,流浪漢卻說他在荒島上實在太無聊了,希望那兩個人回來陪他,結果咻地一聲,政客跟商人又回到荒島了。

  假如她能在這片海岸撿到一個神燈,那麼她就可以向精靈許願,讓她能早日回臺灣交稿了,哇哈哈哈!

  想著想著,顧以薰忍不住仰起頭,對著湛藍明亮的天空得意大笑。

  下一秒,她不禁垮下臉來。

  唉,她肯定是待在這座島上太久,開始異想天開了,竟然連撿到神燈這種鬼念頭都想得出來!

  但是,在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荒島上,她真的很需要奇跡呀!

  正當她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哀聲歎氣時,突然瞧見不遠處的沙坑裏頭有個突起的紅色物品。

  她疑惑地走了過去,將那樣物品從沙坑中挖了出來,發現那是一個紅色的臉盆。

  嗯,雖然有些破爛,但至少還可以勉強拿來盛水跟裝野果。

  自從昨晚吃了蛇肉之後,她寧可去啃樹根也不要再吃殷聿修拿給她的食物了,天曉得那個瘋子會再拿什麼可怕的東西騙她吃!

  說到這兒,殷聿修那傢伙上哪兒去了?

  他一大早吩咐她到海邊撿垃圾之後,就完全不見人影,但這島就這麼丁點兒大,他能跑哪兒去呢?

  才剛這麼想著,遠方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一顆黑色頭顱,讓毫無心理準備的顧以薰嚇了好大一跳。

  一手握住用樹枝削成的魚叉,一手抓著西裝外套,殷聿修上半身打著赤膊,一步步地往顧以薰走近。

  望著眼前上演的猛男秀,顧以薰張目結舌。

  老天,她從來不知道殷聿修的身材這麼惹火!

  以往蒐集殷聿修的資料時,這男人總是西裝筆挺,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苟。

  但,他現在這副粗獷狂野的落拓模樣實在性感極了!

  六塊會惹來女人尖叫的強健腹肌,寬闊結實的偉岸胸膛,健美性感的肌肉線條,簡直像極了希臘雕像般完美。

  顧以薰敢保證,他這不修邊幅的狂野模樣要是讓香港狗仔隊拍到,肯定能夠躍上八卦雜誌的封面。

  「女人,你在發什麼愣?」殷聿修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顧以薰猛然回過神來,急忙結結巴巴地否認道:「我……我沒有在發愣呀!」

  說什麼也不能讓這男人知道她剛才被他的男色給迷惑了,否則就太丟臉了。

  「倒是你,你今天一整天上哪兒去了?」她雙手插腰質問他。

  「去找今天的晚餐。」殷聿修將手中用亞曼尼西裝包裹住的東西塞進她的懷裏。

  「今天的晚餐?」顧以薰疑惑,發覺西裝裏頭的物體還在緩緩蠕動,她嚇了一跳,將外套扔到地上。

  「那、那……那是什麼?」他該不會抓了一堆毒蛇嚇她吧?

  「你打開看就知道了。」殷聿修故意不回答她。

  「這……」顧以薰有些害怕,卻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於是她隨手撿了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濕透的西裝外套。

  這動作讓殷聿修不禁感到好笑,看來這女人真的被昨晚的蛇肉大餐嚇得不輕。

  輕輕地用樹枝挑開了外套,幾隻活蹦亂跳的海魚立即映入顧以薰的眼簾,其中還有一隻圓形的怪魚,她曾經在海洋博物館看過,好像是叫做魟還是鱟吧,這能吃嗎?

  「蛇肉不吃,烤魚你總敢吃了吧?」

  殷聿修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因為這女人不敢吃蛇肉,而冒著極大的危險潛入海底抓魚。不過既然她是被他拖下水的,至少他也得負點道義上的責任,總不能讓她在回香港之前就餓死在這座島上。

  望著一尾尾叫不出名字的怪魚,顧以薰苦笑。

  雖然這些魚長得有些古怪,但是吃魚總比吃蛇好吧。

  畢竟這裏是荒島,不是麥當勞的得來速,沒有辦法點餐,為了活下去,她也無從挑剔了。

  只是,這些魚真的能吃嗎?

  她實在非常、非常、非常的懷疑……

  島嶼上的黑夜總是來得特別快,當太陽滾著火紅的輪子消失在海平面上時,殷聿修早已在岩洞前生起火堆,將那只不知是魟還是鱟的怪魚串在樹枝上烤得劈啪作響。

  不一會兒,魚肉便已呈現熟透的狀態。

  看著殷聿修大口啃咬著烤好的怪魚,顧以薰遲疑了許久後才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將它吃下肚。

  惡~~肉質又硬又老,還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飄散在口腔之中。

  顧以薰敢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食物!瞧見殷聿修面不改色地吞下那一大塊噁心的魚肉,她已經開始想念她家巷口的鹵肉飯和貢丸湯了……

  勉強地吃完了怪魚後,顧以薰用撿來的臉盆裝了海水洗手,身上傳來的汗臭味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在荒島上,淡水非常稀少,她只能用海水洗滌身子跟衣物,但是海水根本洗不乾淨,她總是感覺身體濕濕黏黏的,很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

  以往她寫小說時,男女主角落難到野外,至少還會寫個溪水或是溫泉什麼的場景可供男女主角洗澡飲水,但在這座該死的島嶼上卻什麼都沒有。

  她真擔心島上僅存的幾棵椰子樹上的椰子被他們摘完之後,該不會要喝尿才能活吧?

  正當顧以薰這麼想著的時候,瞧見殷聿修將她今天撿拾來的幾個寶特瓶放在岩壁旁的沙地上,再用芭蕉葉靠著岩壁,把葉片較細的一端放進寶特瓶的瓶口。

  「殷聿修,你把這些瓶子擺成這樣做什麼?」她一臉困惑。

  「這座島嶼四周環海,下雨的機率很高,我得趁下雨的時候盡可能地收集淡水,才能供應我們之後的飲水。」殷聿修頭也不抬地解釋道。

  「可是……我們來這島上已經一天一夜了,連半滴雨都沒下呀!你確定真的會下雨嗎?」顧以薰不敢想得太樂觀。

  聞言,殷聿修抬頭對著顧以薰咧嘴一笑。「女人,我也無法肯定今晚會不會下雨,但是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禱告,因為我們今天已經將島上所有的椰子汁都喝完了,如果今晚再不下雨,你明天就等著選擇喝海水或是喝尿吧!」

  他的語氣十分悠哉,彷佛在討論明天的宴會上是要喝紅酒還是喝香檳般輕鬆。

  「什麼?」顧以薰頭皮發麻。

  雖然聽說過許多人喝尿求生的例子,但是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走到這麼悲慘的一步啊!

  光是想到那噁心的騷味,她就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喝下去。

  而且,她也不希望當他們好不容易脫困後,還要被記者團團包圍,追問她是怎麼在荒島求生的,然後媒體新聞就會開始強力報導,到時全世界都會知道她喝了自己的尿……

  不!顧以薰打了個冷顫,猛烈地搖頭,她絕對不希望這種慘事發生!

  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顧以薰都仰著頭坐在岩洞外的大石頭上,不時詢問著身旁的殷聿修。

  「欸,殷聿修,今晚會下雨吧?對不對?對不對?」

  「我不知道。」殷聿修忍俊不禁。

  打從他告訴她,他們已經把島上的椰子汁都喝完之後,這女人的脖子就一直維持往上抬45度的姿勢。

  儘管他也對這荒島上的惡劣環境感到相當不耐,但是有個耍寶的女人陪在身邊,他突然覺得處境也沒那麼糟了。

  悠哉地坐在顧以薰的身旁,殷聿修雙手交握放在頸後,跟著她一起抬頭仰望天空。

  遠離了城市的光害,點點的繁星顯得更加明亮,在夜幕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以往為了利益,每天跟競爭對手勾心鬥角,像這樣輕鬆地抬頭仰望星空,對他而言,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突然,一道流星劃過了天際,顧以薰快速地低下頭緊閉雙眸,將手交握在胸前,嘴裏念念有辭。

  「喂,女人,你在幹麼?」

  「噓!別吵,我在跟流星許願,希望老天爺快點下雨!」顧以薰掀開一邊的眼皮覷他,模樣可愛極了。

  「你竟然還相信這種老掉牙的傳說?」他好笑地看著她。

  「不然你以為在荒島上,除了禱告之外,我們還能做什麼?」她沒好氣地回話。

  一男一女在荒島上能做的事可多著呢!殷聿修心裏這麼想著,但是沒有開口。

  他灼熱的目光緊盯著顧以薰雪白的頸項,胸口像是有把火在悶燒般,他竟有股想將唇貼在她柔美頸項上,品嘗那滑嫩膚質的衝動……

  很不幸的,直到深夜,雨始終沒有降下來。

  「殷聿修,怎麼辦?還是沒下雨耶!」

  「現在已經很晚了,等明日再做打算吧。」

  「可是……」顧以薰極度恐慌,她不想喝尿呀!

  見顧以薰一臉緊張擔憂,殷聿修走近她,雙手有力地扣住她纖瘦的肩膀。

  「別擔心,我會想出辦法,絕對不會讓你喝尿的!」

  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宣告,顧以薰抬頭望進殷聿修深邃黝黑的目光,瞧見那裏頭的篤定。

  儘管他的臺詞不太浪漫,卻意外地緩和了她心中的恐慌。

  壓下了紛亂的思緒,顧以薰溫順地點點頭,相信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絕對會想出辦法。

  她暫時將眼前的煩惱拋到腦後,乖乖地回到了洞穴。

  或許是這幾天的折騰耗費了太多精力,原以為今晚又將是一個不成眠的夜晚,但當顧以薰一躺到硬邦邦的岩面上時,馬上疲累得閉上眼沉沉睡去……

  隔日,當刺眼的陽光投射在顧以薰纖長的睫毛上時,她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噢……好累……」濕冷的岩地讓一向睡慣彈簧床的顧以薰腰酸背痛,她疲憊地伸了個懶腰。

  手一探出去,卻摸到一個厚實溫暖的觸感,這觸感溫溫的、軟軟的,感覺有點像是人類的皮膚……

  顧以薰倏地驚醒,發現自己的右手正貼在殷聿修健碩的胸肌上,整個人還像只無尾熊般依偎在他的懷裏。

  她尖叫了一聲,試著想退開,卻發現殷聿修的手緊緊地扣在她的腰間,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尷尬地困在他的懷裏。

  聽見顧以薰的尖叫,殷聿修驀地睜開深邃幽森的黑瞳,兩人的視線隔著極短的距離撞上,空氣中,強烈的曖昧氛圍在彼此之間蔓延。

  「殷聿修,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竟然趁著我睡覺的時候非禮我!」迎著他火熱的注視,顧以薰劈哩啪啦地開口怒斥,想藉此掩飾胸口狂亂的心跳。

  「女人,你要不要回頭看一下到底是誰非禮誰?」殷聿修好整以暇地抬起下巴朝她後頭一努。

  什麼意思?顧以薰轉過頭,這才發現她竟然從原本睡的位置睡到這裏來,而殷聿修則是從頭到尾都沒移動過!這下丟臉丟大了!

  顧以薰的粉頰一陣青、一陣白,但又拉不下臉來認錯。

  「總之你快點放開我就是了!」她掙扎著扭動身子,想儘快從這尷尬的處境中逃開。

  但她不動還好,一動卻發現有個堅硬的物體抵住她的小腹,明白那是什麼,顧以薰羞憤得想一頭撞死。

  「女人,你在挑逗我嗎?」殷聿修右手制住她纖細的肩膀,眼底燃起了危險的火焰。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顧以薰窘迫得連舌頭都快打結了。

  「OK,如果你沒那個意思,那麼請你把手從我的胸前移開好嗎?」

  聞言,顧以薰低下頭,這才發現剛才只顧著想退出他的懷抱,所以不自覺地伸手推拒著他,現在她兩隻手都貼放在殷聿修溫熱光滑的胸肌上,她甚至還可以感受到底下激越的心跳。

  她像是觸電般地快速移開了手,起身逃難似地沖到洞穴外頭。

  心緒紛亂地跑出岩洞後,想起剛才幾乎擦槍走火的那一幕,顧以薰就羞愧不已。

  完了完了,要是兩個人再這樣孤男寡女地繼續待在這座島上,只怕遲早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雖然她並不討厭殷聿修,但她根本毫無心理準備去面對兩人之間的變化。

  再說,殷聿修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是真的愛上了他,恐怕只是自討苦吃而已。

  但是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抵抗殷聿修的魅力啊?

  才剛這麼想著,身後傳來了動靜,顧以薰身子一僵,知道殷聿修正朝她走近,讓她再次呼吸急促,心律不整。

  驀地,顧以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們沒水了!

  於是她連忙將心中的悸動暫時拋到腦後,焦急地詢問殷聿修該怎麼辦?

  「看來只能喝海水了。」

  「你瘋了嗎?海水不能喝的!」顧以薰傻眼。

  「海水當然可以喝,只要處理過以後就可以喝。」

  「什麼意思?」

  顧以薰還沒弄懂殷聿修的意思,便瞧見他用紅色臉盆盛了一些海水放在陽光下,接著又割開一個礦泉水瓶子放在臉盆的中央,並在上頭蓋上了從海岸邊撿來的塑膠袋。

  「這麼做可以讓陽光將海水蒸發成水蒸氣凝結在塑膠袋上頭,而下方的礦泉水瓶收集了凝結成水滴的水蒸氣之後,就能過濾出淡水……」殷聿修解釋著。

  「殷聿修,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他也未免太強了吧?

  「我有一個喜歡找死的朋友,他之前曾經花了一年時間到世界各地的荒地自虐,這方法是我從他那邊聽來的,沒想到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而那個該死的朋友淩烈不知道在搞些什麼,居然到現在還不出現!

  結果,幾個小時下來,他們只收集了不到半杯的淡水,看著那不到200CC的淡水,顧以薰心都涼了。

  依照這種過濾海水的速度,怎麼夠他們止渴?

  拿起那得來不易的微薄淡水,殷聿修就著唇喝了一小口,接著將剩下的淡水遞給了她。

  「你不喝嗎?」裏頭還有三分之二的水呢!

  「我是男人。」

  「嗄?」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呀?是說男人都是銅鑄鐵打的,不用喝水的意思嗎?

  顧以薰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殷聿修早已拿起臉盆再度走到海岸邊盛水,重複著過濾淡水的動作。

  望著殷聿修頂天立地的偉岸背影,顧以薰捧著那不到200CC的淡水,內心對他原本頗為惡劣的態度悄悄改觀了。

  這男人雖然嘴巴很壞,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他對女孩子卻是相當照顧跟體貼。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著淡水,胸口感到一陣暖熱,心中對他的好感度更是一直往上攀升。

  儘管明白兩人的處境愈來愈困難了,但只要有殷聿修在她的身邊,她相信任何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直到黃昏時分,他們才收集了不到半瓶寶特瓶的淡水。

  站在海岸邊,顧以薰有些洩氣。

  突然,一陣強風襲來,將她齊肩的黑髮吹亂了,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風勢慢慢地增強了,樹叢被狂風吹得沙沙作響。

  接著,一滴、兩滴的雨水滴落在沙地上,不一會兒,淅瀝嘩啦的雨勢降了下來,整座小島籠罩在大雨之中。

  「啊,下雨了!」望著不斷落下的雨絲,顧以薰喜出望外,興奮地拉著殷聿修的手臂開心地尖叫。

  「太棒了!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將雙手合成碗狀承接著雨水,暢快地往臉上潑去,顧以薰閉上眼,仰頭感受雨水打在臉頰上的涼意。

  以前在臺北,她最討厭陰雨綿綿的天氣,但是這場雨來得及時,不但讓他們免於缺水的危機,還可以順道洗淨身上的黏膩,真是謝天謝地。

  看著站在大雨中被雨水浸濕的顧以薰,殷聿修的目光陡地一沈。

  輕薄的襯衫濕透後服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窈窕的身段勾勒得一覽無遺,那若隱若現的春光惹得他胸口一熱,血脈賁張。

  察覺到殷聿修熾熱的注視,顧以薰睜開眼,這才發現身上的襯衫被大雨淋濕之後,呈現半透明的狀態黏在她的身上,她連忙害羞地伸手擋住胸前的春光,臉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

  就是這樣含羞帶怯的眼神徹底推翻了殷聿修的理智,他走向顧以薰,大掌撫上她小巧秀氣的臉蛋,感受那柔滑的膚質。

  「殷聿修……」顧以薰緊張地別過頭,似乎明白他想做些什麼。

  然而殷聿修卻不讓她閃避,他俯下頭,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力量吮吻著她,火舌強橫地竄入她的口中掠奪她的甜蜜與芬芳。

  顧以薰全身無法克制地輕顫,在他的唇間嘗到了海水的鹹味以及他身上獨有的陽剛氣息,而他的大掌正隔著單薄的衣物,撫弄著她胸前的渾圓。

  「嗯……」她嚶嚀一聲,發出了極微弱的抗議。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推開他,但推拒的雙手卻是軟弱無力,似乎早就在期待他這麼做了。

  酥麻火熱的熱吻,一路從她纖細的頸項移至胸前,帶來一陣陣戰慄的快感……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29:44
第五章

  大雨過後,雨水洗滌了整座島嶼,也喚醒了顧以薰逐漸回籠的理智。

  坐在面對廣闊大海的一處礁岩上頭,顧以薰心緒混亂不已。儘管她所坐的位置在陰影底下,陽光並不熾熱,但她臉頰散發出來的熱氣卻燙得幾乎可以煎蛋了。

  天呀,她一定是瘋了,竟然跟殷聿修做了!

  雖然她承認殷聿修很吸引她,但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星期,根本還算是個陌生人,而她竟然就跟他上了床!

