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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離婚不簡單(夫&妻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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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08:58 |倒序瀏覽 | x 2
離婚不簡單(夫&妻之二) 作者:黎孅

離婚,不是只有簽字這麼簡單而已,
房子、共同帳戶、保險、贍養費……很多事要談清楚,
但沒看過有哪對離婚夫妻對財產分配沒意見,
卻力爭婚紗照所有權,見鬼,搶那種東西要幹麼?當紀念喔?!
離婚談到破局,這對夫妻馬上高調搞恩愛,
她幫他整理領子、他對她放電眼,感情甜到會害螞蟻溺死,
一同打拚事業,他主內搞創意,她對外跑業務,
合作無間、天生絕配,所以全部的人包括李先生這位當事人,
完全想不透為什麼李太太要休掉他?
明明兩人在床上很速配,他一夜多次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一年一度的出國度假十分順利,他的好老公形象加分到爆表,
看來想套出他們婚姻危機是啥,就得靠高科技來 「打聽消息 」,
真相是──李先生搞劈腿,地下情人不時打電話來對正宮嗆聲,
李先生馬上喊冤,因為他也是看報告才知自己有個第三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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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09:20
楔子

  王瑞武律師事務所

  身為一名執業超過二十年的資深律師,打贏無數場官司,王律師可以驕傲的挺胸,向世人宣告,「沒有事情可以難倒我!「

  尤其,他特別擅長打離婚官司,處理過的離婚案件多得不勝枚舉,但是此時,分別坐在長桌兩側,冷靜對峙的一對男女,卻讓處變不驚的大律師頭痛得皺眉。

  「那個……「王大律師清了清喉嚨。「李先生名下的動產……「

  「阿佑,車子和保險,就讓給之伶吧?「男人身旁的女人年過五十,打扮淳樸,她是當事人的媽。

  「嗯。「這個叫李佑立的男人,身材魁梧,五官毫不柔和,皮膚黝黑,小眼睛讓他看起來十分有味道,右耳上有打耳洞,非常時髦的別了個鑽石耳環。

  他肩膀很寬,應該有認真健身運動,將西裝撐得十分好看,手指修長,手上仍戴著白金婚戒,並未拿下。

  「之伶,去年妳送阿佑那張古董桌,妳說阿佑很喜歡啊,就不要帶走了吧?「坐在許之伶身邊的女人,與她五官相似,年紀五十開外,她是女方的媽。

  「好。「這個叫許之伶的女人,身材纖細,五官姣好,臉上掛著美美的笑容,身穿窄裙套裝,腳踩高跟鞋,優雅的併攏雙膝,雙手在膝上交迭,對母親的「大方「完全沒有意見。

  「咳咳。「王律師咳了咳,繼續宣讀財產分配事項。「兩人共同帳戶裏的現金……「

  離婚,不是只有簽字那麼簡單而已。

  房子、貸款、共同帳戶、保險……贍養費等等,有很多東西需要談清楚,讓步或爭取。

  唯一慶倖的是這對夫妻還沒有小孩。

  「李先生願付許小姐一年兩百萬的贍養費。「饒是王律師這經過大風大浪的律師,也對當事人的大方感到咋舌。

  「我沒有意見。「許之伶淡漠地回答。

  不動產、共同帳戶資金、有價證券、保險……等等,包括最難達成協定的贍養費,很快的都有了共識。

  財產分配談得這麼順利的離婚夫妻,王律師還真是沒見過,風平浪靜得令人心底發毛。

  最後,王律師提了財產明細中,最尷尬的一樣東西──

  「關於婚紗照持有權──「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列在明細中呢?王律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婚紗照。「溫柔平靜的女方突然開口爭取。

  「不,房子給妳!婚紗照是我的。「冷酷的男方竟也出面爭取

  原本和平的兩人,開始為了婚紗照扯破臉。

  「本小姐拍那些照片累得半死,那是我的東西!「許之伶據理力爭。

  「本大爺為了那些照片累個半死,我的作品沒有外流的道理!「李佑立氣勢囂張跋扈地宣稱,他也有婚紗照的持有權。

  王律師歎息看著怒目相視的兩人,明白這回談判「又「得破局了。

  「之伶,有話好好說嘛,幹麼這樣呢妳!「許媽媽好言規勸女兒。

  「佑立,你口氣不要這麼壞,會嚇到人。「李媽媽也在勸自己的兒子。

  兩個當媽的相視一眼,使了個眼色,然後位置互換。

  女方母親坐到男方身旁,男方母親坐到女方身邊。

  「媽。「雖然這對夫妻在鬧離婚,但對對方的母親,還是非常尊重的。

  「之伶,不好意思啊,佑立就是那臭脾氣,妳就不要跟他計較了。「李媽媽握著媳婦的手,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妳的手怎麼這麼冰啊?最近工作太累了對不對?別這麼拚命,錢夠花用就好了,上周妳帶給我的精油,很好用耶……「

  「媽喜歡就好。「許之伶對婆婆溫柔微笑。「下回出差再幫媽帶一些回來好嗎?「

  這廂婆媳情深,那一頭的岳母和女婿也不遑多讓。

  「阿佑,別氣了,哎,你看看你啊,下巴好像尖了一點,昨天我讓之伶送去給你的雞湯你沒喝啊?你還年輕,身體要顧啊。「許媽媽叮嚀女婿就像叮嚀親生兒子。

  「媽,妳才要多喝一點雞精,感冒才剛好,怎麼又特地出來了呢?「李佑立關心的神情不是假的。

  王律師看雙方人馬陷入了詭異的氛圍,他痛定思痛的將今天所有的協議都打了個大×。

  「請兩位當事人再回去思考一下,我們約時間再談細節。「他特地在案子上頭做記號,正字標記少了兩筆就可以湊個整數五──表示這是第三次談判破局,每一次破局──都是敗在兩人都對婚紗照的執著上頭。

  真是莫名其妙,都要離婚的夫妻了,搶婚紗照要幹麼啊?留著做紀念嗎

  要談離婚的那對夫妻視線對上,複雜糾纏,最後兩人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兩位母親同時鬆了一口氣,朝對方露出「好險「的神情。

  「佑──「走出律師辦公室,許之伶輕喚丈夫的名。

  李佑立停下腳步,旋身,朝她挑了挑眉。

  兩人臉上嚴肅的神情都鬆懈了,柔和、軟化,眼神膠著──

  「領子翻了,都沒注意。「她站在丈夫面前,距離很近,雙手親密的繞過他頸項,為他理好衣領,輕拍肩膀,拉出肩線,還撥了撥他垂下來的劉海。

  而李佑立的手也沒閑著,指尖纏繞著她肩上的髮絲,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

  「妳會幫我留意,不是嗎?「他理所當然的回她。

  王律師被嚇掉下巴。

  拜託,哪一對離婚的夫妻會像這樣啊?你們是在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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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09:51
  第一章

  渾厚的笑聲自門扉內傳出來,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許之伶方才跑完銀行回來,一回到公司便被助理告知有客戶來訪,便忙不迭的走來。

  她在會議室前站定,深呼吸,讓笑容堆滿臉,才輕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會議室內有三個男人,坐在首位的是名年近五十,裝束雅痞的中年男子,身旁跟著一名穿著簡單襯衫、黑長褲,身材魁梧、表情漠然,眼神銳利的保鏢,那中年男子正熱絡的與她才氣縱橫的丈夫談笑風生。

  她腦中立刻浮現客戶大名──方仕程,電信業大亨,出手大方、案子預算給得高,本人品味也奇高,是很難搞定的大客戶。

  「方先生。「許之伶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笑容,款款走進會議室。

  方仕程聞聲望去,對著她挑了挑眉。「李太太,這麼快就來查勤嗎?放心吧,不會帶壞妳老公的,誰都知道李總監有多愛老婆。「戲謔地眨眼調笑。

  「方先生,您這是在挖苦我有多黏老公吧?「她圓滑地說:「好吧,既然是Man'stalk,我這個小女人就不打擾你們嘍。「說完做勢要離開。

  「喂──「李佑立輕喊了聲。

  夫妻倆四目相交,許之伶挑眉,疑惑地望著突然叫住自己的丈夫。

  「妳又開小差去美容院?「粗黑的劍眉朝她一挑。

  她輕皺秀眉,語氣有些嬌嗔似的抱怨,「我只是洗個頭也被你發現「她不過去美容院洗了個頭,讓人按摩放鬆一下而已,髮型還是跟平常沒兩樣,他竟然發現了?

  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他這樣眼尖的嗎?是誰說男人神經都很大條的?騙人!

  「妳的事,我一向注意。「李佑立輕笑。「頭髮看起來很柔順,很好看。「

  很不爭氣的,許之伶臉紅了,不是因為困窘,而是因為喜悅──她的丈夫,是一個細心的男人。

  無論她做了什麼,儘管是外貌上一點點的變化──換了口紅、買了新衣服、換了新髮型,都會讓他露出驚豔的眼光,欣賞的凝望她然後開口誇她美。

  有人會說,女人打扮讓自己美麗,是為了讓自己心情好──但若沒有人用欣賞的眼光望著自己,打扮也不會起勁。

  「兩位感情真的很好。「見他們夫妻倆旁若無人的深情凝視,方仕程忍不住歎息。「沒見過像兩位這麼恩愛的夫妻。「

  恩愛?是這樣嗎?

  許之伶望著李佑立的眼神,從溫柔轉為銳利。

  而李佑立的神情也突然緊繃。

  兩人都從對方神情中發現了不對勁之處,衝動,令他倆同時開口──

  「並沒有,我們在談離婚。「

  「並沒有,我們在談離婚。「

  異口同聲,連抑揚頓挫都相同,默契好得像是事先說好的一樣。

  「哈哈哈哈哈──「方仕程聞言大笑。「兩位不必用絕佳的默契來展現你們兩人的恩愛,我年紀大了,禁不起刺激啊。「擺明瞭不相信。

  這間短短五年就擠進亞洲十大廣告公司的「in創意「,崛起是個傳奇。

  四年前,才華洋溢的李佑立,在一家跨國廣告公司任職,年輕、才氣縱橫,獲獎無數,在公司地位如日中天,甚至有意派他至美國總公司坐鎮,讓他帶領一個團隊。

  可他毅然辭去職務,回到臺灣,與相戀多年的女友共組工作室。

  一開始只有三人──李佑立與助手阿德負責創意,而許之伶則掌管財務以及業務開發,短短四年,三人公司成長到現在四十人的規模,靠的不只是李佑立的才氣,還有許之伶在財務、業務方面的魄力。

  這對夫妻的組合十分有趣,女主外,男主內。

  而當初工作室成立所需的資金,也是許之伶拿出所有積蓄來投資的。

  他們很恩愛,恩愛到不分彼此,不在乎世俗眼光,李佑立不看許之伶以外的女人,許之伶更不把其他男人看在眼底。

  方仕程相信,一個願意把畢生積蓄拿給男友開公司的女人,愛得很笨。

  一個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的男人,會注意到妻子外貌上的小小變化,是因為愛得仔細呵護。

  「我們是真的在談離婚。「李佑立正經八百的申明。

  「我們是真的在談離婚。「許之伶也十分認真的強調。

  兩人同時間又說了同一句話。

  「哈哈哈──「方仕程還是認為這對夫妻在開默契很好的玩笑,凡接觸過他們夫妻的人,都會對他們難能可見的鶼鰈情深而印象深刻。

  為什麼沒人相信,他們是真的在談離婚呢?

  許之伶一邊疑惑的思索著,動手為丈夫的黑咖啡加三大匙奶精和一匙糖。

  「喂,那是我的咖啡耶。「李佑立伸手欲拯救他的最愛。

  「你一起床就胃痛,阿德說你午餐隨便吃,今天不准你喝黑咖啡。「她語氣溫柔而且堅定。

  「阿德……「李佑立咬牙切齒,想不到是左右手兼好友扯他後腿。

  「阿震,你瞧,這對夫妻啊,嘖嘖。「方仕程對一旁默不作聲的保鏢搖頭歎息。

  瞧,明明就還會彼此關心,最好是在談離婚啦!

  倪震不說話,默默的坐在一旁,只回給老闆一個淡淡的笑。

  「方先生,今天怎麼會突然來呢?「許之伶把話題轉回公事上頭,問明大老闆的來意。

  大老闆的企業形象廣告日前才在黃金時段強力播放,難道──觀眾的反應不熱烈?

  她在心中有了最壞的打算。

  男人們才要回答,會議室門便被輕敲兩下,阿德探頭進來。

  「阿佑,劉導演帶分鏡表過來了。「

  「讓導演進來吧。「李佑立點了點頭。

  閒聊到此結束,工作正式展開──

  許之伶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默默的在一旁聆聽男人們的討論,創意的部份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但不代表她不懂,就因為瞭解丈夫投注多少心力,她才會拚了命的爭取應得的報酬。

  不過現在還不是她出面的時候。

  「我出去抽根煙。「始終不多話的倪震離開會議室。

  會議進行冗長,剛才還在開玩笑的方仕程,展現龜毛的一面,對於導演所預定的每一個分鏡都有意見,李佑立提出準備好的Idea,他仍是不滿意。

  悄聲進進出出會議室多次,許之伶貼心的為四個大男人倒水遞點心,心想著:還有得等了。

  她第N次離開會議室時,李佑立眼眸精光一閃。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他使出尿遁法,對阿德使了個眼色,讓他和導演一同對付難搞的方大客戶。

  經過辦公室時交代甲助理幫他訂餐廳,叮囑文案快快把東西交上來,再念了偷懶的乙助理兩句,而後腳步一旋,走向男廁旁的樓梯間。

  在那裏,遇見一語不發,坐在階梯上吞雲吐霧的倪震。

  李佑立臉色沉了下來,原本就小的眼睛瞇成了一直線,薄薄的唇更是抿得死緊。

  倪震挑了挑眉,吐出最後一口煙圈,用腳將煙蒂踩熄。

  「有事?「他語氣淡漠地問。

  李佑立反手,將安全門給關上,神情陰鬱的那一面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好友面前。

  沒有太多人知道,他與倪震的私交匪淺,倪震是警方的臥底探員,時間長達十年,直到半年前才完成任務,自警政單位退役,現在這份工作,還是李佑立向方仕程力薦的。

  李佑立一語不發地坐到他身旁,甚至接過他意思意思遞過來的煙,但這舉動讓倪震嚇掉了叼在嘴裏未點燃的煙。

  「見鬼了?你抽什麼煙啊!「不能怪他大驚失色,他這個好友是從來不抽煙的!

  李佑立不理他,逕自老練的將煙點燃,讓尼古丁進入肺裏,再緩緩吐出濃濁的煙絲。

  「幫我個忙。「他只有這簡單四個字。

  倪震提高警覺地打量好友,他性格的臉上只有「陰沈「兩字可以形容。是什麼事情讓這位才子露出這種表情,還向外人求救?

  他記得高中的時候,這傢伙的眼睛是長在頭上的,不可一世得令人痛恨。

  「瞧你那表情,天塌下來了啊?「沒有旁人在場,倪震肆無忌憚地嘲笑好友。

  「差不多。「李佑立伸伸長腿,一臉的風雨欲來。

  「難得看你這麼嚴肅的表情,怎麼?你老婆給你找麻煩嗎?「倪震隨口亂講。

  結果被狠狠瞪了一眼,李佑立的小眼睛瞪起人來,特別淩厲。

  「我說中了?不會吧──「李佑立結婚時,他仍有任務在身,基於各方面的考慮,他當時缺席了,因此許之伶並不知道兩人是熟識的。「怎麼可能,你們夫妻倆剛才一搭一唱的開玩笑,默契好得很──「

  倪震再次被瞪,所以乾脆閉上嘴,不敢相信的看著好友那陰沈得像厲鬼的神情──心一驚。

  「靠,剛才你們說在談離婚,是真的「他嚇傻了。「真假?「打死他都不相信。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兩個字!「李佑立忍無可忍地低咆。

  「離婚「兩字之於他,就跟地雷沒兩樣,一踩就爆炸。

  「為什麼?「倪震蹙緊眉頭,他實在太震驚了,李佑立有多寶貝他老婆,佔有欲有多強,任誰看過他們夫妻倆相處,都會覺得這對夫妻是不可能分開的。

  但是他們卻在談離婚──那鐵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知道。「李佑立頹喪又煩躁地回答。

  「蛤?「為什麼要離婚,不知道?這是什麼爛答案?「總有個理由吧?「

  「你是說離婚的理由嗎?「李佑立嗤笑一聲。「無法化解的歧見。「

  「無法化解的歧見?這不是好萊塢銀色夫妻離婚最常用的理由?「倪震真覺得這個理由用在這對夫妻身上,只有一個字──瞎。

  那剛才是誰發現自己老婆去洗了頭?

  是誰關心自己的丈夫又鬧胃疼?

  這叫做準備要離婚的夫妻?明明心都還在彼此身上!

  「不是我提的,我怎麼知道?「李佑立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不是他提的,他才不想離婚咧!

  「你老婆跟你提離婚,總有個能理解的理由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致這種結果啊。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為何深愛的妻子會向他提起離婚。

  他們明明是這麼的相愛,為什麼?

  「不知道也該問一下吧。「是男人就該搞清楚原因,不是嗎?

  「我沒問。「

  「沒問你就答應?這麼爽快?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吧!「倪震快被氣死了,這什麼跟什麼啊?

