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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辛亞]緝捕情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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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2:25
第5章(1)

    「修羅!」一大清早,席瑜如心事重重地輕敲了修羅的房門,但依舊無人應門。

    每次修羅下班後,總會陪她到上床時間,然後目送她走進房內才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但她並沒有因此馬上入睡,尤其自從修羅走進她的生活開始,她都非常珍惜與修羅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所以很多公事及帶回來的公文,她都挪到睡前才處理。

    而有些關於修羅拍攝事宜上突發的狀況,她總希望先詢問他的意見或告知他。

    然而讓她永遠無法理解的是,不論她敲多久的門,修羅總是讓她等到第二天早上一同出門前才肯與她商討。

    昨晚她得知宋文後天要遠赴歐洲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國際性攝影大賽,因此白氏香水的廣告可能改期在今天緊急開拍。

    當晚她剛批下公文便匆匆跑去找修羅,當然又是吃了個閉門羹。

    知道修羅每天早上大約八點有下樓拿早報的習慣,席瑜如今天一早八點不到便等候在門外想找他問個明白。

    「修羅!」如今她已在門外站了快五分鐘,還是不見他來開門。

    席瑜如輕轉動門把,發現門並不像以往上了鎖,於是她大膽的開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房間,只見修羅的被子已整齊地摺疊好放置一旁了。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房間,她訝然發現他的房間內部收拾得頗有條理,與她印象中男人髒亂不堪的房間景象有所出入,再加上房內簡單又不失大方的擺設,令身在其中的人有種自然而然想放鬆心情的感覺。雖是如此,但她依舊不見修羅的蹤影。

    也許他今天臨時有事。

    但平時他若外出辦事,多多少少都會告知她去向的。

    修羅到底去哪裡了?

    如果真有一天他無故地在她的生命中消失……

    從沒想過的念頭突地萌生,席瑜如開始思忖自己對待修羅的態度。難道只是單純的經紀人與模特兒的關係,亦或摻雜一些私人因素……她當然在乎修羅,他可是國際名模耶!讓公司財源廣進的招財指標呢。

    調整自己的心態後,席瑜如乾脆一屁股坐在修羅的床上,望著前方窗外的天空發呆。過了好一會兒,隱約間,她彷彿聽見離床有段距離的活動屏風後傳來微弱的水聲。她好奇地站起身,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屏風後應該是浴室。

    繞過活動屏風,原本微弱的水聲在此已清晰可聞。

    難道浴室裡面有人在洗澡?

    「瑜如……是你嗎?」此時,修羅富有磁性的聲音自裡面傳出。

    席瑜如的腦海里,竟然瞬間浮現出修羅那身修長而俊美的裸體假想圖。她不禁紅著臉,不知該如何回話。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有晨澡的習慣!我……這就到客廳等你出來。」結巴地好不容易把該說的話說完,她轉身就想朝門的方向拔腿奔去。

    浴室的門被人快速地拉開,一股熱燙白蒙的水蒸氣迎面而來。

    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衝出的修羅拉回他的懷裡。

    被突來的力量猛然一撞,席瑜如的身體震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後倒。

    她雙手反射性地往前伸去,想抓住些什麼好穩住身子。

    就這麼一個胡亂抓,沒想到兩掌竟四平八穩地緊貼在修羅光裸的臀部上。

    「啊!」她驚嚇地鬆手尖叫,並直覺地俯身向前。

    不幸的,等不及她回神,她的頭已埋入修羅赤裸而結實的胸膛上。

    席瑜如猛然一抬頭,想搞清楚狀況。

    修羅不等她開口出聲,順勢傾身將他的舌探入她口中,強而有力地擄掠她的吻,忘情地吸吮著她嫩紅的舌。

    不知是不是因為浴室內的蓮蓬頭還在不斷地灑下熱水,製造了過多的熱氣……她竟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缺氧似的呼吸困難。

    「修……羅……」席瑜如無力地舉起雙手,輕推修羅的肩。

    修羅似乎有些不甘願地終止他的吻,鬆開她甜美的脣瓣,但依然將她抱在懷中不放。

    她將頭輕靠向他結實的胸膛,喘著氣。此時,總算讓她呼吸到一絲清新冰涼的空氣。

    她發覺他的胸腔正輕輕地振動。「你在笑什麼?」

    「只是想起我們的初遇,還有,不知怎地,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感覺。」

    「別胡說!」席瑜如嬌嗔地握拳輕打向他,這才訝然想起修羅正裸著身,一絲不掛地站在她面前。她再度羞紅了臉,掩面大叫:「還不趕快進去穿上衣服,你想感冒啊!」說完,她掙脫修羅的手跑到屏風外。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

    穿上浴袍的修羅走出浴室,一手拿著毛巾擦拭正滴著水的頭髮。

    他這種粗獷、完全不修邊幅的樣子,倒是呈現他不同以往的感覺。席瑜如有點目眩地望著修羅。

    「你這麼早跑來我房間,該不會只是來當色魔的吧!」

    「啊!你剛說什麼?」一臉迷糊的席瑜如回過神來,只見修羅的眼裡閃過一絲捉弄的笑意。

    「我說小色魔,你是不是忘了進來要跟我交代什麼事了?」

    「啊?你說什麼!」

    羞惱的席瑜如氣不過地奔向修羅想打他,沒想到他竟站在原地不閃躲。

    等席瑜如靠近他,拳頭還沒落下,雙手早被修羅攫住。

    他綻笑的脣又吻上了她,但這次不像剛才那般狂野,只是非常溫柔地吻她。

    「修羅,如果工作份量太重,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硬撐。」恍惚間,席瑜如想起了來找他的真正目的。

    「嗯?」還沉醉其中的修羅,一時之間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每次我臨時有事到你房間找你,你總是累得睡到沒聽見我的敲門聲。我想我這個經紀人實在太不負責了,沒為你考量到你的負荷,只是一味地讓你趕著拍企劃案,才害你……」說到此,席瑜如的心中感到十分抱歉。

    不等她把話說完,修羅便已知道這小妮子今天特地來他房間找他的原因。

    說實在的,此時他真的不得不佩服早已事先警告過他的何唯宇。

    所幸喻如沒發覺他不在房中,不然他還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沒這回事,只是剛到這裡,時差還有些調適不過來。我怕失眠會影響第二天的拍攝效果,所以我都有服用微量安眠藥入睡的習慣,也因此聽不到你的敲門聲,真的很抱歉。」

    雖然他也不想欺瞞她任何事,但基於保護她的安全,他還是不得不選擇對她隱瞞實情。

    「是這樣子啊!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還是趕快把時差調過來才好,畢竟長時間服用安眠藥對身體也不好。」

    「我知道,現在等我換件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早餐。」修羅熱切地提議。

    「嗯!」發覺肚子也有點餓了,席瑜如滿心歡喜地點頭應許這個主意。

    「我的浴袍下可是全裸的,你確定你要在這裡欣賞我的更衣秀?小色魔。」正要脫下浴袍更衣的修羅發現瑜如還呆坐在床上看他,不禁又捉弄起她來。

    「啊!暴露狂。」不等席瑜如反應過來,修羅已當著她的面,認真地緩緩褪去身上的浴袍,惹得她尖叫地將身邊的枕頭丟向他。

    見自己的奸計得逞,修羅好不得意地開懷大笑。

    ***

    下午,席瑜如和修羅照約定的拍攝時間,提早二個小時到公司準備。

    就在他們倆走近修羅的休息室時,卻意外發現門是開著的,門口圍滿了交頭接耳的談論人群,且不時向門內探看。

    「喂,修羅來了!快讓條路給他過……」

    話未說完,人群已被由裡而外地推擠而開。

    「修羅,我好想你喔!」只見一位高挑的紅發美人飛撲向修羅。

    「嗨。」他面無表情地打招呼,但嘴角卻透露一絲淡淡的寵溺。

    正吹著口哨傾羡他飛來艷福的周圍人群沒發現,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紅發美人沒發現,但站在他身邊的席瑜如,心頭卻蒙上了莫名的陰影……因為她發現了!

    一位身著西裝、年紀似乎稍長修羅幾歲卻依然英俊瀟灑的男子,自休息室的裡面走了出來。

    「芊娜,別這樣!」他開口道。

    聞言,芊娜環抱在修羅脖子上的手僵了一下。她乖乖地鬆開身子站定,雙手依舊緊緊地抱住修羅的手臂,並將頭倚在他肩上,一臉任性地看著北斯。

    「嗨,北斯,好久不見,看來你的嚴肅還是不減當年。」修羅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芊娜那一頭幾近火紅的卷髮。

    「好久不見,修羅。雖然這麼多年沒見了,但我保證芊娜還是和以前一樣任性。」北斯熱情地回應,但仍不忘揶揄芊娜一番。

    「喂,你講話要有點道理。什麼叫和以前一樣任性?」放開修羅的手,芊娜手叉腰指控北斯。

    不一會兒工夫,他們三人已談得不亦樂乎,宛若回到了當年……

    被人群擠至一旁的席瑜如只好倚著墻,冷眼看著他們,因為周遭的雜音太大,她幾乎聽不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芊娜的手又再次攀上修羅的手臂。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吃這種飛來橫醋,但席瑜如的眼睛卻不聽使喚地猛盯著芊娜瞧,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一看到芊娜,她就覺得很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本雜誌上見過,經這仔細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在美國紐約服裝界紅遍半邊天,甚至被喻為「新世紀流行代言人」的國際當紅模特兒——千娜。

    如此近看,覺得她果然是名不虛傳。她那白皙細嫩的皮膚,配上一頭天生赤紅的長卷髮,一雙清澈得宛如祖母綠寶石般的翠綠眼眸……不論是誰,哪怕只是擦身而過,都會被她渾身所散髮出的迷人風采吸引。

    加上她高挑有型的身材,活潑大膽的動作中又不失其訓練有素的高雅儀態,難怪隨便哪件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展現獨特的個性與美感。

    她根本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再瞧瞧站在芊娜身旁表情略為嚴肅的男子,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芊娜的經紀人。但從他優雅的站姿,不難發覺他也曾是伸展台上的模特兒。他舉止俐落大方,全身散髮出完全不輸給修羅的高貴氣質,可見他的來頭應該也不小。

    得知消息,前來想一睹風采的人群愈來愈多。就連記者也不知從哪兒得來風聲,紛紛蜂涌擠至這小小的走廊,讓原本站在眼前不遠處的修羅與他的兩個朋友早已淹沒在人海中。

    席瑜如訝異地發現,不管修羅的身影離她多遠,她都能輕易地找到他。頭一次,她發覺她的眼中竟只看得見他一個人。

    她或許愛修羅已愛到無法自製的地步了。

    明知對方是個高不可攀的國際知名模特兒,身邊接觸的每個人少說都是站在國際舞台台的佼佼者。就拿芊娜來說,論容貌、論身材、一舉一動的高雅姿態,她哪一樣比得起?

    雖說他現在只是廣告模特兒,但他遲早會再度走上伸展台的。

    他是那麼的出色,她又怎有自信能吸引他的青睞與真心相待呢?而且他從未給予她任何愛的承諾……說穿了,這隻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想到此,席瑜如的淚水竟毫不自覺地落了下來,連她自己都非常訝異。她趕緊伸手拭去,並緊張地望瞭望四周。所幸無人望向她這邊,每個人的目光都被突來的國際女模特兒深深地吸引住。

    然而被擠在人群中的修羅,卻若有所思地望著席瑜如匆匆離去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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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當席瑜如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再回到攝影棚時,修羅已換好衣服,坐在一旁讓艾咪替他臉上的妝做最後修飾。

    呂宋文也在一旁和其他的燈光師進行采光測試。

    場內依舊亂轟轟的。

    「瑜如,瑜如!」急促的呼喚聲自席瑜如身後響起。

    只見擔任發通告的小李,一臉慘白地向她跑來。

    「怎麼了?」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兆,看來準沒好事。

    小李急忙開口說道:「在夏威夷拍廣告的女主角因班機延誤,今天趕不回來了!」

    「那候補的人選呢?」事態有點嚴重,她怎麼也沒料到會開這麼個大天窗,現在只能尋求候補代打了。

    「可是候補的那位小姐,我已經找她找了快一個小時,還是沒見她回電……」

    看到小李一臉的歉意,不用想也知道這次她真的是踢到大鐵板了。身邊這麼多記者,如果沒把這件事處理好,明天不想上影劇版頭條都難。

    「喂!聽說這次要到場拍攝的女主角缺席耶。」

    「真的嗎,真的嗎?」

    「好像候補的也沒通知到……」

    消息靈通的記者們,已不知自哪個口風較松的工作人員口中套出情報。沒過多久,這個消息便已傳遍。整個攝影棚更是喧嘩地騷動了起來。

    席瑜如只能暗暗叫苦,看來等薊雩回來,她的項上人頭恐怕不保了!

    「咦?這裡不就有現成的候補人選,說不定還比原本的女主角合適呢!」

    不知是哪位頭腦動得快的記者,馬上看向芊娜提出這個點子。

    「說的也是!論氣質、論容貌,我們國際名模芊娜小姐哪一點遜色於人,更何況今天好像是拍平面廣告,也用不著演技,芊娜小姐來擔任是再適當不過了,你們說是不是?」

    不到幾秒鐘,全場的記者們都已達到共識,並開始慫恿在場的工作人員。沒過多久,幾乎在場的所有人員都贊成了這個想法。

    「只要修羅願意,我很樂意嘗試看看。」芊娜表示了她的意願。

    即使如此,席瑜如卻不敢做下任何決定。畢竟這牽扯到合約問題,再說哪怕今天芊娜小姐首肯,對方公司也未必願意支付她的巨額酬勞。

    就在一團混亂之際,沉默已久的修羅突然開口說話:「不,我指定瑜如。」

    他不說還好,一說馬上造成另一波的騷動。

    這是修羅自合作以來,第一次主動開口提出的要求。照以往慣例,不管再怎樣臨時更變企劃或拍攝程序,他總是沉默地照辦,從來不發表任何意見,所以這次的舉動令工作人員們十分驚訝。

    「修……羅!你該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席瑜如急忙以求救的眼神看向修羅,卻只看見他堅決肯定的神情。唉,今天真是她的末日。

    至於芊娜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的不悅,反而露出得意的神色,好像全在她的預料中似的。

    「嘿,好啦!我想你們應該很了解修羅,既然他都指定人選了,你們再繼續吵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修羅可不會歡迎你們繼續在這裡鬧烘烘的影響他『個人』的工作情緒,倒不如大家一同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芊娜故意強調個人這個字眼,並適時地趕走在場湊熱鬧的人群。

    她也是正在戀愛中的女人,怎會不明白席瑜如剛才再進攝影棚時微紅的雙眼是怎麼一回事;再說打從席瑜如消失在人群邊緣開始,修羅說起話來便有點心不在焉的。方才她說自願加入拍攝,也是故意說給修羅聽的。果然不出她所料,修羅也提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她可是早已心有所屬了,怎會想再去淌這灘渾水呢!

