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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聰明少東傷腦筋(二世子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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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1:10 |倒序瀏覽
聰明少東傷腦筋(二世子之一) 作者:子澄

這個女人長得不怎麼漂亮,甚至可稱之為平凡,極有可能過目「即」忘,
不過她那雙有神的眼以及略嫌雞婆的性格,讓呂宗翰反常的感到些許興味!
面對這個猶如母獅般強勢的女人,他倒想看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
和好友合資開花店的韓樂樂,最大的性格缺陷就是喜歡為人打抱不平。
沒想到當她替好友出面理論時,竟然又遇到那個「騙走」她名字的男人?!
厚~~果然是物以類聚,什麼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上次交手已經讓他佔了上風,
這次說什麼她都要吵到「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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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1:38
第一章
  
  私了?光憑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便換得她的名字?!拿一塊錢跟他換那兩個字都嫌浪費!
  
  用力蹬踩著雙腳,活像和水泥地結了百年仇,韓樂樂懊惱的步伐又大又快,沒注意身後的蔡桃桂跟得十分辛苦。
  
  「樂、樂樂……你現在渾身充滿能量嗎?」要命!她走起路來竟像疾駛中的捷運一般快速?!蔡桃桂不禁開始考慮是否該向賣直排輪鞋的攤販買一雙來穿?她的小胖腿實在跟不上了啦!
  
  「幹麼?」奇怪的問句讓韓樂樂稍稍止住腳步,一旋身差點和來不及「煞車」的蔡桃桂撞個正著。「我看你才有熊的爆發力吧?走這麼快。」
  
  「我還獅子的暴力咧!」蔡桃桂沒好氣地大翻白眼,珍惜難得的歇腳機會,用力補充肺葉裡的氧氣。「我說你今天是吃了炸藥喔?平常就沒見你走路這麼快,怎麼今天像裝了風火輪,沖沖衝!」她誇張地掄起拳頭猛拉三下。
  
  「夠了你!蘇貞昌附身喔?」沒好氣地甩一下肩包,韓樂樂轉身再走。「我只是有點不爽,可以了吧?」
  
  「你幹麼?大姨媽來了喔?真巧,跟我同一天捏!」蔡桃桂變態地興奮起來。
  
  聽說女人經常湊在一起,久而久之,生理期的來潮會變得差不多頻率,她原本還以為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韓樂樂無言,有種和她不同物種的錯覺。
  
  蔡桃桂後知後覺地睞她一眼。「怎麼不講話了?難道不是喔?」猜錯了喔?她搔搔頭皮,有絲赧然。
  
  「廢話!當然不是!」趁著正中午客人較少的時段,她和桃桂相約去批包裝花材的配件,原本只想挑幾件順眼的,因此沒開車改搭大眾交通工具,想不到正好店家進了一批新貨,在難以取舍下便多帶了些。
  
  早知道就開車出來,省得現在提得手快斷了!一想到回去還要分類上架,她都快煩死了,偏偏這個「菜頭粿」又在耳邊嘎啦嘎啦叫,搞得她鬢邊嚇嚇叫,語氣不由得越見凶狠!
  
  「那是怎樣啦?今天的花很美啊,收購到的配件也很漂亮,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工作兩、三年,她和同事韓樂樂迷失在一堆白領階級裡,她們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定位點,索性合資開了家花店,生意不錯,業績有日漸成長的跡象;只不過兩人經常忙昏了頭,為了讓花店的生意更好,得細心地挑選花種和插花時用的配件。
  
  「也沒什麼,只是有點煩。」為了這點小事生氣,說出來恐怕會笑掉桃桂的大牙,她還是別說了,反正氣一氣就過了。
  
  「別煩啦!和氣生財,要面帶微笑,生意才會上門啊!」蔡桃桂笑嘻嘻地盧她,總算讓她笑了出來。
  
  「好啦好啦,你好像老媽子喔!」拉起桃桂的手,她將悶氣沈澱,笑嘻嘻地拎著沉重的肩包往兩人的花店走。
  
  「這才對嘛!」蔡桃桂見她放寬心,樂得笑開懷,猛地想起一件令人振奮的訊息。「對了,忘了跟你說,今天我們花店接了一件大Case喔!」
  
  韓樂樂狐疑地挑挑眉。「大Case?」
  
  她想想,上回桃桂說接到大Case的時候是哪一件?
  
  唔……好像是距離兩條街外的吳伯伯死了條狗,為他的狗兒子做了花圈一枚,約莫是西方影片裡,上帝頭上的月桂冠那麼大;她很難想像這次桃桂說的Case能大得多「嚇人」。
  
  「我們花店對面那間耀達建設啊!他們將整個公司的所有活動,包括公司裡各大廳室每週更換兩次的擺設盆栽,全讓我們花店包了。」蔡桃桂笑彎了眼。
  
  「嗄?!」韓樂樂張口結舌,下巴差點沒脫臼。
  
  乖乖隆地咚,這可是件活生生的大案子啊!要是做得讓對方滿意的話,即使沒了平常零銷的收入,花店都不至於倒閉,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恩賜!
  
  意思是,她只要顧好耀達這塊大餅,再來就可以穩穩做、涼涼賺嘍?哇哈哈~~
  
  「嗄什麼嗄?你不高興喔?」蔡桃桂不懂她的反應,納悶地問了句。
  
  「高興啊!」高興到嘴角抽筋,爽啦!「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噢!她的心情如小鳥般歡唱,輕飄飄地左右亂飛。
  
  「當然是我們花店的服務好、手藝佳,才會吸引他們來跟我們配合咩!」蔡桃桂興奮地脹紅了臉,跳來跳去地像顆小紅球。「太美妙了!我們的努力終於得到老天爺的賞賜!」
  
  「是耀達建設的賞賜,關老天爺什麼事?」冷冷地潑桃桂一盆冷水,韓樂樂心情好極了。
  
  「對!是耀達建設。」蔡桃桂無異議地妥協了。「那你說,我們該怎麼慶祝才好?」妥協歸妥協,她還想要求更多。
  
  她已經好久沒休假了捏!為了沖業績,開幕至今半年,花店都沒有排公休;所謂賺錢有數、生命要顧,再操下去還沒賺大錢,她就先去和上帝作伴了,蔡桃桂委屈地扁扁嘴。
  
  「NO、NO、NO,休假別想,但我們可以去喝點小酒,慶祝一下。」她和桃桂不僅是工作上的戰友,更是酒友,兩人都愛小酌一杯,怡情養性。
  
  「真的嗎?」蔡桃桂的眼亮了起來,口腔裡唾液成災。「那,可以報公帳?」
  
  韓樂樂沒好氣地睞她一眼。「就知道你公器私用。」
  
  「什麼話?我是爭取合理的福利。」哼了口氣,她蔡桃桂絕對不是貪小便宜的女人,她自認為很認真工作,爭取適當的福利絕對不能手軟,這是她的堅持。
  
  「好吧!那我們晚上就去喝酒!」
  
  「但萬一我們明天爬不起來怎麼辦?」矛盾的性子竄上來,蔡桃桂這廂又猶豫了起來。
  
  「頂多休半天嘍!」韓樂樂大笑,她可是很懂得變通哩!
  
  「噗~~好,就休半天!」  
  
  閃爍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響,在在刺激著每個人的腦神經,韓樂樂和蔡桃桂心情愉快的對飲,間雜著揶揄適才前來搭訕不成的男人。
  
  「你看到剛才那個人走時的臉色沒有?像幾天沒大便似的,好好笑喔!」韓樂樂啜了口紅酒,她最愛紅酒的甘醇順口。
  
  「款款款!這個時候講大便,實在太太太~~沒禮貌,哈哈哈——」蔡桃桂的嚴肅只撐得住幾秒鐘,馬上又被打回原形。
  
  「笑小聲一點啦,我們還得留點名聲讓人探聽捏!」韓樂樂五十步笑百步,自己笑得比誰都誇張。
  
  「探你的頭啦!真要讓人探,剛才就不用把那幾隻蒼蠅趕走了啊!」蔡桃桂忍不住揄揶道。
  
  「既然是蒼蠅當然要趕。」韓樂樂撇撇嘴,一點都不感到遺憾。「我們可是花捏,又不是糞便,只供蝴蝶採擷,至於蒼蠅……閃一邊涼快去!」
  
  「還採擷咧!挺肉麻的說!」蔡桃桂招來侍者,再要一杯紅酒。「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男人全被訂走,剩下的不是老的、小的,就是沒人要的阿狗阿貓,看來要把自己嫁掉真的挺困難。」
  
  「幹麼?你發春喏?」韓樂樂差點沒讓剛入喉的紅酒嗆到,連忙用手背拭去噴出嘴角的酒漬。
  
  「才不……哎喲!」蔡桃桂正想反駁,未料突然讓人撞了下,手上的紅酒灑出杯緣,當場染紅了白色的襯衫。「嗄?!完了!我的白襯衫!」
  
  「款!你小心點!萬一噴髒了我的香奈兒套裝,非得賠我一套不可!」
  
  就在樂樂和桃桂一陣手忙腳亂之際,陡地撞人的女子惡人先告狀,冷傲的女音由她們頭上響起,令兩人錯愕地停下手上擦拭的動作。
  
  「喂!搞清楚!是你撞到人,還說這什麼話?你到底懂不懂禮貌?!」韓樂樂最大的性格缺陷就是愛打抱不平,尤其是和自己情同姊妹的桃桂受了這等委屈,她斷不可能置之不理!因此讓女人這麼一嗆聲,她的火爆脾氣立即衝上腦門,扯開嗓門吼道。
  
  「你……你凶什麼?這裡靠近走道,她自己不坐進去一點,怎麼能怪我?」女人顯然被她的氣勢嚇到,說起話來有些吞吞吐吐,卻仍死不認錯。
  
  「你是瞎了還是怎的?這條走道這麼寬,你不會走旁邊一點喏?」感覺桃桂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惱火的不加理睬,罵起人來全然不吃螺絲。
  
  桃桂就是這樣,受了委屈大多自己承受下來,沒膽子跟人理論,這是兩人性格上最大的差距點,除此之外,兩人對事的看法以及處理事情的態度其實麻吉得不得了。
  
  就因為兩人這麼麻吉,她絕不可能眼看著桃桂受委屈而置之不理,非得為桃桂討個公道不可!
  
  「我就是太靠邊才會撞到她,你以為我愛喔?」女人顯然沒弄懂韓樂樂的意思,有理說不清的反駁,並伸手打開皮包。「況且不過是幾百塊的襯衫,頂多丟掉再買一件嘛!你凶什麼凶?喏!拿去,算你們賺到了!」丟出一張千元大鈔,女人的態度超跩。
  
  「誰要你的臭錢?」韓樂樂氣壞了,她長這麼大,遇過的不平事何止這一件,就沒見過這麼欠扁的女人!「你拿回去吃藥吧你!瘋婆子!」
  
  「你說什麼?」女人的臉色閃過狼狽,描上黑眼線的眼瞪得像只凸眼金魚。「真沒教養!我好心賠錢給你們,結果咧?好心被雷親!」
  
  「你好心個屁!有錢了不起啊?全天下又不只你一個人有錢。」這種踐踏人尊嚴的錢怎麼能收?她又不是白癡!
  
  韓樂樂由口袋裡掏出幾張縐巴巴的紙鈔,也不管面額多少,一股腦兒地往女人臉上扔。
  
  「喏!姑奶奶賞你吃藥去!」
  
  「哈哈哈~~」就在情勢緊繃得彷彿隨時會斷裂之際,男人醇厚的笑聲囂張揚起,成功地吸引兩個如鬥雞般的女人,包括早就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蔡桃桂。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韓樂樂著火般的眼掃向發笑的男人,在不甚光亮的PUB裡,她瞇起眼,感覺那傢伙的身影有點似曾相識。
  
  「我笑何大小姐哪曾受過這等奚落?」男人站到聚光燈下,明亮的光束讓他的臉龐變得清晰,最為刺眼的是他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諷。
  
  「厚!我被別人欺負,你竟然還笑得出來?!」男人口中的何大小姐顯然和他熟識,一見他以這般招搖的方式出場,不禁大發嬌瞠。
  
  「吵不過人就別跟人吵,搬救兵來算什麼英雄好漢?」韓樂樂想起來了!難怪她覺得這男人眼熟得緊,不就是那個只用兩個字就「訛詐」她名字和一塊錢的臭男人嗎?果然是物以類聚,什麼人交什麼樣的朋友。
  
  一樣是壞份子,哼!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樂樂。」男人彎起眼,一點都不生疏地直喊她的名字。
  
  一句「樂樂」讓韓樂樂汗毛直豎,何婷婷和蔡桃桂則驚訝得張著O形嘴,不敢相信這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會認識?!
  
  「翰,你怎麼會認識這麼『恰』的女人?」何婷婷軟若無骨地偎近他,卻讓他不著痕跡地閃了開來,差點穩不住重心往後跌。
  
  「小心哪婷婷,萬一跌倒我可是會心疼呢!」呂宗翰的好友屈允堯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湊巧好意地扶了何婷婷一把。
  
  「屈允堯,你見鬼的怎麼會在這裡?!」何婷婷在見到屈允堯後驚跳了下,原來兩人在三年前曾交往過一段時日,後來幾乎可說是不歡而散。
  
  就算屈允堯的條件和呂宗翰不相上下又如何?光就桃花的程度,屈允堯遠遠勝過沈穩的呂宗翰。
  
  誰肯跟個桃花花心男交往啊?如果還想再續前緣,當初就不用分手了啊!她又不是頭殼壞掉!
  
  「沒事啊!」讓何婷婷站好,屈允堯這才嘻皮笑臉地和其他人打招呼。「嗨,兩位可愛迷人的小姐,你們好。」
  
  呂宗翰沒好氣地捶了他一記。「你這傢伙,眼裡就只看得見女人喔!」
  
  「嘿嘿……」屈允堯乾笑兩聲,桃花眼往韓樂樂和蔡桃桂身上溜了一圈。「宗翰,一男三女,艷福不淺喔!」
  
  「你嘴巴放乾淨點!」韓樂樂哪堪被人這般消遣?原本就沖的口氣更嗆了。
  
  「樂樂,別這樣。」蔡桃桂怕死了,尤其這地方又是這麼龍蛇雜處,她實在很怕發生不可控制的場面,忙用力拉住她的手,說什麼都不放。
  
  「呃不,我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小姐誤會了。」屈允堯的嘴角抽搐了下,不太習慣女人對他這麼大呼小叫;他扯扯呂宗翰的袖子,低聲在他耳邊輕哺。「SHIT!你到哪認識一個這麼『有個性』的女人?」
  
  「咳!」呂宗翰以拳擋住嘴巴輕咳一聲,肩膀急遽顫動,雖然臉上表情沒太大的變化,但揚高的嘴角顯現他心情很好。
  
  「你們要聊還是什麼的,麻煩到別的地方去,我們只要求一個合理的道歉。」
  
  韓樂樂警覺地提出警告,無論如何就要何婷婷一句道歉。「別以為你們人多就可以省略這道程序。」她不滿地再補一句。
  
  「喂!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盧啊!」在家被捧在手裡呵疼的何婷婷,根本完全無法接受韓樂樂的咄咄逼人,她的臉沉了下來,高傲地抬高下顎。「我就是不道歉怎樣?」
  
  「你……」韓樂樂氣壞了!打出娘胎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女人,她很想用力吼回去,但桃桂扯著她的衣角越扯越用力,她猛地深吸了口氣,冷冷地說:「沒教養。」
  
  「你這瘋女人,說什麼你?!」何婷婷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開啟的嘴足以塞進一顆葡萄柚。
  
  「我說你沒、教、養!」耳背喔?她可一點都不介意多復誦幾次。
  
  「你——」何婷婷惱羞成怒地揚起手,眼見就要往樂樂臉上甩,未料被一隻大掌擋了下來,她僵著臉嬌瞠。「翰!你別攔我!」
  
  「這位小姐說的沒錯,做錯事就該認錯。」他做事一向就事論事,就算以雙方的交情而言,何婷婷略勝韓樂樂一籌,他卻不會因此而偏袒何婷婷。「是你先撞到那位小姐,弄翻了她的紅酒,所以你的確欠她一句道歉。」
  
  「你……你太過分了!」何婷婷沒想到他竟會為那兩個女人說話,當場氣得說不出話來,惱火地衝回座位,拎起自己的皮包便一溜煙地離開PUB。
  
  「咻~~動作可真快。」屈允堯歎為觀止地吹了聲口哨。
  
  「喂!你那什麼朋友啊?這樣就走人算什麼?哼!」韓樂樂以臂環胸,擺明了是對呂宗翰發牢騷,並且不屑地閉了閉眼。
  
  「算了啦樂樂,我們又沒什麼損失。」蔡桃桂就喜歡天下太平,沒了紛爭是她最樂觀其成的事,一見驕傲的何婷婷走人,她反而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喔!濫好人一個!」韓樂樂沒好氣地說道。
  
  「這位小姐真有風度,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榮幸請你喝杯酒?」屈允堯讚賞地凝了眼蔡桃桂的圓圓臉。
  
  雖然這女人的外型全然跳脫他過去交往過的高姚美人,走的是圓滾……圓潤路線,但整體看起來還算舒服,加上她貼心的性格,出現在她身上的圓滾……不,圓潤,便不再顯得那麼明顯,倒是引起他小小的興趣,並不排斥追求她的可能。
  
  「我、我嗎?」蔡桃桂先是看看週遭,然後才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賓果!來,我請你喝杯酒。」他熱絡地拉走蔡桃桂,動作之迅速,像怕被韓樂樂阻止似的。
  
  韓樂樂瞪著兩人走遠的背影,轉而瞪著呂宗翰。「你這個人,看起來挺正常的,怎麼交的朋友都怪怪的?」
  
  「嗯?」呂宗翰挑起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有嗎?」
  
  「哪沒有,像剛那個莫名其妙、死不認錯的女人,還有這個才擄走我朋友的男人,你不覺得他們都挺怪的嗎?」
  
  這個人對「正常」的解釋,恐怕較她廣義許多,她就覺得那兩人根本是怪咖。
  
  「……你的用詞真貼切。」擄?虧她想得出來。
  
  「好說。」看來她和桃桂的「福利時光」已經被他那怪咖朋友破壞了,經過何婷婷的不講理,她也沒了喝酒的興致,索性早早回家睡大頭覺,明早還要去批花呢!「我要回去了,掰!」
  
  「你不等你朋友了嗎?」莫名的,他竟不想那麼早讓她離開,於是便隨口扯話題,就為了多留她一會兒。
  
  「桃桂喔?我想你朋友應該不會沒風度到不送她回去吧?」聳聳肩,雖然那個擄走桃桂的男人看起來很桃花,但至少不像會在夜晚放女孩子自己回家的男人,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
  
  「什麼桂?」PUB裡很吵,又有人在他們身邊走過來晃過去,他一時聽得不是很清楚,隱隱聽見個「桂」字。
  
  「桃桂,我的朋友姓蔡,叫桃桂。」這麼年輕就耳背喔?真可憐!
  
  「蔡桃桂?」這個名字讓他聯想到某種台灣小吃,他淺淺地扯高嘴角。
  
  「喂!你那什麼表情?」她當然知道這傢伙在笑什麼,但名字是父母取的,就算再怎麼不雅,別人都沒資格取笑。「就是有你們這種人,就愛取笑別人!」
  
  「不,我沒有取笑的意思。」事實上,他還挺懷念「菜頭粿」的口感,算算至少有五年沒吃過那種台灣小吃了。「我還覺得她的名字很可愛、很有特色。」
  
  「是嗎?」她倒是懷疑得很,以腳掌拍了地板兩下,一副不信任的模樣。
  
  「我這個人不說假話。」他舉起手,只差沒像童子軍一樣豎起手指發誓。「老實說,她的名字讓我想到好吃的『菜頭粿』,我很久沒吃了。」
  
  「咦?你愛吃喔?」睞了眼他的衣冠楚楚,韓樂樂的眼裡盛滿訝異。
  
  「小時候我媽常弄給我吃啊!不過現在……」他搖了搖頭,淺歎一口。
  
  他那什麼表情?該不會他老媽掛了,而她正好勾起他的傷感吧?!不妙,很不妙!
  
