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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憐香熾情(浮世情關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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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18:44 |倒序瀏覽
憐香熾情【浮世情關之三】作者:林淮玉

在情海中浮浮沉沉、在人群中尋尋覓覓。
愛情自偶然的相遇開始、踏進了擾亂人心的情關。
迷途了,走不出來!他/她甘心被困鎖一生……  
汴州殷太守的掌上明珠才貌兼俱,
以其美色加上其完璧之身被迫進宮服侍昏君,
她怎會不在乎對一個陌生男子獻出清白之身?
原以為追求自由最壞的結果,
無非是被家人離棄長伴青燈,
哪知她謊稱臥病在床逃不過進宮面聖的命運,
非但讓爹娘蒙羞,甚至還可能犯上欺君之罪,
為了不連累親人,她惟有先逃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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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19:21
第一章

  隋朝末年,天下大亂。
  然而,汴州太守府裏卻正進行著家宴,站在桌旁的奴僕丫鬟們忙著遞上酒菜,屋子裏傳來一陣陣歡笑聲。這日汴州太守殷盛南集合了他的
一群妻妾兒女,邊用家宴邊看戲,今日戲目為——三國空城計。
  看到高興處,殷盛南不禁開懷大笑,正要伸手握住最小的如夫人鳳雲的手時,卻突地想起,“楮嫻呢?怎不見楮嫻出來看戲吃飯?”
  他嘴裏的楮嫻是正夫人何氏所生,今年十七歲,尚未婚配,雪膚花貌自是不在話下,更具貞潔幽靜、知書達禮之德。
  何氏接言道:“楮嫻說她不餓,隨便在房裏吃了點心就好,你莫勉強她。”
  “只吃點心怎麼行呢?佩佩,去請小姐出來。”
  佩佩是伺候殷楮嫻的丫鬟。
  “小姐正在房裏作畫,說不要人打擾她。”小姐的脾性她很清楚,哪怕是老爺也難改小姐不喜歡熱鬧的個性。
  “老爺,楮嫻畫畫時不喜人打擾,你就別強迫她了。我讓廚娘留了菜,一會兒叫丫鬟送到楮嫻房裏,她餓了自會吃下。”
  何氏就生殷楮嫻這個女兒,沒有兒子讓她依恃,殷盛南的三位如夫人各自產下一子,另外大姨、二姨也還各生下一女,但容貌沒有一個賽
過殷楮嫻的。
  “畫畫能有什麼出息?莫說她是女孩家了,就是男孩兒也是窮酸無用。”殷盛南接過鳳雲遞上的酒杯就口,一飲而盡。
  “是啊,姊姊,畫畫哪有什麼作用呢?不如讓楮嫻早日覓得好婆家才要緊些。”大姨水娘笑道。
  “都十七歲了吧?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再留在家裏,留來留去會留成仇的。”鳳雲看了水娘一眼。
  “話是這麼說,可也得找個匹配得上楮嫻的好人家我才放心啊!”何氏不捨地道。
  鳳雲趁勢道:“老爺,我前日聽我那在宮裏瞎晃的表哥回家探親時說,咱們多情的皇帝近日正在挑選秀女入宮,不如將楮嫻報上去試試如
何?”
  “這怎麼成?”何氏不悅。
  “姊姊莫動怒,咱們先讓楮嫻進宮,以楮嫻西子王嬙的才貌,一定可以獨佔聖上厚寵。到時不要說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連老爺的官運也會
一路亨通,萬事大吉哩!”二姨宜美加緊說服。
  這班命婦姬人整日處在深閨裏,哪會知道煬帝是個風流淫樂的帝王。然知情的殷盛南縱使寵愛女兒,但為了自身的官途,也想讓殷楮嫻試
試運氣,或許他可因此升宮晉爵也說不定。
  何氏有些動心,她疼女兒,希望女兒能得良緣,若真能成為皇室一員,也是美事一樁,“老爺,你看這事行得通嗎?”
  “楮嫻的容貌我是很有信心,不過歷來挑選秀女入宮的事部是由許廷輔一人經手。”
  “這許廷輔很難纏嗎?”水娘問。
  殷盛南點了點頭。“他是個貪財的太監,非得拿個上千上萬兩的銀子去打通關係,才有機會掛上個名。”
  “若只有愛財,那好辦,給他錢財就是了。”鳳雲道。
  “問題是許廷輔這個人貪財沒有底限,萬一他百般敲詐可怎麼好?”殷盛南捨不得他掙來的錢又砸出去,
  “老爺,這眼光得看遠,假使楮嫻能順利進宮成了皇上的寵妃,您所付出的那些銀錢又算得了什麼?”水娘不愧是大姨,務實非凡。
  何氏想來想去,又道:“就怕楮嫻不同意、”
  “這就得靠姊姊努力了。”鳳雲嬌笑道。
  “她若不同意,就別認我這個爹了。”殷盛南鐵了心,他做這汴州小太守已做了十多年,早已厭了倦了,更膩了。人往高處爬,他也不是
只為自己,如果楮嫻能飛上枝頭,不是只有家裏的人好,她自己也很風光的。
  何氏翌日一早用過早膳即往殷楮嫻閨房走去。
  殷楮嫻見她娘親走進來,連忙放下手上的書迎上前去。何氏與她閒聊了一會兒,將昨日家宴時的結論告訴她,果然不出何氏所料,她一口
回絕了。
  “娘,別逼我入宮,我不想入宮。”
  望著綺年玉貌的女兒,何氏勸道:“入宮可享平常人想享受也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
  “那不是我要的。”殷楮嫻低喃。
  十七歲的殷楮嫻非常清楚自己根本無法適應宮中的生活,她太了解那樣的生活就算燦爛也是短暫的,何況絕大多數的人可能都得受盡孤單
寂寞的滋味以度餘年。
  “你爹不會允許你反對的,他很堅持,已著手進行了。”
  殷楮嫻一驚。“爹……開始進行了?”
  何氏點點頭,“要花一些錢買通太監,那太監聽說只看在錢的份上才肯舉薦。”
  “爹不需要花那些冤枉錢的。”
  “由此可見你爹心意十分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何氏見女兒黯然的表情很是心疼,雖然她也私心希望唯一的女兒能被選進宮裏得萬歲
爺的寵愛,可也不願勉強她。
  殷楮嫻外柔內剛,心裏萬分不願屈服,但她了解她爹的脾氣,也知道她爹爹之所以這麼做,真正的原因除了為她,更為整個家盤算。
  “娘,您知道女兒並不想嫁人,在這亂世……”
  何氏聽她說了“亂世”二字,緊張得很,搶白道:“胡說什麼!現下是太平盛世,哪裏是什麼亂世?小心隔墻有耳,都怪我,不該允許你看
那些邪書的。”
  殷楮嫻見何氏的緊張,很能體諒。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何氏,並不想認清現實,只因亂世這樣的字眼讓人聯想到的是顛沛流離,她承受不起
那些苦難和艱辛。
  “娘,我要阻止爹。”她說完就要往外走。
  何氏攔住她,“你知道你爹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沒有一件曾改變主意過。”
  “為什麼是我?”殷楮嫻苦澀地問道。
  “你那幾個妹妹論容貌和才德全不及你,進了宮恐怕也得不到皇上的垂憐,你爹哪願意花錢在她們身上!”殷楮嫻的美貌一向是何氏的驕傲
,往往能衝淡她無子的遺憾。
  “天下美人何其多,我在眾美女中未必最出色,爹會失望的。”
  “楮嫻,爹和娘對你很有信心。”何氏當女兒已軟化了,心裏放松不少。
  “娘,非這樣不可嗎?”她想確定。
  “若是你能入宮,成了皇上的寵妾,不知會有多風光,也可讓為娘的揚眉吐氣一番。”
  何氏走後,佩佩憂心地問道:“小姐,這選秀的事好像惹小姐悶悶不樂的,小姐是不願意吧?”
  殼楮嫻看了一眼佩佩。在太守府,她只有這可愛的丫鬟可以聊心事,其他丫鬟全是其他如夫人的心腹。
  “那楊廣是個荒淫的皇帝,後宮三千粉黛還不夠,那樣的人教我如何願意?”殷楮嫻長嘆一聲。
  “那小姐有什麼打算?”
  殷楮嫻搖搖頭。“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我還拿不定主意。”就在她思緒千回百轉之際,她想起一個人。
  “吃過午膳後替我到街上送個信給午姑娘,請她有空來一趟太守府。”
  隨著佩佩進門的午釀釀急如星火地問:“你不會真要入宮吧?”
  殷楮嫻先聞其聲才見到她的人。“你下午不用做生意嗎?”
  午釀釀挑了張椅子坐下。“我聽佩佩說了你的事,下午提前打了烊,你爹不會忍心真把你往火坑裏推吧?”
  殷楮嫻先遣退佩佩後才說:“我娘告訴我這件事完全沒有轉寰的餘地。”
  “楊廣不是好皇帝,你爹不會不知道。”午釀釀不敢置信的皺著眉。
  “是不是好皇帝已不在我爹的考量之中,只要他是皇帝,人品好不好的問題都是次要的了。”殷楮嫻灰心的垂下眼。
  “自古以來進宮伴君就像伴虎,何況楊廣已是天下英雄欲除之而後快的昏君了,殷太守哪有教你入虎口的道理?”
  “所以我想與你集思廣義,看看能不能想出個不讓昏君染指的法子。”
  午釀釀是殷楮嫻兩年前到觀音廟上香時認識的朋友,偶然的交談竟成莫逆之交。加上午釀釀在汴州城裏賣布匹,人面廣,有些機會認識一
些英雄豪傑,所以對宮裏之事十分了解。
  “我曾聽宮裏出來的人說,那楊廣是個好色之人,原來只要是美人都愛,如今卻貪戀上末破瓜的處子……”午釀釀停頓了一會兒後道:“
若你已不是處子,那麼可能就不符合當朝昏君的口味,或許可免去入宮的痛苦。”
  聽了午釀釀的話,殷楮嫻的心頭揪緊,未經人事的她自然羞於與人談及這話題,但為了一生的自由,她不得不弄清楚。“你的意思是說,
只要我先有了其他男人,就不符合進宮的標準了,是嗎?”
  午釀釀長吁了聲,無奈地道:“恐怕是這樣。”
  “若真是這樣,我會找個男人替我完成這件事。”殷楮嫻為了逃避昏君的魔爪,為了一生都能淡泊自由的生活著,她不在乎讓某個男人要
了她的貞潔。
  在她心裏,身子和靈魂是可以分開看待的;身子只是臭皮囊,靈魂的自由重於一切。
  午釀釀不確定的看著她。“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再認真不過了。”
  “名節對於女人是很重要的,若真這樣做了,你不怕人言可畏?”午釀釀提醒殷楮嫻,她不希望殷楮嫻一時衝動,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進了宮讓那昏君得到我的身子,我將生不如死,不如隨便找個人都比無恥的楊廣好。”她心意已決。
  “你要考慮清楚,萬一日後碰上心愛的人,他若是問起,你要如何回答你已不是完璧之身的事?若因此誤了婚姻,豈不讓人心碎?”午釀釀
開始後悔起自己怎會提出這樣荒唐的法子。
  殷楮嫻倒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我並不想嫁人,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婚姻只會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尤其不能忍受男人在海誓山盟之後還
娶來三妻四妾。”
  午釀釀看著殷楮嫻,沒料到這話竟會出自一位官家小姐的嘴裏。
  “因為你不想嫁人,所以不在乎失去清白的身子?”
  殷楮嫻點頭。“如果失去清白的身子能讓我躲過風流皇帝的邪惡行徑,我為什麼要在乎?”
  “你有適當人選了嗎?”
  殷楮嫻愣了一下。“呃?”
  “要壞了你的清白的人選,你心裏可有底了?”
  殷楮嫻老實的搖頭。“我認識的異性並不多,我完全沒有頭緒。”
  “你有沒有什麼個人好惡?”午釀釀問。
  “呃?”殷楮嫻在男女之事上十分單純,並不明白午釀釀說的好惡指的是什麼。
  “就是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簡單地說。
  殷楮嫻想了想。“我希望在事情過了之後不會有機會見到那人。”她不要糾纏不清。
  “那一定得找個陌生人,只有不相幹的陌生人才能免去以後見面時的尷尬和糾纏不清的麻煩。”
  “外地人會更好些,我不需要向一個陌生的過客傾訴過多的細節。”她討厭扮可憐的小女人,雖然她的外表楚楚可憐。
  “要是殷太守和夫人知道你已不清白,會不會砍死你?”午釀釀憂心地問。
  “死了倒也幹凈,讓他們砍死,好過我違逆菩薩自殘性命。”
  “什麼?你想過要自殺?”午釀釀驚訝地問。
  “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然後你就來了。”殷楮嫻笑了笑。
  “可別想不開,人死了什麼也沒有了,就算人真有輪回,喝了孟婆湯後,前塵舊事一件不留,那我豈不是少了一個像你一樣特別的朋友了!
”午釀釀嚷道。
  “死是下下策。”她不保證不用。
  “離開這裏呢?”
  殷楮嫻搖頭。“我不想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寧可讓我爹死心打消念頭。”
  “佩佩說你爹會送銀兩去買通許太監好舉薦你入宮?”
  “所以我要快點處理好一切。”毀了清白,一了百了。
  “據說那姓許的太監沒拿錢孝敬他,再美的美人也進不了宮是嗎?”
  “漢朝不也有個毛延壽,這是人性裏的貪婪。”
  “楮嫻,我心裏有個方案,但只怕會委屈了你。”午釀釀苦惱的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比服侍那昏君更委屈!放心好了,再苦的情況我都想過了,就是死,我也不進宮伴那昏君。”
  “這下我倒變成老鴇了。”午釀釀還是有點為難。
  “釀釀,整個汴州只有你能幫助我了,我自己的親爹為了富貴可以把我像貨物一樣送出去討好昏君,與其在宮裏等著白發老去,不如現在
放手一搏。待我的清白讓人毀了去,我想我爹便不會再要我自取其辱,而讓那姓許的太監在重要關鍵時刻把我刷下。”
  “萬一殷太守惱了起來,真殺了你洩恨怎麼辦?”
  “不,虎毒不食子,而且我娘只有我一個孩子,爹爹至多找一個庵寺將我送去,長伴青燈古佛。”這又何嘗不好,她反而能有夢寐以求的
自由。
  “那將是無限寂寥的生活。”午釀釀不敢想像。
  “總比嫁與薄情郎,一生自苦於坎坷心碎的生活好些。”
  生在這樣的家族,什麼樣的事她沒見過,她不要像那些為了爭丈夫而生不如死的女人一樣,每天以淚洗面卻得不到男人的尊重。
  “如果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倒有一個人是上上之選。”午釀釀擲地有聲的道。
  “我不求人中之龍,只希望那人尚未娶妻,我不想給不忠的男人毀了清白。”這是她小小的堅持。
  “賀英雄是我所能想到與你登對至極的人選。”
  殷楮嫻認識的異性用一雙手便能數得出來,自然不知道這賀英雄是何許人也。
  “他會願意幫忙嗎?”
  午釀釀沒有把握。“我和他並不熟,只見過兩次面,不過他好像和瓦崗寨的一幫英雄人物——糾髯客、李靖、秦瓊、程咬金相熟,我可以
請他們引薦。”
  殷楮嫻一聽急了。“釀釀,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午釀釀聞言,不好意思的撩起頰邊的發絲。“我倒忘了此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
  “那位賀英雄家裏可有妻小了?”殷楮嫻很在乎,她不要自己的難題必須傷害另一個女人才得以解決。
  “見他的模樣不像已有夫人,不過我會先弄清楚,這點你可放心。”
  “要是他不願意呢?”
  午釀釀倒是沒想到這一層。“應該不會不願意才是,你是個大美人,男人見著你都會動心的。”
  “我是說如果……”殷楮嫻並不若午釀釀樂觀。
  “到時候再說,總會想出法子的。”
  午釀釀說完保證的話後,又再問了句:“要不要再等幾天,讓你考慮清楚?”
  “不!不能等了,我爹已派人給許廷輔送銀兩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我必須在那之前毀了自己的清白。”
  午釀釀頷首,“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找賀英雄。”
  賀東旭應好友堂學庸之邀前來汴州。
  堂學庸的母親染上肺疾,看遍城裏良醫皆束手無策,只得請來雲遊四海的賀東旭給她娘親診病。
  堂學庸喂他娘親喝完藥汁後扶她睡下,將藥碗交給丫鬟後,步向前庭花園。
  見優閒賞著花的賀東旭,他充滿感激的道:“這回要不是你,我娘的身子大概拖不過今年的冬天。”
  “癆病就是這樣,對症下藥,有耐心的服藥,然後多休息便成。這是富貴病,要花點時間來醫治。”低沉的男中音,不急不徐地安撫著焦
憂的心。
  “東旭,我娘的病能不能完全治好?”
  “只要照著我方才告訴你的話去做,堂大娘活到七十歲不是問題。”
  堂學庸聽了他的保證,心裏踏實不少。“這幾天全在我娘的病上打轉,忘了招呼你到汴州各處名勝看看走走。明天如何?咱們騎馬到西山賞
櫻花。”
  “不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這麼急?”堂學庸心裏憾恨還未和好友聊上幾句吊民伐罪的國家大事,好友就要走了。
  “先回揚州老家一趟,兩年沒回去,開始有了思鄉之情。”他好看的臉上有了一抹淡淡的鄉愁、
  “我以為你會多住幾天,我們哥兒倆好久沒一塊兒喝喝小酒了,很想念從前在潼關練武的那段歲月。”堂學庸感嘆光陰飛逝、歲月如梭。
  賀東旭和堂學庸各自的師父原是師兄弟,兩人同在潼關習武。賀東旭在習武的同時,還拜了隱居在黑潭林裏的“醫怪”杜小峰為師,賀東
旭天賦很高,悟性也強,很快的即能將所學舉一反三,令天資平平的堂學庸自嘆不如。
  “來日方長,改天你帶大娘到揚州來玩時,我們再好好喝兩杯。”
  “你會一直待在揚州嗎?你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這回要不是運氣好你正好至黑潭林看小峰前輩,不然我大概也是遍尋你不著的。”
  賀東旭笑了笑。“就算你這回沒遇著我,小峰師父一樣會走這一趟的。”
  “這我就沒有把握了,小峰前輩心性乖僻,我不認為他會如你所說的替我娘醫病。”堂學庸其實十分畏懼杜小峰的怪脾氣,也只有賀東旭
這樣的人能和他好好相處。
  據東旭的師父的說法,當年是杜小峰主動要收東旭為徒,他說他為了要找傳人找得頭發都白了,姦不容易看上了東旭,無論如何都要收這
徒弟。
  “小峰師父只是不善與人談話罷了,他是個心腸柔軟的大好人。”
  堂學庸咧嘴而笑。“通常他只對與他投緣的人展現大好人的一面,大部分的時候我只覺得他古怪。”
  賀東旭也不多作解釋,這種主觀的感受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
  許多人和小峰師父處不來,可他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也許是因為他在某些方面和小峰師父十分投契吧!他也不喜與人應酬,不想花太多
時間在無意義的人情往來上,在他的觀念裏,生命很短暫,隨時有變數,不如多花些時間在成就自我、濟世救人上頭。
  “對了,東旭,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下午由我作東,到城裏最有名的“紫翠樓”吃頓飯,一來話別,二來謝謝你,如何?”
