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悠］ 武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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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四章　蟄伏

　　越國之北，便是燕國，國都新月城距離越國白龍城有數千里之遙。

　　清晨，初升朝陽將城南飛燕塔映照得金光熠熠，如夢似幻，遠遠望去，便如同一隻展翅降飛的巨型金燕。

　　飛燕塔頂，蕭素影靜靜地盤坐著，身上白袍在天風吹拂之下獵獵鼓蕩，卻是越發凸顯出了胸前美妙的弧度。這個時候，沐浴著朝霞，她柔潤潔白的肌膚都似透著一層晶瑩的柔光，讓那張本就清秀絕倫的嬌靨變得更加美麗。

　　「素影姑娘！」

　　倏地，一道身影如猿猱般出現飛燕塔下，順著塔身幾個閃爍，就已飄落在蕭素影身後，畢恭畢敬的道，竟是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面部線條剛硬、棱角分明，身上則是穿著一件華美龍袍。

　　「呼！」

　　蕭素影驀地睜開美眸，輕籲口氣，修長秀美的睫毛輕輕眨動，似能將那遙遙照射而來的陽光都給夾斷。飄身而起，蕭素影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陛下，可是素影托你打探的事有眉目了？」

　　這中年男子便是燕國皇帝燕如旭。

　　即便是他，瞧見蕭素影臉上那抹令人心神迷醉的笑容時，也禁不住微一失神，卻是很快就醒悟過來，連忙挪開眼睛，微微垂下頭去：「素影姑娘，已有消息從越國傳回，那烈山城慕家的確有個叫慕星河的人。」

　　說這話時，燕如旭卻是頗為疑惑，眼前這位來自無極天宗，那烈山城慕家在越國實力不錯，但和無極天宗相比，卻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不知她這無極天宗的天之驕女為何會對慕家的一個男子感興趣。不過燕如旭卻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打探的，於是很好地掩飾了眼神中的疑惑。

　　「哦？說說看。」蕭素影頷首道。

　　燕如旭連忙說道：「那慕星河資質的確不錯，從小就顯露出了極佳的天賦，今年剛剛二十五歲，已達到了空穀境巔峰……」

　　「等等！」

　　蕭素影卻是黛眉微皺，突然打斷了燕如旭的話茬，「陛下，你確定他是空穀境巔峰的修為？」

　　燕如旭點點頭：「不錯，素影姑娘，那慕星河的確是空穀靜巔峰修士，被譽為慕家年輕子弟中的第一高手，很有突破至道境的希望。」

　　「不過可惜的是，他已經死了。」

　　「前些天素影姑娘鎮壓黑魔殿的域外黑魔，越國十大世族同時在黑魔殿舉行盟會武賽，素影姑娘離開後，他們進入殿中，結果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叫慕寒的慕家叛逆，那慕星河出手擒拿，反倒被慕寒所殺。」

　　「慕寒？你是說他們在黑魔殿內發現之人叫慕寒？」蕭素影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神情竟是頗為怪異。

　　「正是。」

　　燕如旭趕忙道，「那慕寒據說原本是慕家族長慕青山的外孫，直到最近才展露出修煉的天賦，只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從外壯境修煉到了玉樞境，進入了慕家盟會武賽的名單。不過在武賽的時候，他卻偷偷潛入了黑魔殿……」

　　說到這，燕如旭心中疑慮更重，當時蕭素影就在黑魔殿中，對那裡發生的事情應該非常清楚，為何還會特意叫自己去打探？

　　念頭一轉，見蕭素影沒有反應，只好繼續道，「那慕寒與家族發生激烈衝突，慕青山下令四大武化境長老聯手圍攻，結果被他連殺三人，更吸噬他們的心宮將自身修為提升到了武境九重。」

　　「最後，慕青山親自出手，沒想到慕寒心宮內隱藏著『曜龍真火』。那真火爆發後，不但慕青山被燒死，連黑魔殿和黑魘森林都被焚毀，據說連慕寒自己也死在了那『曜龍真火』之下。」

　　「死了？」

　　蕭素影口中幾不可聞地呢喃出這兩個音符，俏臉陰晴不定，半晌都沒有言語，似乎陷入了沉思。

　　「素影姑娘？」

　　燕如旭忍不住叫道。

　　「哦。」

　　蕭素影好似如夢初醒，俏臉上又展露出了一絲笑意，「陛下，這次真是太勞煩你了，素影感激不盡。」

　　「素影姑娘太客氣了，如果你沒有其它的吩咐，我就告辭了。」

　　「好，陛下請便。」

　　「……」

　　燕如旭的身影一從飛燕塔頂消失，蕭素影的俏臉就沉了下來，狠狠咬著那兩排編貝般的玉齒，嗔怒道：「可惡！可恨！明明是叫慕寒，卻報他人的名字矇騙於我。以為這樣就能讓你置身事外？」

　　「哼！死了？你哪有那麼容易死？」

　　「神宮乃是擁有靈性的靈物，若是擁有心宮的人都能被自己融合的『曜龍真火』燒死，那豈不成了世間最大的笑話？」

　　「這個帳我先給你記著，終有一日要和你算算。」

　　「……」

　　咬牙切齒地嘀咕半晌，蕭素影才騰空而起，宛如乘風禦虛的仙子，朝北方飛馳而去，頃刻間便已蹤影全無。

　　時間一天天逝去，越國的情勢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盟會武賽，排名前三的皇室越家、烈山慕家、武陽熊家都獲得了無極天宗黃極弟子的名額。

　　然而黑魔殿中的變故中，慕家不但失去了蕭素影留下的海螺信物，甚至連族長蕭青山和三大武化境長老都身死魂消，實力大損，在接下來的盟會中，烈山城慕家收穫的利益竟是少得可憐。

　　也好在慕家還有太上長老慕玄天這位道境強者坐鎮，否則，烈山城慕家恐怕要從此淪落越國的二流家族，從此退出十大世族之列。不過其餘世族或明或暗的打壓，還是讓慕家的勢力在越國全面收縮。

　　轉眼間，就已過去了整整三個月。

　　「傷勢終於徹底恢復了。」

　　白龍城北數百裡外的崇山峻嶺間，一陣激動的笑聲突然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慕寒從一個黑黢黢的山洞中走了出來，卻是披髮赤足、衣衫襤褸，身上到處都鋪滿了灰塵，髒兮兮的竟如野人一般。

　　抬頭望著斜斜灑落下來的陽光，慕寒深吸口氣，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便連慕寒自己，也沒有想到「曜龍真火」徹底爆發之後，竟會如此猛烈兇悍，竟在短短數秒間就將一個道境強者給焚毀。只是真火焚身的痛苦，慕寒如今只是稍微一想，便忍不住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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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五章　目標，無極天宗！

　　那「曜龍真火」，可說是慕寒最大的殺手鐧。

　　只是這殺手鐧雖被慕寒融入了法力當中，可是現在的慕寒並沒有徹底壓制它的力量，未能將其完全掌控。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將它的威力全部激發出來，並不簡單。

　　不過，「曜龍真火」是五行之火的極致，能夠不斷吸收天地間的熱意，只要有強猛至極的熱意，便能將其誘出。

　　慕青山施展的「炎龍功」，卻正好滿足了這樣的條件。

　　對「曜龍真火」而言，慕青山這道境強者的灼熱真氣不啻於最誘人的美食。當那股龍捲風一般的熱浪剛剛從慕青山體內透散出來時，它就像是突然從沉眠中蘇醒了過來，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沒多久，那熱浪中的熾烈之意終於攀升到了頂點，「曜龍真火」卻是再也忍不住從慕寒的心宮內沖了出來。

　　如果龍捲風剛被吞噬時，慕青山馬上拋開，那還有脫身的機會，可手掌都被「曜龍真火」融化後再想逃，卻已經晚了。

　　那個時候的慕青山便如同一個移動的火源，不管它跑到哪裡，「曜龍真火」都會循著他的氣息追蹤而去。慕青山雖是道境強者，可他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得過本身就是靈氣的「曜龍真火」？

　　這殺手鐧算得上是慕寒專門留著應對慕青山的。

　　它一出現，便顯露驚天動地的威勢，慕青山即便逃到了黑魔殿外，最終也還是沒能擺脫被吞噬的命運。

　　不過，慕寒性命雖然無礙，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曜龍真火」爆發後透散出來的熱力，起碼比當初將其吸進心宮時強了十倍。雖有「紫虛神宮」不停地在吞噬，可那恐怖的熱意還是將慕寒灼燒得死去活來，整個人仿佛被架在了烈焰熊熊的火爐上。

