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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知情的嗎?
一開始就知情的嗎?
她越想頭越痛,腦子好脹,十分煩悶。
事情的真相到底為何?她怎麼也理不出頭緒來。
就在她抱著頭發愁時,前院有人無聲無息接近,輕巧的打開大門,坐在前廳想事情的她,驚愕的發現樓永夜的到來。
即使心頭滿腹疑雲,一瞧見他的臉,她就忍不住微笑了。
「這麼晚還沒睡,是料到我會來?」樓永夜玩笑道。
「不。」她下意識將手上的紙條攏入袖裡,「我沒料到你會來……我……睡不著。」
「怎麼了?」他上前,坐在她身邊的凳子上,輕執起她的手,憐愛的合入掌心。「想到成親的事開心的睡不著?」
「才不是!」她嬌羞一笑。「你好過分,把我蒙在鼓裡這麼久,你早說清楚你的身份,我就不用厚著臉皮、不顧女兒家的名節,提議跟你私逃了。」
樓永夜定定望著嬌嗔的美麗臉龐,「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的身份特殊,我必須保護自己,為防再遭不測,只好隱瞞身份。」
「你那時是為何會受傷?」陸紛紛好奇的問。
「那個時候是……」樓永夜將他過劫的情景輕描淡寫的概述,他說礙雲淡風輕,陸紛紛卻是聽得心驚膽顫。
「這種事……常發生嗎?」
「難免。」他笑著捏捏擔憂的小臉,「怕了?覺得嫁錯人了?」
「我當然怕,怕你的生命遭受到危險,萬一……萬一……」她說不出那個「死」字,就怕開口,一語成讖。
「放心,我武功高強,要死也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強的武功呢?」
樓永夜眸色一暗,「這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他淡淡的說起他的過往。
樓永夜原是出身大戶人家,財力與陸家相當。
他的父親娶了五名妻妾,其中一名與他人通姦,再加上樓家財富傲人,這對姦夫淫婦竟因此心生歹念,與地方惡吏合謀,編了莫須有的罪名將樓家財產全數充公,樓老爺被打入大牢,抑鬱而終,樓母帶著稚兒投靠舅父後不久,也跟著丈夫去了。
樓母過世之前就一直殷殷叮囑兒子,一定要為父親報仇,樓永夜將母親的遺書謹記在心,拜師學藝,習得高深武功,也因此當過一陣子的義俠,卻發現這樣能救的人有限,於是他改考取功名,進士及第,後官拜監察御史,第一個彈劾的就是當年栽贓父親的惡吏,將當年的仇人全部問罪,始作俑者,也就是那對姦夫淫婦直接當庭問斬,不僅為父親報仇,還替他雪冤。
原來他曾有如此辛苦的過去……陸紛紛心疼的反手握住他的。
「我一直以為,我這生不會成家,想不到竟在你這落葉歸根。」
「為什麼?」陸紛紛不解的問。
「我曾有個未婚妻……」
聞言,陸紛紛臉色一變,「你有未婚妻了?」
「我『曾』有個未婚妻,聽清楚,是過去式的了。」
「是嗎?」陸紛紛這才鬆了口氣,「那為什麼是過去式?她怎麼了?該不會……」死了吧?