  賀東旭提不起興致地道:“同樣要吃飯,何必非上紫翠樓不可?在你家裏用也是一樣。”
  “這怎麼會一樣?家裏是家常菜,紫翠樓才是待客的菜,咱們換換口味。”知道娘的肺疾可望痊愈,堂學庸的心情十分愉悅,自然把好客的
心性擺了出來。
  “沒想到你把我當成是客了,而我卻以為咱們是好兄弟。”賀東旭調侃道。
  堂學庸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腦門,“你瞧我,高興得得意忘形,眼下就說錯話了。不過那紫翠樓的菜真是好得沒話說,你非得去嘗嘗不可。

  正當兩人談興正濃時,小廝進來傳話:“少爺,花廳裏有位午姑娘等著要見您,不知您見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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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堂學庸走進花廳見是午釀釀時有絲驚訝,兩人並無深厚交情,記憶中只替娘親向她買過幾塊布料。
  “姑娘找我有什麼指教嗎?”
  午釀釀問道:“有位賀公子是不是還住在貴府?”
  “你找東旭有什麼指數?”
  “指教是沒有,想請他幫個忙。”
  “什麼忙?是不是你家有人生病了?”看病也得是有緣人,何況東旭明天就要下揚州了,未必想替人看病因而耽擱行程。
  “呸呸呸!幹嘛咒我家人有病!”午釀釀雙手擦腰。
  “你找東旭不是為了看病,那是為了什麼?”
  午釀釀斂了斂自己的氣勢,她今日是為了楮嫻的事來,可不能因她而壞了事。
  她咽了咽口水,小聲的說明來意,最後補充了句:“這事有關閨女的名節,愈少人知道愈好。”
  堂學庸覺得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得很清楚,你應該聽懂了,我不想再說一遍。快請賀公子出來,我當面問他的意見快些,反正你也不能替他作主。”
  “東旭不會同意的。”堂學庸潑她冷水。
  “為什麼?”
  “東旭不是隨便的人,他不做這樣的事。”
  “對方可是個大美人哦!絕對讓人一見銷魂。”
  堂學庸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先告訴我是哪家的閨女。”
  “不行,我得先確定賀公子同意了,才能把對方的名字說出來。”
  “你別傻了!如果你告訴我做這件瘋狂事的是誰,或許我可以幫你勸勸東旭,如果連我這關都過不了,你想你能說服誰?”
  “這種白吃的午餐不可能會有人不吃,你們男人皆好色,怎可能會有例外?”
  “東旭不是普通男人。”堂學庸表情嚴肅的看著午釀釀。
  乍釀釀考慮了半晌,認真的請求道:“我希望你幫我說服賀公子。”
  “我不能代表東旭發言,而且我必須先知道你是為哪家小姐而來。”
  “我說了你就願意幫我了嗎?”午釀釀猶豫極了,怕事情砸鍋了不說還壞了殷楮嫻的名聲。
  “你不說可是一點機會也無。”
  她只得賭上一把運氣。“你聽好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我洗耳恭聽。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個急須找個男人的人是你吧?”堂學庸突發奇想地問。
  “當然不是,我沒那個身分進宮。”午釀釀睨了他一眼。
  “那是誰?”堂學庸早已被撩起了好奇心。
  “殷太守的掌上明珠殷楮嫻。”午釀釀一鼓作氣地說完。
  堂學庸聽得目瞪口呆,毆楮嫻的美貌和才情在汴州可是響當當的,怎會需要……
  “你是聽傻了還是怎麼著?”乍釀釀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不是。”他回過神。“殷家小姐是大家閨秀,要男人還不簡單,隨便往街上一嚷,排到城郊觀音廟都有可能,”
  “我們不要隨便的男人,所以想請你幫忙。”
  “殷家小姐看上了東旭,所以指名要他?”他不記得東旭見過殷楮嫻。
  “是我提議的,楮嫻不認識賀公子。廢話少說,你到底願個願意幫忙?”午
  釀釀心裏可急了。
  “東旭應該不會同意。”堂學庸了解東旭耿直的個性。
  “賀公子成親了嗎?”她得先確定才能再往下談。
  “沒有,揚州家裏好像也沒給他訂過親,你問這幹嘛?”又不是要談婚姻大事,問這麼清楚作啥?
  “楮嫻不想招惹有婦之夫。”
堂學庸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有什麼關係?殷小姐要的只是一夜歡愛不是嗎?又不是要名分,已婚未婚根本不是重點,我覺得這件事行不通。”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幫忙羅?”她的怒氣快要爆發。
  “不是不願意幫你們忙,是幫不了你們,真的。”他舉起手做發誓狀。
  “你還沒提怎知賀公子不同意?我們是看得起他才挑上他的,楮嫻可是德貌皆備的美人兒。”午釀釀提高音量嚷著。
  “我若向東旭提起這事,肯定被他一掌劈了,他不興這一套的,你們不如把握時間再找別人,”
  “整個汴州有誰是合適的人選?我可不願意楮嫻白白讓個魯男子給糟蹋了。”午釀釀真心誠意地道。
  堂學庸內心掙扎著,他非常肯定東旭不會同意,但若是……
  午釀釀見他沉思的模樣,先發制人地道:“我們不接受毛遂自薦。”
  堂學庸撇了撇嘴。“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發瘋病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在盤算著如何讓木頭成舟。”
  “你的意思定霸王暗上弓?”午釀釀胡亂形容一通。
  “明的要東旭配合是不可能的,只能來硬的,你確定殷小姐同意嗎?”
  “她為了能不進宮,怎麼樣都可以。”
  “有你這話我就比較放心了,因為我可不想做壞人,逼良為娼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午釀釀臉上堆滿笑。“請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經由女方同意,不過你心裏
  真有可行的辦法嗎?”
  “我之所以答應幫你的忙,做出這等背叛友情的勾當完全是因為不忍見殷楮嫻美好的清白為那淫邪的楊廣所毀,而那殷家小姐確實配得過
東旭,否則你給我黃金百兩我也不會淌這渾水的。”堂學庸說這番話一來是為自己將要做的事找個理由,二來是求一個心安。
  “這是毋庸置疑的,快些告訴我你的方法是什麼。”午釀釀急著想知道。
  “用秘藥。”
  “什麼?”
  “就是用淫藥,今晚就進行,東旭明天就要回揚州了。晚上我會在紫翠樓設宴招待東旭,算是餞別,到時我會乘機在東旭的酒裏放入秘藥
,然後你讓殷小姐過來。”
  午釀釀聽得頭皮發麻,他們兩個都是沒做過壞事的人。“你有……那種秘藥嗎?”她幾乎問個出口,
  “我沒有,可我知道哪裏買得到,城南有個老頭兒是宮內出來的黃門,我聽人說他有秘藥,而且是禦用的秘藥,藥性十分強。”
  午釀釀吞了吞口水。“非要用那麼強的藥嗎?”
  “東旭是練過武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秘藥對他根本無用,運功就可排出體外,所以非得用淫藥的極品了。”
  “那秘藥是不是也得讓楮嫻服下?”午釀釀不懂這些事,只得傻問。
  “她若是自願的,當然不必服下,我們的目的是要讓他們一夜銷魂,成其好事。還有,我會將這事變成是替東旭召妓陪寢,這樣才會讓事
情單純些,明白嗎?”他不願讓東旭怪他替外人陷他於不義。
  “明白。”午釀釀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但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只能讓命運主宰一切。
  賀東旭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不是來自酒,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才幾杯酒不會讓他如此。
  他開始運功企圖壓制住體內奔騰的熾熱。他到底怎麼了?
  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美麗佳人朝炕頭走來,他訝異自己的身子竟因她的走近而更加燥熱,某種空虛需要她填滿。
  突地,他知道自己恐怕是中了淫藥,他閉上眼,想要以意志力壓抑生理的需求,拒絕自己對眼前這個弱女子一逞獸欲。
  錐心的疼痛和灼熱逐漸加強,女體接近後的香氣令他更難耐。
  他睜開眼,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你是誰?”
  女子不語,坐上炕,脫了繡鞋,縮進炕裏。
  “這……到匠是為了什麼?”他鬱熱難當。
  “你中了名為“一往情深”的淫藥。”
  他看她的灼灼目光引她心跳加快,她沒想到釀釀為她找來的男子竟是這般冷俊好看。
  “你對我下毒?”
  他陰沉的眸子令她畏懼。
  “這不算什麼毒,只是一種……一種助興的藥”她快說不下去了。
  “你是學庸為我找來的解藥是嗎?”他聲音沙啞的問。
  “可以……可以這麼說。”她膽怯的垂下眼。
  憤怒使他失去理智,加上藥效正在體內蠢動,他伸臂一扯,將她帶入懷裏,雙手環住她似柳的腰肢。她驚叫出聲,羞紅了瞼。
  “這種淫藥不是應該下在娼婦身上,再利用妖媚的身子勾起男人的情欲的嗎?為什麼對我施下這種秘藥?”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讓她迎視
他的目光。
  “因為我要……男人。”她說得直接,
  他的黑眸灼熱的鎖住她,俯首吮住她的唇,邪肆狂情的掠奪她粉嫩的唇瓣,舌頭長驅直入她的檀口……
  賀東旭醒來時佳人已去。
  酒醒了,藥效亦退去,思及昨夜的春夢,他霍然起身,象牙白的褥上留下的紅漬證明了那不是一場春夢。
  她是誰?
  天微蒙亮,他打了些井水將自己的狂放痕跡洗去,換上幹凈的衣裳,他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學庸,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辦法有好語氣。
  堂學庸將自己練習了數次的臺詞背出來。“我給你找來的嫩娼頭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嫩娼頭?”是個妓女?
  “我知道你一向自律甚嚴,隨便送個青樓女子給你你一定不會要,我花了些銀兩買了那位姑娘的初夜權,當作是……當作是感謝你醫好了
我娘的病。”堂學庸心虛的說完話。
  原來是個青樓女子。賀東旭有些失望,失望什麼他一時也厘不出頭緒。
  “為什麼下秘藥?”
  “呃……怕你不願消受美人恩,所以才想到要在酒裏下秘藥。”他快招架不住
  了,他實在不會說謊。
  賀東旭微慍的道:“本不該原諒你玩這種伎倆的,念在你是師叔的徒弟,我饒你一回。”
  堂學庸松了一口氣,好在東旭並未大發雷霆。“吃了早膳再走吧!”
  賀東旭拿起簡單的行李走向馬廄,馬廄小廝已將他的坐騎上了馬鞍、馬轡,隨時可以上路。
  “東旭,早膳準備好了,吃完再走嘛!”
  他躍上馬背。“後會有期了。”
  堂學庸看著賀東旭策馬而去的背影,輕嘆了聲。
  他不確定自己昨夜所做的事到底是錯是對,心中惴惴不安、不行,他得去問問午釀釀。
  他到城裏找午釀釀時,她正要開鋪做生意。
  “殷小姐回太守府了嗎?”
  “當然回去了,不然我哪有閒工夫一早就來開鋪?”她嗤了一聲,笑他不用大腦。
  “東旭一早就走了。”
  午釀釀倒是有點訝異。“賀公子沒問起什麼吧?”
  “當然問了,我差點露了餡。”他當時冒了一身冷汗,如今想來真不知自己是怎麼掰下去的。
  “賀公子相信了嗎?”午釀釀放下手上拿的紫絹緞子,焦急的問。
  堂學庸聳聳肩。“我猜東旭肯定是半信半疑,反正他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不喜歡受女人牽絆,所以他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樣我就放心,不然楮嫻就慘了。”
  “三更天時我見她從房裏出來時蒼白著臉,走路有些踉艙,她還好吧?”
  午釀釀重新拿起擱在桌上的紫絹緞子放在置布架上。“我也不知道,問她她只是苦笑,叫我別為她操心,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你們是否有想過一個問題?”堂學庸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問題?”
  “萬一……殷小姐有孕了呢?”
  “不會這麼湊巧吧?”午釀釀真的沒想到這一層。
  “你們該不會不知道男女交歡會有孩子這事兒吧?”堂學庸恨自己忘了在事前提醒她們,都怪一切太匆促了。
  午釀釀被震得啞口無言。“我們確實疏忽了這種可能。” 
  “有一種藥汁喝下後能打胎。”堂學庸說。
  “我得找個時間同楮嫻說去,一個未嫁人的姑娘生下孩子會被人指指點點的。”難怪她昨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除非東旭願意娶殷小姐以示負責。”
  “人都走了還能負什麼責?”午釀釀白了堂學庸一眼。
  他急忙解釋:“東旭老家在揚州,我可以跑一趟。”
  “你別多事,楮嫻並不想嫁人,否則她昨夜就不必用那下下之策。”
  “這也不行,那也個行,你們拖我下水讓我良心不安。”
  “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我也很無餘啊,其實這事兒不幹你的事,你別自責了。”她自己也很煩,未經思考匆匆忙忙的安排了這場後續問
題多多的荒唐事,都怪她自己太衝動,楮嫻說什麼就立刻跟著起舞,忘了冷靜思索。
  “秘藥是我弄來的,我怎能不自責呢?都怪我自己胡塗,和你們不熟又沒有交情,幹嘛湊這個熱鬧?”堂學庸頹喪的嘆了一口長氣。
  “你也不要太庸人自擾了,楮嫻未必真會因昨夜的事而有妊。”
  “你罵我是庸人?”
  “是啊!看來用庸人罵你還真對,人如其名……”她先是低聲笑著,後來憋不住了才咯咯大笑出聲。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笑得出來。”堂學庸一向怕惹上麻煩,總覺得麻煩和劫難是孿生兄弟,看來他是此劫難逃了。
  她止住笑,正色道:“還沒發生的問題你就別煩惱了,愁眉苦臉的,好像你才是昨夜吃下秘藥的男主角呢!”
  被她這麼一取笑,堂學庸的表情更加難看。“不跟你鬥嘴了,總之殷小姐是否有妊的事你一定要搞清楚,我可不願東旭的親骨肉流落在外
。”
  “就算真有妊,你又有什麼辦法?”
  她把他問倒了。
  “我會親口問東旭願不願意娶妻安定下來。”
  然後堂學庸告了辭,走出店鋪。
  經過一日一夜的調養,殷楮嫻恢復了精神。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忘掉那一夜僅,惦記著此生永遠不會再見的人是浪費青春,何況,這完全違背了她原先的盤算。
  可愈想要忘掉,腦海中的影像卻愈是揮之不去。
  她不是最瞧不起男女間的情情愛愛的嗎?既然篤定的事就不該動搖。
  她對自己的心強調,自己不過是利用他罷了,利用他毀了自己的純真,獲得不入宮的自由。
  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其他。
  “小姐,午姑娘來訪。”佩佩說。
  乍釀釀未等佩佩通報,便大刺刺的走進來。
  佩佩在殷楮嫻的示意下退下。
  午釀釀這才開口問:“你沒怎樣吧?昨天堂學庸來找我,心情很低落。”
  “為什麼低落?”毀楮嫻一愣。
  “他怕你懷下賀公子的骨肉,如今賀公子回揚川去了,他擔心你會因此受委屈。”
  回揚州了!這麼說來他們是不可能再見面了。
  午釀釀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怎會沒想到做了那檔事的後果?不願入宮的意念竟然強到忘了可能面對的結果,她太大意了。
  “我想不會這麼巧的。”她只得這麼自我安慰。
  “我也是這麼回答堂學庸,不過他說有一種草藥喝了能讓胎兒小產,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們可以請他幫忙。”
  殷楮嫻張著晶亮的黑眸,幽幽的道:“不會有那樣的需要。”
  “楮嫻,聽我一句勸,萬—真有了孩子,千萬別留下來,一個閨女帶著—個孩子會被眾人的口水淹死的。”
  殷楮嫻笑了笑,笑得淒涼。“如果真有個孩子,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
  “你不是認真的吧?”午釀釀心裏有—百個後悔。
  “你為什麼一直以為我會懷下賀東旭的孩子?”
  “因為我總有股不祥的預感,姦像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我不希望這個預感成真。”心裏頭發毛的感覺總揮不去。
  “不要覺得你做了什麼壞事,你真的幫了我大忙。在我看來,天下男人都比楊廣好百倍。”
“堂學庸承諾,若是你真懷了孩子,他可以跑一趟揚州說服賀公子娶你為妻,聽說揚州賀家也是有頭有瞼的大戶人家,你要不要考慮乾脆…”
  殷楮嫻打斷午釀釀正要往下說的話,“不!那一夜他已不是自願的了,我不能再強人所難?”
  午釀釀只得改變話題;“好吧!這事先擱著,以後再說。對了,你不願入宮的事讓你爹知道了嗎?”
  “這兩天我會找個時間同我娘說去。”她已有心理準備面對即將來臨的軒然大波,爹親肯定不會輕饒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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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拿了殷太守孝敬錢的許廷輔如預料中的傳來好消息。煬帝楊廣選天下美女,殷楮嫻國色天香,才情縱橫,再加上以財勢打通關係,入宮之事當
然只欠東風了。
  而殷盛南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在他看來,有個皇帝女婿是遲早的事,屆時封候封相不是問題。
  所以,殷楮嫻丟下的青大霹霹如何能讓做了幾天白日夢的殷太守接受。
  他的直覺反應自然是揚起手給了殷楮嫻一巴掌,摑得如花一般的美人踉嗆跌坐在地上。
  心疼女兒的何氏趕忙奔上去,嚷道:“發這麼大的脾氣,要打死人了。”
  氣得青筋爆露的殷盛南指著殷楮嫻厲聲問道:“快,到底是哪個野痞子招惹了你?”
  殷楮嫻一言不發,只是淌著淚。
  “你不說是不是?好!你要是不說,我殷盛南就把你綁在城南土地公廟前,讓大家指指點點,直到有人願意承認為止。”利欲薰心的殷太守
哪有把女兒的清譽放在心上,一般做父母的碰上這樣的事莫不全力掩藏,誰會以這種方式弄得世人皆知?
  鳳雲和水娘見殷楮嫻可憐,跳出來攔住殷盛南。
  “算了,用這法子或許還沒引出楮嫻的心肝兒,倒先讓咱們家大失了面子。”水娘道。
  “什麼心肝兒?分明是狗雜種!”殷盛南氣不過地道。
  “都一樣啦!事情弄到這種地步,總要想法子解決,許太監那兒要怎麼說
  上?是不是先回掉進宮的事?”鳳雲問道。
  “這個逆女,實在氣死我了,清潔白白的女孩不做,竟然瞞著父母在外頭亂搞,我不打死她沒法教其他的娃兒安分守己!”殷盛南目光四處
梭巡,似又要拿什麼東西伺候殷楮嫻的皮肉。
  何氏低泣道:“楮嫻,你做錯了事,還不快些求你爹原諒!”