　　黑魘森林燃燒起來時，吸噬了慕青山的「曜龍真火」已經回到了眉心，而慕寒則強忍著體內撕心裂肺的劇痛沖出黑魔殿，在叢林間埋頭飛馳，從他體內透散出的熱意不斷將周圍的草木灼燒起來。

　　慕寒沖到哪裡，烈火就燒到哪裡，一路上，沒有任何凶獸敢攔阻他的去路。

　　最後連慕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充斥體內的熱意全部散溢出去後，他便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沒有半點知覺。等他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半塊完好的皮膚，處處都是皴裂開來的痕跡，體內臟腑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接下來的時間，慕寒幾乎天天藏在這山洞裡療傷。

　　直到今日，才完全恢復過來。

　　「如今算是真正的海空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深吸了幾口氣，慕寒全身無比輕鬆。

　　「曜龍真火」把他折騰得****，卻也助他擺脫了慕家。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受到家族的束縛。

　　他現在的這具身軀很快就要到十六歲了，而修為卻已突破至武境九重武化境，若是機緣足夠，說不定一年之內就能夠化武入道。到那時，就算慕玄天找到了他的行蹤，也難以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伸手入懷，慕寒將那枚精緻的小海螺捏在了指間。

　　這是無極天宗黃極弟子的信物！

　　慕寒下意識地轉眼望向北方，心中卻是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心中的所有疑惑，或許都能夠在那個地方找到答案。

　　海螺散發出的碧藍瑩光透入眼簾……

　　慕寒那對黑亮的瞳孔顯得越發神采熠熠，得到這信物時就曾閃現過的那個念頭此刻竟是變得越來越清晰：

　　目標，無極天宗！

　　……

　　太玄天域中部，盤龍山脈縱貫數萬里，莽莽蒼蒼，綿綿蕩蕩，宛若盤踞在天域世界的一條巨龍，「盤龍」兩字便是因此而得名。

　　山脈最南端，千百座奇峰直插雲霄，如同巨龍翹起的龍尾，而在這龍尾之下，卻有著一座方圓數十裡的巨大城池，無數亭臺樓閣、庭院殿宇分佈在城中，雖是密集，卻錯落有致，並不雜亂。

　　這裡便是無極城！無極天宗的駐地！

　　與神霄、羽龍、靈寶三大天宗的駐地一樣，這無極城同樣是太玄天域所有武道修士心中的聖地。四大天宗，無極天宗或許勢力並非最大，但歷史卻是最為悠久，到底創宗多少年，或許只有寥寥數人知曉。

　　如此久遠的歷史，也讓無極天宗擁有的奇功秘法的數量大大超過其它宗派，這也讓無數武道修士趨之若鶩。

　　據說到目前為止，無極天宗擁有的記名弟子數目已多達百萬，常年居住在無極城內的記名弟子就有近十萬。

　　可惜的是，無極天宗對正式弟子的篩選頗為嚴格，如此龐大的宗派，擁有的黃極弟子只有三萬左右，而玄極弟子卻是僅有數千，至於地極弟子，則是銳減到了數百，至於最核心的天極弟子僅僅數十人。

　　想要成為黃極弟子，首先就得擁有武境八重空穀境的實力，而且年齡不得超過二十五歲。無極天宗之所以會給黃極弟子加上這個年齡限制，便是為了初步確定一個人是否擁有值得讓宗派進行培養的潛力。

　　若是超過二十五歲才達到空穀境，潛力再強也強不到哪去。這樣的修士，成為無極天宗黃極弟子的希望極其渺茫。所以光是這點，就將絕大多數記名弟子攔在了無極天宗正式弟子的大門之外。

　　但是，這也不是絕對的。

　　每年都有極少數的記名弟子被無極天宗的長老或者天極弟子收為隨從，得以正式列入無極天宗門牆。這隨從的名稱雖比不得黃極弟子那麼好聽，但是待遇卻不比黃極弟子差不少，自然更是遠遠超過記名弟子。

　　因為這個緣故，無極城南部那巨大的廣場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記名弟子在那裡逡巡，期待著能夠被某位長老或者天極弟子看中，然後一步登天。同時，這地方也是無極天宗招納黃極弟子的場所。

　　所有成為黃極弟子的武道修士，都要先在廣場北面的「登堂殿」登錄資訊，取的也是登堂入室之意。當然，能不能做到真正的登堂入室，還得看能不能通過考核，達到黃極弟子的報名標準最後卻被掃地出門的修士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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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六章　 黃極弟子

　　“無極城！這就是無極城！”
　
　　百米寬的大道盡頭，便是高高聳峙、氣勢無比恢弘的城牆。
　
　　慕寒長途跋涉整整一個月，終幹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這處武道聖地，第一眼看到這地方時，慕寒就被震住了。
　
　　在慕寒前世，大型城市到處都是，城中摩天大樓此起彼伏，可那都是現代科技的結晶，而在這彷如前世古代的太玄天域，一座如此雄偉壯閣的城池給他帶來的震撼，卻是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
　
　　越國國都白龍城已是非常不錯了，但和這無極城一比，卻不啻于鄉間農戶的簡陋莊院。站在這無極城的城牆之下，慕寒抬頭仰望，一種極度渺小的感覺油然而生，臉上的驚色欠久沒有散去。
　
　　如今正當上午，城門口人影絡繹不絕。
　
　　看到慕寒這傻呆呆的模樣，周圍行人只是隨意一瞥便沒在注意。這種鄉巴佬入城的畫面每天都要在城外上演無數遍，眾人早已是見怪不怪。好半晌過後，慕寒才收拾心情，興致盎然地向前行去。
　
　　這無極城的城門口沒有見到一個守衛，任何人都可隨意進入。穿過寬闊的城門洞，便是一條縱貫城池的天極大道。
　
　　天極大道同樣寬達百米。地面全都是用光滑如玉、晶瑩別透的“雪雲石”鋪就，極其珍貴。據說一到夜晚，雪雲石就會散發出雪白的亮光，讓整條天極大道看上丟如同一條由雲彩交織而成的玉帶。
　
　　慕寒在來路時，就已打探清楚無極城內共有一縱三橫四條百米寬的大道，分別對應天、地、玄、黃四極。
　
　　從南門入城，見到的第一條橫向大道便是黃極大道。
　
　　順著大道右走數百米，便是黃極廣場。所有想要晉升黃極弟子的記名弟子或者被特許直接成為黃極弟子的修士都要先到黃極廣場北面的“登堂殿”報名，領取身份憑證。這就跟慕寒前世報名上學差不多。
　
　　不過，當慕寒趕到黃極廣場邊緣時，卻是嚇了一跳，這方圓數千米的巨大廣場中竟是人頭攢動。
　
　　人一過萬如山似海，而這廣場上起碼聚集了數萬人，或三三兩兩地小聲談論或靜靜地盤坐在地，人數雖眾，卻並不喧嘩。
　
　　好多高手！”
　
　　略一觀察，慕寒便不由得倒吸了。涼氣，就他一眼掃過的數百人，都是些年輕男女修為最低的都是玉樞境，甚至不少達到子武化境。管中窺豹，這黃極廣場的其他區域定然也是這樣的狀況。
　
　　武境九重的高手在越國的十大世族中，都能成為一族長老得人敬重仰慕。
　
　　然而，在這無極城內，卻和普通人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至幹空穀境、玉樞境的武道修士則更是毫不起眼。
　
　　之前慕寒只是震驚於無極城的雄偉，現在卻是直接被無極天宗的強橫實力所震撼。如果說無極天宗是一頭巨牛，那烈山慕家卻最多只相當於這巨牛身上的一根毫毛。這一刻，慕寒才真正明白過來為何在世族盟會時各大世族的族長為何會對無極天宗出身的蕭素影那般畢恭畢敬。
　
　　綜合路上獲取的資訊，慕寒只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眼前這些應該都是無極天宗的記名弟子。
　
　　“據說偶爾會有無極天宗的長老和天極弟子來這黃極廣場挑選隨從，這些人應該都沒有成為正式弟子的資格，這才過來碰碰運氣，若是運氣好被挑中，那就是一飛沖天，地位遠在記名弟子之上。”
　
　　慕寒心中揣測，卻也明白，無極天宗記名弟子眾多，被挑中的機會實在是小得可憐，可即便是數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足以讓他們趨之若驁。
　
　　和他們相比，越國的十大世族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競恰好碰到蕭素影來黑魔殿加囿已經鬆動的封印，更恰好遇到蕭素影馬上需要道境強者做幫手，這才獲得了三個黃極弟子的名額做獎勵。
　
　　皇室越家、武陽熊家、烈山慕家都成了其中的幸運者。當然，烈山慕家的受益人如今已變成了慕寒自已。