「她在我家出事的時候,就跟我解除婚約了。」
陸紛紛打抱不平,「她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無義?」
「是怕受到拖累,這也怪不得她。」雖說,他表面裝作諒解,心底卻因此一直有個疙瘩在,那疙瘩在暗中影響了他,再加上三姨娘紅杏出牆,讓他對於女人,難以信任。
「若我是你,一定無法諒解並原諒的!」在最困苦的時候受到拋棄,不是在他的傷口上再插上一刀嗎?怎麼有人可以加此狠心?她難以置信。
他笑了笑,「都過去了。」
「嗯……」她勉為其難點頭。
「累不累,要不要上床歇息了?」
一聽到敏感的關鍵詞,小臉不由得微紅,「你要……陪我?」
「那我得在丫鬟起床前離開。」尤其是玉珠。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記得嗎?你受重傷,我把你帶回來的第一個晚上,為了溫暖你,我上床跟你睡在一塊兒,當時閃過我心底的想法就是這個,尤其一定……」
「要在玉珠起床前起來!」兩人異口同聲,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你家玉珠管你管得很嚴。」
「她天生是個囉唆小老頭。」陸紛紛皺了皺可愛小鼻,「我爹對她有過恩情,所以只要是我爹交代的事,她誓死達成。」
「是個忠心的僕人。」
「可不是。」陸紛紛難掩倦意的打了個呵欠。
「歇息吧。」樓永夜牽著她的手走向內室。
她萬般柔情的坐在床沿,等著他緩緩卸下她身上的衣物。
他輕柔的解開腰帶,以及左胸上的盤扣,手伸入衣領內,將衣裳推落肩頭,他傾身正要親吻紅唇時,忽然有樣物事隨著下墜的衣袖而掉落在地。
他好奇的彎身撿起,陸紛紛直到他攤開紙條,才想起是她原先擱在袖子裡頭的紙條。
發現撿起的是什麼時,樓永夜臉色微變。
抬頭看到陸紛紛緊張不安的神色,他曉得,她心有困惑,只是選擇不說、不問。
是他疏忽,忘了先差名塘將這紙條毀屍滅跡,才讓她有了起疑的機會。
她選擇不問,是怕兩人之間生變吧。
但他清楚,就算不問,這事也會成為她心中的疙瘩,而在無形之中,影響了兩人之間的信任與情感。
他有過這樣的經驗,他明白。
「問吧。」他淡道,「你一定很納悶為什麼這該在我手上的紙條,會出現在這裡,是吧?」
「不,我……」她害怕的別過頭去,「我不問,那不重要,不需要問。」
她愛他、深愛著他,所以不敢問,怕問出的真相超乎她的想像,她難以承受,所以,她不要問。
「那個大鬍子,是我。」他殘酷的說出真相。
背對著他的姑娘渾身僵直了。
原來當事實真相被說出口時,比在心頭揣想更令人震驚並難以接受。
「陳述齡將你綁到破廟後,我就把你救走了,山上小屋沒有他的同夥,只有我。」
「為什麼……」嬌嗓發顫,淚水湧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對她凶、對她吼,毫不留情的對待她,連伙食都苛刻,好像他真的是萬惡的綁匪,只想從她身上搾出銀兩來,他甚至威脅過殺死她!
「我對你有質疑。」
「質疑?」她轉過頭來,水眸寫滿悲憤與不解。
「就像你現在對我的質疑一樣,我對你亦有質疑,故我決定找到答案。」
「那跟欺負我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欺負你,我在測試你。」
她搖頭,無法理解他的話。
「你善意要溫暖我的事,被我所曲解,我以為……」他暗吸了口氣,艱困的道,「你是容易對男人投懷送抱的女人。」
麗眸難以置信的瞪大,「你一直是這麼想我的?」他果然看不起她!她猜得沒錯!
所以名塘才會對她如此蔑視,而他則故意折磨她……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懂這麼做的目的!
「所以我才用了一些手段,想知道你是否會愛上大鬍子。」他眸色痛苦的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對我那麼差勁的人……」
「那很難說!」他快速的打斷她,「我看過太多例子,女人即使飽受欺負,但只要男人偶爾對她溫柔體貼一下,她的心就會倒向他,認為男人也有溫柔之處,若是男人再加個可歌可泣的故事,愛上對方更是大有人在。」
「所以,你在餵了我數天硬饅頭後,忽然給我一隻鴨腿,就是基於這樣的理論?」
「對。」
也就是說,他是想測試她對他的感情夠不夠堅定……不!他本來就懷疑她人盡可夫了不是?所以他根本是在羞辱她,他故意設了一個局,等著她愛上別人,然後再盡情的嘲笑她的淫蕩!
「你……」她生氣的舉手拍打他的胸口,「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你知不知道我那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尤其當你……當大鬍子威脅我要取你生命時,我連作夢都夢到你因此死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他太過分!他徹徹底底傷透了她的心!