  ……不,不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上「床」,而是在荒島的椰子樹下就直接做了……

  想到這裏,顧以薰羞窘得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若非那些激情火辣的片段還歷歷在目,打死她都不會相信自己竟會做出如此放蕩大膽的行徑來!

  她不懂,為什麼她一遇上殷聿修,就整個人全都變了,彷佛整顆心都不受自己控制般地任他予取予求、吃乾抹淨。

  她更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殷聿修——他是「海殷集團」的總經理,像她這樣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對他而言恐怕多到數不清吧!

  他會不會也當她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根本不當一回事?

  顧以薰知道昨晚的一切是你情我願,她沒有權利要求殷聿修給她承諾,但她就是無法忍受殷聿修將她當成那些眾多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之一。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希望殷聿修能喜歡她、重視她,甚至是愛上她嗎?

  別傻了!她很清楚,昨晚的一切對殷聿修而言只不過是雙方一時的激情罷了,他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若非荒島上就只有他們兩人而已,依殷聿修高傲的性格,她恐怕還入不了他的眼呢!

  想到這裏,顧以薰眼眸一黯,置放在膝上的小手緊握成拳,心情沈到了穀底……

  那個女人坐在那裏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瞧她一臉愁眉苦臉的表情,讓殷聿修感到極度不悅。

  今天早上,當這個女人從他的懷裏醒來時,臉上不但沒有一點獲得滿足的喜悅,反而當他是個愛滋病帶原者般,急忙推開他,讓他的男性自尊嚴重受損。

  殷聿修自認自己的技巧不差,至少昨夜,她的表情看起來相當愉悅。那麼,她現在這副懊悔萬分的模樣是怎麼一回事?莫非她對於昨夜發生的一切後悔了?

  思及此,殷聿修臉色罩上一層寒霜,朝她的方向走了過去,無法繼續忍受被這女人漠視。

  眼見太陽已經升至海平面上,顧以薰知道再這樣逃避下去不是辦法。

  她深吸了口氣,決定回去面對現實,不料起身時沒注意腳下有個凹洞,不小心一腳踩進凹洞裏,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前傾倒,眼看就要摔得鼻青臉腫時,一雙鐵臂穩穩地接住她纖細的身子,將她密實地摟進溫熱寬厚的男性胸懷中。

  抬頭對上了殷聿修飽含情欲的炙熱黑瞳,顧以薰的心臟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

  「為什麼一大早就坐在海邊歎氣?」殷聿修的大掌箝制住她纖細腰肢的兩側,薄唇拋出犀利的問題。

  「我……」眨動著烏潤的晶瞳,顧以薰貝齒咬緊下唇,不知該怎麼向他說出心中的千頭萬緒。

  「我的技巧很差,讓你不舒服了?」

  他露骨的質問,讓顧以薰的小臉瞬間爆紅,急忙搖頭否認。「呃……當然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殷聿修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我只是……」

  她只是害怕對他投入太多感情,害怕兩人之間的危險關係,更擔心開了口會不會反而讓殷聿修誤以為她想向他要求承諾。

  但她真的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看待昨晚發生的一切?

  「我只是怕我們永遠無法離開這座荒島。」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終究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你就那麼想趕快離開這裏?」殷聿修皺眉。

  這幾天在島上,他費盡了心思為她張羅吃的喝的,就怕她挨餓受凍。以往他對其他女人都不曾這麼百般討好,而她竟然迫不及待地想快點離開這座荒島,這不就代表她一點兒都不想留在他的身邊、對他毫不留戀嗎?這層認知讓他很不高興。

  「那是當然的啊!難道你不想早點回香港嗎?」她理所當然地回道。

  雖然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暫時不用擔心飲水的問題,但她一點兒都不想在這座荒島度過餘生呀!更何況,下個月五號就是「海殷集團」的股東會議,身為總經理的他若不出席,恐怕會天下大亂吧……

  對了,股東會議!

  若是殷聿修在股東會議前失蹤,那麼這次「海殷集團」的總裁寶座就少了一個強力的競爭對手。難不成綁架他們的人跟這次的股東會議有關?

  「殷聿修,綁架我們的人該不會是不希望你出席下個月五號的股東會議、坐上總裁位置的人吧?」顧以薰快速地推敲出這個結論。

  「你對我的一切似乎很瞭解?」竟然連「海殷」股東會議的日期都知道。

  「我……我只是剛巧在網路上看過這則消息而已……」她尷尬地解釋著。

  其實她一直認為殷聿修是最適合的總裁人選,所以對「海殷集團」下一任總裁人選的消息也特別關心。

  但是她才不會明白地告訴他,免得他誤以為她是貪圖他的身分地位才跟他上床。

  「你別轉移話題,綁架我們的人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喂,你做什麼——」

  顧以薰被殷聿修突然探進衣內的大掌嚇了一跳。

  「噓,別說話。你有沒有試過在沙灘上做愛?」

  殷聿修舔舐著她秀氣的耳垂,放浪地朝她的耳畔吹氣。

  從剛才瞧見她坐在海岸邊開始,他就想這麼做了!

  這女人有一副精緻敏感的美麗同體,光想到她那緊窒溫熱的包容就令他渾身發燙,理智盡失。

  「不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顧以薰臉色潮紅,纖手扣住他厚實的大掌,試圖阻止他邪惡的探索。

  「別在這個時候對男人說不行……」

  殷聿修將她推躺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唇舌熟練地吮吻著她甜蜜的小嘴,將她的拒絕全都融化在一記火熱的纏吻之中……

  顧以薰赤裸的背脊感受到沙灘傳來的微弱熱度,但更燙人的是殷聿修霸氣的掠奪。隨著他烙在她身上的印記,她的理智像是被擊敗的逃兵般四處潰散,再也無力抗拒,只能臣服在殷聿修所製造的激情風暴之中……

  歡愛過後,殷聿修抱著虛軟無力的顧以薰來到海岸邊,藉著海水洗滌彼此因為情欲而汗濕的身子。

  顧以薰羞紅著一張臉,將全身浸入湛藍的海水裏頭。儘管兩人早已有過肌膚之親,但她仍舊無法自在地在殷聿修面前赤裸著身子。

  「你別一直看著我……」她臉上的紅暈都已經紅到耳根子了。

  「這島上就我們兩個人而已,我不看你要看誰?」殷聿修故意逗她。

  他還真沒遇過這麼會臉紅的女人,每次見到她酡紅著一張俏臉,他就忍不住想欺負她,她愈是手足無措,他的心情便愈好,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如此幼稚的一天。

  聞言,顧以薰忍不住凶巴巴地反問:「喔,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別人可以選擇,你就不會看我嘍?」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這話不是擺明瞭告訴殷聿修,她心底的介意嗎?

  「女人,你在吃醋嗎?」

  「我……我才沒有……」她心虛地別過臉。

  她能嗎?能要求殷聿修眼中只有她,不再看別人一眼嗎?

  倘若她這麼要求,他又會答應嗎?

  見顧以薰在他面前分了神,讓殷聿修有些不滿,他單手扣住她柔美的下顎,火熱的吻強悍地壓下,懲罰她的心不在焉。

  被殷聿修牢牢地鎖在懷裏,鼻息及呼吸全被他熱燙的男性氣息籠罩,顧以薰目眩神馳,腦子有著短暫的迷離。

  她真的很想抵抗殷聿修的魅力,但是沒有辦法,只要他對她稍加撩撥,她的理智就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儘管明知再這樣跟他糾纏下去,對她絕對不是好事,但她卻無法說服自己放手推開他……

  罷了,就讓她暫時放縱沉淪幾天吧,別再去思考兩人身分地位的差距,更別去想將來會不會有結果。

  說不準她跟殷聿修永遠也離不開這座荒島,現在煩惱這麼多也沒用,畢竟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顧以薰鴕鳥心態地想著。

  天色再度變得昏暗,坐在岩洞裏頭,顧以薰拿著燒焦的樹枝在岩壁上畫了一個正字。

  這是她跟殷聿修待在荒島上的第五天——也是她答應編輯要交稿的日子!

  顧以薰在內心暗自向編輯懺悔了千萬遍,只差沒寫個瓶中信丟進大海,盼望這封信有朝一日轉到編輯手上,讓書曼明白她不得已的苦衷。

  「你在幹什麼?」殷聿修從外頭走了進來。

  「今天是截稿日。」顧以薰回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聞言,殷聿修意會過來。

  打從跟這女人相遇開始,他就明白她為了交稿有多拚命,最終仍是無法將稿子交出去,她心裏頭的失落可想而知。

  走上前,殷聿修健臂一伸,將她纖細的身子緊緊地摟入懷裏。

  顧以薰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淚。

  她都已經寫到第九章了,卻因為困在這座島上而沒辦法將稿件交出去,這對創作者是何等殘酷的打擊!

  但她還能怎麼樣呢?總不能游泳橫渡阻隔在島嶼四周的汪洋吧?

  明白顧以薰的不甘心,殷聿修沒有開口,僅是收緊了雙臂,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依偎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裏頭,顧以薰無聲地流著眼淚,哭得像是個迷途的孩子,將連日來的不安與恐懼全都化為淚水宣洩出來……

  夜色更加深沉了,荒島上的黑夜異常的安靜,除了遠方海浪拍打的聲音,整座荒島像是死去一般沉寂。

  「殷聿修、殷聿修,你睡了嗎?」淩晨時分,顧以薰壓低了聲音喚著身旁的男人。

  殷聿修睜開眼睛,視線在接觸到她臉上的恐懼表情時,本能地戒備起來。

  「怎麼了?」

  「外頭好像有奇怪的聲音……」顧以薰緊張兮兮地說。那聲音聽來像是直升機扇葉轉動的聲音,若是有人發現他們落難在這裏,當然是很好,但她擔心又是上次那群綁架他們的歹徒。

  聞言,殷聿修神色一凜,起身來到洞口,豎耳聆聽外頭的動靜。除了直升機扇葉旋轉的聲音,在距離這裏不遠處,似乎有一群人正逐漸朝他們逼近。他從腰間取出刀子準備應戰時,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那群人!」他臉色相當凝重。

  「什麼?那怎麼辦?」顧以薰的心臟嚇得差點靜止,他們肯定是發現擱淺在海岸上的小艇,才知道他們躲在這裏。

  看來對方的人數似乎不少,而他們只有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贏啊!

  「你留在這裏不要出聲,我先出去引開他們,你再伺機逃跑。」殷聿修交代道。

  「不行,他們會殺了你的!要逃咱們一起逃!」顧以薰驚恐地揪住殷聿修的手臂,不准他出去送死。

  「無所謂,反正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我,你出去也只是陪我送死。」

  「不要!這座島的後方還有很多岩洞可以藏身,他們不一定會發現我們的!殷聿修,算我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顧以薰眼眶泛紅,拚命地說服他。

  這幾日在荒島上朝夕相對,讓她無法自拔地愛上這個男人了,儘管明白兩人身分地位懸殊,根本不會有未來可言,但她不在乎!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就算將來不能在一起,她也毫無怨言。

  「不,你已經被我連累得夠多了,我不能再繼續拖累你……」

  「殷聿修,你說這話會不會太遲了?我已經被你拖下水了,你覺得你現在去送死,然後把我丟在這裏有比較好嗎?」顧以薰氣憤地低吼。

  見到她眼中的不捨與眷戀,殷聿修的唇角淺淺地上揚。若非現在時機不對,他還真想狠狠地吻上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好好地再愛她一回。

  但他仍是沈下了聲命令顧以薰留在原地,不顧她的勸阻,走出了岩洞。

  看著殷聿修一步步靠近那群人,顧以薰心亂如麻,卻又不知該怎麼辦,只能躲在洞穴旁的陰暗處,緊盯著外頭的動靜乾著急。

  隨著一陣窸窣聲,草叢後方走出了五、六名穿著黑衣勁裝的彪形大漢,他們一見到殷聿修便沖上前團團圍住了他,只見殷聿修與為首的高大男子交談了幾句,但是由於距離太遠,顧以薰根本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下一秒,幾名壯漢便毫無預警地對著殷聿修拳打腳踢,將他狠狠地打趴在地上。

  瞧見這個情況,顧以薰再也無法冷靜下去,激動地從洞內沖了出來。

  「住手,不要再打他了!」儘管內心相當害怕,但顧以薰仍固執地擋在殷聿修的面前,不讓這些兇神惡煞再傷他一分一毫。

  「嘿,沒想到這島上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妞!」為首的那名男子瞧見顧以薰的出現,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就著月光,顧以薰看清楚了那名男子的長相。

  他好高,至少逼近一百九十公分吧,刀鑿般的面容,加上孔武有力的身形,恐怕只要用力揮個一掌就能送她去見閻王了。

  「你……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架我們?殺人是犯法的,我勸你……你最好快點放了我們,否則我……」顧以薰恐懼得牙關直打顫,努力講了半天還是拼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男子咧開一口潔白的銀牙湊近她。「嘿,否則怎麼樣呀?」

  「否則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她豁出去了。

  這話惹得男子哈哈大笑,他抬起頭,望向她身後的殷聿修,痞痞地調侃道:「喂,阿修,人家女孩子都這樣奮不顧身地保護你了,是男人就該說句話吧!」

  「嗄?」顧以薰錯愕地愣在當場,回頭才發現殷聿修不但毫髮無傷,甚至還低著頭,雙肩不斷抖動,似乎正在憋笑。

  「……可惡,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顧以薰氣憤不已,沒想到殷聿修竟然耍她。

  方才緊繃的情緒一放鬆,豆大的淚珠再也無法抑制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喂,女人,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回家嗎?現在好不容易有人來救我們了,幹麼還哭?」

  「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我真的以為我們死定了!」顧以薰一邊啜泣、一邊數落著他,臉上猶是驚魂未定的淚水。

  「我——」見顧以薰哭得眼眶跟鼻子全都紅通通的,殷聿修知道自己剛才的確做得太過火了,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淩烈殺風景地打斷了話。

  「喂,阿修,你們兩個要不要等回香港再繼續談情說愛?這裏的蚊子很多欸!」他啪地一聲打死了一隻肥滋滋的蚊子。

  「淩烈,你救援的效率真的很差,要不是我的命夠硬,恐怕早就死在這座島上了。」殷聿修沒好氣地瞪他。

  「拜託,老兄,你講話要憑良心呀!你知不知道追蹤器最後發出訊號的位置是一片汪洋呀?你以為把這附近海域的小島全都找過一遍有那麼容易嗎?」淩烈不滿地怪叫。

  兩人的對話讓正在哭泣的顧以薰停止了啜泣。

  「慢著,你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救我們?」

  「咦?小妞,你不知道嗎?在阿修的手錶內有一個小型的追蹤器,五天前他失蹤之後,我們就開始沿著追蹤器搜尋這附近的島嶼,好不容易才在海岸上發現擱淺的快艇……」淩烈解釋著。

  難怪殷聿修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而她卻在島上擔心了好多天!

  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顧以薰的臉色十分難看。原來殷聿修一直把她當成白癡般戲耍!

  「你為什麼要這樣耍我?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在島上我有多害怕?看到我這樣恐懼痛哭,提供了你大少爺很多的娛樂對吧?」她心底不由得這麼想。

  她的質問讓殷聿修語塞,他一開始只是想嚇嚇顧以薰,給她一個警告而已,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惡劣。

  「我沒有耍你,只是沒告訴你實情而已。」殷聿修僵硬地開口。

  「你……」顧以薰氣得渾身發顫,但她更氣的是自己竟然傻得對他動了真情。

  見她怒氣騰騰,殷聿修走上前伸出手,試圖想向她解釋,卻被顧以薰激動地甩開。

  「你不要碰我!」

  聞言,殷聿修臉色鐵青,生平第一次被女人這樣怒斥讓他面子有些掛不住,再看了看身旁的淩烈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他不認為現在是談話的好時機。

  「這些事我們回去再談。」他冷著一張臉開口。

  然而顧以薰卻是冷著一張臉別過頭,完全不理他。

  看著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淩烈大概也明白兄弟跟這小妞似乎發生了些什麼,瞧這小妞氣得不輕的模樣,恐怕一向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的兄弟這會兒踢到了塊大鐵板了……

  回到香港之後,殷聿修不理會顧以薰的反對,強迫地將她帶到他位於淺水灣的豪宅。

  在荒島上待了五天,顧以薰既疲憊又狼狽,她褪下身上骯髒的襯衫跟長褲,將自己埋入溫熱的浴池當中,酸澀的苦楚盈滿她的胸懷。

  脫離了那座鳥不生蛋的荒島,她應該放炮慶祝才對,但顧以薰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若非親眼所見,她簡直無法相信有錢人的生活跟她這種市井小民天差地別到這種程度!

  光是眼前這座黑色大理石打造而成的豪華浴缸,恐怕就要她不吃不喝工作一整年才負擔得起吧?更別說外頭大廳的華麗水晶燈及名家打造的仿古傢俱,更是不時地提醒著她與殷聿修之間的差距。

  顧以薰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白癡,明明知道和殷聿修是不可能的,偏偏還是傻得付出了真心,而他卻一直在欺騙她。

  她不禁想起了上一段的戀情——她和之前的男友交往了三年,對他極盡所能地討好,結果男友卻在訂婚前夕毫無預警地要求跟她分手。

  他告訴她,他最愛的女人回頭要求與他複合,還說會答應跟她訂婚只是因為她對他死心塌地,他不忍心拒絕,其實他根本不愛她。

  那些殘酷的話語像把利刃,狠狠地撕裂了她,讓顧以薰足足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儘管已經不再對前男友還懷有任何眷戀,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或許殷聿修對她,也只是將就玩玩的心態,畢竟在島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他根本也無從選擇起吧!