  韓樂樂頓時頭皮一麻。「對不起,我似乎勾起你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嗯?」呂宗翰愣了下,霍地猜臆到她的想法。「你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我母親現在沒跟我住在一起,我們見面的時間又短,所以她才沒機會弄給我吃。」
  
  「是喔!嚇我一跳!」韓樂樂吐吐舌頭,暗罵自己無聊。「既然你這麼想吃『菜頭粿』,那麼現在時間還早,我知道附近的夜市有一攤在賣,要不要我帶你去吃?」
  
  「可以嗎?」凝著她俏皮的模樣,呂宗翰不自覺地泛起淺笑。
  
  「沒問題啦!跟我走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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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2:03
第二章
  
  韓樂樂帶呂宗翰到著名的通化街夜市,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條街,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各式各樣的小吃、攤販都有,間雜著違規小販跑警察的精采動作畫面,讓呂宗翰大呼驚奇。
  
  「這裡變好多喔!」記得好幾年前,他曾夥同好友一起來逛夜市,雖然也有攤販跑警察的狀況發生,但當時還沒規劃成觀光夜市,熱鬧程度不及現下的盛況,令他詫異得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忍不住東看西看。「我記得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外國人喔?」韓樂樂很能融入夜市的擁擠,倒是對呂宗翰的反應感到驚訝不已。「我每星期至少到這裡逛兩次,就算不買東西,吃吃看看也挺好的,怎麼你像幾百年沒來過的樣子?」
  
  拜託~~這是很平民化的消費地點捏!台北市的市民怎可忽略這個「景點」?
  
  「工作忙啊,沒時間到處壓馬路。」他沒多加解釋,一語帶過。
  
  「款款款,就你一個人工作忙喔?我工作也很忙啊!」哪個人不是為了生活汲汲營營,就他一個人的工作是工作,她的工作就是個屁喔?真欠扁!
  
  呂宗翰挑起眉,差點忘了她和他的世界是不同的「級數」。「對了,我還沒問過你的工作是……」」賣花的。」她向小販要了份愛玉冰,加粉圓的那種,每來必吃,可說是通化街夜市的「名產」。
  
  「……」沒來由的,她的回答令他想到沿街叫賣花束的小販,霎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開花店啦!我可沒那麼勤勞沿街叫賣。」約莫猜測到他的聯想,她不禁翻個大白眼。「我跟桃桂是合夥人,原本的生意勉強持平,現在不一樣嘍!我們接到耀達建設的案子,負責包辦他們所有的活動,及每個禮拜固定兩次的換花造景,我們就要發了!」既然談起花店,免不了連帶地談到新接的大案子,她頓時神采飛揚起來。
  
  呂宗翰的腳步頓了下。
  
  耀達?看來她和自己還真是有緣,連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都能因為需求而搭上線,他分不清血液裡竄流的因子稱之為什麼,莫名地感到些許興奮。
  
  「那不錯啊,給不給投資?」發現自己落在後方,他隨即趕上她稍快的步伐。
  
  「投資?」韓樂樂回頭睞他一眼,有點跩地抬起下顎。「抱歉,本花店目前沒有增資的打算。」
  
  呂宗翰忍不住輕笑出聲。「那太可惜了,搞不好接下來你們就要開連鎖店了,真的不考慮讓我入股?」
  
  說不定她連公司股份如何分配都不懂,還談增資、入股咧!呂宗翰純粹因為好玩,不覺跟她瞎起哄。
  
  「對啊,這事兒我還得跟桃桂商量商量,不能自己作主的。」她相當尊重工作夥伴,這樣合作才會長久,她堅信這個理念。「況且我們是小本經營,老實說也沒那麼大野心,能夠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想得到增資的問題?」她輕歎一口,實際地說道。
  
  「有野心不好嗎?」呂宗翰有種中箭落馬的錯覺。一直以來,由於二世子的身份,他下意識的不想讓人拿自己和開疆拓土的父親做比較,因此在接手家裡的事業之後,擴張成了他的重點工作之一,換成她的說法,等同於野心勃勃。
  
  「不能說不好,只是每個人的需求不同,物質慾望也不同;有了這家花店,我很滿意,不僅可以讓我生活得很有尊嚴,而且自由自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是她的行事作風,她純粹就事論事。「不過桃桂是不是這麼想,我就不清楚了,但至少我看她挺快樂倒是真的。」
  
  細細咀嚼她所傳達的人生態度,呂宗翰沉默了半晌,感覺長久壓在肩上的重量似乎不翼而飛,整個人輕鬆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高談闊論了。」察覺他的安靜,韓樂樂吐吐舌頭,有點尷尬地搔搔頭皮。
  
  乍見她俏皮自然的舉動,呂宗翰竟微微失神,正巧有個路人擦撞到他的肩,瞬間讓他回過神來。「咳,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受教了。」
  
  「受教?!喂!沒那麼嚴重好嗎?」韓樂樂笑得好大聲,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你這個人好無聊,我們在逛夜市耶,你能不能放鬆一點?」
  
  「我很放鬆啊!」見她笑得開懷,他不覺感染她的情緒,微微揚起嘴角。「你別小看我,我很懂得入境隨俗的。」
  
  「是喔是喔?哇——哈哈哈~~」她擺明了不信。
  
  「噓,笑小聲一點啦!大家都在看你,我懷疑你真是個女人嗎?」女人不是該留點名聲讓人探聽?尤其是未出嫁的女人,雖然這裡是吵雜的夜市,也算是人潮洶湧的公共場所,她就這麼大刺刺地狂笑,一點都不淑女——
  
  但,卻讓人的心情愉快,不自覺地跟著發笑。
  
  「我是啊!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一點。」她挺挺胸,秀了下胸前小巧可愛的「安全氣囊」。
  
  呂宗翰被自己的口水嗆咳了下,她的舉動和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會嗎?我覺得桃桂比我有趣多了。」兩人賣力地在人潮中穿梭,她分心地尋找記憶中那攤賣菜頭棵的攤販。「款,你朋友把桃桂帶走,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啊?」
  
  男人耶!還是個人模人樣的桃花男,不曉得桃桂有沒有免疫能力?
  
  「大概……不會吧?」這倒是問倒他了,畢竟他也明白屈允堯花名在外,至於會不會向她的朋友蔡桃桂出手,他又不是允堯肚子裡的蛔蟲,這不在他能設想的範圍之內。
  
  韓樂樂瞠大雙眼瞪他,沒來由地冒出一抹不安。「請問什麼叫做『大概』?」
  
  「就是『大概』。」摸摸鼻子,他無奈地抬眼望著夜空,著實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才好。
  
  韓樂樂沒再說話,直到她看到那攤賣菜頭棵的攤販,她沒多想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喏,那邊有賣。」
  
  「嗯?」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呂宗翰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了眼其貌不揚的攤販,這才想起自己一時興起的口腹之慾。「菜頭粿!」
  
  「嗯,我就說這裡有賣咀!」她總算再次揚起嘴角,似乎已將蔡桃桂的安危放一邊。
  
  沒辦法,桃桂這麼大個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應該都很清楚,況且她現在又不在桃桂身邊,更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擔心也沒用,不如好好地逛逛夜市、壓壓馬路,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事。
  
  他像個興奮的孩子朝攤販踱去,又快又重的腳步彷彿正準備上前尋仇似的,讓賣菜頭棵的老闆微微變了臉色,額上冒出明顯的汗珠。
  
  「老闆!你……」正想叫兩塊來解解饞,呂宗翰霎時想到帶他前來的功臣韓樂樂,忙又旋身拉住她,低聲問道:「樂樂,你要不要來一塊?」
  
  「你不知道吃宵夜是女人美容的大忌嗎?」賞他一顆大白眼,韓樂樂往攤子邊一站。「老闆,來一塊菜頭粿。」
  
  呂宗翰啞口無言,嘴巴差點合不起來。
  
  吃宵夜是女人美容的大忌?那她現在在做什麼?難道是為他點的?!真令他感動。
  
  「樂樂,一塊不夠,我想吃兩塊。」男人嘛,食量總是較女人的小鳥腸肚大得多。
  
  「喔,老闆,再來兩塊。」不會自己點喏?自己跟老闆說就好啦,真是莫名其妙!韓樂樂順口再多叫了兩塊。
  
  「好好好,請稍等一下。」好裡佳在,原來不是來找碴的,老闆放心了,臉上堆起客氣的笑容。
  
  「款,我吃不了三塊。」這女人會不會算數啊?一加一等於二,一加二就等於三了,他可沒參加大胃王比賽的意願和興趣。
  
  「我一塊、你兩塊,不是三塊?」這傢伙數學不及格喔!連一加二都不會算,A害喔!韓樂樂的眼中盈滿悲憫。
  
  「……」呂宗翰懂了,這女人根本是口是心非!嘴裡說不吃,又當著他的面多買一份,唬得他一愣一愣的,真陰險。
  
  「小姐,好了喔!」小販將三塊菜頭粿分別包好,笑嘻嘻地遞給韓樂樂。
  
  韓樂樂連忙掏出錢,卻在小販伸手欲接錢時,一隻大手毫不客氣地擋在她面前,硬是將她準備付錢的手往後推。
  
  「幹麼?」她挑起眉,擠開他的手,再度將錢往前伸。「老闆,找錢。」
  
  「老闆,我付。」呂宗翰也不是懂得放棄的男人,他再度擋住她,態度忒是強硬。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這點小錢不要跟我爭啦!」愛爭是吧?就算爭著付錢也得看情況,要嘛就找條大的來爭啊!爭這個小攤的有什麼意思?
  
  「哪有讓女人付費的道理?即使是小錢都不行。」他從來都沒有讓女人付費的習慣,不論金錢多寡,就是不行。
  
  「你姓沙的嗎?」韓樂樂瞇起眼,用鼻孔瞪他。
  
  「沙?你明知我姓呂……」
  
  「我還知道你姓沙名豬!」她全然不理會在一旁尷尬到不行的攤販老闆,更沒將注意力分任何一丁點給不斷經過、滿眼好奇的人們。「誰規定買東西一定要男人付帳?好歹我也是間花店二分之一的老闆娘,我就堅持要付費怎樣?」
  
  見她一副隨時準備跟他槓上的模樣,呂宗翰竟覺得她慍惱的模樣好生嬌俏,心頭微微震盪;他甩了甩頭,甩去腦子裡的遐想,嘴角扯出優雅的淺笑。「那,這次就讓韓老闆破費了,政天我再請你吃飯。」
  
  喲呵!這傢伙變臉速度足以媳美四川變臉絕技,快得很!
  
  韓樂樂斜睨他一眼,輕哼了聲,總算抿著唇笑了。
  
  「謝謝,謝謝惠顧。」趕忙遞上引發戰事的菜頭粿,攤販老闆迅速找好零錢,只差沒拿掃把趕走這兩位麻煩的客人。
  
  幾千、幾萬塊錢他沒話說,但幾十塊錢……竟也能在路邊演出搶著付帳的戲碼?!真是傷腦筋啊!
  
  韓樂樂咬進一口「肥嫩」的菜頭粿,這老闆的菜頭粿真沒話說,切得又大又厚,咬勁十足,好吃!「嗯,好吃嗎?」
  
  「嗯,嗯嗯!」呂宗翰嘴裡塞滿了軟燙的菜頭粿,忙不迭地點頭哼聲,全然想不起自己上一回是何時這般狼吞虎嚥。
  
  瞧他吃得如此滿足,韓樂樂扯開一朵美麗的笑花,感覺口中的菜頭粿似乎較以往更為美味呢!
  
  「款,你現在也吃到想吃的東西了,要是沒什麼事,我想就先這樣了,掰!」待兩人吃完手上的菜頭棵,也從夜市頭走到夜市尾了,接下來就沒她的事了,早點回家休息才是上策。
  
  「等等。」他陡地拉住她,沒來由地一陣心慌。「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搭捷運很方便的,出了捷運走幾步路就到了。」兩塊菜頭粿充其量五十元好不好,要他用那輛百萬名車送她回家,她可沒那麼「大面神」。「有機會總會再見面的,掰了!」
  
  見她揮著手逐漸遠離他的視線,他炯亮的眼不曾稍瞬。「會的,我們很快會再見面,一定。」  
  
  睡個好覺,隔天一早,樂樂便開著花店那輛二手小貨車前往花市批貨,她熟稔地穿梭在滿滿的各式花草之間,享受花香的薰陶。
  
  「樂樂,批花啊?」孫家花坊的孫大媽看到她,像看到自家女兒般親熱,挪動肥胖的身軀搖了過來。「桃桂沒來幫你喔?」
  
  因為經常在這批花市場巧遇韓樂樂,依孫大媽那熱絡的性子,很自然便與她熟稔了起來,每回見了面,不聊個幾句心裡便不舒坦。
  
  「桃桂有工作啊,她得到耀達建設插花。」昨天才接到的單子,今天就得上工了,真是件幸福的事。
  
  「耀達?那間蓋出來的房子,一坪比別人貴兩萬的建設公司喔?」孫大媽瞠大了眼,神情是又羨慕又嫉妒。
  
  「是嗎?貴那麼多喔?」喔喔!她從沒注意房價,不曉得耀達竟是間吸血鬼建設公司。「那不是坑人嗎?」
  
  「哎喲,也不能這麼說啦!他們蓋出來的房子品質有保證咩,聽說耀達蓋的每棟房子,光地基就打了一、兩年,你知道打從九二一大地震之後,每個人聽到地震都嚇得要死,當然得找地基穩固的公司才有保障啊!」孫大媽這會兒倒替耀達說起好話來。
  
  「那倒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棟會倒的房子豈不倒楣?」她認同地猛點頭,手上多了好幾束玫瑰。「老闆,今天的花不錯喔,價錢怎麼算?」抬槓歸抬槓,生意還是得做,不能因聊天而誤了正事,她忙分心和老闆談批價。
  
  「你盡量挑,桔梗也漂亮,還有其他花種,多挑一點我算你便宜啦!」老闆是個憨厚的中年人,他的老婆也在一旁幫忙整理花材。
  
  「頭A啊,樂樂挑的花也給我來一份。」孫大媽交代道,又拉著樂樂嚼舌根。「樂樂啊,我上次跟你談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啊?哪個?」再挑了些海芋,樂樂有點心不在焉。
  
  「就跟我兒子吃個飯、見見面的事咩!」孫大媽花坊開了好些年了,見過的女孩沒有上千也超過數百,但她就是看樂樂特別投緣,直想設計她來當自家的媳婦兒,打從年前便開始遊說。
  
  「孫大媽急著找媳婦兒了呢!」老闆娘不禁取笑道。
  
  「可不是!我們家那三個兒子,都那麼大個人了,還不生個孫子給我抱,可想死我了!」孫大媽也不反駁,反正她就是想抱孫想瘋了。「樂樂,你倒是說句話啊!」回了老闆娘一句,孫大媽再度將炮口轉向韓樂樂。
  
  「呃……孫大媽,我最近很忙啊,你看我們才剛接了耀達的單子,除了辦公室裡例行的換花,接下來可能還有大型造勢活動,恐怕抽不出時間來耶!」天啊!她都忘了有這檔子事了,怎麼孫大媽這時還提起?真要命!
  
  「哎喲樂樂,再忙也能抽出一點時間,你——該不會是嫌棄我們家兒子吧?」孫大媽話鋒一轉,語氣明顯變冷。
  
  「啊?」韓樂樂一愣,不曉得人的情緒可以變得這麼快,前一刻還熱絡得令人起雞皮疙瘩,一瞬間就可以森冷得令人渾身發顫,這個孫大媽顯然是個高手,絕世高手。「沒的事,孫大媽真的想太多了。」
  
  「那你是答應抽出一點時間,跟我家兒子見個面嘍?」孫大媽表情再轉,再度堆滿親切的笑容。
  
  「呃,好、好啊。」這聲好,何其勉強啊!
  
  「那不然就明天晚上好了,你記得把時間空下來,七點,我會叫我兒子去你花店接你喔!」
  
  趁著韓樂樂還來不及反悔的當口,孫大媽抱起批好的花,笑嘻嘻地離去。
  
  「這個孫大媽還真精明,萬一你真嫁到她家去,這精明的婆婆可不好伺候喔!」花店的老闆娘調侃道。
  
  「別逗了!老闆娘,我連她兒子都沒見過,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想得太遠了啦!」韓樂樂尷尬地扯扯嘴角,怎麼都勾勒不出上揚的弧度。
  
  「難說喔,以前我也是我婆婆相中的,不然依我老公這木訥的性格,哪有可能追到我?」老闆娘斜睨老闆一眼,那眼神帶著狐媚,讓一旁的老闆紅了顴骨。
  
  「真的喔?改天有空一定要說給我聽喔!」人嘛,總愛聽八卦,尤其是別人的戀愛史,百聽不厭,韓樂樂也不例外。
  
  「光聽我們的故事沒意思,要自己體驗啦!」老闆一聽可慌了,連忙出聲阻止。
  
  樂樂忍不住揶揄道:「喲!老闆害臊了耶!」
  
  「別懷疑,那絕對是他的專長。」老闆娘大笑,全然沒給老闆留面子。
  
  「哈哈!」樂樂配合地大笑出聲。
  
  「樂樂,你剛說接到耀達的單子喔?那可是個肥缺捏!」雖然她剛才在忙,但可沒漏聽樂樂和孫大媽的對話,老闆娘不愧是生意人,趕忙多拉點生意。「既然工作量變大了,你可得多挑些花,以免不敷使用。」
  
  「沒問題的啦老闆娘,我習慣批你們的花了嘛,新鮮又漂亮,掛保證的啦!」樂樂笑瞇咪的答允,卻也不忘順道套套交情。「不過老闆娘可得算我便宜喔,這樣生意才做得長久嘛!」
  
  「呵,樂樂越來越會做生意了。」老闆也笑了,打從樂樂和桃桂的花店在籌備階段,他和老婆便一路看著她們倆成長,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歎。
  
  「當然嘍!那是一定要的啦!」
  
  因為心情頗佳及供應量的考量,樂樂幾乎每樣花材都多挑了些,讓老闆和老闆娘樂不可支,最後更協力將大量的花搬上韓樂樂的二手小貨車,這才算終結了一個早上的工作量。
  
  「謝嘍老闆,過兩天我再來挑花,記得要準備漂亮的花喔!」樂樂跳上駕駛座,不忘向老闆交代道。
  
  「當然嘍!那是一定要的啦!」老闆頑皮地套用她才說過的話,用戴著手套的手背擦拭額上的汗珠。
  
  「樂樂,有好消息也別忘了通知我們,我們好些年沒喝喜酒了。」老闆娘沒忘記她和孫大媽的約定,在她臨走之際多此一舉地提醒道。
  
  才剛發動車子的韓樂樂猛地一頓,忍不住大翻白眼。「拜託~~別再說了!」
  
  「好啦,小心喔!」老闆及老闆娘終於願意放過她了,兩夫妻笑著和她揮手道別。
  
  韓樂樂緩慢將車駛離花市,想起明晚和孫大媽兒子的約會,晴天般的心情陡然下起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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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2:27
第三章
  
  將包裝好的石斛蘭交到客人手上,蔡桃桂收了錢回到櫃檯,一雙眼始終沒離開過呆坐在櫃檯後方,略顥呆滯的韓樂樂。
  
  這女人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像三魂七魄被抽走了,呆愣得像裝飾花束的木頭娃娃——不,這還太污辱了木頭娃娃,至少木頭娃娃還面帶微笑,樂樂卻嘴巴開開,一副等待蚊子飛進嘴裡的蠢樣。
  
  桃桂忍不住拿出裝飾用的三角鐵,不動聲色地湊到樂樂耳邊,猛地給她「噹!」那麼一下。
  
  「什麼事什麼事?!」韓樂樂由位子上跳了起來,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沒事。」蔡桃桂聳聳肩,迅速將手上的「凶器」藏到背後。
  
  「那……剛那是什麼聲音?」樂樂晃了晃腦,很肯定自己剛才曾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響,那個聲音直到現在還迴盪在她的腦海裡。
  
  「哪有什麼聲音?我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啊。」桃桂裝傻,一邊推敲她之所以失神的理由。「樂樂,你今晚有什麼活動?」
  
  「噢~~求求你別提那個字眼!」樂樂雙眼一睜,陡地抱著頭鬼哭神號。
  
  「你、你發神經喏?幹麼那麼激動?!」桃桂小手撫著胸口,著實被她狠嚇一跳。
  
  樂樂兩眼一泡淚,彷彿隨時都能「血淚成河」。「你知不知道我很可憐?」
  
  「不知道。」見鬼了,她又不是樂樂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她得了腸胃炎還是怎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有哪裡可憐。
  
  況且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莫非是樂樂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平日就愛胡思亂想的蔡桃桂,差點沒讓自己天馬行空的異想給嚇死!
  