　　心念間，慕寒已有些迫不及待，快步流星地走入廣場。
　
　　一座雪白的殿宇高高佇立在廣場最北端，匾額上的“登堂”二字便猶如世間最耀眼的稀世珍寶，不斷吸引著眾人豔羨的目光。
　
　　登堂殿前，是九九八十一級臺階，台瓣再側，如雕塑般盤坐著兩名壯漢。
　
　　“兩個都是武化境巔峰的高手！”
　
　　花了近二十分鐘，慕寒才走到這臺階前，眼睛一轉，就判斷出那兩名壯漢的實力，如果剛來就見到他們，慕寒肯定會大吃一驚，可方才見識過廣場上大量的武化境高手，他心中已是極為平靜。
　
　　“這位朋友，在下慕寒，是來報名成為無極天宗黃極弟子的。”走近右側那名壯漢，慕寒微一拱手。
　
　　“嘍！”
　
　　那壯漢剛睜開眼睛，六聽慕寒這話，卻是笑噴了出來，臉色無比怪異，“你要報名成為無極弟子，而不是報名晉升無極弟子？”
　
　　“沒錯！”
　
　　慕寒眉頭微皺，卻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見狀，在附近逡巡的那些記名弟子去卻是再也忍耐不住，哄笑出聲。
　
　　“……”
　
　　“這人莫不是得了參心瘋吧？從來都只聽說是報名晉升黃極弟子，卻從沒聽過有報名就能成為黃極弟子的。”
　
　　“無極參宗可是武道聖地，出現一個想加入無極天宗想瘋了的傢伙，不足為奇。”
　
　　“年紀不大，卻達到了武境九重武化境，實力非常不錯，卻一點規矩都不懂，想來是某處偏遠地方跑來的土包子。”
　
　　“……”
　
　　這些記名弟子晉升正式弟子無望，天天在這黃極廣場守候，心中的苦悶和彷徨可想而知，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在他們眼中如同“土鼈”般的人物，頓時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優越威，奚落、譏嘲的聲音不時響起。
　
　　“小弟弟，你年紀想來不到二十，就已達到了武化境，天資還尊可以，的確達到了報名參加晉升黃極弟子的考核。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成為我們無極天宗的記名弟子，然後還需對宗派做出一定的貢獻，才有報名的資格。”
　
　　那壯漢戲謔地上下打量著慕寒，他雖是登堂殿的守衛，卻也是無極天宗的黃極弟子，慕寒資質的確不錯，若是在太玄天域的某個小國，或許會視作武道天才，可無極天宗最不缺的就是武道天才。
　
　　爾用那麼麻煩，我有這個就足夠了。”
　
　　慕寒悠悠一笑，慢條斯理地從懷裡摸出了那枚小巧精緻的海螺，碧藍的瑩光瞬即印入了周圍眾人眼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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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七章　 洩露

　　「海螺……這是『碧螺天女』的信物？」

　　那壯漢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難以自禁地失聲大叫，一副見鬼了的神情，魁梧的身軀也同時如彈簧般跳了起來。

　　碧螺天女，便是蕭素影！

　　因其喜好這種碧藍色的小海螺，再加上身份尊貴，久而久之，便得了這麼一個「碧螺天女」的稱號！

　　她的信物，怎麼會出現在一個這樣的人手中？

　　不僅那壯漢匪夷所思，周圍那些記名弟子也都滿臉的難以置信。

　　短暫的沉寂過後，這階梯周圍卻是響起了一片更加激烈的譁然之聲，無數好奇的目光從遠處投了過來。

　　「……」

　　「沒搞錯吧？他怎麼會有『碧螺天女』的信物？」

　　「這傢伙真是瘋了，以為隨便撿顆海螺過來，就能冒充『碧螺天女』的信物？等著看吧，這人肯定會死得很慘。」

　　「說不定是真的，三個月前也有人拿著這樣的信物過來，最後成了我們無極天宗的黃極弟子。」

　　「……」

　　驚疑不定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壯漢兩眼死死地盯著慕寒掌中的小海螺，沉聲道：「三月之前，曾有來自天域南部越國的兩個小兄弟拿著『碧螺天女』的信物前來，最後非常幸運地成為了黃極弟子。據兩人說，天女去越國鎮壓域外黑魔時，的確給出了三枚信物送給相助的幾個家族，但是那第三枚信物已經損毀……」

　　說到這，壯漢的話音嘎然而止，可話中的未盡之意卻是非常明顯，那就是他非常懷疑這枚海螺信物的真實性。

　　皇室越家和武陽熊家的人果然早已來過！

　　慕寒念頭微動，不等那壯漢把話說完，便微微笑道：「這信物是不是真的，你拿去一驗便知。」說話間，慕寒已將海螺遞了過去，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用擔心眼前這個傢伙會做什麼手腳。

　　壯漢接過海螺後，只是冷笑著盯著慕寒一眼，卻也不再多說，扣指輕彈，一道細小的真氣便射入了海螺內部。

　　「嗚！」

　　輕柔的顫鳴聲在海螺內輕悠悠響起。

　　片刻過後，一抹碧藍氣息從中飄蕩而出，竟是凝聚成一道淡淡的虛影，面容絕美，身姿婀娜，正是蕭素影。

　　「執此海螺者，可為我宗黃極弟子……」

　　口中輕輕地吐出這串音符，那道窈窕多姿的虛影就已消散，而喧囂的四周卻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一時間，眾人臉上的質疑和鄙夷完全被羡慕和嫉妒所替代，這海螺內凝聚著「碧螺天女」蕭素影的心神烙印，用真氣便可觸發，決不可能作假，這個叫慕寒的幸運兒馬上就要成為黃極弟子了！

　　慕寒眼中也露出了微微的異色，這海螺在他身上呆了四個月，他倒是沒有注意到海螺內部竟是另有玄機。

　　「果然是『碧螺天女』的信物！」

　　那壯漢如變色龍一般，緊繃著的面龐頓時堆滿了熱情的笑容，「小兄弟，我叫范強，恭喜你，你很快就是我們無極天宗的正式弟子了。來！快隨我來！」將海螺交回給慕寒後，壯漢當即引著慕寒向前走去。

　　慕寒微一頷首，便跟上范強，而後又在無數酸溜溜的眼神注視下，一步步地跨過了八十一級階梯。

　　進入登堂殿的瞬間，慕寒耳畔突然變得一片清淨，外面黃極廣場中的所有聲音被完全隔絕在外。

　　這個時候，寬闊的殿堂內正靜靜地盤坐著數百名少年男女，看樣子全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男女，而且每個人的修為都達到了空穀境，有數十人更是武化境的高手，甚至有幾人怕是已達到武化境巔峰。

　　「他們都是在這裡等待晉升黃極弟子的考核。」

　　轉念間，慕寒就已明白過來。

　　想要成為無極天宗的黃極弟子，除了要有空穀境之上的修為以及年齡在二十五歲以內之外，還得經過某種特別的考核。每天參加考核的有數百人，但是能通過的據說一隻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慕寒兄弟，你和他們不同，他們需要考核才能晉升為黃極弟子，但你有『碧螺天女』的信物，直接就是黃極弟子，這樣的好運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走，我帶你入內殿。」范強笑眯眯的給慕寒介紹道。

　　「嗯？」

　　范強話音還沒落下，這原本靜謐得落針可聞的殿堂內就響起了聲聲低呼。閉目盤坐的眾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隨即便有數百道目光相繼落在了慕寒身上，甚至有一些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慕寒不覺皺眉，這范強到底是在恭維自己，還是在給自己拉仇恨，用蕭素影的信物成為黃極弟子，就相當於上學讀書時走後門進入好的學校，這讓那些需要辛苦拼搏才能考上去的人怎能看得順眼。