  李佑立抿緊唇,不回答。

  他有男人的自尊、男人的臉面,他不願意告訴好友他內心的脆弱。

  他不願問之伶為何提離婚,因為他不想從她口中聽見,她對他有多麼失望,她對他的感情,沒了、消失了──他不想聽見這樣的答復,所以她說離婚,他一口應允。

  平靜的談條件,平靜的簽字,不想讓她為難痛苦,但是,卻又不甘心。

  還有,捨不得。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忙。「李佑立把臉埋進掌心,抹了抹臉。「我實在想不透,到底哪裡出了錯,無緣無故……「

  他們明明是那麼快樂,儘管工作忙碌,但總會想辦法擠出時間相處、約會,尋找生活情趣。

  「你沒有外遇?「倪震的直言招來好友的瞪視,他連忙舉手投降。「抱歉,我錯了。「他這個好友愛老婆愛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好吧,既然不是他外遇,那──「還是你老婆有追求者?「

  一股肅殺之氣自身旁幅射而出,倪震歎了口氣,好吧,這個可能也否決。

  當你想搭訕一名嬌柔的美女,卻在美女的身後看見一名眼露凶光的壯漢,像頭饑餓又憤怒的猛獅,有生命安全上的疑慮,自然會打退堂鼓。

  「沒有外遇,又沒爭執,更沒有家人相處上的問題──唔,那還真是有趣。「倪震被挑起了興趣。「我能做到什麼程度?「血液中那想查明真相的因數,正蠢蠢欲動。

  「盡你的全力。「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查,就查個徹底。

  「唔,你確定?「倪震表情彆扭。

  李佑立沒發現他的奇怪,伸手在褲袋裏撈了撈,撈出一把新打的鑰匙,遞給好友。

  「下個月我會帶之伶出國度假,這段期間,把一切都部署完畢。「

  倪震沒伸手接,他笑道:「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李佑立想想──也對,憑倪震的能耐,確實不需要他提供鑰匙,也能進入他們家,儘管大樓的門禁森嚴。

  「出來太久會讓人起疑,我先回去。阿震,這件事情,我希望只有你我知情。「直覺告訴他,之伶的反應不尋常,所以他才向好友求救。「再讓她提一次離婚,我李佑立三個字倒過來寫!「

  李佑立離開樓梯間時,倪震忍不住喊住他。

  「阿佑,你確定──連你房間、床頭,都要裝竊聽器和針孔?「倪震才不相信他不會碰他老婆。

  他聞言臉馬上黑掉,轉過頭來怒瞪嘻皮笑臉的倪震,低吼說:「你敢裝你試試看!「

  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能惹惱好友。

  「阿震,憑我們的交情,這種事情難不倒你的,對吧?「李佑立很反常的露出笑容,對好友這麼說。

  「好了好了,你別笑得這麼噁心,我知道啦。「倪震一臉受不了。

  「我不會虧待你的。「

  「當然,我不提供免費服務,相反的,我很貴。「他發誓,會讓好友看到非常驚人的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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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10:16
第二章

  陽光穿透白色窗簾,投射在男人偉健的背脊上。

  那灼熱的光線讓李佑立自床上跳了起來,他上身光裸著,僅套著一條鬆垮的睡褲,匆匆忙忙地翻身下床。

  「該死!「望向床頭的電子鐘,時間顯示現在是十點,他遲到了!

  「今天休假,不用上班。「床的另一側傳來慵懶沙啞的女性嗓音。

  他轉過頭去,看見妻子的小臉冒出蓬鬆柔軟的枕間,嬌憨的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抱著被子又睡下了。

  他這才想到,昨晚,他在公司趕稿到淩晨三點,她也陪著他和阿德待到半夜,期間為他們跑腿、找資料,還買宵夜煮咖啡,等到他們將稿件做完後才回來。

  從三人工作室到現在的規模,四年來,她沒有任何埋怨的待在他身邊,現在手下明明有助理可以使喚,但只要事件與他相關,她便會親力親為。

  今天,是難得的假日,沒有案子趕著做──李佑立緊繃的情緒頓時放鬆,他躺回床上,伸出手臂,將妻子攬入懷中,鼻尖在她頸間廝磨。

  許之伶被擾醒了,仍做最後掙扎,她想睡覺,然而,覆在她身上的唇,熾熱。

  「你做什麼?「她聲音沙啞,帶著未清醒的睡意。

  貪婪的吻自頸間往下吻到隆起的胸,聽見她發出的不平聲音,他改覆住她的唇,吞噬她泄出口的嚶嚀拒絕。

  純男性的氣息灌入鼻間,香皂、男人味,讓她整個人陷入床中的重量,絕對的強勢征服。

  沒啥力氣的手拍打在健壯的肩膀上,聊勝於無的推拒,但沒多久便融化在他的熱情之下。

  「不行,中午要跟你媽吃飯,再讓我睡一下,噢……可惡!「他兇猛的侵入令她倒吸口氣,睡意全消,不甘示弱的張嘴咬住他的肩膀,報復。

  可她這小女人的報復換來的是丈夫低沉的笑聲,以及,激烈的性愛。

  她的丈夫,是個欲望強烈的男人,從來不掩飾對她的迷戀,而她也從來不曾拒絕他的求歡。

  儘管他們正在談離婚。

  一個小時後,許之伶先「逃「出浴室,臉頰酡紅,分不清是方才的親密抑或是晨間的沖澡造成,也許──兩者皆有?

  隨意套上白色背心、短褲,居家的休閒打扮,不若平常上班時的正式套裝,她拿著毛巾擦拭頭髮。

  陽光透過窗戶,將房間照得大亮,這樣的陽光在秋天只讓人感覺到熱。

  耳邊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淋浴聲,想起方才跟丈夫一同洗鴛鴦浴時,差一點又被他得逞。

  忍不住對緊閉的浴室門吐舌頭扮鬼臉,然後拿起冷氣遙控器,將空調打開──因為她老公怕熱。

  放下遙控器時,不意瞥見擺在櫃子上頭的十二對雕花相框,照片上的人是穿著婚紗的她,以及一身筆挺新郎裝束的他。

  對著鏡頭露出笑容的女人,是那麼快樂。

  忍不住將擺在相框旁那一本超大本的婚紗照打開翻閱,津津有味的看著。

  她沒發現浴室淋浴的聲音停止了,踩著貓步的丈夫緩緩走來,對著她毫無防備的背影露出邪氣的笑,而後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哇噢──李佑立,你這壞蛋!「她笑叫的反手拍打他。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認真?「大手環住她的腰,頭靠在她肩膀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她正在看的東西。

  然後,他臉部線條不禁柔和,一同望著他倆的婚紗。

  通常,夫妻對「婚紗照「這種東西,是怎樣的對待呢?

  結婚時花了數萬元拍攝,在婚禮上供親友閱覽,婚禮之後呢?

  多半是擺在抽屜裏,久久、久久才拿出來看一次,如果沒有人提起,這種東西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婚紗照對於李佑立、許之伶這對夫妻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它就擺在兩人房間的一個古董書櫃上頭,拿出來翻閱的機會頻繁,儘管已經看了很多回,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拿來翻一翻,而且都結婚兩三年了,兩人對婚紗照的興趣仍是極高。

  「等等,讓我看看!「李佑立突然扳過她的身子,與她面對面,神情嚴肅,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許之伶傻傻的站著,而他則捧著她的臉左右觀看,再捏捏她的手臂跟腰。

  「怎樣?「她緊張的問。

  「妳──「他眉毛擠成一直線。「都快三年了,妳怎麼跟拍婚紗照時一樣美呢?「

  這麼噁心的讚美,只有李佑立說得出口。

  「你……「許之伶呆掉,馬上紅了臉,瞪著他一臉正經的神情,她除了「你「之外,沒法接話。

  心情,隨他的讚美起舞,卜通蔔通,都在一起多少年了,她還會因他的話而臉紅心跳,像少女時期熱戀般,他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讓她開心。

  就只是一句話的魔力,讓她忽略了……近一年來頻提離婚的恐慌。

  那是有原因的──

  思及那原由,她因甜言蜜語而大亮的雙眼,光彩不再。

  心中不禁想,為什麼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呢?三次了,她借著提離婚來試探他──

  不想告訴他為什麼,因為怕從他口中得知答案是她不想聽的,她不想……見他冷漠無情的對她說,她的疑慮都是肯定的,他對她,沒有感情了。

  但他仍與她一樣在乎他倆的婚紗照,她很傻氣的想著,透過搶婚紗照這動作,表示他對兩人婚姻、愛情的在乎。

  然後,她會選擇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欺騙自己。

  「待會跟媽吃飯你不要也這樣!會害我被取笑。「她轉移話題,這麼對他說。

  李佑立沒有錯失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影,那陰影是什麼?會讓她對他失望而想離婚?

  可爭取婚紗照這動作,明明就代表了她的在乎。

  不能問,以他對她的瞭解,外表溫柔的她,其實骨子裏高傲倔強,自尊心奇高無比。

  「怎麼?我說錯了嗎?這年頭連說實話都不行啊!二十一世連坦誠都絕跡了嗎?「

  「反正拜託你,等下跟媽吃飯絕對不要再亂說就對了!「她忍無可忍地吼道。

  然而心裏卻是甜滋滋的,甜言蜜語誰不愛聽?而且他還說得這麼「誠懇「,但是她臉皮比較薄,愛聽是一回事,依照經驗,隨著他讚美而來的,是親友們的取笑,她才不想又被調侃了咧!

  才說起婆婆,電話就來了,催促他倆快快出門,不過李佑立還是胡鬧了她一下才放手,偷吃幾口老婆的嫩豆腐。

  這場家宴只有親友參與,是李佑立的外公大壽,夫妻倆一向忙碌,連假日都少有休假,所以他們難能可貴的休假通常都行程滿檔。

  焦不離孟的夫妻檔一到場向外公拜完壽、送完禮就被分開,李佑立被長輩抓去敬酒,許之伶則被小姑帶到一旁講悄悄話。

  「大嫂、大嫂,妳幫我跟哥說啦……「李雨凡一見大嫂如見浮木,哇啦啦的說個不停。

  當夫妻倆好不容易再聚頭,是半小時後的事──

  「你喝酒了?「許之伶望著老公漲紅的臉長長一歎。「空腹喝酒,你想胃痛啊?「小小聲在他耳邊嘮叨,盛了一碗豬腳面線逼他吃。

  「這麼大一碗?那──妳一口、我一口?「李佑立出門前被才提醒要低調,他也小小聲在老婆耳邊提議。

  「啪!「激烈的毆打聲。

  「噢。「李佑立的慘叫聲,引起席間親友們的注意。

  只見柔美的許之伶雙頰酡紅,而李佑立一臉無辜,見怪不怪的眾人莫不笑出聲來。

  「你們倆感情這麼好,都結婚幾年啦?三年還四年?怎麼還不生個小孩啊?佑立,你是長子耶。「一個不熟的親人當面提起了這個話題。

  小孩。

  許之伶笑容一僵,微微顫抖,身子冰冷。

  李佑立察覺到了,立刻握住她的手,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啊?「開口說話的人是李媽媽。「我不急著抱孫,反倒是對他倆的身體比較急,佑立就算了,男孩子嘛,可之伶一個女孩子家,常常跟佑立加班到三更半夜,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她想到這,目光立刻掃向媳婦。「之伶,你是不是又瘦了啊?哎呀,這樣怎麼行?「連忙過來摸摸媳婦的臉,對她蒼白的臉色很擔憂。

  「我沒有變瘦啦,媽,你太緊張了。「

  「媽都疼大嫂,不理我……「小姑一同加入聲援的行列。

  許之伶這她的婆婆小姑非常感激,她們的關心在意,她感受到了。

  「別理會別人怎麼說,嗯?「李佑立也小心翼翼地對她道。

  會有這樣的情況,不是小題大作。

  孩子,他們曾有過。

  在一年半前,那時,許之伶跟著丈夫一連加班數日。當時身體的不適症狀,她忽略了,就這樣過了一周,稿件如期完成,她也在那一天因腹痛昏倒,伴隨而來的大量的鮮血渲染了她的白裙。

  她在公司昏倒,醒來時,得知她失去了孩子。

  在得知懷孕的喜悅之前,便失去了──他倆為此痛不欲生。

  「我並沒有理會別人怎麼說啦,我比較在乎你面前這一碗面,你到底要不要吃完?李先生。「她把小產的痛往心底埋,瞄了瞄他面前的大碗公,警告他最好吃光光。

  「是的,女王。「李佑立無奈的捧起那個大碗。

  她耳邊聽著親戚間的喧囂吵鬧聲,眼中看著丈夫豪邁的吃相,視線飄移,轉向正開心與親人談天的婆婆、跟表姊妹們聊天的小姑……他們,呵護著她,安慰她,怕她自責。

  那時清醒的她得知失去孩子的那一刻,震驚、難過,責備自己的不小心,失聲痛哭,覺得自己對不起寶寶。

  她知道,佑立的難過自責,不比她少,所以她不能露出難過的表情,那會讓他擔心。

  於是她笑,繼續在他碗裏堆食物。

  離婚?談何容易?

  他倆之間的羈絆,不是離婚就能完全劃分的……

  ☆☆☆

  每年,忙碌的兩夫妻會在九月把工作告一個段落,在十月出國兩周,度假休閒。

  為了順利在十月休假,他們從七月開始就緊鑼密鼓的趕進度,把工作分配給其他人。

  照理在這麼忙的時候,應該不會出現以下狀況──

  一群女人,圍著一個清秀的男孩子,伸出摩掌染指。

  「幹麼跟在老大身邊啊?你長這樣子,應該跟之伶姊跑業務員嘛!「這一個伸出食指戳他肩膀。

  「就是說啊,瞧瞧這張臉,嘖嘖嘖,從來沒看過長得這麼像女生的男孩子耶──「那一位就捏了捏他俊俏的臉蛋。

  「我是男人!不要說我是女生!「被欺負的男生生氣的大吼大叫。「你們這些女人很煩耶,不要騷擾我啦!「揮手甩開纏在身上的毛手毛腳。

  「你不行的,老大手下不用空有臉蛋的笨蛋。「唯一沒動手但動口的女人,比動手騷擾的人還要惡毒。「我賭你撐不了一個月。「
「你才撐不了一個月咧!「男孩被刺激得差點爆粗口。

  這……絕對不是許之伶和李佑立預料中的畫面,一瞬間他們有些愣住,但看清楚那被騷擾的對象後,兩人對看一眼,忍俊不住的噗哧一聲笑出來。

  聽到笑聲,那群女人連同那小男人轉過頭來。

  「姊、姊夫,快救我啦!「許嚴文可憐兮兮的討救兵。「公司的女人都好可怕啊……「

  「,小文,姊姊這是在跟你培養感情耶,來,為了讓我們感情加深;這裏親一個。「許之伶的助理小璿指指自己的臉,暗示小帥哥獻吻。

  「我才不要!你走開!「
  
  許之伶笑不可抑。「小文,你就是反應大,她們才喜歡玩弄你。「

  「哎喲,伶姊,你為什麼要說出來?說出來他以後不理我們,就不好玩了啦!「小璿嘟嘴抱怨。「不要說、不要說,工作壓力好大哦!欺負新人是我們唯一的休閒,不要這麼殘忍,剝奪我們的樂趣啦!「

  「你倒是挺會說話的嘛。「李佑立對小璿的伶牙俐齒印象很深刻。

  「啊!「小璿誇張的撫著胸口,用著癡迷的眼神望著他。「老大,你誇我耶,噢,我好感動──「眼中大亮的神釆,叫做迷戀。

  「口水。「剛才對老闆娘弟弟出言諷刺的阿恬,掏出手帕給正在流口水的小璿。


  「謝謝。「小璿接過擦試完全沒有口水的下巴,誇張搞笑的動作,完全破壞她美少女的形象。「老大,你今天一樣帥氣英俊,噢~~能不能讓我摸一下你的胸肌?拜託────「

  那饑渴的神情活像是餓狼看見一塊香味四溢的肉。

  李佑立被看得全身不自在,覺得她正用眼神把他衣服剝光,求救的望向老婆,結果──她竟然轉身面對牆,抖動的肩膀洩露了她在大笑的事實。

  「業務部的女人都這麼可怕嗎?!「他青筋暴跳,因為他的老婆不救他。「阿恬、小文,走了。「

  「是。「阿恬是李佑立的助理,如今多了一個許嚴文來共事,這個剛大學畢業,把姊夫當成偶像崇拜的大男孩,希望別中看不中用才好。

  「姊!「許嚴文狼狽地從女人堆中鑽出來,長相肖似的姊弟站在一塊,畫面其實挺美的,只要許家小弟的臉色不要那麼陰狠就好。「管好你的助理啦。「

  「你快滾啦!「小璿因眼前有崇拜的老大,早把青澀的小男生踢到天邊去,明明剛才才大吃新鮮人的嫩豆腐說。

  許嚴文飛快打理好自己,把被翻出的襯衫塞好,一邊回頭對小璿扮鬼臉,幼稚程度相同的兩人,友情滋生。

  「看來我們休假這段時間,公司會被你們幾個翻過來。「許之伶笑著對得力助手說。
  小璿面對她老公時的花癡貌,她沒有放在心上,她很清楚小璿是個多愛鬧的女生,沒有惡意的。

  「那是當然。「小璿挺胸。「伶姊,放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許之伶當然知道這個助理有多好強,一開始,只是一名小小的業助,跟在她身邊久了,對業務員產生興趣,她見漂亮討喜的她口條也不錯,於是稍加提點傳授兩招,大膽放她出去跑業務。

  她果然也有些本事,而且,不怕被拒絕──在工作上,她很盡責,無可挑剔,對於她垂涎自己老公這一點小小毛病,許之伶還有這一點雅量。

  小女生只是好玩而已。

  「我只擔心我弟弟會被你們玩死。「許之伶長長一歎。「小璿,我就這麼一個弟弟……「

  「伶姊……「

  「能不能在他死前,為許家留個後?不然我媽會很失望的。「

  「姊,我聽見了!「被叫出來跑腿的許嚴文,聽見姊姊在背後腹誹他,他簡直快氣死了。「這間公司難道只有姊夫是正常人嗎?「

  「你確定老大是正常人?「正在印數據的阿恬,非常喜歡找新來的碴。「新來的,你還有得學呢。「語末還冷哼一聲。

  「我跟你有仇嗎?「他忍不住咆哮。「姊,姊夫找大家開會。「說完,繼續跟前輩鬥嘴。「你看我不順眼是因為以為我是靠關係拿到這工作?我告訴你,我會證明我腦袋裏的東西不比你差,臭女人──「