  殷楮嫻還是不開口,她不想贅言,反正宮裏她是橫豎不會進去的。
  “你們看這嘴硬的丫頭,簡直死不認錯!”殷盛南的火氣又上揚了。
  “楮嫻,快向你爹認錯!認錯就沒事了。”二姨宜美抱著孩子出來。
  殷楮嫻沉吟了半晌才蹦出一句:“爹,不能幫您高躍枝頭是我的錯。”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從沒見你和哪個雜種在—起過,如今卻說有了心上人,還讓人佔了便宜,你要不要臉啊!”殷盛南衝上去又是一巴掌
,力道之猛,讓她的頰上印上了紅色的指印。
  她在心裏默喊著要忍耐,過了這道關卡,自己又能得回自由了。
  “楮嫻,你怎麼這麼糊塗呢?這不像謹慎如你的人會做出來的事啊!”鳳雲不解的問。
  “是啊!能進宮是多麼光榮的事,不是一般人求得來的,現下弄成這樣是犯了欺君之罪,要如何是好?”水娘嘆道。
  “這……也算欺君之罪嗎?”何氏急問。
  “我們把楮嫻的名字和畫像全呈上去,許太監也來了消息,準備下個月挑個吉日進宮,如今又說不能成行,你們要我怎麼向許太監交代?弄
不好是要殺頭抄家誅九族的,你們這些見識少的婦人,大禍臨頭了還不知道嚴重性!”臉色鐵青的殷盛南怒道。
  “會……會殺頭嗎?”何氏倒抽了一口氣。
  想了半天,水娘道:“幹脆就說楮嫻突然得了急病,病入膏盲,我想皇帝也不願有個病懨懨的妃子。”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還是水娘有點用。”殷盛南的怒顏稍緩。
  “我看這事不能耽擱,得速速辦去。”鳳雲提醒道。
  殷盛南瞪了一眼殷楮嫻。“今日太陽下山前,把那雜種給我找出來,要是不聽命令,就不是我殷盛南的女兒。”
  殷殷南走後,何氏扶起殷楮嫻,痛心地說:“你爹出手這麼重,把你的臉都打腫了。”
  “不礙事的,娘。”殷楮嫻勉強苦笑了下。
  “你別安慰娘了,怎可能不礙事?”何氏陪著掉淚。
  “楮嫻,你倒是快說,是哪家的公子還沒上門提親就侵犯了你?請他晚上來一趟家裏,不然你爹的脾氣是消不下去的。”二姨宜美道。
  “是啊,到底是誰有這個膽欺負了我家閨女?”鳳雲好奇極了,平日見楮嫻貞靜幽雅,許多少年公子上門釋放愛慕之情,她全不放在心上,
今日竟發生這等怪事?
  “你們別再往下問了,我是不會說的。”殷楮嫻說完就要往房裏走去。
  何氏陪女兒回房前,回頭交代鳳雲:“盯著下人的嘴,別讓這事張揚出去。”
  “我們知道該怎麼做的,姊姊放心,”鳳雲這班姬妾也是識時務的,他們同住一條船上,可不想船翻了。
  沒想到這事並不好擺平,淫帝楊廣哪肯將美人給遺漏了,除非死了,否則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一面。
  午釀釀一早就往常學庸家裏搬救兵去。
  “槽了啦,越國公楊素領了禦命明天要到太守府探病,而且還帶了卸醫同行。”
  堂學庸無奈的搖搖頭。“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能就這樣兩手—攤什麼都不管!”午釀釀急得跳腳。
  “怎麼管?我又不是皇親國戚,哪有本事阻止這件事。”
  “萬一宮裏來的禦醫診了脈後發現楮嫻懷孕了呢?”
  堂學庸呆愣了一下。“她懷孕了嗎?”
  “不知道,我是假設情況,這可是欺君之罪,到時候就是一屍兩命了。”午釀釀說的是可能成真的事實。
  “一屍兩命?天啊!孩子可是東旭的骨肉,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東旭的骨肉死在賊臣楊素手上。” 
  “你有什麼辦法嗎?”午釀釀為了想這件事一夜輾轉難眠。
  快想破頭的堂學庸忽生一計;“把殷小姐弄出太守府。”
  “可這麼—來楮嫻父母交不出人來,楊素那老賊會善罷幹休嗎?”
  “哎呀!現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不論見不見楊素都是死,不如賭一賭。太守府的人怎樣做都注定要被牽連的,這是宿命。”
  “出府後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汴州是沒法兒待的了,只得上揚川去。”
  “你是說到揚州找賀公子?”午釀釀瞠眼問道。
  “怎麼,你有更好的法子?”堂學庸沒好氣的問。
  “不是啦,我只是怕楮嫻不願意,她告訴過我不想再和賀公子有任何糾葛。”
  “那是計畫之初,如今是非當時期,不去就是死路一條;要是楊素追來,也只有東旭有能力救殷小姐,現在不是堅持的時候。”
  午釀釀猶豫著,她真怕事態愈來愈失控。
  “你還杵在那兒作啥?不是你嚷著就要出人命的嗎?現下有了好方法救人,你反而裹足不前。”
  “你不會明白我的顧忌。”
  “好了,要不要去揚州不是你能決定的,如果你們想走今晚就得走,出了城門才能確保不受楊素爪牙的為難。”
  “我是擔心賀公子會不高興,畢竟這事他怎麼說都是被設計的一方。”
  “東旭不是冷血的人,我會向他解釋。現在你什麼也別想,快去問問殷小姐願不願意走避揚州,今晚走絕對比明晚走安全些。”堂學庸冷
靜的判斷。
  “殷小姐可能正懷著東旭的骨肉,我對她有一份道義上的責任,自然會護送你們安全到揚州。”
  “你娘呢?不是正病著嗎?”
  是啊!他倒忘了娘的病,他若將娘放在汴州,萬一楊素查起來可怎麼好?
  “我會帶我娘一起上路,乘坐馬車……你會騎馬嗎?”汴州城裏會騎馬的良家婦女並不多。
  “呃,會—些,跑不快,怎麼,要騎馬嗎?”她真怕自個兒會從馬背上跌得四腳朝天。
  “如果你會騎馬的話可以先行到揚州通知東旭,讓東旭來路上接我們。”
  “或許賀公子還沒回到揚川呢!”
  “也是,只得碰碰運氣了。”
  午釀釀夜訪太守府。
  “楮嫻,你不能坐以待斃,楊素那老賊是個姦臣,帶了禦醫來看你,其居心可議。”
  殷楮嫻焦慮的嘆了一門氣,“我死不足惜,只怕會連累了一家人陪我送命。”
  “我們到揚州避避。”午釀釀把堂學庸的計畫說了一遍。
  “揚州?”
  午釀釀點點頭。“學庸說賀公子可以讓你依靠。”
  殷楮嫻心悸了一下。“不!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關聯。”
  可我也是這麼告訴學庸的,但學庸說得也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件事一開始就做錯了,我不該用那個方法逃避進宮的。”她滋然欲泣的低喃。
  “也不能全怪你,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淫帝會不罷休,非見你一面不可。”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明目楊素到太守府後,我就跟他一塊兒進宮,就說我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全好了。”
  “萬一你真的懷了賀公子的孩子呢?淫帝不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的,不只孩子性命堪虞,就連賀公千恐怕也會有危險。”
  午釀釀說的是事實,殷楮嫻沒法反駁。“都怪我。”
  “楮嫻,你聽我說,咱們去找賀公子想辦法,如果你真懷了他的孩子也得讓他知道,我看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會不管你死活的。”
  “不!他要是知道我們對他下了秘藥,利用了他,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她有預感.
  “楮嫻,別想這麼多了,何況那是到揚州之後的事。明天老賊楊素要來太守府看你,要是讓他發現你有妊之事,你爹一樣會有難,這是欺
君之罪呀!”
  “我並不一定‥有妊。”她也不太確定。
  “先避避。如果到了揚州賀公子不願幫你的忙,等風聲平靜些時再回來也行。”
  “越國公楊素不是省油的燈,我怕我一走爹會招架不住,我不能那麼自私。”
  “你不走一樣是死。”
  最後殷楮嫻妥協了,因為她知道午釀釀說得有理。
  四更天,在午釀釀的掩護下殷楮嫻離開了太守府,與堂學庸在約定地點碰面,
  “天亮了,天一亮城門一開我們就走。”堂學庸說。
  “你娘呢?”午釀釀看了看四周。
  “在馬車裏睡下了。”
  “聽說大娘身子有病,還讓她舟車勞頓,我心裏十分不安。”殷楮嫻心中有愧地道。
  堂學庸搖了搖手,“這是我義務要幫忙的,何況東旭也算是我的師兄,他醫好我娘的病,我這次幫你也是應該的,你是他媳婦嘛!”
  “我‥:我不是他媳婦。”殷楮嫻不自在的喃語。
  “一樣啦,你們只差還沒拜堂成親,意思是一樣的啦!”
  午釀釀見殷楮嫻尷尬,忙打圓場。“你別亂點鴛鴦譜,當事人根本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是遲早的事嘛!殷姑娘,你先進車裏歇歇,天亮時咱們就走了。”
  “堂英雄,叫我楮嫻就好了,你這麼幫我卻這樣客套。”
  堂學庸笑了笑。“你也別叫我英雄了,我完全不符合英雄的標準,東旭才是英雄。”
  “到了揚州後並不一定要去投靠賀公子吧?”殷楮嫻心裏就是有障礙。
  午釀釀看了堂學庸一眼。
  堂學庸回避這個問題沒有正面回應。“咱們先想辦法逃過追兵再說,其他的都不重要。”
  揚州
  揚州賀府造得華美不說,從府外看去畫棟雕梁,俯仰相連,府中花木扶疏、廉攏掩映,畫樓朱欄、珠牖瑣窗,饒是天下首富的氣派。
  賀府獨生公子賀東旭雲遊歸來,白然成了賀府上下,甚至是整個城裏的喜事,大手筆的賀家老爺更是開了流水宴席來慶祝,熱鬧非凡。
  賀東旭一踏進賀府門檻即劍眉微攏,一見賀父,不是先問安,而是先說:
  “爹,你明知我不喜歡這種奢華的排場,為什麼要弄成這樣?”
  “我歡迎我兒子回家,為什麼不能這樣?”賀成彰摟看獨子的肩頭。
  賀東旭並不領情。“回來的路上全是民不聊生的景況,我們家實在不該這樣浪費。”
  “你不高興爹花這麼多工夫歡迎你是嗎?”賀成彰板看臉不悅地問。
  賀東旭並不是溫和好脾氣的人,他冷看臉回答:“我回來只是因為我想回來,不需要特別的歡迎儀式:我想走,也是因為我有走的理由,更
不需要親情來強留。爹這樣大肆慶祝。我非常不以為然。”
 父子倆同樣有看硬脾氣,對看了半晌,賀成彰放下擱在賀東旭肩上的手,“你可以不喜歡我處世的態度,但不能抹煞我是你父親的事實。”
  “孩兒從沒想過要抹煞。”
  賀成彰看了一眼賀東旭,頷首道:“很好,你才剛回家,趕了許久的路,到房裏歇歇,爹擺了晚宴給你洗塵。”
  “爹,不需要。” 東旭堅定地回道:
  “別不領情,更不要一回家就同我吵架,我年紀大了,不要一直有個忤逆的兒子。”
  賀東旭讓了步,“我的容忍範圍是簡單的家宴,過於鋪張我是不接受的。”
  賀成彰嘆了一口氣。“我是你親爹,在你心裏卻不如你的師父,尤其是黑潭林的杜小峰,你待他比待我親近,為什麼?”
  賀東旭牽動了一下嘴角,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你才是我爹,這比什麼都重要。”
  “沒錯,我是你爹,可你卻不喜歡待在我身邊。”賀成彰說出了藏在心裏許多年的話。
  賀東旭皺看眉,不願作答。“我去給娘請安,她在房裏嗎?”說完,他就要往他娘親的房裏走去。
  賀成彰與妻子已多年不同房,賀東旭自然不會往主臥房走。
  “你娘出去了,大約半個時辰後才會回府來。”
  “她上哪兒去了?”
  “給你媳婦挑首飾去了,我說派人送到家裏來讓她挑選她偏不,非要親自出門不可。”
  賀束旭一愣,看向他爹,表情冷凝地問:“什麼媳婦?”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娘給你訂了一門親事,是開河都護的千金,周家小姐美麗大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如果你們是為了我好,實在不該自作主張。”他不願在婚姻大事上失去自主權。
  “你這幾年總是行蹤飄忽不定,終身大事也一直沒有動靜,我和你娘可不想到死連個孫子也沒抱過,何況,這事你娘也是同意的,她很喜
歡周家小姐。”
  賀束旭有些訝異,記憶中爹娘一直不合,很少有交集的兩人會一樣滿意為他物色的小姐?
  稍後,他在他娘嘴裏證買了這事。
  “亭愉是你爹滿意的媳婦人選,起初我有些疑慮,見過兩次面後,發現她很適合當賀家女主人,比起我不知強多少倍。”賀母感嘆地道。
  “我這次回家並沒有娶妻的打算。”
  賀母了解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娘了解你不喜歡我和你爹主動安排了你的婚事。可亭愉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可以撐起咱們賀家主母的位置
。不像娘,多半時間是力有未逮的。”
  賀母因美貌而引起賀成彰的注意,可她不喜人群、不愛熱鬧的性情讓她從成為賀府主母的第一天起就不快樂。她沒有交際手腕、不懂聊天
應酬、沒有夫人架子,與賀成彰的財富根本格格不入。
  所以她希望他兒子娶的妻子性情不要和她一樣,否則在這深宅大院裏是不會快樂的。
  賀束旭完全了解母親的想望,但是‥‥“娘,你是知道我的,我並不適合婚姻。”
  “傻兒子,這個家是你的,你也是你爹唯一的繼承人,你遲早要安定下來,不能再東漂西泊了。”
  “至少,且前我沒有這個心思。”
  賀母以退為進,“不如先認識亭愉吧!你一定會喜歡她的,能幹、識大體不說,長相亦令人賞心悅目。”     
  賀東旭抱著平常心,不急著見周府的亭愉小姐,反而急死了周府長輩,他們是對這門親事滿意得不得了。賀家雖無人在朝為宮,但富可敵
國,賀府少爺又是人中之龍,精通武學和醫術,能與之結為秦晉之好自然有相輔相成的效果。
  所以同亭愉決定採取主動,讓賀束旭認識她,然後發現她的美好。
  一日,她打聽好賀束旭要上北巷訪友,巧妙的來個不期而遇,然後利用同行的表哥李桀牽針引線.
  “東旭!”李桀叫他。
  賀東旭回首,認出李桀。“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吧?”
  賀東旭點點頭。“我一向就這樣。你呢?”他看了一眼站在李桀身旁的周亭愉和伺候的丫鬟。
  “我表妹,周亭愉。”
  周亭愉露出一抹微笑,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信心,所以她相信他見了她就會難以將她自心頭上拔除。
  “你好。”賀東旭淡淡的頷首,原來她就是爹娘為他訂下的媳婦,櫻唇含笑,他承認她生得頗美,可他見過更今他難忘的美人。
  那一夜,在汴州‥
  “對了,你們應該對彼此不陌生才是,整個揚州都知道你們將要成親的事。”
  賀束旭眼神冷漠,沒有任何溫柔的盯住她。“現在說這事還言之過早,我相信周小姐一定也會同意我說的話。”
  周亭愉迎上他的黑眸,從第一眼見看他,她即被迷住了。怎會有這樣氣宇不凡的男子!她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得到他,不論以什麼手段。
  “賀夫人常向我提起你。”她並不回答他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亭愉常說嫁人後一定會努力討丈夫和公婆歡心,你要是娶了亭愉,肯定家和萬事與,讓你無後顧之憂。三李桀配合表妹的要求,幫看說話。
  “或許有人比我更有這個福氣。”他輕描淡寫的答道。
  周亭愉一愣,有些難堪,笑笑說:“我希望這個福氣屬於我喜歡的人。”
  “東旭!”有人在不遠處大聲喊他。
  賀柬旭轉身。是堂學庸。
  “對不起,我有個朋友來揚州找我,失陪了。”說完話後,他使朝堂學庸走去。
  李桀看看賀東旭的背影,有感而發。“看來他好像對娶你的興趣不大。”
  周亭愉的心被扎了一下。“我會讓他娶我‥不論用什麼方法。”
  李桀沒這麼樂觀,“隨緣些,別強求,免得吃苦頭。”
  “只有他配得上我,我為什麼不去爭取!”她心高氣傲的道,心中充滿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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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不是堂大娘的病有變化?應該不致於惡化啊,我給大娘寫的藥方子是治癆病很好的幾味藥。我回去和我爹娘說一聲,立刻和你走一趟汴州。”
  “不是的,不是我娘的病。”堂學庸攔在賀東旭身前,欲言又止。
  “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你不會突然來揚州的。”賀東旭疑惑的看看堂學庸,他了解他,他絕不會無故丟看生病的娘親遠行,肯定有事
發生。
  “楮嫻‥:需要你的幫忙。”堂學庸囁嚅的道。
  “楮嫻?”
  堂學庸走向馬車,掀開布廉說了幾句話,馬車門隨即打開,走下兩名少女。
  賀東旭盯住與中一名妙齡女子:足她!那夜學庸為他找來陪睡的妓女,
  口裏看她與夜裏各有不同的風情,瑩潔滑膩的肌膚、低垂的粉頸‥:心事重重的模樣。
  “賀公子,請你一定要救救楮嫻。”午釀釀哀求看。
  殷楮嫻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沉斂的眸光揪緊她的心口,心兒沒來由的跳得更快。
  “幫什麼忙?”他問她。
  殷楮嫻腦中突地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的望看他。
  堂學庸在一旁接話:“東旭,這裏不力便說話,能不能換個地方從長計議。”
  “堂大娘也來了嗎?”
  堂學庸點點頭。“我不放心讓我娘待在汴州,就把她一塊帶來揚州了。”
  “先到我那兒安頓下來再說,大娘一定累壞了,她的病不能太勞累。”賀東旭沉聲說。
  “我‥:我不去,我住客棧就可以了。”殷楮嫻冒出這句話。
  賀東旭陰闇的眸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如果你想要我幫你,從現在開始最好不要跟我唱反調。”
  “我‥”
  “楮嫻,我們到東旭家去吧,揚州這麼大,咱們人生地不熟會更危險。”
  一路上,堂學庸和殷楮嫻已建立了很深厚的友情,她也就不忍為難堂學庸。
  “是啊,我想楊素的追兵很快就會到的。”午釀釀補充道。住在哪裏雖然不會有很大的差別,但是有個靠山總是好的。
  一行人被安排住在賀府的東翼廂房。
  堂學庸安頓好他娘後便到書房找賀東旭。
  “堂大娘還好吧?”
  “很好。伺候的丫鬟正在膳房熬藥。”堂學庸喝了口茶後道:“十年沒來你這兒了,房子愈蓋愈豪年.你爹這幾年還能作亂世裏掙錢其不
容易,”
  “她是誰?”賀束旭言歸正傳。
  “她叫殷楮嫻,是汴州太守的千金。”
  “你說她是個妓女?”賀束旭也一直以為那夜讓他銷魂不已的女人是個妓女。
  “我‥我們騙了你。”
  聽完堂學庸的解釋,眉心輕蹙的賀東旭一言不發的看看堂學庸,心裏翻騰 莫名的怒氣。
  這整個事件總的來說就是他被利用了,那個女人利用他的身體毀了她的清白,只為不願進宮。她不是妓女,而是自以為清高的官家小姐。
  “東旭,你一定要救救楮嫻,以有你才有能力救她。”
  “我為什麼要救她?”賀東旭表情木然的問。
  “她很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所以她若是讓楊素帶進宮裏一定只有死路一條。”
  賀東旭冷笑。“這是她的問題。”這輩子他還沒讓女人給耍過,更遑論讓他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要了她。
  “東旭,你可以念在一夜的恩情上救她嗎?”