  想到這裏,顧以薰整顆心沉落到地獄的深淵,她低下頭望著仍冒出陣陣熱氣的浴池,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洗淨了一身髒汙,換上了乾淨的衣物,才剛踏出浴室,顧以薰便瞧見殷聿修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從他微濕的黑髮及身上的黑色浴袍看來,他似乎也才剛沐浴完畢。

  聽見後頭的動靜,殷聿修迅速轉過身來。

  「女人,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承認自己是沒告訴她實情,但她有必要這麼憤怒嗎?從剛才在直升機上就一直板著一張冷臉,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對著淩烈有說有笑的,讓他相當不滿。

  難不成她對淩烈有意思?想到這種可能性,殷聿修的胸口忍不住冒出一股妒意,恨不得回頭去找淩烈幹上一架!

  「我沒有生氣。」顧以薰說著,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那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他才不相信。

  「我……我只是累了。殷先生,謝謝你的衣服跟招待,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先離開了。」

  「慢著,誰說你可以離開了?」殷聿修擋住她的去路。

  「我為什麼不能走?」顧以薰睇他一眼。

  「你就這麼走了?難道說我們在荒島上發生的事,你一點也不在意?」

  殷聿修咬牙切齒,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這女人的外貌既不比以往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來得出色,個性也不溫柔可人,她愛走就走,他為何要費盡心思留下她?

  但……該死的,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

  聞言,顧以薰苦澀地抿起唇角。「殷先生,咱們都是成年人了,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你放心,我不會用這種事來纏著你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殷聿修胸口鬱悶,不喜歡她這種疏離的口氣。

  「當然。在荒島上發生的一切,只是因為當時氣氛太好,雙方各取所需罷了,既然現在我們都平安回到香港了,也該早點回歸到現實,大家好聚好散。」

  她試著用毫不在乎的口吻形容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不想讓這男人再有機會踐踏她的真心。

  「你——」殷聿修克制了好久才沒有動手將這女人掐死。

  想他殷聿修在香港政商界可是有許多名媛淑女前仆後繼地想博得他的青睞,而她竟然把他當成用完就可丟掉的衛生紙般不屑一顧,那感覺真是他媽的糟透了!

  憤怒之餘,殷聿修沒有多想地便脫口說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擔心你會對我糾纏不清呢!畢竟以我的身分地位,老是有許多女人死纏爛打,對我而言也是挺困擾的!」哼,他不出一口氣不甘心。

  彷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顧以薰臉色一白,被他殘忍的話語深深地刺傷了。

  但話是她先說出口的,她也沒資格再多說些什麼。

  「很好,殷先生,看來咱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我打算搭今晚的飛機回臺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離開了。」她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隨便你!」殷聿修也不高興了,甩頭驕傲地走出房門。

  望著殷聿修頭也不回地離去,顧以薰難堪地站在原地,感覺眼眶襲上一陣熱辣,但她仍用力咬緊下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只因為她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流淚是不值得的……

  順利地與原本下榻的飯店聯絡、取回行李之後,顧以薰當晚便搭了班機返回臺北。

  待她風塵僕僕地回到了睽違已久的小窩時,已是半夜一點。

  放下了行李,將疲憊的身子拋進柔軟的床鋪之中,顧以薰閉上眼。

  一切都結束了。她心想。

  本來就不該妄想的,他是殷聿修呀,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怎麼可能會愛上她這個毫不起眼的平凡宅女?

  在那座荒島上發生的一切,就當作一場夢吧!夢醒了,就該回歸到她原來的生活。

  接下來,她還得面對現實——她沒如期交稿,書曼八成氣炸了吧!

  不知道現在交稿還來不來得及?

  想到這裏,顧以薰苦澀一笑。她拚死拚活地把稿子救回來了,卻因此把自己的心給弄丟了。

  這交易對她而言,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幾個小時後,顧以薰撥了電話聯絡編輯,當許書曼聽見她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時,發出了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以薰,你終於出現了!你跑哪兒去了?你不是答應我星期一要交稿的嗎?結果咧?你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呀?」許書曼劈哩啪啦地丟出一大串的問題。

  「書曼,真的很對不起,我在香港遇到了搶劫,身上的現金跟證件全都被洗劫一空,為了補辦證件回到臺灣,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顧以薰不得已撒了謊。

  要是如實說出她跟殷聿修被歹徒綁架,兩人單獨在荒島上朝夕相處地過了五天,只怕書曼會認為她在鬼扯吧?

  聽見顧以薰悲慘的遭遇,加上她不斷地道歉認錯,許書曼終於緩下了口氣,沒再多加苛責。

  終於,在顧以薰的再三保證之下,許書曼答應讓她在下星期一將稿子交出。

  雖然晚了一個星期,但仍是勉強趕得上檔期。

  結束通話之後,顧以薰鬆了一口氣,幸好還來得及交稿,上蒼對她還是仁慈的。

  但是接下來,還有一項艱困的挑戰橫在她的眼前——她的稿子才寫到第九章,離完稿還有一段距離。

  快速地煮了冰箱內的水餃打發完一餐之後,她泡了杯濃郁的咖啡,坐在電腦前,開始與稿子奮戰……

  熬了幾個晝夜,顧以薰在星期一的中午將稿件寄出之後,累得直接倒頭就睡。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從極度的疲憊中醒來,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漆黑幽靜的室內。

  一股強烈的寂寞感籠罩著她,讓她不禁感覺有些冷。

  恍惚地下床扭開了燈,書桌上頭擺著一本雜誌,上頭刊的是殷聿修的專訪,照片中的他一身深色三件式手工西服,神色倨傲地站在「海殷集團」的大廳,那睥睨一切的姿態讓顧以薰眼色一黯,陷入了沉默。

  儘管這幾天在趕稿,她仍舊持續注意著香港的媒體新聞。

  殷聿修遭綁架一事並未被報導出來,想必他刻意封鎖了這項消息,不願讓人知情。

  或許……連她這個人也被他給抹滅了吧。顧以薰心頭湧上一抹苦澀。

  不願再讓自己陷入自憐的窘境,她快速地合上了雜誌,拿起了皮包,決定到公寓附近的美食街覓食。

  走在美食街中,望著一攤攤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顧以薰卻是一點食欲也沒有。

  人潮裏頭,儘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或是攜家帶眷一同出外用餐的小家庭,讓獨自離家、一個人搬到臺北居住的顧以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在經過一間歐式餐廳門口,從櫥窗鏡面中瞧見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後,她胸口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

  夠了,別再想了!她跟殷聿修早就沒關係了,人家搞不好在香港逍遙得很,老早把她遺忘了,她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獨自在這兒惆悵個什麼勁兒?

  思及此,顧以薰賭氣似地推開玻璃門,走進歐式餐廳裏頭,硬是點了份豐盛的藍帶豬排套餐。

  當香氣四溢的豬排套餐端上桌後,她氣惱地用力切開豬排,叉起一塊塊肉,拚命地往嘴巴裏頭塞。

  以前,她一個人也是這樣過的。

  一切沒什麼不同,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患得患失。

  這世界上,沒有誰少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她知道的!

  只是,話雖這麼說,她的心底卻是無比的苦澀,彷佛桌上那杯忘了加糖的檸檬汁般,酸到了心坎裏……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30:05
第六章

  「你這個混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女人情緒激動地捶打著眼前的男人,淚水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般傾瀉而下。

  男人緊緊地摟著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任由她怎樣地掙扎怒駡,他也不願鬆手。

  「我很抱歉欺騙了你,但我已經賠上了我的心,請你別離開我!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將失去所有的意義……」

  看著手中橘色書皮內的句子,殷聿修抬起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發神經地請徵信社調查出顧以薰的一切,甚至查出她的筆名跟出版社,然後瘋狂地跑去書店將她所有的小說作品全買來,仔細地看過一遍,就只為了想知道她腦袋裏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以往對於女人,他從不曾費心過。

  但是這一個多月來,他總是會在工作的空檔分心去想著那女人在臺灣過得如何?現在在做些什麼?會不會……也想起他?

  右手握拳狠狠地敲擊在桌面上。該死的,那女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明明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比她美麗溫柔的比比皆是,為什麼他就是對她無法忘懷?

  正當殷聿修兀自生著悶氣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猛力推開,一名雍容華貴的貴婦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

  「殷聿修,你這個不要臉的野種!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說聿嘉手上持有毒品,害他現在被羈押,現在還得吃上官司!」

  來人是王金昭,也就是殷海東的元配,她這次是為了寶貝兒子殷聿嘉被警方逮捕一事而來。

  「阿姨,你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你說聿嘉怎麼了?」殷聿修故意裝傻。

  「少裝蒜了!若不是你向警方告密,聿嘉怎麼會被警方羈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聿嘉好歹也是你的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王金昭憤怒地指控道。

  「是嗎?那麼你心裏有當過我們是一家人嗎?」殷聿修冷笑,眼中充滿了陰狠的神色。

  被他的深邃利眸一盯,王金昭美豔的面容驀地閃過一絲心虛。「你……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殷聿修該不會知道是她唆使黃老大去綁架他了吧?

  不,不可能!請黃老大綁架他的事,她是透過道上的兄弟幫忙,再加上黃老大已經逃往海外去了,殷聿修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證據,說不定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別那麼快被他給唬住了。

  「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有數。」殷聿修低下頭審視桌上的檔,不再理她。

  但他故意不將話挑明的態度,反而惹得王金昭一陣惱怒,她雙目怒瞪,咄咄逼人地質問:「你少轉移話題!聿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的?」

  「這重要嗎?反正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再說了,殷聿嘉持有毒品可是證據確鑿的事,又不是我拿著刀子抵在他脖子上要他藏毒的。在你登門興師問罪之前,怎麼不先想想自己的兒子做了些什麼?」

  聞言,王金昭臉色丕變。「你……你這樣對得起在地下的父親嗎?」

  「我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殷聿修決斷地開口,接著,他慵懶地蹺起了二郎腿。「阿姨,我奉勸你趕快去找一群優良的律師團幫殷聿嘉打官司吧,如果你打算繼續待在這兒鬧事,那就別怪我請警衛送你出去了,相信那場面不會太好看。」

  「你……你會有報應的!」王金昭氣黑了一張臉。

  語畢,她氣衝衝地轉身走出殷聿修的辦公室,正巧和剛要走進來的淩烈撞個正著,他好心地穩住了她的腳步,卻被王金昭嫌惡地推開。

  「哇!那個老妖婆是吃了幾百噸的炸藥嗎?我看她頭頂快噴出岩漿來了!」淩烈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視線在瞥到殷聿修桌上的小說時,驀地揚起了高八度的音調,誇張地嚷著。「哎呀~~什麼時候咱們『海殷集團』的總裁也開始看起愛情小說來了?咦?這本不是以薰的新書嗎?」殷聿修已順利地在股東會議上被推選為「海殷集團」的總裁。

  「以薰、以薰,你跟她很熟嗎?」殷聿修不爽了,又回想起當初顧以薰在直升機上跟淩烈有說有笑的模樣,讓他更不是滋味。

  「喲,好酸的語氣呀!老兄,不是我在說,你自從荒島回來之後,脾氣一直不是很好,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淩烈笑得很賊。

  「你他媽的才欲求不滿!你沒事來這兒幹什麼?」殷聿修的語氣十分不悅。

  「沒什麼,只是我查到那個綁架你的黃老大現在人在上海,只要逮到他,就有機會查到王金昭指使他綁架殺人的證據。」

  雖然心知肚明這次綁架的主使者百分之百是王金昭,但是王金昭在政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跟黑白兩道私底下都有往來,若沒有可靠的證據,想要動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而黃老大生性狡猾,想逮到他,恐怕也還得費一番工夫,所以他們也只能先將消息壓下來,等掌握到更有利的證據後再向警方報案。

  「我知道了。」殷聿修煩躁地回應。

  這十幾年來,他每天心心念念想著的就是扳倒王金昭,為母親報仇。

  為了報復,他一直讓自己活在仇恨之中,從沒有一天真正感到快樂過。

  但在荒島上的那幾天,跟顧以薰在一起,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彷佛那些龐大沉重的責任全都消失了般的輕鬆。

  瞧見殷聿修陷在自己的思緒裏頭,完全把他當成隱形人,淩烈感到有些無趣,準備閃人。在腳步即將跨出殷聿修的辦公室之前,他回過了頭,說道:「喂,阿修,其實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做飛機。」

  「什麼意思?」殷聿修擰眉。

  「意思就是說,若是想到臺灣見某人,直接買張機票飛過去就可以了,不必苦惱這麼久。」

  淩烈自以為幽默地朝他眨了眨眼,然而回應他的,是一本飛射而來的卷宗。

  待淩烈走後,殷聿修心浮氣躁地坐在牛皮沙發上,完全無心於公事。

  再度瞥了一眼桌上粉嫩的言情小說之後,他按下了桌上的分機——

  「Miss陳,幫我訂一張飛往臺北的機票,我今天晚上就要出發!」

  「嘔——」蹲在狹小擁擠的浴室裏頭,顧以薰彎著身子,神情痛苦地對著馬桶不斷幹嘔。

  將胃裏所有的食物全部吐光之後,她全身癱軟地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難受得想一頭撞死。

  真是要命,她最近到底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只要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地吐個不停,整個人也昏昏欲睡,一點精神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她預計要在五月前完成的系列稿該怎麼辦?她現在還寫不到一半呀!想到這裏,顧以薰不免有些焦慮。

  她起身勉強打起精神,到洗臉台前用溫水洗了把臉,然後微彎著腰,捧著肚子走回電腦桌前打算繼續奮戰,視線卻在接觸到桌上的行事歷時,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般,臉色頓時刷白。

  呃……她這個月的生理期好像遲了……

  顧以薰在腦中快速回想起那幾天在荒島上,她跟殷聿修並沒有避孕,該不會……

  纖白手指撫上胸口,心臟無法克制地撲通撲通撞擊著胸腔,再也無法冷靜。

  一個旋身,顧以薰丟下寫到一半的稿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皮包,匆忙地推開大門,往距離公寓最近的藥房沖去!

  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顧以薰依照著驗孕棒的說明書進行檢查,當驗孕棒上頭那兩條再明顯不過的藍線映入眼簾時,顧以薰腦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老梗地中、獎、了!

  怎麼辦?她還沒結婚就挺著一個肚子,該怎麼跟親朋好友解釋?要是他們問起孩子的父親,她又該如何回答?

  再說了,要是將孩子生下來,這尿布、奶粉、吃的穿的,樣樣都要花錢,她一個人負擔得起嗎?

  噢,天呀、天呀!她最近是走了什麼黴運?

  先是被歹徒綁架,再來是流落到鳥不生蛋的荒島,現在竟然還未婚懷孕!

  誰來告訴她,她的人生到底還要多少驚嚇才夠呀?

  顧以薰心亂如麻,煩躁地揪著長長了不少的頭髮,在六坪大的室內不斷來回踱步,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門鈴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

  顧以薰嚇了一跳,心虛地將驗孕棒扔進垃圾桶中,慌慌張張地上前應門,卻在見到來人時,倒抽了口涼氣。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見到顧以薰蒼白如紙的臉色,殷聿修英挺的劍眉忍不住往中央推擠。

  才一個多月不見,這女人竟然比在荒島上時還纖瘦蒼白,她回臺灣之後都沒吃飯嗎?

  「你……你怎麼會來這裏?」

  「怎麼,不歡迎我?」殷聿修對她的問句相當不滿。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顧以薰額頭冷汗直冒,完全沒料到殷聿修竟然會找上門來,更害怕他發現她懷孕的事。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跟殷聿修提這件事,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更擔心他會誤以為自己是想藉著這個孩子套住他。

  見顧以薰一臉戒備地擋在大門前,殷聿修並不意外。

  他勾了勾唇,輕鬆地握住她纖細的肩膀,將眼前的障礙物移到一旁,長腿一跨,走進她的小套房裏。

  「喂、喂、喂,你幹什麼?」顧以薰又氣又羞,她的內衣褲還晾在室內呢!

  站在僅有六坪大的套房裏頭,殷聿修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她的住所,裏頭除了簡單的床鋪跟桌椅之外,還塞滿了許多書籍及雜物,讓狹小的空間顯得相當擁擠陰暗。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殷聿修滿臉不認同,這裏甚至比他家客房的浴室還小。

  聞言,顧以薰惱了,雙手插腰地瞪視著他。「殷聿修,你對我住的地方有什麼意見?」

  拜託!這間小不拉嘰的套房可是要花上她一個月八千多元的租金呢!他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住得起淺水灣的豪宅嗎?

  殷聿修沒理會她的怒容,繼續好整以暇地參觀著她的房間,視線在接觸到她放在電腦螢幕旁的雜誌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雜誌上頭刊的是他的專訪和照片,這女人把這本雜誌放在電腦旁,莫非是在想念他?

  察覺到殷聿修的視線,顧以薰跟著望去,瞧見擱放在電腦旁的雜誌時,急忙地沖上前將它收了起來。

  「你可別誤會,我只是把你當作小說角色的範本而已,絕對不是對你有意思!」她脹紅了臉,拚命撇清。

  「當然,你只是把我當作小說角色的範本而已,我當然不會誤會……」話雖這麼說,但殷聿修的語氣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我要跟你澄清一點,我挑女人的標準很高,絕不會為了復仇而委屈自己跟不喜歡的女人上床,但在餐桌上做愛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下次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看……」他右手撫著下巴,一臉正經地思索道。

  顧以薰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他、他、他怎麼知道她上一本小說的內容?

  「何必那麼訝異?你的小說在香港也買得到,我把『總裁不壞,女人不愛』系列全部看完了,不過其中有些對白挺拗口的,一般人根本不會這樣說話——」

  「夠了!你今天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麼?」顧以薰沈下臉,打斷他的評論。

  這男人是吃飽撐著了嗎?竟然千里迢迢地從香港跑來這裏批評她的小說?