  「小璿,我們走吧。「許之伶對正在印資料、完全不把弟弟叫囂當一回事的阿恬點了點頭,她自己也沒把弟弟難能可貴的憤怒放在心上。

  因為,他們說好了。嚴文要是來公司上班,他們夫妻倆會一視同仁,她不會出手幫他,他必須靠著自己的力量得到同事們的認可。儘管是疼愛的弟弟,許之伶也不會因為他而拿公司開玩笑。

  雖然覺得弟弟很可憐,但是,她不能插手。

  「沒丟沒腦的,開會……開什麼會?哪件案子?回頭要跟他說說,真是的。「許之伶歎了口氣,對弟弟的衝動莫可奈何,這嫩草,八成會被阿恬整得死去活來的。

  「伶姊,我辦事你放心。「聰朋伶俐的小璿早有準備。「我跟恬要了他們的行事曆,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幫你約了梁副總,下午兩點,,可惜這一回我不能跟你去,我要去攝影棚盯著,小天王真不愧是小天王,嘖,難搞得要命,誰說他很親和的?屁咧。「想起正在拍攝的廣告,小璿對龜毛又愛刁難她的代言人很感冒,忍不住爆粗口。

  許之伶乾咳兩聲,掩飾嘴角的竊笑。

  廣告圈跟演藝界,多少有些關聯,聽客戶提起,那位新崛起的小天王,非常的喜歡小璿──連同經紀人一同拜託她將業務給小璿處理,好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包括導演都幫忙敲邊鼓。

  可惜,佳人心系工作,沒有把人氣王放在心上。

  「都已經可以單獨接case了,小璿啊,你什麼時候才要離開我辦公室去找自己的助理啊?「

  「不要!「小璿很可愛的抱住她的手臂。「我才不要離開伶姊,伶姊才是我最大的偶像──我要學的還有很多,我不要離開你啦。「

  許之伶像對待妹妹似的,摸摸她的頭,莫可奈何的歎息。

  小璿啊──是她小姑的大學同學,兩人同樣愛撒嬌,真是拿她們沒轍。

  正事要緊,她接著帶看助理在公司晃了一圈,點名進會議室開會。

  另一位創意負責人阿德當然也在名單之中,幾個小組長、導演,還有公司另一個才華洋溢的文案──小淨。

  「小淨,開會嘍。「許之伶輕聲喚道。

  她會放低音量是因為小淨正聚精會神的在閱讀。

  「好。「小淨輕輕闔上書本,帶著筆記本進入會議室。

  「嘖……「見小淨一走進會議室,小璿忍不住嘖了一聲。

  「嗯?「許之伶挑了挑眉。

  「沒什麼,我只是嫉妒而已。「小璿老賣招認。「伶姊,你看看!小淨的位子!「

  她順小璿手指之處望過,看見小淨乾淨、整潔的桌面,最多的東西是書,擺放得整整齊齊,方才她看到一的半的是還用書簽做了標記,更不用說桌面乾淨得像是會反光。

  跟其他人亂七八糟的辦公桌比起來,真的是……乾淨得讓人痛哭流涕啊。

  更不用說其他做設計的人,亂就算了,桌面還擺了一堆造型詭異,一般人難以理解其美感的模型。

  「要是整理得這麼乾淨,我一定會找不到東西。「小璿為自己雜亂的桌面找藉口。

  「噗──「許之伶想到小璿那很亂的辦公環境,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好啦,你乖,現在該去開會了,不然你的偶像臉色會很難看,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都處理完。「

   「為了讓你們安心度假嘛……真好,伶姊、伶姊,今年你們要去哪裡玩?小恬說是夏威夷耶,嗚,你有準備比基尼嗎?有嗎?有嗎?「許之伶被問得招架不住,小璿的熱烈眼光讓她好害羞,不知該怎麼回應,只好拿起資料夾往她頭上輕輕一拍。

  「不要問了。「

  「可是……噢,好啦……「小璿的「可是「吞回肚子裏,因為她的偶像就站在會議室門口,一臉不耐的看看腕表。

  鬼靈精怪的小丫頭立刻閉嘴,乖乖進會議室──室內的員工們全把視線瞟向門口,他們那惡鬼般的創意總監在看見老闆娘後,臉部線條馬上柔和軟化。

  「為了下個月我能順利休假,今天就把事情做個了結,開始吧!阿德,你的部份先處理。「李佑立首先找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夥伴開刀。

  大魔頭一聲令下,會議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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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10:44
第三章

  一個月後──

  李氏夫妻帶著度完假的清爽返回國門。

  夏威夷的陽光將兩人曬得一身古銅色,李佑立原本就皮膚黝黑,這一回度假回來更讓他多了一股放肆的野性。

  保養得宜的許之伶,只是比出國前膚色要深一些,呈現健康的蜜色,不像丈夫每天衝浪,把自己曬成了黑人。

  回國當天是週末,剛好能休息個兩天再回公司上班,整理行李什麼的。

  才剛踏進家門,李佑立的手機就響了,他接了起來。「李佑立,哪位?「

  「歡迎回來。「倪震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兩分仲後再聯絡。「

  電話掛上後才假意演戲。「等我進公司再說。「演完他回頭對一臉倦態的妻子說道:「累了吧?先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兒,行李我會拎進去,別忙了,睡一下再起來整理,嗯?"

  「好。「許之伶微笑回應他的體貼,閉眼承受他落在頰邊的吻,嘴角不自禁的揚起,甜美快樂的笑著。

  待妻子走進浴室,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李佑立隨即拿起手機回撥給好友。

  「嗨,你變得很黑呢,同學。「倪震一開口就嘲笑。

  「事情都辦完了?「他的眼不自覺的在房子四周打量,連死角都不放過,但完全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攝影機藏在哪?怎麼都沒看見?

  「別找了,你找不到的。「對於自己的專業,倪震是很有自信的。「我想了想,你們夫妻倆的房間,還是別裝好了──所以你辦事最好只在房間裏,別在奇奇怪怪的地方,OK?我可不想長針眼。「他好心提醒,除了主臥室,房子其他角落都裝設了針孔攝影機和竊聽器。

  「就這樣?「真的找不到,李佑立甚至趴在客廳地上,探看茶几底部,然而都沒有發現怪異的小東西,倪震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不是在那裏,不用看了,蠢蛋。「倪震身處在一個幽暗的房間裏,被許多螢幕包圍,他對其中一個螢幕哈哈大笑。

  「要是這麼容讓你這個門外漢找到,我怎麼可能臥底十年不被發現?快從地上爬起來,你樣子蠢斃了!「

  李佑立皺眉,起身狠瞪前方──就當做倪震在他面前那般狠瞪。「你很愉快,是嗎?「聲音輕柔得讓人好像感受到生命遭受前所未有的危險。

  「真是開不起玩笑。「倪震嘖了一聲,好友的開不起玩笑,讓他覺得無趣極了。「好,廢話不多說,最後一樣準備工作,需要你來做。「

  他挑了挑眉。「哦?竟然有需要我這門外漢幫忙的地方?「挖苦的語氣表明了在記恨。

  他要不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倪震一定掛電話!哪有拜託人做事還這種態度的?李佑立還是跟高中時一樣欠揍!

  「如果我能拿你老婆的手機,我會需要你?「倪震不可一世地哼氣。「你現在向右轉,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對──看你右手邊一整排可樂,右邊數來第二瓶,很好,拿起來,看底座,你應該看見了。「

  是看見了,一個薄扁輕巧的金屬晶片,厚度比手機的SIM卡還要薄。

  「把這小東西黏在你老婆的手機上,最好是黏在SIM卡上啦,這件事搞定,就沒問題了。「

  李佑立頓時覺得掌心那張輕薄短小的金屬晶片,沉重無比。

  當這晶片依附在之伶的手機上頭,倪震就會開始竊聽她每一通電話──這種感覺很不舒服,雖然說這是唯一找出她提離婚的原由。

  她不會說的,他太瞭解她的個性,要說,早在第一次提離婚時就會告訴他──她不說,他只好自己找答案了。

  「她要是知道我這麼做,一定會殺了我──「沉痛地一點頭,李佑立挖出妻子的手提袋,翻出手機,照著好友的指示,裝上了詭異的竊聽器。

  「oK,大功告成,有任何問題我會告訴你,還有帳單,你應該月底會收到,付現的話可以給你打個九折。「倪震也不客氣,獅中子大開口。

  「我知道了。「李佑立長長一歎,把東西擺回原位,粉飾太平。「阿震。「

  「有何吩咐?「

  「一切……拜託你了。「他困難、彆扭的對好友道:「謝謝你。「

  這低聲下氣的語氣,讓認識李佑立十幾年的倪震驚詫不已──這傢伙,是愛慘了吧?

  「我知道了……「這讓倪震壓力很大,如果查出來的答案是好友不想知道的呢?

  他,可以接受嗎?

  「我還有一個問題。「站在房門外,聆聽裏頭的聲響,水聲沒停,他老婆還沒洗完。

  「什麼問題?"

  「你要我放在我老婆手機上的東西……明明可以擺在任何一個地方,為何偏偏要放在冰箱裏?「李佑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倪震可以把東西放在任何一個只有他會發現的地方,為何他要多此一舉,還拿可樂當幌子?

  「唔,也沒什麼。「倪震咧開嘴笑。「只是想耍耍你而已。「

  李佑立聽到這答案後,一語不發的掛掉電話!

  倪震叫出監視畫面,讓所有鏡頭對著李佑立抓狂的臉,各個角度,應有盡有,然後他對著好友被氣歪的臉瘋狂大笑──

  ☆☆☆

  經過一天的充份休息,整理完要送給公司同仁的禮物,週一李氏夫妻銷假準備上班。

  兩人容光煥發,表示了這回出國很順利,感情加溫。

  「老大和伶姊感情這麼好,之前有人傳他們在談離婚的八卦,是騙人的吧?!「小璿在午餐時間趕回公司拿禮物,和好友阿恬偷偷咬耳朵。

  「我也覺得是有心人士嫉妒他們在唱衰,我才不信,老大出國前就叫我幫他訂花送給伶姊咧,卡片都寫好了,還叫我不准偷看,早上伶姊進辦公室,一定會看見她最愛的紫色桔梗。「

  「好浪漫哦──「小璿眼睛裏充滿少女的憧憬。

  在一旁吃著夏威夷豆的許嚴文,有苦堆言。

  他想想,還是不要告訴這些可怕的女人好了,她們聽見的傳言是真的,而且還是姊姊提的,雙方家長都很震驚,但最震驚的是姊夫居然一口應允。

  無緣無故,也沒聽說他們吵架,見面時甜甜蜜蜜的,怎麼一轉身就說要離婚呢?

  太奇怪了啊……而且明明就在談離婚了,卻還是照著往年的習慣,在十月一同出國度假。

  許家小弟想不通,就算想破頭他也不想提出來討論。

  「哈囉「公司門口探進一張美麗的小臉。

  「有人在嗎?「

  「雨凡──「小璿認出來人,立刻跳起奔向大學好友。「寶貝,你來看我啊?「

  「才不是,我來找我大嫂啦,你走開──欽,許家小弟,你還活著啊?「李雨凡看見完好坐在女人堆中吃零食的許家小弟弟,露出非常驚訝的神情。「她們這些女人沒有把你吃掉嗎?「

  廣告公司嘛,女人要當男人用,男人要當超人用,這群女人平時被壓榨得很辛苦,老愛欺負男人來平撫一下抑鬱的情緒,包括她男友兼公司的開國元老──阿德先生,也是這群女人玩弄的對象。

  許嚴文麻痹了,懶懶的睞了她一眼,繼續,吃熱量超高的夏威夷豆。「雨凡──我就在想你該到了。「許之伶走出辦公室。「等很久嗎?「

  「沒有啊,我剛剛到,大嫂大嫂,你真的買「那個「給我噢,我好愛你噢……「李家小姑誇張的撲向許之伶。「大哥沒講話?「

  「你覺得我老婆買那麼貴的東西送給你,我會不說話嗎?「李佑立本欲在辦公室裏小眯一下,然後繼續工作,但被外頭的吵鬧聲擾得不能安靜,只好走了出來。

  結果就看見他妹纏著他老婆,問起「那個「

  夏威夷的沙灘很美,他們住希爾頓,兩人。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擔心稿件趕不完,更不用煩惱客戶的刁難要怎麼搞定,也沒有來當電燈泡的家人,就只有他們兩人。

  休閒、愜意,最棒的是,他老婆穿上為了度假新買的紅色比基尼,襯得她膚色白哲若雪,露出美背要求他為她擦防曬油,而他嘛,沒一次讓她穿著那身美豔的泳裝踏出飯店大門

  想起假期的浪漫旖旎,李佑立差點又心猿意馬──

  唯一的不滿是,他準備了一筆錢、要她去精品街好好血拼買東西給自己,結果她挑的東西,都是要送人的!

  給各自的母親帶個香奈兒包,他認了──是媽媽嘛,但給他妹買個六萬的名牌包就太超過嘍,她連替自己買一套四千的洋裝都捨不得耶!

  李雨凡害怕大哥,躲在嫂嫂身後。

  「你吃醋了嗎?「許之伶噗哧一聲笑出來。「我也有挑禮物給你啊,乖,不要任性了。「

  李佑立對她敷衍的態度很沒轍,他不是不知道她的難處,但他只是希望她也能對自己奢侈一點、畢竟她付出這麼多啊!

  「好可憐,一回來就要忙。「許之伶同情地繼續道:「你是台柱嘛,沒辦法嘍──下午我沒事,跑一趟銀行把事情辦一辦,就跟雨凡去找媽嘍,我媽和你媽約好了要一起喝下午茶。「

  也就是說她們去HappY,他在公司裏苦哈哈就對了?

  他才想要抱怨兩句,讓老婆給他一點補償什麼的,他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他低咒兩聲。

  倪震,他什麼對候電話不打,現在才打?有什麼問題啊他!

  「噗──「許之伶被丈夫那哀怨的神情逗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臉,主動送上香吻一枚,讓一張臭臉稍稍放鬆一點。「晚餐等你一起吃,不要加班太晚,快去接電話吧。「「欽。「李佑立任憑電話響個下停,就讓阿震繼續等吧。「你沒告訴我,給你的surprise喜不喜歡?「公然握住她手放閃光。

  許之伶臉紅。「你、你電話在響,不要讓客戶等。「

  「不是客戶,只是一個朋友。老婆,你還沒說,喜不喜歡我給你的surprise?「

  那個驚喜一讓她意外,她都沒有發現他背著她偷偷計畫,今天一踏進辦公室,就發現她桌上擺了一束桔梗,上頭還有一張小卡片,卡片上頭的畫是他親手繪上的,除了花,還有一個「東西「……在這裏不方便說。

  「我們回去再說「她伸手掩住他的嘴,再說下去,她明天還有臉進公司嗎?

  「好吧。「李佑立決定,晚上一定要聽到她點頭答應!

  鈴鈴鈴──手機不斷的響著,他只能放過愛妻,回辦公室去料理破壞好事的倪震。

  「噢,老大好帥哦!「頭號愛慕者小璿對著李佑立的背影發出愛的電波。「我從來沒有看過男人可以把駝色穿得這麼強勢!老大更黑了,但是好Man!伶姊,老大身上的衣服一定是你挑的吼?就知道你有眼光!"

  「嫂,對不起,我跟她不熟。「李雨凡深覺好友的花癡太讓她丟臉了。許之伶噴笑出聲,是因為廣告公司比較活潑的關係嗎?她常常被公司裏的人逗得大笑。「

  「別再取笑我了,小璿,下午我不在,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小文,不要一直吃,把才禮物分一分,聽見沒?「

  「姊,為什麼你只會指使我?「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的許嚴文被點名了,他呆掉。

  「因為你是男人,要當超人。「許之伶對弟弟微微一笑,回辦公室準備離開的東西。
  拎起包包時,她看見辦公桌上那束桔埂,不禁又笑了,捧起那束花,在很多人羡慕的眼光下,離開公司。

  「李佑立,你不是人!「

  電話一接起,李佑立就被罵了,被罵得莫名其妙,沒頭沒腦。

  「敢問閣下,我得罪你了嗎?「

  「沒錯!我總算知道為何你老婆會想跟你離婚,我完全明白!「倪震一副氣憤不已的口吻。

  李佑立心一沉。「為什麼?「

  「你知道你老婆今天一個早上接了幾通電話嗎?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忙!跑客戶還要跑廠商,你們分公司的流行商品業務,也要她去忙啊!把這麼辛苦的事情交給她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個大男人也禁不起這種壓力,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巴啦巴啦,罵了一堆。

  什麼嘛……搞了半天,這傢伙搞錯了。

  李佑立鬆了一口氣。「你稿錯了,那絕對不是她對我失望的原因,絕對不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阿震,你是少數知道的人,你猜猜,我是怎麼認識之伶的?「

  「聽人說過,聯誼?「

  「沒錯,那年著假她十七歲,剛升上高三,被她表姊拖來湊人數,一個高中生在大學生中,是很突兀的──你猜,我們碰面當時,她在做什麼?「

  「對你露出含情脈脈的眼神。「這是高中時聯誼無數次的結果,李佑立非常有女生緣。

  「不,她含情脈脈的看著手上的股票機。「

  「啥?「

  李佑立不禁笑了,他能理解倪震的錯愕,一個被逼著來聯誼烤肉,卻盯著股票機的高中生。

  「她喜歡數字遊戲,對這方面有天份,賺錢、投資就是她最大的樂趣,我老婆目前最大的目標,是把公司的規模再擴張三倍,然後向銀行融資讓股票上市,她越忙,客戶越多,她越、開、心。「

  「呃,那所以說……我誤會了?「倪震呆掉。

  「嗯──「李佑立重重的恩了一聲,還拉長尾音。

  「噢,那Bye!「倪震飛快掛上電話。

  李佑立氣憤的瞪著話筒。「這臭小子……下回見到他一定要狠狠罵他一頓,嚇死我了……「

  裝潢古典的「古典玫塊園「氣氛幽靜,空氣中散發著高級精油的香氣。

  一個在角落的四人座,團型小桌上擺著金色的三層塔,盤中擺放精緻的小點心,有甜有鹹,搭配一壺溫熱的茶。

  席間的四個女人,兩個有點年紀,另兩個年輕而且打扮入時。

  「怎麼那麼破費?出去玩就好了,幹麼還特地帶東西回來呢?「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長輩歡喜一的接這禮物,嘴裏是這樣說啦,但明明就愛不釋手。

  「就是說啊,讓阿佑花錢怎麼好意思?你要省一點啊。「

  「親家母,之伶很省,不會亂花錢啦。「聽見親家母數落媳婦,李媽媽立刻幫媳婦說話。

  「可是買這麼貴的包包給我……「許媽媽看著女兒送的香奈兒,明明就很想要,但又假意推辭。

  「媽,你手上那個包包是阿佑挑的。「許之伶放下杯子,對她媽說:「不關我的事,是他說要買給你的。「

  結果啊,剛才還在念女兒要省一點的許媽媽,馬上眉開眼笑了起來。「是這樣啊?呵呵呵,阿佑真是太孝順了,我也只提過一次我喜歡而已。「

  大小心差這麼多!