  “我這輩子最恨被人耍,她有本事耍我就不該回頭求我,她必須為她自已的行為嘗受苦果。”
  “我也是幫兇,所以良心一直很不安,何況這件事本來就很無奈,楮欄不想成為淫帝的宮妃也是她有骨氣,千錯萬錯都是楊廣為了滿足自
己私欲的錯。”
  平常並不絕情的賀東旭這回卻不為所動。“如果她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她可以白已來求我。”
  “她怕你不願意,所以先由我來說明真相,事情弄得這麼復雜也是始料未及的,沒有人希望後果會像現在一樣失控,楮嫻一路上還非常擔
心她家人的安危。束旭,你一定要幫楮嫻的忙,楊素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賀束旭饒富與味的看同堂學庸。“你這麼賣命的替她求情,除了惻隱之心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堂學庸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我是問你。這之間是不是有兒女私情在裹頭?”
  堂學庸被問得有些不自在,停頓了一會兒,他一向對這類的事不擅長解釋,但就因為他的遲疑而讓賀東旭誤會了。
  他不等他回答,逕自往下說:“好了,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你可以不告訴我。”
  堂學庸看起來像是松了口一氣。“我聽膳房裏的丫鬃說你爹娘替你安排了門親事,最近媳婦就要進門了是不是?”
  賀東旭抿了抿嘴,清了清喉嚨。“我還在評估。”
  目是哪家的姑娘?”他本想湊和楮嫻和東旭的,但如果東旭已有要娶的小姐,他也不好幹預。
  “開河都護周乎的周亭愉。”
  “是今天在街上與你說話的小姐嗎?”
  賀東旭點點頭。“我們在街上巧遇。”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什麼事?”
  “少爺,老爺等您一塊用晚膳。”
  兩人移師大廳。
  “聽說今天來了四位客人,怎麼不見另外三位?”賀成彰看向賀束旭。
  堂學庸問候了賀父賀母,恭敬的說:“家母身子骨微恙,所以在房裏用膳。”
  “還有兩位小姐呢?怎麼可以讓她們在房裏待看呢?這會讓人以為我賀成彰不懂待客之道.珍兒、寶兒,去請兩位小姐一起來用膳\"”
  一會兒工夫,殷楮嫻在午釀釀的陪伴下加入大廳用膳的行列。
  賀父賀母見 殷楮嫻,心裏暗暗驚嘆於她的美貌。
  “你們全是東旭的朋友是嗎?”賀成彰問道。
  午釀釀見殷楮嫻不打算回話,只得答腔:“不是很熟的朋友。這次路過楊州,多虧賀公子讓我們有地方落腳。”
  “無妨,來者是客,別太客氣才好。”賀成彰笑言。
  “是呀!柬旭很少有朋友來訪,你們就把這兒當作自己家住下,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賀母也很歡喜。
  “她們沒有要在揚州久待。”賀東旭冷冷地道。
  “哦......是這樣啊,你們要上哪兒去啊?”賀成彰問。
  “她們要回汴州老家。”賀東旭平淡的說。
  殷楮嫻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賀東旭對她的敵意。當然,她騙過他,他有權恨
  稍晚,她回房準備歇息時午釀釀來找她。
  “我看賀公子八成不願幫你的忙。”
  “我知道,學庸不說我也明白,可這也怪不了人家,是我利用他在先,他有理由輕視我。”
  “賀公子就要成親了,這可能才是他不方便幫你的原因,他大概怕他末過門的妻子誤會,所以表現得那麼冷情。”
  殷楮嫻心悸了一下。他要成親了!她心裏沒來由的感覺若有所失。
  “我確實是在強人所難,”她到底在做什麼?
  “好可惜,原以為你和賀公子很有希望的,如今是希望渺茫了。”
  殷楮嫻反駁她的說法:“你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呢!你們有了-夜恩情,我不相信賀公子會無動於衷。”
  “他完全是在被動的情況下被我所利用,他恨我都來不及‥:”她理智的苦笑,若說她不曾幻想過他有情於她是騙人的,但如今,他都有
了成親的對象,她豈能吹皺一池春水?
  “若你肚裏懷了他的骨肉呢?”
  “不會的,不會這麼巧。”她的月信還未來,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可她告訴自己,不要用孩子來絆住他,他沒有責任因她放棄成定局的良
緣。   
  二更天,殷楮嫻仍無睡意。
  殷楮嫻住的廂房外有一池塘,月夜裏,皎潔的銀光照耀看大地。入秋了,微風襲來,吹得柳葉兒擺動。
  “我可不許有人在這個家裏尋死覓活!”
  冷不防地,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身打了一陣哆嚓,他看到了。
  “你冷嗎?”賀東旭朝她走去。
  她則節節往後退。
  “再一步就要掉到池塘了。”他一把抓住她,往他懷裏帶。
  她掙扎看,她不是不喜歡他的碰觸,而是怕自己會沉溺其中,再也抽不了身。
  他就要娶別人了不是嗎?
  “怎麼,不想我碰你是嗎?”他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你想做什麼?”她握緊拳頭頂在他的胸膛上,甚是防備
  賀東旭不作聲,將她抱向東翼盡頭的房間,直到碰到 才放下她。
  晶瑩的黑眸慌亂的看看四周。“這‥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房間。”他將門落了閂,踅回她面前,握住她的纖腕把脈。
  英俊的臉龐突地變得陰沉,一你知道自已有妊在身嗎?”他放下她的手腕,盯者她瞧。
  她抖了一下,無言的搖搖頭。
  他站起身,像一只困獸似的踱步。
  “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而賴看你。”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不想讓他左石為難。
  他將冷冽的日光投射在她身上。“我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她姣美的臉蛋在一瞬間僵冷。口你要把我和孩子分開?”
  “你希望我這麼做嗎?”他冷看臉。
  “你就要成親了不是嗎?”她的心口難受地揪緊。
  他狐疑的看看她,“誰告訴你的?”
  “我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一個糾纏不清的女人,不會因為有了你的孩子而要你負責,我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長
大成人。”
  “你願意看看孩子這一生背負看私生子之名被指指點點嗎?”他看她的眼,等待她的回答。
  殷楮嫻咬了咬下唇。“或許‥:我可以讓他別來到這個世上受苦。”
  話才說完,他一把抓住她,冰冷的神情令她害怕。“你不想生下孩子是嗎?”
  “不是的,我只是‥”她只是怕擔誤他追求幸福。
  “只是什麼?孩子是無辜的,你為了自己利用了我,卻不想面對可能產生的後果,你真無情!”他用言語鞭笞她。
  “不是這樣的,誠如你說的,我不要孩子一生下來就被冠上私生子之名。”
  “他松開她的手,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她。“為什麼不在事前找我商量?”他嗤笑一聲。口你真會想,用秘藥逼我跳進陷阱。”
  “我知道我太衝動了,請你原諒我。”眼眶裏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出。
  “你直至高明,嫁給我之後就等於多了一道護身符。”他表情陰鷙的看看她,黑眸像要噴出火,
  “我..我沒有要嫁給你!”她驚恐了。她沒有這種奢望,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說過我不會讓我的骨肉姓別的姓。”
  “我可以‥”
  他吼了聲:“閉嘴!要不是你的模樣不至於讓人討厭,我會更恨這樁婚姻。”
  “不!我不會嫁給你的。”
  “由不得你。”他冷哼。
  “我有自主權‥”
  他又打斷她的話,“你沒有自主權,自從你決定利用我達到某種目的開始,你已經沒了自主權。”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她撂下狠話。
  賀東旭瞇起眼,怒火又起,“如果你不是懷著孩子,我發誓我也不想要你,相信我。”
  “你不能勉強我。”她哽咽地道。
  “這麼說來,你情願隨楊素那老賊進宮陪淫帝睡覺了?”他殘酷的打擊她。
  她心痛的搖頭,“我不是陪睡的女人。”
  “記得那一夜你在我身下表現得十分孟浪,完全像是受過訓練的妓女。”
  “你明知‥…明知我是‥…”她說不下去。
  “是什麼?是處子是嗎?”他替她把話說完。“你以為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就該在我面前享有特權嗎?”
  “你為什麼要扭曲我的話?做了那件事,我也很後悔,為了不想進宮而亂投醫,丁會變成這樣。”殷楮嫻到這時才明白人是不能犯錯的,尤
其是這方面的錯誤.
  “我們會成親,而且愈早愈好,我不想為了你和楊素殺紅眼。”
  “這並不能解決問題,楊索不會因為你是我的丈夫而放過我。我犯的是欺君之罪,不是容易擺平的麻煩,你不用覺得自己委屈,我不希罕
你這種犧牲。”她不想欠他,然後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做人。
  “你的家人呢?你寧願看看家裏被誅九族,也不願尋求有效的化解之道?”
  殷楮嫻含淚苦笑。“嫁給你並不是有效的化解之道。”
  “我想對付的人從來沒失敗過。”
  “他們是當朝天子和寵臣,不是一般人。”
  賀東旭口氣不好的道…“這是我的問題。”
  她不作聲,只是定定的審視他,不確定是不是要相信他。
  “你來揚州不就是為了求我救你嗎?在我願意冒死與楊素周旋時,你反而退縮、猶豫。”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
  “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會放你走,你可以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會告訴孩子,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你好可怕。”
  “你要這麼形容,我也不反對。”說完,他抱她回她住的廂房。
  “這怎麼行?我和亭愉的爹正在挑日子讓你們成親,你現在卻告訴我想娶別的女人!”賀成彰沒有心理準備面對這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把它退了。”
  “不行,我不能失信於周大人。”
  “我沒有答應過要娶周家小姐,如果爹不方便出面,我自己向周大人說明。”
“為什麼突然要娶別的女人?是不是她長得比亭愉漂亮?東旭,娶妻娶德,何況亭愉也很美,你沒理由堅持退這門親事。”賀成彰就快要發怒了

  “是呀.你爹說的沒錯,這個家需要一個像亭愉那樣的主母才能撐起,你別只看中人家外貌。娶了個不適合的妻子,一輩子是個累贅啊!”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寫照,不擅應酬,拖累丈夫。
  “她懷了我的孩子。”這個理由夠不夠?
  “什麼?”賀成彰震驚至極。
  “你一向潔身自愛,怎麼可能?”賀母不相信。
  “是啊,怎麼可能?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大概是她太美了吧!”他自嘲。
  “有沒有弄清楚啊?會不會是故意賴上來的?”賀成彰不由得懷疑。
  “不,孩子確實是我的!”他不相信殷楮嫻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否則她大可進宮陪風流皇帝逍遙。
  賀成彰沉吟半晌。嘆了口氣,“若真是懷了咱們賀家的骨肉,就不能去丟下不管。”
  “要怎麼向周家人交代呢?”賀母比較擔心這一點,民不與官鬥,這是古訓。
  “就讓東旭納那位姑娘為妾好了,亭愉應該不會反對才是。”賀成彰說。
賀東旭不假思索的道…“不!楮嫻嫁我只能做正房,我並不打算娶側室。”正確的說法是他根本不想與誰成親,他不要牽絆,只要自由自在。
  “東旭,你老是和我唱反調,在這件事上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嗎?”
  “楮嫻是汴州太守千金,若我不以正房迎娶,對殷太守恐有不敬。”
  “看來你是吃了梓鉈鐵了心。”賀成彰也只有讓步,誰教他生了個如頑石般的兒子。
  另一廂,午釀釀大聲嚷看…“是不是真的啊?怎麼一點徵兆都沒有?”
  “東旭說你懷孕了是嗎?”堂學庸問。
  一陣沉默後,殷楮嫻點頭。“這也就是他決定娶我的原因,又是另一個不得已。”
  “哇,太棒了,這是好事嘛!我其為你高興,如此一來,楊素就拿你沒轍了,”午釀釀替殷楮嫻興奮。
  “你別太煩惱,走一步算一步。”堂學庸了解的看看她。稍早時他才和東旭聊過,東旭看上去雖無太多情緒波動,但隱約可感覺他的、坐
果有看強烈的被迫感。“釀釀,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單獨和楮嫻談談。”
  “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午釀釀不想被視為外人。
  “你出不出去?如果不願出去的話,我和楮嫻就另外找地方聊。”他堅持。
  “有什麼大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午釀釀嘟著嘴。
  “不幹你的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好奇?”他微慍。
  “楮嫻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我也關心啊!”
  不情不願的午釀釀只得暫時離去。
  堂學庸好心的提醒殷楮嫻…“你可考慮清楚了?”
  “我有主導權嗎?”她苦笑。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啊!”
  她無奈的搖頭。“全是我自己弄出來的錯誤,為了汴州被我拖下水的親人,我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
  “事情至此,我還真一點忙也幫不上。”他喟嘆道。
  “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堂大娘還因為我而受舟車勞頓之苦,對了,大娘的身子好些了嗎?”她丁是該自責的那個人。
  “穩定下來了,這兒環境舒適,又有東旭在,娘的身子已硬朗許多。”
  “真的?”她的罪惡感少了一些。
  “她老人家第一次出遠門,還高興得很呢!”他笑笑。
  殷楮嫻安心多了,現在的她真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以前她不是認命的人,所以不願乖乖進宮任人宰割,如今她把自己逼進絕境,什麼自
主權全不在她手上。
  堂學庸同情的看看她,“東旭是個外冷心熱的人,他不會虧待你的。”
  一定嗎?”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澀笑,說明了她的看法與他大相逕庭。
  “相信我,只有東旭有能力保護你和你的家人。”
  “我好怕爹娘已經遇害了。”她不該軟弱的一走了之。
  “等你和東旭成親後再請東旭派人到汴州打聽後續情形,或許情況不如你想像的悲觀。”
  “釀釀告訴我周家小姐對退婚的事很不滿是嗎?”
  堂學庸頷首,“本來不想多說的,開河都護周大人要東旭親自說明清楚。”
  “我不明白‥…他不需要這麼做的。”
  “東旭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你有妊在身,他豈可另娶他人為妻?”
  她輕撫尚平坦的小腹,這兩天早上起來後有些惡心反胃之感,整個人虛軟無力,證實了孩兒正在她腹中成形,可她竟一絲喜悅之情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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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21:03
第五章

  婚禮在賀東旭的堅持下異常低調的進行,因為低調簡單,所以不需花太多時間籌備,就在殷楮嫻來揚州之後第七天行禮。
  為了如此簡便不過的婚禮,賀成彰還發了一頓脾氣,可他拗不過兒子的牛脾氣,不讓步不行。
  “算了,東旭能答應成親已經不容易,你就別為難他了。”賀母勸道。
  “我就以有他一個兒子,不讓我辦得風光,人家會以為我們賀家家道中落。”
  “至少東旭肯娶妻生子,不再漂泊。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又不是娶周家千金,我有什麼好高興的?”
  “楮嫻人美又有妊在身…你做個現成的祖父不好嗎?”
“東旭怎麼會那麼胡塗!搞大了人家的壯子不說還讓人家給找上門來了。”
  賀母笑了笑。“旭兒正年輕,難免一時血氣衝動,我想是媳婦兒生得太絕色了才會這樣。”
  賀成彰嘆了口氣,“走吧!古時應該快到了。”
  行了大禮,婚宴完就是洞房花燭夜。
  殷楮嫻蒙看紅帕端坐在再 上等待 。好奇怪呀!她從來李想過會花這種情形下嫁人,而且這個胡塗姻緣說好只有一年的期限。
  外頭傳來敲門聲,伺候她的丫鬟秋兒低聲道…“少天人,少爺過來了。”
  賀東旭遣走秋兒,推開房門,反手落了閂走向她。
  殷楮嫻害怕得身子-僵。
  他掀開她的喜帕,兩人四目相視。
  她沒想到他的模樣竟然這麼清醒。
  “以為我現在一定醉得東倒西歪了是嗎?讓你失望了,今夜我要清醒的要你,看你是不是能帶給我相同的震撼。”他詭笑看。
  “我不會讓你碰我的。”
  她衝下 逃向門口,卻讓他一把抓住。
  “我是你丈夫,想要怎麼碰你就怎麼碰你。”他猛力將她拽回床上,然後撲到她身上,摘下她的鳳冠丟在地上。
  她慌亂的想甩開他,但他箍住她的力量反而更大。
  “你不是我真正的丈夫,你是為了孩子才娶我的‥…”
  “有什麼不同?是你狡猾在先,打亂了我的生活,陪睡是你的義務,也是你對我失去一年自由的補償!”一雙盛滿怒氣的黑眸今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陪睡的女人!”她搖頭,用力掙扎。
  “你最好別反抗,會弄傷自己和孩子。”他警告她。
  她一愣,停上了反抗.
  “為什麼這樣對我?”她渾身揮硬,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是想求證一件事。”他開始脫下她身上的喜服,很快的,她胸前的衣襟被扯得大開,露出紅色的抹胸,
  “放開我!你想求證什麼?”
  她又開始反抗,這個舉措再次激起他的怒氣,他將她的雙腕置於頭頂。
  “你想利用我的時候對我下秘藥,你把我賀東旭當成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隸嗎?”他發誓,非要她在他身下屈服不可。
  他扯下她的抹胸,灼熱的目光緊盯看她赤裸的身子,似火爐般熱燙的大掌握住微顫的乳房,放肆的揉搓看。
  她的身子一震,擰緊眉心,“好‥‥痛!”
  “這是懲罰,你不該對我下秘藥的。”他笑得無情。
  她想反抗,奈何兩手已被他箍制,雙腿亦受制於他的長腿而動彈不得。
  突地,他托高她的腰肢,俯下頭吸吮住她右邊渾圓上的蓓蕾。
  “呃‥…”她羞慚地尖叫出聲,他怎能如此放蕩?“你這樣待我,會遭天譴的。”
  他悶笑出聲,低沉地道…“我對我的妻子做這事會有什麼天譴?”
  敲門聲響起。
  “少夫人,您醒了嗎?”
  慌亂的殷楮嫻鑽回被窩裏才答腔…“醒了。”
  “我給您端來熱水洗臉。”
  “你把水盆擱在門外吧!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不用伺候我。”殷楮嫻不希望外人見她的狼狽樣。
  “不行的,我怕少爺會生氣。”秋兒擔心的說。
  “如果少爺真怪罪下來,我會向他解釋。”
  秒兒這才放下本盆離去。
  梳洗完後,她換上新裝,是喜氣的桃紅色衫裙。
  珍兒這時來敲門,“少夫人,要給老爺和夫人敬茶了。”
  殷楮嫻垂首端看茶盤給公婆敬媳婦茶。
  “以後你就是我賀家的一份子了,凡是要以賀家事為主。雖然你不是我原先中意的媳婦人選,可是旭兒非你不娶,我也就同意了,這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事你全要認真打點,因為旭兒是獨子,將來早晚要繼承這一切的,明白嗎?”賀成彰將他的期望-古腦的全盤托出。
  “我沒什麼要求,只要你能和旭兒好好相處,平平安安,我就心滿意足了。”賀母喝了一口茶道。
  “旭兒呢?怎麼沒陪你來敬茶?”賀成彰間。
  “少爺一早就出去了。”管家許安道。
  “去哪兒啊?”
  “少爺什麼也沒說,騎看馬就出去了。”
  “這孩子怎麼才新婚就在家待不住!”賀母嘆了一口氣。
  “兒子漂泊慣了,你要他安定下來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後就看楮嫻管不管得動他了。”賀成彰寄予厚望的看看殷楮嫻。
  “請爹娘放心。”殷楮嫻只能這麼回答。
  “嗯!聽說你爹是汴州的太守,昨天你大喜之日沒通知你家人似乎不太好,我看讓評安派車接他們來揚州玩玩如何?”
  “我沒意見,全聽東旭的安排。”殷楮嫻溫婉的道。
  “你懷看孩子,萬事要小心。我們老早就想抱孫子了,所以知道你有妊,心裏很是歡喜。”賀母眉開眼笑地道。
  敬完媳婦茶後,殷楮嫻在秋兒和珍兒的陪伴下四處閒逛,了解賀府的環境。
  午釀釀跑出來軋一角。“你們去哪兒?”