    ***

    原本嘈雜的攝影棚又再度回歸平靜,工作人員皆已回到各自的崗位,繼續剛才未完成的檢試程序。

    席瑜如呆站在原地,任艾咪將她帶至休息室,並幫她換衣上妝,她的整個腦子早已亂轟轟地無法思考。

    「我說瑜如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平面拍廣告,怎麼這麼緊張?來,放輕鬆!」艾咪捏了捏席瑜如僵硬的肩膀,想幫她松弛一下緊繃的情緒。

    「可……可是對方是國際名模耶!再說我已退出幕前好一段時間了,平時看模特兒拍照還行,但要再說服自己站在鎂光燈下,恐怕……難了!」席瑜如不禁苦笑。

    攝影棚內——

    呂宋文趣味盎然地瞅著一旁的修羅直看。

    「別說我沒告訴你,瑜如也許曾經是個非常優秀的廣告模特兒,但別忘了她已經退到幕後有一段日子了,你確定她能勝任?」呂宋文輕描淡寫地道。

    修羅不語,只是沉默地盯著攝影棚的入口看。

    呂宋文會意地笑了笑,捻熄手中的香煙,走回工作崗位。也許他並不知道修羅和瑜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能肯定的是,等會兒的拍照過程一定很有趣。

    當攝影棚的大門再次被開啟,艾咪帶著裝扮完畢的席瑜如走入。

    全場的工作人員都傻了眼,眼前這位美人真的是平日和他們稱兄道弟的瑜如嗎?

    平日穿著上班族標準套裝,十足中性味的裝扮,頂多隻加上個簡單的粉底及口紅,在公司一向給人簡潔、自信,宛若女強人化身的席瑜如,此刻換上露肩的深色晚禮服,略貼身的絲絨布料將她優美的身材曲線若隱若現地表露到最完美。

    別說是服裝的風格不同以往,就連她臉上的彩妝也改以艷紅的濃色系。

    如今的席瑜如是眾人平日所不曾見過的,沒想到這樣微妙的改變,竟讓她舉手投足間盡是成熟女人的嫵媚之美。全身彌漫著香水味的她,回眸巧笑間也散髮著無可抗拒的吸引力,令所有的人都驚艷不已。

    在眾所矚目下,席瑜如羞紅了臉,嬌怯的模樣反而更添增幾分柔美的韻味。

    呂宋文滿意地笑著喊開工,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此次拍攝的是女性香水的廣告看板,主題是呈現出戀人間宛如人與香水般親密的感覺。

    由於香味是無形的,要表達出它的存在與價值感,對模特兒而言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是在沒有任何劇情引導情境之下,那種動容的美感只有靠模特兒自己努力揣摹及攝影師不斷捕捉,直到捕捉到滿意的畫面才算大功告成。

    一方面這是個國際性的品牌,再一方面呂宋文在要求拍攝品質上的超完美主義,因此開工令下,大夥兒都如臨大敵,沒人敢奢望這場拍攝會速戰速決。

    「瑜如,你的表情太僵硬了。放輕鬆點!」呂宋文嚴厲的聲音自架著三角架的攝影機後傳出。

    還未開拍,席瑜如已挨了呂宋文的罵。

    「緊張是不是?」不知何時,修羅已站在席瑜如身後,他一手環抱著她的腰,輕使力向後,好讓她放輕鬆地靠在他身上,另一手則自然地貼在她垂放的手臂旁,握著她的手。

    他溫熱的臉靠在她發鬢邊,熟悉的氣息自她的耳畔陣陣地傳入她的內心,好像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將方才緊張的情緒完全瓦解。

    「還說!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席瑜如嬌嗔地反身捶了捶修羅的胸膛。

    修羅捉住了她的手,淡笑著將它放在心口上,並將自己溫熱的大手覆蓋其上。

    「我舍不得看到心愛的你被冷落在一旁啊!」

    修羅深情款款的眼睛直視著席瑜如靈魂之窗的最深處,宛若將她深埋在心中對他最深最深的愛意,都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一覽無遺。

    席瑜如害羞地轉過身子,想避開他的注視。

    「此刻的你真美!」修羅將她深擁在懷裡。

    雖然背對著修羅,但席瑜如隔著裸露的背,深刻地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正向她陣陣席捲而來。

    此刻,好似全世界就只剩他們兩人似的。

    席瑜如也伸出雙手,摟住修羅環抱在她腰邊結實有力的手臂,閉上雙眼。也許這樣就夠了,她不再奢望深愛的他能否給予她任何承諾,縱使他什麼也不給,只要這一刻……只要這一刻的寧靜屬於她、只要這一刻的他完全地屬於她,這一切就都已足夠了!

    哪怕下一刻的她將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她都心甘情願。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修羅低下身子,雙脣在她的耳邊輕聲詢問。

    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陣溫熱的暖風,自她的耳根吹拂而入,讓席瑜如的心輕顫不已。

    「剛剛我看到你走進攝影棚時,眼睛紅紅的……你哭了?」

    他知道我剛剛哭過?席瑜如驚訝地睜開雙眼,想回過身來辯解。

    「別回過身,聽我把話說完。」修羅輕輕加重力道,阻止了她的行動。

    「你願意接受飄泊了這麼久,終於想安定下來的風嗎?我愛你,瑜如。」

    是那麼平淡、卻又如此堅定的語氣,似一陣微風般飄進席瑜如的耳裡,震動了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吹皺了一池春水。

    就在此刻,席瑜如的淚水竟不自覺地滑落而下。

    啊!前一刻的她還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不敢奢望他給予她任何承諾;此時的她、她的心……卻又為他的這番話感動不已。

    席瑜如不知如何回答地掩面哭泣。

    拍照時從來不苟言笑的修羅,此時臉上竟露出滿足的微笑,他將席瑜如深深地摟入懷中,並溫柔地吻上她飄散著淡淡清香的發鬢。

    「好,收工!」

    呂宋文一聲令下,驚醒了夢中人。

    「啊,什麼!拍完了?」席瑜如訝異自己竟忘了身在攝影棚,更忘了自己正在拍照。

    她疑惑地抬頭,望進修羅滿是笑容的眼裡。

    他滿心寵溺地捧著她的臉,在她的耳邊說起悄悄話:「剛才對你說的話,絕對不是台詞。」

    如此親密的舉動,惹來席瑜如臉上的一陣燥熱。

    「走吧!卸了妝後,我們一起去喝下午茶。」修羅給了她一個擁抱。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她愛他最深的心意早已不容置疑地深烙印在他的心中。也許此刻正是他該放棄過去那段陰沉回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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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3:09
第6章(1)

    「瑜如姊,換你洗了!」芊娜嬌嫩的聲音自浴室傳出。

    在修羅的陪同下,席瑜如和芊娜及北斯共度了一個愉快的下午茶時間。

    談話間,她才知道芊娜他們突如其來的拜訪,除了要探望多年不見的修羅,最重要的是帶來他們近期要訂婚的喜訊。

    此時,席瑜如才真正明了,芊娜在修羅的心中就像疼愛的妹妹一般,看來她實在是會錯意了。

    和芊娜打開話匣子後,不難發覺她是一個個性爽朗、大方的女孩,在時髦的裝扮與國際名模的頭銜下,雖然她的一舉一動無不散髮著優雅的成熟美,但實質上的她卻是那麼的天真、活潑,令席瑜如想不喜歡她都難。

    下午茶快結束之際,席瑜如邀請芊娜到家裡玩。

    於是芊娜便高高興興地退了飯店的房間,搬去和席瑜如共睡;而可憐的北斯也只好為了順芊娜的意,和修羅兩個大男人哭笑不得地共擠一房。

    「芊娜,你是怎麼認識修羅和北斯的?」洗好澡,自浴室走出來的席瑜如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正坐在床上低著頭、擦乾頭髮的芊娜,半舉在空中的手停了一下。

    「怎麼了?」席瑜如心想,該不會是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吧?

    「你相不相信,我曾經是紐約貧民窟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太妹?」芊娜扯動嘴角平淡地說道,好像只是在追憶著別人的往事般,表情看不見一絲的哀愁。

    她抬起頭望進席瑜如溫柔不變的眼眸裡,雖然瑜如沒回答她的問題,但不知為何,她的心在告訴自己,她可以將這埋藏在內心多年的秘密、時時刻刻害怕被別人挖掘出來的黑暗面,訴說給瑜如知道,讓她來安撫自己內心積壓已久的不安與恐懼……

    「打從我懂事以來,我便活在那個充斥著髒亂與暴力的貧民區裡。每天的生活不外乎就是和別的孩子打架,有時為了搶奪一塊被別人丟棄的麵包,而不惜打到頭破血流,為的只是想活下去。

    然而十四歲那年的某天,和平時沒啥兩樣地,我又為著饑餓,和別的孩子搶奪少得可憐的一口飯。對方雖然長得高大,但東西是我先發現的,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得逞,所以我們大打出手……」說到此,她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激動了起來,聲調也跟著上揚,令一旁聆聽的席瑜如宛如身臨現場般。

    「那時碰巧修羅和北斯經過,見狀,他們對已被打在地上、無還手餘力的我伸出援手。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見修羅出手打人,兩下子那個大個兒便被他打跑了,那時的心情真是過癮!」說完,她的嘴角不禁得意地微微上揚。

    「然後北斯走向我,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他的懷裡,他笑得好溫柔,問我哪裡疼,此刻的我才真正的感覺到疼痛……喂!你怎麼哭了?」回過神的芊娜,竟看見一旁的瑜如早已哭得淚流滿面。

    「我……我……」席瑜如不知所措地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應該為芊娜能遇上修羅他們感到高興才是,她應該笑才是,怎麼哭了?

    芊娜看著瑜如豆大的淚珠不斷地滑落,再次想起那時自己所受的痛、所熬的苦……也跟著一起放聲大哭了起來。

    過了許久,她們倆的心情才逐漸平穩下來,兩個人互看對方哭紅的眼、濡濕的臉,不禁相視而笑,互幫對方擦乾淚痕。

    此時,在她們房門外、兩個默不出聲的男子也十分有默契地相視而笑,放心地回房。

    「真的很感謝瑜如,謝謝她幫我將芊娜的心結解開。」握著酒杯,坐在床邊的北斯語氣略顯激動。他知道芊娜一直非常在意這些沉痛的過往,如今她肯跟瑜如透露,代表她終於想開了。

    「別放在心上了。」此刻北斯的心情,大概也只有修羅能了解。

    打從遇到芊娜開始,北斯便一直執著地愛著芊娜,只是隨著時間的增長,他對她的愛由兄長的關愛轉變而成默默的愛情。

    但由於兩人之間相差過大的年齡問題,令他一直不敢表明內心的情感;好不容易芊娜主動走向他,但他知道,在她心中仍是對自己的過去和背景,十分的自卑與不安。

    酒杯內,琥珀色、散髮著獨特神秘光芒的酒液因幾顆滴下的晶瑩剔透的水珠而泛起小小的漣漪。

    「別想太多了,喝酒吧!」修羅會意地拍了拍北斯微微顫動的肩膀。

    然而另一個房間內,仍繼續未完的話題——

    「芊娜,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和修羅相遇時,他就是模特兒了嗎?」據她所知,修羅踏上國際舞台不過是近幾年來的事,在那之前有關他的所有消息,老實說是寥寥無幾,他也不曾主動對她透露過。

    「嗯!那時北斯二十四歲,修羅才剛滿二十歲,修羅在北斯兼課的地方學走台步,也因此認識了北斯。據北斯說,那時的修羅便很有才華,不到一個月已經能和北斯一同上正式舞台表演了。雖然那時的他們在國際舞台上還沒沒無名,但在紐約已是小有名氣,在那段期間我們過的生活並沒現在這麼優渥,但卻很快樂。」此時,芊娜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那時他們雖沒太多金錢,但他們都寧可默默在外多兼些演出,好來幫她買衣服、幫她買書,像大哥哥般無微不至地愛護她、呵護她。

    北斯甚至將她帶到兼課的地方,一方面要她也學習模特兒所必備的舞台肢體語言,另一方面趁她下課的時間幫她上課,教她念書。

    那時的她每天學古典芭蕾、學現代爵士舞、練走台步……每天累得她常一放學便睡倒在教室,但等她醒來時,都已在溫暖的被窩裡,而且香噴噴的晚飯也已煮好擺在桌上。

    他們晚上雖也有在外兼差,但永遠不會忘記關心她。

    北斯負責接送她上、下學,修羅則負責煮晚飯給她吃。

    星期假日,他們一定空出時間陪她,可能是上街購物、到公園野餐,或者到劇院、美術館培養藝術氣質。

    「芊娜,怎麼又哭了?」席瑜如溫柔地拭去她自眼中滑落的淚水。

    「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生活點滴。」芊娜釋懷地一笑。

    「哎呀!你好詐,一個人獨想,都不讓我知道。」席瑜如嘟著嘴,調皮地拿著枕頭丟向芊娜。

    「好好好!我說,我說……」被打得無力招架的芊娜只好求饒。她坐正後,偏著頭想了會兒,「聽北斯曾提過,修羅年幼的時候,好像是在恐怖集團里長大的。」芊娜若有所思地道。

    「恐怖集團?」若不是自芊娜的口中說出,席瑜如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是啊!而且好像是殺人集團。好險後來他逃離了那裡,不然,我還真要為這世界上少了個大明星感到惋惜呢!」

    「修羅一直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芊娜一聽,連忙搖了頭。「他只和我們住了一年半的時間,而後便搬離紐約的住處,說是以前的組織好像找到這裡來了,隔天只帶著一小包行李就走了。」

    「後來呢?」席瑜如迫不及待地追問下去。

    「後來啊!北斯便在服裝表演界上愈來愈有名氣,甚至走上了國際舞台。沒多久我也因擁有深厚的基礎,而不落人後地跟著步上國際伸展台,此後的生活才過得愈來愈富裕。但和修羅的聯繫,好像除了偶爾收到他自不同地方寄出的明信片和錢外,我和北斯幾乎已經放棄找尋和他聯絡的方式。之後大概過了三年多,修羅突然在米蘭服裝秀出現,並一躍成為國際名模,我們才有他的消息。我想也許是那個邪惡的集團已經放他自由了吧!」說著說著,芊娜實在抵不過睡蟲的侵擾,便靠著床頭沉沉地睡去。

    瞧著芊娜無邪的睡臉,席瑜如又無奈又愛笑地幫她蓋上被子。

    任誰也知道一個殺人的恐怖集團,能任修羅想離開就離開嗎?

    想必這其中還有隱情,但若想自天真的芊娜那兒問得更詳細,恐怕會有點技術上的困難。她寧可相信終有一天,等修羅願意與她分享這個事實的真相時,他一定會告訴她的。

    第二天北斯和芊娜離開前,席瑜如直抱歉因太匆忙沒準備送他們的訂婚禮物,只送了芊娜一隻精工細緻的手鏈。

    北斯和芊娜笑著不約而同地說:「你已經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了!」

    席瑜如雖不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但回頭望向站在她身後摟著她、面露溫柔笑容的修羅,她也跟著相視而笑,並齊聲祝福他們。

    ***

    看守所內收留犯罪者的牢門被開啟,一位身著警裝的高挑男子走入。他邁開大步,毫不遲疑地向最深處的牢房走去。

    「你們誰是阿狗?」他的語氣冰冷,不帶一絲的情感。

    三個蹲伏在黑暗墻角、身上包紮著白繃帶的瘦小男子,一聽到往常熟悉的綽號都爭先恐後地衝向前。

    「是是是,你是來救我們的吧!」想必是老大派人來救他們出獄了。

    「……」眼前男子的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了冷笑。

    不知怎地,他的笑令人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覺。

    剎時間,三個人都呆愣在原地,還來不及察覺,近身的陌生男子已快速拔槍射殺了他們。

    業火冷冷地吹熄正冒著煙的滅音槍口,以極不以為然的神情望著倒在地上、雙眼睜得死大的三人,宛如沒發生過任何事般,踏著沉著依舊的腳步離去。

    看來到他們死前的一刻,都還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不是很好,總比他正在被慢慢地折磨、榨乾至枯竭而亡的生命來得幸福多了。

    不是嗎?