  「你……死桃桂,你這樣回答,我要怎麼接下去?」激動的情緒頓時被潑了盆冷水,樂樂垂下雙肩,差點氾濫成災的淚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款,是你自己沒說清楚的捏!要我正常接話,你也得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不然我很難配合你的情緒呀。」桃桂也有抱怨,像個小老太婆般叨念著。
  
  「就孫大媽嘛!她一直跟我推銷她兒子,好像年終回饋大特價,不買會遺憾似的,更恐怖的是,一點都不給人不買的機會,我這樣被強迫中獎還不夠可憐嗎?」
  
  「那請問什麼時候可以喝到強求來的喜酒呢?」未料桃桂一臉興味,全然沒自覺地火上加油。「真難得的經驗,一輩子恐怕都喝不到一次強求來的喜酒,我蔡桃桂真是三生有幸……」
  
  「蔡、桃、桂!」樂樂狂吠,像頭噴火中的惡龍。
  
  「哎呀!別火別火,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千萬別生氣,不然長出皺紋可就不美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桃桂深諳這個道理,笑嘻嘻地安撫道。「逗著你玩的啦!那你決定怎麼做?」
  
  「我還能怎麼做?今晚跟人家吃飯啦!」嗚……好想哭喔!
  
  「今晚喔?孫大媽還真猴急呢!」桃桂吐吐舌,對孫大媽處理事情之明快感到五體投地。
  
  「那可不。」輕歎口氣,樂樂懊惱地揮揮手,霍地靈光一閃,一雙燦亮大眼專注地盯住桃桂。「桃桂,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接收到她不懷好意的眼神,桃桂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不好,天曉得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而且是差勁的壞主意,她才不會上當咧!
  
  「厚!我什麼都還沒說,拜託你讓我說完嘛!」只要幫她出席今晚和孫大媽兒於的約會,她願意為桃桂做牛做馬的啦!
  
  「No!」
  
  「蔡桃桂!」
  
  「叫我蘿蔔糕也沒用,沒得商量!」
  
  「……」  
  
  由於蔡桃桂「抵死不從」,韓樂樂只好親自赴約,臉上的神情肅穆得猶如正前往參加隆重的喪禮。
  
  見到孫大媽的兒子孫候志,她的心情更是跌入谷底——明明孫大媽看來就是乾乾淨淨的好媽媽,為什麼這只「孫猴子」看起來會這麼髒兮兮?
  
  散亂的髮、滿臉未刮乾淨的鬍渣,縐巴巴的衣服附著在他的身上,上頭還有洗不乾淨、黑黑黃黃的油漬;雖然約會的地點不是五星級飯店,但好歹也是間窗明几淨的餐館,半截休閒褲下露出的是他那像穿了厚毛襪的雙腿,最最誇張的是,他竟還趿著沙灘涼鞋?!五隻腳趾頭亮出來見人不打緊,趾縫裡還有著明顯的髒污,只只張著黑黑的嘴臉對她微笑。
  
  她強忍衝到喉管的尖叫,不安地扯緊自己的皮包,但終究還是在孫大媽熱絡地介紹兒子之際,忍不住突地站起。
  
  「對不起,我、我去一下洗手間。」感覺皮膚表面泛起細小的疙瘩,她胡亂找個借口離開座位,速度之快像極了有鬼在身後追趕。
  
  心情浮躁之下,會出狀況絕對在預料之內,果然她在衝進洗手間前,便因過度倉皇而撞到人。
  
  「噢~~」拜託!她很清楚自己是「煞車不及」而撞到人,但這人怎麼跟堵牆一樣硬邦邦?撞得她眼冒金星,整個人往後彈——
  
  「小心!」被撞的對方反射性地攫住她,免去她因後座力而撞到洗手間的牆面,也因這個近距離的接觸,對方才看清她的樣貌。「樂樂?」
  
  韓樂樂頭皮一麻——因為會這麼叫她的男人只有一個,姓沙名豬的那個!
  
  「呂宗翰?你見鬼的在這裡做什麼?」
  
  「不就是吃飯。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記得她的「勢力範圍」是像觀光夜市那般的「程度」,怎麼今晚會在餐館裡出現?跟他記憶裡,她的Style不太一樣。
  
  「我……惹了點麻煩。」她的臉色很難看,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雖然不過是見個面、吃頓飯,沒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想到緊接下來得面臨拒絕人的窘境,她便感到坐立難安。畢竟圓滿拒絕不是件容易的事,還得做到讓孫大媽無話可說,而不是酸溜溜地刮損自己看不起她的兒子。
  
  哎,難啊~~
  
  「你?你能惹上什麼麻煩?」呂宗翰挑起眉,嘲諷的語氣擺明了不信。
  
  「喂!你那什麼瞧不起人的口氣啊?」雖然惹麻煩不能稱之為本事,但讓他這麼看扁,她心裡就是不舒坦。「我是構不上『麻煩製造機』的稱號,但好歹大大小小的麻煩也惹過不少,你別那麼狗眼看人低好嗎?」
  
  狗……眼?!呂宗翰翻翻白眼,不曉得該不該稱讚她罵人不帶髒字。
  
  「你倒是說說看惹了什麼麻煩,或許我能幫你處理。」好吧,活該他倒楣認識這號天兵,舉手之勞他做得到,為她處理點雞毛蒜皮的麻煩又何妨?全丟過來吧!
  
  「我都處理不了,你能有什麼辦法?」她抬高下顎冷哼。
  
  「……」這女人真把他看扁了是吧?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衝著她這聲冷哼,他拚死拚活都得爭個面子回來,不然他就跟她姓!「現在換你看不起我了。」淺歎一口,他顯得有絲憂鬱。
  
  結結實實的肯定句丟了過來,讓韓樂樂不小心小小的內疚一下下。「呃……也不是這樣啦,只是這個麻煩很麻煩……」
  
  「繞口令改天再玩,先說來聽聽吧!」  
  
  「樂樂,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待她一回到座位,孫大媽立即發現她的臉色泛白,關心的詢問。
  
  「呃,可能最近店裡比較忙,累了點……」扯開虛軟的笑,她應答得好生敷衍,一雙眼飄來飄去,就是沒敢定在孫候志身上。
  
  「一間花店能賺多少錢?乾脆收起來算了。」孫候志搖晃著那雙張揚的毛毛腿,不顧眾人眼光,大刺刺地抽了根牙籤剔牙。
  
  「你這死孩子講那什麼話?你們還不全靠我那間花店養大的?胡說八道!」要不是為了顧全兒子在樂樂面前的形象,孫大媽絕對會揪著他的耳朵咆哮。
  
  「要做生意就得做大一點,賺那種蠅頭小利,幹一輩子都不會發達。」孫候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錯,叼在齒間的牙籤刺眼地上下晃動。
  
  「孫候志!」孫大媽快抓狂了,攫住他壯碩的頸項,惱火地在他耳邊低語。「你要是想娶老婆,嘴巴就給我放機伶點,萬一樂樂要是再被你嚇跑了,你看我理不理你!」
  
  原來這孫猴子相親失敗也不是第一回發生的事,聽孫大媽的意思,孫猴子應該經歷不少被拒絕的經驗。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倘若再加上她這次的回絕,應該不至於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才是吧?
  
  韓樂樂佯裝沒聽見孫大媽的低語,心頭暗忖著。
  
  「那個……韓小姐是吧?聽我媽說你也開了間花店?」或許是孫大媽的警告奏效了,孫候志不再擺出令人憎惡的欠扁嘴臉,扯開笑容的嘴露出裡面長期抽煙的滿口黃牙。「花店好啊!收入穩定又不必跑來跑去,是個不差的行業。」
  
  「……」韓樂樂瞪著他,總算見識到什麼叫見風轉舵,而孫候志絕對是個中翹楚。
  
  「聽我媽說,韓小姐目前沒有男朋友?」見樂樂沒有答腔,孫候志兀自找尋話題。
  
  樂樂心口一提,瞬時不知該怎麼回應。
  
  「不好意思,樂樂,我遲到了!」陡地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上她的肩,令她不由自主地抖顫了下。
  
  「你怎麼……」剛才呂宗翰在聽完她的敘述加抱怨之後,蹙著眉要她放心,說一切交給他處理就好,卻也沒說明他要用什麼方式處理,現在他突然冒了出來,自然讓她難以適從。
  
  「樂樂,你就別再生我的氣了,我知道自己太忙沒時間陪你,但你也別用對我不理不睬的方式來懲罰我……」俊眸一瞟,他訝異地瞠大雙眼,彷彿直到此刻,才發現她正與人一同用餐。「怎麼你還有朋友在喔?」
  
  「呃,我們跟樂樂是同行。」孫大媽扯開僵硬的笑,眼見自己的兒子明顯被對方比了下去,心頭可真有千萬個不服氣;但目前情況不明,還是問清楚才能進行下一步。「不曉得這位先生是樂樂的……」
  
  「我是樂樂的男朋友,你們好。」揚起迷人的笑,呂宗翰大方地拉開椅子坐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最好,你們幫我勸勸樂樂,要她別再跟我計較這些小事,何況我今天也抽出時間來陪她了,不是嗎?」
  
  韓樂樂眨了眨眼,總算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由他來冒充她的男朋友,好讓孫大媽死了心。
  
  只不過這主意著實太爛,沒事先跟她講明,萬一她腦子轉得不夠快,穿幫了豈不糗大?!
  
  「這……」孫大媽面有難色,一顆熱烘烘的心也迅速冷卻。
  
  她是很喜歡樂樂沒錯,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對方還較自個兒的兒子稱頭許多,要將樂樂搶過來當自己的媳婦……肯定有實際上的困難。
  
  「哎喲!你別跟人家說那些五四三的啦!」樂樂嬌瞠地拍打著呂宗翰,認真地「表演」兩人之間「適度」的親密。「不好意思,孫大媽,就因為他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所以之前我才沒向你承認我有男朋友,對不起。」
  
  「搞什麼鬼啊,媽!」孫候志不爽了,當場不給面子的起身。「以後要介紹女孩子給我,先搞清楚狀況好嗎?裝肖為!」
  
  「款,候志!」孫大媽手忙腳亂的跟著起身,又想到被晾在一旁的樂樂和呂宗翰,尷尬地朝他們點點頭,然後以很彆扭的姿態趕上孫候志。
  
  「這個男人脾氣挺大,還好我救了你,不然萬一你真跟他交往,可有得你受的了。」呂宗翰好笑地說著風涼話。
  
  「你還說咧!什麼爛主意?」她沒好氣地頂了句。
  
  「哪裡爛?不是成功地讓他們走人了嗎?」這麼說他就不服氣了,明明為她解決了難題,怎麼這女人馬上過河拆橋了?
  
  「你至少先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這麼沒頭沒腦地衝過來說是我的男朋友,萬一我沒配合好露出馬腳怎麼辦?就像說謊被當場抓包,臉都丟光了。」
  
  不是她愛挑剔,而是不能不承認有這個可能性對吧?她這叫未雨綢繆……雖然現在講這些似乎來不及了,但她還是得象徵性的發一下牢騷。
  
  「那簡單啊,把它變成事實不就0K了?」反射性地脫口而出,呂宗翰心口一凜,沒料到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你……神經病,胡說什麼?」沒來由的,她臉上一陣臊熱,心頭小鹿亂撞。
  
  凝著她的慌亂,他的心情霍地大好。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一直沒再遇上令自己有交往慾望的女人,或許先前那句話是潛意識作祟,交往看看又何妨?
  
  「我們交往看看吧。」他揚起唇,霸道地下了決定。
  
  「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莫名其妙嘛!有人這樣單方面決定這種事的喔?
  
  不僅沙豬還很鴨霸,他可以開間動物園了!
  
  「嗯哼,你不願意也行。」他突然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縐折。「我想剛才那對母子應該還沒走遠才對,相信那位太太會很滿意得知你還沒有男朋友的事實。」
  
  「你威脅我?!」韓樂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瞇起雙眼。
  
  呂宗翰斜睨她一眼,揚唇一笑。「沒錯,我就是威脅你。」
  
  哇咧~~她今天是遇上什麼災星,怎會碰上這樣一個神經病發作的男人?頭疼地撫著額,她不明白怎會讓自己陷入這兩難的境地?
  
  「跟那只『猴子』比起來,對你而言,我應該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才對吧?」大掌覆上她的肩,他不著痕跡地施加壓力,並對自己逼迫她的舉止感到興味。
  
  他一向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男人,但說不出所以然的,對她,他就是很自然彰顯出自己霸道的一面——該說這女人是上帝派來試驗他自制力的魔考嗎?倘若真是如此,他不得不承認,上帝弛成功了!
  
  「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這樣逼迫一個沒有反擊能力的女人。」她是可以不受威脅的讓他去向孫大媽揭發一切事實,但這比一開始就直接拒絕孫候志還要丟臉千百倍!
  
  更麻煩的是,孫大媽是批花市場裡有名的「放送頭」,哪個商家得罪了她,或在一堆批來的花裡夾雜少數爛掉的花,都可以在半個小時之內傳遍整個花市。
  
  除非她不想再開花店,或從此不再涉足批花市場,否則她只有臣服於呂宗翰「淫威」之下一路可行。
  
  「不,你能反擊,只是你得想清楚,這個下場跟和我交往相較之下,哪個比較不吃虧?」他露出狐狸般的笑臉,純然奸商的嘴臉,並奸險地釋出誘因。「忘了提醒你,我這個人不會讓女朋友受到任何委屈,不論任何事情。」
  
  「為什麼是我?」韓樂樂閉了閉眼,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次偷雞不著蝕把米,她太早相信這只披著羊皮的狼!
  
  呂宗翰聳聳肩,他也厘不清頭緒,只知道自己暫時不想放開她。「受人點滴必當泉湧以報,就當是看在那兩塊菜頭粿的分上吧!」
  
  真是……令人抓狂的理由!
  
  韓樂樂發誓,以後她絕對不再付了錢還受氣!「該死的菜頭粿!」她惱火的低咒。
  
  「你說的是你的合夥人嗎?需要我善意地轉告她嗎?」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挑釁道。
  
  「夠了!你這個偽君子!」韓樂樂氣壞了,口不擇言地罵道。
  
  「更少我還算是個誠實的偽君子。」他不以為意,隨她發洩心頭的不滿。「罵夠了嗎?等走出這間餐館,我們是否就算達成協議了?」意即走出這餐館,雙方便晉陞為男女朋友的階段。
  
  「我才懶得理你!」她氣壞了,揪起包包準備蹺頭。
  
  「啊,孫大媽,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韓樂樂渾身一顫,連忙攀住呂宗翰的手臂。「親愛的,我們不是要去看電影嗎?」
  
  「噗!」呂宗翰忍不住噴笑出聲,為她敏捷的反應;緊接著醇厚的朗笑逸出喉管。天曉得他有多久沒這麼開懷了,這女人真是個活寶!
  
  韓樂樂頭皮一麻,雙眼不放心地在餐館裡搜尋過一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再度被這惡劣的男人戲要過一遍。「該死的!你一定要這樣整我嗎?」
  
  「親愛的樂樂,這就是生活情趣啊!」他止不住笑意,雙肩抖動個不停。
  
  「該死的你!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笑死算了,我要回去了!」體內的火氣凝聚成一顆原子彈,她擔心自己再繼續待在他身邊,恐怕會炸死整個餐館裡一千無辜的食客,在不想傷人和丟臉的考量下,她大步走出餐館大門。
  
  「樂樂,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吧?」呂宗翰很快追了過來,在餐館外的停車場邊攫住她的手臂。
  
  「怎麼會?」她扯開甜美的笑,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清靈動人。「我像這麼小氣的女人嗎?」
  
  呂宗翰心口一窒,彷彿到此刻才發現她的美麗。「當然……不像。」他凝著她的紅唇,傻愣愣地應道。
  
  「謝謝你相信我,我當然不是個小氣的女人,只不過……」她的眼閃了下,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腳下那三寸高的鞋跟狠力往他腳上一踩——
  
  「我絕對是個小腸小肚、會記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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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2:48
第四章
  
  在「某人」密集性地出現在樂樂和桃桂開設的「樂桃桃花坊」,不是邀樂樂吃飯就是看電影之後,沒心眼的蔡桃桂終於發現,原來好友與那位某人之間已產生不同以往的「化學變化」。
  
  「啊,有男朋友真好呢!」蔡桃桂著實難以想像,獨立自主的樂樂會這麼輕率便交了男朋友,她樂觀其成,只不過三不五時會拿出來「刺激」好友一下,例如此刻。
  
  「哪裡好?多個人來管你,這樣也好喔?笨蛋!」白了桃桂一眼,屈服於呂宗翰脅迫而不得不與他交往的樂樂,臉色足以媲美廁所裡的石頭,臭!但微揚的嘴角卻洩漏了她因倔強而隱藏的心思。
  
  由開始的不怎麼對盤至今,她和呂宗翰之間總算冒出一丁點的小火花,畢竟那個人強迫性地出現在她面前,要對他不習慣還真難呢!
  
  「雖然會有那麼點不自由,可是很浪漫啊!」桃桂才不理會她的憤世嫉俗,滿腦子充塞粉紅色浪漫思想。「你少人在福中不知福了,雖然那呂先生離過一次婚,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耀達建設的少東,口袋裡麥克麥克……」
  
  「你說什麼?離過婚?還是耀達的少東?!」樂樂以為自己耳背了,怎麼桃桂會比她還清楚?她才是呂宗翰的女朋友,不是嗎?
  
  支著下巴的手掌滑了下,桃桂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有沒有搞錯?怎麼你全不知道喔?」這兩個人,絕對足以榮登上金氏紀錄裡最怪咖的男女組合。
  
  「……不知道。」上天明監,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一切。離過婚的事就算了,連他是和自己有生意往來的耀達建設的少東她都不曉得——其實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她可說是對他一無所知,只知道那傢伙對她還算體貼,就醬子。
  
  桃桂好笑地搖了搖頭。「我真好奇你是怎麼決定跟他交往的?」
  
  其實她對呂宗翰並不如樂樂那般陌生,再怎麼說她一個禮拜得到耀達換插兩次花,工作間難免聽聞公司職員及打掃的歐巴桑聊起呂宗翰,對他的印象不錯,坦白說,樂樂是撿到寶了。
  
  「……」她語塞,說不出自己是因為孬種而接受他的脅迫。
  
  愛面子,死好啦!
  