「我知道。」他不反抗,任由她打。
「結果那個大鬍子竟然是你!」她生氣的低吼,「你騙我、不相信我,還欺負我,我卻是對你死心塌地,只想跟你在一起,連父母都不要了,你卻這樣對我……」她悲痛不已的哭倒在床褥上。
「紛紛……」
「不要碰我!」她揮開握上藕臂的大手,「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我裝做不知道,你為什麼不也就假裝無視?說開來對我們會比較好嗎?」
「我不希望你心中有疙瘩!」
「不!」淚眸恨恨抬起,「你只是想讓自己好過,你說出真相,只是想減輕罪惡感,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好自私!你根本不在乎我!」為什麼不乾脆瞞她一輩子?就算她偶有不安,也會自行想辦法排解的呀!
他根本見不得她好過吧?
說不定他跟名塘一樣討厭、輕視她,所以才故意這樣玩弄她!
她的哭聲引來丫鬟,看到樓永夜出現在屋中已讓她們嚇一跳,陸紛紛哭得慘絕人寰,更是讓她們錯愕。
「發生什麼事了?」玉珠急問。
「跟爹說,我不嫁了!我死也不要嫁給他!」
第十章
婚姻不是兒戲,陸金廣自然無法容忍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更何況女兒嘴巴比蚌殼還緊,怎麼也不說出退婚的理由,他就當像丫鬟說的,兩人起口角吵架了,所以女兒耍任性不嫁了。
怎麼可以不嫁呢?
外頭對於女兒的評價好不容易因為她跟了個監察御史而稍好轉了些,這會再說不嫁,豈不是把陸家的面子完全丟在地上踩了?
故陸金廣還是挑了個好日子,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等六禮,風風光光的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結婚儀式,將女兒給嫁出去,當官夫人了。
豐厚的嫁妝跟著八人大轎一起進入樓永夜位於京城的府邸。
而新入門的御史夫人,卻是打樓永夜向她坦白的那天起,就與他賭氣到現在,一見到他,小嘴就往上翹,就連新婚夜,也是硬了性子,背對他而眠,新婚姑爺也不強硬,只任由一雙靈活的手在嬌妻身上游移、愛撫她的性感帶,她被擾得煩,轉過身來生氣一口咬上他的肩,他也不推開,沒事樣的輕柔撫觸,她氣憤的哭了,鬆開了咬住肌肉的貝齒,他抬起她的下巴,柔柔吻上,然後徹底的吃乾抹淨。
當激情過後,他將她摟在懷中,小臉埋在他的胸口,依舊低泣不已。
「仍不肯原諒為夫?」
「不原諒!」她咬著牙低喊。「你欺負我、欺騙我,我才不要原諒你!」
名為疑心的種子固然已經連根拔除,但是他試驗的方式讓她深覺她的一片真心真情完全被辜負,她沒有辦法心軟原諒。
她甚至質疑他根本不愛她!
「不愛你又何必娶你?」他對於她的質疑如此反問。
她被問得語塞,說不出他既然討厭她又何必娶她回家的原因。
樓永夜曉得她只是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來,恐怕不施點計策,執拗的小娘子就要跟他賭氣賭上一輩子。
「下周我得南下去查案,可能得兩三個月才能回來。」早訂的行程因為成親一事而延宕,不能再拖了。
「你要走?」她錯愕抬頭。
「只是暫時的,我的工作就是這樣。」黑眸對上她的眼,「能不能在我離開前和解?」
「不要!」她強硬的拒絕。
他苦笑,未再多言,只是摟著她而眠。
五日後,新婚姑爺因公事離開,獨守空閨的陸紛紛倒也沒閒著。
這宅邸的主人長期不在,奴僕因此變得懶散,打掃不乾淨、庭院也整理不好,都春天了,竟然還未翻土種植新花,一些傢俱也壞了未修整,陸紛紛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大刀闊斧整頓一番,心底懷著等樓永夜一回來,就要讓他看到一個全新的家的炫耀想法。
當他不在身旁時,孤單寂寞緊咬著她,她才開始有了想原諒他的念頭。
都成了夫妻了,還有啥好不能寬容原諒的?