    隔天——

    何唯宇拉住正要走進攝影棚的修羅轉進墻角邊,「幾天前在醫院被我們捉到的三名嫌犯,昨天夜裡被人一槍斃命,全死了!」

    想必是德爾派人去暗殺的。

    修羅的腦海里甚至想得出是誰動的手,只是沒預料到對方的動作會這麼快。

    在他們身上沒逼問出多少情報,甚至可以說少得可憐,畢竟他們都只是中間人。但德爾也未免太狠了,竟連一無所知的人也不放過。何唯宇憤恨地想著。

    ***

    窗外的雲層厚得沉重,混濁的空氣,連以往青蔥的林木望入眼裡,都低垂著死氣沉沉的枝葉。

    「王先生,要抽血了!」

    叫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神來,他合作地伸出手臂,看著護士老練地逐一完成準備工作。

    有多久沒來了?打從那位自稱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幫他打了一針血紅的藥劑,之後又接二連三的來幫他打了好幾次,他身上的痛苦幾乎已不再察覺了;但近來那個醫護人員卻不再來了,宛如消失般,問醫院裡的其他護士,無論他描述得多仔細,都沒人見過。

    難道……難道那個人真的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化身,所以只有他才看得到。

    嗯,一定是這樣的!王先生想到這兒,滿意地笑了笑。

    回了神,他發現護士手中的針筒已裝滿了自他手臂上抽出的鮮血。

    血?鮮紅的液體,宛若……宛若「撒旦的讚嘆」。腦子裡,突然一片耀眼白光閃逝而過。

    「王先生、王先生!你怎麼了?」

    王先生的身體好像突然遭電殛似的,整個人快速地彈起,又重重落下。

    護士被這突來的狀況嚇了一大跳,連忙將他手臂中的針管拔出,由於太過倉促,忘了拿棉花幫他止血。

    血,血在流動……王先生兩眼直視著自他蒼白的手臂內,不斷冒出的血珠。

    他的腦子宛如壞了的放映機無法正常運轉,不斷重複地放著相同的畫面。

    血液宛如大江般,排山倒海地逆流奔向大腦,耳裡宛若聽得見血液澎湃奔流的聲響。他僅存的意識,已快被淹沒了。「你……快……快逃……」

    最後一道堤防,也在剎那間崩然瓦解。

    天空,霎時下起了大雨。

    「你說什麼?王先生、王先生!」護士緊張地量著他快得嚇人的脈搏,看著他不斷往上翻的眼白及不斷劇烈的身體抽動。

    天啊!怎麼醫生還沒趕到,再不快來他就沒命了。她回過身再緊壓了急救鈴。

    「王先生?」一回頭,怎麼剛才還躺在床上的王先生不見了?

    閃電的光芒以著高倍的亮度閃過天空,轟隆一聲,極盡恫魄人心的雷聲隨即重重地敲擊而下。

    還來不及尖叫,一抹鮮血已沾上雪白的墻壁。

    「啊!」一個高分貝的尖叫聲直沖天際。

    等急救的醫生、護士一行人趕至最偏遠的癌症診療中心時,衝向前第一個打開房門的護士即被眼前所呈現的景象,嚇得尖叫,隨即昏厥了過去。

    只見王先生像失了魂似地,兩眼呆滯地將自護士額頭不斷冒出的鮮血抹擦在自己身上,並猛用舌舔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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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3:43
第6章(2)

    當何唯宇接獲消息趕至醫院時,席瑜青嚇得臉色蒼白地撲向他懷裡。

    「王……王先生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她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我知道、我知道。」何唯宇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

    他看向被施打藥劑、昏睡在隔離間內的王先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曾和王先生說過話,怎麼也無法想像說起話來溫文儒雅的王先生竟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不過他大概知道這是誰做的好事!

    「唯宇,你來啦!」尼天易自角落快步走了過來,看見伏在何唯宇肩上的瑜青,他憐惜地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要她別再傷心。

    「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拿來了。」何唯宇自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血紅的玻璃藥劑,這是他應尼天易的要求,自警方那裡取回上次發現的證物,這也是他首次親眼看到在美國泛濫至極,自己卻始終沒見過的「撒旦的讚嘆」。

    因為它本身屬液態狀,是很容易被毀滅掉的證物,要不是這次進行交易者是生手,他們還真難能親眼見到它!

    尼天易將它接過手,馬上火速地奔向檢驗室。

    何唯宇在席瑜青的額上溫柔地吻了一下後,也尾隨而去。

    ***

    經過一連串的化驗、蒸餾、觀察,尼天易突然大笑。「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聞聲,何唯宇走至趴伏在顯微鏡上觀察的尼天易身旁。

    「唯宇、唯宇!你看我的重大發現。」他挪身騰出了個空位好讓何唯宇近身觀察。

    「這是……」在顯微鏡的放大下,何唯宇看見了似曾相識的白色粉末。

    「沒錯!我想你也應該發現了,這就是曾風靡於毒品界的『天使塵』。西元一九六三年,以『沙尼爾』的名稱做為手術用麻醉藥出售。一九六五年便被禁止使用在人體上,因為它除了會減輕痛覺外,在其他機能上會造成異常的現象並嚴重危害到人體,所以在醫藥界停用,沒想到反而流通地下毒品。也因為是粉末狀,所以被稱為『天使塵』。但事隔這麼多年,已經好久沒聽聞它的病歷傳出,怎麼現今又再出現?而且有些許的異樣……」尼天易邊說,邊走向書櫃抽出一本一本泛黃的過期醫學專刊。

    「啊,有啦!在這……將旱金蓮科的顛茄植物與『沙尼爾』結合可改良目前現狀的麻醉藥劑……但由於顛茄鹼少量服用便會引起幻覺及大腦意識障礙……且『沙尼爾』和顛茄都是毒品之一,醫藥界為防止引起毒品風波,杜絕使用……」

    尼天易說完,又走向電腦列印機旁,取下剛由電腦解析出的成分含量詳表仔細觀看,生怕漏了什麼。「不知為何,它的分配含量竟是如此的不穩定。」

    「有辦法輓救嗎?」

    「有,應該有的!你等會兒。」尼天易再度熟練地拿起身前的試管東倒西倒,並不斷地將資料輸入電腦。

    過了宛如一世紀般的時間,尼天易總算滿意地將一瓶試管拿至何唯宇眼前。「就是這個!我將它的含量重新組合,化驗出最偏向穩定的藥劑,也就是俗稱的解藥啦!」

    「啊!」

    何唯宇正打算起身和尼天易一起離開檢驗室,豈料自隔離間那頭竟傳來數聲此起彼落的尖叫。

    「糟了,出事了!」

    何唯宇和尼天易趕忙快步地朝隔離間的方向奔去。

    腳程較快的何唯宇先趕到現場,只見剛才還好好躺在床上的王先生,睜著一雙血紅的眼,手裡拿著放置在病床邊的鐵椅,瘋狂地敲擊著隔壁隔離間的玻璃窗;他的力道之猛,一點也不像是癌症末期的病人,看來「天使塵」已在他身上開始發揮藥效。

    「啊!瑜青!」何唯宇簡直不敢相信!瑜青竟穿著手術專用的無菌服,坐在隔壁的隔離間內;她雙手緊緊抱住已被嚇得臉色發白的小女孩,且嘴裡喃喃地念著,大概是想安撫小女孩驚恐的情緒。

    此刻,人聲鼎沸,卻無人出手援助。

    「啊!湘蕓。」追跑過來的尼天易不禁失聲叫道。

    何唯宇趕至他身旁,提出自己的想法:「難道不能先把那女孩移出隔離間嗎?」

    「不行!湘蕓待的是特殊處理過的無菌隔離間,現在我們手邊沒有現成設備,一時之間無法將她移出。」

    恍然大悟的何唯宇這才明白,為什麼瑜青不將小女孩帶出,反而自己跑了進去,他心中為她的善良所深深感動,此時的他好想將她深深摟入懷中,感謝上天賜給他這麼個完美的女孩。

    看著脆弱的湘蕓在瑜青懷裡顫抖,而隔離間的厚玻璃由於承受不住一再地重力敲擊,逐一出現龜裂,尼天易十分無奈,若非那群醫生一再信誓旦旦地保證王先生已注射了多過常人用藥量三倍的麻醉藥劑,十二小時內一定不會醒來——他才將可自動反鎖的隔離間借給他們,如今……

    「我進去!」尼天易義無反顧地拿起針筒,將試管中的藥劑抽入,準備走向王先生的隔離間。

    「尼醫師,你瘋了不成!剛剛我們出動了五、六個高壯的醫護人員才把王先生壓製注射,現在的他比那時還瘋狂,你還來不及靠近他就會被他打傷的!」

    大夥兒團團圍住尼天易,不讓他做傻事。

    「放手!讓我進去。」

    就在爭執不下之際,何唯宇站了出來。「我曾受過武術訓練,讓我去吧!」

    「唯宇!」尼天易十分激動地看著他。

    「告訴我要如何注射及注射後會有什麼反應,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何唯宇自尼天易的手中接過針管。

    「最好正對頸部大靜脈注射,麻醉的速度最快。」

    「好,我知道了。」

    「唯宇,請務必小心!」尼天易幫他打開隔離間安全門的自動鎖後,叮嚀道。

    當他們的眼神交會,何唯宇給了他一個微笑。

    當何唯宇一踏入隔離間,瘋狂的王先生倏地中止他的動作,轉身拿起椅子便向他砸了過來,所幸他的身手不凡,一閃身避了開,令在外圍觀的人群著實為他捏了把冷汗。

    「啊……」王先生又像瘋了似地向他撲了過來,亂拳如數點流星般落下。

    身手靈敏的何唯宇東躲西閃,時而回拳。

    王先生卻若毫無痛楚似地,力道一點也沒減弱。

    「啊!唯宇小心。」在隔壁的席瑜青擔心地叫出聲,但是隔著厚玻璃墻,何唯宇什麼也沒聽見。

    一不留神,何唯宇被王先生沉重而殺傷力強的拳頭擦過,瞬間的力道大至讓他竟整個人飛起,彈至墻角。

    何唯宇吃力地站了起來,口中充滿了血腥味,看來得速戰速決,否則再拖下去,恐怕會對他不利。他用力甩頭眨了眨眼,想自全身的痛楚中回過神來,碰巧看見對面的墻角擺放著一罐滅火器;靈機一動,他翻了個身靠近它,隨手拿起滅火器,半蹲在地,朝撲向他來的王先生臉上噴去。

    來不及察覺異狀的王先生,慌忙的以雙手捂住雙眼。

    片刻間,何唯宇趕緊趁勢飛身向前,對準王先生的頸靜脈將針管刺入。王先生痛得以手甩開何唯宇,來不及回身的他被重重地甩落在地。

    著地的剎那間,何唯宇突然聽到自他身上傳出微小的斷裂聲,胸腔隨即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看來他的肋骨恐怕是斷了。

    王先生憎恨地瞪大血紅的雙眼,拔起針管向撲倒在地的何唯宇走去。

    「快逃啊!唯宇。」何唯宇看見席瑜青趴在玻璃窗上流著淚,張著嘴無聲地傳達她的話。

    門外的尼天易激動地想衝進來救他,卻被數個醫生抓住手腳地阻止。

    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死亡之神一步步地逼近他,無奈何唯宇此時已全身痛得無法移動,看來這次真的完了。

    「我愛你!瑜青……」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看向席瑜青,便痛得昏厥過去。

    ***

    彷彿過了幾世紀般的漫長,腦海里有一片光亮的雪白,身上的痛楚不再感覺得到,宛似被雲兒層層包住……

    「咦?我沒死啊」等何唯宇再度睜開雙眼時,意外地發覺自己手腳還完好無缺地躺在病床上。

    「唯宇,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還疼?」換回白色護士服的席瑜青哭得眼睛紅腫,她心疼地撫摸他的額頭。

    「哦,天使!我美麗的天使,怎麼哭紅了眼?」何唯宇不捨地舉起無力的手,顫抖地、卻努力地想擦去她臉上滑落的淚。

    「傻瓜、傻瓜……」席瑜青又哭又笑地反將他的手握住,讓他略為冰冷的手掌貼靠在她溫熱的臉頰上。

    「王先生呢?」他仍不放心地問道。

    「他已經沒事了。尼大哥說只要有間隔性地為他注射新藥劑,逐一調回他身上藥劑的不穩定濃度,大約一星期即可恢復正常。」

    「哦!」大概是身上的麻醉藥劑又產生了作用,應了一聲,何唯宇又沉沉地睡去。

    「唯宇。」

    輕輕喚了一聲後,席瑜青溫柔地將他的手放回被中,看著他沉睡的容顏。

    不知何時開始,眼前這男人的身影已烙印在她的腦海里、充斥在她的心裡。方才看到他處在生死關頭,如果可以,她真的寧願祈求上天將她的生命替代他交付給死神,那刻的她才真正發現,在這世上已再也找不著第二個人能夠代替他在她生命中的重要地位。

    她有沒有告訴過他,她真的真的很愛他!

    席瑜青低下頭,情不自禁地,她輕吻上他柔軟的脣……

第7章(1)

    「林兒也真是的!跟他說工作忙就別來接機,說什麼都要來。早知道就拒絕他,害我在機場白白等了他半天,回去不給他禮物了啦!」

    韓雪兒身著白色連身長裙,甩著一頭束成馬尾的長髮,邊走,邊嘴裡念念有詞,似在抱怨,卻又聽不出一絲怒意。

    要不是疼她疼得一塌胡塗的哥哥說什麼也要來接她,害她站在人潮擁擠的機場門口等了他半天,如今還自己搭計程車回來……

    當初還說好,接了她馬上到古家為她洗塵的,現在可好了,恐怕她還沒到古家,全身已被汗水徹底洗一遍了!

    說到古家,便是復興乾坤盟的傳奇人物——古浩鷹當家的古家,而她的父母即是古浩鷹的手下,後來由於一次任務雙雙犧牲,從此她和哥哥便被古浩鷹收為乾兒子、乾女兒,並視同親生子女般呵護疼愛。

    她和林兒都知道,與古家的感情已是密不可分了。這樣的情感是自小到大,乾爹、乾媽對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及那兩個古靈精怪妹妹對他們的善意對待所累積而成的。

    「累死我!總算快到了。」韓雪兒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眼前的宅院大門。

    想到光繞個古家的圍墻,便走了快半個小時,要不是剛才路口施工,說什麼她也會巴著計程車司機送她到大門口下車。

    不過也太巧了吧!怎麼所有通向古家路口的街道,都剛好在施工不通?