　　如芒在背地走了近百米，慕寒跟隨范強跨過前面的殿門，眼睛一掃，慕寒就禁不住抽了口涼氣。

　　這內殿之大，遠超慕寒想像。一排排數十米高的架子巍然聳峙，那架子上則堆滿了無數卷軸，竟是一眼看不到盡頭。

　　「你是慕寒？」

　　倏地，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慕寒只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就出現在面前，卻是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年約二十五六，眉目如畫，身軀修長，胸脯高高凸聳，異常飽滿，似欲裂衣而出，但那張美麗的面龐卻顯得異常冰冷，整個人看上去便如同一塊更古不化的寒冰，讓慕寒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見過水長老。」

　　范強也被這乍然出現的女子嚇了一跳，連忙恭恭敬敬的道。

　　水長老只是擺擺手，卻是看都沒看范強一眼，一雙冰冷的眼眸直勾勾地落在慕寒面龐，再次開口：「你就是慕寒？」

　　連續兩聲詢問，只是一字之差，含義卻是大不相同。

　　敏銳地察覺到這水長老的語氣變化，慕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他本以為這水長老是察覺到了剛才登堂殿外的動靜，這才得知了自己的姓名，可緊接著他卻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這麼簡單。

　　慕寒念頭飛轉，道：「回稟長老，我就是慕寒。」在他說話時，那范強已是灰溜溜地退出了內殿。

　　水長老眯著眼睛，一個個音符以極快的速度從她口中迸出：「慕寒，十五歲，越國烈山城慕家族長慕青山外孫，母慕昭儀，父未知……今年三月突然展現出驚人的天資，不到兩個月便從外壯境修煉到大通境巔峰，在慕家選鋒試煉中一舉奪魁……後取代慕星羽，進入世族盟會武賽名單，隨眾前往國都白龍城……黑魔殿內，與家族徹底反目……擊殺大長老慕玄武、三長老慕青海、四長老慕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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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八章　 天心橋

　　

　　水長老如數家珍，將慕寒過往之事一一道出，聽得他目瞪口呆，脊背處的衣裳已是不知不覺間被冷汗浸濕。

　　「……甚至連族長慕青山，也被『曜龍真火』吞噬！」水長老語速驟緩，淡然道，「慕寒，我說的可對？」

　　「長老說的全部無誤。」

　　慕寒點點頭，不由得苦笑起來。此刻他已然明白過來，這位水長老能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出身經歷，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早就猜到自己會來到無極天宗，並且將自己的底細打探得一清二楚。

　　不過，自己以前從未離開過越國，與這女人沒有任何交集，無緣無故地，她堂堂無極天宗的長老，不可能特意去關注自己。

　　很顯然，她是受人所托。

　　而那個人，只可能是曾經到過越國，且與慕寒在黑魔殿內單獨呆過一段時間的「碧螺天女」蕭素影！

　　至於越國的那些人，則完全可以排除。

　　從范強在登堂殿外說的那些話中就可判斷，越國十大世族中人早就以為那第三枚海螺信物被曜龍真火焚毀了。既然如此，他們就算與這水長老有什麼關係，也不可能特意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她。

　　「很好！」

　　水長老語若寒冰，「素影送出信物時既然說過，只認信物不認人，你能取代慕星河獲得這枚海螺也是你的福緣，我不會將這枚信物追回。不過你叛離慕家，擊殺眾多親族，雖事出有因，卻也難免道心有損……」

　　「你放心，我無極天宗是武道聖地，卻非道德聖地；招收的也是武道修士，而非道德君子。」

　　「只是道心有損，對化武入道、突破至道境，會有極大妨礙。慕寒，你若是還想加入無極天宗，便得與外殿那些記名弟子一樣參加考核。若是能夠通過『天心橋』，別說只是擊殺幾個親族，就算是殺人盈野，也照樣可以列入我無極天宗門牆，成為黃極弟子。過往之事，既往不咎。」

　　「慕寒，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參加考核，二是交回海螺信物、無極天宗給予你一定補償。如何決定，我給你一刻鐘時間考慮！」

　　水長老平靜地注視著慕寒，眼神依然沒有絲毫波動，「若換成我是你，定會選擇第二個。以你的經歷，絕不可能走過『天心橋』，若是失敗，什麼都得不到。而交回信物，卻可獲贈一種高品武道功法。」

　　聽到水長老最後這番話，本還暗鬆口氣的慕寒卻是禁不住心中冷笑起來，自己既然來到了無極天宗，又豈會那般灰溜溜地離開，高品武道功法就算再好，又豈能好過自己的「紫玉生煙訣」？

　　倒要看看那「天心橋」到底有什麼艱難之處，竟能將那麼多空穀境甚至是武化境的記名弟子攔在正式弟子的門牆之外。

　　當然，慕寒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並非是為了賭口氣。

　　這無極天宗高手如雲，強者眾多，的確是一處非常適合修煉的武道聖地。在走進黃極廣場時，慕寒就徹底地下定了決心，不管眼前這水長老是故意刁難還是真的擔心他道心有損，他都絕不能退縮。

　　況且，他還在這這裡為自己心中的眾多疑惑找到答案。

　　這無極天宗，他是入定了！

　　「水長老，不用考慮了，我參加考核。」幾乎是水長老話音剛落沒一會，慕寒就已斷然開口。

　　「既然如此，希望你不會後悔如今的決定！」

　　水長老淡淡地瞥了慕寒一眼，一枚翠綠玉牌便已憑空閃現，緩緩飄向慕寒，「慕寒，這是你的號牌，現在你可以到外殿等候了。再過兩刻鐘，『天心橋』就會開啟，到時候自會有人領你們過去。」

　　沖水長老微一拱手，慕寒回身向殿門外走去。

　　他手中那塊翠綠號牌上面的編號正是四〇〇，顯而易見，這次與他一同參加「天心橋」考核的共有四百名修士。讓慕寒有些訝異的是，這號牌居然也是一件道器，而且還是品質極佳的中品道器。

　　「無極天宗果然財大氣粗！」

　　心念間，慕寒已來到外殿，眼睛微動，便已走到那數百名空谷境、武化境弟子後面盤坐下來。

　　慕寒這舉動，登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個范強不是說他有『碧螺天女』的信物，可以直接成為黃極弟子麼？他跑到這裡來，是要和我們一起過『天心橋』？」

　　「說不定是在裡面頂撞水心月長老了，這才被趕了出來！」

　　「那倒不會，想必是他某些方便不合格，被水長老拒絕了。嘿，有『碧螺天女』的信物又如何，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

　　各種各樣的猜測甚囂塵上，或好奇，或幸災樂禍。慕寒將這些聲音全部收入耳中，卻是置之一笑。

　　療傷三個月，趕路一個月，慕寒的修為沒有太大的提升，但是真氣卻愈發凝練，通過吸噬心宮而強行提升的境界徹底穩固了下來。不過那「天心橋」，慕寒也有所耳聞，考核的並非是修為，而是道心。

　　道心即天心、道心即地心，天地之心即人心，人心即我心！

　　「道心有損？」

　　如果他真的是慕青山的外孫慕寒，或許真的會道心有損，可他卻是來自地球的慕寒，只不過是接收了這具軀體罷了，「別說只是殺了慕青山他們幾人，便是再多殺幾個慕家人，我的道心也不會損傷分毫！」

　　暗暗嗤笑一聲，慕寒的心緒便已平復，再沒有絲毫波瀾，只是靜靜地感應著體內真氣的湧動。就在慕寒等待考核的時候，水心月卻突然來到了無極城北部的一處山谷中，谷內林木參天，清幽靜雅。

　　山谷深處，一座精美的木樓若隱若現。

　　來到這木樓外後，水心月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一閃而入，瞬息後她那的聲音便從裡面傳出：「素影，你猜的沒錯，那個慕寒果然來了！按照你當初的交代，我已讓他和那些記名弟子一起參加『天心橋』考核。」

　　「哦？多謝師姐了！考核很快就要開始，我倒是很想看看這傢伙在天心橋中會有怎樣的表現。師姐，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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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二十九章　 紅紈