  殷聿修的目光直視著她氣惱的粉頰,冷不防地拋出一句話——

  「顧以薰,你寫一本小說能賺多少錢?」

  「嗄?」顧以薰愣住了,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對你很感興趣,只要你願意跟我交往,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以後再也不需要為了寫小說而拚命。」殷聿修說明了他的來意。

  他單身很久了,自從上一段戀情結束之後,他就將所有的精神跟心力都投入在工作中,很久沒談感情了,既然這女人很對他的胃口,他不介意主動開口。

  聽到他的話,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間湧上顧以薰的心頭,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忍了好久才沒揚手往他那張驕傲的臉上揮過去!

  「我沒興趣!」她從齒縫迸出話來。

  她寫小說的確是為了賺取溫飽,但絕大部分是因為這是她喜歡的工作,在創作的過程中讓她得到了很多樂趣跟成就感,那絕對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他的話語根本就是在羞辱她!她愈想愈氣,一把抓起角落的掃把,朝殷聿修怒喊:「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顧以薰激烈的反應讓殷聿修一陣錯愕,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揮過來的掃把。

  「喂,女人,你想幹什麼?」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跟女孩子開口要求交往,卻被對方用掃把招呼的,不過顧以薰毫不做作的反應,卻異常地對了他的胃口。

  「你放手!」顧以薰雙手並用地想抽回掃把,卻怎麼也撼動不了他半分。

  「我不放。」殷聿修一派輕鬆,完全沒將她那小雞般的力氣放進眼裏。

  於是,狹小的六坪套房內,一男一女抓著掃把的兩端各據一方,畫面看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突然,殷聿修不經意地瞥見一旁垃圾桶內的某樣物品時,臉色頓時一變,鬆手放開掃把,迅速從垃圾桶內撿起那枚驗孕棒。

  「喂,你幹什麼?」瞧見他的動作,顧以薰心臟嚇得都快跳出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聲音冷得像塊寒冰,銳利的視線掃向她平坦的小腹。「你懷孕了嗎?」

  「不是,我沒有懷孕!」她急忙否認。

  「那這是什麼?」殷聿修揚高手中的驗孕棒,一步步逼近她。

  「呃……那是、那是……」顧以薰的腦子糊成一團,無法自圓其說。

  下一秒,殷聿修扣住了她纖白的手腕。「跟我走!」

  「喂,你放手!你要帶我去哪里?」

  「當然是到醫院去!」他的語氣不容質疑。

  「不,不要!這是我的孩子,你沒有權利打掉他!」顧以薰臉色一白,拚命地掙扎,以為殷聿修要帶她去墮胎。

  聽到她的話,殷聿修不爽了。她以為他是那種搞大女人肚子後就逼人家墮胎的混球嗎?

  「顧以薰!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墮胎了?」他的目光兇狠得像是要殺人。

  「啊?難道不是嗎?」要不然他怒氣衝衝地拉她去醫院還能幹什麼?

  「我們馬上結婚。」殷聿修再度拋下了一個震撼彈。

  「你說什麼?」顧以薰的小嘴張大成O字形。殷聿修要跟她結婚?開什麼玩笑!

  奮力掙脫他的箝制,她一臉嚴肅地瞪著他。「殷聿修,你為什麼要娶我?」

  「你肚子裏都已經有了我的孩子,當然得馬上結婚。」

  顧以薰深吸了口氣,從齒縫擠出話來。「就因為我懷孕了,所以你要娶我?」

  「當然,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殷聿修回答得斬釘截鐵。

  童年時因為沒有父親而遭受他人異樣眼光和排擠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殷聿修從小就暗自立誓,將來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遭眾人恥笑的私生子。

  「我不嫁!」顧以薰驕傲地背過身子,她才沒那麼不要臉,藉著肚子裏的孩子嫁入豪門。

  「你再說一次!」殷聿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多少女人巴望著殷太太的身分都求不得,這女人居然說她不嫁?!

  顧以薰一臉慎重地回頭。「殷聿修,你對我的瞭解有多少?你愛我嗎?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說要娶我?」

  「所以呢?就因為我不愛你,所以你拒絕嫁給我?」殷聿修臉色鐵青。

  儘管他承認對顧以薰很有興趣,但是他跟她認識還不到兩個月,若說他愛她愛到非娶她為妻不可,這種鬼話講出來連他也不信!

  「愛情是可以將就的嗎?」顧以薰憤怒地質問。「你現在可以為了孩子而娶我,將來有一天,當你遇到你更喜歡的女人時,你敢保證你不會要求跟我離婚,或是埋怨我藉著腹中的孩子而占了殷太太的位置嗎?」

  過往的不堪記憶再度朝顧以薰湧來,想起前男友說他根本不曾愛過她,還說她的存在阻礙了他追求幸福的機會,就讓她的心再次隱隱作痛。

  她自認不是什麼完美的女人,但她仍堅持要求一份完美無瑕的愛情,如果對方不夠愛她,或者只是勉強將就地和她在一起,那麼她寧願心碎地分手也不要死守這樣敷衍的愛情。

  利眸緊盯著顧以薰固執的眼,殷聿修的臉色森寒,氣氛變得相當僵凝而沉重。

  突然,他沉沉地笑了。「沒關係,你可以不嫁給我,不過如果我告訴媒體記者說你懷了我的骨肉,相信他們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會包圍這棟公寓,然後在你每次出門時追問你何時打算嫁給我。如果你希望把我們的事搞得人盡皆知的話,我不介意這麼做。」

  聞言,顧以薰驚愕地睜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殷聿修,你太卑鄙了!」她氣得全身顫抖。

  「你沒聽過無毒不丈夫嗎?我再問一次,你嫁不嫁?」

  望著他不容妥協的剛硬臉龐,顧以薰氣忿地咬緊下唇,明白他剛才說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會將兩人之間的事公諸於世!

  要是真讓那些嗜血的媒體記者知道她懷了殷聿修的骨肉,他們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家祖宗八代以及她從小到大的經歷全都挖出來,放在八卦雜誌上供人評斷,她以後也休想過得安寧了。

  可惡的殷聿修,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沒有太多的掙扎,顧以薰答應了殷聿修的求婚。與其說是「求婚」,倒不如說是「逼婚」還比較貼切。顧以薰苦笑。

  跟所有女人一樣,她也曾經偷偷幻想過浪漫動人的求婚情節,但她所想過的千百種求婚情節裏頭,從來沒有一種是因為不小心中獎而被人硬逼著閃電結婚。

  由於殷聿修行事低調,加上顧以薰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嫁入豪門,所以婚禮的形式一切從簡,只有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連婚紗照也沒拍,就嫁給了殷聿修。

  住進了殷聿修位於淺水灣的宅邸將近三個月了,每天清晨,當顧以薰從這棟奢華氣派的宅邸裏頭醒來時,都會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但是種種的害喜症狀卻讓她清楚這不是一場夢——在她體內確實有一個全新的生命正在慢慢地成長茁壯。

  而她孕吐的狀況一直很嚴重,每次吐完胃中的食物之後,她只能全身虛脫地躺在床上,什麼事也不能做。

  這段期間,殷聿修不僅請來專門的廚子為她準備適合孕婦的飲食,甚至派人送來一批又一批的嬰兒用品目錄到她的手中,只要她在目錄上頭隨便打幾個勾勾,這些可愛粉嫩的嬰兒用品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家中。

  他對這個孩子是重視的吧?

  撫著仍舊平坦的小腹,顧以薰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嫁給殷聿修這段日子以來,兩人雖然夜夜同床共寢,但他卻不再碰她,開口也只是詢問她的身體狀況,深怕她少吃一餐餓到肚子裏的寶寶似的。

  儘管明白殷聿修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才娶她的,但是顧以薰心底仍不免感到有些失落,希望他能多分點注意力在她的身上。

  歎了口氣,她無奈地從臥室柔軟的大床上起身,這才驚覺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她跟醫生約好今天中午要產檢,但是殷聿修還沒回來。

  看了一下外頭,天氣正好,顧以薰決定乾脆自己搭車到醫院去,順便散散步,對寶寶也好。

  她從衣櫥裏取出一件白色風衣套上,推開華麗的雕花鐵門走出宅邸,才剛走了幾步,一道汽車的喇叭聲就猛地從她身後傳來。

  「你要去哪里?」殷聿修從車窗內探出頭,英俊的臉上寫滿不悅。

  他好不容易挪開上午的會議趕回家中,沒想到卻見到懷孕的老婆不乖乖地待在家裏,反倒跑到馬路上亂晃。

  「產檢的時間快到了,我擔心會來不及,所以打算自己到醫院去。」顧以薰理所當然地回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在孩子出生之前,每一次的產檢我都會陪你去,你為什麼不安分地待在家裏等我?」殷聿修的臉色很臭。

  「可是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嗎?我可以自己去就好。」

  其實她不太喜歡跟殷聿修一起出門,每回一跟他出門,身旁所有人的目光就會全部集中在她的肚皮上,那目光好似在說她是靠著肚子裏的孩子才釣上殷聿修這只金龜婿,令顧以薰感覺很不舒服。

  「然後讓你迷路,我再開車到街上找人嗎?」殷聿修沒好氣地接話。

  聞言,顧以薰頓時面紅耳赤。

  她剛嫁到香港之際,曾經外出購物後找不到回家的路,結果最後還得勞煩殷聿修來載她。

  「拜託,那次是因為我剛到香港,人生地不熟才會迷路,再說從醫院到家裏的路我很清楚,不可能迷路好嗎?」

  真是的,她不過才迷路了一次,這男人有必要每次都提起這件糗事嗎?

  「總之,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不會任意更改,你最好別再考驗我的耐心,下次若是你再打算自己到醫院去,我不介意派人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邊。」殷聿修撂下狠話。

  吼~~這男人是有控制狂嗎?顧以薰內心暗自生著悶氣,但也只能將內心的不滿壓下來,繃著一張俏臉上車。

  雖然嫁給殷聿修還不到三個月,但她漸漸地也摸清了這男人的脾氣。

  依照他說到做到的性格,她相信殷聿修真的會派一堆保鑣跟在她的身邊,她可不想以後出門,都搞得像是皇帝出巡一樣,那她以後就休想自由自在地在街上閒逛了!

  到了產檢的醫院之後,護士為顧以薰量了體重及血壓,再經過一些基本的婦科檢查之後,目前顧以薰懷孕十六周,胎兒身長十八公分,體重一百二十公克,透過儀器聽見胎兒的心跳時,一股難言的喜悅充斥她的心中。

  顧以薰欣喜地撫著小腹,難以想像在自己的肚子裏頭竟然孕育了一個全新的生命。

  雖然因為孕吐而吃盡了苦頭,但是只要想到寶寶一天天地在她的腹中健康地長大,一切的辛苦就值得了。

  產檢結束之後,殷聿修開車載著顧以薰回到家中,一走進家門,殷聿修便吩咐顧以薰回房間躺好,而他則是回到書房忙起工作。

  乖乖地躺在床上,顧以薰百般無聊地翻閱著手中的嬰兒雜誌,在耐著性子翻了一遍之後,她終於忍不住起身來到殷聿修的書房敲門。

  「殷聿修,你該去上班了吧?」顧以薰討好地擺出一張笑臉。

  懷孕初期,她孕吐的情況一直很嚴重,拖稿了好一陣子。

  難得今天精神不錯,她得趁著這時候趕快寫稿,要不然要是拖了太久,挖了一堆坑沒補完,可是會被讀者敲碗抗議的。

  但是這個男人在家就不准她窩在電腦前面寫稿,所以她得找個理由催他出門。

  「你就這麼希望我不在家?」殷聿修不高興了,這女人八成又想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寫稿。

  在荒島上他就見識過這女人對於寫作的執著,而她只要一碰到電腦,就像是蟑螂被黏在黏膠上般,除了喝水跟上廁所之外,一整天屁股都黏在椅子上。

  她難道不知道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對孕婦不好嗎?

  「我是擔心你不去上班,『海殷集團』要是倒了,會有許多員工都跟著失業,我是為了香港的經濟著想呀!」顧以薰口是心非地辯解道。

  「如果『海殷』因為我一個下午沒去上班就垮掉的話,這種企業不要也罷!快點去床上躺好,我該去上班的時候自然會去。」他臉色不悅地吩咐道。

  「可是我每天都躺在床上,骨頭躺得都酸了……」她忍不住埋怨。

  「你都已經吐成這樣了還要寫稿?剛才產檢時,你的體重幾乎都沒有增加你知不知道?」

  「可是醫生說這還在標準值內呀……」她也知道自己要多吃,可是她現在只要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嘔吐,更別說要逼自己吃下去了。「拜託啦,我只要寫三個小時就好了……」

  聞言,殷聿修賞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呃……不然兩個小時?」她試著跟他討價還價。

  「顧以薰!」殷聿修用一種幾乎讓人凍結的聲音警告道。

  聽見他冷冽的音調,顧以薰歎了口氣,明白這男人的鐵石心腸,只能認命地轉身回床上去躺好。

  真是的,她現在才發現殷聿修這傢伙還有一個缺點——

  超愛碎碎念!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30:44
第七章

  時序又過了一個月,隨著顧以薰懷孕邁入第二十周,孕吐跟疲倦的情況已改善了許多。

  於是,她開始把握機會趕稿,但是一整天下來,她都一直重複著寫了又刪、刪了又寫的鬼打牆狀態中。

  在堅持了好幾個鐘頭,稿子仍舊毫無進展之後,顧以薰索性關上電腦,決定起身到外頭走走,讓浮躁的思緒沈澱一下,看看會不會得到一些靈感。

  沒想到,她搭著地鐵漫無目的地隨處亂晃,最後竟然來到「海殷集團」的大樓底下。

  站在人行道上頭,顧以薰抬頭仰望著宏偉高聳的玻璃帷幕大樓,知道殷聿修的辦公室就位於這棟大樓的二十五樓。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些什麼?

  是正經八百地主持會議,還是板著一張撲克臉斥責下屬?

  不過依照殷聿修一板一眼的個性,她猜是後者居多吧!

  想到這裏,顧以薰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又在大樓前的廣場逗留了一會兒後,正準備要轉身離開時,身後一道男性嗓音喚住了她的腳步——

  「嘿,嫂子,真的是你!」淩烈露出他招牌的一口白牙。

  「嗨……你好……」像是做了壞事被人逮到般,顧以薰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嫂子,你是來公司找阿修的嗎?」

  「呃,不是,我只是剛巧路過!」顧以薰連忙否認,擔心淩烈告訴殷聿修她在「海殷集團」附近逗留而惹來誤會。

  「哎呀,嫂子,不必害羞啦!我知道你們新婚燕爾,來公司找他很正常,剛巧我也有事要找阿修商量,咱們一起上去吧!」淩烈熱情地拉著顧以薰的手就要往大樓裏頭走。

  「喂,等一下,我不是……」顧以薰急了。

  「哎呀,嫂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再說天氣這麼熱,到辦公室吹吹冷氣、喝杯茶水也好,要是熱壞了肚子裏的小寶寶怎麼辦?對了,說到小寶寶,嫂子準備幫寶寶取什麼名字?你是作家,取出來的名字一定很有文藝氣息……」

  「喂……」這人怎麼完全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呀?

  被淩烈半推半拉地帶到殷聿修的辦公室裏頭,顧以薰局促不安地坐在真皮沙發上。

  殷聿修現在還在開會,等一會兒要是他進來辦公室時,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

  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來查勤的?還是會不高興她在上班時間跑來這兒打擾他的工作?

  思及此,顧以薰更加坐立難安地亂瞥,視線在瞧見書櫃上那一排眼熟的橘色封面時,她愣了一下。

  她快速地起身走到黑色書櫃前,這才證明自己並未眼花。

  這……這些不是她寫的小說嗎?而且她仔細一看,發現居然從她第一本作品到上個月剛出版的新書全都收齊了!她原以為殷聿修只是無聊,隨便翻了她幾本書而已,沒想到他竟然將她所有的書全買了下來!

  她伸手摸著那些按照出書時間排列整齊的書籍,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驀地湧上她的心頭,她突然好想撲進殷聿修的懷裏,再大方地在他頰畔送上好幾個吻,表達她內心的感動。

  正當顧以薰兀自怔忡之際,高頭大馬的淩烈已端著兩個英式骨瓷杯走了進來,當他瞧見站在書櫃前發愣的顧以薰時,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來到她的身旁。

  「欸,嫂子,你看到了呀!阿修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你所有的小說作品收齊呢!」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顧以薰傻愣地發問,心臟不規律地跳動著。

  淩烈聳了聳肩。「這我就不曉得了!不過我聽人家說,從一個人寫的文章裏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潛在性格,或許阿修想知道你的心底在想些什麼吧。」

  聞言,顧以薰渾身一震,不禁感到心口發燙。

  她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寫小說,畢業之後也就直接踏上作家這條路,但是她的家人卻不太認同她的工作,還說她讀到大學畢業卻不好好找份正當的工作,反而成天寫些不切實際的愛情小說,很沒出息。

  即使是親如家人,他們卻從未認真地看待過她的作品。

  這麼多年來,顧以薰以為自己早就接受家人不認同她工作的事實。

  原來,她不是不難過,只是將那份失落隱藏在心底的角落,假裝自己不在乎。

  殷聿修找出她所有著作來看的舉動,讓她相當動容,至少,他曾嘗試著去瞭解她的想法……

  瞧見顧以薰眼底激動的情緒,淩烈打鐵趁熱地說:「嫂子,我知道你一直介意阿修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才跟你結婚的,但是阿修自從跟你結婚之後,原本陰陽怪氣的個性變得有人味多了,偶爾我還會瞧見他突然發神經地傻笑呢!再說,你們結婚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你擁有了最大的贏面,為什麼還要去介意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娶你的呢?倒不如放下心中的顧慮,好好地經營夫妻間的感情,讓阿修愛你愛到捨不得離開你不就得了嗎?」

  淩烈雖然也不太瞭解女人的心理,但他從顧以薰表現出來的態度可以感覺出她對殷聿修並非沒有感覺,只是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之下嫁給了阿修,心底難免有些彆扭。

  聞言,顧以薰陷入了沉默。

  她一直以為婚姻必須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而和殷聿修的婚姻太過匆促,讓她一直沒辦法說服自己,總認為殷聿修是為了孩子,不得已而娶她。

  但是現在回頭想想,她難道不是因為對殷聿修有好感,才會跟他發生關係?