    她放下行李箱,正想伸手去按門鈴,突然自對面的街角跑出三個陌生人,動作十分迅速地擁向她。「你們……嗚……」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即被一塊有著刺鼻怪味的白布捂住口鼻,韓雪兒頓時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

    「小心!」席瑜青擔憂的聲音又在身後傳來。

    今天是何唯宇出院的日子。

    在病床上躺了快兩個星期的他都快變化石了,好在醫生說他恢復得很快,只要不做過大的運動,便可以出院。

    雖然席瑜青希望他能多留院觀察幾天,但何唯宇說什麼也不願意。

    在他一再苦苦的哀求下,她除了答應外還能說啥。她一邊幫他收拾東西,一邊還得留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一不小心又碰撞到剛復元的傷處。

    「怎麼不見天易的蹤影呢?」

    自從上次的事件後,他與尼天易倒變成了知交,兩人無話不談。

    「尼大哥怕被注射毒品的病患不只王先生,但微量的顛茄只有在血液中才能篩檢出,所以他率領一小部分的醫生對全醫院的長期病患做抽血檢查。最近他為了此事,外科手術又忙不完,老念說要來看你,但看來他還是沒挪出時間來。」

    「咦?瑜青,你走錯方向了吧!」

    走著走著,席瑜青竟帶他走向出口電梯的反方向,見她不作聲回答,他雖摸不著頭緒,還是跟著她走。

    轉入走道,再轉個彎,呈現眼前的是一個以三道厚重的落地玻璃墻所隔起來的密閉室,且最後一道玻璃墻上覆蓋著不透光的窗簾。

    「你在這裡等會兒。」席瑜青帶他走入第一道玻璃門後,獨自轉入隔壁的醫護室。

    不一會兒工夫,她已換上手術用的無菌服走出來,手上還多拿了一套要何唯宇也換上。

    當一切準備就緒後,她帶著他走入第二層玻璃門。

    何唯宇依然不知她要做什麼,但現況擺明又不準他開口問。

    「等會兒為了殺菌,可能感覺有點高溫,你忍耐一下。」說完,席瑜青便走向一旁的電腦微控顯示板,在上面按了幾個鍵。

    沒過多久,自天花板上噴下一陣略為溫熱的濃濃白煙。

    在白煙悉數散盡,席瑜青拉著何唯宇,開啟第三道的玻璃門鎖。

    剛一走入,何唯宇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吸引。

    一間全部皆由玻璃品組合而成的病房——透明玻璃的床、透明玻璃的天花板、就連靠窗的床邊窗幾台也是用透明玻璃精心設計出的。自天花板延伸而下的,是整面墻的透明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去是一片蒼翠的樹林及近處點點繁花的花園,更高的遠方是藍得不能再藍的天空。

    不知為何,隔著厚厚的玻璃看去,這一切明明逼真得不能再逼真的景象,竟也猶如蒙上一層看不見的薄紗似的,令人不得不懷疑它的真假。

    「因為它們都隔著人工玻璃,沒有自然風的吹拂臉龐,落下冰冷的雨滴也無法滴灑在發上;觸摸不著的事物,縱使它再真實,也不過如幻象般呈現在你我眼前……」

    彷彿看穿何唯宇眼中的迷惑,席瑜青以著輕柔的聲音,幽幽地說出他不得不認同,卻也悲傷的答案。

    玻璃床上鋪著厚厚柔軟潔白的床墊及床單,一位身著潔白罩衣的女孩坐在其上,背對著他們,雙手趴在玻璃窗幾台上。

    「你好,唯宇大哥。謝謝你那天救了我一命!」小臉蛋自窗外轉身回眸看向他,甜甜的笑容化在柔美、卻略顯蒼白的臉上。

    「你?」何唯宇微愣,他們有見過面嗎?

    「她就是那天在王先生隔壁隔離間內的湘蕓,為了那天的事,她堅持要親自向你說聲謝謝,又因為她不能離開無菌室,所以只好央求我帶你來了。」此刻,席瑜青才開口解釋。

    「湘蕓……哦,你就是那天瑜青抱在懷裡的女孩。」何唯宇恍然大悟。

    「是的,那天多虧你、瑜青姊和尼醫師的及時搭救,否則恐怕……」

    「別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把它擺在心上,往後的日子是值得此刻的你承受孤寂與等待的,你要堅持下去,相信自己。知道嗎?」

    「謝謝、謝謝!我會努力活下去的。」湘蕓顫抖著雙肩,緊緊捉住何唯宇的衣服,淚水不斷地自臉頰滑落而下。

    「以後有空我會常來找你聊天,要乖乖的哦!」何唯宇笑著向湘蕓保證。

    「唯宇大哥,這個送你!」湘蕓纖細的手自床邊取出了一隻純白的千紙鶴,並將它放在何唯宇的手中。「我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可以送你,所以……」湘蕓怯怯地解釋道。

    「不,相信我,它會是我生命中收到最貴重的禮物。謝謝!」何唯宇站在她床邊,揉著她抵靠在他胸膛的頭,感動地親吻著她的發。

    一旁的席瑜青看著眼前的他們,眼中不自覺地滑下淚水。

    ***

    「起床吃早餐了!」一大早,席瑜如的大嗓門便響遍全家。

    不久,席瑜青和修羅都已相繼走出房間,坐在餐桌上吃著席瑜如突然心血來潮早起買回的早餐。

    唯獨何唯宇的身影還遲遲未出現。

    「唯宇、唯宇,起床了!」席瑜如乾脆站在他房前叫喚,但依舊無人應門,她索性自己轉動門把。

    怪怪!又是一個不鎖門的傢伙,該不會他也在洗澡,沒聽見吧!

    「唯宇?」像在找小貓似的,席瑜如小聲叫喚,並躡手躡腳地走進他房裡。

    見著此幕的修羅,低頭悶悶發笑,心想這小姐不知又在玩什麼把戲。

    不一會兒,席瑜如一臉茫然地走出何唯宇的房間。

    「咦?他不在房間裡耶!難道出去了嗎?」

    「啊,對了!唯宇昨晚有跟我提起過,說他今天臨時有事要辦,不能來接我下班,大概因此一早就出門了吧。」在餐桌上還有點睡意的席瑜青,聽了姊姊這一說才想起此事。

    「真是的!難得我今天休假在家,還特地早起買早餐給你們吃,他竟然不在家,真掃興!」席瑜如滿臉不高興地嘟噥著。

    坐在一旁的修羅默默吃著早餐,想起昨晚唯宇來找他時,一臉嚴肅地告訴他古家千金被德爾綁架的消息。原來一早他聽到開大門離去的聲響不是瑜如,而是唯宇。看來這件事的嚴重性非同小可,但身為一個執行者,為掩飾身分,又不能隨意出面協助調查,只好苦了唯宇,才剛出院,又得到處奔波忙碌。

    ***

    高大的城墻綿延至末端,猶如回到了古代,走訪達官貴族的城府一般。

    何唯宇望著聳立在他面前的石墻,正愁找不到大門時——

    突地,身後傳來了聲響:「喂,小子!你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做什麼?」一位身材高壯的男子,來勢洶洶地向何唯宇走來。

    「我是……」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只見遠方駛來一輛車子,並停在他們身旁。

    「沒關係,他是我請來的貴賓,不是什麼可疑人物。」自車內走下了一位面目俊秀、衣著整齊乾淨的年輕男子,「我是韓林兒,想必你是何唯宇先生吧!」

    「叫我唯宇便行!」對方禮貌的言行使何唯宇頗為欣賞,他訝異於眼前這位看起來和他年齡相近的陌生男子怎會突然留言找他,並要他代為尋人……

    「等了你好久,不見你來,本想開車出去找的,所幸剛出大門便看見你站在門旁。」

    啊?何唯宇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早在他走出巷口所看見的城墻已是大門的側邊,沒想到他竟走了反方向,呆呆地繞了古家大墻一大圈,難怪怎麼也找不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大門。

    之後,何唯宇尾隨韓林兒走入占地頗為寬廣的大屋。

    斑駁生苔的主屋,不難讓人知道它已屹立在此亙久的歲月,但莊嚴磅ˉ的氣勢,依然不容他人忽視它的存在。

    穿過長長的走道,走道是由木質的長條板構成,潔淨而一塵不染。

    自走道望出去,映入眼底的是鋪著一大片細白砂的寬敞庭園景觀,布置大方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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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4:01
第7章(2)

    推門而入,何唯宇一眼望去便能知曉,那坐在正中央隱隱散髮著王者氣勢的威嚴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傳說中一手覆興乾坤盟的傳奇人物古浩鷹;而坐在他一旁、眼中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秀麗婦人,想必是他的夫人。

    經過韓林兒的介紹,確實了他的想法。

    「何先生,小女雪兒一事,還煩請你多勞心了。」古浩鷹不卑不亢的語氣,散髮著令人不得不臣服的氣勢。

    何唯宇望著古浩鷹眼中自信的光芒,他相信縱使自己不出面插手此事,乾坤盟依舊還是有法子救出被綁架的雪兒小姐。

    「我記得在古家的戶籍登載上,只有凌月和靈月兩個女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被綁走的雪兒小姐應該是韓林兒先生的親妹妹吧!」何唯宇直視古浩鷹的雙眼,堅信地說出他心裡的想法。

    膽敢在初次見面便毫無畏色地直視他的眼眸,可見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年輕人,不僅膽識過人,居然有備而來,想必也是組織中不容忽視的菁英分子。古浩鷹思忖。

    「哈哈哈!何先生請別誤會,雪兒和林兒的父母是同我打天下、有恩於我的好友,可惜不幸英年早逝。雪兒和林兒都是我自小看到大的孩子,雖無納入古家戶籍,但我視之為親骨肉般疼愛,絕無故意欺瞞你的意思,請別見怪!雪兒小女一事,還得多勞你費心了。」接著,他又道:「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語畢,身旁的紙壁門無聲地被推開,自內走出了四位各有千秋、不同特色的年輕男女,排站一旁。

    「想必你也應該略有所聞,這是敝人乾坤盟的幕後執行組——四方使。如今我將他們全權交由你負責,希望能幫助你早日救回我們的愛女雪兒。」

    「拜託你了!」在一旁的韓林兒也憂心地道。

    「我知道。」

    他能體會韓林兒的感覺,若換成惟亞被綁架,哪怕要他把全世界翻過來找,他也要把她救出來,此刻韓林兒焦急的心情他是能理解的。

    ***

    「唯宇,還沒睡啊?」席瑜青穿著素雅的家居服,出現在何唯宇的房門前。

    坐在電腦桌前的何唯宇回過身,笑看著她。「這裡還有些資料還未處理完。」

    「要不要我幫你泡杯牛奶或其他什麼的?」

    「不用了,等這邊的資料整理完,我想直接上床睡了。你先去睡吧!」

    「那……我先去睡了,晚安。」席瑜青羞澀地在何唯宇的臉頰上一吻。

    調皮的何唯宇迅速轉過臉,四片脣瓣吻個正著。

    「晚安!」在濃濃的情意中,何唯宇才心滿意足地終止他的晚安吻,鬆開嘴,又深情地在席瑜青的額上印了一個吻,才目送她離開。

    早已經忘了是從何時開始的,瑜青在睡前都會照慣例來自己的房間一趟,他們之間雖然從不多說什麼,但他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伸個懶腰,何唯宇繼續將注意力轉回電腦螢幕上。

    叩、叩、叩!不一會兒,一陣清脆的叩擊聲,自身後陽台的玻璃窗上傳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

    何唯宇警戒地離開座椅,走向前拉開窗簾,只見一位高碩的男子站立在陽台上。

    「原來是伊先生,我還在想是誰呢!請進、請進。」何唯宇熱情的招呼聲,和對方一絲不苟的嚴肅表情,形成了很大的對比。

    「我是代表乾坤盟來的。今天稍早,我們接到了綁架者德爾的留言,他要我們在校園為他們開闢毒品市場,並安排他的手下進駐乾坤盟的中央體系。若拒絕的話,恐怕只能等著收雪兒小姐的屍體了。但古先生堅持回絕對方的要求,由於明天就要答覆對方,所以要我先來知會你一聲。」

    「我想……可不可以請你請求古先生,先敷衍對方的要求?」

    「啊?」對方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何唯宇再度坐回電腦桌前,迅速地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類似亂碼的符號進入系統中,叫出了一長排的數字號碼。「這是我侵入德爾專用的電腦中所發現的,這幾天發收機常收到自碼頭傳來的內線,但因他們有專屬的密碼,若被一般使用電腦者不小心收到,也只會以為是一長串無意義的亂碼。但據我這幾日來的研究,大概解讀出一些內容,其中有提到古小姐,我想雪兒小姐被關在碼頭的機率很大。」

    「你能查出發出訊號的準確位置嗎?」對方焦慮的問話中透露出喜悅。

    「能,但要再多花點工夫,所以我請求古先生能拖延時間,一有消息我一定馬上通知你們。」

    「太好了!我這就馬上回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那就麻煩你轉告古先生了。」

    兩人正走向陽台前,電腦突然傳來了蜂鳴聲,意謂著有人傳送資料進來,何唯宇趕緊跑到電腦桌前。沒多久,螢幕上出現了幾行字。

    「太好了!我妹妹答應過來協助我電腦上的查詢工作,有她這個電腦天才幫忙,我想會更快有結果出現的。」何唯宇興奮地說著,看來勝算又多了一籌。

    「我們等待你的好消息,乾坤盟一定會與你配合。」

    此刻對方才露出信任的微笑告別何唯宇,且自四樓的陽台翻身縱入黑暗。

    ***

    傍晚,輪值早班的席瑜青因有尼天易的便車可搭,提早回到家。由於其他人皆還未下班,迎接她的是空無一人的冷清。

    「唉,真無趣,還以為他們都回來了呢。早知道就和小胖、溯水她們去逛街了。」席瑜青將包包丟向一邊,整個人倒在長沙發上。

    叮咚!門鈴聲乍響。

    「來了,才在想你們什麼時候會回來,想不到你們這麼快就到家啦。咦?你是……」席瑜青興奮地衝向前開門,意外的,站在門口的竟是一位看起來甚為嬌柔的女孩。

    「你一定是瑜青,對吧!好久不見了,你好不好啊?」

    眼前這位看似眼熟卻又陌生的女孩,一見到席瑜青,雙手馬上放下行李,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啊!」被這突然一抱,席瑜青有點反應不過來地差點向後傾,所幸女孩抱住她,讓她穩住身子。

    「我是惟亞呀!你忘了嗎?」

    她和唯宇一樣充滿熱情的笑容,令席瑜青不難想起她來。

    「啊,惟亞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沒什麼變,倒是瘦了不少!」

    「沒辦法啊!誰教我和我哥都是娃娃臉,怎麼看都是這副長不大的樣子。」何惟亞故作一臉無奈樣,邊吐舌,邊說道。

    「娃娃臉?」席瑜青差點沒笑岔了氣,真是貼切的形容詞。

    「是誰娃娃臉啊!自己老長不大,還連我也一起拖下水。」熟悉的聲音自大門邊傳來。

    「哥!」何惟亞聞聲高興地奔向何唯宇,也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你剛到嗎?累不累?爸和媽在鄉下還好吧?」何唯宇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

    席瑜青看著他們兄妹聊著,不禁又想起和他們倆第一次碰面的情景……

    「瑜青、瑜青,我想搬到這附近住,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空房出租嗎?」何惟亞握住席瑜青的手,甜甜地笑著凝視她。

    席瑜青回過神來,「其實你若不介意的話,搬來和我同住如何?我的房間以前是和瑜如共用的,所以擺得下兩張床,你願意嗎?」

    「這樣實在太好了,謝謝你,瑜青!」何惟亞樂得又抱住席瑜青,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天真的笑顏、慧黠的清澄雙眸閃爍著無比興奮的光彩,連席瑜青都開心地沾染了這份氣息。