兩刻鐘，轉瞬即逝。
　　
　　「嗯？」
　　
　　慕寒心中微動，倏地睜開眼睛，卻見一道紅影非常突兀地出現在登堂殿內。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瓜子臉少女，面容嬌媚，笑靨如花，緊湊的紅裙將她略顯豐腴的身軀顯襯得更加凸凹有致。
　　
　　不過和她的容貌相比，從她體內透散而出的恐怖氣息卻是更加引人注意。
　　
　　「這竟是個道境強者！」
　　
　　幾乎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慕寒就已做出了判斷。這年輕女子和內殿那個叫水心月的長老不同，站在水心月面前，慕寒從她身上感應不到任何氣息的波動，而這女子的氣息卻是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紅紈師姐！」
　　
　　下一刻，這殿內就響起了陣陣驚呼，似乎所有人都將她認了出來。
　　
　　「沒想到這次領我們去『天心橋』的是紅紈師姐。」
　　
　　「據說紅紈師姐最近一直在閉關修煉，現在肯定已經化武入道，從玄極弟子晉升為地極弟子了。」
　　
　　「紅紈師姐可是真正的武道天才，十六歲就到空穀境，十八歲就化武入道…•••」
　　
　　輕輕的嘀咕聲中，這數百記名弟子看向那少女的眼神中滿是豔羨和仰慕。
　　
　　「十六歲空穀境，倒是跟雲飄飄差不多。」
　　
　　不過，慕寒驚奇的並非這個，而是眾人話語中無意間透露出來的另一個資訊。似乎要化武入道、突破至道境後，才能從玄極弟子晉升為地極弟子。無極天宗有地極弟子數百•這數百人都是道境強者？
　　
　　在越國，一個道境強者就能稱霸一方。
　　
　　可在這裡，化武入道後僅僅是地極弟子，要是將整個無極天宗內的道境強者全都加起來，數目該是何等驚人？
　　
　　慕寒暗暗咋舌的時候•那少女就已步履輕盈地走到眾人面前，笑吟吟的說道：「諸位，我叫紅紈，從今天開始，便由我代填之前的祝德師兄，送諸位入『天心橋』。好了，現在請隨我來。」
　　
　　清甜的話音剛落•早就等候在此的眾人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目光掃過眾人，紅紈嬌軀微動，就已來到登堂殿右側•那邊的殿牆上雕刻著無數細密的線條，竟是一幅異常繁複的紋譜。
　　
　　紅紈嫩蔥般的纖細手指輕靈地彈出一道道青色氣息，不斷沒入紋譜內。
　　
　　時間分分秒秒的逝去，那些道紋也是不斷亮起，透散出璀璨眩目的白芒。近乎兩分鐘過後，眩目的道紋竟在牆壁上交織成了一座數米高的小殿宇•殿門洞開，瑩光燦燦，似要從牆上飛騰而出。
　　
　　「諸位不要著急，按照號牌順序進去。」
　　
　　紅紈招呼一聲，便當先踏入殿門，身影瞬即消失在內。這登堂殿內的幾百位記名弟子似乎都不是第一次參加「天心橋」考核•有條不紊地魚貫而入，輪到四百號的慕寒時，已經是數分鐘之後了。


「果然是空間道紋。」
　　
　　踏入殿門後，似有無數道紋從耳畔呼嘯而過，從這道紋中狂湧而出的壓力不斷推著慕寒疾速前進。
　　
　　刹那間，慕寒眼前就已景致大變，竟是置身在了高峰之巔。
　　
　　峰巔四周雲霧繚繞，如浪潮般激烈翻湧著，數百米外•同樣有座山峰在雲海間若隱若現，一道數十米寬的拱橋將兩座山峰連接了起來。看起來，這峰巔和拱橋便如同漂浮在雲端之上，恍若仙境。
　　
　　雲海！拱橋！兩截漂浮在雲霧之上的山峰……
　　
　　這便是慕寒能夠看到的所有景象。
　　
　　「這裡應該只是用道紋營造出來的幻境。」
　　
　　慕寒心中一動，轉眼一看，便見那些記名弟子或緊握雙拳、或咬著牙關、或神情凝重，竟是頗為緊張，只有寥寥數人臉色比較平靜，可是無一例外，他們看向對面山峰時，眼神中都流露出極度的渴望。
　　
　　這時，走到橋端的紅紈笑意盎然地回轉身來，脆聲道：「走過這座『天心橋』，便是無極天宗黃極弟子！出發！」
　　
　　紅紈話音一落，便有十名武道修士默默地踏上了天心橋。在他們雙腳踩在橋上的刹那，身影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又是十名修士跟上，在這樣的時刻，四周寂然無聲，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一撥撥的身影走了過去……
　　
　　「嗖！嗖！」
　　
　　虛空波動，兩道婀娜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登堂殿內，正是蕭素影和水心月。一入殿堂，兩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右牆。
　　
　　數十米高的寬闊牆壁上，那座瑩光璀璨的殿宇已經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翻滾的雲海，以及懸浮在雲海之上的兩截山峰和拱橋，在左側峰巔和拱橋的首端，四百個翠綠的數位正在不停地閃爍著。
　　
　　「排在四百的就是慕寒。」
　　
　　水心月依舊面如寒冰，手指點向左側峰巔閃耀不止的「四00」，那個數字如今在緩緩地向前移動。
　　
　　看了蕭素影一眼，水心月淡然說道，「這慕寒如果只是擊殺慕玄武、慕青海等人倒還沒什麼，可惜卻連慕青山和慕星河都死在他手裡。這兩人一個是他外祖，一個是他表兄，與他都有極近的血緣關係，不論他是否察覺，他的心中都會留下陰影。道心既損，通過這『天心橋』的幾率微乎其微。」
　　
　　「或許，最後的結果會讓心月師姐大吃一驚。
　　
　　蕭素影嫣然一笑，看向代表著慕寒的那個綠色數字時，美眸一閃，俏臉上的神色卻是變得複雜起來，有些好奇，有些氣惱。
　　
　　水心月唇角微動，似乎有些訝異：｛素影，我倒是沒想到你對他這麼有信心。」
　　
　　「我……」
　　
　　蕭素影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一個洪亮的笑聲就在登堂殿內回蕩開來，「素影，你對誰這麼有信心？」
　　
　　說話間，一道白影從殿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是個二十四五的年輕男子。
　　
　　這人身軀頎長，面容俊美，腦後長髮隨意地垂散開來，與蕭素影一般，身上也是穿著一件白袍，顯得風度翩翩，卓爾不，爽朗的笑聲和陽光的笑容，讓他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奇異的魅力。
　　
　　「原來是宮浩師兄。」
　　
　　蕭素影微微頷首，眼睛又轉回殿牆，黛眉卻是不經意地輕輕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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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三十章　一枝獨秀

　　循著蕭素影和水心月兩人的目光，宮浩也看向了殿牆，不覺莞爾：「素影師妹什麼時候對晉升黃極弟子的‘天心橋’考核感興趣了？」

　　蕭素影淡然道：「反正閑著也是無聊，來這登堂殿看看熱鬧罷了，宮浩師兄若是有事，不妨自便。」

　　「我也閑著無事，正好陪素影師妹一同在這裡瞧瞧。」

　　宮浩笑吟吟地說到這，英俊的面龐上不自禁地浮起了一絲感慨之色，「看到這些師弟師妹，便如同看到當初的我們自己，卻不知這次參加考核的四百人能有幾人最終可以通過‘天心橋’？」

　　水心月始終俏臉如冰，蕭素影也沒有再答話。

　　見她半晌都未曾回應，宮浩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興致盎然地注視著殿牆閃爍的翠綠數字。

　　片刻過後，蕭素影美眸微動，卻是左側峰巔處那最後閃爍的十個數字移動到了「天心橋」上。

　　^^^^^^

　　慕寒心靜如水，一入拱橋，眼前景致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翻騰的蘊含、聳峙的山峰，以及雙峰之間的拱橋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而起的卻是一座頗為破壞的小庭院。

　　院落中心，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童呆呆地坐在屋簷下，眼睛又黑又亮，臉蛋也是水嫩嫩的，漂亮得如同小女孩，身上穿著的衣服似被漿洗過無數遍，已經有些發白，但渾身上下卻是收拾得乾乾淨淨。