  「不好意思說也沒關係啦,重點是現在你們已經開始交往了咩!」桃桂拿起剛到手的某週刊,邊翻邊調侃道:「現代人離婚也不是什麼太驚天動地的事,而且他和前妻也沒生孩子,相處起來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才是。」
  
  「桃桂,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想改行了。」樂樂悲痛地深吸口氣。
  
  「啊?我什麼時候想改行了?」桃桂怔愣了下,雙眼呆滯而茫然。「我做得好好的,沒有想改行啊!」
  
  「不然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而應該知道的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你改行當偵探算了!」她就事論事,卻怎麼都掩不住話裡的酸味。
  
  「喲喲喲,合著我們樂樂吃醋了嗎?」桃桂嘖嘖稱奇,想不到一向酷帥的樂樂,這會兒竟會為了個男人跟她嗆酸?!感覺……超酷!
  
  由抽屜裡抽出幾本過期的商業雜誌丟給樂樂,正巧有位客人走進花店,她起身準備招呼,在經過樂樂身邊時輕聲說:「你喔,要當人家女朋友,就得先將人家的背景弄清楚。」
  
  斜睨了眼桃桂應付客人的背影,韓樂樂嘟起嘴,捧起商業雜誌緊緊壓在胸口——
    
  沒道理啊!不過是當人家脅迫而來的女朋友嘛,幹麼還得清楚知道他的一切?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得藉由商業雜誌來得知他的資料?!想想心裡還真不平衡。
  
  趴在床上翻看桃桂塞給她的商業雜誌,韓樂樂邊看邊嘀咕,卻也發現能被刊登在商業雜誌上的,不論男人還是女人,一律長得十分「奸商」樣,唯一勉強讓她這個外貌協會入得了眼的,竟只有她那位「鴨霸男友」。
  
  嘖!那傢伙竟能躋身台灣前二十名首富?原來她身邊擺了個金礦,她竟毫無所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喲!真的結過婚捏!離婚兩年,目前為台灣女性心目中排行前三名的性幻想對像?!
  
  哇咧~~有這麼誇張嗎?
  
  怎麼她跟他在一起時,完全沒有性衝動引
  
  雖然多少是有些臉紅心跳,可性衝動就誇張了點,更別提性幻想了,這麼聳動的名詞,從來沒在她純潔的腦子裡出現過。
  
  既然他對女人這麼有吸引力,那麼離婚……有了,爛到極點且了無新意的說詞:個性不合。
  
  全世界離婚的夫妻,彷彿全都同樣擁有這個理由。
  
  不過說來他還算有勇氣,大部分豪門往往為了顧全不值錢的面子,夫妻間即使早已相敬如「冰」,也會在眾人面前表現得相安無事、一派甜蜜,很少會像他這般公開自己離婚的訊息,然後成為媒體追逐的目標。
  
  該說他是笨還是正直呢?天曉得!
  
  正當她一面翻閱有關呂宗翰的資訊,心裡不忘加上自己的註解之際,電話鈴聲打破滿室沉寂,猛地將她拉回現實。
  
  「喂!有事快奏、無事退朝,說!」哪個殺千刀的打擾她的「重點搜尋」?她可不想明天再讓桃桂似笑非笑地調侃。
  
  電話那頭安靜半晌,陡地傳來低醇的輕笑。「你一向這麼急躁嗎?連接電話的耐心都沒有?」
  
  「呂宗翰?」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去掉呂這個姓氏,會讓我更滿意。」被公事煩擾了一整天,乍聽見她極有元氣的嗓音,讓他的精神也不覺提振起來,直到此刻才算真的放鬆。「你在做什麼?」
  
  「啊?呃……沒、沒啊!」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
  
  即使雜誌都已印成冊,且全台灣不知道有多少人翻看過,但偏巧在她「研究」他的時候問這個問題,恍似她在挖掘他的「底細」而被當場抓包似的,感覺真糗!
  
  「沒有?意思是你沒有想我喔?」他的聲音聽來滲入些許失落,成功地讓樂樂的神經緊繃起來。「有情總被無情傷,我很想你。」
  
  感覺一陣冷風吹拂而來,樂樂額上冒出五條黑線。原來夏天不用吹冷氣也能這麼冷,讓人直打哆嗦呢!
  
  「你又看了什麼書?不要每看一本書就把書裡的句子拿來用,真受不了你!」這傢伙不曉得有什麼毛病,喜歡「即學即用」,每每看到他感到有趣的句子,總會拿來套用在他們的對話裡,教她備感無力。
  
  「古裝的言情小說,我從沒看過那種書,是我公司裡的小妹上班偷看,被我沒收的。」他不嫌煩地解釋語句出處。
  
  「你以為你是教官喏?雖然上班偷看小說不對,可是你把人家的書沒收更不對,萬一那書是租來的怎麼辦?難不成要那小妹賠錢給租書店?」管他金礦銀礦,做錯事一樣得被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已逐步邁入中年了,哎!
  
  「喔,那我明天還她就是了。」不情願的語氣配上止不住的笑意,他的嘴角都快扭曲了。
  
  「嗯,這才對嘛,乖嘿!」挺受教,不錯不錯!
  
  乖?呂宗翰將話筒拿離一寸,瞪視,忘了多少年不曾被這麼「稱讚」過。
  
  「這麼晚還不睡,明天不用到花市嗎?」在他認識的女人裡面,她並不是最漂亮、出色的,但那股源源不絕的活力卻教他難以忽略,尤其在一個人的夜,總在他腦海裡「神出鬼沒」,教他防不勝防。
  
  「花材還夠用,過兩天再去也不遲。」手指纏繞著電話線,她計量著店裡的存貨。「奇怪了,耀達這~~麼大的公司,能幫我們吸收的貨量竟然這麼少,總裁先生,你是不是該檢討一下?」
  
  「你終於知道了,呵。」他還在想,需要多久的時間,她才會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呢!真遲鈍。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不跟我說的?」她的眼危險地瞇了起來。
  
  「當然不是,而是沒機會說。」他四兩撥千斤,沒讓自己有任何成為炮灰的可能。
  
  「騙肖A,見面的機會這麼頻繁,哪會沒機會說?」沒想到他這一撥,竟是將樂樂的怒焰瘺向高點,直接沿著電話線燒灼而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電話裡說不清楚。」哎,好無辜喔!
  
  「那你就給我死過來——誰啊?!」正當她惱怒得火燒紅蓮寺之際,門鈴竟不怕死地選在此刻響了起來。「你,呂宗翰,你給我等一下!」
  
  撂下話,她丟下話筒,趕忙跑去開門。
  
  「嗨,瞧我多聽話,你叫我過來,我就立刻過來了。」乖乖送上門來挨罵,這麼乖的男朋友可是世上碩果僅存的呢!
  
  韓樂樂盯著他,回頭望了眼孤零零地躺在矮几上的話筒,再回頭瞪著他。「你……見鬼了!你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
  
  「樂樂,現在是科技的時代。」晃了晃手上的手機,他笑得好生得意。
  
  「你、非得這樣要我才高興嗎?」她脹紅小臉,火大的將門用力一甩——
  
  輕鬆將門板擋下,他不以為意地隨她進屋,並隨手將門關上。「你大姨媽來了嗎?火氣這麼大。」
  
  「我姨媽跟你又不熟,你提她做啥……」樂樂腦子裡大火焚燒,一時沒察覺他話裡的意思,在拎起話筒即將甩上之際,才霍地明瞭他的嘲諷。「該死的你!那似乎不關你的事吧?」
  
  「女孩子講話請文雅一點。」他咧開嘴笑,大刺刺地癱進她套房裡唯一能坐的地方——那張舒適的大床。「單身女子雙人床?挺享受的嘛!」他曖昧的朝她擠眉弄眼。
  
  「噢!你真是無可救藥!」她睡覺喜歡翻來翻去犯法嗎?喜歡睡大床犯法嗎?這傢伙管得也未免太多了點!「你到底來幹麼的?就為了數落我嗎?啊?」
  
  他沒來得及答腔,目光便被攤在她床上的商業雜誌攫去注意焦點,雙眉微微蹙起。
  
  「呂宗翰?」怪了,那床單有她好看嗎?他幹麼盯著床單不放……啊!床單上的雜誌!
  
  她霍地衝向床鋪,原想搶下他正伸手拿起的雜誌,未料過於緊急之下,準頭抓不準,整個人反倒像餓虎撲羊般往他身上壓去——
  
  天壽!實在有夠痛!她被強烈的衝擊力撞得頭昏眼花,直到身下傳來可疑的震動,她的視線才稍稍恢復正常。
  
  「很高興你如此『迫不及待』。」他刻意曲解她的舉動,明顯感覺她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我才不……唔!」她掙扎著要起身,未料天公不作美,讓她急欲撐住床鋪的手壓住軟軟的雜誌,脆弱的紙張怎堪她無情的蹂躪?光滑的銅版紙很配合地讓她更向前滑,在收勢不住之下,一雙柔軟的紅唇正巧貼上他的唇,吻合!
  
  「今晚,讓我留下來?」天地良心,他原本沒這打算,但一切都失控了!
  
  在品嚐過她的甜美之後,教他如何輕鬆自在地走人?
  
  該死的!天曉得他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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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3:19
第五章
  
  陽光穿透清朗的雲層,縷縷金光散落而下,帶給大地無限生機。
  
  下意識閃躲刺眼的晨光,床上的韓樂樂不安地蠕動了下,緊接著慵懶地翻個身,手臂觸碰到身邊微涼的床鋪,令她緩緩睜開雙眼。
  
  他去上班了吧?而她,正考慮該不該打個電話向桃桂告假。
  
  工作夥伴就是如此,一方有事或偷懶時,另一方自然而然地成為頂替的對象,所幸週末桃桂不必到耀達插花,一個人足以搞定花坊的生意。
  
  小臉猶貼著軟軟的枕頭,鼻端竄進枕側清爽且有絲熟悉的男人味,貼靠著軟枕的小嘴不覺微微彎起。
  
  她昨晚霸佔了全台灣女性心目中排行前三名的性幻想對像耶!感覺既夢幻又真實,有種踩在雲間、輕飄飄的幻覺。
  
  覆在身上的被單頑皮地往下滑,她故意滾往另一邊床位,讓被單因身體翻滾的動作而包裹著她,免去落到地面而弄髒的噩運。
  
  動作間,轉向床沿的長臂順從地心引力地垂下床畔,放空的指尖不意碰觸到地板上的某個物件。
  
  有點軟又不會太軟、有點滑也不算太滑……似曾相識的觸感,讓她頗不情願地拾起上身往地板一瞧——
  
  噢!不是將她「送入虎穴」的那本雜誌還有啥?她昨晚都還來不及看完呢!
  
  在堅持不肯離開床面的彆扭姿態下,她努力撈起掉落在地上的商業雜誌,繼續昨晚讓「突發狀況」打斷的「重點搜尋」。
  
  「雜誌真好做捏,這麼一大篇占掉五、六個版面,竟然可以什麼重點都沒寫到引實在有夠厲害!」她邊看邊搖頭,除了昨晚看過的部分,其餘只能用「乏善可陳」四個字來形容。
  
  這些文字工作者真教人佩服,看來明明有這~~麼多內容,讀起來偏是霧裡看花、越看越花,全是些言不及義外加筆者自己想法的文字,總而言之就是……混!
  
  「有這麼好看嗎?」
  
  陡地一抹低沉的嗓音,像幽靈似地在她耳邊響起,驚得她尖聲大叫,慌張間將雜誌捲起來當武器,胡亂地敲打出聲的人。
  
  「嘿!是我!你可別謀害親夫。」呂宗翰結結實實吃了她幾記雜誌悶捶;別看紙張薄薄的,捲起來打人可是挺痛的咧!
  
  「你……你不是去上班了?」她終於停下發瘋般揮動的手,極緩地接收他所說的每個字句,卸除緊張的情緒轉而羞赧。
  
  啐,胡說什麼嘛?還親夫咧?上過床就變夫妻了喔?哪有人這麼厚臉皮!
  
  「周休啊!這就是上班族的好處。」雖然公司裡還有成堆的公事等他處理,但他寧可窩在她家,陪她一起度週末。
  
  「是啦是啦,反正我們開店的就是命苦,可以了吧?」這也能比較?算他狠!
  
  他輕笑,親暱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這雜誌有什麼好看的?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可以了。」
  
  兩人關係都已進展到這種程度,她還得藉由大眾資訊來得知他的消息,傳出去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拜託~~你以為這本雜誌是你的專輯喔?除了你,我可以看的還有很多人好嗎?」翻翻白眼,她硬是倔強的不敢承認自己對他的好奇。
  
  「你的回答真傷人,我以為你至少對我保有最起碼的好奇心。」他故作可憐狀,只差沒委屈泣訴。
  
  韓樂樂瑟縮了下,真不習慣他這般委屈的模樣;她咬咬下唇,上當了。「好啦好啦,我承認自己對你的私事很好奇總可以了吧?」
  
  什麼嘛!有人男朋友這樣當的嗎?他早應該主動「自首」,不用等到她開口問,他就該自行報備過才對啊!現在弄得好像她是惡官,硬給善良老百姓栽贓似的,嗟~~
  
  「想知道什麼就問,我不會瞞你的。」兩個人相處,坦白是第一步,倘若連坦白都做不到,其餘的都不用談了。
  
  「真的?」嘿嘿……意思就是,即使她將他祖宗八代全問過一次也可以?
  
  「嗯。」寵溺地揉揉她的髮,突然發現溫柔沒有想像中困難……
  
  「你有沒有兄弟姊妹?」既然如此,那麼她就不客氣了!
  
  「沒,我爸媽就生我一個。」
  
  「那就是說,不論你能力夠不夠,耀達也只能由你接管嘍?」後繼無人嘛!
  
  呂宗翰沒好氣地輕敲她的頭。「別小看我,雖然我是傳承父親的事業,但我接手後,耀達業績成長足足超過接手前的一倍。」
  
  「喔。」人家只是發問嘛!幹麼打人?樂樂無辜地吐吐舌。「那……真的什麼都能問喏?」
  
  她接下來想問的問題很敏感捏,她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怎了?想問什麼就問吧!」察覺她的猶豫,他大方地開放問題無上限。
  
  「包括……你前一段婚姻嗎?」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透過他來瞭解事實,可是這種事似乎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不問他,她還真不曉得可以問誰。
  
  呂宗翰神色一凜,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
  
  韓樂樂垮下肩,沒敢催他,畢竟那不是件太過愉快的回憶,她的問題也算尖銳,若他不想回答,她也不會勉強。
  
  那種事不知道又不會死,反正都是過去式了,不提也罷。
  
  「算了,算我多嘴,你別理我沒關係。」拉了拉下滑的被單,她深吸口氣,硬是將腦袋裡的好奇種子拔掉。
  
  「不,沒什麼不能說的。」伸手摟住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十指交纏。「我跟她都是留學生,家世相當,在家裡有心促成之下,我完成學業回國之後,我們就結婚了。」
  
  「所以,你們也算戀愛結婚嘍?」胸口好像有點悶,她甩甩頭,甩去那份莫名其妙的氣悶。
  
  「也不算戀愛,只能說自然就在一起,然後結婚、離婚,中間好像也沒什麼時間仔細思考感情歸屬的問題,就這樣。」淺歎一口,言辭間頗為感歎。
  
  「既然有這緣分,應該好好珍惜才對,怎會搞到離婚收場?」他若懂得好好珍惜,或許便不會來攪亂她一池春水,矛盾!
  
  「其實婚後我們的確過了一段還算愉快的日子,可是隨著我接手耀達,工作時間越來越長,她逐漸不甘寂寞,最後她終於受不了,提出離婚。」
  
  「那你們……還有可能復合嗎?」不是她小鼻子小眼睛,而是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畢竟他們曾經是夫妻,或許有一方短時間不能忍受,但難保不會有後悔的可能,她這叫未雨綢繆。
  
  「你在開玩笑嗎?!」呂宗翰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敏感地察覺她的不安,他笑著摟住她的肩。「小傻瓜,你在擔心什麼?」
  
  「我、我才沒擔心呢!」她逞強的不願承認,小臉脹得火紅。
  
  「沒有嗎?」他可樂了,湊上嘴吻她個天女散花。
  
  「啊~~別鬧啦你!」樂樂又叫又笑地推拒著他,順手撈起床上的枕頭K他。
  
  「又攻擊我?!我懷疑你這女人根本有暴力傾向!」他跳上床,邊閃邊朝她搔癢。
  
  「可能喏,你要追我可得想清楚……啊!你別拉我的被單啦!」她不以為忤,甚至將他的「譭謗」當成「恭維」,只不過當他的鹹豬手用力拉扯她的被單時,她便控制不住的驚聲尖叫起來。
  
  「你精力太旺盛了,我們還是來做點運動好消耗你的體力!」誰教她要這麼秀色可餐呢?他還沒用過早餐,雖然他已經借用她的廚房做了簡式餐點,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將「順序」稍微變動一下。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不是嗎?
  
  「不是吧?」驚恐地瞪著他直逼而來,韓樂樂狼狽地揪著被單滿床逃竄。「別過來!你這隻大色狼——」
  
  求饒聲此起彼落地響起,不消多時,尖嚷聲被呻吟聲所取代,規規矩炬地躺在餐桌上的早餐等不到人來品嚐,寂寞悲情的逐漸轉涼……  
  
  呂宗翰和韓樂樂在進入另一親密階段之後,感情越見加溫,但月有陰晴圓缺,甜蜜的互動滲入一抹變數。
  
  「明天桃桂要回鄉下,我會幫她到你們公司插花喔!」吃過晚飯之後,倚著廚房的門框,她突然想起這回事。
  
  「好啊,我才想問你怎麼都不到我公司,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他一邊洗著碗,一邊打趣道。
  
  「什麼送上門來?真難聽!」推了他一下,她沒好氣地賞他一記大白眼。
  
  「哈哈!你再不來公司守住我,說不定我哪天就被別的女人擄走了!」
  
  男人哪,要有人搶才有行情,他明知公司裡絕大部分單身甚至已婚女性對他垂涎已久,可是她不知道啊!不知道就不會拿他當寶,所以偶爾要適度的「獻獻寶」,這樣她才會懂得珍惜。
  
  「誰?誰會被女人擄走?」她佯裝不懂。
  
  「我啊,還有誰?」這女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呵、呵呵呵~~」她以手掩唇,誇張的假笑數聲。「你要是有這麼搶手,還輪得到我嗎?人家要擄早擄走了,哪還等得到現在?」她暗指他沒行情。
  
  「款,那是我挑剔0K?」他是寧缺勿濫,何況她條件也不差,何必妄自菲薄?
  
  「剔牙啦挑剔。」她剝好一顆荔枝,溫柔地往他嘴裡送。
  
  「嗯,好甜。」黃昏市場買的,玉荷苞,包甜。
  
  「當然嘍,一斤一百八捏!」貴得要死,不甜就拿回去退!
  