    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且已經這麼久沒再見面了,但不知為何,席瑜青和何惟亞兩個說起話來就是這麼的投緣,且對方在自己心中的感覺,總有種好似姊妹般說不出的親切感。

    「喂喂!小妹,你別猛抱著她親啊!你這種美式的表達方式會嚇壞瑜青的,真不知以後你老公怎麼受得了你這樣又親又抱的。喂、喂!瑜青,至少留點給我吧!」何唯宇在一旁酸溜溜的說道,惹得在場的兩位女士皆毫無淑女形象地捧腹大笑。

    此時,整間屋子都充滿了他們三人愉悅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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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嗨,早安啊!惟亞。」睡眼惺忪的席瑜如聞香走出房間。

    「早安,瑜如姊。」在廚房煎荷包蛋的何惟亞,回過身給了她一個開朗的笑容。

    何惟亞已經住進來有三天了,她和她老哥一樣有著爽朗的個性、甜蜜的笑容,打從一見面,便收買了席瑜如的心,更重要的是她會早起做早餐。近幾天,席瑜如的胃每天都充當鬧鐘,準時叫她起床吃早餐。

    「啊,我真是愛死了每天起床有早餐可吃的感覺。」席瑜如逕自拉開椅子坐下,忍不住食指大動地望著餐桌上可口的早餐。

    「照你說,只要每天讓你有早餐吃,不管哪個男的,你都願意跟他跑羅!」修羅慣有的慵懶沙啞聲音在席瑜如的身後傳來。

    「呵,早安!我的大醋桶先生。」

    席瑜如俏皮的回話,惹來修羅笑而不答地低下身子,含住她柔軟的脣瓣,給了她一個愛的懲罰。

    「吃早餐了。我先去叫另外兩隻懶蟲起床,不打擾你們了。」何惟亞笑了笑,快步離開這裡。

    「咦?唯宇,你怎麼還穿著家居服?」

    當何唯宇自房間走出,眼尖的席瑜青馬上發現他身上服裝的異狀。

    「我今天輪休。」

    「真好!哪像我最近為了薊雲的服裝展事宜,忙得昏頭轉向。」席瑜如在一旁非常羡慕。

    「這可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何唯宇故作閒情雅致,開始文謅謅地賣弄起來。

    「真有你的。」席瑜如哭笑不得。

    「修羅,我們該出發了,今天要拍薊雲服裝展的海報,早點到比較好。」

    「嗯,那我們先走了。」修羅摟著瑜如的腰,向大夥兒道別後開門離去。

    「我也要去上班了,拜拜!」席瑜青也準備就緒地穿鞋要出門。

    「瑜青!」何唯宇叫住她,並向前親吻了她的額頭。

    「拜拜!」席瑜青淡笑地在他臉頰上回吻。

    不一會兒工夫,家裡又回覆安靜,何惟亞邊哼著小調,邊收碗盤。

    「小妹,亂碼暗語還沒完全解出來嗎?」何唯宇有點焦急。

    「快了,我今天早上重改了些程式,電腦現在還沒跑完,等會兒我再看看情況如何。」

    「那我先回房間,繼續找尋發收訊息的準確位置。」何唯宇聽了小妹的話,知道她胸有成竹,才放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幾天,何惟亞不斷更改程式設定,為的就是要解開德爾特殊系統的通話代碼。因為設計系統的人絕非等閒之輩,光設定的基本解讀程式,電腦就要跑近三個小時才跑得完,還要常因高階指令不符原系統程式而一改再改,非常棘手。

    當、當、當!客廳的時鐘又再次整點報時,這已經不知是他倆進房後第幾次鳴響了。何惟亞和何唯宇的房間都靜得無聲,看來兩人還是一籌莫展。

    砰的一聲,何惟亞的房門被快速打了開。

    「哥,快來!亂碼系統被我破解了。」她興奮地大叫。

    「什麼!真的嗎?」何唯宇聞聲火速地衝了過去。只見本來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無意義符號,如今皆已在電腦螢幕上逐步轉換成熟悉的文字。

    「果然沒讓我猜錯,韓雪兒果然被德爾關在碼頭附近。」何唯宇逐一細看,絲毫不敢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哥,你說的德爾是——」

    「沒錯,就是那個德爾•麥格侖斯。」他略皺著眉,漫不經心地回答;眼睛還是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上發送出的所有紀錄,「你幫我繼續注意下去,有什麼重大訊息再叫我。」說完,何唯宇便走回自己的房間。

    「哥,最後一個命令發送是昨晚十點,德爾預定今天早上十一點要去看人質,並要碼頭附近留守的人準備遊艇,準備與美國來的毒梟進行一宗頗大規模的交易行動。」何惟亞突地又大叫。

    嗶——

    何唯宇的電腦發出蜂鳴聲。聞聲,他衝回房內,只見螢幕上的畫面轉為碼頭附近立體空間的衛星圖片,並以箭頭指出發送訊號的精確地點。

    「現在幾點了?」

    「差十分十點。」何惟亞回道。

    「看來我們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了。」何唯宇撥了個電話到公司,留了串數字代碼要總機小姐告知修羅後,又匆匆撥了個電話到乾坤盟,和對方約好三十分鐘後在碼頭會面。

    「小妹,你就留在家裡,有什麼事我再跟你聯絡。」

    「好!但把你的小型手提式電腦帶著,我怕關雪兒小姐的地方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何惟亞擔憂地想到方才解讀的資料對話中,似乎有提到什麼開門密碼的,雖不甚明確,但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

    天空亮得有些刺眼。幾近無雲的藍空,彷彿在最盡頭連接著蔚藍的大海,強勁海風吹拂而來的,盡是鹹濕夾雜著略為刺鼻的魚腥味。

    何唯宇背起他慣用的背袋,下了車,步近碼頭。附近空無一人,靜得死寂,他回了個身四處瞧瞧,望見不遠處堆疊高聳的貨櫃箱;若非事先由衛星傳導找出正確位置,恐怕自己找個三天三夜都還找不到。

    「唯宇!」

    他回過頭,只見韓林兒快步地朝他跑來,而韓林兒身後並無他想像中的跟隨著大批人馬。

    「我們怕打草驚蛇,所以只有由我出面。其餘的人由伊大哥帶領埋伏在附近,準備隨時支援。」韓林兒很有默契地解開何唯宇心中的疑點。

    「聰明!」何唯宇點頭。

    之後,兩人默不出聲地步向目的地。

    「有守衛在巡邏。」剛走近,警覺的韓林兒便發現異狀。

    何唯宇快速確認貨櫃箱的所在點後,大致觀察了下周遭的地形。「只有一個出入口,我先打昏守在門口的那人,待會兒我們再一起闖入。至於外面,就得麻煩伊先生掩護了。」他馬上擬出作戰計劃。

    「伊大哥,沒問題吧?」韓林兒對著別在胸上的通訊器詢問。

    「沒問題,我們照計劃進行。」前方不遠的貨櫃箱旁反射出亮光。

    「好,我們出發!」

    何唯宇看了韓林兒一眼,兩人相偕小心靠近。

    此時,不知大難臨頭的守衛,還靠站在貨櫃箱旁哼著歌。

    咻!一根銀閃閃的長針破風凌飛而過,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人的頸部。

    歌聲乍然止住,那人的眼中充滿驚訝,張著嘴,卻已筆直地倒在地,無法動彈。

    何唯宇被眼前的景象著實地愕愣在原地。

    「是我們的人。」韓林兒怕何唯宇誤會,忙解釋道。

    「看來我們可以毫不費力地闖關成功。」何唯宇馬上恢復以往的輕鬆神態,對韓林兒笑了笑。

    接著,兩人使力踢開貨櫃的鐵門。

    「別動!」一開門,韓林兒迅速握著槍,喝阻了裡面所有人的動作。

    「你……你們是……」裡頭的小嘍囉們,個個都被突發的狀況嚇得舌頭打結。

    「差十分十一點,我們動作要快,在德爾來之前撤退。」何唯宇在韓林兒的耳邊小聲告知。他預定先救出雪兒小姐,等乾坤盟的人撤離後,再由趕過來的修羅和他接下後續對德爾的死亡執行任務。

    「說!被捉來的人質在哪裡?」韓林兒拿槍抵著其中一位少年。

    「樓……樓上……」少年嚇得不斷打著寒顫。

    不等少年把話說完,韓林兒便迫不及待地走上樓。

    「唯宇、唯宇!你趕快上來。」韓林兒焦急的聲音自上頭傳來。

    「你過去吧,這邊我們來就行了。」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

    「好!」何唯宇收起槍,奔上樓。

    他一上樓,就看到眼前有一個貨櫃箱大的銀色金屬箱,約三公尺高;與其說是小型房間,倒不如說它是個大型的保險櫃。六面金屬墻不露任何縫隙的緊密接合,硬生生地隔絕了內部與外界,連扇通風口也沒,也許裡面有特殊的空調系統,卻也因此斷絕了最後一絲由外救援的希望。想必這是德爾用來運送毒品的保管箱,如今卻殘忍地拿來關鎖一個無辜的生命。

    何唯宇走向前細查精密的電子鎖,控鎖的不只是門上的觸碰式密碼盤,還接連到電腦的終端機內部。

    見狀,他開機進入電腦程式內部,訝然發現電腦內部也有設定開門密碼系統程式,而程式絕無法在十分鐘內解除,他想起了惟亞在他臨行前的擔憂,現在——果真發生了!

    他們抓起樓下的那名少年,向他逼供。

    「我真的不知道開鎖密碼是什麼。我們來時門是開的,等我們將她關進去後,門就自動與電腦連線上鎖,從此我們便未再進去過了。我們只是負責看守,總部每三天會固定有個人來探視,我曾看過他拿出一張銀色的磁卡刷過電子鎖後,再到電腦前面敲下幾個鍵,門便開了。」

    「你有沒有印象那個人在電腦裡輸入什麼?」韓林兒著急地問。

    「我……我不知道。他從不讓我們上樓,我是偷跟上去,貼在門邊才看到的。但是距離太遠,我根本沒辦法看見他輸入什麼,只知道是數字,因為他一直在敲數字盤,再說我會上去是因為……因為……」少年吞吞吐吐地不敢將話說完。

    「因為什麼?你快說啊!」韓林兒焦急地捉起少年的衣領大吼。

    「那個女孩自從被關進去後,因為沒有任何洞口可以送食物進去……早先偶爾還會聽到自金屬墻內傳來她的喊叫聲,但漸漸的就什麼也沒聽見了。所以大家都胡亂瞎猜說……說她可能死了……」少年說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小,幾乎聽不見了。

    但聽在韓林兒的耳中,卻宛如青天霹靂般的震撼,他手一松,少年跌坐在地。

    雪兒……雪兒可能死了……天啊,不會吧!

    韓林兒用力捶著眼前厚沉的金屬門,憤恨與悲傷的神情盡刻劃在他臉上及他迅速掉下的淚水間。

    「林兒!」看見鮮紅的血自韓林兒緊握的拳頭內滴落而下,何唯宇實在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哥——」突然,一聲似用盡了所有力氣般悲凄的尖叫聲,劃破了死寂的空氣。

    「雪兒、雪兒!哥在這兒、哥在這兒!別怕、別怕!哥來救你了。」韓林兒激動地仰著頭,拍著厚重的金屬門。

    宛若曇花一現,剛才的呼喚聲已不再有任何回應。

    韓林兒心力交瘁地回過身衝向電腦,馬上進入內部程式,想趕快找出開門密碼,但一旦進入系統才發現所有的指令與程式都是環環相扣,宛若一座迷宮森林。

    「該死!」韓林兒再也不顧形象地罵出心中的氣憤。他站起身,心煩氣躁地爬梳頭髮,難道他這個電腦工程設計師是當假的嗎?

    不,一定有法子的。再想再想!趕快想辦法啊。

    「惟亞,你在線上嗎?」何唯宇冷靜地打開手提電腦,與家中的小妹連線。

    「嗯,怎麼了?」沒多久,電腦螢幕上出現惟亞的臉孔。

    「被你猜對了,雪兒小姐被關在由密碼連結而成的保險箱內,光靠韓林兒的力量恐怕不夠。我將資料傳給你,你看看有什麼辦法解開它。」說完,何唯宇忙著將手提式電腦和控鎖的電腦終端機連線,並動手處理一些防護侵入系統。

    「我已收取完畢了,因為程式過多且繁雜,我得先暫時關掉與你的電腦連線。」瞬間,何唯宇的電腦畫面便一閃消失。

    「剛才……」韓林兒一臉訝異地走向何唯宇。

    「那是我妹妹惟亞,她在電腦方面較為精通,所以我擅自決定請她幫忙,你不會介意吧?」

    韓林兒搖了搖頭。有人幫忙,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介意?

    他再次拉開了椅子坐下,將密碼程式再重頭細看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任何設計者遺漏的地方可循跡破解。

    「韓先生,據報德爾的車子已進入碼頭區了,還沒法子救出雪兒小姐嗎?要不要先撤退,還是堅持留守?」伊擔憂地走上來。

    「我們先撤退到附近,並帶走看守人員,等德爾一來看到屋裡空無一人,一定會擔憂我們是否已破解密碼救走人質,因而上樓解除系統一探究竟,到時我們再從旁將他們一網打盡。」依他對德爾多疑的個性了解,何唯宇擬出了下一步的計劃。

    韓林兒和伊相視頷首,準備撤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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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臨走前,韓林兒想將電腦退出系統,卻發現異狀。「電腦無法退出系統程式。」

    「什麼?」何唯宇聞聲快步跑近,只見電腦螢幕旁顯示出為時三小時、正在倒數計時的時鐘,心中的不安頓時擴張。

    「伊!德爾的車子靠近了,我們要反擊嗎?」伊手中的手機傳來焦急的女性詢問聲。

    嗶——

    聞聲,何唯宇連忙打開手提電腦,畫面上傳來何惟亞焦慮的神情。「哥,快關閉電腦終端機。我剛剛解讀出的一部分程式是關於設定關機時間的,若超過五分鐘未下達正確密碼,系統一律終止接受,並對外關閉系統,且自動轉為執行毀滅程式,為時……」

    「三小時。」何唯宇以大勢已去的眼神望向何惟亞,並接下她未說完的話。

    「啊!」

    何惟亞驚訝的表情早在何唯宇的料想中,但他沒想到是因為她透過電腦螢幕,看到他身後出現一個熟悉且令她恐懼的面孔。

    「沒錯!你們都說得太好了,完全正確。」

    突來的聲音,令在場的所有人皆驚愕地看向聲音來源。

    「德爾」何唯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朋友——何唯宇先生!這麼多年不見,你依舊總是出現在令人憎恨、討厭的地方,也就是我眼前。」變得有些痴肥的德爾繼續又說:「嘿嘿!你們一定很訝異我的突然出現。也不秤秤你們有幾兩重,早在你們一進入我的電腦系統中,我便察覺到你們的大駕光臨了,所以我當然要精心設計一下我的出場方式,要不然就失禮了!你們說對不對啊?」他毫無懼色地走在眾人之間,抖動著雙下巴侃侃而談。