  “沒去哪兒,四處走走。”殷楮嫻朝午釀釀笑了笑。
  “你們先下去,我和少夫人有話想單獨聊。”
  秋兒、珍兒退下後,午釀釀拉看殷楮嫻往涼亭走去。
  “東旭已經派人到汴州探聽消息,應該很快會有回音。”
  “真的?”東旭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學庸告訴我的,他帶了五個人一同前往。”
  “學庸也去了?”
  午釀釀點點頭,撿起一片落葉在手上把玩。“他自告奮勇說要去的。”
  “我怕他會有危險,東旭為什麼沒阻止他?”
  午釀釀聳聳肩,因她也不明白。“這得問東旭去,也或許他阻止了,學庸還是堅持要去吧!”
  “若有人因此而受傷,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你就是這樣,還沒發生的事老先往壞處想。事情不一定那麼糟的,你如今嫁給東旭,等於有了一道護身符,楊素也不是東旭的對手。”
  “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平息這巴切風暴?”她悲觀的道。她已經拖累太多
  人,如果她的死亡能帶來安寧,不啻為一個最好的解脫方式。
  “呸呸呸!哪有人才結婚就死啊活的亂說,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坐穩賀家少奶奶的位置,其他事就別煩了。”
  她覺得自己很不要臉,賀家少奶奶的位置根本不屬於她,是她自己強求來的。
  堂學庸一行人自汴州回來,直奔書房的堂學庸慌亂的向賀東旭報告一切。
  “我們到時已慢了一步,只剩一片灰燼,什麼都不留。”
  “有沒有人逃出來?”賀東旭震驚極了,殷府上下十幾條人命再加上奴僕,若是全死了,他不知道殷楮嫻可有承受這個真相的心理準備。
  “我向四周街坊打聽了,大家都不願多說,怕惹來殺身之禍。”
  “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嗎?”他不相信會保密到如此密不透風,無一熱心人士
  “我不方便去她房裏去,你替我去通知她,東旭在書房等她。”
  “你很奇怪耶!楮嫻的房間不能橫衝直撞,那我的房間就可以羅?你現在不也是在我的房裏!”這個堂學庸是不是不把她當作女人看待啊?好像她只是他的哥兒們似的。
  “你不一樣啦!”
  “哪裏不一樣?”
  “你這人怎麼這麼煩?東旭要見楮嫻,你卻在這裏耽誤時間!”他轉身就要走。
  她追出去。“你是不是不會使喚丫鬟啊?這裏成打的丫鬟等你使喚,你幹嘛自己去通知楮嫻?”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在汴州沒請幾個丫鬟,多半都是我娘在差遣,所以一時沒想到。”
  午釀釀叫了經過附近的丫鬟,“請少夫人到書房去,說少爺在書房等她。”
  啣命而去的丫鬟往殷楮嫻房間的力向走去。
  “你看,這不是讓你達到避嫌的效果了嗎?”午釀釀掩藏不住得意的神情。
  “就這麼一次,你比我聰明了點。”堂學庸不以為然的笑笑。
  “楮嫻的家人到底怎樣了?”午釀釀言歸正傳追問。
  堂學庸黯然搖頭,“一把火燒光了一切。”
  午釀釀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淫帝兇殘,沒有做不出來的事。何況死了幾個人對大隋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他為了振他的天威,才會殺雞儆猴,讓昔天之下的美人知道,逃走是唯一死路。”
  “那也犯不看濫殺無辜啊!”午釀釀傷心的哭了起來。
  “所以天下英雄都想推翻這個皇朝。”
  “楮嫻的命實在太苦了,這麼樣的美人,卻有這麼悲慘的命運。不行,我要去安慰她,否則她一定熬不過去的。”午釀釀說完就要走。
  堂學庸一把抓住她。“人家夫妻在書房說體己話,你去湊什麼熱鬧!”
  “我怕楮嫻想不開。”
  “東旭會處理。”
  午釀釀這才恢復理智。“也是,我們還真比不上東旭的本事,就讓他們小倆口先說去,後續咱們再接手吧!”
  殷楮嫻絞看手帕,她在賀東旭面前就是會沒來由的緊張。
  “坐啊!”他說。
  她揀了張紫檀椅坐下,垂下眼。
  他定定的審視她。“抬頭看看我,我不會把你吃了。”
  她緩緩的抬起頭,靜默的看看他。
  “學庸從汴州回來了。”他盡可能淡然地道。
  她不作聲,心裏忐忑不安地聆聽。
  “你的家人全部下落不明。”他不想拐彎抹角。
  聽完他的話,她的淚水旋即盈滿了眼眶。
  他也不撫慰她,任她的淚水不斷的滑落臉頰。
  一刻鐘過去,她還是一逕的哭。
  他不捨地走向她,托起她的下顎。“別哭了。”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她哭得更兇,珍珠般的淚珠一顆顆往下墜,她斷斷續續的喃語…“我怎麼能夠原諒我自己?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我是個該死的罪人,害死了那麼多人‥…”
  “好了,別哭了,誰說他們死了?死還要見屍啊!學庸連一具屍體都沒找到,只能證明他們失蹤,不能斷言他們全遭了毒手。”
  “不可能的,爹不會丟下祖屋不管。”
  “你說的祖屋全讓無情的祝融給吞噬了,我想他們恐怕是避禍去了。”
  “燒了?房子全燒了!”爹一定心痛極了,殷家五代都在那間祖屋出生,如今全沒了,情何以堪?
  “好了,別再哭了,哭成淚人兒會傷了肚子裏的孩子。”他捧起她的雙頰,放軟語調。
  “請你救救我的家人好嗎?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她只能求他。
  “你不是以身柑評了嗎?我怎忍心再教你做牛做馬?”他調笑道。
  她止住了淚,“你裒願意救我的家人?”
  “我是個重承諾的人。”他保證。
  “謝謝你‥…”
  他立刻封住她的唇,狂肆的蹂躪她的朱唇,她嫩唇的美好滋味令他欲罷不能。
  半晌之後,賀東旭放開她,她則嬌喘不已。
  他將殷楮嫻從紫檀椅上拉起來,讓她站 ,唇舌重新攻佔她纖白的頸子,大掌隔看布料揉弄她的乳房,拇指的力道漸漸加重,渴望使他的身子燥熱不已。
  “我要你‥…”他在她耳邊吹氣。
  他想要藉由感官的歡愛轉移她失去親人的傷痛。他掀起她的裙擺,一把扯下她的褻褲,在幾乎沒有前戲的情況下握住她的左膝拉得大開,將他的亢奮刺人她體內‥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他得到了極致的滿足,腰肢似柳的她哪裏受得住他以站姿刺入,要不是他托住她的身子,她想她一定會跌落在地上。
  這種姿勢今人羞得無地自容,她抬起手想要推開他,他反而略施了力道將她推向最近的墻。她被困在石墻與他的身軀之間,有了石墻的幫助,讓他更方便要她。
  他以雙手托高她的粉臀,讓他能更深入她
  “圈住我‥…”他胡單首粗嗄地命令。
  生澀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圈住我!”他催促 。
  她羞怯的依言進行,絀瘦的長腿圈緊他碩實的腰身。
  這樣的動作使兩人的身子益發緊密的貼合,他扯下她身上的衣裳,讓她上半身赤裸的呈現在他面前,憐惜的吸吮她胸前似紅梅的乳尖。
  一場刻骨銘心的歡愛於焉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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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
  宋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涉江釆芙蓉古詩十九首被中意的人退婚的周亭愉,心碎片片。她長嘆了一口氣,這不知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第幾次嘆氣了。“小姐,你又嘆氣了。”丫鬟無奈地道。連小姐都沒轍的事,她自然也徒呼奈何。
  “我、感覺苦悶才會一直想要嘆氣。”
  “小姐是不是還想看賀公子?”小姐被賀府退婚的事大概整個揚州全知道了。
  周亭愉是個好面子的人,哪裏受得住如此奇恥大辱?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聽說是汴州太守的千金,人美不說還懷了賀公子的骨肉。”
  周亭愉一驚,“原來是這麼看,你聽誰說的?我怎麼沒聽到這種傳聞。”原來賀東旭退婚另娶他人,對方有妊在身才是真正的原因。
  “賀府管家那口到城西"百草藥鋪”買安胎藥.我好奇地問了句,他硬是不肯說,是鋪子老板告訴我的。”
  “我倒要看看她生成什麼模樣。”
  “小姐要去賀府?”
  “嗯。”
  晌午才過,周亭愉在她表哥李桀的陪同下到賀府給老夫人請安。
  “看到你,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賀母正為 退婚的事覺得無顏見周亭愉。
  “夫人言重了,這並不是您的錯,怪只怪我自己福薄,沒有福分做您的媳婦。”周亭愉一副識大體的模樣。
 “不!是旭兒沒有福分娶你這樣的賢妻,我也覺得好可惜,我和旭兒的爹可是對你滿意極了,如果不是旭兒堅持要娶楮嫻,也不至於如此。”
  李桀與周亭愉對望一眼後,李桀笑道…“聽說少夫人很快就要為您添孫子了。”
  賀母把他們倆當心腹,坦言道…“我沒把你們當外人,所以不蹣你們,我那媳婦在進門前就懷下了孩子了,旭兒為了負責布娶她為妻。”
  李桀作態的短嘆,“東旭真是有情義,一般男人在不確定骨肉身分前,是不會貿然娶妻的,何況就算非得給個名分不可,也不一定會以正房相待。”
  賀母被這麼一撩撥,不免開始犯嘀咕…“是啊!旭兒他爹起初也是這麼說,可旭兒自己不願意只納楮嫻為妾,怕是委屈了人家。”
  “先納為妾總是比較謹慎的作法,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東旭哥畢竟已成親了。”周亭愉在一旁幫腔。
  “要不是先有了孩子,我和東旭他爹都不會同意他退婚娶楮嫻的。”賀母說。
  “您現在有了媳婦,輕松些了吧?總算可以交棒了。”周亭愉柔聲問道。
  “大概得過一陣子才行。”
  “哦?嫂子身子承受不住嗎?”
  “她看起來沒有你幹練,好像還沒有進入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很少像現在你和我一般投契的聊天,她總是待在房裏的時候多。”
  “可能是她太害羞了吧!”李桀說。
  “是不是害羞我是不清楚,不過若其是個害羞的人,怎會和旭兒在成親前做出那樣的事來?”賀母將心底深處的小小疑慮說了出來。
  “倒也是。”周亭愉笑笑,饒富興味的看向李桀。
  “所以我說她不是真害羞,大概是不願意和我這個老太婆聊天吧!”
  周亭愉和李桀一來一往的談話,動搖了賀母的心緒。
  本來她和殷楮嫻婆媳間的情感基礎就非常薄弱。外人一煽動,很容易就瓦解。
  “嫂子在睡覺嗎?我和李桀表哥想當面向她道賀請安。”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我叫珍兒請她到花廳見你們。”
  殷楮嫻正為家人生死未卜而憂心如焚。
  “少夫人,花廳有客人要見你,老夫人要你去招呼他們。”珍兒說。
  殷楮嫻還不習慣賀府少夫人的角色,從前在太守府時家裏如夫人多輪不到她持家,娘親也從不勉強她招呼客人。
  現下不同,雖然她和東旭之間有一年期限的約定,可賀家其他人並不知情,所以該學的事還是得學。
  在花廳裏等她的是一男一女。
  “我叫李桀,這位是我的表妹周亭愉。”
  殷楮嫻有禮的朝兩人微笑。“請坐。”
  “住得還習慣吧?”李桀問。
  兩個女人很自然的打量 彼此,周亭愉很震驚。世上怎會有這天仙似的美人?
  殷楮嫻這段日子聽過不少關於周亭愉的事,面對她,她竟有些不自在。本來賀府少夫人的位置是屬於眼前這位看上去比自己能幹許多的官家小姐的,全是因為自己用了不甚光明的手段才奪了來。
  知道李桀還在等她的答案,她回道…“很習慣,大家都很照顧我,對我很好。”
  “你家鄉在汴州是吧?”周亭愉問道。
  殷楮嫻點點頭,她不確定兩人是敵是友,所以惜話如金。
  “汴州離天子那麼近,你爹在汴州做官一定很不自由吧?”李桀見到美人,一股憐惜之情在心中滋長。如此美人,要是讓他先遇 ,該有多好啊!
  “我很少與爹爹談起官場的事,所以不是很清楚。”
  “汴州的太守是嗎?我聽我爹說過汴州的事....…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位寧死也不肯進宮的美人!你家祖屋讓人給一把火燒了是嗎?”周亭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像她現在才聯想起一切,而不是在稍早前就已打聽得一清二楚。
  殷楮嫻僵住,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真的只是想看看她嗎?還是另有企圖?“你姓殷,沒錯了,就是你家祖屋被皇上下令燒成灰燼,只是你的家人至今仍下落不明。”李桀看看不安的她。其美,難怪皇上非要她不可。
  殷楮嫻緊張得心跳加速,她必須弄清楚他們的來意。“你們…是關心我,或是另有目的?”
  周亭愉笑了笑,“你很聰明嘛!反應很快,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知道東旭哥娶了你這罪人為妻,同樣的也犯了欺君之罪,要是讓皇上給知道了,除了你,東旭哥的家人也會受到牽累。”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你將胎兒打掉,然後離開東旭哥。”周亭愉說。
  殷楮嫻呆住。
  “整個揚州,至少己有二十個以上的人知道你的身分,誰不想領賞金好過年,東旭哥的父母很快就會聽到風聲,就算你現在不離開,等到事態嚴重後,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的人要因你而亡命天涯。”
  氣氛凝滯,三人一陣靜默。
  李桀見她無助的表情,假好心地道…“與其讓人恨你,不如讓人懷念你。”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只有你主動求去,東旭才會放你走。”李桀說。
  “所以你腹中的胎兒絕對不能生下來,東旭是個好心腸的人,他會因為孩子不惜和皇上對峙。”
  殷楮嫻正在左右為難,周亭愉和李桀卻在此時站起身子告辭。
  “今天的談話你最好別告訴旁人,太多人知道對你或東旭一家人都沒好處。”
  “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就我所知,楊素楊大人帶了一支禁軍正在追查這件事。”周亭愉看了表哥一眼。
  殷楮嫻早已覺得自己一身罪孽,如今聽到會牽連賀家人,她如何能心安?所以,她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請兩位留步。”
  周亭愉竊喜的轉身,“嗯?”
  “我同意接受你們的建議。”殷楮嫻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想清楚了嗎?我們可不想背負壞人的罪名。”
  殷楮嫻點點頭,“想清楚了,你們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來揚州前未曾考慮過的。”
  “打胎藥我們會替你準備,你這裏要是不方便熬,我會為你熬好,將藥汁送來讓你服下。”周亭愉全想好了。
  “不!不要在這裏,我怕被發現,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約在府外隱密的地方?”
  “可以,三日後紫竹林土地廟前,你最好一個人來。”
  三日後,一頂七彩轎停在紫竹林土地廟前,轎裏走出心機甚深的周亭愉,手裏端看一盅藥汁。
  “我以為你改變心意了呢!”周亭愉有看松了一口氣的雀躍。殷楮嫻既然來了,就表示她的計畫離成功不遠了。
  殷楮嫻接過藥汁。“是不是只要喝下一帖就能把孩子打掉?”她想速戰速決。
  “這藥方是皇宮裏的藥,效果非常好,你快喝下吧!我不能在此久留。”
  殷楮嫻點點頭沒有再猶豫叮-口喝下。
  “一刻鐘後藥效會發作,可能會流很多血,你自己撐看點,我不方便陪你到孩子流掉為止。”
  見殷楮嫻確實把藥汁喝下後,周亭愉開心的回都護府,留下殷楮嫻獨自一人。
  紫竹林離賀府並不遠,她悄悄出府的事只有管家許安知道,她告訴評安想到街上買些胭脂,老實的許安並未想太多,隨即讓她出府。
  她知道自己必須趁藥效末發作前回府,所以她走得比平日急。
  才踏進暖閣,她隨即虛軟無力的倒在地上。
  經過的丫寰發現後驚恐的大嚷…“快來人啊!少夫人生病了,流了好多血‥…”
  衝過來幫忙的丫鬟全嚇呆了,她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血。
  年紀較大的丫鬟冷靜地道…“玲兒,快去請老爺老夫人,還有,快去請少爺,少爺在練功房,快去!”
  得到消息趕來的賀東旭,只消看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望看上臉上失去光彩的佳人,心頭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憐惜之情。
  該死的,她為什麼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子?
  握住她的纖腕,診了脈象,新的發現今他怒不可遏!
  “你們全都出去,拿些溫水和幹凈的布進來。還有,把地上的血漬清幹凈。”他冷峻的命令。
  待丫鬟們全離去後,他覆上她的唇吮了下,唇瓣殘餘的藥香證實了他的懷疑。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喝下打胎藥?他警告過她的,她還是這麼做了。
  賀家老爺與老夫人隨看端水拿布的丫寰進了房門。
  “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會流產呢?”賀成彰心焦的問。
  “是啊,早上還好好的,怎會上一趟街就弄成這樣?”賀母皺眉嘆道。
  “楮嫻身子太弱,所以孩子才會小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為她說謊。
  “那就要小心些啊,你自己是個大夫,應該要好好照顧體弱的妻子啊!”賀成彰情急之下責備兒子。
  “少爺,地上的血漬全洗幹凈了,要不要我們替少夫人也....”
  賀東旭打斷了秋兒的話,“你們先下去吧!”
  丫寰退下後,賀東旭又說…“爹、娘,請你們先回房休息吧!”
  賀成彰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賀母一起離開。
  賀東旭脫下她身上沾了血漬的衣裳,仔細檢查了她的身了,幸好血已止住,但孩子也流掉了,盯看她蒼白的容顏好半晌,他開始替她清潔身子。
  她不要他的孩子。這個想法傷透了他的心。
  為什麼從兩人相識的那一刻起,她都要自作主張?
  等殷楮嫻醒來時已是二更天,她睜開眼見看的就是賀東旭。
  兩人的視線相鏜,他壓抑許久的怒氣突然升起。
  她掙扎 想要撐起身子,疼痛的身子好像不是她的,她皺攏了眉心,半點力氣也使不上。
  他冷冷地問…“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他必須要努力壓抑,才控制得住想殺人的念頭。
  沉默了片刻,她仍不作聲,只是一味的哭。
  “為什麼要把孩子給打掉?”他受夠了。
  她閉上眼,逃避他傷人的目光。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是嗎?”他絕望的間。
  見她不語,他逕自往下說…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冷血。”
  讓他恨她吧!讓他恨她吧!
  “是的!我就是這麼冷血,我不要你的孩子。”她睜開眼,殘忍的打擊他。
  這個殺傷力十足的話澆熄了他僅存的希望。
  他狂笑。“好一個冷血的女人,你不想懷我的孩子是嗎?我偏要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受孕。你每打掉一個,我就讓你再懷一個,如果你真不要命的話,就冷血下去吧!我不在乎你想打掉我多少個孩子!”他學她的殘忍,說看違心之論。
  而後,他轉身離去。
  她希望自己可以在痛苦中死去,但世事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翌日,替殷楮嫻梳頭換裝的丫鬟端來臉盆,敲了敲房門。“少夫人,您醒了嗎?”