　　「這是五歲的慕寒，奶娘過世後，被慕青山遣人接回慕家的第一天！」

　　慕寒腦中倏地閃過這個念頭。

　　「快看，快看，他就是慕昭儀的兒子。」突然，兩顆眼珠子出現在院門的門縫間，這稚嫩的叫喊聲還沒落下，院門就被推開，四五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擁而入，呼啦一下便將小慕寒圍在中心。

　　「你真是慕寒？」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雙手叉腰，咬牙瞪眼，一副兇神惡煞般的模樣。

　　小慕寒被這驟然出現的幾個男孩嚇了一跳，先是有些懼怕地縮了縮脖子，可隨後就壯起了膽子，挺著胸膛：「我是……」

　　話沒說完，便飛來一退，將他踹翻在地：「果然就是害得我們慕家蒙羞受辱的那個女人生的野種，兄弟們，打他！」

　　「打！一起動手！」

　　「沒錯！這野種跑回烈山城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回我們慕家來，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

　　七嘴八舌的喝罵聲中，拳腳齊飛。

　　小慕寒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只是抱住腦袋，使勁地蜷縮著身軀，始終沒有求饒，甚至連哼都未哼一聲。

　　兩分鐘後。

　　「停手！停手……他沒有動靜了，不會是被打死了吧？快走，快走，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地方！」

　　幾人一哄而散，只用了數秒功夫就從院落中消失，只留下慕寒一動不動地躺在臺階上，原本乾淨的衣裳上已滿是腳印和灰塵，漂亮的面龐腫了很大一拳，其它裸露的肌膚上也處處可見或青或紅的淤痕。

　　直到傍晚時分，昏迷了整整半天的小慕寒才緩緩睜開眼睛。

　　又在屋簷下躺到夜幕降臨，才似恢復了一點力氣，咬牙撐起雙臂，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小臉上滿是倔強。

　　將這些畫面從頭到尾地收入眼中，慕寒的心神依舊沒有半分波動，始終如局外人一般靜靜地觀看著。

　　類似的情景不斷在烈山城、在慕家上演……

　　慕寒只是看著，心中始終古井不波，日子一天天過去，小慕寒也是逐漸長大，六歲！七歲！八歲……

　　「慕寒，你沒有心宮，不可能修煉武道！」

　　選鋒院一層區域，數百名八歲左右的孩童聚集在一起檢測修煉武道的天賦，輪到小慕寒時，武道教授慕鐵心的一句卻如晴天霹靂般狠狠地轟落下來，一下就將他心中的那點期待擊得粉碎。

　　無數訝異、嘲弄的目光看了過來，小慕寒面色蒼白，瘦弱的身軀瑟瑟發抖，似乎隨時都可能暈倒在地。

　　「慕寒，你也不用太難過了，在我們太玄天域，不能修煉武道的人有不少，可他們都活得好好的。不能修煉就不能修煉吧，可以學學其它的手藝，日後一樣能在烈山城立足。」慕鐵山喟然輕歎，惋惜的安慰道。

　　「……」

　　小慕寒沒有吭聲，只是一步步地走出了選鋒院。

　　數日後，小慕寒獲得了打掃選鋒院的差事，每日都拖著沉重的掃帚清理凸凹不平的沙地。不管是颳風下雨，每日淩晨，選鋒院內都能夠看到那道瘦弱的身影。在打掃選鋒院之餘，小慕寒也在瘋狂地淬煉著自己身體，為的只是爭取那渺茫的一線機會，期待著自己能有一天踏入武道之途。

　　「看！那小雜種又跑到城外鍛煉去了！」

　　「這個傻瓜，以為這樣蠻練就能成為武道修士，真是癡心妄想！」

　　「下午去城外等著，把他揍醒。天天在城裡拋來拋去，真是丟人現眼，害得我們慕家也經常被人嘲笑。」

　　「……」

　　被幾個慕家同齡人攔住，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場景時常出現，小慕寒卻始終沒有退縮，暴雨傾盆的午後、狂風呼嘯的傍晚。烈日炎炎的酷夏、冰冷徹骨的寒冬……小慕寒的身影不斷在城內城外來回穿梭。

　　不管畫面中的小傢伙遭遇到了什麼，慕寒始終不為所動……

　　^^^^^^

　　「咦？」

　　雲霧環繞的峰巔處，盤坐了半晌的紅紈睜開眼睛後，往「天心橋」上一掃，便情不自禁地失聲驚呼，窈窕的嬌軀下意識地彈了起來，直直地盯著橋上的一團綠芒，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色彩。

　　當所有人都進入「天心橋」後，雖還是看不到眾人的身影，但是卻有一團團綠芒顯露出來，懸浮在橋面上。每道綠芒都代表了一個修士，那些不斷閃爍的綠芒內，都隱約可以見到號牌數位。

　　「四〇〇？」

　　紅紈喃喃嘀咕一聲。

　　在那天心橋上，不斷有閃爍著的綠芒突然消失。綠芒消失，便意味著隨身攜帶著那塊號牌的修士已經考核失敗，被「天心橋」直接送到了登堂殿外。考核進行到現在，失敗的修士就已經過百。

　　還在堅持的修士，基本上都只走過四分之一的「天心橋」，然而，其中有一團綠芒不斷向前，竟然飄到了「天心橋」的中部，完全是一枝獨秀，遙遙領先其他三百修士，似乎天心橋對他沒有任何阻礙。

　　那綠芒內閃現的號牌數字正是四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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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三十一章　 我心無愧何須問

　　「四〇〇，這位元師弟好快的速度。」

　　登堂殿內，宮浩禁不住輕呼出聲，旋即卻恍然笑道，「我明白了，素影師妹應該就是對這位師弟有信心吧？」

　　蕭素影沒有回應，美眸中卻有著一絲驚奇。

　　其他參加考核的記名弟子進入「天心橋」後，代表著他們的號牌數字不是消失，就是停停頓頓，行進緩慢。唯有代表著慕寒的四〇〇號從踏上「天心橋」的那一刻開始，就始終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滯緩。

　　這「天心橋」的厲害之處，蕭素影心知肚明。

　　她雖是無極天宗現任宗主之女，可當初晉升黃極弟子的時候，也照樣走過「天心橋」，很清楚其中的艱難。

　　天心橋，便是一座問心之橋。

　　參加考核的修士一旦踏入橋中，便會陷入幻境。在這幻境當中，修士腦海中的記憶會完全被激發，然後不斷呈現出來。

　　這些記憶或是過去了很長時間、卻仍舊印象深刻，又或者是已經忘卻、但卻依然存留在意識深處。

　　走過「天心橋」，便等於是從記事時起，又重新活了一遍。

　　參加考核的修士生活了十幾二十年，必定會遭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或後悔、或痛恨、或怨怒……

　　再次經歷同樣的情景，心神必然受到觸動。

　　如此一來，後悔、痛恨、怨怒等各種情緒便會無限放大，若是控制不住，馬上便會迷失在環境當中。

　　心神迷失，便意味著考核失敗，將會被直接送到登堂殿外。

　　尤其厲害的是，不管在入橋之前怎麼告訴自己不要被過往經歷影響，都沒有任何用處。踏入「天心橋」，心神便會徹底沉浸在記憶交織而成的幻境中，先前的所有提醒，都會被拋諸腦後。

　　那些進入天心橋的記名弟子，有的已經考核過十幾二十次，可他們的心境若是始終沒有提升，多次參加考核的經驗對他們不會有丁點幫助，與那些初次參加考核的記名弟子也不會有絲毫分別。

　　慕寒在「天心橋」上走得如此順暢，這便意味著舊時經歷如過往雲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神。

　　蕭素影非常清楚慕寒小時候的經歷，知道他在慕家的十年受盡屈辱和磨難，而他在那樣的環境中，即便是得知自己沒有心宮，也從來沒有放棄，七年如一日，始終勤練不錯，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心志必然無比堅毅。

　　所以，蕭素影毫不懷疑慕寒能通過「天心橋」，只看時間長短而已。

　　可讓蕭素影沒想到的是，慕寒花的時間也未免太短了，不到三分鐘，就已走完了半座「天心橋」。

　　「慕寒真的毫不將小時候所受的欺淩放在眼中？」

　　最初的驚奇過後，蕭素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不僅是她，便連旁邊的水心月在看到慕寒那的號牌數字，冰冷的面龐上也是不自禁地泛起了一絲異色。