  既然兩人已經結婚,她是要繼續抗拒下去,讓兩人的婚姻直接宣告不治,還是要如同淩烈所說的,把握機會好好地跟殷聿修培養感情?

  說不定……他也會有愛上她的一天……

  看見顧以薰眼底的掙扎,淩烈明白他說的話已經達到了效果。

  說實話,他跟殷聿修認識了這麼久,知道好友的個性一向冷靜謹慎,但他卻決定跟顧以薰閃電結婚,證明她在阿修的心中肯定擁有相當的分量。

  看著這兩個愛死ㄍㄧㄣ的傢伙,老是在他面前上演著「他愛我、他不愛我」的戲碼,讓他實在快看不下去了,乾脆跳出來幫忙點醒兩人。

  「謝謝你,淩先生。」顧以薰朝他甜甜一笑。

  此時,穿著一身鐵灰色西裝的殷聿修推門走進辦公室,當他瞧見自己的妻子跟淩烈兩人站在書櫃前相視而笑時,心頭閃過了一絲不悅的情緒。

  「你們在做什麼?」他冷冷地開口。

  回頭瞧見殷聿修,顧以薰的粉頰沒來由地發燙。「呃……那個……我在附近隨便逛逛,剛好遇到淩先生,他便招呼我上來了……」

  「嗯。」殷聿修簡單應了一聲表示瞭解,接著目光銳利地掃向淩烈。「淩烈,你的保全公司是倒了嗎?上班時間還可以跑來我的辦公室喝茶聊天?」他的口氣充滿著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酸意。

  哎呀,他是好心幫他,這臭小子竟然醋桶這麼大!

  淩烈雙手高舉,風涼地揶揄道:「喂,阿修,就算是情人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你也太誇張了吧?我跟嫂子講兩句話也不行?再說了,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才會來『海殷』,什麼閑著沒事來喝茶聊天,太侮辱人了吧?」

  「什麼事?」殷聿修的眉宇還是繃得死緊。

  聞言,淩烈從黑色公事包中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殷聿修。「哪,這裏頭是殷聿嘉被逮捕之前跟阿狗的通聯記錄,內容可精彩了!本來我是打算跟你商量要怎麼處理這些記錄的,不過……」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顧以薰,曖昧地揚起嘴角。「不過我看你今天大概也沒心思理會我了,我這個電燈泡還是改天再來,不打擾你們夫妻倆恩愛了……」

  語畢,他就識相地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臨走前還故意對顧以薰拋了一個飛吻,果然惹得殷聿修眼中的妒火更加狂烈。

  待淩烈一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下顧以薰和殷聿修兩人。

  顧以薰悄悄地將視線挪到殷聿修的身上,雙手緊張地絞著手指,感覺有點不自在。

  該開口跟他聊些什麼吧?像是工作忙不忙、累不累之類的。

  她絞盡腦汁地想了無數種開場白,最後只擠出了一句——

  「呃……你工作很忙吧?我還是別打擾你了……」

  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對!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殷聿修說,她想多瞭解他一點,想問他為什麼要買她的小說?但她都已經開口說不打擾他了,總不能厚著臉皮死賴著不走吧?

  「等一下。」

  殷聿修低沉的嗓音從她背後傳來。

  「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可以自己搭地鐵回去……」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

  「開車載懷孕的妻子回家一點兒也不麻煩。」殷聿修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回道。

  聽見他開口承認她是他的妻子,顧以薰心頭一暖,杏眼不由自主地彎成了漂亮的新月形狀,整個人輕飄飄得好似要飛上天。

  沒再反對他的提議,顧以薰乖乖地點了頭,隨著殷聿修的腳步來到停車場,坐上了車。

  當銀色保時捷在灰黑色的馬路上平穩地賓士前進時,顧以薰悄悄地回過頭,凝望著殷聿修開車時的專注側臉,腦海不由自主地浮起淩烈剛才說過的話。

  他真的是因為想瞭解她,而看了她所有的小說嗎?

  這時,殷聿修突然側過臉來,冷不防地和她的視線對上,讓顧以薰嚇了一跳。

  「你一直在偷看我。」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我才沒有……」她結結巴巴地否認。

  「顧以薰,你只要一說謊就會臉紅,比測謊器還准。」殷聿修手握著方向盤,語氣慵懶地說著。

  聞言,顧以薰急急望向車上的後視鏡,發現她果然整張臉早已紅得像是猴子屁股一樣,連忙用手當成扇子扇掉臉上的熱氣。

  「你……你為什麼要買我的小說?」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無聊。」

  嗄?沒預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顧以薰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想知道你拚死拚活也要搶救回來的稿件,到底是寫了些什麼?」殷聿修又補充了一句。

  什麼嘛,害她還以為他是真的想多瞭解她!原來是這個原因。

  「看了你也不會懂!」顧以薰惱怒地噘嘴,想起家人反對她寫小說的偏見,猜想這男人大概也是以這樣的心態去看待她的作品,不由得感到一陣氣悶。

  「有些事只要理解就好,不一定需要懂。」

  雖然他還是不懂她書中的總裁跟秘書之間複雜的關係,不過見識過顧以薰寫稿的執著後,他愈來愈能理解她將寫作當作是個人重要的事業般在經營。

  這種對於工作的拚命和重視,倒是跟他挺像的。

  「什麼意思?」顧以薰挑眉。

  殷聿修聳了聳肩輕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嗄?這男人講話真是深奧,儘管寫了那麼多年的愛情小說,也閱讀了不少心理學的書籍來塑造小說中的角色,但她還是猜不透殷聿修心底在想些什麼。

  自討沒趣地將臉轉向車窗外,正巧瞥見一間大型的生鮮超市。

  「等一下,我想到市場去一下!」顧以薰大喊。

  「到超市去做什麼?你有要買什麼東西嗎?」

  「我想去找脆瓜罐頭。」

  「脆瓜罐頭?」殷聿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想找大茂黑瓜的罐頭來煮瓜仔雞肉湯。」顧以薰解釋道。

  雖然香港也是華人為主的城市,口味跟臺灣相去不遠,但還是有些不太相同。

  她好想念以往媽媽煮的家常菜,而大茂黑瓜煮雞肉湯更是她的最愛,這幾日她可是連作夢都夢到那瓜仔雞肉湯的香氣,無奈那是道地的臺灣味,香港可沒人這樣煮。

  於是她上網查過了,香港某些大型超市有賣臺灣的食品,所以她想去找看看有沒有大茂黑瓜。

  「何必那麼麻煩,我不是有請廚師負責三餐嗎?」殷聿修擰眉,他可是高薪禮聘了五星級飯店主廚,根本就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可是我想煮的湯,是我家的家常味道,香港的廚師又不一定會煮!」

  拗不過顧以薰的堅持,殷聿修只好將車子駛進生鮮超市的停車場裏。

  一身名牌西裝的他隨著顧以薰走進滿是婆婆媽媽的生鮮超市裏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推著購物車,顧以薰興致高昂地走到放滿罐頭的貨架前搜尋大茂黑瓜的蹤影,回頭卻瞧見殷聿修正拿著一盒印著卡通圖案包裝的咖哩塊在研究。

  「殷聿修,你想吃咖哩嗎?」顧以薰疑惑地走到他的身旁,察覺他眼色有些黯然。

  「沒,只是突然想起我媽以前經常煮這牌子的咖哩。」他語氣淡然地將手中的咖哩塊放回架上。

  「喔?」

  顧以薰知道殷聿修的親生母親在十多年前死於一場火警意外。

  儘管關於他的專訪跟簡報她收集了不少,但是殷聿修卻極少談到他的親生母親。

  她瞧了一眼那可愛圖案的咖哩包裝,伸出手將架上的咖哩塊扔入購物車中。

  「不然我們今天晚上就吃瓜仔雞肉湯配咖哩飯好了。」

  「不用了。」殷聿修冷酷地拒絕。

  「為什麼?」顧以薰故意反問他,接著指著包裝上頭令人食指大動的咖哩圖片嚷著。「這咖哩的包裝很可愛,看來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樣子耶!」

  「隨便你。」殷聿修簡單地拋下了一句,神情頗不自在地跨步往前走去。

  哎呀,這男人竟然也會難為情耶!顧以薰忍不住揚起嘴角。

  轉頭再度看了一眼架上的咖哩包裝,上頭可愛的卡通人物正對著她微笑,跟殷聿修嚴峻冷靜的形象完全搭不起來。

  他應該很想念他的母親吧?顧以薰心想。

  不知道殷聿修小時候是什麼模樣?個性也是像現在這樣彆扭嗎?

  望著貨架上黃色的咖哩包裝,顧以薰忍不住在心底好奇起這個問題來……

  「你確定你一個人沒問題?」望著站在偌大的廚房裏頭切菜的顧以薰,殷聿修仍對她的廚藝存疑。

  他見識過太多女人把廚房燒掉的慘劇,加上她現在又懷孕,動刀動鍋的總是不太好。

  「放心吧,我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三餐都是自己打理的,料理對我而言根本就是小意思!」顧以薰胸有成竹地保證道。

  接著,她像是趕蚊子似地朝殷聿修揮手。「好了、好了,你別杵在這裏干擾我做菜,等一下我叫你的時候就可以吃飯了。」

  殷聿修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見顧以薰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他選擇退出了廚房。

  殷聿修一離開,顧以薰便開始忙碌起來,她先將洋蔥放進鍋中爆香,之後再將咖哩塊加水拌開,並將切丁的馬鈴薯跟胡蘿蔔還有雞肉全放進鍋子裏頭。

  扭開了瓦斯爐,顧以薰將調好的咖哩醬倒入鍋子裏頭,站在爐火前開始攪拌咖哩,等到咖哩呈現濃稠的狀態,她心想再燜半個小時,讓雞肉入味一點會比較好吃。

  於是她便把瓦斯轉為小火,轉身取來筆電坐在廚房旁的圓桌,利用時間一邊寫稿,一邊注意爐火。

  這一章,男女主角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導致誤會,兩人陷入了冷戰,儘管深愛著彼此,卻又驕傲得拉不下臉向對方道歉……

  顧以薰右手支著下巴,皺著眉頭,竭力地思索該如何讓劇情突破僵局。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她劈哩啪拉地敲打著鍵盤,欲罷不能地將腦中的劇情化為文字,臉上的表情隨著男女主角的情緒變化起伏,正當劇情進入白熱化的時刻,一股焦味突地竄入她的鼻腔!

  顧以薰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還在煮咖哩!她尖叫了一聲,起身沖到鍋子前攪拌,發現咖哩已經有一部分燒焦黏在鍋底了。

  她連忙熄火,將上頭倖存的咖哩醬汁倒入另一個碗中,但是整鍋咖哩已經全是燒焦的味道。

  「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妻子的尖叫聲,殷聿修緊張地從書房沖了出來。

  顧以薰還來不及毀屍滅跡,就被當場逮個正著。

  「呃……抱歉,我不小心把咖哩煮焦了……」她一臉尷尬。

  本來還想在殷聿修面前展現自己的廚藝,這下子弄巧成拙,搞不好殷聿修還會以為她是個愛打腫臉充胖子的料理白癡呢。

  「你把咖哩煮焦了?」殷聿修微怔。

  「是呀,我看我們下次再吃咖哩好了……」顧以薰一邊說,一邊就要把那碗咖哩倒掉。

  「等等!」殷聿修阻止了她的動作。

  「怎麼了?」

  「我又沒說我不吃。」

  「可是會有一股焦味耶……」顧以薰遲疑地看著他。

  「沒關係,我不介意。」

  見殷聿修這麼堅持,顧以薰只好將手中的那碗咖哩放在餐桌上。

  待所有的晚餐都準備完畢後,顧以薰神色不安地坐在餐桌前,看著坐在對面的殷聿修不發一語地將帶著焦味的咖哩吃下肚。

  望著他冷峻的面孔,顧以薰手心冒汗,握緊了手中的湯匙,氣氛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好吃嗎?」她像是等待編輯審稿結果的新人般緊張不已。

  「不好吃。」殷聿修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呃……」彷佛被一盆冷水迎面潑來,顧以薰萬箭穿心,這男人講話真直接!

  不過話說回來,煮焦的咖哩本來就無法期望他能給多好的評語。

  瞧見她明顯垮下的小臉,殷聿修再度掀起薄唇說:「其實以前我媽煮咖哩的時候,也是經常一邊開著爐火,一邊工作,常常不小心忘了時間而把咖哩煮到燒焦。以前我老是抱怨她煮的菜不好吃……」說到這兒,他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顧以薰明白,他一定很想念他的母親。

  「你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她想多瞭解他一些。

  聞言,殷聿修眼眸低垂,遲遲沒有回答。

  就在顧以薰幾乎以為他不打算回答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她是一個將工作看得很重的女強人。小時候,我沒有父親,她母兼父職,所以對我的管教相當嚴格,但是該柔軟的時候,她也拿捏得很好。與其說她是我的媽媽,不如說我們比較像是朋友……」

  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他徹底封閉了自己,就連殷海東向他問起母親的事,他也不願多談。

  但他想告訴顧以薰,望著她那誠摯又溫柔的目光,他發現自己可以很自然地將這些原本打算埋在心底的遺憾說出口。

  「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顧以薰真誠地說道。

  雖然她從未見過殷聿修的母親,但從他的敍述當中,就可以知道他的母親對孩子的教育相當用心。

  再說,一個女人未婚生子,還得獨立扶養孩子是何等辛苦跟偉大的一件事。

  她感謝殷聿修的母親,若不是她堅持生下他,她也無法與他相遇。

  「沒錯,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她對家事一竅不通,以前家裏所有的家事都是我一手包辦的……」想起往事,殷聿修眼底帶著笑意。

  「你會做家事?」顧以薰詫異,很難想像一臉俊酷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錢的殷聿修穿上圍裙,拿著鍋鏟跟沙拉油的模樣。

  「這很奇怪嗎?」

  「也不是啦,只是……」很難想像。

  顧以薰忍不住掩嘴低笑,抬起頭卻看見殷聿修火熱的眼神。

  「怎、怎麼了?」她有些手足無措,這男人幹麼用那種想要將她吞吃入腹的目光看著她?害她心臟沒來由地怦怦亂跳。

  「你的臉上有飯粒。」他表情正經地陳述道。

  「啊?」顧以薰愣了一下,頓時覺得好糗,直覺伸手想抹去臉上的飯粒,但她摸了老半天卻怎麼也摸不到那粒飯。

  突然,一陣暖熱襲上她的粉頰,顧以薰睜大了眼,發現殷聿修竟然起身橫過餐桌,吻去那顆沾黏在她臉頰上的飯粒!

  盯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她一愣一愣的,沒想到殷聿修會這麼大膽。

  望著顧以薰傻乎乎的小臉,殷聿修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顎,火熱的唇貼上她的,給了她一記纏綿悱惻的熱吻……

  晚餐過後,殷聿修在浴室裏頭沖澡,而顧以薰則是坐在主臥室柔軟的大床上,整個人還因為晚餐時那個火熱的吻而感到全身發燙。

  嫁給殷聿修之後,雖然兩人夜夜同床共寢,但是他卻未曾再對她做出比較親密的舉動。

  顧以薰嘴上不說,但是心底仍是有些介意,認為他是因為孩子而不得已娶了她,所以才不願意碰她。

  但,剛才那個火熱的吻卻徹底喚起她心中的渴望。她喜歡殷聿修的親近,希望他抱她,但是要她一個女人主動開口實在太難為情了。

  要是被殷聿修誤以為她是個欲求不滿的色女,那豈不是很尷尬?

  後頭傳來了浴室門板開啟的聲音,顧以薰回過頭,視線正好與穿著一身黑色浴袍的殷聿修撞上。

  望著他浴袍領口內的古銅色胸膛,她不禁又想起兩人在荒島上的火熱纏綿。

  光是這麼想著,就讓她口乾舌燥,雙腿發軟,趕忙拿起一旁的雜誌低頭翻看,掩飾內心紛亂的情潮。

  殷聿修走近床畔坐下,柔軟的床墊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沈。

  顧以薰目不斜視地緊盯著雜誌,內心小鹿亂撞。身旁男人身上清新的沐浴乳味道,以及他強烈的存在感,實在讓她很想不顧一切地上演餓虎撲羊,對他這樣又那樣……

  噢,顧以薰,你什麼時候也變成色女一個了?!她在內心暗自吶喊道。

  「以薰……」殷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深夜的大提琴般,在她的耳畔響起。

  「什麼……什麼事?」

  「你的雜誌拿反了。」

  顧以薰窘得連忙將雜誌轉回正面,抬頭卻望見殷聿修深邃的黑瞳正火熱地凝望著她,隨著他傾身愈靠愈近,溫熱的鼻息也噴在她的粉頰上,顧以薰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腦門,害羞地閉上了眼。

  殷聿修伸手關掉了她身後的床頭燈。「早點睡吧。」

  「嗄?」像是被人打破了魔咒般,顧以薰猛地從曖昧的氛圍中清醒過來。

  盯著殷聿修背對著她躺下的挺拔身軀,顧以薰忍不住感到一陣失落,難道他一點兒都不想要她嗎?