  呂宗翰還想說些什麼,不料擺在客廳的手機響了,他努努唇,要她代勞。「電話,去接一下。」
  
  「沒問題!」大事由他負責,諸如洗碗之類他包,像接電話這種小事,她來就行了!她飛快地衝到客廳,迅速接起電話。「喂?」
  
  「……」對方沒有出聲,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
  
  她看了眼手機問道:「哪位?」
  
  「請問……呂宗翰在嗎?」對方終於出聲,是好聽的清脆女音。
  
  「在啊,你等等喔!」女人耶!那傢伙原來不是臭彈的喔,真有陌生女人找他。韓樂樂沒有多想,直接將手機拿往廚房。「喏,找你的。」
  
  呂宗翰將洗好的碗盤排好,將手擦乾之後才接起電話。「呂宗翰。」
  
  韓樂樂完成任務,正想回客廳看電視,未料突地被他一把抓住,她狐疑地回頭瞪他。
  
  神經喔!沒事要她留下聽他講電話幹麼?她又不認識對方。
  
  「不是,怎會發生這種事?」呂宗翰對牢手機發問,一雙眼卻直盯著她,盯得她好不自在。
  
  幹麼一副惹麻煩的人是她的模樣?這根本不關她的事。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呂宗翰口氣很差,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打從樂樂認識他以來,還真沒見過他這般急促的樣子,看來事情恐怕很大條喔!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他的話被打斷,接下來他沒有出聲,專注地聆聽對方講話,過了好半晌,他看了樂樂一眼,陡地深深歎了口氣。「我跟她談談好嗎?我想有必要先跟她溝通過再說。」
  
  咦?聽起來好像跟她有關捏!乖乖隆地咚,對方聲音陌生得緊,怎會講個電話還牽拖到她這裡來?簡直莫名其妙嘛!
  
  「好,就醬!掰。」掛上電話,他的神色很是凝重。「樂樂,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好事才說,壞事就不必了。」沒來由地,她競產生些許排斥心理。
  
  呂宗翰瞪她。「對我們來說無關好壞,但對她來說,恐怕是糟糕到不行的壞事。」
  
  「她?誰啊?」雖然她沒見過那個女人,但光聽他這麼說,她對對方的印象便大打折扣。「我又不認識。」
  
  他歎了口氣,將她拉進客廳。「她是我的前妻,阮娟娟。」
  
  「嗯?」樂樂挑起眉,不安感在心頭凝聚。「她……找你什麼事?」果然,是敏感到不行的人物啊!
  
  深深凝了她一眼,呂宗翰困難地開口道:「她說要來我這兒住一陣子。」
  
  「什麼?!」韓樂樂這一驚非同小可,下巴差點合不上來。「你你你……你再說一次!」
  
  「很抱歉,她說要來我這兒住一陣子。」輕歎一口,他真是萬般無奈。「還是你也要搬進來?」
  
  「為什麼我要跟著搬來這?」莫名其妙嘛!根本不關她的事,她湊什麼熱鬧?
  
  「來看著我啊,你不怕我被吃了喔?」笨女人笨女人,一點都不知道好好保護他!
  
  「我……」好吧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小擔心,但這樣就搬來跟他一起住,不是顯得她很沒行情嗎?
  
  「你怎樣?」他挑眉,受不了她欲言又止。「搬不搬一句話,說!」
  
  「為什麼一定得讓她住到你家不可?」吼!明明是他有問題好嗎?已經離婚的夫妻,有什麼重大的理由非得同住不可?一定有鬼!
  
  「因為她遇上一點麻煩,加上她完全沒有親戚住在台灣,所以她不得不到我這裡來躲一陣子。」哎,一時半刻他很難向她說個清楚,只希望她能諒解。
  
  「躲?她欠人債喔?」會做這種猜測,純粹直覺反應。
  
  若不是欠人錢,為何要躲?不過如果是缺錢,他就可以幫她了啊!況且說不定當初他們離婚的時候,那女人就已經拿了他的贍養費,理論上他給贍養費應該不會小氣才對,那麼那女人為何又要來找他?
  
  難不成……那女人後悔了?!故意找借口來和他舊情復燃?!
  
  歐賣尬!這怎麼可以?!
  
  「不是,我……」
  
  「好,我搬過來!」在他還來不及解釋一切之前,她已經被自己的心魔打敗,為了捍衛她的愛情,她決定豁出去了,搬到他家來住!
  
  「你……果然還是擔心我被搶走的吧?」倔強的女人,坦率一點又何妨?不過就是她彆扭的性格吸引他,說穿了還是他自找罪受。
  
  「我、我才沒有!」她懊惱地咬咬下唇,一點都不喜歡被看穿。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他笑了,陡地不容拒絕地捧著她的臉狂吻。
  
  「啊~~你做什麼啦!」她簡直是哀號了。
  
  「親熱啊!」他差點沒像小狗般伸舌頭舔她。
  
  「夠了你!把話說清楚啦!為什麼她要到你家暫住?」說是暫住,感覺還是沒有安全感,誰曉得她會不會就這麼賴著不走了?
  
  嗚~~好怕喔!
  
  「跟我離婚後,她就一個人租了間房子……」
  
  「你沒給她贍養費嗎?她為何不自己買?」任她怎麼看,就覺得那女人有企圖,很陰險的企圖!
  
  「不知道,這個我就沒研究了。」拜託~~都離婚了,他哪管得了她那麼多?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麼事她自己應該有打算才對。「總之她就是租了間房子,過沒多久,就經常接到奇怪的騷擾電話,她不堪其擾……」
  
  「那就搬家啊!不會因為這樣就要住到這裡來吧?」雖然搬家很累,她也很同情她,但一山不容二虎是不變的道理,他何必攬個麻煩上身?
  
  他頓了下,臉色顯得有些凝重。「搬啦,搬沒多久又開始了,然後……」
  
  「那就再搬啊!」吼!這也要人教喔?再不然就去請警方保護咩!她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把話說完?」呂宗翰深吸口氣,終於忍不住反彈了。
  
  講話一直被打斷絕對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尤其一向只有他發號施令的分,怎奈今晚一直被她打斷,害他的情緒十分沮喪,直想掐住她的脖子叫她閉嘴!
  
  「喔,好啦!」她扁扁嘴,不太甘願地閉上嘴巴。「你要講就講快點,別這麼拖拖拉拉的吊人胃口嘛!」
  
  沒好氣地搖搖頭,呂宗翰終於可以一次說個痛快。「她當然有報警,可是警方一直找不到惡作劇電話的來源,恐怖的是,她每搬一個地方,那種電話就像幽靈般跟著她,好像隨時都知道她的行蹤。
  
  「而且麻煩事還不止這些,上個禮拜,她在回家的時候,不小心在樓梯間撞到一個男人,她當時不以為意,沒想到才踏上她住的樓層,就發現她隔壁鄰居被砍傷,昏死在樓梯口,可惜,最後送醫不治。」
  
  樂樂狠抽口氣。「你的意思是……她成了目擊者?!」天啊!好刺激喔!
  
  他無力地點點頭。「如果真的看到也就算了,倒楣的是,她根本沒瞧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後來這幾天,她還是天天接到無聲電話,偶爾對方還會口出惡言威嚇她,偏偏她又無處求助,才會想到來找我。」
  
  驚恐地瞪大雙眼,韓樂樂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確定是同一個人嗎?如果騷擾她的那個人正好就是行兇的嫌疑犯,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難道警方也這樣推斷嗎?」
  
  呂宗翰微愣,她的推斷不無道理。
  
  「假如打有聲跟無聲的電話是兩個不同的人,那麼娟娟不就更危險了?!」天,到底是怎樣的霉運會遇上這種事?
  
  韓樂樂悶不吭聲,約莫猜得到他心裡的不捨,心頭卻控制不住地泛起些許酸意。
  
  他抹抹臉,陡地神秘兮兮地朝她逼近。「想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嗎?」
  
  「你、你別過來!」她緊張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說就說,別嚇我!」基本上她是惡人無膽,唬唬弱小還可以,但對不可預知的恐怖,她可是全然沒有免疫能力。
  
  「嗯,我們假設有兩個人分別對娟娟進行電話騷擾,那麼無聲的危險性不高,有聲音的那個就具有明顯的攻擊力了。」越思索,越覺得這個推論的可能性極大,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對方要她出入小心一點,尤其不准報警。」
  
  「她不會那麼笨,真的聽話不去報警吧?」救郎喔!再天兵也不是這樣,這麼聽話!到底有沒有把自身的安危考慮進去?
  
  「去了,所以警方也建議她到我這裡來暫住,你說,我能不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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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3:45
第六章
  
  韓樂樂總算見識到何謂「林黛玉型」的女人了,就在呂宗翰的辦公室裡。
  
  長髮飄逸、弱不禁風,恍似風一吹就會消失不見;明眸大眼,秀氣的五官配上紅潤的雙唇,韓樂樂不得不承認阮娟娟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比她漂亮千百倍的女人。
  
  「宗翰,很抱歉,得給你添麻煩了。」阮娟娟的聲音很嗲,停頓換氣間自然產生些許氣音,感覺上比名模林志玲的聲音還嗲,讓人聽了骨頭直髮軟。
  
  韓樂樂打了個哆嗦,僵直著背脊繼續尚未完成的插花動作。
  
  偷覷樂樂一眼,呂宗翰的心情很灰色。
  
  那女人打從昨晚得知娟娟要來一事,一張臉就繃著沒放鬆下來過;他也知道她不好受,但情勢逼人啊!他無法命令自己對娟娟的安危坐視不管。
  
  「沒有人願意遇上那種事,到事情解決之前,你就安心住下來吧。」除了這麼說,他不曉得自己還能再對阮娟娟說些什麼。
  
  「宗翰,還是你對我最好!」阮娟娟霎時紅了眼眶,一副柔若無骨的身軀便往他靠去。
  
  「呃……對了,我跟你介紹一下樂樂。」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貼靠,他求救似地將樂樂拉了過來。「韓樂樂,我的女朋友。」
  
  韓樂樂發誓,她在阮娟娟眼中捕捉到一絲飛掠而過的護意。
  
  「你好,我是宗翰的『前妻』。」阮娟娟抬高下顎,特意強調「前妻」兩個字,彷彿在炫耀她曾擁有過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
  
  樂樂優雅一笑,小手在裙邊揪緊。「你好,我是宗翰『現任』的女朋友。」要嗆聲是吧?她可未必會嗆輸這個「林黛玉」。
  
  呂宗翰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這兩個女人非得如此劍拔弩張嗎?未來還得共同相處一段時日,她們這樣難道不累?
  
  光看她們這樣,他就累了,很累!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喔,可別讓『現任』變成『前任』,畢竟像宗翰這麼好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多見了。」把玩著指甲,阮娟娟尖銳的話語和她柔弱的外型一點都不搭軋。
  
  「娟娟!」呂宗翰不悅地掃她一眼。
  
  「我又沒有說錯!」他竟然為了一個插花的女人對她凶?太過分了!
  
  安撫性地拍拍呂宗翰的手臂,樂樂變態的產生些許興奮。「你說得沒錯,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幾乎已經絕種了!既體貼又溫柔,最重要的是他壯得像條牛,跟他在一起就像隨身帶著保鑣,安全得很。」
  
  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阮娟娟後侮了,後悔和呂宗翰分手。但那不在她管轄的範圍之內,現在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守著這個軟心腸的男人,千萬不能讓外柔內剛的阮娟娟給騙了,繼而對她三心兩意。
  
  她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
  
  阮娟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勢銳減。「聽你的意思,我似乎也該找個貼身保鑣來保護我才是。」
  
  「嗯,聰明!」樂樂拍了下手,小手纏上呂宗翰的手臂。「不過不能跟我搶宗翰喔,樓下的守衛個個身強體健,或許你可以考慮從裡面挑幾個『備用』。」
  
  「你——」阮娟娟氣壞了,從沒遇過這般跋扈的女人!
  
  「好了,別胡扯。」寵溺地拍拍樂樂的頭,他開會的時間到了。「我得去開會了。娟娟,我會讓司機先送你到我家,你隨便挑一間客房住,有什麼需要晚上再說。」意思是,他要趕人了,免得這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讓他頭痛。
  
  「知道了。」阮娟娟懊惱地跺了下腳。
  
  「你呢,樂樂?」搞定一個還有一個,他著實很難想像有些男人會奢望享有齊人之福——根本是齊人之「累」,自找麻煩而已。
  
  「等我把這盆花插完就回花店啦,我可沒好命到不用工作。」她丟出一句冷諷,換來阮娟娟一記白眼。
  
  「……」還要鬥喔?那他還是迅速離開戰場,明哲保身才是。「那我去開會了。」
  
  「不送。」兩個女人丟出相同的兩個字,恐怖的是還選在同一個時間。
  
  緩緩關上辦公室大門,呂宗翰淺歎一口——希望他的辦公室在戰爭過後還能保持原樣,可別滿目瘡痍啊! 
  
  「宗翰,早上到公司來插花的小姐,聽說是你的女朋友?」高沈覓在開完會之後攔住呂宗翰,兩人是軍中同袍,雖然他到耀達上班,但能和呂宗翰私下抬槓的機會不多,著實因為呂宗翰太忙了。
  
  「怎麼?大夥兒消息這麼靈通?」呂宗翰覺得好笑,和高沈覓一起走到樓梯間的吸煙區。
  
  「你又不是不知道,辦公室人多嘴雜,什麼秘密守得住?」高沈覓由襯衫口袋裡掏出煙,敲出煙頭之後遞給他。
  
  「我也不打算將它當成秘密,男女交往嘛,搞什麼神秘。」他聳聳肩,不以為意。
  
  「呵,別拿我的名字作文章。」高沈覓不覺露出苦笑。
  
  「我沒那意思,你別自個兒對號入座。」拍了拍高沈覓的肩,呂宗翰可沒忘他在軍中被大家笑得有多淒慘,不會淨往他的痛腳踩。
  
  「聽說你女朋友氣質不錯,真不曉得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讓你撿到個氣質美女。」像他,每天在家裡、公司之間兩頭忙,到現在還是個羅漢腳,孤家寡人一枚。
  
  「看準了就追啊!考慮太多就錯失良機了。」跟他做生意的原則一樣,快狠準,才能夠搶先別人一步。「要不要我教你一、兩招?說不定過兩天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高沈覓笑著搖頭,抽了口煙後,競提起另一個話題。「你現在交了女朋友,那麼你跟娟娟不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有,早八百年前就復合了。」提起那號問題人物,好不容易稍忘的頭痛又回到呂宗翰的腦袋。「怎了?怎會突然提起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畢竟我還去喝過你們的喜酒。」高沈覓撇開頭吐出煙霧,讓整個樓梯間迷濛起來。「你的婚禮可是我成年後第一個參加的喜宴,沒想到竟會以離婚收場。」嚇得他都不敢結婚了!
  
  「老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呂宗翰尷尬地抽了口煙。「你不會說之所以到現在不結婚,是因為我的關係吧?那我的罪過可大了。」
  
  「哈!沒的事!別想太多了。」就算是,這時候也不好承認,免得將來見了面更為尷尬。
  
  「工作還順利吧?」私房話聊完了,男人們自然而然地會扯到公事,況且兩人又同在一家公司共事,會將話題引到工作上,絕對是必然的結果。
  
  「還可以啦!至少沒出什麼大麻煩啊!」
  
  在提倡禁煙的時代,樓梯間彷彿成了男人間交流的絕佳地點,就在一片煙霧瀰漫之中,男人進行著率性的Man'stalk,交換著彼此的情誼——
    
  「你跟他前妻,打算在他家打一場『玫瑰戰爭』嗎?」蔡桃桂下了班後沒事便窩到樂樂家,順道幫她打包,即使她的東西只有一咪咪,她至少捧個人場,略盡朋友道義。
  
  「玫瑰戰爭只在情人節才會開打,還不到那個節日。」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韓樂樂假裝不懂桃桂的意思。
  
  「吼,我不是說我們店裡賣的那種玫瑰啦!」桃桂又吼又叫,塞了幾本花卉書籍到她的行李袋裡。「我說的是兩個女人的戰爭,統稱『玫瑰戰爭』,0K?」
  
  「拜託,我幹麼跟她爭,她已經是過去式了,跟她爭,有損我的格調。」把洋裝由衣櫃裡拿出來,對折再對折之後放進行李袋。
  
  「喲!合著我們樂樂現在已經是正宮娘娘了呢!」桃桂咧開嘴笑,很高興她這麼有自信。
  
  自信是最重要的,沒自信還沒開戰就倒了,仗還打個屁!
  
  「什麼正宮娘娘?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有時真會被桃桂笑死,她的腦袋構造可能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不然說出來的話,怎麼都有種脫離現實的錯覺?
  
  「太空時代嘍!」至少比石器時代進化咩!
  
  「……你沒救了你!」樂樂輕笑,胸口的煩躁都讓桃桂給鬧跑了。「別顧著說我,你咧?不是聽說交了男朋友?」
  
  桃桂猛地瞠大雙眼。「哪有?哪個大嘴巴跟你胡謅的?!」
  
  「那就是有嘍?」瞧她緊張的!樂樂不禁啞聲失笑。「那天我在市場遇到蔡媽媽,她說你最近忙得很,三天兩頭往外跑,家裡還接到陌生男人的電話,不是交男朋友了是什麼?」
  
  「才、才不是呢!就一般普通朋友嘛!你不要胡思亂想啦!」桃桂脹紅了臉,胡亂地搔扒著那頭俏麗的短髮,小臉寫滿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唔,原來是我胡思亂想喔!」以食指輕敲臉頰,樂樂不經意又憶起桃桂被屈允堯擄走的那一晚,那兩個人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款,我記得我們剛接到耀達案子的時候啊,為了慶祝不是到PUB喝酒嗎?」
  
  蔡桃桂戒慎恐懼地抖了下。「對、對啊,怎了?」
  
  「嘿嘿……」樂樂陡地發出誇張的奸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到她面前,嬌小的她此刻在桃桂面前,像個神祇般高大。「你給我從實招了!那天晚上你到底跟那個桃花男到哪去了?」
  
  「桃花男?」桃桂一臉茫然。
  
  「就是那個長著一對桃花眼的男人咩!」用雙手食指撐起眼尾,樂樂表演得煞有其事。
  
  桃桂的嘴角微微抽搐。
  
  「幹麼?他的桃花眼這麼明顯,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樂樂古怪地盯著她。
  
  「我沒注意。」事實上,她那天晚上很多事都沒注意,嗚~~
  
  「你到底跟他怎麼了?」桃桂的個性極好相處,雖然神經線「粉」大條,但那雙桃花眼堪稱那個男人整張臉最吸引人注意的器官,怎麼桃桂會沒注意?除非……那天晚上他們全待在燈光不怎麼亮的地方!
  
  「沒!我跟他什麼都沒發生!」桃桂幾乎跳了起來,她緊張地繞著三十公分大小的區塊旋轉。
  
  「最好是啦!你這個人不會扯謊,每次一緊張就開始繞圓圈,當你朋友又不是當假的!」樂樂伸手定住她不安的身影,一雙眼直勾勾地凝著她。「桃桂,你知道我很樂意跟你分享心情的,現在你不想說沒關係,但等你想說的時候,別忘了找我。」
  
  蔡桃桂的肩垂了下來,用力地點了下頭。「嗯。」
  
  「乖。」樂樂滿意了,將行李袋的拉鏈拉上。
  
  「你阿娜答幾點來接你?」看看手錶,桃桂淺歎一口,心情霍地沉鬱了下來。
  
  「快到了吧!」她可以自己去的,因為換洗的衣服真的不多,但呂宗翰不想單獨和阮娟娟同處一室,便堅持要來接她。「等等我讓宗翰順道載你一程?」
  
  「才不要!我最討厭當電燈泡了。」桃桂嫌惡地撇撇嘴,拍拍牛仔褲上的灰塵,她決定先走一步。「我先走了,不然等會兒又得客套一番,我看還是省了吧!」
  
  「你這人怎麼這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白了她一眼,樂樂拉著她不讓她走。
  
  「別花時間跟我攪和,你還是多儲備點精力,對付他那個難纏的前妻吧!」  
  
  沒有人願意惹是生非,但若一方蓄意挑釁,那可就忍無可忍了。
  
  接了韓樂樂之後,看看時間也晚了,為了省事,呂宗翰先打電話訂了餐館,然後回到住處接阮娟娟,一同驅車前往用餐。
  
  沒想到一進餐館,阮娟娟一屁股坐到呂宗翰身邊,讓樂樂頗不是滋味。
  
  「阮小姐,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趁著呂宗翰跟服務生點餐之際,樂樂小聲向阮娟娟抗議。
  
  過去式就該坐在過去式的位置,怎好跟她這現在進行式爭寵?
  