　　「這位師弟總算是慢下來了。」

　　宮浩清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在這短短的一點時間內，慕寒又將領先的優勢進一步擴大，竟是已走完了整座「天心橋」的三分之二，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代表慕寒的號牌數位卻突然減緩了速度……

　　烈山城西，修煉完後正當返城的十五歲少年被暴射而來的四道身影攔住，那是慕星空、慕星峰、慕天宇和慕天瀾四人。

　　「小雜種，原來你在這裡，讓老子好找！」

　　「慕寒，你躲得可真夠遠的，找了近一天都沒把你找出來。」

　　「運氣真是不錯，我們正想回去，你自己就溜了出來……慕寒，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們。」

　　「……」

　　或興奮、或憤怒，那四張年輕的面龐顯得有些猙獰。

　　之前，慕寒一直在靜靜地旁觀這具身軀幼時的經歷，他雖然接受並融合了那些記憶，可它們到底算不上是慕寒自己的。慕寒身處幻境，卻由始至終都沒有徹底沉浸到「天心橋」利用記憶營造出的幻境當中。

　　可這時，慕寒的親身經歷顯現在眼前，慕寒的心神卻微微波動起來。

　　就是這片刻的波動，慕寒便覺幻境模糊起來，四周好似湧現出了磅礴無比的吸力，不停地撕扯著他的心神和靈魂。

　　「殺！」

　　慕寒雙目怒睜，猛然一聲大吼，心神再次沉靜下來。

　　此慕寒已非彼慕寒！

　　對慕寒而言，慕星空等人也並不是自己的親族，而是威脅到了自己生命的敵人！殺死敵人，天經地義！

　　天心橋上問心路，我心無愧，何須再問？

　　幻境瞬息之間就已恢復清晰。

　　慕星空，倒下！

　　慕星峰，倒下！

　　慕天宇……

　　……

　　「嗯？」

　　登堂殿內，宮浩眼中不由得掠過一絲匪夷所思的神色，殿牆處顯露出來的「天心橋」畫面上，「四〇〇」那數字只是略微的遲緩了片刻，速度就再次恢復到了先前的水準，仍舊是勇往直前。

　　「他的道心竟然如此圓滿？」

　　片刻後，宮浩忍不住好奇地轉眼看向旁邊的蕭素影和水心月：「素影師妹，心月長老，這攜帶‘四〇〇’號牌的到底是誰？」

　　「他叫慕寒。」

　　蕭素影淡然一笑，卻是並沒有隱瞞，這宮浩也是無極天宗的天極弟子，想知道慕寒的身份輕而易舉，與其遮遮掩掩引人疑竇，倒不如直接說出來，「怎麼，宮浩師兄，也對這位師弟感興趣了？」

　　宮浩微微笑道：「道心圓滿，修煉時必定勇猛精進，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年紀多大，是什麼修為？若是年紀不超過十八，待他通過考核後，倒是值得收為‘極徒’，好好培養一番。」

　　無極天宗有個非常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天極弟子若是願意的話，可以挑選出一些黃極弟子，教導其修煉。眾人雖然都是同門，也是以師兄弟、師姐妹想稱，但那些天際弟子起的卻是師傅的作用。

　　被挑選出來的黃極弟子，便稱作「極徒」。

　　極徒若是能夠成功晉升，教導他們的天際弟子便能獲得非常多的宗派貢獻。宗派貢獻最多的十名天極弟子，都是下任宗主的繼承人。一旦現任宗主退位，接任的無極天宗宗主便會從中挑選。

　　因為這個緣故，天極弟子都熱衷於收極徒。

　　這非常有利於鞏固他們在無極天宗的地位，當然，雖說無極天宗並未限定每個天極弟子的極徒數目，可每年都會對極徒的修煉進行考察，若是極徒數目過多，而導致晉升率太低，很可能便會取消其收取極徒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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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三十二章　道境三重

　　看了看旁邊的蕭素影，見她沒有出聲，水心月便面無表情地介面道：「此人年僅十五，已是武境九重武化境修為。」

　　「哦？」

　　宮浩有些驚訝，十五歲便突破到了武化境，雖比不得蕭素影這樣的絕世天才，但也是非常罕見，「怪不得素影師妹會對這位師弟這麼感興趣，他的武道天資的確出眾，是個‘極徒’的好人選，恭喜師妹。若是稍加培養，說不定過個幾年，我們的天極弟子當中又要增加一位師弟了。」

　　蕭素影不置可否，凝望著殿牆的美眸卻是微微一閃，似乎有些意動，唇角隨即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可很快便又收斂了起來。而被她注視著的那個綠色數字，卻仍舊向前，距右側橋頭越來越近……

　　^^^^^^

　　選鋒試煉，慕天風**脆俐落地擊飛！

　　銳鋒院練武場內，慕星羽吐血昏厥！

　　黑魘森林中，慕飛虎的頭顱、胸膛相繼被赤焰劍和流金洞穿！

　　黑魔殿內，慕星河化作血霧……慕玄武、慕青海、慕鐵江身死魂滅……慕青山被「曜龍真火」徹底吞噬……

　　數月間的經歷不斷在幻境中顯露出來！

　　慕寒卻是心如磐石，即便是慕星河和慕青山這兩人魂飛魄散之時，他的心神也沒有絲毫波動。最容易蠱惑人心的經歷都已過去，接下來幻境中顯露出來的畫面更是不可能再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慕寒來到無極城，走進了登堂殿，又踏上了這座「天心橋」。

　　仿佛經歷了一個輪回，整個過程，似彈指一瞬間，又似過了千萬年之久……

　　「呼！」

　　幻境劇烈波蕩，慕寒眼前閃爍的畫面突然散去，原本消失的雲海和山峰再次進入了慕寒視線當中。慕寒回首望去，拱橋橫亙在兩座高峰之間，而在對面的峰巔處，紅紈的身影清晰可見，甚至還能隱隱看到她臉龐上的驚色。

　　「這天心橋考核，不過如此。」看著自己面前的拱橋，慕寒不覺一笑，心中竟是舒暢無比。

　　「這位師弟，恭喜你通過了考核，現在你可以順著‘天心橋’原路返回。」

　　紅紈甜美的聲音傳來，她已經站了起來，身周雲霧翻騰繚繞，將她曼妙的身姿顯襯得愈加綽約。

　　向對面的紅紈拱拱手，慕寒也不遲疑，再次踏上了橋面。

　　這次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天心橋」就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拱橋，之前綿綿不斷的幻境再未出現。

　　沒多久，慕寒就已走過了這座差不多有三百米長的橋樑。

　　他一走下橋面，紅紈就用一種看怪物般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慕寒，驚奇的道：「這位師弟，還沒請教你的姓名呢？」

　　「紅紈師姐，在下慕寒。」慕寒微笑道。

　　「原來是慕寒師弟，沒想到你通過天心橋的速度竟然這麼快，在我們無極天宗的所有弟子裡面，恐怕只有素影師姐幾人能夠比得上你。」紅紈好半晌才收回目光，俏麗的臉龐上帶著感歎之意。

　　頓了頓，紅紈就嫣然道，「慕寒師弟現在就是武化境，以你在‘天心橋’上的表現來看，道心極其圓滿，估計最多一年時間就能化武入道，進入道境一重，那時我們可就同是玄極弟子了。」

　　「道境一重？」

　　慕寒心中一跳，禁不住好奇的道，「紅紈師姐，這道境一重是什麼？」

　　「啊？」

　　紅紈目瞪口呆，一雙美眸暫態瞪得溜圓，「慕寒師弟，我……我沒聽錯吧，你可是武境九重了，連道境一重是什麼都不知道？」

　　「咳咳。」

　　慕寒有些尷尬，乾笑兩聲道，「確實不知。」

　　在越國，道境強者也就那麼寥寥數人，對於像慕青山、熊鵬那樣的修士來說，道境或許不是秘密，可對一般修士來說，道境卻是傳說中的神妙之境，沒有達到一定的地步，很難知曉個中情況。

　　就如慕寒，在十五歲之前，根本不能修煉武道，就算將身體淬煉得再出色，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與他關係稍好的人，要麼根本就不知道「道境」究竟是什麼，要麼就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好吧！」