  遲疑了許久,她鼓起了勇氣,決定反被動為主動,大膽地誘惑他。

  「殷聿修,你睡了嗎?」

  「嗯?」

  殷聿修悶哼一聲,像是在回應她的問話。

  「我睡不著,你可以陪我聊天嗎?」她聲音軟綿綿的,刻意將身子偎近他磨蹭。

  殷聿修背脊一僵,轉過頭睜開眼睛,聲音緊繃。「你想聊些什麼?」

  「都可以呀,像是你平常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

  「我不挑食。」

  「真的嗎?那你討不討厭青椒?」顧以薰右手撐著枕頭側躺,很故意地露出低領睡衣內的明媚春光。

  「我不排斥,但也不會特意去吃。」

  「這樣呀……那你吃不吃辣?」她手指頑皮地纏繞著胸前的長髮,姿態顯得十分撩人。

  「……顧以薰。」

  「什麼事?」

  「把棉被蓋好。」

  「我又不冷,為什麼要蓋棉被?」她故意裝傻。

  「因為我會忍不住!」殷聿修煩躁地從床上坐起身來低吼。

  顧以薰愣了一下,被他激動的反應怔住。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忍呢?」她羞澀得連耳根子都發紅了。

  「你說什麼?」殷聿修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女人不是不願意嫁他嗎?他一直以為她也不願意他碰她!

  「你確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盯著她問。每晚睡在她的身旁,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馨香都會逼得他幾乎要發狂,但她冷漠的面容及回避的態度卻讓他硬是將滿腔的欲火壓了下來——儘管再怎麼渴望她,他還不至於沒品到強迫女人。

  迎著他灼人的眼神,顧以薰羞紅了臉點頭。「嗯。我有問過醫生,他說只要溫柔一點是沒問題的……」

  她的回答大大鼓勵了殷聿修,他迅速地俯身攫住她甜美豐潤的粉唇,吮吻她檀口內的女性芬芳,大掌也像是有自我意識地罩上她胸前雪白的渾圓。

  他的愛撫溫柔而不躁進,熨燙了顧以薰的每一寸肌膚。

  殷聿修褪去了她身上礙眼的睡衣,她全身赤裸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白皙水嫩的肌膚宛如一塊上好的白玉般,透著明亮的光澤。

  她害羞地拉高被子想遮住自己的赤裸,卻被殷聿修阻止了。

  「別遮,你這樣很美……」他邊說邊低頭含住她胸前紅豔的莓果。

  「嗯啊……」強烈的刺激讓顧以薰忍不住發出愉悅的呻吟。

  當殷聿修緩緩將自己推入她的體內時,強烈的充實感讓顧以薰的纖白手指揪緊了床單。

  「會痛嗎?」殷聿修停下了前進的動作,不想弄傷了她。

  感受到他的體貼,顧以薰胸口滿是暖意,她羞怯地搖了搖頭,將柔軟的身子更偎進他的懷裏,長腿緊緊攀附著他精實的腰杆,引燃了殷聿修的欲火。

  他開始緩緩地在她體內律動,極為小心地控制著佔有的節奏,深怕傷害到她和肚子裏的寶寶。

  隨著激情不斷地推疊,火一般的快感從兩人相連的部分蔓延開來,顧以薰仰頭閉上了眼睛發出呻吟,全心投入殷聿修所製造的情欲狂潮裏……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31:08
第八章

  再度來到醫院進行例行性的產檢,趁著候診的空檔,顧以薰來到醫院二樓的嬰兒室外頭,隔著透明玻璃看著裏頭剛出生的小嬰兒們。

  「啊!好可愛!你看,她在打哈欠呢……」她興奮地拉著身旁的殷聿修,澄澈烏潤的眼瞳載滿笑意。

  雖然老板著一張酷臉,但是瞧見這麼多個嬌嫩的小嬰兒,殷聿修臉部嚴峻的線條也不禁和緩了許多。即便明白剛出生的嬰兒視力還很微弱,根本看不清楚,但他還是擔心會嚇哭這些軟綿綿的小肉球。

  「不知道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顧以薰輕撫著已經明顯隆起的小腹,喃喃自語著。

  上次產檢照超音波的時候,由於角度的問題,所以醫生看不太清楚寶寶的性別,雖然男孩女孩她都喜歡,不過在還不知道寶寶的性別前,每回瞧見可愛的嬰兒服時,她都得苦惱個好半天,不知該怎麼幫寶寶挑衣服?

  「我喜歡女兒。」殷聿修突然開口。

  「啊?」顧以薰愣了一下,回頭望向丈夫。

  「女兒比較可愛。」殷聿修酷酷地解釋,男孩子只會調皮搗蛋,闖禍精一個!

  「這樣呀……」

  顧以薰的眼瞳滴溜溜地一轉,故意跟他唱反調。「我倒覺得會是兒子。」

  她的直覺一向很准。

  「是嗎?如果真的是兒子,那我可就得好好地嚴格管教,免得他長大不成材!」

  「喂,你太偏心了吧?」顧以薰賞了他一個白眼。

  「一點也不!」殷聿修抬高下巴。在他的觀念裏頭,兒子要管,女兒要疼,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

  「真是的!」顧以薰翻了翻白眼,早就放棄扭轉殷聿修心中根深柢固的大男人主義。

  半小時之後,終於輪到顧以薰檢查,醫生在詢問了她最近身體的狀況後,便要她躺到診療臺上照超音波,她都還來不及看清楚超音波的影像是胎兒的哪個部位時,滿頭白髮的老醫生已經笑呵呵地開口了。

  「嘿,是個男寶寶喔!」

  「醫生,你說我懷的是男生?」顧以薰一臉驚喜。

  「對呀,你看,胎兒的腿剛好開開的,這是他的小雞雞。」醫生用光筆指了指胎兒雙腿間的突起部位。

  看著烏漆抹黑的超音波影像,顧以薰噗哧一笑。這小傢伙非常開放呀,一見面就這麼大方露鳥。

  站在一旁的殷聿修雖然沒搭腔,但他的雙眼卻是緊盯著螢幕,仔仔細細地看著超音波裏的胎兒影像,絲毫不放過一絲一毫,臉上得意的神情有著一抹初為人父的驕傲。

  產檢完畢,確定寶寶的狀況良好。

  回家的路上,顧以薰的手始終貼著懷孕六個月、已經隆起的小腹,嘴角愉悅地上揚。

  「嘿,我猜對了,是兒子呢!」

  「那看來他的皮可能要繃緊一點了。」

  「喂,殷聿修,我可先警告你,你別想欺負我兒子喔!」顧以薰一副為母則強的姿態。

  聞言,殷聿修伸出大掌揉亂了她柔細的秀髮。「你放心吧,我就算要管教他,也得等他生出來再說。不過在這之前,我可以先欺負兒子的娘……」他的話語帶著點邪惡的意味。

  「喂喂喂,你在胡說些什麼呀?要是被肚子裏的寶寶聽見了,對胎教多不好呀!」顧以薰紅著雙頰嬌嗔。

  「怎麼會?這可是男人之間的對話,再說若是沒有我欺負你,怎麼會有他呢?」

  厚~~愈說愈過火了!顧以薰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索性捂住耳朵,撇頭望向車窗外頭,省得這男人邪惡的言語污染了寶寶純真的心靈。

  沒多久,他們抵達了家門,車子還未停下,遠遠地就瞧見一名穿著紅色斜肩洋裝的長髮女子站在大門前對著屋內張望。

  殷聿修停下車子的同時,那名女人剛巧也轉過頭來,當她瞧見車內的殷聿修時,清麗的臉龐霎時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嗨,阿修,好久不見!」

  女人名叫李薇安,是殷聿修的青梅竹馬,從兩人之間熟稔的互動看來,又似乎多了一股說不上來的特殊交情,但是顧以薰又不好直接開口詢問殷聿修跟李薇安的關係,只能將心裏頭的疑惑暫時壓了下來。

  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前,望著坐在面前牛皮沙發上的李薇安,殷聿修的心情顯得十分愉悅。

  「薇薇安,你是什麼時候回香港的?」他喊著李薇安的英文名字。

  「昨天才剛下飛機。」李薇安優雅地攏了攏蓬鬆如雲的褐色長髮,深邃美豔的五官儼然像尊精緻的洋娃娃,足以令所有男人為之瘋狂。

  「沒想到香港變了這麼多,我都快不認識這裏的一切了。」

  殷聿修揚唇輕笑。「你也變了很多。」

  聞言,李薇安蹙起細眉,佯怒地摸著臉頰反問:「你的意思是說我變老了,還是變醜了?」

  「當然是變漂亮了。」殷聿修不吝給她讚美。

  李薇安是從小就住在他家對面的鄰居,兩人從童年時期就認識了,交情自然不在話下。

  不可諱言,李薇安從小就是個相當亮眼的美女,多年不見,歲月並未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她甚至比起從前更加嫵媚動人,舉手投足也充滿著知性世故的自信風采。

  「我們大概七年沒見面了吧?」

  李薇安在多年前,為了圓夢而到紐約學習服裝設計。

  這些年來,他曾經聽過不少關於她的消息,據說她自創的服飾品牌VIVIAN在紐約相當獲得好評,就連美國的第一夫人也對她的設計情有獨鐘,在多場公開宴會上穿著她所設計的禮服亮相。

  「是八年又四個月。」李薇安面色一凜,嚴肅地糾正他。

  殷聿修微怔,別有深意地掃了她一眼。

  她自嘲地聳了個肩。「我這人的壞習慣,就是老愛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記在心上。」

  「你這次回香港是為了工作嗎?」殷聿修換了個話題。李薇安跟他一樣,都是事業心重、閑不下來的人。

  「嘿,阿修,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我這次回香港的確是為了工作。VIVIAN在香港的分店下個月就要在中環置地廣場開幕了,到時還會有秋冬新品服飾的發表會,你可要賞臉出席,幫我沖點人氣喔!」她從提包中拿出一張銀色的邀請卡,嬌滴滴地開口。

  「沒問題。」殷聿修一口允諾。

  這時,端著紅茶和點心的顧以薰敲門走了進來。

  「李小姐,請喝茶。」她臉上堆滿了笑容,內心暗自發誓,自己絕對不是來刺探軍情的。

  「謝謝。」接過顧以薰遞來的茶點,瞥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李薇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寶寶什麼時候出生?」

  「醫生說預產期在今年十二月,所以應該會是個射手座的寶寶喔!」顧以薰開心地撫著隆起的肚皮,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喜悅。

  聞言,李薇安笑睨著一旁的殷聿修,忍不住揶揄道:「嘿!阿修,你真的變了,以前你的保護措施一向做得很好,沒想到你也會有奉子成婚的一天,看來你是真的愛慘你太太,才會栽在她的手裏。」

  這話讓顧以薰的笑容頓時僵住,她不知道李薇安是開玩笑,還是故意的成分居多,但,她的話擺明瞭殷聿修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才娶她的。

  而殷聿修沒有採取保護措施的原因,她跟殷聿修都心知肚明——因為荒島上根本就找不到保險套!

  瞧見顧以薰明顯沉下的臉色,殷聿修出口緩頰。「以薰,你剛從醫院回來,應該很累了,我跟薇薇安還有一些事情要談,你先去休息吧。」

  「沒關係,我不累,難得你有朋友來,我當然得好好招待人家。」

  「放心,顧小姐,你先去休息吧,我不會把你丈夫吃掉的。」李薇安一邊啜飲著紅茶,一邊涼涼地開口。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以薰,聽話。」殷聿修加重了語氣。

  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好友,他可不希望她們兩個杠上。

  迎視他淩厲的眼神,顧以薰心底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暫時先壓下。

  拿著託盤默默地退出殷聿修的書房,她氣惱地靠在一旁的牆上,心底冒出了濃濃的酸氣。

  可惡!從殷聿修跟李薇安之間的互動,她可以猜得出來,他們兩人絕對不只是青梅竹馬那麼簡單。

  那女人的眼裏寫滿了對殷聿修的情意,當她是瞎子嗎?而殷聿修那個豬頭竟然還把她趕出來,真是氣死人了!

  「你真的不必勉強自己去薇薇安的品牌開幕酒會。」坐在寬敞舒適的高級房車裏頭,殷聿修第N次對顧以薰開口。

  他知道顧以薰的個性不擅交際,對於應酬或出席公開場合也一直無法適應。

  這次她會這麼堅持要來薇薇安的品牌開幕酒會,想必是對上次薇薇安的話感到介意。

  「沒關係,反正我每天待在家裏也挺悶的,出來走一走、透透氣也好。」顧以薰臉上雖然掛著笑容,語氣卻是相當堅持。

  那天李薇安分明就是來示威的,而且她對殷聿修的態度也太過曖昧,實在讓她很不舒服。

  說什麼都不能讓那女人跟殷聿修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見顧以薰的態度如此堅持,殷聿修沒轍,也只好打消說服她的念頭。

  很快地,車子在中環一棟兩層樓高的摩登建築前停了下來,白色外牆鑲嵌著VIVIAN的燙金典雅字體,塑造出低調奢華的品牌形象。

  李薇安的店面雖然不大,但卻裝潢得相當氣派,前來出席的皆是時尚界舉足輕重的人士及演藝界的名人、紅星,現場氣氛相當熱絡。

  穿著自家品牌的藕紫色雪紡紗禮服,一頭褐色長髮垂到腰際,李薇安神情愉悅,姿態優雅地一一和現場的貴賓問候寒暄。

  當她瞧見大廳旁的殷聿修時,絕美的臉龐立即漾起迷人的微笑,像只粉蝶般飛了過去。

  「阿修,我等你很久了!」

  李薇安說的是「你」,而非「你們」,顯然完全不把顧以薰看在眼裏。

  察覺顧以薰明顯沉下的表情,殷聿修伸手親密地摟著她的腰肢,朝李薇安點頭寒暄。

  明白殷聿修刻意表現出來的親密,李薇安眼神一斂。「顧小姐,你也來啦?」

  「是呀,我對流行時尚也非常感興趣,聽聿修說你今天品牌開幕會有秋冬服裝的走秀,所以就跟他一起過來看看了。」顧以薰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喔?原來顧小姐對服裝設計也有興趣啊!不過我這一季的風格剪裁都比較貼身,應該不太適合你呢!」李薇安掩嘴輕笑,挑釁地瞥了一眼顧以薰懷孕將近七個月、肚皮圓得像是青蛙般的臃腫身材。

  「沒關係,對於只能仰賴纖細美麗的模特兒撐場面的服飾,我應該也只會看看而已,不會認真考慮它的實穿性的。」她禮尚往來地賞她一記回馬槍。

  哼,小說寫久了,要比毒舌她也不會輸人的!

  聞言,李薇安挑了一下眉頭,這女人沒有想像中那麼柔弱嘛!

  「那就請顧小姐拭目以待嘍!」她目光直視顧以薰,語氣像是在下戰帖。

  沒多久,服裝秀開始了,坐在大廳中央架設的伸展台前,看著模特兒展示一件又一件時髦而又獨具個人風格的服裝,顧以薰訝異不已。

  這些……全都是李薇安所設計的服飾嗎?

  好厲害!

  儘管不喜歡李薇安跩得二五八萬的態度,但顧以薰實在不得不佩服她的設計才華。

  她所設計的服飾,漂亮得會讓所有的女人像得了失心瘋般,想全部買回家。

  走秀結束之後,李薇安優雅地步上伸展台,落落大方地向台下來賓致詞。

  望著臺上豔光四射的李薇安,顧以薰的內心忍不住和她比較起來。

  李薇安那渾然天成的自信與魅力,像是一個發光體般,讓人忍不住將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現場來賓也紛紛交頭接耳,驚豔於她絕美的外貌及設計才華。

  一股莫名的壓力籠上了心頭,於是顧以薰趁著空檔,悄悄起身溜到洗手間喘口氣……

  「呼……」站在大理石打造的洗手台前,望著鏡子裏頭的自己,顧以薰深深地吐了口氣。

  想起剛才在伸展臺上,李薇安豔麗而耀眼的姿態,不禁讓她有些小小的自卑。

  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她以前並不是這麼沒自信的人,但是面對李薇安那樣出色的女人,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感到自卑。

  尤其李薇安對殷聿修的態度又是那麼曖昧,讓顧以薰忍不住有點擔心。

  再度歎了一口氣後,她收拾起沮喪的情緒走出洗手間時,迎面一名穿著白色套裝的年輕女人開口攔住了她。

  「您好。」女人沖著她直笑。

  「呃……你好……」顧以薰也客氣地朝她頷首,儘管自己根本不認識她。

  「您好,我是『晨星日報』的記者楊茜如。請問您是『海殷集團』的總裁夫人嗎?」

  「呃……」她尷尬地點了點頭,不太習慣人家稱呼她為「總裁夫人」,總感覺被叫老了好幾歲。

  「太好了!」楊茜如像是中了頭彩般歡呼。

  「殷總裁一直不大願意讓您曝光,想要一睹殷夫人的真面目還真是不容易呢!其實外界都相當關心殷總裁的感情世界,能否請教殷夫人跟殷總裁是怎麼認識的?」

  她興奮地掏出錄音筆,眼中流露出獵犬盯住獵物般的詭異光芒。

  「呃……不好意思,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方便跟你多聊。」顧以薰不太擅長應付記者,手心緊張地冒汗。

  「哎呀,殷夫人,你不要緊張,就當是隨便聊聊嘛!請問殷總裁私底下是不是一個很浪漫的人?當初是他先主動追求你的嗎?還有他是怎麼跟你求婚的?」

  拜託,只是隨便聊聊就拿錄音筆起來錄音了,要是認真地聊起來那還得了!

  顧以薰感到太陽穴隱隱抽痛,加快腳步,只想趕緊閃人。

  「還有,殷夫人知道薇薇安之前曾經跟殷總裁交往過,還願意來她的品牌開幕酒會,是不是想藉這機會向薇薇安示威?」楊茜如丟出了個霹靂彈。

  聞言,顧以薰停下腳步。「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殷聿修曾經跟李薇安交往過?為什麼她不知道?