  許之伶暗暗悶笑,她媽看李佑立這個女婿,會不會看得太對眼了一點?

  媽對佑立的好感激增,是一年多前,她流產那回吧?

  她住院時,佑立隨待在側,親自照顧她,陪她一同掉淚、哀傷,他對她的細心呵護,媽都看在眼底。

  更不用說出院後坐的小月子,他更是親力親為,之後的身體調養,固定一周一定會有三天擠出二十分鐘的時間,陪她去散步。

  他待她本就細心體貼,自簽小產後更是無微不至,連這回去度假,也是他一手包辦所有行程,機票飯店都是他訂的,時間還刻意安排,在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的這一天回到公司上班。

  她都忘了──直到看見他送的花,她才想起來……

  帶若那束桔便走出辦公室,同事們投給她羡慕的眼光,那讓她……身為女性的虛榮被滿足了。

  他們的愛情,婚後不減。

  「看你一臉甜蜜的樣子……之伶,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李媽媽小心翼翼的問著。「

  對啊,不要再使性子了,佑立明明就對你很好啊。「許媽媽苦口婆心的勸看女兒。

  她楞住。

  若不是媽和婆婆這樣暗示性的提起,她幾乎都要忘了……

  因為她不說明理由,所以,媽才認為她是在使性子……好幾次想告訴媽媽,她為什麼會這樣做,然而她卻開不了……她怕……丟臉……

  「哎喲,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李雨凡假裝不知道。

  兩家人的牽絆太深,感情太濃,兄嫂相識十年,戀愛七年,結婚三年,看看他們感情十年如一日,沒有人可以接受感情這麼好的夫妻會分開。那相處融洽的兩家人呢?能就這樣斷絕關係嗎?

  有這麼簡單嗎?

  滴鈴鈴,許之伶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未見來電顯示,微乎其微的怔楞了一下,沒讓人發現,再緩緩的接起那通電話。

  「你也喜歡桔梗,原來,我們相似的地方這麼多,難怪他會這麼難以抉擇嘍,只是……他望著桔梗思念的人,究竟──是誰呢?「

  輕柔悅耳的女性嗓音,說著模棱兩可的話。

  許之伶從頭冷到腳底。「不好意思,你打錯電話了。「飛快的結束通話。

  但是不到五秒鐘,那神秘的、沒有來電話顯示的電話,再度響起。

  許之伶不想母親、婆婆、小姑看出她的不對勁之處,故做輕快的接起了電話。

  「喂?「

  「嘿,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結婚紀念日快樂,李太太。「,這一回神秘電話說完後不等她回應就逕自收線。

  許之伶臉色微僵,很難維持原本的開朗笑顏。

  假的,「她「說,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她的愛情,她的婚姻,假的……

  「誰啊?「一連兩通電話,讓人懷疑了。

  「不知道。「許之伶斂去心緒,隨口道:「打錯了。「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只是打錯電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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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名騷擾他妻子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我犯小人流年不利嗎?「李佑立忍不住這麼自問,為什麼這種事情會被他遇上?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他的愛慕者嗎?誰呢?為何不曾間斷的撥打神秘電話給之伶,說著語焉不詳、曖昧至極的話,最恐怖的是,還精准的掌握到他的行動,連他送了妻子什麼禮物對方都一清二楚!

  給你一個孩子啊,那真是一份特別的禮物呢,只是這份禮物,確定只有你得到?那名女子輕快的語氣,透過機器傳至李佑立耳中。

  「她怎麼會知道我寫給我老公的卡片內容?!「那麼私密的東西,他只交給一個人處理。

  他的助理,阿恬。是阿恬嗎?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自己引來的爛桃花,沒半點頭緒嗎?「倪震斜眼睨他。「這女人平均兩至三天騷擾你老婆一次,喂,你老婆那裏沒問題吧?「

  「跟平常沒什麼兩樣。「這才是大問題。

  一如以往般的這日子,沒什麼特別的,之伶掩飾得很好,沒讓他察覺她隱藏的委屈心事。

  就因為沒什麼,她依舊會笑,依舊待他體貼溫柔,兩人默契極好,在工作上搭配完美,他才會聽見她提出「離婚「時,那麼的錯愕不解。

  他倆一樣驕傲不認輸,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受了傷,裝做很有風度。

  「我引來的爛桃花?「李佑立思索好友說的話。「我的態度還不夠明確嗎?「任何一個接觸他的人,有眼睛的都會看見他對妻子有多著迷,除了他老婆,他眼底沒有別人。

  「這麼瞭解我平時給老婆什麼驚喜──除了我身邊的人,沒有別人了。「會這樣想,情有可原。

  他一向高調,雖是瞞著妻子,但辦公室裏的人都能看見他背地裏稿什麼小動作──這麼一來,嫌疑犯不只是他的助理一人。

  「可惡!「李佑立低咒一聲,深覺棘手。

  ☆☆☆

  「老大,「忍了一個上午,阿恬忍不住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可以不要對我散發你的費洛蒙嗎?我真的要吐了。「

  一整個上午,她的上司老是似有若無的勾引她,讓直來直往、個性很男人婆的阿恬受不了的大叫。

  「跟你這麼久,你會不知道我最討壓像你這種型的男人嗎?夠了哦!整人也要有個限度。「

  「嗯,原來不是你。「李佑立咕噥兩句,他姿勢未變,一手撐在助理桌上,彎身看她桌上的草圖,兩人身體靠得很近,姿態暖昧的讓人想不起疑都難。

  經他實驗的結果,他的助理在狀況外。

  「什麼東西不是我?老大,你今天很反常,伶姊跟你吵架嗎?就算吵架也不該拿我出氣吧?「

  沒有臉紅心跳,只有氣急敗壞──不過這樣仍不能去除她的嫌疑。

  「阿恬,我問你。「李佑立壓低嗓音。「我出國前托給你的小卡,你看過?「

  「老大你是怎麼了?你覺得我會喜歡看那神惡到讓我吐的甜言蜜語嗎?「她忍不住青筋暴跳。「你是思緒便秘,腦袋秀逗啦?你再對我性騷擾,我就扁死你!「脾氣很直的阿恬直接給老闆難看。

  他站直身,確定了──他的助理沒問題。

  「你幫我做的私事,可曾有人好奇詢問過?「

  「你是說你「高調「的那些私事──老大,你應該問不好奇詢問的人有多少,我會回答的比較不那麼累。「

  言下之意,是很多人都有嫌疑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之伶進她辦公室之前,偷看卡片。

  「嘖──「李佑立煩躁的啐了一聲。

  「老大,你真的很奇怪……「阿恬正要追問細節,立刻被新人拉了拉往衣袖。

  許嚴文朝她搖搖頭,乞求的眼神像小鹿斑比,希望她就此打住,不要問,而脾氣古怪的阿恬,竟然聽話閉嘴了。

  「最後一個問題──「李佑立忍不住想問。「如果有天傳出我跟之伶打算離婚的消息,你的想法是?「阿恬聞言一呆,然後大笑搖頭,「這笑話太瞎了,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對啊,不用說他自己了,連旁人都會覺得──怎麼可能?!

  到底是誰呢?

  他的助理對他態度向來正常,沒有太誇張的反應──嗯,誇張是嗎?

  如果要說這世界有個瘋狂、誇張愛慕他的人,公司裏倒有一個,而且,跟他的助理阿恬是感情非常好的姊妹……

  李佑立眼眯了起來,小璿!

  ☆☆☆

  「哈啾、哈啾──「

  「怎麼了?很冷嗎?「許之伶轉頭望向小助理,關心地詢問,「天氣涼了,要多加件衣服嘛。「伸手將車內的空調調小。

  「就突然鼻子癢,過敏吧。「小璿揉揉鼻子。「伶姊,真是太感謝你了!如果今天不拍完,我一定會跟那個混蛋吵架,我忍很久了……「

  許之伶微笑,聽小助理抱怨遇到的難題。

  「正好有空就陪你來一趟,看看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才到攝影棚附近就正好有個停車位,許之伶技術高竿的倒車入庫。

  「反正有伶姊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小璿趁機撲向心愛的上司撒嬌。

  「你這樣子讓客戶看到,誰會相信你啊?「許之伶忍不住笑了。

  兩個女人一個成熟柔美、一個年輕悄麗,穿著同色的套裝,「in創意「兩大美女出現在攝影棚,帶著飲科、食物探班,親切地與眾工作人員微笑問好。「導演,辛苦嘍。「小璿甜笑著捧著冰涼的飲料去孝敬廣告導演。

  劉導接過小璿遞來的飲科,挑也了挑眉。「什麼風把你們公司的頭目都吹來了?「

  見兩位來探班的美女一臉不解,劉導指向在角落,一身雅痞打扮,正和廣告代言人、經紀人聊天的李佑立。

  「佑立,你怎麼會來?「許之伶驚訝極了,走向丈夫身邊。

  李佑立也有些驚訝,他只探聽到小璿那死丫頭下午會來攝影棚盯拍,沒料到親親老婆也會來。

  「來探劉導演的班。「他隨口扯了一個謊言。「順便帶小淨寫好的文案給廠商。「

  劉導跟in合作過多支廣告,是老朋友了,李佑立來探班,不算奇怪。

  「那你們聊吧,劉導好像在叫我,我去看一下。「她看見坐在導演椅上的劉導向她招手,許之伶打了個招呼後就過去了。

  「老大、老大!「小璿遠遠看見偶像,歡喜的奔來,還很諂媚的奉上李佑立愛的飲料。「老大,這個給你喝,老大,你來探我班嗎?我好感動噢!「小璿本來沈是熱情愛玩的小女生,平時在公司鬧慣了李佑立,完全忘了她此時正在工作中!

  李佑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接過小璿送過來的飲料──連同她的小手一同握住。

  「呃?「小璿心中打了個突,老大幹麼模她的手,這麼然情?

  「謝謝。「他朝她笑,臉上的神情不若平時面對她花癡時的逃避閃躲,他正大光明的迎視她熱切的視線。

  小女生臉紅了。

  「今天的你,「聲音沙啞有磁性,很有男人味,溫暖的大掌扣住小女生細緻的小臉,曖昧的摩擦。「可愛得讓人想吃一口。

  過份的還不只這樣,李佑立這樣說就算了,還當著很多人的面,臉就這樣湊近小璿嚇得說不出話來的臉,似乎真的想要親她……

  「喂!「發出聲音的,是對小璿有意的歌壇小天王,他還一手捉住李佑立的手,擋在他和小璿面前。

  「一個有婦之夫,這種行為對嗎?「小天王氣急敗壞,明顯醋罎子打翻了。
  「怎麼了?「這兒緊張的氣氛將許之伶引了過來,她方才背對他們,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事。

  小璿呆掉,她被嚇到了。

  回頭,看見上司那溫柔的神情,她嗚咽一聲,撲在許之伶胸口上大哭。

  「哇──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伶姊,老大欺負我──嗚……我以後不敢了……我以後不敢鬧老大了啦!嗚嗚嗚──「以往鬧老闆都沒事,想不到老闆一次反擊就把她嚇得大哭。

  「咦?「許之伶疑惑地挑了挑眉,望向一臉什麼事都沒有的丈夫。

  李佑立仰望天花板,表示不關他的事。

  「哭什麼哭啊?你剛剛還呆掉,不會反手給一巴掌啊?「妒火攻心的小天王口無遮攔。「幹麼抱別人哭?你給我過來!「不由分說,把抱著許之伶委屈痛哭的小璿

  然後帶著殺人般的眼神,瞪著李佑立。

  許之伶看看丈夫,再看看一臉尷尬的經紀人,以及抱著小天王委屈痛哭的小璿,她突然被這情況弄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管她老公做了什麼,似乎推了這一對一把……

  「你怎麼把小璿嚇哭了呢?真是的!你不要鬧了啦,璿,我把壞人帶走,你別哭嘍。「她把小助理留下,帶走大魔王。

  「也不是她……「李佑立咕噥兩聲。那丫頭的反應──怎麼會是這樣?她不是愛慕他嗎?幹麼哭啊?

  他的助理說他的舉止讓她想吐,老婆的助理卻被他嚇哭,他……

  「老婆……我很可怕嗎?「李佑立一連在兩個女人身上失敗,不免懷疑起自己的魅力。

  「嗯……在某方面來說,是。「許之伶不能違背良心說謊。「媽說嚴文半夜常常作惡夢……「在工作上,他嚴格到可怕的地步。「你剛剛做了什麼啊?讓小天王氣得快把你殺了,你聽說那對小冤家的事了?才故意欺負小璿的嗎?「許之伶好奇地追問。

  這算是他誤打誤撞嗎?

  「男人意識到有競爭對手,才會出手。「他隨口唬爛兩句。

  「噗,這也是啦,應該不久就會聽見小璿的好消息……我快笑死了……「

  一邊說,一邊走向停在附近的車,李佑立為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她輕巧進入,他繞過車頭去開車。

  低頭,斂去眼中的焦慮。

  到底是誰啊?煩死了──不要被他找到,可惡!

  ☆☆☆

  滴鈴滴鈴,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螢幕閃著的「無來電號碼「,讓許之伶觸及手機的指尖像觸電般收回。

  「她「又打來了,「她「又想做什麼?

  又想告訴她什麼?她眼前的幸福是幻覺,她得到的禮物「她「也擁有一份,是這樣嗎?

  幹麼一次又一次說這個?示威?炫耀?還是逼她離開?她不要啊──就算提出離婚,她仍是不願意的……

  許之伶受不了,她頭一回像個逃兵,拒絕接聽那通電話,她覺得噁心、想吐,她掩住唇,奔出辦公室。

  「伶姊不舒服嗎?「在開放空間辦公的員工,都看見了她踉蹌的步伐。

  李佑立抬起頭來,原本正跟組員討論,見她突然奔出辦公室,那一點也不從容優雅的步伐,讓他皺起了眉頭。

  他聽到了從她辦公室裏傳來響平不停的手機和絃鈴聲。

  「等一等。「按捺不下心頭的焦慮,他大步走向妻子的辦公室。

  銀白色的手機被擺在桌面,仍是不停的響著,那是一通沒有顯示號碼的來電。

  對那藏在電話後的人,帶著深沉的怒氣,李佑立衝動的接了起來,默不作聲。

  「嘻……「這個聲音,他不會錯認,是那個女人!他握住手機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不接電話,你怕了呀?哎呀呀,為什麼呢?你不是很有自信嗎?「女子說了這一句話,便沈默了。

  「唔,不說話耶,好奇怪,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叫我不要鬧你呀,不要以為你不說,就沒事了噢,除了鬼遮眼,你還變成了啞巴,連問都不敢耶,哈哈哈哈──「

  「你就是這樣騷擾我老婆的?「他沉不住氣,陰沈地開了口。

  電話那頭的女子倒吸一口氣,僵住,似乎沒料到電話會轉到他手上。

  「無論你是誰,別讓我逮到你,我警告你,不要再鬧了,否則你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李知立撂完狠話後切斷通話。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通話時間──十四秒,這樣的時間,夠倪震查到對方底細了吧?
  他丟下手機,去我老婆。

  在女廁門口看見臉色蒼白、靠在牆上顯得很虛弱的妻子。

  「怎麼了?「他無法抑制的憤怒在看見心愛老婆虛弱的模樣後,轉為驚慌擔憂。

  不由分說的攔腰將她抱起,她身體軟弱無力的靠著他肩頭,他腳步很快的走進她辦公室,將她安置在長沙發上,脫掉她的高跟鞋,拿來軟枕讓她枕著,調整到最舒適的角度。

  大掌撫著她蒼白微涼的臉蛋,許之伶仍閉著眼,冒冷汗、呼吸微弱,手不自覺的擺放在胃部安撫翻攪不已的胃酸。

  「你胃不舒服?吐了?「他語氣直接,但帶著心疼。「又忙到胃疼?「

  她好強、不認輸,總把自己逼到極限,念書是這樣,工作是這樣,到後來他倆共同創業,,她更像是拚命三郎。

  許之伶躺在沙發上,完全不想睜開眼睛,因為一睜眼,就會被念……

  都在一起十年了,怎會不知道她每次要逃避他的碎碎念,就會閉上眼晴裝虛弱!

  忍不住,他長長哎了口氣。「為什麼這麼倔強呢?「

  無論是在工作還是感情上都這麼好強不認輸,他相信她的壓力不只是來自公司業績壓力而已,還有……那令騷擾她的怪女人。

  「什麼重擔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你有沒有想過我可以依靠?「李佑立語重心長,語氣飽含了壓抑、暗示。「喂,女人,你不要忘了,我是你老公耶!「

  她怎麼可能會忘了這種事情?就因為是她的,她才不想放手。想獨佔一個人會很貪心嗎?

  儘管猜疑這個人的心不完全是自己的,也要霸佔他身邊的位置,這樣,很自私嗎?

  可她真的沒有辦法灑脫的放他走,祝他和另一個人幸福快樂,她辦不到,她沒有這麼大方。

  她這麼在乎他,他呢?