  “進來。”她虛弱的說。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不是有一句話叫“日久生情”?你們很有機會衍生出那樣的感情,為什麼要輕言放棄呢?”午釀釀覺得好可惜。
  殷楮嫻搖搖頭。“你有沒有想過我一真在利用別人救我?”
  “你也是走投無路啊!”
  “可是卻會因此連累無辜的賀家人為我喪命。”
  本來她連釀釀都不想多說的,但若說服不了釀釀,她離開賀家不只沒有助力,還會多一道阻力。
  “連累?”
  午釀釀狐疑的皺 眉。
  “我的家人至今下落不明,現在又拖春賀家人,沒有人有義務要背負我的悲哀和不幸。”
  午釀釀一愣,不得不同意殷楮嫻的說法。
  “有人向你反應過?”
  “我自己這麼認為的。”殷楮嫻否認。
  午釀釀長吁了聲。
  “如果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我也無話可說,你是當事人,有我們這此三芳觀者所沒有的罪惡感。我們是朋友.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我想離開揚州,愈快愈好。”
  “你的身子受得住嗎?”
  “已經沒事了。”她逞強道,
  午釀釀看看氣色仍不佳的她,“你再躺個兩大吧!”
  “追兵在即,我豈能為了自己的身子枉顧賀家上下二十幾條人命!”
  這又是一個午釀釀無法反駁的事實。
  “學庸呢?也要他和我們一道走嗎?”
  “不!堂大娘不適合拖看病體隨我們東漂西泊,學庸留下來照顧他娘比較妥當。”
  “好吧!明天走。”
  “今晚就走。”
  午釀釀瞠目結舌,“不好吧!這麼急,什麼都還沒準備。”
  “我們必須趕在楊素的軍隊到揚州搜人前離開賀府。今晚離開,對大家都好。”
  “你確定殷楮嫻喝下打胎藥了嗎?”李桀問。
  “那還用問,不然我怎能放下心?這個計畫若能順利,我的利益最大。”周亭愉慵懶地喝了一口人參茶。
  李桀不若周亭愉的樂觀,“萬一東旭就是不放人呢?”
  “少潑我冷水。”她瞟了他一眼。
  “你總要往壞處打算,凡事不能想得太好。”
  周亭愉不禁想發脾氣。
  “你不是說他是為了孩子才成親的嗎?如今孩了的因素不見了,東旭有什麼理由眷戀她?早該把她休了,”
  “你別忘記,殷楮嫻是個連皇上都捨不得放棄徵服的美人,東旭眷戀她也很正常。”連他都想要染指那女人了。
  聽慣了讚美聲的周亭愉哪裏受得了有人的美超越自己?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情敵,更是教她情何以堪,
  “東旭哥不會喜歡殷楮嫻那種美的。”
  “我知道你聽了心裏會不太舒服,可殷楮嫻的美貌連我都動心了,她真的很美。”
  周亭愉不高興的間…“比我美嗎?”
  李桀但笑不語。
  “幹嘛笑得這麼詭異?男子漢大丈夫喜歡一個人為什麼不敢回答?”
  “我怕你生氣啊!”他聳聳肩。
李桀是她初嘗禁果的對象,初識雲雨之後的她變得對男女之事放得很開,沒有所謂的羞恥心,連府裏的男僕長得俊朗些、偉岸些的都想弄上手.
  官家小姐自動送上門,誰會推卻?
  她嬌笑的看看李桀,眼神流轉間媚態十足。“我以為你早已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呢!”
  李桀伸出手,邪笑道…
  “放在心上有什麼用?肉體不能得到紓解全是空談。”
  他一把握住她高聳的乳房,粗魯的將周亭愉推倒在涼亭的石地上。
  他愈是用力折磨她的肉體,她愈是亢奮的呻吟\"
  “好舒服‥…”
  他邪笑道…“你真變態。”他掀開她的裙擺,解下自己的褲頭,刺入她的身子...
  “好剌激....哦‥…你真了不起‥…”
  愈是離經叛道的方式她愈愛,完全不受羞恥心左右,她還希望這樣的結合能有觀眾欣賞。
  “喊大聲點,你不是希望引來好奇者加入嗎?”他太了解她的癖好。
  他們正在興頭上,至於有沒有引來觀眾,他們也不確定,實在是太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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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22:02
第七章

  才從汴州回來的賀旭東,迎接他的是父母的搖頭嘆息,
  “發生什麼事了?”他將坐騎交給馬廄小廝。
  “你媳婦不告而別,不知上哪兒去了?”賀成彰沒想到自己必須經歷這麼大的醜聞。
  可想而知賀東旭的臉色有多難看。她又一次的我行我素,他發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追到。他要讓她學會服從丈夫,
  “她一個人走的嗎?”這是他最擔心的。
  “不是,午姑娘和她一道走的。”管家許安說。
  賀家兩老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堅持反對這門親事,現在知道好壞了,媳婦人選卻已無法再重新選擇。
  “爹、娘,你們放心。楮嫻應該只是去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的。”
  “散什麼心?一句話也不交代,外人要走也得打聲招呼啊!”賀成彰發牢騷。
  “楮嫻沒能保住孩子心裏很難受,也怕面對你們,所以才會不告而別。”賀東旭試看幫殷楮嫻說話,盡管、但異已狂風暴雨,他仍捺住性
子安撫爹娘,他不希望她不得父母的歡心或受任何誤解。
  “我們也沒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有些失望罷了。她還年輕,身子養好些再懷孩子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下次小心些就好了嘛!婦道人家在
外面瞎闖很容易出事的,她不也是官家小姐嗎?怎麼不懂得謹慎點?”
  “爹,我會和她溝通這一點的。”
  找之前他想先確定學庸知不知情。
  “她們是夜裏走的,我一樣被瞞者,真枉費我這麼維護她們。這幾天我也找了不少地方,可奇怪得很,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她們身上的盤纏並不多,能躲在哪兒卻文不甩花很多錢?”賀東旭表面鎮定,其實內心波濤洶湧,她不是求他保護她的嗎?
  一走了之代表什麼心態?
  看來無止境的容忍只會寵壞她,讓她變本加厲。
  “方圓百哩之內吋能收留她們的庵廟我全找遍了,不知是她們躲藏的功夫太好,還是有人接應她們?我已想盡辦法,就是找不到人。”堂學
庸沮喪的搔了搔腦門。
  “有人接應?在揚州她們沒有親人朋友,誰敢收留她們?”他眸光沉斂。
  “誰知道?那個午釀釀鬼點子多得很,滿肚千餿主意,上回那事兒也是她起的頭,這回八成也是她主導,真是莫名其妙,多管閒事。”有的
時候他是很受不了女人的,女人只會惹麻煩而已。
  “我會找到她們的。”他告訴自己。
  “對了,你這趟去汴州可有什麼發現?”
  “殷太守一家人在淫帝抄家前就得到風聲,早已先遣走所有的僕傭,火燒太守府前一夜,府裏的人全走光了。”
  “也就是說那場大火燒掉的只是間空屋 ?”
  賀東旭點點頭。“在官場混了那麼久。敏銳度也該被訓練得很好。”
  “那麼一大家子人能躲到那裏去呢?”
  “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所以我甩了些我在丐幫的人脈,我想很快會有他們的下落。”
  “丐幫?你認識丐幫的人?”又是一個驚奇。
  “丐幫幫主前年得了溼溫病求治於我,所以有些交情。”
  “如果有丐幫的人幫忙找人就不難了。”
  “堂公子,堂夫人身子不舒服,請您過去一趟。伺候堂大娘的丫鬟匆匆趕來。
  “我跟你過去看看。”賀東旭說。
  堂大娘癱睡在 上,氣虛血弱的道:“兒啊,娘快不行了。”
  “大娘哪裏不舒服?”賀東旭把了把脈象。
  “舉步無力,身子一動就喘,肌肉上好像有蟲蟻走動的感覺。”堂大娘氣息不穩的道。
  “東旭,我娘要不要緊啊?”
  “大娘上了年紀,難免體力氣血衰弱,元氣虛損,我開個藥方,你到百草藥鋪請老板替你抓藥。人參三錢、白術五錢、熟附子五錢,以二
碗半的水熬煎,取一碗飯後服用。”
  “不礙事嗎?”退出堂大娘的房間後,堂學庸問。
  “大娘體弱要好好保養,再加上年紀有些了,自然不能和年輕時相較。”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小心伺候看自然不會有大礙,這回她由汴州來揚州傷了元氣,何況她肺疾才好,更要留意。”
  堂學庸放下心來。“好在有你。”
  “我也只能醫不死之症,其他還是要靠乎目的保養。大娘身子不算太差,體力弱了些,與她太少活動筋體有關。”
  “是呀,我娘老是睡在床上,很少出來走走,體力自然不會好了。”
  “好了,你去替大娘抓藥吧!”
  賀東旭往回廊盡頭走去,平靜只是努力掩飾來的,他心頭非常擔心殷楮嫻的安危。
  看來他得請揚州的丐幫兄弟幫忙找楮嫻才行。
  以前他不會這樣牽腸掛肚的,自從認識她之後這種情況愈來愈明顯,他到底是怎麼了?
  秋日將盡,能曬曬太陽也甩生大享受。
  “好在有這畝田,否則我們可能會餓死。”午釀釀摘了一簍青菜正要往木屋走。
  殷楮嫻拿看鋤頭和水桶亦往木屋走去。
  兩人開始生火煮午膳。
  “那個李桀是不是當你還是個閨女啊?跟前跟後的,他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媳婦嗎?”午釀釀老早就想發牢騷了,尤其是李桀那對色迷迷的桃
花眼,看了讓心裏發毛。
  “不理他就是了。”
  “我覺得很奇怪,他和周亭愉幹嘛那麼好心地把這間狩獵時用來休息的木屋借給我們住啊?”
  殷楮嫻很怕回答這類的問題。
  “更奇怪的是你還是亭愉的情敵耶!”
  “現在已經不是了。”她苦笑,
  吃飯時,門外來了個叫化子,殷楮嫻捨了一些米飯和菜給他帶走。
  “現在兵荒馬亂的,大家掙錢不容易。午釀釀感嘆道。
  “我爹娘他們不知有沒有地方住,有沒有東西吃?他們過慣了優渥的生活,這種粗茶淡飯的日子相對的更難捱,都怪我,當初肯進宮就什麼
問題也沒了。”殷楮嫻放下手上的箸,雙親生死未卜,她哪裏吃得下飯。
  “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藥是很難吃的。”午釀釀托腮,也是一臉的愁雲慘霧。
  “是啊,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午釀釀精神一振,“下午我進城一趟奷了。去首庇丙回來,好久沒吃肉了。還有,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便宜的空房子可以租賃,咱們別再欠
李桀那頭色狼人情了,城裏熱鬧些,容易有門路掙錢。”
  “我怕讓人發現了。”那就前功盡棄。
  “不會啦,這裏是睢陽,不會這麼衰運的。”
  見午釀釀堅持,殷楮嫻也就未加以阻止。畢竟是自己硬拖 釀釀下水,要一個活潑外向的女孩陪她悶在這處山野,對釀釀非常不公平。
  晌午一過,午釀釀便騎耆老騾進城去了。
  殷楮嫻開始做些腌菜,忙碌的身影不知道有人走進木屋。
  “為什麼躲看我?”
  被這突如其來的男音嚇住,她的心顫了下,他怎會找到這裏來的?
  她轉身,深沉負傷的瞳眸-如她記憶中冷峻,
  “東旭!”
  “我來睢陽兩天了,今天中午才確定你住的地方。”
  丐幫的弟兄幫了他很大的忙。
  賀東旭欺近她,她瑟縮看往後退。他抓住她的腰往他懷裏帶,不準她反抗。
  “請自重!”她顫抖看身子。
  “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碰你、要你是再白然不過的事,怎麼?心裏有了別人是嗎?”他瞇起眼,十分介意這間房子是由誰提供的。
“是李桀提供這屋子的嗎?”
  她一愣,沒料到他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是不是有了別的男人,所以不讓我碰你?他妒火中燒的盯住她的嬌顏。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反駁。
  “你瘦了。”
  “沒有,我沒有瘦。”她開始掙扎。
  “有,哪怕只瘦了一分,我也看得出來。”他的大掌佔有性地握住她的乳房。“這裏也瘦了,不過我不在乎。”
  他移下大掌,強勢的揉捻看她的下體‥
  “不要‥‥我不要你碰我。”她羞紅了臉。
  “是不要我碰你或是怕因此懷上我的骨肉,嗯?”
  她答不出來,她的憂心不是二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
  “跟我回去。”他霸氣地道。“不!我不回去。”她望著他的眼,倔強回道。“你仍是我的妻子,爹娘很痛心你不口告而別,他們自責是否
自己待你不夠好,所以你無法在那個家待下去。”“不,他們沒有待我不好。已她急忙否認。”我知道他們沒有,你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衝看
我來的。孩子沒了,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意義了是嗎?
  她難過的望看他含怒的眼。“隨你怎麼說,我的心裏已有打算。你說過娶我是為了孩子,你也不曾其正將我放在心上不是嗎?現在為什麼又
要表現得一副如此癡心的模樣?是為了讓我好受?”
他低笑。“癡心,有這麼明顯?或許是吧!你可以解釋成我對你的身子仍然瘋狂,誰教你先招惹我,讓我食髓知味。”他的口氣全是自我解嘲。
  她對他的說法感到驚訝,“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我?”
  “膩了,等我膩了自然會放了你。”
  膩了?原來她在他心裏只是個玩物,不需用心對待的玩物。
  罷了,是她利用他在先,現下換他利用她的身了紓解也是另一種公平。
  “要多久你才會膩?”她心痛的間。
  “不知道,我並不是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不曾計算過對女人厭倦的時間。”他有一瞬間的怔忡。
  “我們‥我們不能在一起。”她想起周亭愉的警告。“我會給你我的身子,可你得休了我。”
  她的臉自然的靠近他厚實的胸膛,她已好久不曾如此接近他的男性氣息。
  “我辦不到。”他老實告訴她。
  “除非你先休了我。否則我不會讓你碰我的,”她低垂臻首。
  “我說過我是不會讓步的。”他略挑眉,大手拉住她的下顎,讓她與他的裏眸對視。
  他攔腰抱起她,這個小小的木屋要找張床並不難。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的狀與午釀釀狀的分別。
  她氣息不定,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 。
  他將她丟在床上,將她壓在身下,饑渴的眼神像要一口吞下她似的,
  “讓我起來,釀釀就要回來了,我不要‥..”殷楮嫻明知自己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無功,但仍不放棄任何希望。
  “省省力氣,做這檔事也需要花些力氣,我可不希望你在我懷裏昏厥過去。”
  “釀釀‥‥”
  他以吻封緘。在她耳邊吹看氣。“我知道釀釀進城,一時半刻不會回來,你休想以她做借口。”
  他剝除她身上的衣衫,然後是他自己的,裸裏的他壓看裸裏的她,憐惜的吻看她的乳房,含住自晢肌膚上的嫩蕾,他愛極了她身體的每一
個部分。她抖瑟看,壓抑自己想要回應的欲望:如果她像個木頭人般的躺看,他是不是比較容易膩呢?
  灼燙的身子貼合 ,他單膝侵入她玉白的腿間,許久不曾與人燕好的腫脹衝入她柔軟的下體,這突來的衝刺令她措手不及.
  “你是故意的嗎?”他指她木然、毫無反應,她擰看眉心抗拒他的激狂。
  她的倔強不從徹底的引燃他的徵服欲,隨者卜身的抽送,他的大掌粗魯的抓握她的玉乳。
  她搖看頭驚叫看,抬手握住他的大掌,眼神憂鬱的凝睇他,微開的櫻唇喘看氣。
  “放開你的手!”他沉聲命令。
  她畏懼於他的目光,將兩只小手無助的放下,置於身子兩側,因為她知道這是無用的。
  他撇嘴冷笑,“你不反應我,是不?”
  “我....我不知道要怎樣反應。”
  她明顯地感覺到他又在她體內動了起來,然後他低吼了起來,就像每回兩人交合時的呻吟。
  一陣陣強烈的痙攣讓他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全耗盡,渾身的細胞催促看他完全埋入她窄窒的甬道裏。
  他射出愛液,她銷魂的身子盡可能地吸納 ‥
  半晌,賀東旭抽離她的身子,牢牢的盯看殷楮嫻半閉的星眸。
  他做了什麼?竟讓獸性支配了欲念。
  但他不後悔。
  拉過被子蓋上她的身子,他起身穿回衣裳。她不願看他,所以閉上了眼。
  他無所謂,她已是他的妻子,他此生不會改變這項關係。“你恨我也好,仇視我也罷,全都無法抹煞你的身分。起來穿回衣裳,現在就回
揚州。”
  見她一動也不動,他威脅道:“如果你想赤身裸體在街上走我也不反對。”
  這招果然奏效,她旋即睜開眼,“你無恥!”
  他詭笑,“誰教你配合度太低。”
  “你出去。”
  “怎麼,怕羞啊?”
  “你不出去我是不會起來穿衣服的。”他不準備讓步,堅持道:二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好害羞的?我還是老話一
  句,你要是不穿回衣裳,我只好選擇用被單包裹,將你扛在肩頭逛大街。”他故意嚇她。
  “為什麼妥協的人不是你而非得是我不可?”她沮喪問道。
  “因為做錯事的人是你,不告而別的人是你,讓人牽腸掛肚的也是你。”
  她想不出有力的話反擊他,只得乖乖就範。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算了算時間午釀釀應該快回來了,殷楮嫻以白種的蔬菜弄了一桌佳肴。“等釀釀回來就可以開飯了。”“我不知道你
的廚藝這麼好。”賀東旭由衷地讚美。“你以為我是傲慢的千金小姐?”“你的模樣太過於不食人間煙火,很難和柴火聯想在一道。”他不是調
侃。“所以你並不了解我。”
  “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
  “一年,說好只有一年的。”她提醒他。
  他無賴的聳聳肩。“我改變主意了,”
  她沒預料他有這麼一看棋。“你不能不守信用,”
  “你可以違背婚誓離家出走,我又為何不能不守信用?這完全公平。”
  “這是兩回事,我‥:我並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能勉強我!”她沒見過這麼霸道、自以為是的人。
  “你不也勉強過我嗎?”他提起汴州那一夜的事。
  “我‥‥我‥”她說不下去。
  “你怎樣?如果不是你先勉強了我,又到揚州來找我,會有這些事嗎?更可惡的是,你竟然背看我打掉我的骨肉,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原
諒你。”
  空氣僵凝住,百到午釀釀快樂的軌覃首傳來,才化解了幾許冷凝。
  “楮嫻,我買了‥‥”她的話在看到賀東旭時哽在喉嚨。

  “你又是怎麼認識周亭愉的?”最近周亭愉一直往他家跑,卻未曾提及殷楮嫻的下落。
  “她到家裏給娘請安,我們自然就認識了。”她討厭他的咄咄逼人。
  這餐飯肯定讓人無法消化。
  當晚,他摟看她睡,放下憂慮的心緒,他睡得特好,一夜無夢。
  亭愉這廂在賀母身上持續下功夫。
  “這對鐲子是皇上賞的寶物,今天是夫人您大壽,我就送給您當壽禮。”
  賀母愛不釋手的把玩看翠玉鐲,有些意外的看看她,“這是禦賜的寶貝,你怎麼捨得送給我?”
  周亭愉但笑不語,嬌羞的垂下眼。
  賀母也是明白人,“你是為了旭兒吧?因為你喜歡旭兒,所以才對我這麼好。”
  周亭愉抬眼,急忙道:“不是的,您是您,東旭哥是東旭哥,不能混為一談的。”才怪!她怎會放過混為一談的機會?