  「哎呀,殷夫人不知道殷總裁跟薇薇安曾經有過一段情嗎?」楊茜如佯裝出一副頗為訝異的表情。

  「這……」顧以薰語塞,她的確不知道這件事。但瞧見楊茜如一臉興味,她神情一斂,壓下了心中的情緒。「這件事聿修當然有跟我提過呀!不過那都是結婚前的事了,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我這次來李薇安的品牌開幕酒會,只是單純欣賞她的設計才華,順道看看這一季秋冬新品的服裝走秀而已。」

  「是呀,薇薇安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她不僅以華人身分在紐約時尚圈闖出了一番名號,還自創品牌在紐約開了六間分店,就連不少好萊塢的巨星都很喜歡她的設計,指名要她設計出席各大頒獎典禮的禮服呢!」楊茜如接腔。

  什麼?!顧以薰暗暗吃驚,沒想到李薇安這麼厲害。

  老實說,她本身對時尚品牌根本沒什麼研究,買衣服也只講究舒適實穿就好。

  除了CHNEL、LV、GUCCI等超級大牌之外,她能喊得出來的時尚品牌實在少得可憐。

  顧以薰不由自主地再度瞥了一眼仍站在臺上接受媒體訪問的李薇安,彷佛在她背後瞧見了絢爛奪目的萬丈光芒——相對的,也顯得自己更加平凡渺小!

  如果八卦雜誌製作兩人的「超級比一比」表格,在她的評分欄上,恐怕會寫上滿滿一長排的「敗」字吧!

  想到這裏,她的心底涼颼颼的,感覺自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般,愚蠢得不自量力。

  發現顧以薰眼中的失落,楊茜如像是嗅到八卦地湊了過去。「欸,殷夫人,你該不會被薇薇安傲人的經歷嚇到了吧?說真的,知道自己丈夫的前女友是那樣完美的一個女人,打擊應該很大?」

  聞言,顧以薰微微地皺起眉頭。這名女記者的問話,根本就是故意想挑起她的情緒,好製造話題炒新聞。

  「抱歉,我身體真的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她才不想被別人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

  但是楊茜如哪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她搶先一步地伸手拉住顧以薰的手臂,迅速地開口。「殷夫人,我方便跟你約時間做個專訪嗎?」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沒什麼好值得報導的,你還是找別人吧。」

  「不!殷夫人,其實很多民眾都對你跟殷總裁之間的感情世界很感興趣。」

  「抱歉,我真的不方便……」

  正當顧以薰絞盡腦汁,試圖打發這名纏人的記者時,殷聿修關心的話語忽然從她背後傳來——

  「以薰,你怎麼去洗手間去這麼久?」

  他遠遠就瞧見妻子被一名女子纏住,所以才迅速趕來瞭解狀況,順便替她解圍。

  瞧見殷聿修突然出現,楊茜如心中警鈴大作,連忙乖乖地鬆開拉住顧以薰的手,不敢繼續造次。

  開玩笑,依照殷聿修的身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瞧見殷聿修眼中的不悅,顧以薰幫忙出口緩頰。「聿修,這位小姐只是跟我聊一些服裝秀的感想,沒事。」

  「那麼你們聊完了嗎?」他眼神不善地掃向一旁的楊茜如。

  「呃,聊完了、聊完了!」楊茜如忙陪著笑。

  「那我跟我妻子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楊茜如點頭如搗蒜,額頭冷汗直冒。

  聞言,殷聿修馬上上前攬緊顧以薰的腰肢,看也不看楊茜如一眼,轉身離開。

  回到家中,顧以薰沉默地站在主臥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頭漆黑的夜色,腦中不斷閃過那名女記者的話語,整個人悶到了極點。

  從書房走回房內,瞧見顧以薰不發一語地站在窗前,殷聿修上前從背後圈住她,大掌貼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

  「怎麼了?從酒會回來之後都不說話,在想下一章要寫些什麼嗎?」

  每當這女人寫稿不順利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會出現這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凝重表情。

  顧以薰的身子微微一僵,轉身望著殷聿修漆黑如墨的眼瞳,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她知道去計較殷聿修婚前的一切很不理智,也知道他絕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但是李薇安的條件是那麼的出色耀眼,教她很難不去在意。

  「你……曾經跟李薇安交往過?」她終究還是開了口。

  聞言,殷聿修目光一沈,大方地坦承。「是。」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這重要嗎?」

  他跟薇薇安都已經分手八年了,兩人之間的情誼早已昇華成友情,他不認為顧以薰追究那些往事有什麼意義。

  「當然重要呀!身為你的妻子,這件事竟然還是旁人告訴我的,那感覺真的很……很……」她支支吾吾了許久,似乎正在猶豫該如何啟齒。

  「很怎麼樣?」

  「很令人不舒服。」她鼓起勇氣回道。

  這話讓殷聿修的臉色瞬間變得森寒。「好,那我想知道,如果今天我主動告訴你,我之前跟薇薇安交往過,你的心裏會比較舒服嗎?我都已經跟你結婚了,提起從前的事有意義嗎?」

  他的回答讓顧以薰心底一沉。

  是呀,他們已經結婚了,就算殷聿修跟李薇安舊情複燃,也只能怨歎相見恨晚了。

  她應該放鞭炮慶祝自己早就捷足先登地坐穩元配的位置了,李薇安若是想跟殷聿修在一起,只能等下輩子。

  可是,她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彷佛她的存在硬生生地拆散了這對有情人,而殷聿修只是迫於無奈跟責任,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思及此,她掙扎地退出了殷聿修的懷抱。

  「嗯?」殷聿修擰眉。

  「抱歉,我有點累,想早點睡了。」顧以薰別過臉,背著他上了床。

  這明顯回避的動作讓殷聿修不高興了,他又沒做錯什麼,她在鬧什麼脾氣?

  氣惱地握緊拳頭,他扭頭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進了浴室盥洗。

  聽見浴室門板關上的聲音,躺在床上裝睡的顧以薰睜開眼睛,明白自己把兩人之間的氣氛弄僵了。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質問殷聿修婚前的一切,那樣顯得很不成熟也很不理性。

  但是誰來告訴她,在知道殷聿修的前女友是那麼完美的一個女人之後,她要怎麼說服自己不去在意?

  如果……不是因為她懷孕的話,或許殷聿修根本就不會選擇她吧?

  想到這裏,顧以薰心頭一凜,眼瞳頓時黯了下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殷聿修來到停車場,坐上了他的銀色保時捷。

  隨手扭開音響,當莫劄特的小星星變奏曲在車廂中流泄開來時,他的腦海不經意浮現出一張清新可人的笑臉。

  這片莫劄特的CD是顧以薰上次遺忘在他車上的,說是專家說寶寶聽了莫劄特的音樂會變得比較聰明,於是她買了一大堆莫劄特的CD天天播放。

  自從上星期,他向顧以薰坦承他跟薇薇安曾經交往的事之後,兩人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僵凝。

  雖然顧以薰表面上不再提起薇薇安,但是他明白,她的心底還是介意薇薇安的存在。

  他能明白顧以薰對於他的前女友出現時,內心的不安與憂慮,但是他跟薇薇安之間清清白白的,難不成為了要讓顧以薰安心,而要他不再跟薇薇安聯絡嗎?

  不可能,薇薇安對他而言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朋友,如果那麼做,他會瞧不起自己。

  煩躁地將跑車駛出停車場,殷聿修遠遠地就瞧見站在人行道上的窈窕身影。

  「嗨,阿修!」李薇安朝他揮了揮手。

  殷聿修搖下車窗,探出頭來。「薇薇安,找我有事?」

  「我想找人喝杯咖啡,你可以陪我嗎?」

  聞言,他下意識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見狀,李薇安翻了翻白眼,她以前認識的殷聿修才沒這麼龜毛呢!「放心吧,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只是想在離開香港前跟老朋友聊一聊,只要一個小時我就會放你回家陪老婆了。」

  「你明天要回紐約?」殷聿修微怔,她在香港的分店不是上週末才剛開幕,怎麼這麼快又要回紐約了?

  「沒辦法,誰教我是天生勞碌命,來香港才一個多月,在紐約的工作馬上就堆得跟山一樣高了。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了空想找你喝杯咖啡,你捨得狠心地拒絕我嗎?」她隔著車窗拉著殷聿修健壯的手臂搖晃,語氣有些撒嬌的意味。

  既然薇薇安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再拒絕她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於是殷聿修點頭答應了她的邀約。

  「YA!」李薇安孩子氣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眉開眼笑地坐上車。

  兩人來到位於太平山附近一處地點幽靜的咖啡廳。

  走進復古風情的咖啡廳,李薇安挑了個靠近窗邊的座位,逕自點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跟一杯摩卡。

  「啊!抱歉,沒問過你就幫你點了黑咖啡,你的口味應該沒變吧?」她俏皮地吐了個舌頭。

  「沒關係。」殷聿修拿起黑咖啡啜了一口。「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早上十點,我這次去紐約後大概就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李薇安拿著白色咖啡杯的手輕顫了一下,一雙深邃的美瞳睇向他。「因為香港已經沒有讓我回來的理由了。」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殷聿修一陣沉默。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開口。「明天,我到機場去送你?」

  再怎麼說,兩人也是相識多年的好友,而他所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李薇安苦澀地搖了搖頭。「不用了,要是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記者拍到,恐怕又會被人拿來大做文章了,我才不想害你鬧家庭革命……」她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你一定很愛你的妻子吧?從我見到你看她的眼神後,我就明白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

  「這……」殷聿修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愛顧以薰嗎?他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跟顧以薰結婚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加上她給他的感覺不錯,於是他沒有多想就娶了她。

  而婚後,她的陪伴也讓他非常的輕鬆自在,每天跟她鬥鬥嘴,或是聽她開心地聊著簡單的生活瑣事,就讓他感到相當的愉快。

  但,那就是愛嗎?殷聿修不確定。

  唯一能肯定的是,顧以薰是他的妻子,他必須對她忠誠。

  「薇薇安,你是個條件很好的女人,一定還有更多的好男人喜歡你……」他思索了許久,只擠出了這句話。

  「呵呵……」李薇安掩嘴輕笑。「阿修,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被你拒絕了,你不必回答得這麼正經啦,我真怕你下一句該不會連『天涯何處無芳草』都出來了!」

  她的笑聲,緩和了眼前尷尬沈滯的氣氛。

  「我九點還要回飯店收拾行李,咱們換個輕鬆一點的話題吧,否則再這樣聊下去,我真怕明早會帶著一雙紅腫的核桃眼上飛機。」

  聞言,殷聿修嚴肅的神情這才放鬆下來,換上另一種較為悠閒的姿態與她閒聊起分別這些年來的種種……

  傍晚八點,兩人結帳走出咖啡廳,李薇安喚住了走在前頭的殷聿修。

  「阿修,等一下!」

  「怎麼了?」

  她從提包內拿出一個小巧的禮盒,上頭還綁了精緻的紫色緞帶。

  「寶寶是十二月出生吧?那時我人已經在紐約了,這個就當是我送他的彌月禮物吧!」

  低頭望著李薇安手中的精緻禮盒,殷聿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謝謝,以薰會很高興的。」

  「其實……你的妻子長得很可愛,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會想好好認識她,可是我實在太小心眼了,沒有辦法對一個搶走我心愛男人的女人露出好臉色。不過,能看到你過得幸福,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到紐約學習服裝設計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夢想,年輕時的她心高氣傲,不懂好好珍惜她跟殷聿修之間的感情,輕易地就與他分手,到紐約追逐夢想。

  現在的她事業得意,擁有了許多人的稱羨跟掌聲,但她卻覺得內心十分空虛,完全感受不到真正的快樂。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最愛的其實是殷聿修,這次她回到香港就是打算找他複合的,沒想到他的心中已有別的女人了。

  如果人生能再重來一次,她會不會再選擇同一條路呢?

  李薇安不斷在心底自問,但這問題的答案恐怕是永遠無解了。

  她抿了抿唇,故作瀟灑地輕笑,視線不經意越過殷聿修的肩膀,瞧見後方樹叢裏突然閃出一道人影,而那人手上正拿著……一把槍?!

  「聿修!」李薇安驚恐地大喊,腦子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像有自我意識般地沖上前推開了他。

  咻地一聲,一枚子彈貫穿了她的胸口,當豔紅的血花從她的胸口噴射而出時,李薇安只感到胸前傳來一陣灼熱的劇痛,整個人便往後頭倒下。

  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殷聿修根本來不及反應,他伸手接住李薇安倒下的身子,匆促地閃到路邊停放的車輛後方躲避對方的襲擊。

  男子本來還想繼續開槍的,但在瞧見咖啡廳內有不少員工跑出店外察看,便急忙地跨上一旁的重型機車,迅速逃逸。

  「薇薇安!你怎麼樣?」殷聿修焦急地審視李薇安的狀況,雙手沾滿了她的鮮血。

  「天呀……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被子彈打中這麼痛……」李薇安慘白著一張臉苦笑,旋即陷入了昏迷。

  「薇薇安?薇薇安?」

  殷聿修呼吸一窒,當機立斷地迅速抱她上車,飛車飆往最近的醫院。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6-9 07:31:30
第九章

  「阿修,薇薇安的狀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接到殷聿修的電話,淩烈在第一時間就火速趕到了醫院。

  由於殷聿修的關係,他跟李薇安也相當熟稔,淩烈一直把她當作親妹妹看待,她受了傷,讓他心裏十分擔憂。

  「醫生說子彈貫穿了她的胸口,雖然並未傷到心臟,但是失血過多,狀況還是相當危急,現在正在緊急開刀中。」殷聿修的面容雖然還是維持一貫的平靜,但緊握的雙拳仍舊洩漏了他內心激憤的情緒。

  那個殺手原先的目標是他,是薇薇安幫他擋了那枚子彈,薇薇安要是有個萬一,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該死,那個混帳肯定是喪心病狂的王金昭派來的!我現在就去把她抓來,逼她向薇薇安下跪賠罪!」淩烈怒不可遏,衝動地挽起衣袖就要去跟王金昭拚命。

  「淩烈,別意氣用事!」殷聿修制止了他。

  儘管他也恨不得將王金昭千刀萬剮,但是依照她的身分地位,無憑無據是絕對制不了她的,反而只會將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就在這個時候,殷聿修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瞧了一眼螢幕上的號碼,向淩烈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聿修,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家?』顧以薰柔亮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以薰,我今晚還有些事情要跟主管討論,可能會處理到很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噢,這樣呀……』顧以薰有些失望,她晚餐都煮好了呢!不過她還是善解人意地回道:『那你先忙吧,別太累了。』

  「好的,我知道了。」

  結束了通話後,殷聿修神色凝重地握著手機,抬頭向淩烈交代道:「淩烈,派人追查那名開槍男子的身分,並想辦法將這個消息壓下來,以薰現在懷孕,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我不想讓她擔心。」

  「嗯。」淩烈明白他的顧慮。

  接著,他們又繼續討論了一些後續的處理事項,當交談結束之後,兩人的目光再度望向手術房緊閉的大門,彼此都陷入了一股凝重難受的沈滯氣氛中……

  淩晨時分,李薇安的手術仍未結束,於是淩烈提議由他在醫院等候消息,要殷聿修先回家,以免顧以薰起疑。

  為了避免嚇到顧以薰,殷聿修先到公司洗了個澡,換下身上沾了血跡的衣物。

  才剛走進家門,他便瞧見顧以薰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怎麼還沒睡?」現在已經半夜一點了。

  「我睡不著,乾脆等你回來。怎麼了,你好像很累?」

  他的神情相當疲憊,英挺的眉宇也向中央堆攏,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嗎?

  「今天公司突然發生一件緊急的狀況需要立刻處理,所以一直忙到現在。」

  「喔,事情很棘手嗎?」

  「嗯,大致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殷聿修隨口謅了個謊。

  「那就好。」顧以薰寬心地揚起嘴角,起身接過丈夫手上的西裝外套,卻發現他身上的衣物跟今早出門時穿的不一樣。

  「你洗過澡,還換了衣服?」她一臉疑惑。

  「下午開會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所以我在公司洗了個澡後才回來。」

  「嗯。」顧以薰點點頭,沒多加懷疑。

  她掛好了外套後,走近殷聿修,伸手拉過他的大掌放在她的肚皮上。

  「呵,你知道嗎?今天我在看愛爾蘭踢躂舞影片的時候,寶寶也在我的肚子裏頭跳舞呢!」她笑得很甜。

  「嗯……」殷聿修有些漫不經心,心底仍掛意著薇薇安的傷勢。

  「啊,你看,他又在踢了!」顧以薰興奮地尖嚷,抬頭才發現丈夫完全心不在焉。

  「怎麼了?你完全沒認真聽我說話!」顧以薰皺眉。

  殷聿修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抱歉,以薰,我今天真的很累,有事下次再說好嗎?」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神情十分疲倦。

  聽他這麼一說,顧以薰沒再繼續纏著他說話,迅速地催促殷聿修快點上床休息,但是她心底總覺得丈夫今晚的態度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

  直到兩人躺在床上,那種詭異的感覺仍舊存在,顧以薰直覺殷聿修有事瞞著她,但他若不願意說,就算她開口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隨著陣陣的倦意襲來,顧以薰沒再多想,迷迷糊糊地跌入了夢鄉……

  淩晨時分,一陣寒意讓顧以薰從睡夢中冷醒,她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窗外天色還灰濛濛的,身旁的丈夫卻已不見人影。

  陽臺上傳來細微的說話聲,顧以薰披上睡袍下了床,瞧見殷聿修站在陽臺,背對著她壓低了聲音,不知在跟誰對話。

  「聿修?」她試探地喚他。

  殷聿修迅速地切斷手機轉過身。「以薰,我吵醒你了?」

  顧以薰搖了搖頭,好奇地詢問:「是誰打電話來?」

  「公司的主管打來的,說是有些決策需要我定奪。你先睡,我先趕去處理。」殷聿修柔聲跟妻子解釋。

  「那你要不要先吃早餐?」廚房裏還有吐司跟火腿。

  「不用了,你繼續睡,別忙了。」

  「可是……」顧以薰還想說些什麼,但殷聿修早已套上西裝外套,往外頭走去。

  「聿修?」顧以薰喊他,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孤單地站在偌大的主臥室裏頭,顧以薰望了一眼空蕩的房間,周遭寒冷的空氣朝她襲來,她頓覺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接到淩烈的電話後,殷聿修飛車趕至醫院,搭著電梯來到八樓的醫生辦公室瞭解狀況。

  經過一夜的搶救,李薇安的狀況暫時穩定了下來,但醫生說還需要觀察一至兩周,確定傷口癒合的情況。

  好不容易等到探視的時間一到,殷聿修立即走進加護病房。望著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插管的李薇安,殷聿修頓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若不是薇薇安推開了他,只怕現在躺在這裏的人就換成他了。

  他殷聿修何德何能,能讓她這樣一個女人為他犧牲這麼多?