  「我有話想跟你說……「她好慌,好伯,想問卻又問不出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他?對他說出那兩個字……

  「等你好一點再說吧。「他冷哼一聲。警覺到她此刻開口絕對不會是好話,他當然一口回絕,那兩個字他不想聽第四次!

  這女人──真是氣死他了,離婚這種事情是可以放在嘴邊說的嗎?在這件事上頭,她根本就沒有魄力!

  「你最好乖乖聽話,回家休息,工作擺一邊,我不想看你臉色蒼白的樣子。「他皺眉想了想,覺得不對又再加了但書。

  「去做個全身健康檢查,你每一年都藉口工作忙不去,這一回我不要聽你的藉口,敢躲,我就打昏你把你扛進醫院,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語帶威脅。

  他是認真的!

  「不行……「她負責營銷,他負責創意,除了廣告工作之外,他們還接了流行商品的案子,設計公司行號、超商的贈品,還有從in分出去的流行商品品牌,她接頭的業務不只是廣告而已,還有商品的銷售代理啊,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打理的。

  「我短時間不能休假,我下周要去香港一趟,有個代理商對我們的設計很感興趣,我跟對方談得差不多了,也承諾要介紹我們在英國的代理,我要準備的事情很多,不行啦──呃。「她腦中翻出近兩周的行事曆,確定自己沒有空檔,連假日都有約,沒法休息,開始向他「講理「「爭取「,但──

  她老公的小眼睛眯成了一直線,所以剩下的一百個理由,她全部吞回肚子裏。

  「好,我會去做健康檢查。「藉口變成了承諾。

  他向來待她極好,隨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會強硬的要求她照著他的意思,他難能可貴的要求她做一件事情,還是用這種認真的語氣,她最好──不要招惹他。

  李佑立緩了臉色,溫柔的笑了,長指輕撫她略微恢復血色的小臉,俯身親吻她額頭。

  「乖,我叫嚴文送你去休息。「

  蛤?現在就要她回去?!她還有電話沒打完耶!

  「我不……好,我回去。「工作狂的那一面告訴她要留在公司裏,可是,她老公臉色很難看……她還是乖一點好了,當然只有今天啦!

  李佑立回頭,替她拿起包包,招了許家小弟進來,囑他得親自送他姊進家門才能離開。

  「至於這個東西──「拿起她擺在桌上,正巧再度響起的手機,上頭的來電顯示是「立亞郭先生「,李佑立直接接起。「您好……不,您沒播錯電話,我是李佑立,我老婆?「他朝傻眼的妻子使了個眼色。「她不舒服,我趕她回去休息,無妨,跟我說是一樣的。「

  他就這樣,拿看妻子從不離身、二十四小對不關機的生財工具離開了。

  「喂……阿佑……「許之伶伸長了手,想把搶了她工作的老公拉回來。

  「姊──「許家小弟歎了口氣。「你可以走嗎?「伸手扶姊姊。

  許之伶點點頭,撐著小弟的手站起來,套上高跟鞋站好。

  許家小弟一臉的欲言又止,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姊姊,最後他忍不住了,壓低嗓音道:「姊,姊夫這麼關心你,有眼晴的都看得出來姊夫很愛你,你為什麼……要跟姊夫離婚呢?「

  她怎麼答得出來?

  伸手在弟弟頭上輕敲一下,她責備的道:「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

  不是沒有想過對母親訴苦,只是怕說了,面對周遭人那同情的眼神,會讓她覺得丟臉、羞愧。

  所以她什麼都不說。

  ☆☆☆

  被發現了……

  「怎麼可能呢?「

  女子苦惱的低喃,在夜半時分,空無一人的in公司深處傳出。

  「我低估了她的自尊心嗎?她告訴別人了嗎?可是,不像呀……她吐了,她吐了喲,被我欺負到胃痛了喲──「小女孩般的輕快嗓音。

  「不要再這樣了,夠了!你住手!「尖細的女人嗓音,拔高音尖叫,帶著苦惱煩躁。

  「可是,好玩喲……嘻嘻……「詭異的笑聲,反駁著她腦海中低沉的男性嗓音。「找得到我嗎?找得到嗎?愛情很脆弱,很脆弱哦,你會怎麼找我呢?嘿嘿……嘿……「

  「不要鬧了,這一點也不好玩,住手啊你!「尖細嗓音的女人,不停的叫囂起。

  「不會呀,很好玩喲,「小女孩快樂的說著,心情愉快的拿出手機,滴滴滴滴的按鍵音,在黑暗中傳出,份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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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11:43
第六章

  許之伶被迫休假──因為跑了一趟醫院,診斷出胃炎,帶著一大包藥回到家,她發現,老公因為她胃病又犯感到很不開心。

  她只好聽話放假,也趁機上醫院做個全身健康檢查,順道帶著婆婆和媽媽一起,休假的四天過著悠閒的生活,悠閒到她快要瘋了。

  「我好無聊……聯手機都被拿走,講個電話都不准,哪有這種人啦!「她趴在沙發上打滾,無聊得快發瘋。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幽怨的口吻。

  「就是說嘛,要我老公有李佑立一半體貼,我就偷笑了。「嫁到日本帶孩子回來玩的表姊,對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感到很礙眼,姊妹嘛,很不客氣的一腳踢她的屁股。「明明就是姊姊們先看上他的,早知道你這死丫頭會拐走李佑立,我才不會叫你來湊人數,害我被同拿嘲笑到畢業!「

  當年,她是被表姊拖去湊人數參加聯誼的,當時,她是滿心的不願,覺得交男朋友、戀愛,是非常沒意義又浪費時間的事。

  那時候許之伶最常掛在嘴邊的是──

  「看電影?準備出門十分鐘、搭車半小時、排隊半小時、看電影兩小小時,約一個會要超過三小時……你知道這三小時我可以背多少英文單字、解多少題微積分嗎?我要為了這三小時無意義的消磨,損失我未來可以賺的三十萬?!

  一個沒情趣又現實的書呆,儘管她外表秀氣漂亮,騙了不少清純少男來告白,可她把全副精力都花在課本上頭,一開口就讓男人幻滅。

  直到還見李佑立,這個玩得很瘋、長相性格得很有味道的小眼睛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才從一個對戀愛沒興趣的少女,栽在他特地為她織的情網,無法逃脫。

  「唉──「遙想當年,許之伶歎了口氣。「真是羅唆,我也不過得個小小胃炎而已,大驚小怪。「

  「就因為你一個小小的胃炎,李佑立就大驚小怪,你是不知道我們有多羡慕啊?打個噴嚏你老公就緊張兮兮,我去年支久管炎咳到出血,我家那一隻還叫我煮飯,抱怨說他不吃外食。「表姊一講起婚後老公的不體貼,就有一肚子怨氣無處發。

  「我老公還去酒店咧,氣死我了……「抱怨的姊姊是表姊的大學同學。「酒店小姐還打電話到家裏未call客,我罰他跪酒瓶蓋……「,從起老公上酒店,幾乎咬碎銀牙。

  許之伶休假這些天,表姊正好從日本回來,表姊便自作主張,邀了姊妹們到她家來,一群女人就在客廳裏聊了起來,還很自動的吃光冰箱裏的食物。

  一邊誹謗自家老公、抱怨婆婆還有媽媽經。

  女人的話題,聊也聊不完。

  我抓到我老公和外面那女人的證據。「其中一個姊姊突然語出驚人,所有女人眼晴都瞪大了。  「我婆婆叫我睜隻眼閉只眼,沒關係,反正現在我也不在乎,但是要離婚嘛……哼。「這位女士非常恐怖的揚唇輕笑。

  說到婆婆,我真是被我婆婆氣個半死……「

  一個話題接著一個話題,讓許之伶聽得啞口無言,好可怕啊……大家遇到的事「還是你命好,「表姊又嫉妒的踏了許之伶一腳。「老公愛你,婆婆疼你,小姑跟你情同姊妹,你啊!幸福得氣死人。

  「對嘛對嘛!「

  「我──「被一群人妻圍攻的許之伶覺得很無辜,正要說她並沒有她們想的這麼幸福時,家門突然被打開。

  「哦?「李佑立挑了挑眉,對一干女人笑,「女人的聚會?「

  「啊──「除了許之伶之外的女入們發出詭異的尖叫,原本坐沒坐相的人妻太太們立即坐正。

  下班時間到了嗎?許之伶疑惑地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是下午一點十五分。「你回來幹嘛?「

  「你吃藥了嗎?「他反問。「沒有,對吧?我就是為這個回來的。「

  「呃──「等一下就為了她沒吃藥這件事,他特地開了半個小時線車回來耵她?

  「哼,我去倒水。「李佑立哼了一聲,禮貌地對其他女人打個招呼,才走進廚房,為妻子倒水。

  李佑立一離開,立刻引起眾姊妹們的議論紛紛。

  「有沒有這麼體貼啊?「表姊拔高音,恨不得抓著許之伶的肩膀搖晃。

  那位眾人妻心中的最佳老公模範,棒著溫水來了,連藥袋都一塊拿來,拆開包裝,親手放到老婆手中柔聲要她快快吃藥,免得又胃痛了。

  許之伶尷尬,不如所措,是習慣了沒錯,但公眾表演承受姊妹們的羡慕眼光,還是讓她很羞啊!

  所以動作要快,一把抓過藥丟進嘴裏,接過水喝了一人口,然後催他,「好了,我吃完了,你快回公司啦!「

  賴在這裏被人當成奇珍異獸觀賞,一點也不有趣,而且這些姊姊們一定會回去四處散播他們夫妻的相處之道有多肉麻!

  李佑立太瞭解她了,她臉皮薄,羞於表現親密給親友看,可她越是彆扭故做正經,他就越想逗她。

  「好,我回公司,不過……「沒讓她放鬆太久,他語調上揚。

  他笑,小服晴眯成一直線,伸指點點臉頰示意老婆給他一個吻。

  轟──許之伶全身都火了從腳趾紅到發根,含怒帶嗔地膛大明眸瞪他,警告他不要太過份。

  但是啊,李佑立會這樣放過她就不叫李佑立了,夫妻倆為此僵持不下。

  這對峙的場面讓許之伶想起當年,自己是怎麼答應跟他出去的。

  眼前迷蒙,那年,這個外表酷帥、小眼晴很有味道的大學生,穿著便服正大光明的在她學校門口堵她。

  「怎麼又是你?「以為經過那回非常不愉快的聯誼──好啦,是她的一臉無趣破壞了烤肉聯誼會大會的樂趣,許之伶相信以她的壞名聲,絕對不會有男生膽敢再約她的,而表姊也會斷了慫恿她聯誼的餿主意。

  只是,她想得太美了,完全沒想到會有個怪異的傢伙纏上她──這個叫李佑立的男生,大她三歲,表姊和她的死黨們好像很中意他,他來找她幹麼啊?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嗎?「李佑立穿著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他身材高大結實,暑假去溪邊烤肉就看過他脫掉上衣,展現媲美運動員的健美身材跳水。

  現在嘛,穿起衣服還人模人樣啦,靠在機車上──那機車還不是一般的重型機車,是外型酷似哈雷的古董老爺車。

  他這個氣質和高中生完全不同的大男孩,臉上漾著笑容,吸引無數懷春少女的視線。
  可惜這其不包括一個叫許之伶的女生──

  「不想看見我?我以為我們那天玩得很愉快。「李佑立露出白牙,笑得爽朗燦爛。

  「愉快?「她把視線從單字卡上移到他臉上,看到他那自負的笑容,腦中的理智線就繃斷了。「不理令我的拒絕把我丟進水裏,還害我喝了好幾口贓水,我罵你什麼──哦,對了混蛋!你覺得對你破口大駡混蛋的我,很愉快嗎?!「

  只是這個傢伙,臉皮厚到子彈打不穿,不怕她的冷臉和一連串的數字計算攻擊。

  「閃開,不要擋路,你浪費我兩分三十秒。「她皺眉看脫表。「害我沒趕上公交車,至少晚五個鍾到補習班,沒有吃飯的時間,少看一段國文注釋。「她繞過他,定向停在遠方的公車站牌。

  「喂──「李佑立笑到岔氣,真沒見過這麼一板一眼的小書呆,太好笑了,他不怕她冷臉,拉住她。  「你一直都是第一名,不是嗎?少去一天補習班,不會讓你考不上大學的啦,所以,跟我約會吧。「

  她瞪大眼開始計算,「跟你約會,就少去一次補習班,浪費我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那會害我往後找不到好工作的。「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許同學,你是認真的嗎?「太鮮了,這小女生怎麼可以一本正經的說這麼好笑的話?

  十八歲去約會,最好可以跟四年後找工作扯上關係啦。

  她扶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你哪裡看到我不認真了?「

  你除了第一名之外,沒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嗎?戀愛呢?男友呢?這些都不重要嗎?我在追求你欽。「

  「戀愛這種東西,浪費時間,「她斬釘截鐵的道。「我會在三十歲那年當上外商公的高階主管,起碼是副總,工作賺錢都沒時間了,戀愛個頭啦!找個興趣相同的男人相親結婚,省事多了。「

  李佑立嚇掉下巴,這真是……一個十八歲女孩會有的想法嗎?會不會太誇張太好笑了一點?

  「你為什麼會對戀愛這麼排斥?你被什麼人傷害過嗎?「他沒遇到這麼鮮的女生,好奇死了。

  「不,我只是覺得為了一個人茶飯不思,連功課都念不好,實在是很蠢的一件事。「看多了同學們為男生呈現的花癡樣,她就覺得愛情是跟愚蠢畫上等號的。「多賺點、錢比較實際。「

  「噗!「她以後一定是平工作狂錢鬼。

  「可惡,我幹麼還繼續跟你浪費時間啊?「嫌惡地瞪他一眼,許之伶轉身離開。

  「等一等──「李佑立這時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說,戀愛是浪費時間的事,對吧?許同學,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我為什麼要跟你打賭?「無聊,浪費時間。

  「我跟你賭,現在跟我走,一直到晚上九點,送你回家的這四個小時,會改變你的一生。「

  「蛤?「他有病嗎?「四個小時耶,你知道我可以解多少數學習題嗎?跟你走,我還不如回家上網查股票資料,幫我媽買股票賺錢。「

  「我就跟你賭這四小時,改變的是你未來的命運,你得的……唔,獲利,超乎你想像。「他為了誘拐她上,什麼話都說了。「來──「跨坐在機車上,他帥氣的朝她伸手。
  一般女生會怎麼做?什麼祥的反應?

  許之伶冷眼看他耍帥,嫌惡地皺了下眉,「嘖「了一聲,背著書包轉身就走。

  李佑立被這麼不屑的拒絕當然是錯愕,但更多的是無法壓抑的大笑,因為她這會反應,讓他陷入無法自拔的愛戀中。

  「我不會死心的,許之伶,我一定會讓你答應跟我約會,起碼一次!「他發動機車跟在她身邊,邊騎邊說。

  自此之後,每一天放學,他便準時出現在她學校門口,高調的追求。

  不是沒有人用站崗這種苦肉計追求過許之伶,但毅力這麼驚人的還是頭一回看到,這個大學生哪裡不去,硬是要等到她點頭答應坐上他的機車──那是她高三快畢業前夕,長達之九個月……

  現在,此刻,許之伶想起了他當年打死不退的堅持,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啦。

  環視四周,眾姊姊們都用取笑的神情望著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竊笑,她不禁臉紅,知道她們一定也想到李佑立當年的追求,真的有夠誇張的!

  「你存心鬧我?「她小聲警告他。

  「怎麼會呢?寶貝,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擇善固執。「李佑立笑得誠摯萬分,可是他還是偏過臉,用食指再點了點臉頰,索吻得光明正大。

  那四個小時,確實是改變她的一生,這些年來,她不曾後悔那時坐上他的機車,只懊悔她讓他多等了快一年。

  「我討厭你──「先捏他臉再送上香吻,很快很輕很還速,啾一下就結束了。

  「啊,老婆,我今天有說你很美嗎?'「李佑立拗到老婆彆扭的吻,樂得咧。

  「噗哧!「至於其他看戲的人嘛,也很樂。

  「快去上班啦!「但是被欺負的那個人卻很彆扭。「開小差,小心我扣你薪水!「

  「是,老闆娘。「李佑立哈哈大笑,摸摸她的臉叮嚀,「要記得吃系西,嗯?我去公司了。「凝睇妻子的視線,溫柔迷戀。

  「噢──「一旁的人妻們托著胸口,發出心醉的歎息、根本就被李佑立那溫潤的眼神給融化了!

  那位大情聖離開前,被許之伶拗回去視為生命的手機。

  「太好了……「她握著手機,查看通話紀錄。

  「我也想要這樣的老公……「表姊長歎一聲。「為什麼你這麼幸福?為什麼?「

  表姊語帶羡慕的口吻,讓她無法開口說──不,我不幸福,我跟你們一樣,優心、害怕。

  我老公外面的女人我上門示威了,我不快樂、不幸福啊!

  可是好強的她,開不了口向姊妹們訴苦,怕從她們臉上看見震驚、不敢相信、以及同情……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的婚姻會有裂痕,別人又會怎麼想?

  無論雙方母親如何探她口風,連弟弟都來關心,她還是把苦澀難過吞回肚子裏。

  「我哪有很幸福?李佑立羅唆死了,你們看看他,上班不上班,蹺班回家這樣對嗎?我們底下有三十幾今員工要養耶!他太不認真了,我明天就回公司盯著他,誇張──「她語帶嬌嗔的說著丈夫不算缺點的缺點,怎麼看,都有幸福小女人味道。

  表姊一臉「你沒救了「的神情。「我說妹,你都跟李佑立在一起十年了耶,你怎麼還是這麼現實市儈啊?李先生的浪漫多情沒有感染到你嗎?「

  有啊,怎麼沒有呢?