她自己也曉得她當初的作法是驚世駭俗的,而且她也在心底承認她的確是覬覦著他,當他的懷爐亦是含著私心——但她是打死也不會在他面前承認這點的——實在不難理解他當時對她的偏見與誤解。
可有誤解,為何不直接問她,迂迴繞了一大圈是何必?
而且他那幾天真的欺負她欺負得好慘,她還為了保護他企圖自殘,誰知一切都是騙局,所以她還是不能輕易原諒他!
☆☆☆
兩個月很快的就過去了,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引領盼望,心想著他怎麼還不歸家?案情有這麼棘手嗎?查案是否有困難?還是……她心頭驀地一驚。
他又跟誰結了仇,被砍成重傷倒在地上了?
而這次,有沒有人恰巧經過救了他?
「玉珠。」她喚來陪嫁過來的丫鬟,「幫我捎封信給姑爺,詢問他目前的狀況為何。」
玉珠不知該說是直性子,還是故意挖苦她,眨著一雙納悶的眸,輕聲問,「小姐不是打算跟姑爺結仇結一輩子嗎?」
陸紛紛瞪她一眼,「所以我叫你捎信,是用你的名義!」
「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恐怕不好,小的不過是丫鬟……」
「那又如何?」陸紛紛不悅打斷,「你不會說你見我一人獨守空閏多時,心不忍,所以詢問姑爺歸期?」這麼簡單的方法需要她教?
聞言,玉珠忍不住掩袖竊笑。
小姐剛訓斥她的,其實是她心中的真正想法吧?
這可愛又可憐的小姐,是要跟姑爺嘔氣到何時?
他們之間吵架的原因,她這個做丫鬟的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小姐明明那麼愛姑爺,卻又要嘔氣跟他疏離,這是何苦來哉?
當初千方百計要與人家一塊兒,還不惜做出私奔的驚世駭俗之舉,現在親結了,卻一個不快從成親前吵到現在還吵沒完,玉珠只覺莫名其妙。
於是玉珠體內那個囉唆的小老頭又出現了。
「奴婢認為,既然小姐擔心姑爺,何不親自告訴姑爺小姐您的心意,這夫妻呢,是床頭吵床尾和,有啥事好糾結這麼久還解不開,過不去的?家和萬事興,您跟姑爺這樣嘔氣對您也沒好處,現在還要端著面子不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姑爺……」
「玉珠,你成親了嗎?」陸紛紛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尚未。」
「那你懂什麼床頭吵床尾和?」
玉珠一時語塞。
「去寫信,別囉唆了。」
玉珠只好照陸紛紛的意思寫了家書過去,這信在寄出去前,陸紛紛還特地逐字檢查過,就怕玉珠自作主張——她是這方面的累犯——多添了幾筆個人意見,讓樓永夜還以為她放軟身段,原諒他了。
這盼啊望啊,眼看著又一個月過去了,樓永夜卻仍未回來,也未見回信,陸紛紛這會真的急了。
「你說,他會不會出事了?」她抓著玉珠問。
「姑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玉珠寬慰道。
「是啊,小姐您放心,姑爺不可能有事的!」玉珍玉玲異口同聲。
「怎不會有事?」陸紛紛焦慮瞪眼,「我撿到他的那一天,他就受了重傷!」
「但他遇到好心的小姐救他回去啦。」玉珍口無遮攔道,「所以奴婢相信,就算姑爺不慎遇險,也會有人出手相救的。」
「然後他就給我帶個二夫人回來?」陸紛紛花容變色。
「呃……」玉珍傻愣,不明白怎麼會讓陸紛紛聯想到那去了。
「小姐,您多慮了,姑爺心裡只有您一人,怎麼可能娶二夫人呢,倒是小姐,既然您這麼焦急,要不要親筆寫封家書,問問姑爺的情況?」玉珠提議。
陸紛紛咬唇思考。
「說不定小姐的家書一到,姑爺就收拾行囊回來了。」玉玲一派樂天道。
「說不定呢!」三名奴婢很有默契的點頭。
「姑爺……姑爺人在忙,怎可能我家書一去他就收拾行囊回來,少出歪主意了!」
陸紛紛佯慍甩袖走回內室,卻在雙目觸及有關於他的一切時而怔然。
她新訂製了衣箱,將兩人的衣物分門別類放置妥當,不像以往找件衣服都得找個半天,手忙腳亂;她還為他做了幾套新衣,是特製的涼爽材質,在燠熱的夏天也不會悶熱;她還新購了布巾、繡了一套新床被,她在屋中每個角落放置了花朵,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香氣,聞之心曠神怡……
她做了這麼多,那可惡的男人為什麼還不回來見見她的用心?