  思及此,他不禁為她的嚴重傷勢感到憂心與自責。

  探望時間結束後,殷聿修走出病房外頭,淩烈馬上迎了上來。

  「阿修,黃老大今早在上海因為販毒落網了,晚一點我會到警署瞭解狀況,看能不能掌握到王金昭買通黃老大綁架你的證據。另外,薇薇安受的是槍傷,警方已經介入調查,恐怕沒辦法瞞以薰太久。」

  「我明白了。」殷聿修點了點頭。

  黃老大在上海落網,對一切幫助極大,只要能夠掌握到王金昭犯罪的證據,就可以正式向警方報案,拘提她到案說明。

  到時,證據確鑿,王金昭縱有再大的靠山,也無法輕易脫罪了。

  這一次,他絕對不再饒了她!

  停下了敲打鍵盤的動作,顧以薰每隔一段時間便抬頭望向窗外,思緒完全無法集中在稿子上。

  今天是她產檢的日子,可是距離產檢時間愈來愈近,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殷聿修回家,撥了好幾通手機也全被轉進了語音信箱。

  奇怪,他不是說好每次產檢都會陪她一起去嗎?怎麼忘記了?

  眼見產檢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多小時,顧以薰這才死了心,決定自己搭計程車到醫院。

  才剛推門走出宅邸,兩名身穿「擎光保全」制服、一高一矮的男子立刻迎了上來。

  「殷夫人,請問您要去哪里?」說話的是比較高瘦的那個男子。

  瞧見他們的出現,顧以薰有些愣住,從他們身上的制服,她知道他們是淩烈保全公司的員工,但問題是——這兩人在這裏做什麼?

  「我要到醫院去產檢。」

  「那我們開車送您去吧!」

  「沒關係,不用了。」殷聿修沒辦法來,所以派這兩個人來充數嗎?

  「不,殷先生特別交代我們一定要保護好您的安全,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高瘦男子擋在她的面前,態度相當堅持。

  見這兩人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顧以薰翻了個白眼。她去醫院產檢是會有什麼危險?

  不過見他們態度堅持,她也不好再為難他們,只好點了頭,跟著他們上車。

  坐在寬敞舒適的休旅車中,窗外燦亮的陽光投射在顧以薰線條柔美的側臉上,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掩不住的失落。

  殷聿修承諾過每一次產檢都會陪她去的,為什麼這次失約了?

  如果做不到,當初又為何要這麼承諾呢?

  想起殷聿修這幾天明顯不對勁的態度,加上跟他說話時,他也總是心不在焉,顧以薰不禁感到有些擔心,不明白丈夫到底怎麼了?

  做完產檢,顧以薰走出了診療室,原本打算就要打道回府,身後卻傳來了一聲高昂的女聲喚住了她。

  「殷夫人,好久不見了!」

  顧以薰回過頭,瞧見一名眼熟的女子。「呃……你是……」

  女子揚起薄唇輕笑。「殷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晨星日報』的記者楊茜如,上次我們曾在薇薇安的開幕酒會見過面。」

  「喔。」顧以薰想起來了。

  「殷夫人,方便跟你聊聊嗎?」楊茜如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兩名保全人員。

  「抱歉,我還有些事,恐怕不太方便。」顧以薰婉拒,她可沒忘記這女人有多恐怖。

  「如果是有關殷總裁跟薇薇安的事情呢?」楊茜如冷不防地拋來一句,止住了顧以薰的腳步。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要求保全人員稍等她一下,接著回頭望向楊茜如。「是關於哪一方面的?」

  對於薇薇安的一切,她實在很難不在意呀!

  楊茜如笑了笑,從手提包中取出了一疊照片。「這是我上星期二在『海殷集團』外頭拍到的照片,不知道殷夫人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殷總裁跟薇薇安見面是為了什麼事?」

  接過楊茜如手中的照片,顧以薰瞧見李薇安笑容燦爛地趴在車窗跟殷聿修交談,雙手還勾著他的手臂,姿態十分親昵。

  這是上星期二拍的?她在腦中快速地回想。

  那一天殷聿修在公司忙到淩晨才回到家,既然他那天一整個晚上都跟李薇安在一起,為什麼要騙她在公司加班?

  「李薇安跟我丈夫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就算見個面聊聊天,應該也無可厚非吧?」顧以薰試著說服自己,只是幾張照片而已,根本不能證明什麼。

  「問題是,根據消息指出,薇薇安本來應該在上週末返回紐約出席紐約時裝周,為VIVIAN新一季的時裝秀月臺,卻突然交代她的秘書將她在紐約的工作行程全都暫停,繼續留在香港,實在讓人很好奇這其中的緣故,而薇薇安最後一次公開露面,就是跟殷總裁見面。殷夫人難道不曉得,殷總裁這幾天也沒進『海殷』工作?」

  有這種事?顧以薰愣住。

  殷聿修已經好幾天沒到「海殷」工作?可是他這幾天分明天未亮時就趕著出門上班了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貝齒咬緊下唇,顧以薰極力地維持著冷靜,不願因為單聽楊茜如的幾句猜測就隨之起舞。

  理智告訴她,要相信殷聿修,他不是那種會背著她跟李薇安暗通款曲的卑鄙男人。

  但,心湖卻像是被人投了一塊巨石般波濤起伏,怎麼也無法平靜……

  「說不定薇薇安只是因為工作太累,想放個長假再回紐約,而聿修也剛巧在這段期間沒進『海殷』工作,你怎麼能斷定他們兩人一定在一起?」顧以薰語氣僵硬,明白這理由十分牽強。

  「所以我才想向殷夫人詢問殷總裁這幾天的行程呀!」

  楊茜如敏銳的記者直覺告訴她,這幾天薇薇安肯定是跟殷聿修在一起!這兩人都是媒體寵兒,要是真的搞出婚外情,想必是一條相當值錢的新聞啊!

  不過前提是,她得先從顧以薰這邊挖出更多的消息,還有殷聿修這幾天到底去了哪里,才能證實她的猜測。

  「聿修他……」被楊茜如這麼一問,顧以薰完全答不出來。

  她也是剛剛才知道殷聿修這幾天都沒去「海殷」,但若不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為什麼要瞞著她?

  她抬眼尷尬地望向楊茜如,發現她眼中的戲謔和憐憫,彷佛在嘲笑她這個當人家老婆的對自己丈夫的行程一問三不知,還要外人來告訴她。

  深吸了口氣,顧以薰極力地穩住胸口的憤怒與難堪,冷冷地開口。「楊小姐,這是我跟我丈夫之間的私事,恕我無可奉告。」

  「殷夫人,你明明知道殷總裁跟薇薇安這幾天肯定在一起,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呢?」楊茜如仍試圖從她身上挖出些什麼。

  這殘忍且毫無同理心的話語,踩中了顧以薰的痛處,她被激得憤怒失控大吼:「夠了!楊小姐,這不幹你的事!」

  在察覺自己的怒吼惹來周遭不少人的側目,顧以薰白皙的面頰整個瞬間脹紅。接著,她一個快速地轉身,在保全人員的護送下離開醫院。

  傍晚時分,殷聿修一臉疲態地回到家中,顧以薰早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今天是我產檢的日子。」

  聞言,正伸手解開領帶的殷聿修神情一僵,轉身帶著些許歉意開口。「抱歉,我忘記了……」

  「沒關係,我知道你工作很忙。」顧以薰漾起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裏頭主持會議嗎?」

  「誰告訴你的?」殷聿修不動聲色地反問。

  「陳秘書呀,我今天下午到『海殷』找你,陳秘書跟我說你在主持會議,不方便見我,我請她向你轉達,她沒告訴你嗎?」

  「呃……她是有跟我提,但是這場會議相當重要,我沒辦法中途離席。」他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聞言,顧以薰臉上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然的神情。「其實我今天下午根本就沒去『海殷』!不過我打電話找你時,陳秘書說你到分公司視察去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會進辦公室。我可以請問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殷聿修面容一凜,心底湧起沒來由的慌亂。

  「以薰,你聽我解釋……」

  「好呀,你說呀。」顧以薰目光炯炯地直視著他,等待他給她一個解釋。

  迎視著顧以薰認真的目光,殷聿修明白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只能坦承地開口。「其實這幾天我都在醫院照顧薇薇安。」

  「她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醫院?」顧以薰不明白。

  「上個星期二,薇薇安決定要回紐約,臨行前她約我去喝杯咖啡,但是當我們喝完咖啡從店家離開時,卻遭到一名殺手開槍狙擊,薇薇安情急之下,奮不顧身地推開了我,但她卻因此胸口中彈,送到醫院急救,我這幾天就是在醫院照顧她……」

  什麼?遭到槍手狙擊?

  顧以薰心臟一陣緊縮,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尤其是聽到殷聿修差點遭到槍擊,更是讓她嚇出一身冷汗。「為什麼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你都不告訴我?那薇薇安她要不要緊?」

  她急得眼眶發紅,儘管她不喜歡薇薇安,但若不是因為她,只怕她現在早就見不到殷聿修了。想起自己的小心眼,顧以薰覺得十分慚愧。

  「我就是怕你會擔心,所以才不敢告訴你,沒想到會造成你的誤會……」殷聿修的語氣有些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機鈴聲無預警地響了起來,殷聿修迅速地接起手機,淩烈激動的語氣從話筒另一端傳了過來——

  『阿修,薇薇安的狀況突然惡化,剛才已經被緊急推進開刀房中,你趕快來醫院一趟!』

  聞言,殷聿修背脊湧上一股強烈的寒意,他握緊手機,抬頭望向顧以薰。「以薰,薇薇安剛才被緊急送進開刀房中,我得先趕去醫院瞭解狀況。」

  「我也跟你去。」顧以薰匆忙地開口。

  「不行,你現在還懷著身孕,不適合常往醫院跑,再說現在也已經很晚了。」

  「可是……」顧以薰還想說些什麼,然而殷聿修卻沒給她任何機會反駁。

  他高大的身子迅速地走出屋外,發動跑車揚長而去。

  站在門口望著殷聿修的跑車消失在黑夜的盡頭,顧以薰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光般,必須靠著一旁的門框才能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聽見薇薇安為了救她的丈夫而生命垂危地躺在醫院裏頭,她整個人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不斷祈求上天幫忙,讓薇薇安能夠撐過這個難關。

  但另一方面,一股矛盾的複雜情緒也從她的心頭升起,害怕殷聿修會不會因為薇薇安奮不顧身地救了他,進而重新愛上她?

  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而她只是因為肚中的孩子才嫁給了殷聿修,如果他們真的舊情複燃,那麼屆時她的存在就會變得相當尷尬。

  想到這裏,顧以薰眼瞳一黯,一抹不確定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怎麼也無法冷靜下來……

  匆忙地趕至醫院,瞧見淩烈正在手術房前焦急地來回踱步,殷聿修連忙沖上前詢問:「淩烈,薇薇安怎麼了?」

  「她剛才血壓一直掉,心跳也幾乎量不到,現在已經緊急進行手術,醫生說狀況很不樂觀……」淩烈紅著眼眶,語氣哽咽。

  殷聿修臉色一黯,被這消息震得渾身發寒。薇薇安能不能撐得過這一關,得看醫生的醫術跟她的求生意志了。

  終於,在經過一整夜漫長的煎熬與等待,李薇安仍是靠著強烈的生存意志活了下來,而從受傷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的她,也在今天蘇醒了。

  「薇薇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望著仍舊虛弱的李薇安,殷聿修小心翼翼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糟透了……我只要一呼吸,胸口就好像要炸開了一樣……」她臉色慘白,五官因疼痛而微微擰緊。

  「我去詢問醫生,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你止痛。」殷聿修起身想去找醫生,卻被李薇安拉住了手臂。

  「阿修,別走,留下來陪我……」

  聞言,殷聿修遲疑了一下,而後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握著殷聿修厚實的大掌,感受到他掌間傳來的溫熱,李薇安眼瞳隱隱泛起淚光。

  「阿修,你知道嗎?當子彈貫穿我身體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想到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我好怕我再也沒機會開口,更怕我會帶著這樣的遺憾死去……」說話的同時,她眼角淌落了一滴淚。

  看著哭紅了眼的李薇安,殷聿修艱澀地開口道:「薇薇安,你才剛開完刀,身體還很虛弱,太激動對你的身體不好……」

  「噓,別說話,讓我假裝一下你還在我身邊的時候……」她閉上眼,將臉頰貼著他寬厚溫熱的大掌,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身體上的痛楚讓李薇安的心變得異常脆弱,儘管明白跟殷聿修的那段情已成過往雲煙,但她仍想任性地貪求一些屬於他的溫柔。

  直到李薇安疲憊地睡去,殷聿修這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外頭的淩烈連忙迎了上來。

  「阿修,薇薇安的狀況還好吧?」

  「嗯,雖然她的身體還很虛弱,但是醫生說她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她剛剛才累得睡著了。」

  「真是太好了!幸好薇薇安沒事,否則我肯定把王金昭那妖婆的頭給扭下來陪葬!」淩烈仍是一臉氣憤。

  說到這兒,就令人氣憤,那個該死的王金昭竟然早在檢方拘提她到案說明之前就逃亡了!媽的,那妖婆有種就不要讓他遇到,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不過依照那妖婆養尊處優的個性,只怕逃亡也夠她受的了。

  「對了,阿修,你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待在醫院,以薰沒起疑嗎?」淩烈開口問道。

  「其實昨晚我已經告訴以薰,薇薇安為了我而受傷住院的事了。」殷聿修的表情雖然相當平靜,不過從他擔憂的眼神中還是透露了些許情緒。

  「嗄?那她有什麼反應嗎?」淩烈微訝地挑眉。

  「我還來不及跟她多解釋,就接到你打來說薇薇安傷勢惡化的電話,匆匆趕來醫院了。」他煩躁地開口。

  「那可糟了,聽說女人懷孕了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我勸你現在馬上回家一趟,跟以薰說一下薇薇安的情況,順便解釋清楚你跟薇薇安之間只是單純的友情,免得她誤會你跟薇薇安的關係,到最後吃到苦頭的還是你自己。」淩烈口沫橫飛加危言聳聽地說道。

  聞言,殷聿修悶不吭聲,思索著淩烈的建議。

  瞧見殷聿修擰眉苦惱的神情,淩烈搖了搖頭,看來他真的很在乎顧以薰啊!

  只希望這兩人能早點明白彼此的心意,把話說清楚,快快樂樂地迎接小寶寶出生,別老是要他這個局外人替他們夫妻倆窮著急呀……

  坐立難安地坐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顧以薰疲憊地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神情有些憔悴。

  從昨晚殷聿修接到消息趕到醫院已經過了一整天,這段期間各種複雜的情緒跟猜測不斷地在她腦中盤旋,讓她一夜無眠。

  她既憂心薇薇安的傷勢,卻也害怕薇薇安的出現讓殷聿修醒悟到他真正愛的人是薇薇安,而不是她!

  想到這裏,顧以薰悲哀地扯了扯唇角。

  真是諷刺,她寫了這麼多年的愛情小說,編織了一個又一個完美的結局,而她,卻永遠是別人愛情故事中的過客,甚至是造成男女主角無法在一起的阻礙,上一段感情是這樣,現在這段婚姻也是如此,教她情何以堪……

  腹中的胎兒像是明白她的心情,不安分地踢了踢她的肚子,將顧以薰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回過神來,她撫著肚皮,臉上泛起一層柔光。

  她不怪殷聿修愛上李薇安,只是擔心若是她跟殷聿修分手,寶寶一出生就必須面臨父母分離的殘破家庭,這對他而言並不公平。

  但若殷聿修愛的人不是她,守著這樣徒有空殼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她以為是殷聿修回來了,快速地起身下樓推開大門。

  兩名穿著「擎光保全」制服的男子站在門口,而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輛氣派的名車。

  那名按門鈴的保全她曾看過幾次,好像叫做小武吧,而另外一名保全顧以薰則是第一次見到。

  「殷夫人,殷總裁吩咐我來接您。」楊武成客氣地開口。

  殷聿修派人來接她?顧以薰心頭一凜,隱約感到不安,該不會是薇薇安的傷勢有了什麼變化?

  「他有說要做什麼嗎?」

  「呃……這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殷總裁包下了一間高級餐廳的包廂,或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吧!」楊武成搔了搔頭,一臉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這句話更是讓顧以薰一陣困惑,但是無妨,剛好她的心裏頭也有很多疑問需要向殷聿修問個清楚。

  「好的,請你等一下。」

  顧以薰回屋內取了一件白色的風衣套上,坐上了車,車子很快地啟動,奔向不知名的方向……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4 04:1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