  他讓她愛他,愛得不惜逃避現實,鬼遮眼的,拒絕看這段婚姻的裂痕……

  ☆☆☆

  李佑立離開家,並未馬上回公司,他來到倪震的住處。這幾天拿著許之伶的手機,代她處理大半業務,將她的工作量分散到自己身上,加上他原本的工作量,他更忙了,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未來的計畫──

  「我真沒想到你也可以。「倪震對他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激賞。「不輸給你那女強人工作狂老婆,你應付起客戶來也挺厲害的嘛。「

  「我跟之伶、阿德自組工作室前,也是要面對業主的。「李佑立淡然回答。

  他能夠在前東家發展還速,當然,人情世故要懂的、要鬥的,他一樣也沒少學。

  只是,對外他雖然沒問題,但公司內部的競爭、惡鬥,阿德先垮了,雖然離開公司,再來是他──看似高升,其實是將他這程咬金調派到總公司,讓他在豺狼群中求生存。
  就算才華洋溢,也鬥不過比他懂心機的同事。

  那時,他只是因為累了,向之伶提起自己對公司內惡鬥的無力,他爬得高,功高震主,就被捅得越深。

  他只是隨口提起,沒想到之伶會默不作聲的辭掉年薪百萬的主管職務,無論上司如何留她,連總公司總裁都特地從歐洲來台與她會面當面慰留,她仍是望持辭職。

  賣掉手中投資的股票、基金,準備了約七百萬的現金,成立了他們的工作室。

  當他知道她辭掉工作時,她工作室都裝潢好了,對著傻眼的他笑道:「阿佑,我們一起創業吧。「

  別人總說,他迷戀她,他愛她比她愛他多,但沒有人知道,她對他又是如何的付出。

  那個傻女人──為他砸下畢生積蓄,什麼也沒為自己留下,連公司也是登記他的名字,她怎麼笨到這種地步?

  為他向人彎腰、忙得三餐不正常,累到犯胃病,還因為忙碌,失去他們第一個孩子……

  思及妻子慘白的小臉,李佑立就忍不住衍生一股對自己的憤怒。

  「查得如何?「他臉色陰鬱的坐到倪震身旁,盯著監視螢幕上那一群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

  眼神盯著坐在一旁,一臉無辜的之伶,不自覓的微笑:心想著她大概又被她表姊虧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女人,很狡猾。「倪震嘖嘖有聲:「好像知道你老婆的電話在你手中似的,這幾天都沒有任何動靜,安份了一點。「

  「我問的不是這個。「李佑立揉著太陽穴,最近事情太多了,其中讓他覺得礙眼的,就是那個暗中破壞他老婆對他信任的藏鏡人。

  以現在的法令未說,要調通聯紀錄不是難事,但只限於撥出去的電話,但撥打進來的電話,是無法查到的。

  為了查到那通神秘電話到底是何人,只好讓倪震透過一些「管道「調查,至於那些管道合法不合法,得付出多少代價──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他只要答案。

  「要知道,十四秒要追查到一通電話,以我目前的儀器來看,根本就辦不到嘛,好在我現任老闆是電信業大亨,有一些特特的管道……嘖!不能讓我神秘一下嗎?拿去拿去。「倪震眼見好友拳頭掄了起來,連忙把藏起來的東西丟給他。

  李佑立飛快拆閱,看著上頭的每一通通話紀錄,每一通撥打出去的電話,以及,列表最上頭,這支手機號碼的持有人……「

  「他雙眼大睜,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這個人完全不在他的懷疑名單之內,讓他疏忽了──敵人,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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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迫休假數日後重回工作崗位,許之伶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許多急迫的大案子有老公和小璿代她處理,但要做的瑣事還是不少,讓她一回來就忙得團團戟,忽略了辦公室內的緊張氛圍。

  「伶姊,我出去了。「準備出去跑客戶的小璿向上司說一聲。

  「好,路上小心。「許之伶忙得只能抬頭看她一眼,話筒夾在肩頸忙碌得不得了。

  「叩叩──「敲在口板上的聲音讓人不容忽視。

  抬眼望去,李佑立倚著門,皺眉的神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不贊同。

  她瞄到桌上的電子鐘,時間是下午一點二十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在不開心什麼。

  「我馬上休息、馬上出去!「在他開口前,她立刻回答,當然免不了要抱怨一下。「你很羅唆耶……「可心裏其實是甜甜的。

  「呃,唔,老大,我……出去了,掰!「,平時很愛鬧老闆,對老闆發花癡的小璿,現在看見李佑立就像老鼠看見貓,咻一下就溜了。

  許之伶見助理快被嚇死的神情,不禁笑出聲來。「你上回探班跟她開的玩笑,把她嚇壞了。「
  李佑立銳利的表情一鬆,嘴角上揚。那是玩笑嗎?

  為什麼她相信他對小璿沒有非份之想,卻被那神秘女子幾句話給摧毀了信任和自信?

  「我是來提醒你,別忘了要好好吃飯。「他倚著門板瞅著她。

  「好──「她從善如流地回答,說著他想要聽的答案,一邊將電腦關機,拎著出門需要的資料以及隨身包包,就要出門了。

  「等一等。「李佑立拉住她,迫使她站在自己眼前。她挑了挑眉,那神情似在無聲詢問,「又怎麼了?「

  「你──「他伸手觸及她的臉,她五官柔和嬌美,但個性卻好強不認輸,做任何事情都要第一,她的座右銘沒有失敗兩個字。

  這要求完美的個性,讓他很輕很輕的,歎了口氣。

  「我跟你說過,我會照顧你,所以,你別太逞強好嗎?身為你丈夫的我,這麼不可靠嗎?「

  所以告訴我,把你的不滿說出來,對我,發洩你的委屈、不滿、懷疑,我是你的人,如果你在乎,請你站出來大聲對我說──

  「你……「許之伶沒聽出他的話中有話,與他對望了好一會兒,她也歎息了。

  「阿佑,我只是小小胃炎而已,你真的不用這麼擔心。「她拍拍他肩膀,給他一個自信、活力、精神百位的笑容。

  看起來一點都沒事!

  「我出去了。「她笑著對他揮揮手。

  而她前腳離開,李佑立臉上溫柔的神情立刻改為嚴肅,轉身走向開放辦公室,對著一群低頭躲避他怒火的下屬眯了眯眼。

  「接下來……阿德。「點名從工作室創立至今,一同打拚的夥伴。「我們聊聊。「

  阿德臉色微僵,表情嚴肅,離席前對著電腦螢慕上的MSN視窗打了最後一句──
  祝我好運,你哥的「整肅行動「延燒到我啦!

  跟親親女友訴完苦,阿德帶著上斷頭臺的心情,走進好友兼夥伴的辦公室……

  ☆☆☆

  電梯一直停留在二十樓的位置。

  等得也太久了吧?

  許之伶有些煩躁,她知道今天有新公司搬到樓上,但佔用電梯的時間會不會太久了一點?

  「算了,當運動。「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她決定走安全梯,反正才八樓,當做運動吧。

  才轉進安全梯──

  「嘔嘔……嘔……「

  不意聽見令人心驚的嘔吐聲,激起了她的惻隱之心,她想到公司有一個人讓她很擔心••…想也沒想,她走迸女廁,瞧見一扇虛掩的門底下,有人影晃動。

  「哈羅?「她輕敲門板兩下,禮貌性的問:「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乾嘔聲。

  「小淨,是你嗎?「將兩手提著的東西格放在乾淨的洗手臺上許之伶走向那間廁所。
  輕輕推開門,只見一個瘦弱的女人跪倒在馬桶旁嘔吐。

  「小淨!「許之伶立刻把她扶起來,放下馬桶蓋讓她坐好,拿出隨身攜帶的礦泉水喂她喝下。

  可喝進嘴裏的水,小淨全數吐了出來,弄髒了她白色衣裙。

  「對不起……「小淨聲音沙啞,帶著惶恐。「對不起,伶姊,對不起……嘔……「

  許之伶看她吐成這樣:心中著實不忍,無法怪小淨吐了她一身。

  那……只是胃裏的酸液,小淨沒東西可吐了嗎?這樣子怎麼可以?

  「小淨,職位會為你留著,你去住院好不好……「忍不住心疼這女孩。

  小淨是公司裏的文案,工作室創立一年後擴編教才,小淨就是那時進來的,三年來許多人受不了長期的工作時間,以及老闆李佑立的嚴格,當初擴編時征來的人走了一半。小淨待了三年,是最少被李佑立退稿、責備的員工,當時他倆一同面試小淨,覺得她感受力不錯,就錄取了。

  三年來,小淨寫出非常出色的文案、廣告詞,是李佑立非常倚重的員工,她非常少言,很喜歡看書,什麼書都看,不時拿著本子紀錄,她有一本非常劄實的筆記本,記錄下她覺得衝擊、完美的廣告臺詞以及字句。

  「不要,我沒事。「小淨搖頭,「我只是……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許之伶很想架著她之醫院,治療她的厭食症──短短一年,小淨瘦成了紙片人,她原本圓潤、可愛,有著讓人感覺溫暖的笑。突然之間,她變了,先是不笑了,但對於文字的雕琢更為精緻簡潔,感受力更深,隨著她文案越寫越好,她就越來越瘦,直到有一天,她吃了許之伶帶回公司給大家吃的下午茶點心竟吐了,然後在廁所裏崩潰大哭。
  許之伶只約略知道,小淨因為情傷而把自己的身體搞得一團糟。

  「你看你,瘦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呢?「許之伶握著她瘦可見骨的手腕,歎息。「女人要疼愛自己啊。「嘴裏說著安慰的話,但她卻覓得……沒用,其實小淨要的不是別人的安慰和關心。

  小淨只要那個人回到她身邊──就像她一樣,她只想要跟佑立在一起,儘管慌亂的向他提離婚,可那只是……一個藉口、一種試探。

  所以她可以理解小淨,也心疼她。

  「你連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又有誰會來愛你呢?「她說給小淨聽的話,其實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不會有人喜歡我……不會了……「小淨苦笑,那神情飄得像是隨時會消失。

  許之伶握著她的手一緊,小淨的神情……讓她想到了自己。

  她在人前,是否也曾露出這樣的苦笑?是不是……也讓人、生心同情?

  不,她受不了那樣!她受不了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就是因為這樣,十幾歲的她才會覺得戀愛是麻煩,而她明知是麻煩卻一頭我栽進去了,然後把自己搞得進退兩難。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小淨帶著羡慕的語氣,望著許之伶。

  那眼神讓她下意識地躲避,像她一樣?強顏歡笑嗎?連憤怒傷心都不敢向人訴苦。

  「我沒事了,伶姊,我會去看醫生的,你放心,我沒事的。「小淨輕輕的推開她,那力道輕得讓許之伶幾乎感覺不到。「弄髒你的衣服,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真的沒事?要記得去看醫生,別再拖了,公司很需要你。「許之伶看看時間,確實,她耽擱了,她還得先到車上拿衣服,換下這身髒掉的套裝才能去見客戶。

  「有需要打電話給我,嗯?「她摸摸小淨的頭,叮嚀她儘量吃點東西才離開。

  看著她離開後,小淨楞楞的看著手上的礦泉水,低聲道:「真是……一個好人……「

  稍微整理好自己情緒,她回到辦公室,與剛才跟老大會面完的阿德打了個照面。

  「小淨,正好,老大要你十分鐘後進去。「阿德臉色有些難看,眼神透著一種特別的光彩。

  自許之伶休息那一天起,李佑立每天令抽空叫幾名員工進辦公室詳談,至於談了什麼,沒有人會說,但進出老大辦公室的人,除了像阿德一樣露出那種躍躍欲試的眼神,還有一種……惶惶不安?不確定?

  「嗯。「小淨輕應了一聲,回到自己座位,雙手握著拳頭,全身顫抖著,似在壓抑什麼。

  擺在桌上的東西,書、筆記、筆、手機,因為她無法壓抑的顫抖而晃動著。

  十分鐘一到,她抱著桌上的筆記本,低調、不顯眼的,走進上司的辦公室裏。

  在那裏,她看見了一如以往,男人味十足,剛毅、五官線條冷硬,不笑時非常可怕的李佑立。

  除了他,他的身旁有個落魄的陌生男人,他是誰呢?小淨心裏閃過疑問。

  「把門帶上。「李佑立沉穩地道。

  她依言將門帶上,乖巧溫順的落坐在他面前的位子上,只手恭謹的交付新寫好的文案,頭低低的,一語不發。

  李佑立翻閱那本黑色筆記本,上頭有著小淨娟秀的字體,一句句漂亮的字句組合,同樣是文字,她卻能將那些字排列出很美的意境。

  她是得力助手,不多話不鬧事──這是他之前對她的印象。

  「小淨,──我你們迸來談話,是因為我對公司的未來規畫,需要所有人的配合,你進來三年了,少言多做事,一個老闆最喜歡像你這樣的員工。「他翻閱紙張發出沙沙聲,語氣很淡,但氣氛很緊繃。

  「能寫出這麼漂亮的詞──「他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將瘦小的小淨籠罩在陰暗裏。
  他步伐輕盈得有如獵豹,走向她,只手往她兩側的椅把一擱,俯身,俊顏逼近,衝她一笑。

  那笑,魅惑誘人。

  小淨楞了一下,還來不及回復正常,李佑立又開口了。

  「讓我不禁懷疑,小淨,你對事物的感受力這麼深,特別是愛情,寫出這麼美的文案,是因為──你愛上我了?「

  她完全呆掉,瞪著上司的臉蒼白無血色,胃液在翻攪,她忍耐反胃的不適,拚了命的搖頭。

  他眼眯了起來,笑意更深了。「既然沒有愛上我,那麼──「雙手扣住她削瘦的肩膀。「你為什麼要騷抗我老婆呢?我說過了,我會逮到你!「

  小淨的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望著上司那猶如惡鬼般的神情,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阿佑,你冷靜點!「倪震特地前來的原因,就是要拉住這只暴走的猛獸。

  「你說啊你!幹麼騷擾我老婆?你哪裡有同題啊?我真是錯看你了!「抓狂的李佑立完全失去理智。「這樣讓你很快樂嗎?!啊?看我老婆跟我提離婚你很開心是不是?!說啊你!「他憤怒、暴躁,被人攔著才沒有撲上來撕碎她。

  小淨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因為他心疼他的妻子。

  他氣憤她為許之伶帶來的傷害,而這個公司裏對她最好的女人,她對她……做了很過份的事情。

  眼眶泛紅,小淨無法抑制奪眶而出的淚水,然而伴隨著淚水而來的不是哭泣和懊悔的哽咽求饒,竟是清脆的笑聲。

  「噗……哈哈哈哈……「那又哭又笑的莫名反應,讓李佑立眯起了眼。

  一開始,只是羡慕。

  想成為像他們那樣幸福的人。

  強烈而且堅定不移愛意在他倆眼中,一個眼神交會、一個笑容,不需言語表達的默契,被粉紅色包圍的錯蜜氛圍都讓人……相信愛情的美好。

  「小淨?你……在做什麼?「

  坐在位子上恍惚的小淨,被人用力一拍肩,抬頭,是辦完事回來的許之伶。

  「怎麼坐在這裏發呆呢?有沒有好一點?這個給你。「她為她帶了一份清爽好入口的點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體力很重要的。「

  交代叮嚀完,許之伶轉身,去分發下午茶點心了。

  辦公室內一陣歡呼,雖然許之伶強勢、帶頭往前衝,但在帶人方面,。她很會收買員工的心,偶示帶點心、加班送宵夜,無論她在外頭跑業務受了多少氣、委屈,從來不會發洩在別人身上。

  小淨就曾看見她一個人躲起來懊惱的跺腳,在大樓的頂樓放聲尖叫嘶吼她的不滿。
  而後振作,捲土重來。

  「總算回來了。「在辦公室內聽見喧囂聲,李佑立就知道,他老婆鐵定買下午茶回來了。「都幾點了?「對晚歸的她指了指腕表。

  「這麼晚了耶,吃點東西?「許之伶捧著為丈夫準備的咖啡和三明治,湊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過她手上的咖啡和三朋治,轉身遞給一旁正在搶食物的阿恬和許嚴文。

  「拿去。「朝他辦公室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因為猜拳輸了,許家小弟弟只好去跑腿,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東西絕對會被躲在老大辦公室裏頭的倪震吃光光。

  「走吧。「李佑立掌心向上,朝老婆伸出手。

  她沒有像十七歲對那樣「哼「的一聲,轉身就走,莫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住他的。

  兩人的手就這樣彼此交握,一語不發地離開公司。

  沒有人對他倆的舉動感至訝異,習以為常的各自吃著點心。

  只有小淨眼眶濕潤,帶著羡慕的眼神望看他們夫妻牽手離去的畫面,每一天,她都會為這樣平凡的畫面而感動不已。

  每日下午五點的散步約會,是從一年半前許之伶流產之後才開始的,無論工作有多忙,他們一定會趕在那時間約在公司,一同下樓,步行到對面的公園空地繞一圈,再回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淨腦海中響起一個小時前,李佑立冷靜後的沉聲質問。

  「我……一定是瘋了……「她苦笑的這麼回答,聲音清脆,有如電話中的那個年輕女性,這才是她真正的聲音。「我很抱歉,對不起……「

  她的愛情,死於一年半前。她被甩了,輸給了一個年輕貌美,敢愛敢恨的烈性女孩,她苦苦哀求那個對她沒感情的男人留下來,但她卻……什麼都沒能留住。

  她甚至笨到相信那不負責任的男人會娶她,她還為他拿掉小孩,兩次。

  然而,他卻離開她了,她的乖巧柔順換來他的變心背叛。

  當時,她痛苦不已,而許之伶就在那時候,失去了孩子──小淨是少數見證那兵荒馬亂的人之一,許之伶的白裙被血染紅,得知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李佑立在手術室外頭自責的哽咽,哭不出聲,怪罪自己沒有發現妻子的身體不適。