  「剛坐車時,我已經讓你坐前座了,你還想怎麼樣?」阮娟娟挑起眉,一點都沒讓步的打算。
  
  樂樂不悅地板起臉。「那是因為我先上車,難不成你要讓宗翰當司機?」她當然可以跟阮娟娟一起坐後座,但坐在駕駛位上的總裁大人看起來就會像是她們的司機一般,那怎麼好意思?
  
  「你可以坐到後座,把前座讓給我啊!」阮娟娟一副她不懂得尊重她的鄙夷臉色。
  
  「小姐,你現在是客人耶,憑什麼要我把位置讓給你?」樂樂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刻意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沒料到這女人會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看來她先前的猜測賓果了,哎~~
  
  「你就可以算是女主人了嗎?」阮娟娟輕哼一聲,很不客氣地掃了她一眼。「才女朋友而已,會不會被甩還不知道呢!」
  
  樂樂狠抽口氣,氣得頭頂冒煙!
  
  這惡毒的女人竟然還詛咒她引真是太超過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呂宗翰似乎沒察覺女人間的戰爭已然開打,他點好餐之後起身,交代一下便往洗手間走去。
  
  「你看,他還不是沒有異議?」阮娟娟得意地挑釁道。
  
  樂樂瞪了她一眼,大口喝冰開水降溫。
  
  阮娟娟得意地蹺起二郎腿,隨著餐館裡的輕音樂搖晃身體。
  
  不清多時,呂宗翰回來了,想都沒想便拉開樂樂身邊的椅子入座,當場令阮娟娟顏面盡失。
  
  「宗翰,你坐錯位置了,剛才你坐這邊呢!」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阮娟娟扯開僵硬的笑假意提點。
  
  「坐了就好了,沒關係。」樂樂可樂了,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她很高興他為自己扳回點顏面。
  
  「宗翰!」阮娟娟不依地以眼神指控他。
  
  「有必要計較這麼多嗎?」輕歎一口,她們當真以為他沒注意到兩人的爭執嗎?為了這點小事,讓大家的用餐情緒大打折掃,一點都不值得。「我坐哪兒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兩個女人同時在心裡狂吼!
  
  對她們而言,他坐的位置代表兩人之間的關係差異,也代表著他心裡真正在乎的是誰,所以怎麼樣都不一樣!
  
  不過既然他已做出選擇,阮娟娟再怎麼不舒坦也沒敢發作,再怎麼說她現在都是寄人籬下,就算心裡再怎樣不情願,多少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三人就在這般詭譎的氛圍下進行晚餐,直到有人打破他們之間的沈悶——
  
  「真巧,竟然大夥兒全聚在一塊了!」來者是桃花眼屈允堯和搞地產的田漢威,眼尖地發現呂宗翰和兩個「妞」一起用餐,便嘴賤的想來調侃他一番,不料在看到在座者有他的前妻阮娟娟之後,屈允堯和田漢威互睞一眼,嘴角泛起邪惡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娟娟,今天興致這麼好,跟你的前夫一起吃飯哪?」基本上,當初田漢威就不看好他們的婚姻,因為同個社交圈的人都知道阮娟娟是個驕縱的女人,他甚至認為呂宗翰是讓她嬌弱的皮相給騙了,才會跟她進禮堂。
  
  「你要是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阮娟娟不客氣地回了句。
  
  「活該,被損了吧!」屈允堯對韓樂樂印象頗深,全源自於她那直來直往的脾性。「難得捏,恰北北小姐也在。」
  
  樂樂扯開一抹無害的笑,自認為自己的修養比阮娟娟好太多了。「你好。」
  
  「款,你為什麼叫她『恰北北小姐』?」這位小姐看來一點都不凶,還對屈允堯好聲好氣,害田漢威好奇得要死,忙低聲詢問屈允堯。
  
  「就有一次我在PUB裡遇到宗翰跟她咩,印象深刻、印象深刻!」在他的認知裡,女人都是可愛的,唯有太過驕縱和恰北北的女人例外,因此要不記得也難。
  
  「兩位又出籠把妹了?」呂宗翰以紙巾擦拭嘴角,斜覷著他們。
  
  屈允堯不肖地啐道:「說得好像我們是野獸似的。」出籠?我還出草砍人咧!嗟~~
  
  「說你們野獸算客氣了,你們兩個根本是色狼,看到女人就受不了。」阮娟娟刻薄地批評道。
  
  「款款款,娟娟,好歹我們以前也算是朋友,你這樣講我們未免太不厚道。」田漢威肩上的半長髮差點沒全數飛揚起來,化身為羅剎。
  
  「誰跟你是朋友?哼。」阮娟娟再度冷哼。
  
  「你這女人!」這下連屈允堯都看不下去了,絕不對女人動手的修養正瀕臨崩潰邊緣。
  
  「不看僧面看佛面,給宗翰留點面子好嗎?」樂樂見情況有點失控了,忙跳出來打圓場。
  
  「瞧瞧,這位小姐講起話來讓人舒服多了。」田漢威決定不再理會阮娟娟那個肖查某,省得自己受一堆鳥氣。「這位小姐,能請問你的芳名嗎?如果可以的話,飯後我可否請你喝杯咖啡。」
  
  「不必了,餐後有附送甜點飲料。」呂宗翰趕在樂樂還來不及回答的當口,替她拒絕了。「還有,樂樂是我的女朋友,你別打她的主意。」
  
  「啊?」田漢威詫異地微張嘴,足以塞進一顆蓮霧。
  
  「不錯喔,現任前任齊聚一堂,坐享齊人之福喔!」屈允堯嘴賤地揶掄道。
  
  「別亂講話,純粹偶遇。」呂宗翰並不想跟他們解釋太多。
  
  「我還艷遇咧偶遇。」兩位損友打死不信。
  
  「算你們聰明,從今天開始,我會住到宗翰家。」阮娟娟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補充一句。
  
  看過人下巴脫臼吧?聞言後的田漢威及屈允堯相當有默契的呈現下巴脫臼狀態。
  
  呂宗翰擰起眉再沒食慾,而樂樂則宛如旁觀者般冷眼看著這一切。
  
  她等著看,看這出鬧劇將會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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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4:08
第七章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韓樂樂一臉茫然地盯著眼前幾乎全然陌生的環境發呆,直到她呆滯地轉頭,看到身側仍睡得香甜的呂宗翰,她才想起自己打從昨晚開始,就已經搬到他家跟他「同居」了。
  
  這種感覺又和先前僅止於男女關係的親密朋友不同,更多了層親情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泛起淺笑。
  
  未來的每個日子都會這樣開始嗎?她沒把握,但至少目前,她還挺滿意這樣的生活……如果沒出現阮娟娟那個麻煩的女人的話。
  
  輕手輕腳的起床盥洗乾淨,她隨意套上清爽的運動服,趁著呂宗翰還沒起床之際,想先去買早餐,好讓他起床就有東西可以吃。
  
  哎~~現在像她這麼體貼的女人已經不多見了呢!嘻!
  
  走出房門,倏地一陣飯菜香直竄鼻端,廚房裡也傳來抽油煙機嗡嗡的聲響,她好奇地探頭進廚房一看——
  
  喲呵!阮娟娟那嬌嬌女竟然會下廚?!真是天下奇聞!
  
  「幹麼?想偷學我的私房菜啊?」阮娟娟眼尖地發現她探頭探腦,一開口就是尖銳的質問。
  
  「幾乎都是菜市場買來的,算什麼私房菜?」豆腐乳、肉鬆、醬瓜,充其量多了盤香味四溢的青菜及白粥一鍋,她好意思稱那些為私房菜引可見這女人臉皮之厚,無人能敵!
  
  「能從菜市場買來,也算我的本事,總比你只會拿錢出去買外賣來得好。」阮娟娟不怒反笑,恥笑她只會花錢了事。
  
  「我……」是,她是沒有下廚的本事,但花點小錢就可以得到的營養,為何一定要親自下廚才能得到滿足?這理論根本說不通嘛!「那又怎麼樣,一樣能吃飽啊!」
  
  「雖然同樣能填飽肚子,但就誠意來講,可是天差地別,沒得比的。」阮的屁股都快翹起來了,跩得像她剛得到全世界。
  
  樂樂挑起眉,蠕動唇瓣沒再答腔,低潮地打開大門。「我出去了。」
  
  「哪!別怪我沒提醒你,宗翰最愛吃我煮的清粥,如果你想去買早餐,我勸你就別浪費錢了。」臨關上門之際,門縫裡傳來阮娟娟納涼的調侃。
  
  韓樂樂嘔死了,用力邁步發洩胸口的怒氣!
  
  不過氣歸氣,她還是很沒用地走到附近的早餐店,買了自己愛吃的豆漿、飯團——他曾陪她吃過這類中式早點,她愛吃,他應該也愛吧?會比清粥還愛吧?
  
  她不怎麼確定地付了錢,拿早點走人。
  
  回到家,正巧呂宗翰也起床了,樂樂發現他似乎擋不住魔女所煮清粥的引誘,已經坐到餐桌上了。
  
  「款,我幫你買了早點。」遞上豆漿飯團,她兀自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大方地開始大啖買來的飯團。
  
  「宗翰,我知道你早上最喜歡吃粥,所以我起了個大早,為你熬了鍋粥,你可千萬得賞臉啊!」阮娟娟不甘示弱地奉上清粥一碗,大有讓他抉擇的意圖。
  
  呂宗翰微蹙起眉,才睡飽的頭又疼了。
  
  老天,一大早就這麼刺激,他著實很難想像未來的日子會變得何等複雜,現在他只希望能盡快將騷擾娟娟的歹徒繩之以法,還他一個自由的生活空間。
  
  「沒關係啊,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頂多我帶到店裡當午餐。」
  
  樂樂並不像阮娟娟那般強求,大方地為他想好解決之道,但聽在呂宗翰耳裡,反而猶如針刺般不安。
  
  吃多了外食,偶爾他也會想換換口味,吃些「有媽媽味道」的餐點,因此他其實是想喝粥的。
  
  但他忘了聽誰說過,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記仇的「天性」,雖然樂樂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這種「紀錄」,但難保以後不會「發作」,他還是小心為上。
  
  「我吃。」暗歎一口,為了將來有好日子過,他寧願捨清粥就飯團。
  
  結果就在他伸手去拿飯團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手滑還是怎的,飯團竟就著塑膠袋滑出滾落地上,當場三人六目全盯著地上的飯團,心思各有不同。
  
  「你故意的嗎?」樂樂瞪他。
  
  「天地良心,我不浪費食物的。」頂多不吃而已,眼故意丟掉不能劃上等號。
  
  「既然不能吃了,就喝粥嘛,這麼簡單的事沒什麼好爭的。」阮娟娟過度愉悅地再度將清粥奉上,催促著呂宗翰進食。「喏,宗翰,這下你可就別無選擇了。」
  
  韓樂樂咬咬下唇,不吭聲地將飯團啃完。「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她是很生氣沒錯,但基本的禮貌她還記得維持,免得落人口實。
  
  「樂樂,等會兒我送你去上班。」該怎麼說呢?或許老天偷窺到他想喝粥的慾望,故意讓飯團掉在地上,著實罪過。
  
  「不用了,不順路。」她賭氣地拒絕。
  
  「別理她,宗翰,你好久沒吃我熬的粥了,多吃一點喔!」阮娟娟把握難得的機會,慇勤地為他挾菜。
  
  「是很久沒吃這麼溫暖的家常菜了,沒想到你來做客,還讓你下廚,真不好意思。」呂宗翰沒將樂樂的反彈放進心裡,畢竟她該明白現在讓他擺進心裡的人是誰,沒必要鬧這種小彆扭才是。
  
  韓樂樂倚著房門看著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的一起進餐,堆到喉管的酸意怎麼都吞嚥不下,未幾,她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兩個女人的戰爭持續蔓延,諸如此類的大小爭執處處可見,連看電視要轉哪一台,她們都可以嘔上老半天。
  
  這晚,處理完公事,呂宗翰由書房走了出來,正巧電話鈴響,坐離電話最近的阮娟娟順勢接起。
  
  「喂。」才開口,阮娟娟的臉色丕變,血色由她的臉上退散,雙唇微微抖顫。「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啊~~」她對著話筒吼道,緊接著歇斯底里了起來。
  
  「娟娟!」呂宗翰想都沒想便衝過去搶去她手上的電話,將失控的阮娟娟丟給被嚇傻了的韓樂樂。「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找娟娟麻煩?」
  
  「你是她什麼人?老子做事,輪得到你來干涉嗎?」對方的聲音很低沉,間雜著咭咭難聽的笑聲。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一個大男人對她那種弱女子出手做什麼?」呂宗翰可沒被他嚇到,慍惱的眉緊蹙成線。
  
  「誰教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對方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並不因為有人為阮娟娟出頭而退縮。「有時間去顧不相干的女人,不如照顧好自己的安全。」
  
  「你——」呂宗翰還來不及說完,對方便「喀」地一聲掛掉電話,令他憤怒地甩上話筒。「可惡!」
  
  「別怕,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他沒機會傷害你。」見阮娟娟無助地直打顫,韓樂樂此刻也顧不得什麼恩怨,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肩,意圖讓她冷靜下來。
  
  「你又不是我,怎能體會我的恐懼?」阮娟娟失控地尖叫,全然不理會她的善意。
  
  「別這樣,娟娟,這根本不關樂樂的事,你別無理取鬧。」呂宗翰蹙起眉,非常不喜歡她的表現。
  
  「宗翰!宗翰,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阮娟娟推開韓樂樂,整個人撲到他懷裡,尋求安全的庇護。「那個人想殺我,想讓我像我鄰居那樣死在他手裡,我真的很害怕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失控地嚎啕大哭。
  
  無奈地看了樂樂一眼,這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這樣哭也不是辦法,不如明天我陪你到警局一趟……」
  
  樂樂感覺心臟揪疼了下,她悄悄地離開客廳,將那塊園地留給那對失之交臂的過去鴛鴦。
  
  再怎麼樣,人家都曾經是夫妻,而她,則像誤闖禁地的迷糊蟲,或許,她也該回到屬於她的世界——
    
  將樂樂的推斷告訴警方,言明或許騷擾電話不止一人所為,並完整地敘述昨晚阮娟娟再度接到騷擾電話的內容,在局勢越來越不明朗的狀態下,警方很快便進駐呂家。
  
  「倘若威脅者是那個兇手,那麼無聲電話又是誰撥的?」負責偵辦這件案子的李組長敲著桌面,思索著各方面的可能。「會不會是愛慕阮小姐的人?我們曾接觸過幾個案例,騷擾者和被騷擾者通常有某種程度的接觸,阮小姐能不能再想清楚些,看誰比較可能有這嫌疑?」
  
  「我不知道,不知道!」打從昨晚接到那通電話開始,阮娟娟就失神落魄得無法集中精神,緊繃的情緒像被招惹的刺婿,觸碰不得。
  
  睞了呂宗翰一眼,李組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由阮娟娟這裡恐怕得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唯一的方式只有從呂宗翰這邊下手。
  
  「打個商量,呂先生。」將呂宗翰拉到一邊,李組長想到一個引君入甕的點子,但需要呂宗翰全力配合。「我有個方法或許能逼出對方,能麻煩你配合嗎?」
  
  「說。」他快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只差沒每天燒香拜佛,祈禱這種苦日子早日結束,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關於阮小姐被威脅一事,我們會加快腳步偵辦阮小姐鄰居受害的案件,一旦破案,理論上恐嚇電話便會消失,比較麻煩的是無聲電話,目前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李組長分析道。
  
  警方講得這麼白,呂宗翰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就像我剛才所說,現在我們大膽假設對方是暗戀阮小姐的人,不如放出一點風聲,說你跟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決定復合……」
  
  「你瘋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待李組長將話說完,呂宗翰便反彈了。
  
  與李組長說的正好相反,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更清楚的明白自己絕不可能再和阮娟娟有任何未來,況且這段時日因為她的事,加上公事繁忙,他已忽略樂樂太多,怎可能在這時為了顧全娟娟而冷落樂樂?!
  
  他不能不將樂樂的反應列入考量,這麼玩下去,恐怕連未來的老婆都要飛了!
  
  「呂先生,請先別激動。」安全險中求,這點道理他應該懂的,李組長不放棄地遊說道。「假使我們的假設成立,在阮小姐還沒對象之前,對方極可能持續下去,相反的,倘若阮小姐有了對象,或許對方在心急之下便會露出馬腳,這樣我們要逮人就容易多了。」
  
  煩躁地扒扒黑髮,呂宗翰的眉心打了千百個結。
  
  李組長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但樂樂怎麼辦?他要怎麼跟樂樂說個明白?
  
  「呂先生,你也想早日破案吧?」其實警方比當事人還急,因為他們有上層施加的壓力,案子不破他們也很難對社會大眾交代,總不能為了一件案子耗費大部分警力,那其他案子的苦主不是拖得更久?這是他所不樂見的結果。「為了阮小姐好,你能不能考慮看看?」  
  
  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呂家,樂樂並沒有被屋裡的警察嚇到。
  
  非常時期有非常狀況,她得學會適應。
  
  洗個澡,在舒適的按摩浴缸裡差點睡著,樂樂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間,發現呂宗翰還沒就寢,倚著床頭的姿態像是在等她。
  
  「怎麼還不睡?」她問,用大毛巾擦拭濕潤的髮尾。
  
  「有點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在和李組長談過的幾個小時下來,他不斷地思考該怎麼跟樂樂說明這個計劃——只是計劃,而不是他的本意。
  
  她嘲諷勾起嘴角。「不用這麼嚴肅,想說什麼就說吧!」上次他說商量,是讓阮娟娟住進他家,這次他說商量,該不會說他要跟阮娟娟再婚了吧?
  
  「今天我跟警方談過,負責偵辦的李組長提了一個方案,他希望我能配合。」聽清楚喔,是李組長的意思,跟他一點關聯都沒有!
  
  「嗯哼,警民合作有助社會安定,他說了什麼?」打開乳液倒在手上,她不以為意地拍打自己的臉頰。
  
  「他說,娟娟昨天接到的那通威脅電話,應該是殺害她鄰居的兇嫌。」他小心地打量她的神情,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
  
  「嗯,這個推斷可以接受,再來呢?」呼~~好累,明早還得到花市批花,店裡的花材已不敷銷售了。
  
  「我也跟他提了,說你認為嫌犯不止一個人,打無聲電話的應該另有其人,但麻煩的是,目前沒有任何有關的線索。」他說得小心翼翼,遲遲沒敢切入主題。
  
  韓樂樂終於將視線定在他臉上,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便秘喔?」
  
  「啊?」他愣了下,主題跳得太遠,他很難接續得上。
  
  「沒便秘就講快一點,我明天還得上花市呢!」槌槌肩,無形的壓力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這段時間也夠她受的了。
  
  「又要進花了?」和她交往之後,他逐漸熟悉花店的進出流程,說不定以後真的搞個連鎖花坊,讓樂樂主持大局也說不定。
  
  廢話!
  
  「再不去進花,我們花店就只剩下雨朵圓仔花,誰肯上門啊?」樂樂翻翻白眼,無聊地自嘲後,慢吞吞地爬上床。
  
  「我啊!不過我只能買一朵,桃桂恐怕得當庫存了。」很高興她還有心情說笑,這是不是表示她的情緒還在安全範圍,離繃斷還有很大一段距離?顯然她的抗壓性比他好多子!
  