    一旁隨侍的喬治,一臉賊頭賊腦地跟著笑;另一位隨行者,則是神色緊張地將槍舉在身前,生怕會有任何意外的情況發生。

    乾坤盟的人皆咬牙切齒地忍氣吞聲,在這對他們不利的情況下,他們只好沉默不語,等候轉機的來臨。

    「說到你們這個乾坤盟啊!不是我在說,還真是愚蠢得可以。竟會被我的一點小聰明給耍得團團轉,更別說是破解我這套重金請人設計的尖端鎖碼系統了,我看你們還是乖乖地和我合作吧。哈哈哈!說來也好笑,原來何唯宇你躲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難怪我將整個美國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你。不過今天被我碰著,就是你的死期了!」說完,德爾走到何唯宇面前,取走隨行者手中的槍,對準他的頭,猖狂大笑。

    何唯宇的手輕貼向外套內的槍袋上,以防瘋狂的德爾真會朝他開槍。

    「別動!」在德爾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長髮的絕美女子;她冰冷而面無表情地手持銀色長針,尖銳的針鋒正逼近德爾的頸部。

    「魁!」伊與她交換了信任的眼神。

    「去把門打開。」魁再度發言,手上的針又靠近了德爾一點。

    銳利的針鋒剛一碰觸到表皮,便滲出了血腥味,德爾蒼白著臉,氣急敗壞地叫道:「做!快照著做啊!笨蛋。」

    在一旁早已嚇得直發抖的隨行者,趕緊取出懷中的磁卡,刷過門上的電腦鎖控盤,並按下幾個數字——

    嗶嗶嗶——砰!門上的第一道鎖應聲解除,乾坤盟眾人因此松了一口氣。

    突然,一顆子彈無聲地劃斷魁的一縷青絲,並精準無誤地打斷銀針的尖鋒。

    一位金髮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樓梯口,手持的槍口還在冒著白煙。

    「真是的!怎麼現在才到。你知不知道老大剛才差點就有生命危險!」喬治此時才敢大聲說話,剛剛還真是千鈞一發,若德爾真的被殺,恐怕自己也會性命難保。

    「哈!遊戲要刺激才好玩,你們說是不是啊?各位乾坤盟的先生女士們。」德爾又恢復了方才的奸邪面孔。

    「第一道鎖就算是我免費奉送給你們當作見面禮吧,至於電腦方面可就得麻煩你們勞心啦!當然,在此好心的提醒你們,這個保險箱本來是我拿來存放我那些寶貝藥劑的,雖然它本身即有避開海關紅外線掃瞄的效果,但我還是不放心地在內部加裝了強效的引爆裝置,只要在三個小時內解不開電腦中的密碼鎖……我保證,砰的一聲,就什麼都灰飛煙滅了。砰!哈哈哈!」德爾笑得得意極了。「業火,你來得正好,你幫我殺了他。」他極為厭惡地指著何唯宇。

    靠在樓梯走道墻邊的業火,冷冷地看了何唯宇一眼,又看了看德爾,似乎無意挪動自己的身體,只是不耐地扯動嘴角,「我只負責保住你這條命,其餘的恕不遵從。船到了,你走不走?」然後轉身逕自走下樓去。

    「你……」德爾的神情似乎有些惱怒,隨即又恢復笑臉望向何唯宇。「說得也是,怎能讓你死得這麼便宜!等乾坤盟向我低頭後,我就要那什麼盟主親自將你帶到我面前謝罪,並當著我的面,把你的肉一塊一塊地給我割下來,以泄我心中的恨!我們走。勸你們別白費心力了!想通的話,就趕快拿起旁邊的通話器,一通電話投降,我馬上將古家大小姐交給你們。否則……就是等著收骨灰啦!哈哈哈。」德爾不安好心地怪笑一陣,轉個身,朝著身旁隨行者的心臟狠狠地開了一槍。

    「啊!老……大……」隨行者不明所以地望著德爾依舊笑容滿面的臉,還來不及問,口中馬上噴出大量的鮮血。

    「我可不想留個沒用的東西在身邊,還是早點把你做了,免得你早晚會走漏風聲。」

    「老大,我們走!」眼尖的喬治隨手捉了魁做人質,他手握著槍,神氣地指著她的頭,色迷迷的眼睛還猛盯著她瞧,心想老大沒反對,看來這次是他賺到了。

    韓林兒緊握著拳,瞪著樓梯口德爾一行人離去的背影。

    此時,隨行者努力地呼吸著最後一絲的空氣。他鼻腔和口腔裡都是濃濃的血腥味,身上的痛已經沒了感覺,只覺得灼熱的呼吸道正一點一點地在向內壓縮……難以呼吸。

    「九一三八……六九……」夾雜著大量涌出的鮮血,他斷斷續續地說著。

    「什麼?」大夥都焦急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幸一旁在電腦螢幕中的何惟亞發現了這天大的秘密。「是電腦上面的密碼!哥,他說的是解除控鎖系統的密碼。快!注意聽。」

    「七三八二……我只知道這二十組密碼……其餘的就靠你們自己了。」說完,那人便昏厥了過去。

    「這資料已足夠了。由於這是個由不規則數目規則排列而成的密碼鎖,所以雖只知道這二十組基本密碼,卻已足可由此算知其他近一百多組環環相扣的密碼來。」何惟亞將得知的密碼對查整個鎖碼系統,發現到這個連帶關係。「韓先生,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我需要你幫我統整所有系統細節歸納,我則負責找出其餘相關的密碼,可以嗎?」

    「沒問題!一有資料,你馬上傳送給我,我會負責隨時統整,並輸入鎖碼電腦系統中。」韓林兒坐回電腦前,做他的準備工作。

    ***

    船已準備離開。

    業火早在德爾他們之前先到,並站在甲板上看著他們逐步走近。

    當業火見到喬治帶了個女的上船,不悅地略皺了皺雙眉。

    「上去!快上去。」發現業火的表情,喬治以為他吃味,於是更加得意地對魁大聲吼道,並粗魯地推她上船。

    「開船!不然會趕不上和我的美國大主顧會晤。」

    船長一收到命令,馬上啟動馬達。

    一會兒,船身緩緩地離開岸邊。

    在喬治身旁一直默默無語的業火,突然一舉手將魁攔身抱起,拋向岸。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令魁著實愕愣,但她馬上在空中訓練有素地轉換姿勢,安然著地。

    再望去,船身已全速前進地駛遠了。頓時,她的眼中掠過一絲感激。

    「你在搞什……沒事、沒事。」百般不高興的喬治正想對業火大發雷霆,話還在嘴邊,便已發現冰冷的槍管無聲地緊靠在他腹邊。

    「真不知這傢伙的槍是不是長在他手上的,怎麼說拿就拿出來,讓人沒辦法防備。真是的!」摸了摸鼻子,喬治只好自認倒霉地邊咕噥,邊走下船艙。

    ***

    當修羅自攝影棚走出,所有的人都為穿在他身上的那套亞麻休閒服感到驚嘆不已,且移不開目光。

    而尾隨在後、也自棚內走出的符薊雲設計師本人更是得意極了,他英俊的臉上從頭到尾都一直掛著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這套休閒服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之一,維持著他一貫輕鬆簡潔的設計感;輕飄略為粗糙的布質長襯衫不縫製任何鈕扣在上,讓修羅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隱隱散髮出他平日少見的粗獷氣息,帶點自然流線的整體剪裁,更能將修羅的成熟魅力展現無遺。

    「修……修羅先生,這是唯宇要我轉交給你的。」櫃檯的總機小姐紅著臉,將一張抄了一列數字的便條紙交給經過的修羅。

    「這是唯宇新的聯絡電話嗎?」席瑜如也站在修羅的身後看著便條紙,卻不明白紙上的一串數字為何會令修羅神色沉重地看了這麼久?

    「這是幾時的留言?」修羅面色沉重地問道。

    「大概是一個小時前。你剛進攝影棚沒多久他便打來了,聽他的語氣好像滿緊急的,但因拍攝中禁止進入,所以……」

    「謝謝!」修羅禮貌性地打斷總機小姐的話,轉過身告訴席瑜如:「對不起,你恐怕要自己先回去了,唯宇有要事找我,我現在非得去一趟不可。」

    席瑜如有些擔心地看著修羅,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的神情,但她體貼地選擇不過問。

    「那你自己小心點。」

    「我知道。」說完,修羅快步跑向地下停車場的方向。

    修羅的手緊握著何唯宇的留言——六十分鐘後執行——他心中吶喊著:「唯宇,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等我到再行動。若與業火正面對決的話,你一定會有生命危險的,千萬別先行動啊!唯宇。」

    「咦?修羅怎麼將設計服穿出去了?」席瑜如匆忙抓著手上原本準備讓修羅換下的服裝,追了上去。

    剛跑到地下停車場,修羅的車早已發動,並快速地呼嘯而過。

    「修羅!」席瑜如在車後大聲喊道,但車子已迅速駛離。

    此時,她只好一臉泄氣地打算走上樓,並準備挨薊雲的罵。誰教修羅穿走的,正是表演當天重要的開幕服裝,只能祈求他別穿著它走在大街上,否則若又被眼尖的記者拍到,恐怕她不只要忙上加忙了。

    「啊……」才回過身,席瑜如已被身後的陌生男子打昏,並扛上車子。

    陌生男子與司機點頭示意後,車子飛快地開離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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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5:11
第9章(1)

    何唯宇的小艇在全速追趕下,不久便追上德爾在公海上停泊下來的船隻。他熄了小艇的引擎,任其無聲地靜靜隨波前進;貼近之際,他以著靈巧熟練的動作翻上甲板。

    躡著腳步,他大致地四處瞧瞧,確定這整艘船上,除了船長一人在控制室哼著歌、愉快地駕駛外,竟無其他人。看來德爾這次的交易是個大手筆,為怕人多口雜,只帶了船長和他的親信及保鏢,卻也因此讓他有機可乘地安全潛上船。

    何唯宇正準備溜進船艙,突然船艙的門被打開,他趕緊閃身躲進一邊陰暗的角落。

    只見喬治蒼白著臉走出來,手捧著胃,一出門便快步衝向甲板邊的欄桿處,哇的一聲,猛吐不已。

    一陣酸味頓時充斥著整個空氣,何唯宇不禁側頭掩鼻。

    吐了好一會兒,喬治整個人像虛脫了似的,滑坐在甲板上;他皺著臉,痛苦地舉起手臂,用襯衫擦了擦嘴邊殘留的汁液。「嘔!也不知業火那傢伙駕著快艇死到哪兒去了,害我非得陪著德爾坐在船艙內左搖右晃的,我……」還來不及說完話,一陣噁心感又涌起,他只好又趴在欄桿上,吐了又吐。

    業火不在船上,德爾又一個人在船艙內,看來這是個大好機會!趁喬治還背對著他死命猛吐之際,何唯宇迅速溜進船艙,並將門反鎖帶上。

    「喬治,是你嗎?快過來幫我再跟對方聯絡一下,怎麼到現在還沒到!」聽見關門聲的德爾坐在大辦公桌前光顧著看報紙,頭抬也沒抬地下達命令。

    奇怪!喬治怎麼一反往常地還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出聲?

    德爾惱火地抬起頭,大聲怒吼:「喬治,你是聾了不成……何唯宇?」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他桌前的竟是何唯宇。眼中閃過訝異,他馬上又恢復一貫無賴的笑容,站起身取了根雪茄故作輕鬆地點燃。「怎麼這麼快就來啦!是不是乾坤盟迫不及待地想與我合作,特派你來告知的啊?那我是不是要開瓶香檳好好慶祝一下。」

    嘴裡雖說得輕鬆,但當他望見何唯宇眼中來勢洶洶的殺氣時,德爾心中不免責怪業火的保護不周,竟讓何唯宇在毫無防備下出現在他面前。

    「你別在那裡說夢話了!我何唯宇是代表美國聯邦政府特來逮捕你的。」何唯宇義正辭嚴地拿出執行單,對德爾下了最後通牒。

    「逮捕我?就憑這張小小的拘捕令也想捉我?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告訴你,我的命可是數位國際知名厲害的律師在為我護航,上再多次的法院,你也奈何不了我的。」德爾不屑地冷眼笑看何唯宇,桌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打開書桌下的暗櫃,取出內藏的槍枝。

    「別動!」發現異狀的何唯宇迅速抽出手槍。

    兩人同時舉槍指著對方。

    不知站了多久,豆大的汗先從德爾的額上滴下;而何唯宇則沉著地緊握著槍一言不發,全身的神經緊繃,他專心凝神,生怕漏看一點細微動作,死在槍下的就是自己!

    兩人都沉默不語,一觸即發的緊張情緒彌漫了整個房間。

    「老大、老大!是我啦!幫我開個門好嗎?」此時,船艙門口傳來喬治急切的敲門聲。

    機警的何唯宇發現德爾欲開口求救,心一沉,瞄準德爾的心臟扣下扳機。

    就在同時,停泊的船突然發動引擎,船身一陣劇烈搖晃,一個不穩,何唯宇的手微傾,子彈從德爾的臉頰邊飛擦而過。

    德爾身後的窗戶嘩啦一聲,破成了碎片,猛烈的海風一時全灌了進來,吹得船艙內所有的東西都狂飛四散,兩人的視線也在一時之間變得模糊。

    轟然的槍聲再度響起,但並非由何唯宇射出;船艙的木板門鎖處在瞬間被破壞得稀爛,業火用腳大力踢開門,直衝向何唯宇而來。

    發現業火的靠近,何唯宇還來不及避開,只覺右手關節被人使力敲了一下,手臂已被業火一手扳向身後,業火的槍並已準確無誤地抵著他的太陽穴。

    業火的動作從頭到尾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高難度擒拿技巧,是何唯宇曾看過的美軍特務軍人受訓的動作。船身只有剛才的一次震動後,又歸回了平靜。看來船並沒有真的開動,看來這一定也是業火警覺到危機而因應生變的作戰手法。何唯宇雖身陷困境,卻不得不懷疑業火是否曾是美軍特種部隊的一員。

    依如此熟練敏捷的能力看來,這應是在軍中待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並接受過有計劃性的專業培訓的菁英特種部隊身上才看得見的,但業火看起來只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怎可能有如此能力?