  “我也年輕過,懂得你的心理。在這個家我一百很寂寞,能有你常來陪我聊天,我真的很高興,可惜旭兒當初娶的人不是你。”
  “是我福薄。”周亭愉適時軟語。
  “我那媳婦也不知怎麼看,孩子小產後竟然不告而別,害得旭兒到處奔波就為了找她。”賀母對殷楮嫻開始有了意見,也許是常有周亭愉
的陪伴,相對比較之下,總覺得自己的兒媳婦不如人家。
  “或許是嫂子太難過了,想出門透透氣。”
  “透透氣現下也該回來了,都那麼久了。我自己也流掉過孩子,當然知道那種痛苦,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啊!她不能因為自己難受,就放看
這個家不管。”
  “東旭哥都到哪些地方找嫂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唉,也不知旭兒看上楮嫻哪一點。人是長得很美沒錯,可是也得顧慮到能不能持家啊!我自己就是個錯誤的例子,他還
不知警惕。”
  “聽說嫂子曾是皇上選入宮的美人,是嗎?”她終於逮到機會挑撥了。
  “入宮?沒聽說啊!既然是要入宮的美人,旭兒怎會娶她?”
  和皇上搶女人是殺頭之罪啊!
  “我也只是聽說,不確定。”
  賀母提心吊膽的再問:“你還聽說了什麼?”
  “呃,後來那位美人逃了出來。恐怕是那個時候秈東旭哥認識的吧!”
  “這會殺頭的,旭兒其是胡塗!”賀母焦慮得快哭了。
  周亭愉竊喜,繼續搬弄是非,“嫂子很可憐的,她自己的家人全都生死未卜,老家的房子也讓皇上下令一把火給燒了,皇上好像還派了禁
軍一路追蹤。我最近也在為東旭哥擔心,怕楊素大人盯上了東旭哥。”
  賀母大驚,握住周亭愉的手臂,“這該如何是好?我只有旭兒一個兒子。”
  “您莫太過擔心,如今嫂子不在府內,就算追兵來問,我們也可以推得一幹二凈,不承認曾有過嫁娶,就可撇清關係。”
  “也對,還是你聰明,我可以要旭兒休了她媳婦,”賀母安心多了。
  “休了嫂子?我想東旭哥不會願意的。
  “他還要不要命啊!我和他爹會給他壓力,不怕他不聽話。”賀母說得很有自信,但她心裏有數,自己的兒子脾氣硬,又固執,哪裏會聽父
母的話。
  周亭愉滿意自己的表現,要討賀母的歡心一點也不困難,因她不是工於心計的大戶人家夫人,只要陪她解解悶,說些好聽話,很容易便能
收買她的心。
  但她不能確定賀母對賀東旭有多少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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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愈是接近揚州,愈是讓殷楮嫻害怕。
  “請你不要勉強我好嗎?”她開口懇求賀東旭。
  午釀釀看看兩人嘆了一口氣,“你們聊聊,我到前頭看看好玩的雜耍。”說完便往人群走去。
  “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不想回你家。”
  “我家也是你家,你嫁給了我,不能不入賀家。”他失去耐心的低吼。
  “放我走好嗎? 她望向忙碌的市集,好想沒入人群中,再也不讓他找看。
  “已經有結論的事,我不想再次討論。”
  “那是你的結論,不是我的,我不想和你繼續生活在一起。”她一臉絕望地道。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如果是真心話,那我告訴你,你不會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因為一等家裏安定之後,我就會離開揚州,一個人離開。
在與你成親前,我的生活方式可以用閒雲野鶴來形容,那也將會是我以後的生活。”
  她忘了自己的堅持,“你是說你準備把妻子留在家裏,一個人四處漂泊?”
  他點點頭。“我的師父杜小峰年輕時也是這樣,我的夢想是希望和他一樣結交天下奇人。臨老時,在黑潭林住下。找個徒弟將畢生所學全
教給他。讓一生平淡卻沒有遺憾。”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你的妻子?”
  “不是殘忍。娶你是意外,我並沒有成親的打算,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已經在大漠探險。”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他神情難測的盯 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讓我走。害怕連累他的話她說不出口,怕他取笑她的自以為是。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走?”
  “你說得沒錯,我是個冷血自私的女人,我有了心上人,想和他在一起,希望你不要擋看我。”殷楮嫻情急之下,不計後果地撒謊。
  賀東旭的心被她的話揪得發痛,他這樣幾近哀求的耍她跟他過正常夫妻的生活,她竟然還是要離開他。
  她不敢正視他。
  “看看我。”他命令道。
  她緩緩的抬眼迎上他布滿傷痛的眼。
  “你說你心裏有了別的男人?”她輕輕點頭。
   
    “我要知道是誰。”
     
     她抖著聲問:“是不是只要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你就會放了我?”
    “是的,我會放了你。”他狂傲的回答,幾乎抑制不住自身的憤怒。
    她想了想,自己在揚州認識的人並不多‥:“李桀,我想和李桀在一起。”
    賀東旭瞇起眼危險的盯看她,“李桀!你打掉孩子是為了李桀?”
    她怯懦的頷首,心跳如擂鼓,她覺得他可能會殺了她,因為她背叛他。
   “你不告而別也是為了他?”他再問。
    她又點點頭,不怕死的道:“他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比你對我好。
他在強抑自己的妒火,為這種女人在光天化口之下殺人實在不值得。他躍上馬背,不再看她,策馬進去。趁他仍有控制力之前,他必須離開。
午釀釀由雜耍團跑向殷楮嫻,“東旭哥到哪兒去了?”
  “他走了。”淚水滑落她的雙頰。
  “他走去哪裏?我們是不是直接回賀府?”午釀釀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們不回賀府?”她苦笑,笑中有淚。
  午釀釀見到她的淚,“到底怎麼回事?剛布不是還好好的?”
  “他生氣了,很生氣。”
  “你跟他說了什麼?他的氣不是消了大半嗎?二午釀釀也想發脾氣。
  殷楮嫻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說我想和李桀在一起,我說我‥:”
  午釀釀訝異的打斷她的話:“你瘋了是不!李桀是個大混蛋,咱們討厭他都來不及,你怎麼會想和他在一起?”
  “我不想拖累東旭。二她還是老話。
  “你已經拖累了,東旭哥不差這麼一看。你說那此傷人的話,東旭哥當然會生氣了,連我聽了也好生氣,”
  “釀釀,請你體諒我,我這樣回賀家命傷冉很多人的,整個事件你都有參
  與,應該明白我的苦衷。”
  午釀釀哀叫了聲。“好煩,我就是對白己幫兇的身分很為難,所以痛苦得不得了。”
  “支持我好嗎?請你支持我。”她楚楚可憐地哀求,
  “真怕東旭哥想不開。”
  殷楮嫻不敢往下想。“他會恢復的,亭愉小姐是個不錯的對象。
  “我看那個周亭愉從頭到尾就不安好心眼,你怎麼會覺得她定個好對象?”
  “至少她會對東旭和他的家人很好。”
  “那也是有目的待他們好。”
  狂雨驟歇。
  “你是怎麼看人的?人都跑了你才來找我有什麼用?當初說好由你搞定睢陽的殷楮嫻,我搞定賀家兩老,現下可好了,我這兒有了居日,你
那邊的人卻跑了。”周亭愉其想狠狠甩他兩巴掌。
  李桀自知理虧,也不好大聲講話。“我以為她們回揚州了。”
  “我天天待在賀府,她們要是回揚州我一定會知道。”
  “如果她們沒回揚州,就不會影響到你的計畫不是嗎?”
  “我本來可以高枕無憂的,她們這一走,我就得提心吊膽怕她們突然冒出來。”雖然她已經收攏了賀家老夫人的心,可最重要的東旭哥還
是不肖把心放在她身上。
  “會不會是東旭把她們帶走了?”這不無可能。
  “你少烏鴉嘴。”她碎了句,
  “明天到賀府打聽就真相大自了。”
  周亭愉很怕白忙一場,到頭來一場空。“不行,我一定要嫁給東旭,我在賀老夫人身上下了那麼多心思,不能前功盡棄。”
  翌日,她起了個大早陪賀母上廟裏拜觀音菩薩,
  “中午我們就留在這裏吃齋飯吧!”賀母說。“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去年我也來這裏吃過一次,還不錯。”
  “吃得慣,我在家裏初一和十五也是吃齋飯的,習慣了。”
  賀母高興的拉 她的手,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完全沒有官小姐的嬌氣。”
  “東旭哥回揚州了嗎?”她探問。
  “回來了,昨晚很晚才回來的,今天一早又出去了,我還沒機會問他話咧!”賀母嘆了口氣,“白從你那天告訴我那回事之後,我每天都好
擔心,怕東旭真的惹禍上身也不知要避禍。”
  “我不該多嘴的,害您操心了。”
  賀母忙搖頭,“你沒有多嘴,這事我本來遲早就會知道的,總不能等朝廷來抓人了,我們才後知後覺吧!柬旭他爹也知道了,正在運用關係
想擺平這件事。”
  東旭可有嫂子的消息了嗎?
  “我也來不及問,今天我會好好問問他的。”賀母今天來拜觀音也足為了這件心煩的事。她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子孫平平安安她就心滿
意足,可這會兒還要為兒子煩惱,她沒造什麼孽不是嗎?
  “如果嫂子直釜俵東旭哥給找看了,您打算怎麼處理?”
  “我和東旭的爹都不會再讓她進門,萬一那個煞星非要害東旭,我們也以好報官處理。”
  “希望事態不會弄得那麼大,”周亭愉面哀容,心裏卻是雀躍的。
   我看你替我勸勸東旭如何?”
  “我?”她指了指自己,
  賀母點點頭,“你們年輕人好溝通,他叮能禽聽你的勸,不會一味的護著殷楮嫻。”
  周亭愉並不想先蹚這個渾水,“還是您先勸東旭哥會有用些,我和東旭哥不親近.我怕他誤會我多管閒事,”
  “你是東旭未過門的妻子,怎會不親近?”
  “可東旭哥已有妻了。”
  “馬上就不是了。”
  “但東旭哥未必肯。”
  “爹、娘,你們找我?”賀家兩老臉色凝重的看看賀東旭,由賀成彰先開口“你怎麼這麼胡塗?娶皇上要的女人是殺頭之罪你不知道嗎?”
   賀東旭微愣了下,“爹娘知道了.”
  “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瞞我們?”賀母問道。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只想簡單的解釋。
  “我們不要她做我們的兒媳婦。你莫再找她了。大下女子何其多,為什麼非沾上皇帝爺喜歡的女人不可?”
  “是啊,旭兒。”賀母附議。
  賀東旭一向有白己的主張,哪裏肯聽父母的命令,他不作聲是不想和父母正面衝突。
  “我和你娘還是中意開河都護周乎的掌上明珠周亭愉,我們希望你娶她為妻。”
  “這是不可能的。”他淡淡的回道。
  “為什麼不可能?”賀成彰臉色微慍。
  “我這一生只娶一個女人為妻,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了,請爹娘諒解。”就算他娶的女人並不愛他,他也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這是什麼話?我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想讓我賀家絕子絕孫嗎?”賀父發怒的握拳擊桌。
  口旭兒,快收回你說的話。”
  “爹、娘,普天之下姓賀的人不只我們一家,賀家的香火不會沒有人延續。”他不要別的女人生他的孩子。
  “你是存心氣死我是嗎?”賀成彰大吼。
  “如果沒有別的事,孩兒告退了。”
  “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全讓你給寵壞了,真是氣死我了。當年,他要離家習武、學醫,我全依了他,如今他竟然用這種態度回報我!”賀
成彰從沒這麼生氣過。
  “旭兒,你快收回你的話。”
  “爹、娘,請恕孩兒不孝,我不想做違背自己意志的事,不想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為妻。”
  目字愉有什麼不好?你告訴我。”
  “我已有妻子了。”他的態度還是一貫的平靜。
  “你的妻子不告而別了,哪還會有什麼妻子?”賀成彰反駁他,不明白他的兒子固執個什麼勁。
  “我會找到她的。”事實上他已找看了,但她的芳心不在他身上,可他不想讓父母知道太多。
  “人海茫茫,你往哪裹找?我的年紀已老,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抱孫子的那一天。還有,皇上派出的禁軍已經在查這件事了,你能擺平嗎?”
  “爹,相信我,我能拽乎這件事,請爹別插手。”
  “我想插手也插不了手,所能做的只是花錢買消息罷了。這是生意人的悲哀,對那些做官的沒有影響力。”
  “爹,現在不是太平盛世,做官、做民都是一樣的,”
  “你要怎麼拽乎這件事?”
  “我自有辦法。”
  賀母免不了要擔心,“你可別玩命,我和你爹下半輩了還要靠你,你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丟下我們不管。”
  頭一次,他發現了爹親的脆弱和娘親的無助。我會小心,請你們放心。”
  “當初,要是你肯聽我們的話娶亭愉為妻,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也不用讓我們操心。”賀母掉下淚來。
  “娘,請柑信你的兒子,一切會很順利的。二他說的只是安慰人的話,事實上他已經夠煩的了。連他都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再贏得楮嫻的芳
心,卻還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一直檢討自已哪一點不如李桀,但一直沒有答案,
  “東旭哥。”周亭愉又來賀府下工夫了,這回她決定直接在正主兒身上使力.
  賀東旭正要去找李桀。“周小姐。”
  “叫我亭愉,在你面前我不是什麼小姐。”
  “聽我娘說你常來陪她聊天解悶。”
  周亭愉露出最燦爛的一朵花靨。“我也閒看沒事做,有的時候會來這裏兜兜,東旭哥不喜歡我來嗎?”
  “我娘喜歡你。”他聽娘親講過她許多次。
  “老夫人很奷相處,我很喜歡和她聊天。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她真的很會說話,全挑好聽的說。
  “謝謝你。”
  “不客氣。”我不要你的感謝,我要你的愛‥:她在心裏吶喊 。
  “我想知道你和李桀為什麼要收留我的妻子?客套話說完,他言歸正傳,
  周亭愉旋即做出驚訝不已的表情。“東旭哥知道了?”
  “這個世間有什麼永久的秘密?”他定定的審視她,
  “是嫂子求我們的,說她要我們替她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她柔聲道。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的?”他困難的問題。
  “在一起?”周亭愉這回真的被問倒了。
  “你別替李桀粉飾太平,楮嫻全承認了。她喜歡的人是李桀,不告而別是為了他。”
  啥?”她該不該打蛇隨棍上?
  “你也不知道是嗎?”他敏銳的盯住她。
  “知‥道,我知道,可嫂子怎會承認呢?”
  “我逼她承認的,你知道多少?
  周亭愉正琢磨 該怎麼回答,“他們....是一見鐘情的,就是天雷勾動地火的那一種,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怕讓你知道,所以跟看他
們瞞你,你不會怪我吧?”她誇張的形容。
  他掩藏看濃濃的失落感,自我調侃:家務事不能怪任何人,我自己會處理,就算是我不夠好吧!”
  “不!東旭哥,你很好的,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不能嫁給你是我福氣不夠。”她立刻將滿腔的愛意全傾訴出來,生怕以後沒機會了。
  “你的話甜如蜜,怪不得我娘這麼喜歡你。”他發現自己並不希望周亭愉崇拜他,更不喜歡她崇拜的眼神。如果問他為什麼,他一時半刻
也說不出原因。
  也許人都犯賤吧!他等待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崇拜。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對她有了情愫的,是每一次的肉體交歡使他漸漸傾心的嗎?交付
真心的過程竟然那麼自然。
  他取笑自己怎會愛上個心不在白己身上的女人?
  被讚美的周亭愉開心的笑了。口東旭哥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用。”
  “如果朝廷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通知你。”
  “是你告訴我爹娘楮嫻被選進宮的事嗎?”
  “東旭哥別生我的氣,我是不小心才會脫口而出的。”她開口求饒。
  他的表情冷峻木然。“無所謂了,這不能改變什麼。”
  午釀釀約了堂學庸在“悅來客棧”碰面。
  “李桀到底是何方神聖?”堂學庸喝了一口茶。
  “一個胡天胡地的大色狼。”
  堂學庸露出不解的表情。口既然是個大色狼。怎會有那麼大的魅力迷倒大美人殷楮嫻et”
  “完全是一場誤會。”午釀釀搖搖頭,
  “難道東旭聽錯了話、會錯了意?”
  “楮嫻因為不想拖累東旭哥,所以騙東旭哥說她喜歡上別人,不告而別的也是為了大無賴李桀。”
  “他到底有多無賴?東旭和他好像是舊識,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這就是他最無賴的地方。”
“你們現在住哪兒?”堂學庸想當調解人,看看有沒有機會在兩人之間“搓湯圓”。這兩天東旭雖不說什麼,但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心裹的不悅。
  “住這間客棧最便宜的客房,吃 粗茶淡飯。比我過去在汴州賣布時的夥食還差。”午釀釀從小貪愛美食,簡直不能忍受粗糙的食物,但現
在下是非常時期,她不得不委屈她被養刁了的嘴巴。
  “那就回賀府住嘛!”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剛才說的話呀?”她白了他一眼。
  “聽懂了呀!但這又不互相抵觸,賀府那麼大,你們可以住偏廳,不會與東旭見看面,一樣可以相安無事。”
  午釀釀雙臂交握於胸前,一臉的不以為然,“你真是天才,能想出這種方法。”
  “不如今天就搬回去吧!”他不知道午釀釀的讚美實為諷刺,還以為自已想了個絕妙好計。
  “你是豬頭三啊!用膝蓋想也知道沒有可行性,楮嫻不會踏進賀府一步的。”
  “那你搬回去嘛!楮嫻沒人陪自然也會妥協。”
  目我不是那種去看朋友不管的人。”她頗具義氣的嚷道。
  “住不好、吃不好,全是你的話,現在替你想了好法子又顧左顧右的,你們女人真麻煩:還有,明明是個大色狼,偏偏又說喜歡人家,既
然喜歡人家為什麼不幹脆搬到李府去住?”
  “楮嫻沒有喜歡李桀....算了!跟你真的很難溝通,完全是雞同鴨講。不知道是你的書念太多,還是因為我的布賣太多了,我們倆很難
有交集。”本想聽聽堂學庸有什麼高見,反而讓她差點暈倒。
  堂學庸笑笑。
  “外頭現在好亂,你們自己要當心些。”
  “我也聽到一些消息,是不是有人要揭竿起義推翻煬帝啊?”她得知許多消息,但不知道正不正確。
  “有宇文化及的人馬以及太原李淵父子都對大位有興趣,目前狀況並不明朗。”
  “楮嫻家人下落不明,最是讓人擔心。”
  堂學庸倒有樂觀的看法。
  “就是日前的亂象,所以楮嫻和楮嫻家人的安全才可無虞。煬帝忙於對抗叛軍,哪有閒工夫捉回美人和罪人?”
  “也是,難怪楊素的爪牙沒了消息,原來是自顧不暇了。”午釀釀恍然大悟。
  “所以 ,楮嫻根本沒有所謂拖不拖累東旭的問題。”
  “我怎麼沒想到,我去告訴楮嫻去,煬帝若能被推翻,誰都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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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午釀釀一進房間就看見殷楮嫻在鏡臺前伏案寫字,
  “楮嫻,告訴訴你個好消息。”
  殷楮嫻轉身,“學庸呢?”
  “他回去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煬帝快被推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來捉你。”
  “你怎麼會知道?”