  「神經,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她笑罵,表情和脫口而出的言辭南轅北轍。「快說啦!說完我要睡了!」
  
  「好嘛,李組長說他處理過類似的案件,像娟娟這種狀況,通常都是愛慕者所為,而且勢必和娟娟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因此為了揪出那個藏鏡人,他……喂,先說好喔,你不能生氣。」事實上他也還沒答應,因為他實在很難向樂樂開口。
  
  「你什麼都還沒說,我怎麼氣得起來?」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她的眼角溢出些許水液。「愛說不說快點啦!人家都快累死了!」
  
  她沒他那種超人的體力,像個工作狂一樣拚命工作,她可做不到。
  
  可是隨隨便便請假讓桃桂獨撐大局,她又會被桃桂追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好好睡個覺,這樣明天她才可以賣力工作,一舉兩得!
  
  「就李組長啦!他說要我發佈即將跟娟娟復合的消息,好逼出那個藏鏡人咩!」人急抓狂、狗急跳牆,在禁不起樂樂的一再催促下,他豁出去似的,一口氣將李組長的建議說完。
  
  瞌睡蟲一哄而散,樂樂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你?你要跟阮娟娟復合?」
  
  「把話聽清楚,是李組長的要求,他要我配合而已,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這女人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功力真高!只截取到不重要的部分,重點卻無條件捨去,令他佩服得想哭。
  
  是嗎?他一點想和阮娟娟復合的想法都沒有嗎?樂樂心頭不禁質疑起來。
  
  她見過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地談論影片、政治、八卦,也見過他挺欣賞阮娟娟的廚房手藝,經常將她做出來的好菜吃得盤底朝天……
  
  他們的背景是如此相似,生活階級是如此契合,這樣的兩個人不應該被分開,他們原該屬於彼此,只是他看不清這個盲點。
  
  或許只是因為她不屬於他的世界,一時覺得新奇好玩,將她這誤闖空間的迷糊蛋帶入他的屬地,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兩人生活背景差距太大,那時她該如何自處?
  
  淺淺地歎了口氣,她感覺左胸腔被掏空了,心涼了,什麼都不想爭了……
  
  「如果對案情有幫助,而你又不是很反對的話,就去做吧!」她聽到自己這麼說,但嘴巴卻只是好像有自主意識的蠕動,她甚至不肯定這些話是由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的,一切宛如惡夢。
  
  「我是不怎麼贊成啦,不過李組長保證這樣可以盡早解決娟娟的難題,這樣我們也好早日回復以前的生活啊!你認為呢?」見她沒有激烈反對,呂宗翰鬆了好大一口氣,說起話來也流暢許多。
  
  「嗯。」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她已經無所謂了。
  
  「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抽個時間一起去度假,你說好不好?」緊繃的情緒需要適度的發洩,他開始幻想脫離一切麻煩之後,每年抽出一段假期,帶著她到世界各地邀游。
  
  「嗯。」
  
  「你覺得到哪去好?埃及?希臘?還是東南亞?」
  
  樂樂困頓地合上眼,無情地將他遙不可及的想像拋諸腦後。
  
  她不能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離去,免得讓人認為她故意雪上加霜,讓情勢變得更為混亂,只能靜待一切結束——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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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4:33
第八章
  
  在呂宗翰終於答應幫忙之後,警方派了專業人員在呂家安裝了追蹤電話來源的設備,而呂宗翰則忙於在公司和熟悉的社交圈裡,散佈他即將和阮娟娟復合的消息,一時間頹喪的雙方皆勞動起來,唯獨韓樂樂一人日漸沈靜。
  
  沒有人發現樂樂的轉變,唯有和樂樂情同姊妹的蔡桃桂注意到了,趁著家中小妹放暑假的機會,不由分說且不容拒絕地將花坊丟給她,然後以非常堅持的態度,將樂樂拉到附近的咖啡廳「嚴刑逼供」。
  
  「別再說什麼『一切都快過去了』那種蠢話,我蔡桃桂雖然單純,可是我不蠢,沒這麼容易被你唬弄過去!」一坐定,桃桂便開門見山挑明了說,打定主意不給樂樂任何逃躲的空間。
  
  「我沒有唬弄你,警方很努力在追查了,你相信我這一次行嗎?」桃桂不信她能怪誰?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憑什麼要求桃桂相信?
  
  「少來!」桃桂猛地拍了下桌面,桌上的咖啡杯微微跳起。「我到耀達插花的時候,明明就聽裡面的職員在討論,說呂宗翰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你,而是他那該死的前妻!」桃桂說得義憤填膺,彷彿這等慘事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樂樂淺歎一口。幸好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午茶時間剛過,離晚餐時間又還早,咖啡店裡人不多,不然可真要引起眾人的注意了。
  
  「那又怎麼樣?舊情復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別大驚小怪的好嗎?」樂樂佯裝鎮定,其實心裡已波濤洶湧。
  
  每每看電視劇裡的愛恨情仇,她最常思考的問題是,編劇們會不會太超過了點?愛情在他們筆下,竟像個會施法的魔法師,可以讓人變得良善,也能令人變得邪惡?她抱持絕對質疑的態度。
  
  沒想到當自己遇到時,平凡到不行的戀愛,因阮娟娟的介入,讓整段感情變得複雜無比,也因此讓她知道,原來自己是個有強烈嫉妒心的女人。
  
  她曾不止一次暗自祈禱,阮娟娟可以徹底消失在她和宗翰之間,不論任何形式!她甚至想過最惡毒的可能,就是讓她害怕的事情成真——由那個恫嚇她的嫌疑犯將她「了結」,讓她在人間蒸發。
  
  當那邪惡的念頭竄上腦際,她結結實實地駭住了!
  
  直到那一瞬間,她才明白自己的嫉妒心有多驚人,也才明白自己對呂宗翰投注了多少愛戀……
  
  不該是這樣的。她以為的愛情是甜美的、光明的,而不是像她目前的心境,苦澀且陰暗;她很清楚,假如自己執意再走下去,那將形成一個無止境的黑洞,將她變得更為邪惡、自私,甚至禁錮自己原本的性情。
  
  那不是她要的愛情。
  
  倘若非得放開呂宗翰才能回歸自己的本質,她寧可選擇在自己的妒意還沒強烈到傷害任何人的現在就放手,而不是等到自己不由自主傷人之後,才不得不遺憾的面對。
  
  「我大驚小怪?!」桃桂瞪圓了眼。
  
  啊~~氣死人了!她找錯了談判的地點!若不是挑選在這種公眾場合,她便能放縱地大吼大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忌憚別人的看法,失策啊!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是你的男朋友吧?男朋友要結婚,新娘不是你,你竟然還叫我別大驚小怪引有沒有搞錯!」樂樂不瘋,她就受不了先瘋了!
  
  「桃桂,每天都有愛情誕生,也每天都有愛情死亡,緣起緣滅實屬正常,別看得太重了。」攤開社會版,情殺、為情自殺,那樣做真的值得嗎?這段沒了再來一段,總會遇到好的吧?一旦做了傻事,任何機會都沒了,也別妄想會有好的降臨。
  
  她由一開始的抗拒、憤怒、頹喪,繼而到現在這樣說得豁達,其實是在心頭不斷翻攪才推斷出來的答案。
  
  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如果一切都已是無法挽救的事實,那麼,就讓它成真吧!
  
  畢竟她也曾體驗過和呂宗翰在一起時的愉快,著實沒道理全盤抹殺掉它的美好。
  
  「聽聽!這像我們樂樂會說的話嗎?」天啊!她是這麼倔強的一個女人啊!竟然在經歷一段感情之後,便有如此大的轉變?!
  
  愛情,真是全世界最恐怖的東西!
  
  「桃桂,是我說的沒錯。」扯開一抹苦笑,她端起微涼的咖啡一飲而盡,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然後斷然起身付帳。
  
  失神地凝著樂樂的背影,桃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不要像樂樂那樣「性情大變」,但若是愛情那種「妖怪」找來了,該怎麼辦呢?  
  
  「不是吧~~你竟然要將那個刻薄女人『資源回收』?!你是不是頭殼壞去了?」在得知呂宗翰放棄了「恰北北小姐」而就尖酸刻薄的阮娟娟,屈允堯忍不住大聲嚎叫。
  
  「有那麼嚴重嗎?」跟阮娟娟沒什麼交集的項岳軍,不明究理的只感到好笑。
  
  在接收到呂宗翰釋放出來的「喜訊」之後,幾個經常湊在一起的死黨們直接殺到他公司,將他「綁架」,架到他們經常聚會的那間PUB「質詢」。
  
  除了屈允堯、項岳軍,參與綁架的「嫌犯」還包括田漢威,而項岳軍恰好是其間最搞不清楚狀況的一個,也唯有他到現在還笑得出來,一副不懂人心險惡般的無辜模樣。
  
  「啊你新來的不懂啦!」揮揮手,屈允堯像個糟老頭般叨念了起來。「雖然恰北北小姐是恰了點,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上次她表現得不也挺好?你竟然還會回頭再去啃那株草?!我看我得到腦科幫你掛號了!」
  
  「我好得很,不需要醫生。」呂宗翰冷睨他一眼,不想多加解釋。
  
  李組長有交代,越少人知道這個計劃越好,因為其他和這件案子不相干的人,極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將整個計劃洩漏出去,這樣比不做還糟,只會讓歹徒更加防備而已。
  
  他的幸福就看這一役能否成功,再拖下去他不僅沒辦法對樂樂交代,也會對自己當初的婦人之仁感到唾棄,所以,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不是腦袋有問題,難道是她給你下了什麼符,才會讓你看不清現實?」田漢威難得的不嘻皮笑臉,竟是為了好友的感情事,只因這麼讓人跌破眼鏡的結局著實令人太難以接受。
  
  「事情沒那麼複雜,你們也未免想太多了吧?」呂宗翰煩躁的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如果你們真是我的朋友,就該誠心地祝福我跟娟娟,而不是一逕兒潑冷水。」
  
  「啊啊啊!你真的沒救了你!」田漢威的正經持續不了多久,既然事實難以改變,那麼——「給我韓樂樂的電話,我要去安慰她!」
  
  屈允堯聞言大翻白眼,項岳軍還在狀況外,搞不清恰北北小姐等同於韓樂樂,呂宗翰則是神色一凜,雙唇緊閉不語。
  
  「快啊!給我樂樂的電話!」田漢威揪住他的領帶逼問。
  
  「呃,需要幫忙嗎?」陡地一道男音介入,輕易得到在場四位男性的注意。
  
  撥開田漢威不禮貌的手,呂宗翰明顯鬆了口氣。「沈覓,沒事,朋友鬧著玩的。」
  
  「是喔?那就好。」高沈覓解除戒備地露齒一笑。
  
  「你怎麼剛好也到這裡?坐下來一起聊。」呂宗翰為他拉開椅子,大方地邀請他人座,一點都不像被綁架的「肉票」。
  
  「剛好想喝點小酒就來了。」和其他人點頭致意,高沈覓坐了下來,向侍者點了杯威上忌。「你怎麼還有空在這裡喝酒?不是應該很忙嗎?」他的婚禮在耀達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加上不久前才傳出他和韓樂樂的戀情,更讓這場婚禮增添幾分神秘,在同事間引起多方揣測。
  
  「花錢消災啊,反正那傢伙錢多,花幾個錢死不了的!」屈允堯酸溜溜地損道。
  
  「呵,說的也是。」一人一款命,有錢人出手就是不同,高沈覓尷尬地笑了下。「不過我倒是很意外你跟娟娟……你知道,先前你才和那位插花小姐……」
  
  「那笨女人被甩了,等著我去接收。」田漢威才不管呂宗翰臉色難不難看,總之他對韓樂樂的印象不錯,追求看看又何妨?
  
  「你自己麻煩事一堆,幹麼去膛這趟混水?」項岳軍忍不住插話,提的是田漢威工作上遇到的難題。「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想去招惹另一個?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誰說我搞不定?!」田漢威脹紅了臉,眉頭攢得死緊。「我的事情自然有解決之道,倒是你的保全穩不穩當?可別又發生命案,到時搞得名譽掃地。」他不甘示弱地回敬項岳軍一記回馬槍。
  
  項岳軍極有信心地扯唇一笑。「放心,交給我一切搞定!」
  
  「呿!」田漢威不客氣地哼道。
  
  「沈覓,到時你可得來喝我跟娟娟的喜酒,最好帶著女朋友一起過來。」呂宗翰耐著性子將那些碎嘴的男人當成隱形人,兀自和高沈覓接續之前的話題。
  
  「我哪有什麼女朋友?你太看得起我了!」高沈覓靦眺地苦笑。
  
  「公司裡女同事這麼多,你一個都看不上眼喔?」這眼界也未免太高了點,他公司裡的職員可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尤其是業務部,個個長得如花似玉。
  
  「這種事不是看上眼就行的,也得對方願意。恐怕在你還沒確定死會之前,全公司的單身漢都交不到女朋友吧?」高沈覓自以為幽默地揶揄道。
  
  「他哪裡好?眼睛都瞎了,我看下半輩子也廢了。」屈允堯惡毒地低咒。
  
  「啊?」高沈覓頓時滿頭霧水,不知該如何接腔才好。
  
  「別理他們,瘋言瘋語的。」
  
  不怎麼明亮的PUB,一如不怎麼明亮的心情,在幽沈的夜,悄悄滲入一絲陰鬱……  
  
  阮娟娟前鄰居的案子迅速偵破,過程之戲劇化令人跌破眼鏡!
  
  因煙毒案件被通緝的嫌犯被逮,意外牽扯出那件案子,只因死者也有煙毒前科,警方在可有可無的狀態下,無心插柳地逼問一番,竟然就逮到真正的兇手,令人不禁感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原本欣喜所有事情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但兇嫌如何都不承認自己撥打過無聲電話給阮娟娟,倒是對恐嚇電話承認不諱。
  
  根據李組長轉述,兇嫌說什麼都不承認自己打過無聲電話,甚至還撂話說,自己敢作敢當,否則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打過恐嚇電話。
  
  怎麼辦?只得任由這場鬧劇無限期持續下去,直到揪出那個惡作劇的人為止。
  
  當晚,不僅阮娟娟再度接到無聲電話,連事不關己的韓樂樂都接到過一次,看來對方好像真的讓呂宗翰放出去的消息給逼急了,原本每隔兩、三天才會接到一次的電話,次數明顯變得頻繁。
  
  阮娟娟的情緒一直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況,再也沒與樂樂纏鬥的心思,樂樂雖然樂得輕鬆,卻也不免擔憂她的精神狀態,因此在阮娟娟早早因疲累而進房休息之後,在書房裡找到呂宗翰。
  
  「事實證明,打無聲電話的另有其人。」丟開公事夾,呂宗翰疲累地揉著眉心。「不過還好,抓到恐嚇她的兇嫌,往後應該不會有人威脅她的生命安全,這樣壓力至少減輕一半,我們也不用跟著她窮緊張。」
  
  明明殺人兇手都已被抓去關了,竟還能接到騷擾電話,因此樂樂先前的推斷也獲得了證實。
  
  「在還沒抓到所有的嫌犯之前,我想她很難不緊張。」撫過桌面上的木紋,她懊惱的發現自己連他的住所都戀上了,未來勢必有一段漫長難捱的過渡期。「可以的話,你能不能聯絡她國外的家人?我怕她的情緒太過緊繃,有家人陪伴或許會好一點。」
  
  「我聯絡過了,她父母不知道正旅遊到哪個國家,目前還找不到人,不過我有請管家代為轉告,相信他們會跟我聯絡。」
  
  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其實一開始是有其私心,想說若她家人願意出面,或許便不會牽連到他,未料,老天爺不幫忙,硬是將那塊燙手山芋丟給他!
  
  「那就好。」
  
  既然該說的事說完了,她也沒待在這裡跟他乾瞪眼的必要,她轉身欲離開書房,卻讓他一把攫住腰肢。
  
  「樂樂,你變得好安靜,之前的活力都跑到哪去了?」他知道大家的情緒都繃得很緊,因此試著以最輕鬆的語調開口,看能不能稍稍放鬆她的情緒。
  
  「總不能一天到晚像麻雀一樣聒噪吧?嘴巴也需要休息呢!」感覺到他的體貼,樂樂並不想為難他,回報以相同的放鬆。
  
  「那可不行,我們倆好久沒坐下來聊一聊了,說說你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他這個男友真失職,為了前妻的事將她一起拖下水,不僅如此,還理所當然地忽略她的存在,更甚者,要她承受男友在外頭放話,承受「新娘不是她」的非議,現在想想都為她感到不值。
  
  對不起她的,往後他會盡其所能的補償她,只要兩人能同心協力度過這段艱困期,以後一定會雨過天青。
  
  「沒做什麼啊,買花、賣花,週而復始,如此而已。」她的生活就是這麼無趣,不像有錢人家的小姐,光交際應酬就應接不暇,生活多采多姿。
  
  「那你不會想想我們之前討論的話題喔?」拜託,他是忙得要死,這小女人倒好,清閒得像個沒事人似的,至少也該動動腦筋才合理。
  
  「什麼話題?」身體像以往一樣勞動,她的腦子也不曾停下來過,她甚至想好到時候要離開台北一段時間,一個人拎著行李到處看看走走,花坊則交給桃桂打理,至於那段時間有多長,她暫時還沒決定。
  
  等到心不再感到疼痛的時候吧?或許到時候她就願意回到這塊土地。
  
  「想想我們要到哪裡旅遊啊!我不是給了很多地點,要你決定的嗎?」原來這女人一點都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全當成馬耳東風聽了就忘,讓他頗不是滋味。「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說過,我會盡力補償你的。」
  
  樂樂渾身一僵,現在才知「補償」這兩個字有多傷人。
  
  感情是雙方面的付出,應該是心甘情願,不應索求任何回報。當初要搬到他家,也是她心甘情願的決定,如今憑什麼要求補償?她需要的不是那種虛幻的彌補,而是他全心全意的對待。
  
  她很清楚他有多溫柔體貼,但假使他的溫柔體貼不能專屬她一人,將來類似阮娟娟的事件勢必一再重演,她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承受一次這種疲勞轟炸。
  
  說她自私也好、貪婪也罷,她只要求一份全心全意的愛情,應該不算奢求吧?倘若對他而言太勉強了點,那就還給彼此自由的空間。
  
  不過還是老話一句,頭剃了一半,說什麼都得剃完才能見人,就像有些女孩會等到男友退伍才「另類兵變」,她願意等到阮娟娟的事全盤解決,爾後才獻上自己誠摯的祝福。
  
  而剩下的這段時間,就讓她貪心地霸佔他的溫柔吧!
  
  「你說哪裡都好啊!只要有你在,去哪裡我都一樣開心。」強忍著眼眶裡的熱潮,她佯裝開心地回覆道。
  
  「這麼隨便喏?一點都不刺激!」該說她的偽裝太好,還是他的疲累太甚,他竟未曾察覺她的虛應,努著嘴撒嬌。
  
  「款,這麼大個人了還撒嬌,羞不羞啊你?」她笑中帶淚,淚水往肚裡吞。
  
  「在你面前何須害羞?」抓起她的手把玩,他就愛看她那雙會插花的小手,細細長長的,關節帶有薄繭,充分表現出她的韌性及堅強。「我們倆要走一輩子的,連在你面前都要害羞的話,那人生太累人了。」
  
  一輩子?多麼誘人的期限,但只怕她沒那福分,全都因為她自私的感情,沒辦法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溫柔,但至少,讓她留住這一刻!
  
  抓著他的手旋身面對他,水嫩嫩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著他。
  
  「怎麼這樣看我?」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說!人家不依、不依啦!
  