　　紅紈抬起白嫩的小手，很是無力地拍拍額頭，一副「我被你打敗了」的表情，「慕寒師弟，就我所知道的，道境似乎有三重：玄胎、命泉、萬流，每重又有七重天。像我就是剛剛突破至道境，便是玄胎一重天。」

　　「玄胎、命泉、萬流……」

　　將這六字喃喃地念叨了幾遍，慕寒驀地心中一動，道，「紅紈師姐，那‘碧螺天女’現在是什麼修為？」

　　「你說素影師姐呀。」

　　聽慕寒提到蕭素影，紅紈白嫩的面龐上頓時浮起了一抹激動的潮紅，滿是敬佩和欽羨的說道，「素影師姐好像早在半年前就已經達到‘命泉七重天’了，據說很快便可突破至道境三重萬流境。」

　　「命泉七重天！」

　　慕寒暗抽了口涼氣，他之前以為蕭素影是道境巔峰的強者，現在才知道並沒有道境巔峰的說法。半晌後，慕寒才壓下胸中的驚奇，「武境三重萬流境，應該就是我們武道修士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吧。」

　　「噗嗤！」

　　紅紈一聽，竟是笑得花枝亂顫，「慕寒師弟，你真可愛。我們修煉武道可沒有什麼最高境界。就拿萬流境來說吧，似乎也不是道境的頂點。好像在萬流境之上，還有更高的層次，只是具體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在我們太玄天域，修為最高的也才萬流七重天，就像我們四大天宗的宗主。對我們武道修士來說，武境只是打基礎的階段，只有達到了道境，才算是踏入了真正的武道之路。」

　　「聽素影世界說，這世上有萬年天域，太玄天域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天域，在其它天域世界，或許道境也是不值一提吧……」說到這，紅紈美眸流轉，嬌美的臉蛋上不自禁地浮起了一絲神往之色。

　　「果然如此！」

　　慕寒心神大震，腦中又不自禁地閃過毒龍獸尊說過的那些話，這太玄天域竟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下天域！更讓慕寒心蕩神馳的是，在紅紈口中，九重武境竟然只是基礎，而道境才是開始！

　　自己之前真是太孤陋寡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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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無極天宗

一百三十三章 　玄胎

　　　
　　紅紈醒過神來，竟到慕寒呆愣的模樣，有些促狹地眯了眯眼睛：「慕寒師弟，是不是嚇到了？」

　　慕寒恍然回神，不自禁地深吸口氣，壓下胸中的震驚，自嘲地笑了笑道：「紅紈師姐一席話，確如醍醐灌頂，讓我眼界大開，否則的話，恐怕我還會以為武化境修士就已是非常了不得的高手。」

　　頓了頓，慕寒又拱手道，「能否再請教紅紈師姐，什麼是化武入道，什麼是玄胎？」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慕寒便已看出這紅紈頗為熱心，他對於道境一無所知，這麼好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紅紈笑吟吟的道：「到了道境，我們修士修煉的就不再是真氣，而是真元。而想要擁有真元，就必須將體內所有真氣凝聚于心宮，蛻變成這一顆‘真元種子’。這顆‘真元種子’，也就是所謂的玄胎。至於化武入道，說白了也簡單，其實就是真氣化形、凝聚成那顆‘真元種子’的過程。」

　　慕寒聽得不斷點頭，紅紈這幾句話，已非常明白地將道境一重玄胎境解釋清楚，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多謝紅紈師姐。」

　　半晌後，慕寒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非常感激地沖紅紈躬身施禮。

　　紅紈連忙避讓開來，輕笑道：「慕寒師弟，我又沒幫你什麼忙，可受不得你這樣的大禮。我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裡，每個月的初五、十五和二十五都會在這裡開啟‘天心橋’，慕寒師弟如果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這裡找我。」

　　慕寒現在的實力雖算不得什麼，但他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通過天心橋，將來潛力必定極其非凡，說不定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天極弟子。能提前與這樣一位師弟打好關係，總不會有半點壞處。

　　「好，到時候一定會來麻煩師姐。」

　　「通過‘天心橋’考核，呆會出去後向水心月長老領取身份銘牌，便是真正的黃極弟子了。到時候，長老會送你們前往‘武碑秘境’。」

　　「武碑秘境？」

　　「對，剛剛晉升的黃極弟子可以在那裡任意挑選一種中品功法和和一種高品功法。獲取功法之後，師弟你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點將修為提升到武化境巔峰，然後為宗派做出足夠的貢獻，再去晉升玄極弟子。如果慕寒師弟想儘量縮短這個過程中花費的時間，我倒是有個建議。」

　　「師姐請講。」

　　「去‘域界殺場’！」

　　「……」

　　說話間，那「天心橋」上還在閃爍的綠芒不斷減少。

　　約莫一刻鐘後，數百名參加考核的記名弟子竟只剩下六七十人，絕大部分都還在「天心橋」的中部區域掙扎，行進速度異常遲緩，只有八人比較領先，不過最快的距橋頭也有將近百米的距離。

　　又是十數分鐘過去，整座橋樑間閃爍的綠芒全部加起來也不足二十，之前領先的八人也有一些沒能支撐下去，只剩五個還在艱難向前，其中最快的那團綠芒與橋頭之間的距離已不足十米。

　　然而，短短十米，那團綠芒竟如烏龜般爬了四五分鐘。

　　「呼！」

　　嘯聲驟響，綠芒化作一道黑影憑空閃現在右側峰巔，竟是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女，雖已走出「天心橋」，卻似還沒有從幻境中清醒過來，呆呆地佇立半晌才如夢初醒，眼睛一轉，居然激動得嚎啕痛哭。

　　「這位師妹叫紀雨露，資質非常不錯，年僅十八，就已達到了武化境巔峰，現在已是她第十次參加考核，今天總算通過了。」

　　望著對面峰巔，紅紈輕歎道。

　　慕寒也是頗為感慨，他之所以能如此輕鬆地通過「天心橋」考核，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靈魂已非這具軀體本身的靈魂，可以完全不受到那些記憶幻境的影響。可其他參加考核的修士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對他們而言，這「天心橋」就如同一座獨木橋，想從這座橋上擠過去，難度可想而知。這一點僅從黃極弟子的數目就能看得出來，多達百萬的記名弟子當中，才僅有區區三萬名黃極弟子。

　　極低的晉升率，也難怪那叫紀雨露的少女在看到自己通過考核後，如此激動。不過她到底也是武化境巔峰的修士，只過了片刻，便已冷靜下來，不用紅紈吩咐，就已順著「天心橋」往回走。

　　時間快速流逝，一道道綠芒緩慢地走過「天心橋」。

　　不知不覺間，左側峰巔處多出了三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臉上都是猶有激動之色。如今，那橋樑上還在閃爍的綠芒只剩下了四團，其中一團距離橋頭已非常接近，只有最後的兩三米。

　　「轟！」

　　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聲從「天心橋」內激蕩而出。

　　「考核時間到了！」

　　紅紈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在這一刻，四周翻騰的雲霧好似被颶風掀動，突然愈發激烈地湧動起來，竟是頃刻間就將整座橋樑都覆蓋在內。緊接著，兩座山峰急劇靠攏，不到兩秒就已合併。

　　旋即，一座精緻的小殿宇在峰巔清晰地顯露了出來，形貌與登堂殿牆上的完全一致，看到它，慕寒便已明白，這就是出口。

　　「走吧！」

　　果然，紅紈一招手，當先走入了洞開的殿門。

　　慕寒、紀雨露等五人連忙跟上，下一瞬間，全都回到了登堂殿。殿堂內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六個，便只有一道曼妙的身影，赫然就是慕寒之前在內殿見過的長老水心月，渾身都透著冰冷的氣息。

　　「很好，恭喜你們。」

　　兩道冰寒徹骨的目光一掃而過，水心月將眾人的名字一個個念出，「慕寒、紀雨露……」每念一個名字，水心月便送出一塊明黃色的玉牌，上面印刻著頗為複雜的道紋，很顯然也是一種道器。

　　這玉牌便代表著無極天宗黃極弟子的身份，幾乎每個接到玉牌的人，都是激動萬分，笑容滿面。

　　「慕寒！」

　　倏地，水心月的目光落在慕寒身上，「鑒於你通過‘天心橋’考核的時間連半刻鐘都不到，按照無極天宗的規矩，通過考核後，你可獲得兩種高品武道功法。現在，大家隨我前往‘武碑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