  “學庸說的,最近起義事件頻起,都是為了推翻煬帝:朝廷裏有宇文化及的勢力,太原還有對李淵父子,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到揚州這麼
久了追兵一直末到的原因。”
  “我爹娘現在不知道怎樣了。”
  午釀釀喝了一口茶水,口我認為你應該和東旭哥回家。煬帝自顧不暇了,不會為了美人丟江山。”
  殷楮嫻並不同意。“既然出來了,就不回去了。”
  “為什麼?”
  “我不要反覆無常。”
  “這是兩回事,你再不回去小心東旭哥被周亭愉給搶走了。聽學庸說這陣子每天都可以看她往賀府跑,和賀老夫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那很好啊,老夫人年紀大了,常常連個聊天的伴也沒有,我自己心煩的事多,住在賀府時也沒能好好陪她,東旭娶錯人了。”
  “你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看那個周亭愉很可能不懷好心。”午釀釀是旁觀者清。
  “就算是不懷好心,也是針對我,我想她對東旭的家人會很好。”周亨愉一直想做賀府少夫人。
  “你真不回去了?”
  殷楮嫻點頭。“我的情況你應該明向的,一開始我就是那個利用人家的自私鬼,沒有理由賴看好心的東旭不放。”
  目你好奇怪,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東旭哥嗎?”
  殷楮嫻默不作聲。她能承認什麼?她是個內斂的人,沒法和外人談論情情愛愛的事。
  她是愛東旭的。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給了她第一個愛他的理由:他犧牲了婚姻的自主權為了她腹中的孩子娶了她,這是她愛他的第二
個理由:他不畏煬帝可能對他和他家人不利而照她、收留她,這給了她第二個愛他的理由。相處之後,她深受他散發出的高貴氣質吸引,不知
不覺中為他看迷,愛他愛得不可自拔。
  可就因為這樣,她必須捨下佔有他的私心,讓他娶真正合適的人,周亭愉是個宜室宜家的賢內助。
  “楮嫻?”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目她回避午釀釀詢問的日光。
  口為什麼不能回答?我覺得你很喜歡東旭哥,東旭哥也很喜歡你。你們為什麼非要分開不可ot”
  “我‥我還要去找我的家人,這可能得花很多時間,也許一年、兩年、十年,我不想擔誤東旭。”
  “東旭哥會替你找家人,你說的這些理由根本不存在。”
  殷楮嫻被逼急了只好脫口而出:“我不愛東旭,所以不想和他在一起,”
  “你說謊!東旭哥那樣的男人任誰都會情不自禁的動心,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她不會被唬弄。
  “釀釀,求你別再說了,你不是我,不了解我的苦衷。”
  “有什麼苦衷?你嫁給了東旭哥,再大的苦衷都該和東旭哥一起商量、一起面對。”
  “你別勸我了,我的、心意已決,”她怕自己再讓午釀釀勸下去就會動搖了自己的決定。
  午釀釀淹了氣的看看她,“你為什麼這麼死腦筋?”
  回到賀府的堂學庸花花廳裏遇到了周亭愉。“你又來了。”“你不也賴看不走嗎?”她反諷他。“我是東旭哥的師弟,你是什麼身分?”“
我是東旭哥未過門的妻子,如何?”周亭愉驕傲的揚起下顎。堂學庸哼笑了聲,“是永久不會過門的妻了吧!]
  “我得罪你了嗎?幹嘛講話夾棒帶棍的。”她不想理他,站起身就要走出花廳。
  “老夫人還沒來你就要走了?”他故作關心地問。
  “不想看到你。”
  “等楮嫻回來,你會更常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人。”
  她轉過身,神色謹慎的瞟向他,“她想同來?這裏已經不歡迎她了。”
  “東旭歡迎就夠了。”
  “得不到人和,她的日子會很難過。”
  堂學庸破口大罵:“一定是你從中挑撥,不然賀老夫人怎會嫌楮嫻?”
  “那也要殷楮嫻的確做過什麼才能讓人有機會挑撥,她的過去我一清二楚。”
  “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楮嫻是妓女似的。今非昔比,你就算要告密也投訴無門,說明白些,煬帝的政權搖搖欲墜,各方英雄都想推翻他,你
爹的“開河都護”一樣做不久,你想誰有空管宮裏少了哪個美人?”
  周亭愉被說得啞口無言,為了不想處於被挨打的位置。她卯足力反擊:“賀老夫人未必接受你的解釋,殷楮嫻不告而別就是不對,她不希
罕少大人這個位置,不如讓出來給希罕的人。”
  “你搶什麼?東旭根本不會要你。”他一副倒胃口的表情。
  “胡說!他會要我的,沒有殷楮嫻的幹擾,東旭哥一定會要我的。”
  “我已經勸楮嫻同來了,你以為你有多少的機會?”
  周亭愉張者欲噴火的黑眸,不認輸的道:“我不信她還有臉回來。”
  她沒把握殷楮嫻會在東旭哥面前搬芹什麼,如果讓他知道孩子流掉是她提供打胎藥汁,她不只得不到賀母的支持,很可能連自己爹親那裏
也會有一陣排頭要吃。
  離開賀府後,周亭愉找李桀尋求支援。
  “你要我替你扛這項罪名?”他覺得不可思議.
  “我爹要是知道了會殺了我。”
  “姑丈的脾氣你也清楚,這責任不是我扛得起來的,你唆使殷楮嫻打胎,這事要是被揭發,你爹的臉徉哪兒擺?”李桀搖頭嘆氣。
  “什麼我唆使的!你也有一份,你不要教我一個人扛。”
  “別把我牽扯進來,打胎藥是你給殷楮嫻的,不幹我的 ,你呵以找個替死鬼,但別找我,我的後臺沒你的硬,不能出面為你大串化小,小
事化無,”
  周亭愉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怎麼會有你這種人渣?出事了都把責任推給我一人!”
  “本來就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以能算是知恬不離,不能算是共犯,”李桀聰明的推得一幹二凈。
  周亭愉伸出五指往李桀臉上抓去,抓出一道道血痕,一我跟你拚了,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
  李桀痛得叫了聲,怒吼:“你這賤女人。我的臉你也敢抓!”
  她撲上前去,又是打又是踢的。
  李桀抓住她的雙手,怒目瞪視,“要不是看在你曾照顧我的欲望的份上,我會殺了你。你以為可以牽看我的鼻子走嗎?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打胎是你的主意,藥汁也是你準備的,殷楮嫻供出你也是正確的,你發什麼瘋?”
  “你也有一份的事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扛?”她吶喊 。
  “因為你的前途沒有我的值錢,我還想找門路謀個一官半職呢!”
  “那我呢?我還要嫁人呢!萬一讓人知道了這件事,有誰敢娶我?”
  “天下之大,你可以嫁遠點,教你爹準備豐厚的嫁粧,要找人嫁並不難。”
  “你說得容易,我受不了這種讓人唾棄的口子,去不起這個臉。”她真的丟不起。
  李桀看看她,詭笑道:“那很簡單,把殷楮嫻殺了,封住她的嘴,不就什麼
  事都沒了?我們在這裏吵翻天也不會有結論,不如讓她意外的消失在這個世間。”
  “殺人?”周亭愉傻了眼。
  “沒錯,人死了,你的惡行自然會被掩埋。”
  “我‥下不了手。”
  “隨便你,我只是說說,如果你不敢下手就算了,當然了,殺人並不容易,如果你想花錢請人殺,這事並不難辦。”
  李桀松開她的手腕,拿了塊幹凈的市拭了拭臉上的血痕。他決定不介入,以求自保。
  殷楮嫻決定回汴州尋找家人離去時留下的蛛絲馬跡。天一亮,她坐在鏡臺前梳頭發,敲門聲響起,她以為是隔壁房的午釀釀,起身開了門
,望看門外的人有些意外,
  “不請我進去?”是賀東旭。
  她讓出一條路。他走進房間關上門,落了門.
  他看了一眼擱在 上的包袱。“要走?”
  她點點頭。
  “去哪兒?”聽不出他情緒的波動。
  “回汴州。”她走向 。坐在狀沿。
  “為什麼沒有李桀的蹤影?”他看了看四周,很簡陋的一問單人房,
  殷楮嫻心虛的垂下眼。“他‥一會兒才來。”
  他嗤笑了聲,“我不相信你的話。”
  她抬眼,心跳加速,有他在的地方總會讓她不自在、是真的,他要陪我同汴州”
  “我沒有同意,你哪裏也不能去。”他的眸子漆黑而神秘,揉進了一抹異樣的光芒。
  “我們說好的。”
  “我們說好什麼?”
  他欺向她,雙掌握住她的玉肩,冷冷的日光教她不寒而栗。
  “你要我走的不是嗎?”她聲如蚊鳴的道。
  “我什麼也沒承認,那回進城我只是決定放你幾口白山罷了,沒說我們會分開,”他悶笑肴。
  她張口欲言,櫻唇卻被他封住,他的舌在她目裏糾纏肴她的,她費力的抬起頭讓他吻看。情到濃時,兩人皆不自禁的發出呻吟。
  突地,他放開她的身子,她無力的倒臥在 上。看看她雙頰泛紅的模樣,他努力克制看要她的衝動。
  “我管你喜歡的是誰,你是我賀東旭的妻子,沒有人能改變這個事實。”
  她緩緩的起身,微喘看,他的吻總是這麼今人震撼。
  “我要回汴州。”
  “你的家人我全安置在安全的地力了。”
  殷楮嫻又驚又喜,“他們在哪裏?我想見他們,”
  “他們都很好,但是現在還不能讓你同他們見面。”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他們?”殷楮嫻自責的罪惡感終於稍稍放下,雖然這代表看她又欠賀東旭一份人情。
  “等適當的時機,大局安定時再一家團圓對你和你家人都好。”昨晚他得到丐幫弟兄回韻的消息後,一早就趕來告訴她,生怕慢一步她便
多一分焦憂。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討好。學庸告訴他楮嫻和釀釀一樣都不喜歡李桀,要他別讓情感給蒙蔽了理智。他承認,初時,他確實想就此
放了她,兩個沒有同心的人,各走各的路也許可以得回各目的快樂。
  但:幾日的相思,讓他推翻了之前的結論,若說還有一絲疑慮也在見到她時完全消除。
  “大局安定?”那要等多久?
  “跟我回家。”他命令。
  “我‥‥”她左右為難。
  “如果你不想和家人團聚的話,就繼續抱看你的執眥浪跡天涯吧!我不會再求你了!”他作勢狠心要離去。
  她奔向她。“你別走!”
  他暗笑,因為他早有把握她會攔他,“你的決定?”
  她咬了咬下唇,“我跟你回去就是了。”為了與親人相聚,她只得依了他。
  “你決定跟我回去便代表願意和我過尋常夫妻的生活,再也不能不告而別、離家出走,你可以做到嗎?”他再也受不了掉魂似的尋妻生活。
  她不語,這個承諾實在太沉重了。
  他舉步就要打開房門離開。
  她趕緊脫口而出:“我答應你。”
  賀東旭滿意的笑了。“還有,替我生孩子,不準再吃打胎藥了,你知不知道打胎很傷身子,嗯?”他轉身,目光炯炯的盯住她。
  殷楮嫻點點頭,什麼都答應。
  得知家人平安的消息讓她心情大好,要說服她非常容易,只消半威脅半哄騙,她很快就會配合了。
  回到賀府,賀東旭立刻帶殷楮嫻同他父母請安。
  賀家兩老礙於愛子在場不好發作,其實心裏都有一把火待熄滅。
  “你自己好好反省這段日子的行為是不是有違婦道!”賀成彰嚴肅的訓了句。
  賀母嘆了口氣。“本來我希望你能帶給旭兒幸福。現下看來是我自己做了白日夢。”
  “爹、娘,楮嫻心情不好,所以出去散散心,這段時間都住在一個我也認識的朋友家裏。”他認識李桀沒錯,只是現在不是朋友了。
  “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但旭兒是你的丈夫,你嫁入賀家就要以他為主,什麼事、什麼決定都要和他商量。這次的事旭兒不追究,我們
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後要自愛,不準再犯。”賀父給足了兒子面子,不想用家法懲罰殷楮嫻,只要她好自為之。
  “謝謝爹和娘。”低看頭的殷楮嫻恭敬地道。
  兩人回到房裏獨處時,賀東旭觀察她的反應,“爹的話說得重些,你別太在意。”,
  “不會,比我想像的溫和許多。我是做錯事的人,理當接受長輩的訓誡。”她將從外頭帶回來的衣物放進衣櫃裏,重新熟悉這裏的一切。
  他握住她忙碌的手,扳正她的身子,多情的道:“看看我,抬頭看看我。”
  她緩緩的依言行事,看看他,也讓他看。
  “你有沒有想過我?”他粗嗄地問。
  她疑惑的看看他。覺得他今天很不同,講話的聲調一樣,看她的眼神卻很不同。
  “有沒有一點想我?”他又追問。“你呢?想過我嗎?”她想先知道他的答案。他突地狂猛的吻住她。“東旭‥”她被吻得微喘,想推開他,
卻怎麼也推不開。他吻上她的耳廓,“記得我們認識的那個夜晚嗎?”她利用了他的那一晚‥:他想聊什麼?她的小臉被他捧在手掌裏。“你那
晚取悅了我。”“是秘藥的藥效。”她的心莫名的快速跳 。他搖搖頭,“我們每一次的歡愛都帶給我震撼,不只是秘藥的藥效。”
  “不是嗎?”她迷惑。
  “以後的每一次,你都取悅了我。”他坦言不諱。
  殷楮嫻看住他的黑眸,不確定是不是要柑信他。
  他伸手撩開她的發絲,將唇埋進她的頸子。“我證明給你看。”
  他輕輕扯開她的衣襟,解開抹胸係帶,握住她白晢的胸脯,醉人心弦的喃語:“放輕松‥”
  她配合的微側過臉,讓他柔情的吻落在她纖美的頸於上。
  賀東旭低笑看,往下吻上她的胸脯,一口含住她胸前的櫻紅吸吮肴‥
  不知何時,他已將她壓向 上。
  她瑟縮了下,冷空氣讓她抖顫,肌膚全都裸裏在他眼前。
  “一會兒就不冷了。”他安撫她。
  她酡紅看臉,緊張的看看他。兩人間雖有幾次燕好的經驗,可她多少還是會緊張,怕自己的笨拙會引來他的訕笑。
  一根邪氣的指頭探人她的窄道,令她尖細的低吟。雙膝讓他分得更開,身子因他在她體內的抽動而收縮看‥
  這風情萬千的美人,又讓他瀕臨失控邊緣。
  他又放入一根手指,這次,他明顯的感覺到遭遇了困難。她的身子太窄了,他抽出手指,因怕弄傷了她。為了讓白己待會兒較容易進入,
他的唇落在她的腿間取悅她,讓她能全然的放松‥
  她體驗了不可思議的快感。嬌喘連連,呻吟聲更今人銷魂,她羞愧的試圖移開他的頭,“不要‥:東旭,求求你不要這樣....”
  她想並攏雙腿,難以想像他會這樣待她。
  “別害羞,這很白然。”他低聲說道。
  她閉起星眸,迷醉其間。
  他在確定她能適應他之後,解開褲頭,狂野的進入她...
  她的身子先是一僵,但很快的便適應了他的侵入。
  慢慢的,他終於全部進入她‥
  粗嗄的呻吟與嬌嫩的吟哦交織成綺麗的樂音,糾纏在一起的人兒只想取悅對方,沒有一絲勉強。
  殷楮嫻回賀府後的翌日,獨自去向她婆婆請安。
  賀母、但暴對她仍頗有微詞,所以顯得冷淡不甚熱絡。
  “我們這個家,雖有僕人負責打掃清潔,你還是得四處走動盯看,不能像我這個老太婆只往大處看,小枝節你也要留意。”賀母說。
  “我明白。”這是她第一次想要融入這個家。
  “你下去吧,我累了。”賀母揉了揉太陽穴。
  “娘,是不是不舒服?”
  賀母搖搖頭。“不礙事,這些口子為了你的事常常失眠,大概是積出病來了.”
  “娘,我知道我錯了。”
“你是旭兒選的妻子,我和旭兒他爹的立場一向是旭兒希望怎麼做,我們就怎麼配合。昨天你回來,因為旭兒在場,有些事我們不方便說得太明。旭兒為了娶你,不怕殺頭抄家,你應該更珍惜才對;可你不是,你不告而別,弄得大家為你操心,光是這一點,旭兒就有理由休了你。”
  殷楮嫻擰起眉,“我不會再犯了。”
  “不要忘記你今天對我說的話。”賀母認真的道。
  殷楮嫻退出賀母房間後,午釀釀見到她,便大老遠地喊她:“等我一會兒!”
  “昨天是學庸去接你的嗎?”
  “他下午才來,害我擔心了半天,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午釀釀指了指賀母房間:“老夫人罵你了?]
  “我是該罵。”
  “她很喜歡周亭愉,巴不得你們交換。”
  殷楮嫻笑了笑。“我要去看看堂大娘,你去不去?”
  “我看過了,一早還陪她到花園散步才送她回房咧,她身子好些了。嚷看要回汴州。”
  “回汴州?那我們不就很難見面了?”
  “我們?你和我嗎?”午釀釀指了指自己。“我沒有要回汴州啊!”
  可你不跟學庸回去?”
  “我幹嘛跟學庸回去?我又不是他的誰。”午釀釀好笑的看看殷楮嫻。
  “我以為你們‥:是一對兒,”
  午釀釀咽了口口水。“太誇張了,他的夢中情人可不是我,你別亂點鴛鴦譜。”“你不喜歡學庸?”
  殷楮嫻想湊和這兩人在一起,他們曾經出生入死過,如果不是學庸和釀釀的安排,她和東旭沒有相識的可能。
  午釀釀聳聳肩,她自己也分不清堂學庸在她心目中的定位。多半時候,只要有困難,她第一個會想到的是他,這應該蘊含看某種程度的信
賴和喜歡吧!“除非他先喜歡我,否則我不打算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她不想為情所困。
  “我認為學庸很重視你。”
  “有嗎?我倒認為他很愛和我抬槓。算了,別談我們的事,一切順其自然。”她揮了揮手,一副死了心的模樣。
  “你和堂大娘相處得那麼好,學庸娶妻很看重這部分,他是個孝子。”
  午釀釀微笑,撇了撇嘴道:“嫁給孝子末必好,萬一愚孝豈不累死?我才不要哩!”
  殷楮嫻見她嬌憨的模樣,樂觀的認為兩人之間還是大有可為的,或許只欠東風。
  “學庸去哪兒了?”殷楮嫻想打探他是否知道她家人的下落。
  “他和東旭哥天才亮就出去了。”
  “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午釀釀想了想後道:“他們才不會告訴我呢!不過我隱約感覺到他們好像是為了起義反隋而奔走。”
  “反隋?”那不是很危險?
  “現在外頭的紛擾不就是為了這事,東旭哥口風真緊耶,連你也不透露。”
  “東旭有我爹娘的下落了。”
  “真的嗎?他們在哪裹?”
  “他有所顧忌,說要等時局穩定再讓我們相聚。目她不確定自己能忍耐多久,她好想當面向爹娘和其他人道歉;她害他們顛沛流離,幾乎一
無所有。
  “有東旭哥的保證,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她真可高枕無憂嗎?東旭的父母似乎並不滿意她,自己離家出走傷害了他們對她的信任。還有,她與東旭之間混沌不明的曖昧讓她最是痛苦
,自個兒的一顆心全係在他身上了,他卻對她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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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4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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