  「我只是在想,我們好像很久……沒愛愛了。」害羞地低下頭,酸甜苦辣的心緒全隱藏在輕顫的聲音裡。
  
  呂宗翰愣了下,嘴角緩緩揚起。「我說過,我們之間不用害羞,我辦事你放心,一切就交給我了!」
  
  下一刻,他將她攔腰抱起,大刺刺地放到偌大的書桌上。
  
  「在這裡?!」她詫異地瞪大雙眸,不敢相信內斂如他,會有如此脫軌、刺激的舉動——這一切都是幻覺!
  
  「有何不可?」
  
  推開書桌上的雜物,以掌托住她的背脊,小心翼翼地讓她在書桌上仰躺,在她不敢置信的瞪視下,修長的指開始在她柔美的曲線上游移,飛揚的指宛如在琴鍵上彈奏著優美的樂曲,逼得她喘息連連。
  
  「不……這太瘋狂了!」直到被他逼出滿身香汗,她仍無法相信這一切全是事實。
  
  「還有更瘋狂的,以後我們一起慢慢體驗。」薄唇揚起性感的弧度,他扯開自己的褲頭,拉開她勻稱的美腿,在她尖細的抽氣中挺進她的柔軟,他不禁滿足地輕歎出聲。
  
  這麼可愛的女人呵~~勇於承認自己的慾望,是多少女人做不到的勇敢,而讓他幸運的擁有,夫復何求?
  
  沈悶的書房在低聲呢哺及輕聲喘息下,染上激情的紼色,全然顛覆原本嚴肅的風貌,在生硬的書籍包圍間,發展著些許禁忌的快感,讓歡愛中的兩人沉浸於絕對的感官情潮中——
  
  書房的門悄悄地被打開,又悄悄地關上,除了那個不經意目睹一切的誤闖空間者,沒有人發現門板曾經被打開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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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0 00:14:56
第九章
  
  一場慈善晚會,呂宗翰受邀到場贊助。一些稍具名氣的公司此類活動不斷,多少為了打開自家公司的知名度,更為了捐款可以減稅,因此各大公司皆義不容辭地積極參與。
  
  臨出公司之際,他在停車場偶遇高沈覓,便順道邀請他一同前往,沿路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但路況很差,塞車塞得很嚴重,等他們到達會場,大會已經開始了。
  
  「該死!停車場全滿了!」呂宗翰一向準時,最討厭不守時的傢伙,未料自己會成為遲到協會的一員,他懊惱的低咒。
  
  「不如我去替你泊車,你先進去吧!」高沈覓提議道。
  
  反正這種晚會,像他這種小咖就算曾經出現過,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充當一次泊車小弟又何妨?
  
  「那就麻煩你了!」眼見時間不早了,為了不破壞自己的原則,呂宗翰沒有多想,便將整串鑰匙交給他。「等停好車問服務台,就知道我的位置了,應該在A區。」
  
  「0K,沒問題。」高沈覓一口答允。
  
  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高沈覓在會場裡找到呂宗翰的位置,將鑰匙還給他。
  
  「辛苦你了,坐下來一起欣賞吧!」台上正由目前最紅的青春玉女歌星,演唱著讓年輕人瘋狂的流行歌曲呢!
  
  「不行耶,我剛接到家裡的電話,說突然有事等我回去處理,恐怕沒辦法繼續陪你了,抱歉。」高沈覓面有難色地解釋道。
  
  「這樣啊,那你去忙吧,謝嘍!」呂宗翰揚起笑,不忘再次道謝。
  
  揮別呂宗翰步出會場,高沈覓陡地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確定擺在左胸口袋裡的硬塊,出發嘍!  
  
  大姨媽來襲,韓樂樂不太舒服便提早回到家休息,但為了怕見到阮娟娟心生妒意,她索性將自己關在房裡聽音樂,並戴上耳機圖個清靜。
  
  打從書房那一夜之後,原本希冀有所改變的日子竟出乎意料的回歸平常,讓她原本還有期待的心情Down到谷底。
  
  阮娟娟一樣每天神經兮兮,無聲電話持續發燒中,偶爾一個不小心,連她都會受到波及,所以她盡量不去接聽來電。
  
  警方在遲遲探查不到發話地點之後宣告放棄,決定等到狀況有所變化之後再重新擬定新的作戰計劃。
  
  今晚宗翰參加慈善活動,跟她說了會晚點到家,阮娟娟也不知道在客廳裡忙些什麼,要不就是看電視,要不就是東摸摸西摸摸;就因為她的情形不太穩定,所以她盡可能的不跟她接觸、不談判、不爭吵,形成她所堅持的三不政策。
  
  腦波隨著音樂激昂起伏,直到肚子悶疼並產生尿意,她才不很情願地拿下耳機,起身到洗手間解決自己的生理需要。
  
  既然起了身,在重新坐回位置聽音樂之前,她還想喝杯熟開水,於是扭開房門欲前往廚房倒水。
  
  即使很有機會與身處客廳的阮娟娟打照面,但她仍刻意放緩腳步及動作,希望在不驚動她的狀態下,完成自己所有的需求。
  
  「唔、唔!」
  
  就在她經過客廳穿廊之際,耳尖的她聽見客廳裡的阮娟娟發出不很明顯的悶哼,她原可不加理會,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仍探頭往客廳一瞧——
  
  不瞧還好,這一瞧,差點讓她驚聲尖叫!
  
  一個陌生的男人將阮娟娟壓在沙發上,一雙大掌搗緊她的嘴,不讓她叫喊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韓樂樂連忙甩手搗住嘴巴,心跳直逼一百二!
  
  怎麼會這樣?那傢伙是誰?小偷嗎?如果不是小偷的話,她很難找到在不按電鈴驚動她的情況下,他還能進屋的理由,除非娟娟認識那個人。
  
  但認識的人怎會對娟娟施暴?不由自主的,她詭譎地聯想到那數不清的無聲電話下——
  
  「啊!」陡地,男人驚喊了聲,大掌一縮,粗魯地攫住阮娟娟的雙頰。「你好樣的!我這麼喜歡你,你竟敢咬我?!」
  
  阮娟娟好不容易找到開口的機會,雖然臉頰被控制住了,但至少一張嘴還能動,她多此一舉地做無謂的掙扎。「放開我!你這人渣!」
  
  「我不是人渣!我比他還關心你,幾乎每天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麼就是感受不到我愛你的心意?」男人受了刺激,情緒轉而失控,猶如野獸般低咆。
  
  韓樂樂狠抽口氣,腦海裡的假設和男人的話語主動連結,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打無聲電話的變態?!
  
  開什麼玩笑!如果她今天不知道這件事就算了,偏巧讓她撞見,她怎能見死不救?!
  
  正掄起拳頭準備往外衝,突如其來的理智阻止了她的衝動——不行,她得先通知警方才能行動,不然萬一她打不過那個男人怎麼辦?下場只有和娟娟一起被料理掉!
  
  「放開我!你這個變態!我根本不認識你,放開我——」
  
  強迫自己忽略阮娟娟的叫喊,她趕忙衝進房間,顫抖地由皮包裡掏出手機。
  
  鎮定,你做得到的,韓樂樂,手可別再抖了啊!
  
  「喂,我找李組長。」是姓李沒錯吧?老天,這混亂的腦袋可別當機了啊!
  
  所幸她的腦子還算精光,不清多時,李組長便接了電話,慌亂之餘,她顫巍巍地將阮娟娟正在被攻擊一事火速交代完畢,手機一丟,隨即像疾駛中的火車頭衝了出去。
  
  老娘豁出去了!衝!
  
  「你不要碰我——」
  
  就在阮娟娟尖嚷著求救之際,韓樂樂先衝到廚房找尋足以充當武器的器具,雙眼一瞟,鎖定□面棍一根,感謝娟娟喜歡在廚房裡搞東搞西,要打倒歹徒就靠它了!
  
  「住手!」像個女勇士般跳進客廳,掃除佈滿額頭的汗粒、發白的臉色和抖顫到不行的聲音,她簡直像個神勇女戰士。「放開她!」
  
  所有的混亂在她出聲的剎那靜止,背對她的男人挺直背脊,以極緩的速度轉過頭來,瞇起眼斜睨著她。
  
  「真幸運,買一送一,嗄?」男人咭咭地笑了,笑得兩個女人的皮膚同時泛起雞皮疙瘩。
  
  「閉上你的臭嘴,我說放開她!」韓樂樂連眨眼的勇氣都沒有,她怕在自己眨眼的瞬間,便會給這可怕的男人反撲的機會,她自認自己還沒蠢到這種地步!
  
  阮娟娟驚恐地瞠大雙眼,除了恐懼之外,她形容不出自己瞬間湧上心頭的複雜心情——
  
  為什麼?她明明可以當作沒看見,而不是愚蠢的讓自己和她一樣身陷險境!要是她就會這麼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會這麼想並沒有錯,只是韓樂樂為什麼要選擇出面救她?!
  
  打從警方建議她暫住到呂家之後,她便心生竊喜,以為是上天給她的好運,讓她有和呂宗翰復合的機會。
  
  其實離婚不久她就後侮了,她陸續交往過幾個男人,每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驢蛋!不僅欺騙她的贍養費,更過分的是全然不懂得溫柔體貼,回想起宗翰對她的好,她早就後悔不下千百次,一直想找機會回到宗翰身邊。
  
  沒想到因禍得福,難得因鄰居的烏龍兇殺案件,讓她有重新回到呂家的可能,因此即使明知宗翰交了女朋友,她也絲毫不以為意,一心認定自己只要擠掉那個「入侵者」,宗翰便會念舊情的回到她身邊,所以她不遺餘力地排擠韓樂樂。
  
  但那女人是腦袋有問題還是怎的?只要自己發生意外,她和宗翰之間便再無阻礙,她應該是最大的受益者,沒想到她竟會選擇跳出來救她?這世界是怎生瘋狂啊!
  
  「就憑你手上那支□面棍?」男人嗤笑一聲,十足十沒將她放在眼裡。「回去多練個十年再來。」
  
  「廢話少說,你要是不放開她,老娘就跟你拚了!」要耍狠是吧?誰不會啊!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該死!手腳就別再抖了吧!千萬別讓那臭男人看穿她其實是繡花枕頭,沒路用!
  
  「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我就一併解決你。」男人終於放開對阮娟娟的鉗制,轉而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來啊!誰怕誰?」媽媽味啊!這男人玩真的!韓樂樂緊張地吞了口口水,用力握緊手上的□面棍。
  
  男人站直身軀,根據樂樂的目測,那傢伙少說有一百八十公分,她足足「短」了人家近一顆頭,這下死期到了。
  
  「來啊,你不是要對付我嗎?」男人步步逼近,逼得樂樂節節敗退。
  
  「你……你別囂張喔,別以為我是女人就好欺負!」哎,充其量她也只能在口頭上逞逞威風,萬一真槍實彈的來,她唯有被撂倒的分。
  
  該死的警察,動作這麼慢!老娘要是有絲毫損傷,不放把火燒了警局才怪!
  
  「呵~~我倒想看看你有幾兩重。」
  
  眼見男人已氣定神閒地晃到她面前,樂樂逼不得已,猛力揮動手上的□面棍——
  
  「嘖嘖嘖……就這樣而已嗎?早說了練個十年再來,偏偏你就是這麼不聽話。」男人輕易撥開她的攻擊,陰惻惻地直發笑,伸手正想掐住她的脖子,突然沒來由地悶哼一聲,整個人往樂樂這方倒來。
  
  樂樂忘了要閃躲,驚恐至極地放聲尖叫,顧不得□面棍已掉落在地,驚恐的眼始終沒能閉上。
  
  「好了啦!他昏了,鬼叫鬼叫的,吵死人了!」阮娟娟沒好氣地扔掉手上的家用電話,拍拍小手,搞定!
  
  「你……你把他打昏了?!」她要是早點發揮神力,她們倆就不用喊得「鬼哭神號」了,真是該死的好極了!「這麼神勇早說嘛,害我還在那邊虛張聲勢!」
  
  「誰知道你這麼中看不中用,沒想到還是得勞煩我動手,嗟~~」阮娟娟其實是感激她的,感激她在最緊急的當口轉移那歹徒的注意力,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嘴上就是不饒人。
  
  沒辦法,溫順不是她的作風,驕縱才是她的本性。
  
  「你這個人就不能可愛一點嗎?」樂樂差點沒氣壞了,忍不住數落起她來。
  
  「很抱歉,我這人從不走可愛風格。」冷眼睨著她的簡便休閒服,阮娟娟也有看不順眼的地方。「倒是你,別老是這麼邋邋遢遢的,好歹也整修一下門面。」未來她可是得跟宗翰出入大小宴會,老是這副穿著,貽笑大方。
  
  「我……在家裡幹麼正式?」她脹紅了臉,不甘被這般奚落。
  
  阮娟娟無所謂地聳聳肩。「至少不會強暴我的眼。」
  
  「不要動!雙手舉起來!」警方突地破門而入,一票警員當場傻眼。
  
  入眼所及應該正在為非作歹的歹徒,早已在地上躺平,反倒是該為弱者的兩個女人,正指著鼻子相互對罵,戰況之激烈,讓親眼所見的員警驚得皮皮判。
  
  「把他扣起來!」李組長頭疼地撫著額,終於能體會呂宗翰這「夾心餅乾」的難為,要是今天換成他是呂宗翰,恐怕早就跑到深山裡隱居了。
  
  「你夠了喔你,我忍你很久了!」無視於警員俐落地捉拿壞人,兩個女人還吵得不亦樂乎,現在輪到韓樂樂開炮,一人一句才公平。
  
  「笑話,你幹麼搶我的台詞?那句話該是我說的才對!」阮娟娟撥撥自己的髮,根本沒把她的叫囂放在眼裡。
  
  「你!」樂樂氣得牙齒都要打顫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剛離開晚會現場的呂宗翰終於姍姍歸來,一進門便發現滿室的員警和憤怒的韓樂樂,倒是平時緊張兮兮的阮娟娟顯得氣定神閒,讓他不明究理的滿頭霧水。
  
  「宗翰!」一見他回來了,阮娟娟一改適才的高傲,馬上擠出兩滴眼淚直撲他懷中。「剛才壞人闖了進來,把我壓倒在沙發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簡直嚇死我了!嗚……」
  
  嘿嘿,這個男人就再借她最後一次,不讓樂樂那女人喝桶醋,她心裡就是不平衡!
  
  樂樂瞠目結舌,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精湛,全然不輸給奧斯卡金像獎的女主角得主。
  
  黑眸掃過呆滯的韓樂樂,在確定她安全無虞之後,繼而轉身詢問李組長。「那歹徒呢?抓起來沒有?」
  
  樂樂的雙眼一黯,對他沒有關心自己的安危而感到些許失落。
  
  「抓到了,就在那裡。」指了指角落那被手銬銬著的歹徒,李組長鬆了口氣,往後總算可以不用再面對這麻煩的一家子。
  
  呂宗翰推開阮娟娟,走到角落蹲了下來,伸手抬高匪徒那失去意識的臉龐,在看清的瞬間不可思議地喊出他的名字——「沈覓?!這怎麼可能?」
  
  「呂先生,你認識他?」李組長聽他這一喊,精神都來了,多瞭解罪犯的背景,有助於快速釐清案情。
  
  「他跟我是軍中同袍,現在是我公司裡的職員。」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阮娟娟,他到現在還無法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曾經參加過我和娟娟的婚禮……」
  
  「不會吧?我們竟然宴請過這個變態?!」阮娟娟跳起來驚呼,忙靠過去再補踢兩腳。「都是你帶塞,難怪我們會離婚!去死、去死吧你!」
  
  成群的烏鴉飛過呂家上空,所有在場者的額上皆不由自主地冒出N條黑線——
  
  明明擁有林黛玉般柔美纖弱的外型,為何一開口就是粗魯到不行的言語和火爆的舉止?典型人不可貌相的實踐者,著實教人唏噓。
  
  「好了娟娟,人都抓到了,以後你不會再接到任何奇怪的電話,終於可以放心了。」雖然遲遲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人贓俱獲,容不得他為高沈覓找借口,但他終於可以鬆口氣,回歸平靜的生活了。
  
  阮娟娟嘟起嘴,知道他想趕人了。「可以是可以啦,不過我住這兒還挺習慣的說……」
  
  「娟娟!」呂宗翰破天荒地板起臉凶她。
  
  「好嘛好嘛!我知道該怎麼做就是了。」她轉身正想虧一下「衛冕者」,誰知道在一堆人頭裡,就是找不到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看熟悉的那一顆。「咦?樂樂呢?那蠢女人死到哪兒去了?」
  
  「娟娟!」呂宗翰不贊同地喊道,同時一雙眼也擔憂地搜尋那抹日夜牽繫的身影。「警察先生,你有看到剛才還站在這裡的小姐嗎?」指了指先前樂樂站的位置,一股莫名的不安在他心頭逐漸擴大。
  
  「啊?她早就走啦!」被問話的警員據實以告。
  
  「走?她能走到哪兒去?」阮娟娟莫名其妙地嘟嚷了句。「搞什麼鬼!我都還沒給她祝福咧,就這麼甩頭就走,真不給我面子!」
  
  所有人的反應全得不到呂宗翰的注意,他只知道一個事實——她離開他了!  
  
  「你這個人很奇怪捏!啊我就跟你說了幾百次,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啦!」蔡桃桂瞪著杵在店門口當招牌的俊偉男人,咬牙切齒的模樣像男人欠了她幾千萬似的。
  
  「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拜託你告訴我好嗎?」呂宗翰不厭其煩地再次向桃桂懇求道。
  
  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尋找樂樂的蹤跡,但她就像在地球上蒸發了似的了無音訊,他在無計可施之下,天天到樂桃桃花坊站崗,就期望這圓圓臉的「蘿蔔糕小姐」能善心大發地告知他樂樂的下落。
  
  雖然他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明明方形的蘿蔔糕,為何會長成一張大餅臉?不過他可沒那膽子得罪桃桂,從沒敢將疑問問出口,以免桃桂吃了秤砣鐵了心,直接拿掃把將他轟出店門。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沒數自個兒連珠炮似地喊了幾句不知道,桃桂可沒敢違背樂樂的交代——那女人說她要是膽敢洩漏她的行蹤,非得將她剁了下鍋油煎,為了保住小命,她唯有守口如瓶一途。「不管你再怎麼問,我就是不知道!」
  
  不過這個男人也挺有誠意的,每天來站崗捏!而且比鬧鐘還準時,打她開了店門,門口就杵著這麼尊活動招牌,直到她收店了,他才悻悻然離去,害她們店裡的生意一下子翻紅盤,清一色全是女客人來光顧,真是糟糕!
  
  看他這麼「賣力」為花坊拉生意的分上,私下她和樂樂通電話時,總忍不住為他說兩句好話。
  
  本來嘛!誠意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東西……呃,比愛情差那麼一點,不過還是很可怕啊!她早就投降了,只有樂樂那沒心肝的,到現在還不肯見他,她也沒法度!
  
  「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改變心意為止。」淺歎一口,在等待派出去的人回報消息的時候,除了在這裡等待,他什麼事都不想做。
  
  「吼!你這個人真是死腦筋捏!」拿起雞毛撣子揮灰塵,差點不小心連他的臉一起揮進去,桃桂吐吐舌,只差沒真將他當成招牌。「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全得怪你?要不是你那無可救藥的軟心腸,樂樂也不會氣到腸子打結,說什麼都不給你機會……」
  
  呂宗翰失神地抬頭,天空陰陰的,看來就要下大雨了。
  
  連老天爺都為他的癡情感動嗎?
  
  如果是想為他一掬同情之淚就不必了,他只期望雨滴可以將他的思念傳遞給不知在何處的樂樂知道——
  
  他真的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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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4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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