  那之後,他更為呵護妻子,小淨有時會看見那對夫妻突然閃進樓梯間,擁吻,互訴愛意。

  相較之下,她被拋棄、被玩弄,連孩子都留不住,羡慕交成了嫉妒,想摧毀。

  「我想破壞你們……我嫉妒你們……為什麼只有我……只有我……「她的愛情死了,心也病了。「只有我不幸?只有我不快樂?沒有人會喜歡我……「

  單純的想要一個人永遠屬於自己,太貪心了嗎?小淨又哭又笑的說著,語無倫次。

  李佑立深深望了她一眼,道:「公司能有今天的規模,你撰寫的文案功不可沒。「許多客戶是衝著小淨的文字而來,這一點,不能否認。「但我,不能留你。「

  他無法將一顆不時炸彈擺在身邊。

  「儘管失去你會有一陣子傷痛期,損失不小,可是──「

  「你不能失去她,對嗎?「小淨微笑的模樣看起來很悽楚。「在利益和愛情之同,你選擇愛情,對嗎?「

  她要答案的樣子,像個什麼都想知道的小孩。

  「是。「

  小淨為這個答實,又哭又笑,止不住的眼淚不停的湧出眼眶。

  「我覺得……鬆了一口氣……我一直害怕被發現,也害怕真的拆散你們,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呢?我竟然可怕的想看……她越是不願訴苦示弱,我越想傷害她……我真的……很想解脫……謝謝你……讓我解脫。「

  讓她見證到了愛情,看見一小男人為了爭取所愛的面貌。

  「謝謝你們……不曾放棄……我會離開,我會走……「她沒有要開口要求什麼,知道被心魔控制的自己,帶給他們多少麻煩。

  他們真的在談離婚,她重創了許之伶高傲的自尊。

  「基於你搞的小手段,我無法給你任何推薦信!「李佑立不是一個大方的男人。「除了請你離開,我還有一個要求。「

  「不能說出去,對不對?「小淨微笑問。「我不要推薦信,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幾年你們給我的夠多了,我不需要,我今天就走。「

  李佑立沒有多為難她,放她出辦公室。

  環視待了三年的公司,沒有感情是騙人的,但她已經失去留下來的資格。

  小淨拿出紙箱,開始收給自己的和人物品,看見桌上涼掉的小點心,她很難過。

  李佑立不許她再與許之伶接觸,並警告她,不許再接近他們夫妻。

  最後,她把隨身攜帶,紀錄許多句子的筆記本放進牛皮紙袋裏,附上一張紙,上頭寫了一些字,封好,上頭寫下許之伶的名字,透過同事轉交,然後她抱起紙箱。

  「小淨?你幹麼收東西?!「被她奇怪舉動搞得一頭霧水的同事驚呼。

  小淨飄的微笑,「回家。「

  在眾人目瞪口呆,錯愕不已之下,小淨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嘴裏含看食物的許家小弟說:「小文,幫我跟你姊姊帶句話,好嗎?「

  「蛤?「

  「謝謝,還有,對不起。「這七個字,並不能弭平她帶給許之伶的痛苦和傷害,她只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點。

  「呃?你不跟姊說一聲就走嗎?「許嚴文連忙吞下嘴巴裏的食物。

  「掰。「不說再見,因為不會再見了。

  抱看紙箱走出辦公室,小淨沒有回頭,走出電梯,在電梯旁看見了垃圾桶,她將東西放下,小手顫抖的從裏頭掏出手機。

  拇指無法克制的按出許之伶的號碼,可撥號健……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了……「她閉上眼睛,將電話號碼刪除,接著將手機丟迸垃圾桶裏。

  小淨頭也不回的離開,走進陽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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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12:36
第八章

  熾熱的休溫,充滿彈性的肌膚,汗濕的身體交迭。

  將她壓進床褥間的力量,沉重得令她無法動彈。

  雙腿間強勢、蠻橫的入侵,高速的節奏令她難耐,破碎的呻吟尖叫泄出紅唇,痛苦和快感將她逼瘋,無法抑制的閉上眼,伸長了手,環抱住男人的頸項。

  唇被封住,唇舌交纏,無法壓抑的聲聲呻吟被男人吞沒。

  「啊──「她驚叫一聲,雙臂環得更緊,更快、更深的律動在腿間衝剌。

  太快了,她跟不上──每次做愛總會讓她心跳失速,跟不上他的猛烈進犯,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連喊停的力氣都沒有。

  半支撐在身上的身軀重重一顫,而後軟倒在她身上,並未立刻抽離,只是緩緩的吻著她被汗水浸濕的小臉。

  「呼……「她累個半死,閉上眼睛休憩,完全不想動,感覺到他溫柔的吻落在臉上,額頭、眼睫、鼻尖,在唇上逗留,最後才來到柔嫩的頸,順著鎖骨一路往下,她不禁微笑,享受男人在事後的溫柔撫觸。

  在溫柔纏膩的親吻之下,她昏昏欲睡,無力阻止男人的造亂,可是……吻著吻著,經過剛才那麼激烈的性愛之後,不該那麼生龍活虎的某人,突然……又有了進攻。

  「欽?「疑惑的睜眼,隨著她的驚呼聲,她被提抱起來,垮坐在男人腿間,小腿貼著他結實的大腿。「怎麼又,嗯……「抱怨嬌嗔的兩副軀體廝磨時,轉成了嬌吟。

  他唇貼著她耳輕笑,什麼話也沒說,含住小巧的耳垂,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帶。

  第二場熱呼呼的性愛於是展開,這樣相擁的姿勢,讓她看見他壞笑的神情,不禁咕噥一聲,有些羞、有些窘,洩憤似的咬住他肌肉厚實的肩膀。

  「付厭。「這兩個字聽起來實在沒有說服力。

  「噢!是你招惹我的。「組黑眉毛底下的小眼晴,閃爍著異光。

  臀被托住,溫熱的唇落在豐滿的胸房,敏感的她禁不住的弓起腰,隨著律動發出淺淺的喘息。

  這男人真是壞透了,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方式,可惡,她一定要他好看!

  不甘示弱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正要吻化他時,急促的電話響了,她猛一驚,就要翻下身來。

  「喂,做到一半就走人,你要我欲火焚身而死嗎?「李佑立額上的青筋冒了出來,拙住她腰,不許妻子做到一半就走。「不管他!「

  「一定是你媽打來的,讓我接──啊,你,可惡!「

  被引發的情欲一發不可收拾,響了十聲沒人接聽的電話,自動轉進了答錄機。

  「還沒睡醒啊?就等你們開飯了,快一點!「是李媽媽催促的聲音,叩嘟一聲便掛斷了。
  他們難得的休假,卻少有獨處的時間,總是被家人約、朋友約,通常應該放假的對候,他們老是在公司裏加班度過。

  要是不需要面對親朋好友和工作的假日,他們可以在家裏廝磨一整天,就兩個人,盡可能的觸碰彼此,將對方留在身邊。

  李佑立不懂,為什麼他們這麼重視彼此,這麼捨不得分開,每分每秒都想在一起,而她竟有種提離婚?

  不怕他一氣之下真的簽字?

  這個女人,實在笨到無可救藥──他將她放平在床上,有些狠的迸入她,猛烈的進犯。
  他額上的汗,滴落在她臉上,她因為激情酡紅的雙頰多了平時少見的嬌豔,忍不住再三吻她,他喜歡她身上沾染上自己的味道,留戀的啄吻她許久才抽身,抱著虛弱無力的妻子迸入浴室,兩人洗了鴛鴦浴。

  「你出去,不要再擠我了──「李佑立被趕出浴室,因為在裏邊會忍不住對全裸的妻子毛手毛腳,禁不起他再一次折騰的許之伶,氣壞的把洗好澡的他趕出去。「

  「真的不用我幫你?「他一臉正經的模樣,實在讓人無法想像他是個大色狼。

  她的反應是砰一聲關上門,不回答這個沒營養的問題,再做一次,她絕對會腳軟……
  「可惜。「李佑立扼腕的語氣讓裏頭的女人全身紅透。

  穿上衣物後:心愛的老婆還在浴室裏,八成為身上的紅痕傷透腦筋吧?想到稍晚會被家人取笑時她臉上的神情,他就忍不住笑了──等等,不對。

  他拎看手機,走到角落,撥了電話給倪震,交代他,「你放在我家的東西,可以拿走了吧。「那些放在臥室以外的針孔、竊聽器,可以拿走了,因為已經「解決「了令她失常的原因,所以調查,不需要了。而老婆手機裏的竊聽器嘛──他抄起擺在床頭的手機,拆開背後的電池,拿出黏在SIM卡上的竊聽器,從今天起,禁止倪震那傢伙借機窺伺他老婆。

  「要我去拿我的東西,你還不快點出門?一直窩在床上像話嗎?今天是假日耶!「電話那頭的倪震也有話要說,吐槽自己的好友。

  說完他也不跟他癈話,逕自把電話掛上。

  正好許之伶洗完澡走了出來,身上穿著浴袍,雙頰酡紅,微濕的髮絲貼在頸子上,那浴袍明明長到小腿,該遮的都遮了,他卻覺得她這樣很性感。

  「老婆──「他聲音沙啞,說看說著就要黏上去。

  「你走開啦,「她立刻把他推開。「不要再過來了!「太瞭解這男人的性欲有多強,還有她──重點是她──她有多意志不堅。「還不去準備,要出門了啦。「家族聚會遲到了,這下子又會被嘲笑成什麼祥啊?我的天……

  李佑立莞爾。「好吧。「把老婆激怒了,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他進入更衣室,逃選衣物花了一些時間,搭配好出來時,正好看見妻子先一步把衣服換上,不是浴袍了,這讓他無法再偷香,讓他深覺扼腕。

  但沒關係,山不轉路轉!

  「好香,我喜歡你身上的香水味。「他騷擾坐在梳妝鏡前打扮的妻子,忍不住將臉埋進她頸間,聞著她耳後傳來的清香。

  KENNO的罌栗花,彎曲的透朋瓶中,有朵豔色的紅色花朵,這是他送她的第一樣禮物。
  她之於他就像罌栗,他著迷上癮,沒有她不行,他費了多少心思讓她注意到他?

  想起十年前那段慘烈的追求過程,他就覺得好笑,忍不住再三吃她豆腐。

  許之伶原本想要躲開,但在感受到他體溫那一剎那融化了,他的唇輕輕摩擦她的頸子──那眷戀的溫柔親密,令她……很沒用的接受了。

  心,暖暖的。

  「別鬧,會遲到啦。「她抖著肩膀,要他閃開。「我說別鬧了,李先生!「她喊他「李先生「時的口吻,實在很像小孩,完全不像個女強人,臉紅推拒的模樣嬌羞可愛。

  「請合作,李太太。「他忍不住跟妻子玩鬧了起來,都超之三十歲了,還是跟年輕熱戀時沒兩樣,愛玩愛鬧。

  「合作什麼啦?!「她被他的口吻逗笑,閃閃躲躲的。

  整個人被扯進他懷裏,動彈不得,熱烈的吻,封住她的笑語不絕。

  她被擁著、吻看,耽溺於這甜得化不開的氛圍。你服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結婚紀念日快樂,李太太。年輕女子飽含惡意、示威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

  為何,每每在她以為沒事了,「她「就會出現,挖出她好不容易埋起來的懷疑?
  一句話,破壞了先前的甜蜜氛圍。

  讓她面對丈夫的親密、疼惜,感到痛苦,忍不住去想──也是否,也曾以這樣熱情、深情的姿態,對待另一個女人?

  「不、不要鬧了,遲到了啦。「許之伶像觸電一般,閃離丈夫的懷抱。

  強烈的嫉妒與不安,隱藏在強顏歡笑的面具下。

  李佑立望著她背過身去的背影怔楞,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事情仍未結束嗎?

  拳頭緊了又松,壓抑咄咄逼人的追問。他也很為難,要是問了,要怎麼向她解釋他的知情?

  因為他讓人竊聽調查她?他可以想像她聽見這個答案會有什麼表情,藏在心底深處不想讓人發現的秘密,被他硬生生的挖出……唉。

  怎麼會搞到這種地步呢?而且那些玩意還沒拆掉……嗯,這個死都不能說,就跟離婚一樣,他不簽字!

  況且──方才以及先前去夏威夷度假時,他倆都沒有避孕,她有了懷孕的可能。

  如果沒意外,應該……快了吧?

  思及未來,確認懷孕的那一刻來臨時,他們兩人,應該會喜極而泣吧?

  ☆☆☆
  我說──你們兩會也差不多一點!明明就約午餐,都變交成下午茶了啦!「

  果然,遲到三小時的李氏夫妻,被兮得很慘。

  但是李佑立完全不把親友的諷笑當一回事,他左耳進右耳出,一到場立刻被岳父和父親抓去「聊聊「。

  而他可憐的老婆,被女眷們團團圍繞。

  當年帶許之伶去朕誼的那個表姊,哎息著把她拉到角落,遞給她一盒粉餅。

  「咦?「

  「你被一隻很大只的蚊子叮了這裏。「指指她外露出來的後頸,那上頭有密密麻麻的吻痕。

  「啊──「許之伶因羞愧而尖叫:心中暗暗想著她要殺了李佑立,竟然把記號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很幼稚耶!

  「很是羡慕死我了。「表姊一臉嫉妒的神情,看著她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故做神秘的用手肘拱了拱她,用大家都聽得見的聲音說:「喂,說一下,李佑立還是跟當兵時一樣嗎?「

  會這麼問是有原因的,因為啊──李佑立人緣太好了,服役時的懇親假不時有家人、朋友去探他,好不容易排到的假,卻不能跟親愛的女友好好說話,而那個後知後覺、完全不懂男友內心有多煎熬的許之伶混在親友中,還坐得遠遠的對他微笑。

  有一回他放假實在忍無可忍了,放了親友們鴿子,抓了女友就跑,他們也是在那時候順勢讓關係更進一步,此後再也沒有人敢擋住李佑立跟女友的約會時間。

  「閉嘴。「許之伶阻止口無遮攔的表姊。「為什麼你們這麼愛講啦?「

  「啊,看見你這麼純真的一面,真是懷念當年的我啊!當了媽媽之後,就隨便了。「表姊豪邁的撇嘴。

  這場聚會,是要替將回日本的表姊送行,兩家人一同聚會,吃個便飯。

  結婚是兩家人的事情,許之伶覺得自己很幸運,嫁了不錯的婆家,她在飯店內四處尋找婆婆和她媽媽的身影,結果看見兩個她都叫媽的女人,感情極好的坐在角落喝咖啡聊天。

  「八成……又在討論要一起去哪玩了吧?「

  她上李佑立機車的那一天,不是什麼浪漫的約會,他直接把她帶回他家,跟他家人吃飯。他父親很有趣,母親的個性跟她媽媽相似,都是熱情、直腸子的人,不給孩子任何壓力,而當時還在念國中的雨凡跟她年紀相近,成績優秀的她還當了雨凡一陣小老師。

  「你說我跟你走的這四個小時會改變我一生,啥鬼啊?「結果在他家裏吃了一頓飯,跟他媽和妹妹聊天,三個女人一見如故,李媽媽當時喊著要收她當乾女兒。

  「你很喜歡我的家人,對吧?我爸媽和我妹很棒,尤其是我媽。之前你說你不想浪費時間,很好,我也是。「他酷酷的這麼說。「你見這我的家人,相處感覺還不錯,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我的性情不會差到哪裡去,你覺得跟我交往還會浪費時間嗎?「

  有道理耶,奇怪,為什麼她會被說服?

  「你都把要追求的女生第一次約會就帶回家嗎?「他看起來不像那神人。

  「我只帶老婆回家,不帶女朋友回家。「他笑著回答。「所以你是第一個。「

  其實聽他這麼說,還滿想揍他的,不過她被這詭異的論調說服了,因力她真的很喜歡李媽媽和雨凡,她沒有妹妹,只有弟弟,想要有一個可愛乖巧的妹妹疼,所以啊──這樣算不算是被他用家人釣上的?