他不會真遇著了更好的姑娘,與人家雙宿雙飛了吧?
她用力咬住下唇,淚珠兒仍是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思慮幾番,本想喚丫鬟拿筆墨進來,可又想到她們的竊笑面孔,隨即忍下,自行自書格的抽屜內拿出文房四寶,倒了點水在硯台內,抓穩墨條磨墨。
就在她要提筆寫下時,玉珠忽然走進來了。
「小姐……」
陸紛紛連忙將桌上的宣紙一把抓起,藏在桌下。
「小姐是要寫家書嗎?」玉珠一臉古怪,看得出強憋忍著想笑的衝動。
「才不是。」陸紛紛臉紅如辣椒,尷尬極了。
玉珠暗笑,「小姐這家書不用寫了。」
「不用?為什麼?難道……」她靈光一閃,倏然站起,「姑爺回來了?」
「是的。」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態度還那麼隨意,好像不過又是平靜無波的一天。
「我想小姐也不在意姑爺,故就不急著通報了。」
「玉珠你……」走入內室的一抹高大身影讓她瞬地住了口,「夫君……」
「我回來了。」他看起來風塵僕僕,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累。
「你回……」她抿唇,一股怒氣上湧,「怎麼去了這麼久時間,一封家書也未寫?」
他失笑,「不是你教我別寫的?」
「我教你別寫?」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有這回事。
「你信誓旦旦說寫了你也不會看,我自然就遵從上意,別浪費筆墨了。」他語帶調侃回道。
可惡!早知道就不問了,但——
「那為何玉珠寫的家書你也不回?」他寫了她不會看,但至少該回給玉珠吧?
「玉珠?玉珠寫家書給我?」
玉珠來到樓永夜身邊低聲道,她的音量很不巧還是讓陸紛紛聽見了。
「是小姐要奴婢寫的。」可惡的玉珠,老是挖她牆角!
「我沒收到。」樓永夜平靜搖頭,心中則是暗喜。
他折磨人的小娘子,總算肯放下身段,原諒他了。
「怎麼可能?」陸紛紛上前數步,「我一個月前就叫玉珠寫了,怎可能沒收到!」騙人的吧!
「我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江南回程了。」
「但……回程不需用到一個月的時間吧?」他可是有馬匹代步的,該不會……該不會他當真又遭仇家埋伏?