    「老大、老大!還好吧?」在門外的喬治看到危險已被平定了,才趕緊跑進來。他想將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德爾拉扶起來。

    德爾厭惡地拍開喬治的手,吃力地自己爬起,將掉落在地的槍再度撿起,並伸手擦去臉邊被子彈劃傷的血漬。他走近何唯宇,握著槍托便向何唯宇的臉頰使勁地狠狠甩了過去。

    何唯宇的嘴角緩緩流下鮮血,他不屈地抬頭瞪視著德爾。

    「再來啊!不是要把我給做了?不錯嘛!正義的化身,我這個邪惡的大魔頭,一定讓你看得很刺眼吧!」說完,他一記右勾拳直搗何唯宇的胃。

    胃部一陣翻攪,痛得何唯宇不得不彎下身猛咳。身後的業火緊架著他,一點也不放鬆,令他毫無反擊的機會。

    「老大!」

    喬治急切的聲音剛響起,一個黑影自德爾身後破碎的窗口翻躍而入,撲向何唯宇的方向而來。

    業火警覺地以手臂緊扣住何唯宇的前胸,一使勁,硬將他拉向墻邊。

    黑影也快速地轉身貼近另一個目標。

    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德爾,手中的槍已被人打掉,手臂順勢被人緊扣向後,而槍口已緊貼在他的頭上。

    「放了他。」修羅冷冷地看著業火。

    一絲的情感也被冰凍得無以察覺,業火憤恨地還以相同的絕情。「不!」

    修羅的眼中看不見任何情緒,他直直地望向業火的眼,看也不看德爾,便扣下手中的扳機。

    一聲震耳的槍聲頓時響起。

    「啊!」德爾驚恐的尖叫聲迴盪在整個船艙內。

    「下一槍,可就不會這麼幸運的只是在他的耳邊響起了。」修羅的雙眼直盯著業火。

    被嚇軟了雙腳的德爾,幾乎是全身掛在修羅的手臂上。

    「業火,你……你是不是瘋啦!我可是你的雇主耶,我說放人了,你還不快放人!放人啊……」語末,德爾已是近乎苦苦的哀求著業火。

    業火冷眼瞪視著修羅,鬆手將何唯宇推向前。

    何唯宇一個踉蹌地向前一步,揉著疼痛的肩膀,走向修羅。

    「你以為這樣你就贏了嗎?」業火不帶一絲情感地開口。「進來!」

    兩名男子自船艙外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還架著正努力扭著身體抗拒前進的嬌小女子,他們一走近門口便無情地將她推倒在地後,又轉身離去。

    「瑜如」

    修羅和何唯宇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事實。

    「修羅」席瑜如聞聲,抬頭望向修羅,她的眼中、臉上的表情,無一不顯露出她的恐懼與疑惑。

    望著她滿是無助的神情,修羅不覺心中頓時揪痛。

    「放了她!」修羅鬆手放了德爾。

    「修羅!」席瑜如努力爬起身,奮力想奔向修羅。但才剛跨步,便被業火捉住手腕拉了回來,並緊扣在身前;力道之大,痛得她忍不住滴下眼淚。

    不知何時,業火的手中已換上尖銳的匕首,他以冷酷的神情,將刀刃劃向席瑜如雪白的頸子。「我要殺了她。」

    鮮紅的血,猶如細絲般地自傷處緩緩地流出,暈染在席瑜如的白絲衣領上,慢慢擴大,更顯觸目驚心。

    「你到底要怎麼樣?」修羅憤怒的道。

    「你的命是我的。」業火輕推開了席瑜如,迅速側身取出槍。

    修羅也舉起槍,防備地看著業火。

    此時,船外傳來快艇引擎發動的聲音。

    「我已要剛剛那兩人將無關此事的船長帶走了。現在,我們一對一地對決吧!只有活的人才可以接手這條船及船上所有人的生命。」

    說完,業火將手上的槍上膛,修羅也跟進。

    兩人無語地互望,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海風呼呼地猛灌入船艙內,修羅垂在肩上束住的發絲也被吹得在身後亂飛。席瑜如捂著嘴,心痛地凝視著他的身影。

    沒有船長控船的船身左搖右晃著,發出細微的嘎嘎聲響。

    全船的人都屏息注視著站在房間中央決鬥的兩人。

    啪的一聲,一陣強風再度吹來。擺在桌上的大張航海圖抵不住風力地揚起,飄向房間中央,所有的紙類也亂飛。一時之間,兩人的視線變得模糊。

    砰!砰!兩聲隆隆震耳的槍聲隨即響起。

    「修羅!」席瑜如奔向應聲倒下的修羅身後,接住了他,接著自己也不支地跟著跪坐在地。

    「我沒事……我沒事。」修羅張開緊閉的雙眼,眼裡滿是不捨。

    他強撐著笑容,用手緊握住掠過痛楚的左手臂,屏氣忍痛地站起,憂心地望向因子彈衝擊而向後倒靠在墻角的業火。

    業火一手撫著心口,一手抓扶著墻壁站起。

    一道刺目的艷紅鮮血,自他的指間緩流而下。

    「業火!」修羅不安地想向前。

    「別過來!」業火大聲地向他怒吼,一抹悲切的笑容浮現於嘴角。「你贏了……」說完,他轉身走出船艙。

    「我……」修羅欲言。

    在旁一直沉默的喬治突然抓住席瑜如,他緊握著槍,像瘋了似的怪叫:「你們這些人都瘋了。什麼決鬥,輸贏操控整船人的命!我瘋了才會跟你們玩這種遊戲。現在本大爺我要走了!你們快給我讓開。」他扯著席瑜如的頭髮,拾起身邊的皮箱,逕自要走。

    「喬治!你不能走。」德爾向前想搶下喬治手中的皮箱,裡面可是裝了價值上億元的毒品,這小子竟大膽地當著他的面想帶走它。

    「去!」喬治絕情地一腳踹開已是一身狼狽的德爾。

    「你們要的是他,我將他交給你們啦!至於這個女的,得等到我安全上了小艇後才可以放了她。」喬治抓著席瑜如的手臂便往外走。

    才剛步出船艙門,砰的一聲,可憐的喬治來不及回神,一顆子彈便已穿透眉心,當場斃命。

    「修羅!」席瑜如奔向修羅的懷中。

    何唯宇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知道修羅為顧及瑜如的安全並未開槍,而喬治是背向著他們倒下,也就是子彈是由外向內發射;船艙外並無他人,很顯然的,開槍的是業火。

    但為何業火要開槍?雖然依喬治這種奸詐的個性,真的讓他安全上了小艇,也難保他會好心地將瑜如放了,但業火又為什麼要救剛剛他口口聲聲說要殺的瑜如?

    這種奇怪的矛盾心態,何唯宇一時也無法理解,只是能自他和修羅的對話中大致猜出,業火和修羅應曾共事過,並有著某種過節。

    然而此刻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何唯宇蹲身撿起飄落在他腳邊的紙,順勢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德爾。

    德爾的神情已宛若槁木死灰,如今他的親信也背叛了他。而被他重金聘請的保鏢也不管他,聯邦政府又不惜千里迢迢地派人來拘捕他到案。此時的他已不想再停留於此了,如果等會兒他的大主顧來了,那豈不是給政府找到罪名,這樣他可划不來!

    德爾的眼中再度閃過狡黠的光芒,他從容地站起身,一臉甘拜下風地走向何唯宇,自動伸出雙手。「你把我逮捕回去吧!」他心裡還僥倖地想著,回到美國後頂多被關個幾天,接著就會被法院無罪開釋。

    何唯宇看了看德爾,依他對德爾的了解,怎會不知他在動什麼鬼主意,他將手中的紙遞向德爾。「你可要看清楚,這不是拘捕令,而是由中情局與聯邦調查局的最高長官會晤國際最高安全法院,經過會議通過所批下的判決。無需經過法院審合,直接由執行者代為處刑。」何唯宇宛若法官,照著判決書上的內容完全默背宣讀一次,並宣判最後的結論:「而你的罪刑是——死刑!」

    「你們……你們怎麼可這樣……你們簡直是目無法紀……你們不尊重人權!你們……」德爾此時早已嚇得語無倫次。

    「對你根本無需講什麼法律,更別說什麼人權。」修羅將席瑜如的身子拉向身後讓她背對著他,將子彈再度上膛。

    知道自己死到臨頭的德爾慌了,他跪爬在地,雙手在混亂的大桌上到處亂翻亂找,然後宛若找到救世主般地緊握著支票簿,顫抖的手不穩地拿著筆。「這樣好了!你們開個價,多少錢都沒問題,只要你們饒了我這條命,要多少有多少,你們說好不好……」他的眼神渙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安心地走吧!你的全部財產將會以公家名義全數捐給慈善機構,就當作是你做件好事吧。」

    「不!」德爾激動地站起,衝向何唯宇想抓他做人質,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但何唯宇閃過身。

    槍聲無情地響起,還來不及反應,冰冷的子彈已無情地穿出胸膛。德爾直立著身子倒地,睜著眼,目光卻再也沒有交點。

    之後,何唯宇將德爾的血抽存幾滴在電晶顯微保存的白金磁卡中。等將它帶回,由技術人員檢驗核對過染色體,並開出死亡證明書後,直接向上級報告,便算結案。

    一切都落幕了!

    ***

    為了毀掉所有相關可能被其他警察單位追查的證物,何唯宇獨自一人在船艙內,他從背包取出準備好的爆破裝置,忙裡忙外地安置炸彈。

    修羅和席瑜如走出船艙,卻望見業火一人還靠在甲板的欄桿上抽著煙,並未離去。

    席瑜如眼尖地發現在業火心臟的正中央,衣服雖破了個洞,留了灘暗紅的血在上頭,卻不見流出大量的血,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修羅。

    而修羅的眼早已越過了她,直視著業火,眼中若隱若現地閃逝過悲凄。

    「拜你所賜!」業火諷刺地笑,手還故意敲向胸口。

    席瑜如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和修羅相同的悲傷。她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業火非要這樣對修羅,含著同樣不捨的心痛在刺傷著對方,也同樣傷害著自己。「別這樣,你不也和修羅的心一樣受了傷,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席瑜如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修羅拉著轉身背對業火,準備離去。

    但強勁的風,卻將席瑜如的話吹送到業火的耳中、心中。

    「修羅,你明知你在我心中占了多重要的分量!為什麼?為什麼假裝它不存在?難道你已經忘記瑪麗亞了嗎?還是你已忘了我們之間一切的一切?修羅!你回我話啊!修羅……」業火跪倒在地以手捂面,泣不成聲。

    席瑜如發現修羅握著她的手僵了一下。

    鬆開她的手,修羅轉身走近業火,心疼地撫過他柔細的金髮。「我從沒忘記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弟弟,但人終究要從悲傷的過去中走出。我只能說,往後當你有這麼一天遇到了最愛的女人,甚至超過愛自己的生命時,你就會明白今天我所說的這番話……」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無聲地自修羅的眼中滑落。

    「不!我不明白。我永遠都不明白。」業火激動地揚起頭,閃耀著晶亮淚水的碧綠眼眸直直望進修羅的眼中。

    他永遠無法明白,為何曾痴心的相戀能說忘就忘!為什麼?

    修羅甚至願意為了工作,而甘心留在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的組織裡,難道愛情真的如此微不足道,還是說,當年他所敬愛的修羅已不復存在了?

    聞言,修羅無奈地再度轉身離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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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5:32
第9章(2)

    「修羅!」席瑜如欲追向前,但又放心不下地回過頭望向跪在地上、神情悲痛的業火,她只好兩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業火低頭無語。

    他真的不明白!也許永永遠遠都不會明白,因為瑪麗亞的一顰一笑他都無法忘記。

    可憐的瑪麗亞,她到死都還喊著修羅的名字,為何修羅能將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說忘就忘,從此絕口不提,並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裡。

    他還特地請人將這女人捉到眼前想看個仔細,看她是如何勾引修羅的靈魂,但在她的眼中看不見一絲想像中的邪惡,反而是無限的親和及溫柔。

    尤其是她的眼,雖然瞳孔的色澤不同,但那散髮著似曾相識的溫柔感覺,就像……就像……想到此,業火不敢相信地抬頭,直直望入席瑜如的眼中,嘴角不禁浮出一抹淡淡憂傷的笑容。他奮力起身,蹣跚走向前,就在和席瑜如擦身而過的同時,他輕輕靠近她的耳邊……

    「啊?」席瑜如不可思議地望向搖晃著身子向前走去的業火,腦子裡全盤旋著他在她耳邊說的那番話。

    靠近船頭甲板的末端,業火深深的望向修羅站立在遙遠船尾那端的身影,是那麼模糊,不再清晰,就如修羅真的已自他的生命中走出,不再復返;因為幸運的修羅,已找到了和瑪麗亞一樣,令人懷念的眼眸。

    而對瑪麗亞的悲傷與懷念的痛苦,就交給自己一人來承擔好了,就如同這數年來的每一個長夜。

    啊,瑪麗亞啊!別再哭泣了,我會永遠思念著你的。縱使這世上的人都忘了你曾經存在,我還是會永遠為你守候,因為我的心……我的心……

    業火伸展開他的手臂,仰著頭望向湛藍的天空。

    藍,好美麗的深藍,像是他心中永遠放不下的情懷。

    他一縱身,跳入深得青藍的幽深大海,一陣小小的漣漪劃過平靜的海面,消失無蹤。

    「修羅,業火他……」席瑜如焦急的跑向船尾,看著修羅。

    她真的很擔心業火的安危,在這茫茫的大海,他就這樣的跳到海中,也不想想要游多久才游得到岸,而且他跳下後,她在欄桿邊望了老半天也不見他浮上來。

    天啊!該不會他一入海便溺水昏迷了。

    雖然她很不能原諒業火強行將她捉來的事,但從她在小艇上醒來,第一次見到他後,他除了把她拿來當人質威脅修羅之外,他對她的態度都不失一位紳士的行為。

    「放心,沒事的!他有經過特殊訓練,不會有事的。」修羅自瑜如的眼中,讀出了她對業火的真情流露。

    「特殊訓練?那業火他的心臟中彈卻沒事,是不是也因為受過特殊的訓練,比如中國傳統的發功之類。是不是啊?」席瑜如想起她剛才的疑惑,並還聯想到前些日子在電視上看到的特技表演。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業火和我同在組織中時,都安裝了一種特殊的裝甲板在這兒。」修羅用手指了指心臟正中央。

    「裝甲板」席瑜如睜大眼,不敢相信地在他胸前敲了敲。

    她滿臉狐疑地看著修羅帶笑的臉,一口咬定他是在唬她。他的話怎麼說都太不合理了!