  「奇怪,你喜歡我哪一點啊?「怎麼會對一個滿口時間就是金錢的女生有好感呢?這人真是太奇怪了。

  「因為你笨得很可愛啊。「李佑立當時哈哈大笑回答。「那,今天我給你四小時改變你一生的機會,你要不要也給我四小時好讓我確定一下,我想不想要改變我的一生?「
  「好啊。「她禮尚往來,第二天帶他回家。

  她媽啊,一直很想要有一小強勢的兒子,最好可以制得住脾氣暴躁的小兒子,結果呢,她媽和弟弟跟他一見如故。

  他們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約會,不浪漫就算了,簡直莫名其妙。

  「大嫂,「李雨凡蹦蹦跳跳的奔向她,抱著她手臂撒嬌。「人家有話要跟你說。「

  「雨凡,你等一下再去黏你大嫂,我今天還沒跟她說到話。「李媽媽眼尖瞄到女兒要把媳婦拐走,立刻搶人,把人叫到身邊來。

  「讓長輩等,真是太不象話了你。「數落許之伶的,是生她養她的媽。

  「哎呀,親家母,別怪她,一定是我兒子搞的鬼。「為她說話的,是婆婆。「那孩子就是這樣,我行我素慣了,我真是拿他沒轍。「

  「怎麼會呢?佑立很好啊。「幫她老公說話的人,是她親媽。

  「哪裡好啊?脾氣壞、個性衝動,他啊,只是那張臉還可以看,腦袋裏有點東西。「這下換婆婆說起自己兒子的壞話了。

  「噗──「許之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情況發生不只一次了,但每次還是讓她覺得好笑。

  「什麼事這麼好笑啊?哎呀,你的手好冷啊,我回去數落阿佑,怎麼不帶你買點衣服呢?「心疼的握著媳婦的手。

  「還買啊?她的衣服夠多啦!親家母,別把她寵壞啦!「許媽媽尖叫不已。

  看見兩位媽媽你一句我一句的抬起杠來,許之伶真為自己的好運感到開心,不禁瞟向被男人們圍繞的李佑立,他用下巴努了努,示意她提話。

  「兩位媽媽都在正好,我一次說,省事。「她打斷兩位老人家的喋喋不休,微笑道:「是這樣的,佑立要我帶你們兩個預約全身健康檢查,我已經約好醫院了,到時候會送你們去,不要擔心。「

  「什麼?「

  「什麼?「

  兩位媽媽異口同聲的咆哮。

  「我又沒什麼病幹麼要去醫院?「

  「對啊對啊,而且那很貴耶,幹麼隨便亂花錢啦你們!「

  誠如她所料,提出來立刻被兩位媽媽反對到底,所以她向老姿聳了聳肩。

  夫妻倆換手,讓厲害的李佑立去稿定兩位媽媽。李雨凡趁機把大嫂搶過來聊天,說秘密。

  「怎麼祥怎麼祥?「李雨凡急著問。「有沒有?「熱情的視線望著許之伶平坦的肚皮。

  「啊?「她臉紅。「什、什麼?「

  「沒有嗎?「李雨凡一臉失望。「嫂──人家要當姑姑啦!「

  「李雨凡,你皮在疼了是嗎?「李佑立搞定好兩個媽,讓她們同意去做健康檢查,正想去向老婆邀功就聽見妹妹說這種話。

  李雨凡肩膀一縮,畏俱的望著大哥陰沈的臉。

  「哥……「

  「小孩子閉嘴,去去去,把老婆還給我。「他像赴蚊子似的驅趕小妹。

  「人家還沒跟嫂嫂講到話嘛…「不甘願的跺腳。

  眼見人打發走,可以獨佔老婆了,李佑立馬上把妻子拉到角落,凝睇她的臉,一臉關心擔心。

  「別急,慢慢來,我們已經很努力了,只差一點緣份。「他沒問她好不好,一開口就是安慰。

  他很瞭解她有多渴望懷孕,妹妹那無心的話會造成她的壓力,他明白的。

  「我知道啊……「她眼眶紅了。他就是這樣,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每一次都猜中她的心事,每一次都適時的安慰她,重建她的自信。

  他這麼的好,這麼的體貼,讓她……不想放手。

  李佑立知道多說無益,他輕歎一聲,將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往她的髮際印下一吻。
  沒有辦法獨處太久,兩人分別被長輩帶開,形成小團體聊了起來。

  「又被帶到旁邊說悄悄話,我說之伶啊,你真是讓人嫉妒了啦!「表姊誇張的大呼小叫。「你明明就說戀愛很浪費時間啊,結果你還不是戀愛啦!還談得這麼愉快,你也真是──從小贏到大,什麼事情都嬴的你,想不到連婚姻都比別人幸福美滿啊。「

  表姊羡慕的口吻,令她從頭冷到腳,方才被安撫沉澱的焦慮又冒了出來。

  在別人眼中她是這樣啊……環視眾人的豔羨眼神,她有苦難言。

  為什麼……她連向親友訴苦都辦不到?她開不了口說出她的焦慮,那個不時撥電話來騷擾她的女人,她……

  破壞了她以為無堅不摧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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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8 00:13:04
 第九章

  李佑立約談員工的行動起了效應,一些無法勝任的人離開了,遞補職務的新人進來,需要時間磨合。

  業務量的增加歸功於諸位業務好手們的接洽,可是,比之前多出一倍的業務量,許之伶卻覺得時間很充裕,沒了先前老要跟時間賽跑的感覺。

  她注意到,「她「許久未再致電給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同時,她還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

  「怎麼在發呆呢?「李佑立喚了閃神的妻子一聲。

  入冬了,天氣啊冷,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系在她脖子上。

  圍著留有他余溫的圍巾,十分暖和。

  「很冷?「他笑問,點了點她凍紅的鼻尖。

  不是沒有發現她的怪異之處──她應該發現了吧?

  他慢慢減輕她的工作量,鞭策依賴她習慣的小璿學習獨立,接手案子,還把妹妹給施進來幫忙,好為未來盤算。

  因為她總不能一直這樣忙下去,他不能事事都靠她,把所有的責任都讓她一人扛。

  她是他老婆,他未來孩子的媽,不能因為還年輕就把身體搞壞。

  「為什麼這麼冷的天氣還要出來啊?「許之伶冷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把身體偎向他。

  「散步啊,我很久沒有跟你一起溜班了。「因為他一連串的決策讓所有人手忙腳亂,很久沒有時間進行他們下午的散步約會。

  「還溜班啊?明明還有工作沒做完。「她忍不住皺眉。「嚴文瘦了一大圈耶。「連她那還不是很熟手的弟弟,都因為工作壓力而瘦了一大圈,才短短一個多月,整個人憔悴的,常常睡在公司裏好幾天。

  「再忙,還是要跟你說說話。「李佑立笑笑回答。沒錯,工作都沒做完,他原本工作量就大,加上有意分攤她的工作,下了一些關係到公司前瞻性的決定,然而被他強迫升職當組長的小璿還沒有下決定的魄力和自信,又被他勒令不許去煩他老婆,他只好出馬了。

  明明這麼忙,為什麼還要出來呢?明天他有一個案子要交,還沒把東西做好──占然是因為,他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她的工作被拿走了,她掩藏的落寞、焦慮,沒有逃過他的眼,儘管她掩飾得很好,可他感覺得到她不快樂。

  「是嗎?「許之伶聞言僵笑。

  再忙都要跟她說說話,那麼,為什麼不經過她同意,就削減她的工作量呢?

  為什麼不跟她商量?他有什麼計畫?公司是他們共同的心血,他怎麼可以……將她排除在外呢?
  事情發生的時機太過敏感,就在「她「不再騷擾她後,壞疑的種子在心中發了芽,會不會是……會不會是……

  在她因胃炎發作休假的那些天,他拿走了她的手機,因而得知她跟他外頭的女人偶有聯繫?

  所以,他表面上正常,什麼事都沒發生,其實正在慢慢的……慢慢的,讓她變得不再重要?

  但是他不曾減少的注視、溫柔話語、甜蜜親吻,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仍不掩對她的性致,頻繁的性生活……到底……她該怎麼辦?

  她該問嗎?

  「聽說最近客戶們老找你應酬,怎麼不找我呢?畢竟都是老客戶了,跟我多少有點交情,不會為難你啊。「她拐個彎問──為什麼把她把排除在外?

  她開口了,李佑立斂眼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有些應酬你不方便出席,我不想讓你太辛苦。「他迂回地回答。

  這女人這麼不坦率,明明就想問他幹麼把她當外人,她明說不就好了嗎?她不是這麼彆扭的人,那個直視他的眼睛說「時間就是金錢「的女人到哪裡去了?

  難道她還在意那些騷擾電話?還懷疑他?

  「你太小看我了。「她衝口而出,他的說詞她無法認同。

  煙硝味有些濃,她生氣了,這算是好現象吧?快點爆發吧,把事情說出來──

  「阿佑,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

  「嗯?「李佑立心揚了起來,太好了,老婆總算想通了。

  「前一陣子你拿走我手機四天,你有沒有接到任何不平常的電話?「她不是開口問他:你外遇對不對?那個女人是誰你給我說情楚!

  而是這種迂迂回回的試探。

  他眼眯了起來。「沒有。「他沉聲回答。

  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連問都沒問,就判了死刑,她害怕的事物,沒想到他也一樣會擔心嗎?

  怎麼可能……差一點就脫口說了無法挽回的話,許之伶堅信,「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公司在人事上的大變動,是因為我對未來有一些計畫,而這些計畫跟你有關係……看你的表情,像是不相信我,伶,你有話要對我說嗎?「他直視她的眼,強迫的氣勢逼迫她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我們認識十年,交往七年,結婚三年,有什麼事情是你想說卻不敢對我說的?「既然她開不了口,那就讓他為她找個臺階下。

  對未來有計劃,什麼計畫?為什麼要先降低她的工作量?難道是,他不需要她了?

  「我怎麼會有話不敢對你說?「一股倔氣,令她武裝起自己。

  慌了,亂了,害怕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她不要!與其被拋弄,不如,先離開……衝動令她失去理智,懷疑、猜忌令她痛苦、難受。

  於是,她開口了──

  「我想離婚。「在被自己複雜矛盾的情緒折磨得快滅頂時,她找到了一個出口。「我想離婚。「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不想分開卻開口提離婚,她怎麼這麼矛盾?

  她感覺到身旁的丈夫,身形一僵。

  他錯愕,他嚇到了,他這樣的反應讓她感到一絲痛快,對,痛快──其實他也很難過,他的難過不比她少。

  「為什麼?「這一回,他沒有說好,聲音沙啞的開口詢問,他不敢相信,又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那兩個字。

  信任他,有這麼難嗎?

  「這是你第四次提起離婚,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他氣息不穩,語氣煩躁。他不解,本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眺Tone扯到離婚?

  離個鬼!那捏住她手的力道,大得幾乎快將她手骨捏碎。

  她知道他在乎,可他的在乎只限於她一人,還是對婚姻紀錄的堅持?

  「我跟你之間……有無法化解的岐見。「她說,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厭惡「離婚「這兩個字,痛恨她給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無法化解的歧見「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具體一點說明?

  他多想握著她肩膀搖晃大吼,「你就明說你懷疑我外遇啊!「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她相信他呢?

  「你──「他差點對她吼,可想想,信任這種東西,他嘴上說「你應該相信我「,就能輕易得到她的信任嗎?

  有這麼簡單嗎?

  當初他質問小淨時,那個幾乎快瘋了的女人笑笑說:「要摧毀她對你的信任,費了我很大的工夫……「信任不是嘴上的保證,剛交往那幾年,她從來不曾懷疑他有可能出軌,因為他所做的一切,讓她信任。

  就因為一個惡意破壞的女人,三番兩次說中了他為她做的貼心舉動,讓她壞疑、猜忌──有一個人與她分享相同的待遇?與其說,不如想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再次相信他。

  「無法化解的岐見是嗎?「他臉色陰沈的放開她的手。

  「好吧,如你所願。「

  他壓抑怒氣,用看沒有溫度、冷酷無情的眼神,凝望著臉色蒼白的她:心中不時的低咒著──

  笨女人,你害慘我了……這下子李佑立三個字倒過來念能聽嗎?!

☆☆☆

  她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的喘巴,又提了那兩個字呢?

  呆坐在辦公室裏,許之伶望著沒有工作的工作表,她……沒事做了,相較之下,外頭人來人往,不停的有人走動,已經晚上八點了,卻還沒有人離開公司。

  大家都在加班,只有她沒事做。

  「之伶姊,你不要忙了,快去休息,這個我來就好。「她才要幫忙準備資料,因為會議室裏頭還在開會,竟被新來的工讀生趕走。

  她連幫忙都不行嗎?他一定要這樣……搶走他們一手創立的公司,將她完全排除在外?

  自她提出離婚那天後過了半個多月,他……反常的不再碰她了。

  桌上擺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那是小淨離職前留下來的,她將筆記本翻開,一張紙掉了出來,那上頭,是小淨留給她的話。

  想要得到,就去爭取。

  看到這八個字的當下,她腦袋一片空白,思索小淨留給她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

  廣告臺詞?文案?還是……語重心長的建議?

  「伶姊,你不先回去嗎?「阿恬從會議室中跑出來叫外送,點人數時看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呢,等等回去得跟老大說一聲。

  「我還有事,等一等。「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要厚看臉皮待在這裏,她想,大概是因為……想見他吧。

  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也沒好好說上一句話……可笑吧?明明提離婚的人是她,卻還想跟他說上幾句話,這樣的眷戀啊……說分開談何容易?

  「那你要一起吃嗎?我們想訂披薩。「

  「好,麻煩你。「連準備晚餐這事情,都不需要她了。

  原本,他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親手打點的,可這些事情別人也可以做,他並不是非她不可。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是嗎?

  離婚其實沒什麼,她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太幼稚了對不對?

  可是她不甘心──

  披薩送來了,工讀生把她的那一份送來。「伶姊,要不要喝咖啡?小張要去星巴克,老大請客哦!「又有人來問她需要什麼。

  「好,焦糖瑪奇朵,熱的。「她點了一杯甜膩的咖啡,試圖提振一下自己的精神。

  其實她沒有什麼食欲,但還是拿起咖啡,可撲鼻而來的肉味加海鮮味腥得令她皺眉,下一秒胃就在作亂了,她壓抑不了反胃的衝動,搗著唇衝出辦公室,踉踉蹌蹌的往廁所方向而去。

  「,李太太。「不意在廁所前與前來開會的方仕程撞個正著,但她來不及打招呼,就先進去吐了。

  「阿震,你去看看。「方仕程瞧她的模樣不太對勁,對保鏢倪震小聲吩對。

  倪震看了老闆一眼,覺得這中年男人很不良,明明知道他跟李佑立的關係,也知道李佑立是一個多麼小器愛吃醋的男人,叫他去女廁看那傢伙的老婆,是存心害他們吵架吧?

  「是。「心裏想歸想啦,人性中低級的那一面還是想要招惹一下李佑立,最好能逮到什麼把柄好兮他兩句。

  方仕程先回辦公室去了,他留下站在女廁外頭,耐心的等許之伶走出來。

  沒多久,見她出來了,他開口喚她,「李太太。「

  「嚇──「她被嚇了一跳,沒料到會看見他。「倪先生。「

  「你還好吧?「倪震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不舒服?「

  「我沒事。「她微笑回答,「不好意思,剛才沒跟方先生打聲招呼。「他點點頭,沒再多說,跟在她身後走向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的門,就見李佑立笑著接待方先生。

  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她,沒有停留,也沒有給她一句話。

  「都準備好了,請進。「李佑立將方大客戶請進會議室,然後回頭喊了一聲,「小璿,你也進來。「直接略過她,叫了最近表現出色的小璿參與這個案子。

  許之伶覺得好冷……今天寒流嗎?怎麼這麼冷?

  一直都是她,一直都是她和丈夫一起接待客戶,就算他們先前談了三次離婚,他不曾因私忘公。

  她以為,起碼在工作上,他會依賴她,但其實不然……她,是可以被取代的。

  「大嫂,我跟阿德要回去了,順便送你回家好嗎?「察覺到她落寞的神情,不忍看她難受,李雨凡提議道。

  「好……「她也待不下去了,「等我一下。「轉身回辦公室去整理東西。

  「嗚──嫂,其實……「跟許之伶感情就像姊妹一樣,比起大哥李佑立,李雨凡和她還比較親,她忍不住想安慰她。

  「其實什麼?「

  「嚇!「李雨凡被神出鬼沒的哥哥嚇到了,立刻乖得像只兔子。「哥。「

  「我有說你可以多嘴嗎?「他聲音平穩無起伏,配上那張黑得可以的臉,實在有嚇壞小孩的氣勢。

  「可是嫂好可憐嘛……不要欺負她啦……「李雨凡在接收到大哥那恐怖的威赫之後,立刻閉嘴。

  「敢多嘴,你就死定了。「他對已經閉嘴的妹妹撂下威脅:心情鬱悶的折回辦公室。

  他是藉口出來拿東西,順道看看她。

  「那女人,怎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啊?「語氣不禁擔憂。「臉色那麼蒼白是怎麼回事?「

  「立先生,剛才李太太吐了呢。「帶著笑意說這話的人,是從會客室特地過來搗亂的倪震,而且喊他立先生的語氣充滿挖苦取笑,誰叫這傢伙搞砸了,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是讓老婆再跟他提一次離婚,他名字就倒過來寫,他可沒忘記這件事。

  「很好笑嗎?「李佑立非常不爽的回頭跟好友對嗆。「閉嘴!「深覺倪震臉上的笑很礙眼。

  但是,等等──

  「她吐了?「難怪她臉色蒼白,怎麼回事?工作量明明減少,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好好吃三餐,怎麼還會胃痛?

  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他怔楞,望向牆上的月曆,細數著日子,而後皺眉──嘖!那女人。

  「老大,你好了沒?等你一起看毛片。「小璿出來喊人。

  「你來得正好。「他對著她勾勾手。「你過來一下。「

  小璿一臉的害怕防備,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他。「老大,什麼事?「,最後還是站離他兩公尺遠。

  「噗哈哈哈──「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把一旁的倪震逗笑了。

  「你去找我老婆,問她有沒有事,她說沒事的話,把這個給她。「他撕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頭寫了幾個字,然後對折再對折,遞給她時不忘叮嚀,「不准偷看!「

  「我才不會咧!「小璿用指尖接過那張便利貼,快速遠離老闆。

  倪震偏頭想了想,「喂,你說,什麼時候把你老婆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這麼想認識我老婆幹麼?「醋意橫生的口吻。

  「噗──「倪震爆笑。「你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啊?「

  「我就是小心眼,怎祥?「李佑立也不否認。

  他搖頭晃腦。「你老婆這回真是惹毛你了對吧?「

  李佑立恨恨的咬牙。「沒錯……「

  他真是氣死了,離婚這種事情,是可以掛在嘴邊的嗎?!這回一定要讓她得到教訓不可,氣死他了──

  這一頭,被吩咐去見心愛上司的小璿──

  「伶姊,咦?你臉色好難看哦,怎麼了?「

  「沒什麼。「她把那造成她反胃的披薩收了起來。「有事嗎?"

  「嗯……你還好吧?「小璿照著老闆的交代詢問。

  「我很好啊,怎麼這樣問?「許之伶笑開了。「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嗎?快點哦,我要回家了。「
  「哦,沒什麼,老大要我給你這個。「小璿把對折兩次的便利貼交給她。「哦,超豪華總匯披薩耶,伶姊你不吃我拿走嘍。「

  許之伶沒聽見小璿說的話,她接過那張便利貼,迫不及待的打開,想看見上頭出自他手的關心字句。

  一樣是他的字,但知不是她以為的內容,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空白。

  週三下午三點、王端武律師事務所。

  談離婚……那向來是她積極處理的事情,這回他提起,還主動約了時間,而且竟然是用紙條,還讓別人傳。

  連跟她說話都不願意了嗎?

  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不願意這樣啊……

  離婚離婚離婚,他要跟她離婚,拿走他們一同創立的公司,跟「她「分享……

  「小璿……「

  「什麼?「

  「如果……我是問如果。「她慌了,亂了,抓了助理故做鎮定的詢問,「如果有人告訴你,我跟佑立要離婚了,你覺得呢?「

  小璿一楞,然後生氣的說:「開什麼玩笑啊?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忙瘋了啊伶姊,振作一點好不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謠言嗎?我又不是笨蛋!你們又沒吵架!「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許之伶微笑。

  那應該是認識他們夫妻的人會有的想法吧?他們是不可能分開的,但恐怕,他們要讓大家失望了。

  他們的婚姻,只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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