「我還繞去了其他地方。」他拿出一個雕工細緻的珠寶匣,打開盒蓋,是以珍珠雕成的團花耳飾,「特地為你訂製的,喜歡嗎?」
一旁的玉珠識趣的默默退開。
「你……」她不拿過珠寶匣,反而扯住他的袖子,「我還以為……」
「以為?」
「以為你又身受重傷,被哪家姑娘撿去,因此跟人私定終身了!」長時間的擔憂與焦慮在此時完全爆發,她「哇」的一聲,額抵上他的肩,痛哭失聲。
「傻瓜!」樓永夜笑著摟住哭得抖顫的纖肩,「又不是不知道夫君多疑,哪有那麼簡單就被撿走人,還被撿走心,這普天之下有這能耐的,就只有夫人一名!」
「胡扯!」她嬌嗔。
「為夫可不容易交心,一旦交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胡扯!」她的心甜甜的暖暖的,嘴上還是要強硬一下。
「夫人要說胡扯就是胡扯。來,把這耳環戴上,讓我看看好不好看。」
她望著那雕工細緻輕巧的耳飾,終於決定放軟身段,不再跟他嘔氣。
「你幫我。」嬌嗓軟軟。
他笑著接下此任務,戴好耳環後,將人領到銅鏡前,「這是最著名的珍珠雕匠——何清水師傅的作品。」
「何清水?」她訝異抬眼,「我曉得他,他的作品難得,想要還得排隊,花上一兩年工夫都有可能,怎麼可能短短一個月,就拿到這對耳環?」
「我說這是給夫人的賠罪物,他聽了心生感動,就幫我雕了。」
「我才不信!」何清水是著名的鐵石心腸,脾氣又古怪,哪有可能這麼輕易就說動。
「夫人冰雪聰明。」
「快告訴我是為什麼?」她急扯袖子想要得到答案。
「何清水在剛成名時,曾被惡吏硬押到家裡強逼他無償雕刻飾品,他抵死不從,因此被打入大牢,適巧被我救出,他允諾只要我有需要,可馬上為我做工,我在出發前就去信請他刻耳環,等我抵達何府時,正好交貨。」
「你就確定我會喜歡?」想不到他還肯對她付出這般心思。
「何清水的作品,有哪個姑娘不喜歡,更何況是夫人這樣的識貨之人。」他說著甜言,果然將她哄得心花朵朵開。
「算你聰明。」她抿唇,「下次出門,不管我使性子還是鬧情緒,你都要寫家書回來!」不要那麼聽話。
「聽夫人的。」
「轉往他處也要寫家書回來通知一聲,別讓我……別讓我在家苦苦等候。」想起這段時間的焦慮與徬徨,她不由得咬住唇,眼底有淚光閃爍。
是分開了這段時間,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沒有他。
每一天清晨晏起,第一個竄入腦海的是他好不好、平不平安,何時回來?
好幾次她都暗暗跟上蒼祈求,只要他平安,她絕對不會再對他鬧脾氣,她會原諒他過往所做的一切,只是在看到人的當下,面子還是有些拉不下,嘴上就忍不住倔起來了。
「夫人掛念夫君?」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再氣再惱,還是將你掛念在心!」她坦承相告。
「為夫這會明白了,這是否表示夫人已原諒為夫?」
「我……」粉唇躊躇。
「嗯?」
「早就……」小臉兒因靦腆而微紅。
他湊耳。
「早就原諒啦!」她這麼喜歡他,怎可能不原諒,她只是氣不過,拉不下臉來罷了。
「人家說何清水的作品可促進夫妻感情,果然名不虛傳。」他笑咧開嘴。
「才不是這樣呢。」就算沒這對耳環,她還是決定與他坦開心胸,畢竟這樣的冷戰,在經過時間的洗禮,赫然發現不過是對彼此的煎熬,何必?
「不然是怎樣?」
「才不告訴你。」
「說嘛!」他將欲逃走的人兒拉回來。
「不說。」她抿緊紅唇。
「非要你說。」他吻上粉唇,以舌撬開牙關,「快告訴我,讓我開心一下。」
「唔……」小別勝新婚,他的氣息一縈繞上她的鼻尖,她就頭昏昏,不太能思考了。「人家早就……」
「早就?」他吻得更為深入。
「早就下定決心,你回來就原諒你了……」小舌熱切的回應,粉軀緊貼。
「娘子,我的好娘子……」香馥軟軀勾起滿腔慾火,他乾脆關上內室的房門,直接將人帶上床。
「你該不會大白天就想……」敦倫吧?
他盯著紅紅的嬌羞臉龐,笑道,「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
他們可是分別了多日,對於彼此都渴望得緊哪。
她微笑相迎,將紅唇主動送上,他則溫柔相覆,帶領妻子共赴雲雨之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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