    修羅好笑地看著瑜如聚精會神地研究他的胸口。「是真的,它就裝在距離內臟最遠、離皮膚最近的部位。這是國家研發中心嘗試將具有彈性的尼龍開普勒,以陶磁加工方法製造而出的特殊裝甲板,它能把整個心臟完全遮掩起來。假如子彈命中心臟,反而只是輕傷而已,這樣可以減少菁英身亡的機率。」

    席瑜如聽得一頭霧水,但又似略有所懂。為什麼業火會說修羅贏了;因為修羅在生死關頭,竟還顧及業火的生命,寧願自己挨子彈,也要正中業火的心臟,讓他毫發無傷。難怪業火會認輸而走出船艙,原來修羅是在乎業火的。

    「菁英那業火也和你一樣是菁英分子,所以才有資格被安裝。對不對?」席瑜如興奮地看著修羅,說出她的新發現。

    只見修羅的眼又黯淡了下來。

    席瑜如心疼地抱住他的腰身,安慰地輕道:「不說,不說了。我會耐心地等你告訴我的。」

    修羅一聽,感動得緊緊將她摟向自己。

    「喂喂!你們可好了,在這裡優閒地談情說愛,丟我一人在旁忙得像條狗似的,也沒個人有良心會主動來幫我。」何唯宇像個來去無蹤的幽靈般,突然出現在忘情相擁的他們兩人中間。

    「抱歉,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修羅見他忙得滿頭大汗,心中有點過意不去。

    「我也是。」席瑜如也馬上道。

    何唯宇皺著眉,故作不諒解地看了看他們兩個。「到現在才想幫,免啦!」接著賊賊地大笑,並一轉身快步奔向小艇的方向。「只要你們能在引爆的倒數三十秒內到得了小艇,我就原諒你們。先說在前,準點開船,絕不逾時!」

    「啊!唯宇偷跑。」席瑜如氣得跳腳。

    還未回神,她的身子已被修羅攔身抱起,飛也似的直追何唯宇身後。

    「耶,我們贏了。」席瑜如清脆的笑聲響起。

    當小艇駛出了安全範圍,大船才引爆出熊熊的火焰。

    因採用特殊研發的強效火藥,沒多久船身便快速沒入碧藍的大海中,眨眼間海面上已恢復了平靜,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事般。

    何唯宇感傷地望著遠方。早在出門前他便已透過衛星連線,將德爾電腦中破解出的資料緊急傳送回總部,並請求支援。德爾也許到死都還不知道,自己一直處心積慮等待的大客戶,早在美國領海被警方逮捕到案了。

    海面上飄散著「撒旦的讚嘆」被快速燃燒後所散髮出的奇特香味。

    德爾的死亡,在法律上已成了無解的謎。諷刺的是,害他身亡的毒品氣息,此時竟成了唯一可以證實他曾來過的蹤跡,但這一切也會隨著香氣的散盡而煙消雲散……

    上了岸,席瑜如不放心修羅手臂的傷,怕會發炎,硬壓著修羅要到妹妹上班的醫院做個檢查,她才肯放心。

    何唯宇在碼頭和他們分道揚鑣後,獨自走到堆滿貨櫃箱的不遠處。當他看到保險箱的門已被打開,控鎖電腦也被刻意破壞得不能再啟動,他好奇地走進寬闊的保險櫃中,環視了一圈。看來德爾並未將存貨和人質關放在一起。

    待一切檢查完後,他又自背包取出小型的精製炸彈,安裝妥切,不一會兒,所有堆積的貨櫃箱便全數引爆毀跡。

    ***

    深夜,當門鈴聲二度響起,席瑜青已匆忙地趕到門口開門。

    「啊!姊又在車上睡著了?」她和入門的修羅打了個照面。

    修羅淡扯了下嘴角,示意她別擔心,抱著熟睡的席瑜如走進屋內。

    看著修羅懷中的姊姊,席瑜青心裡頗為不捨,這已不知是第幾次了,好在有修羅守護著姊姊,才讓自己稍稍寬心。

    從上次的事件發生至今,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大夥兒在休息與調養下,才恢復往常的精力且投注於工作上。

    然而席瑜如在第二天一回到工作崗位,便馬不停蹄地趕著未完成的工作進度。因為符薊雲一年一度的新裝發表會即將舉行,且這次有修羅•方這位在國際伸展台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令此次的服裝展更是空前的盛大,並成了國際間眾所矚目的焦點。

    有些評論家甚至在報章雜誌上,已大肆地推崇它為這個世紀末最值得期待的一場服裝盛會。

    整個人力動員下來,別說耗資的龐大不在話下,光是廣告宣傳到表演會場的準備……等細節事宜,就忙得席瑜如連叫苦的時間都沒有;一方面因她的辦事效率最得信任,成了名副其實的總召集規劃負責人,另一方面她這次又身兼修羅的掛名經紀人,雖然修羅不願她為他還要忙上加忙,但她堅持至少要陪他作完晚間台步練習,才一同回家。

    每天她都得早出晚歸,有時甚至是修羅將累得在車上睡著的她抱下車。大家雖都憐惜她的辛勞,卻也無從幫起,只能祈求服裝展能順利的進行並成功地演出。

    很快的,最重要的發表日已經到來。

    一早,席瑜如便趕至會場,做最後的檢測及預備工作,以求晚上的服裝表演展能完美無缺地呈現,並達到最好的效果。另外她還體貼地安排修羅白天在家休息,好為即將來臨的演出做完全的準備。

    同時,何唯宇和席瑜青也約好下午一同到醫院,打算探問一星期前被救出的韓雪兒,然後再一起趕赴服裝展會場。

    事後,何唯宇得知,當電腦控鎖的門被打開,被注射「撒旦的讚嘆」的韓雪兒早已癱軟在櫃內,韓林兒第一個衝了進去,良久他才急急忙忙地抱韓雪兒到鄰近的醫院就醫。

    之前,他曾建議尼天易的醫院有這方面的診療,但似乎不被接受,且又自瑜青那兒得知魁也是醫生,所以他才比較放心,並無特地追問韓雪兒的恢復情況。

    照「撒旦的讚嘆」戒毒的醫療速度,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病患才可進入穩定期,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煎熬才能較為減輕,並開始恢復自主神智,所以何唯宇和席瑜青才選擇在一個星期後的今天,特地前去那家醫院探望韓雪兒。

    經護士的指點,他們走進轉角的個人病房。當他們敲門而入,只見病房內已是空無一人。

    站在窗邊的魁聞聲回頭,見是他們,微笑點頭示意。「你們來晚了一步,林兒他們今天早上已經出院,連我也是撲了個空。」

    「魁,雪兒小姐的病情已經可以出院了嗎?難道不用再多留院觀察幾天?」何唯宇就他對「撒旦的讚嘆」病患戒毒的概略了解,提出了他的疑問。

    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與無奈。「我也覺得這整件事很奇怪。那天我也是和眾人隨後才趕到醫院的,這家醫院的醫生卻已應林兒的要求,將雪兒隔離在加護病房內,不讓任何人見她;我以醫生的身分要求進入,也被拒絕在門外。不過,雪兒的主治醫生跟我保證,她只是皮肉上的嚴重割傷,經過手術縫合後,已無大礙。」

    皮肉割傷「那被施打『撒旦的讚嘆』的毒性發作呢?」

    「關於這點,我也親自問過醫生,那醫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雪兒身上絕無任何被施打藥劑的跡象。」

    怎麼會和之前他所得知的消息出入甚大

    由於魁的這番話,令何唯宇宛如墜入五里迷霧中,思索不出一點頭緒。

    「更令人不解的是,自雪兒被帶來這兒就診後,林兒只有打了個電話到乾坤盟報平安,便和我們失去聯絡。古夫人一直很不放心,特地吩咐我今天來一趟。沒想到,他們已先走一步了,連雪兒的主治醫生都不知道這件事,林兒只留下字條在桌上。」

    何唯宇自魁手中接過字條,上面只是簡單的寫著:

    別找我們,等過一陣子較平靜點後,我會主動與你們聯繫,並將事情交代清楚。抱歉!

    何唯宇和魁對著字條上莫名的留言,乾瞪眼了好一會兒,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如何解釋韓林兒怪異的舉止。只能說,大概是怕韓雪兒被嚇壞了,因此韓林兒只好先隔離有關乾坤盟的任何接觸,以免她又憶起這段可怕的回憶。

    如果真是如此,現在也只能耐心等待韓林兒的出現,才能將謎題解開了。

    和魁在醫院門口分手告別,已接近傍晚。

    艷紅的斜陽,照映在醫院高聳的墻上,宛若水墨的紅彩暈染,在雪白的墻上潑畫出一幅畫作。

    席瑜青看了看手錶,「哎呀,太晚了!發表會快開始了。我們得趕快趕到會場,否則時間一過,我們就進不去了!」語畢,她頭也不回便拉著何唯宇衝向路口攔下計程車,趕往會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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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匿名  發表於 2012-7-9 00:35:54
第10章(1)

    七彩璀璨的水晶燈光,將全場照得宛如白晝。

    許多穿著正式晚禮服的男女,穿梭在會場間;放眼望去,無一不是表現著個人特色的晚宴服。

    當水晶燈搶眼的白亮光芒轉成柔和的燈光,會場上的聲音也漸漸靜了下來,人們皆微笑傾身互請入座,屏息迎接這場足以媲美國際水準服裝發表會的開始。

    瞬間,兩道筆直的燈光沿著會場中央的伸展台亮起,明亮的大燈打在雪白的表演台上,更顯得它潔淨光亮。

    輕音樂由小聲漸大聲地自四面八方揚起。

    天花板上的聚光燈隨後開啟——

    突地,一雙幼嫩的小手露在紅布幕的接合處外;紅白強烈的色彩,成了十分顯眼的對比,引來所有目光的注視。

    接著布幕被撥開了個小縫,一個小巧的身影自幕後吃力地探了出頭。

    「好可愛的小女孩啊!」在場的貴婦們最先發現了她,並欣喜地讚嘆。

    舞台上方的燈光馬上聚集在那小女孩的身上;她望瞭望台下黑鴉鴉的人群,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並自布幕間鑽了出來。

    由輕柔的粉色紡紗細緻地織就而成可愛的小禮服,隨著她向前奔跑的身子,輕盈地飄飛而起;加上她純真的笑臉,好似一隻翩翩飛舞的美麗粉蝶,令原先會場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人們的嘴角皆不自覺地綻出輕鬆的笑意。

    女孩的眼中閃爍著快樂的光芒,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無比,她轉了個身面對身後覆蓋著布幕的舞台,將雙手高高揚起,布幕竟也順勢跟著向上收卷而起。

    在場的觀眾眼睛為之一亮,只見五位身著新穎服飾的模特兒已站在台上。

    小女孩再度點頭敬禮,在掌聲中快步地奔向站立在正中心的修羅。

    輕柔的音樂隨即轉換成快節拍的舞曲。為首的修羅踩踏著高雅的步伐,第一個邁步向前,身後的模特兒們也很有默契地隨之跟進。修羅穿著和宣傳照上同套服裝,當小女孩走近他時,他傾身將她單手抱起,一起走向前去。

    修羅不帶任何情緒、略微冰冷的俊美容貌,加上穩重卻又不失優雅的台步,全身散髮著成熟的氣息,令在場所有的年輕女性都莫名地紅了臉,她們兩眼直盯著他,屏息凝神,生怕呼息間會遺漏了他一絲的魅力而沒瞧見。

    近兩個小時的服裝秀,在小女孩揚起衣裙內裝滿的香水花瓣撒向觀眾席後,隨著片片芬芳香氣花瓣的飄舞飛落,為整場的發表會畫下了完美的句點。

    全場的人們,無一不興奮地起身鼓掌。

    謝幕時,符薊雲領著演出的模特兒們出現在台上,又為現場帶起另一波高chao。

    「艾咪,你有沒有看到修羅?」剛送走符氏大老及其重要貴賓的席瑜如,趕緊跑回後台,找約好要一同去參加慶功宴的修羅,卻始終找不著他的身影,只好詢問在旁收著化妝用品的艾咪。

    「他剛剛好像朝舞台那邊走去了。」艾咪以快虛脫聲音的回答她的問題。

    此時,整個會場的燈皆已熄滅,只剩伸展台上殘留的一盞大燈自上方流瀉淡淡的微光,當一切的歡笑與掌聲皆已落幕,此時的舞台便倍顯冷靜。

    修羅坐在椅子上,雙肘支撐在膝蓋上,將臉深埋在雙掌間。

    「修羅!」席瑜如悄然地走到修羅身後,雙臂輕繞過他的胸前,讓他靠向自己懷中。

    鬆開了雙掌的修羅,溫柔地將手貼覆在她的手臂上,但依舊無語。

    深深的一口氣自修羅的口中逸出,是那麼的漫長、沉重,宛若吐出深埋在他心中最沉痛的記憶……

    「一九七三年,簽定停戰協定,美軍退出越南戰場時,我和許多的越戰孤兒同住在軍營內,而且對自己的父母一點印象也沒有。營裡有位老伯對我非常照顧,他說我是他親手自越南戰場抱回來的。

    老伯在我五歲時死於舊傷復發,這時美國政府有計劃地將我們這些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越南孤兒,訓練成國家私下專屬的秘密殺手。於是我和軍中那些孩子們,便被送入了地獄。

    在那裡我們沒有名字,受訓過程十分嚴苛,強者生存、弱者淘汰。只有通過嚴格訓練與考驗且活得下來的才叫人。

    十五歲的我,通過了最無情的測試,以最優秀之名,得到了最嗜血的名字——修羅!

    在同年,長官將中途編入組織才十歲的業火,安排與我同房,並交給我從旁指導照顧。他是個非常聰明且優秀的孩子;沒多久,他便已超越了同營中任何一個比他年長的孩子,得到了業火的專名,直追我後。他與我的感情從不曾因此改變,我們倆就像親兄弟般,相互信任對方,但……在瑪麗亞死後,一切都變質了。

    瑪麗亞是我在一次執行殺人任務時救出的一位女孩,當時我對她的身世感到憐惜,所以沒依照規定趕盡殺絕。從此,我和業火輪流送食物給無依無靠的她,她的純真與善良深深吸引了早已忘了愛是何物的我,很快的我和她墜入熱戀中。

    但瑪麗亞一直嚮往著平靜的生活,在她的懇求下,我打算帶著她和如同親弟弟般的業火脫離組織到北歐重新生活,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我們逃到機場附近的旅館時……瑪麗亞被殺了……」說到這,修羅痛苦地再度屈身向前,雙手緊緊掩住臉,淚水自他的指縫滴落而下。

    「修羅!」席瑜如心疼地出聲,她想阻止修羅再說下去。這樣太殘忍了,宛若要他親手撥開傷處;她甚至可以自他微微顫動的雙肩,深深地感受到他正被撕扯劇痛的心。

    然而修羅的聲音再度自喉間沙啞地傳出——

    「追殺過來的殺手,無情地在業火面前槍殺了瑪麗亞。也許從瑪麗亞的死亡那刻開始,便已註定我和業火不解的宿怨。尤其兩年後,我選擇了繼續服從組織的指令,業火更因無法原諒我而毅然決然脫離組織,因他的身分特殊,所幸無人追究。在這同時,滿二十歲的我也因依照組織的規定,成年後得暫時告別組織,在社會上找個掩飾自己的職業,而來到紐約。之後的事,我想你應該也自芊娜那裡有所聽聞。後來,我進了中情局,又陰錯陽差地認識聯邦調查局的何唯宇……」

    「唯宇」席瑜如不敢相信地看著修羅。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原來修羅和唯宇早已是舊識!

    「那……為什麼你們在我家第一次碰面時,卻裝作不認識?」她說出了她的疑惑。

    修羅的嘴角微上揚,勾出一抹微笑。他看向瑜如,「那時我和他如果一見面便像老友般寒暄,你和瑜青一定會問我和唯宇是怎麼認識的,到時我和唯宇不就要為此搬出更多的藉口來圓謊。與其如此,何不一開始便裝作不認識,也好省掉這場不必要的麻煩。不是嗎?」

    「也對。」席瑜如想了一會兒,也認同了修羅的想法。「這麼說,唯宇也和你一樣是專屬組織培訓出來的?」她望向修羅。

    「不。」修羅輕搖了頭。「唯宇及其他與我共事的夥伴們,都是通過國家正式考試管道任職的。只有我……只有我是組織外派安插進去的。瑜如,你想不到我是這樣的人吧?

    哈!如今我才知道,那時的我是依賴著業火對我的信任,將瑪麗亞全權交給了他來照顧,又自私地自他手中將瑪麗亞的愛占為己有,我……我竟然沒發現到在業火的心中正默默地愛著瑪麗亞,我還讓他親眼目睹瑪麗亞的死,我……我……我真該死!該死的人應該是我!啊……」他宛如崩潰般,痛苦地用手擊打著自己的頭,失聲痛哭。

    「別……別這樣,修羅!別這樣啊!」席瑜如痛心地緊扣住修羅的手腕,阻止他再繼續傷害自己。「夠了,夠了!別再這樣責備自己,別再這樣傷害自己,業火已經原諒你了。」她用雙臂緊緊地將修羅摟抱在懷中。「就在他跳海的前一刻與我擦肩而過,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他說:『修羅就拜託你了。我很慶幸修羅已找到真正的歸屬,不必再像我的心一樣,還在飄泊。』修羅你聽到了沒?業火他已經原諒你了,你別再自責了!修羅!」席瑜如泣不成聲地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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