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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柯怡]老闆的倒楣甜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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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7:21 |倒序瀏覽 | x 3
老闆的倒楣甜心 作者:柯怡

她的老闆雖然脾氣暴躁,
可是心地卻很好哦!
她的腳受傷,行動不便,
他就當她的跑腿——雖然他不是很願意啦!
而且為了讓她的腿早點好,
還天天載她上下班呢!
前一陣子,她錢被搶,沒錢付房租,
她半哀求,半強迫要與他“同居”,
他也答應了耶!
這個男人啊,面噁心善,
讓她好心動哦!
那好,趁著近水樓臺之便,
嘿嘿……她要把這大總裁給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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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7:36
楔子

  相信每個人從小到大都聽過「因材施教」,對什麼樣的人就必須使上什麼樣的手段。

  遇上木訥的男人,最好用的追求花招就是死纏爛打,纏久了,再怎麼呆的男人不開竅也一定開竅。

  以上,是正常人的想法,可,偏偏有人反向操作,想來個欲擒故縱,妄想能追求成功。

  天才與白癡只一線之隔,天才當久了,偶爾也會耍耍白癡,就好比月瞳漓……

  這一切的一切,發生在2005的夏天,從她在某知名網路拍賣購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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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8:05
第一章

  「熱死了,什麼天氣!」月瞳漓坐在電腦前,邊拭汗邊低咒。

  她很窮,沒錢裝冷氣,只能吹著一台小電扇。

  電扇很盡職的努力轉動,她仍不滿意,因為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汗,熱到快要瘋掉!

  見鬼了,怎麼會這麼熱啊!她左手將領子扯低,右手捉起扇子,昂高下巴,拚命的往衣服裏頭搧風。

  臺灣的夏天真是熱到讓人想捉狂,動不動就將近四十度的高溫,沒熱死人真是稀奇。

  她已經失業半年,以前工作存下來的錢,在沒工作的這半年,逐漸花盡,她每天很努力的找報紙,上104人力銀行找工作,履歷表投了不下數千封,從北到南,只要她覺得不錯的工作,她都寄一份去,可惜全臺灣的公司行號好像都和她作對,沒一個肯請她。

  她條件不好,所以才找不到工作?

  不不不!這麼想的人就大錯特錯了!她可是擁有T大經濟系碩士學位的耶!她是所謂的菁英分子,是大家口中的人才!

  偏偏她這個人才就快變乾柴,遇到那麼高溫的天氣,都快起火再變枯柴了。

  太多公司嫌她學歷太高,小廟容不了大佛,所以不論她怎麼死求活求,人家依然客氣的請她離開。

  小公司不行,她轉戰大企業,無奈大企業雖很欣賞她的學歷,可惜暫不缺人,只能請她再等等,只要公司一缺人,立刻就找她報到。

  她這一等就是半年,任何一丁點的消息都沒有,她只差沒等到齒搖發白,眼花腦呆而已。

  她也試著利用她英文說寫一級棒的能力,跟許多翻譯社接觸,想接些翻譯的Case來做,但答案千篇一律的都是——對不起,我們不缺翻譯。

  她到處碰壁,一而再的被打擊,至今沒選擇走上絕路,只能算祖宗有保佑。

  「可惡!」104人力銀行找不到工作,她捉狂的低咆出聲。

  她的銀行本子裏,只剩兩萬多元,她三個月後還有半年的房租要付,她再找不到工作,就沒法子生存下去啦!

  當——

  有人在即時通找她。

  她點開一直閃著橘光的框,她兒時好友傳來一個網址。

  幹嘛?她快速的打字回話。

  快!我想買上頭的東西,妳看看有沒有需要,一塊買能省郵資還能打折。諸葛宇兒很興奮的回道。

  買東西?女人,我現在窮到快被鬼捉走了,妳還要我買東西!?她響應時,順便補了一個海扁人的圖案。

  見狀,諸葛宇兒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以為忤。妳那圖案真可愛哩!

  去妳的。

  快看啦!東西或許妳會用到,真不想買我也不會勉強。

  好啦!等我一下。月瞳漓點下網址,螢幕立即連到某大知名網路拍賣。

  她快速地流覽一遍,這個賣家賣的全是女性用品,泳裝、內衣、褲襪、衛生棉、衣服、裙子、保養品……舉凡任何和女性用品有關的,上頭應有盡有,款式還多如牛毛,看到她眼花花,心怦動。

  如何?有沒有看到需要或喜歡的?諸葛宇兒等不及,急著問道。

  妳很急耶!上頭東西多達上千個,妳只給我三分鐘看,不覺得太不人道?月瞳漓沒好氣的抗議,再送上另一個揍人的圖。

  諸葛宇兒低笑。對不起啦!妳明知道我是急性子。

  急也要有限度。她繼續發難。

  OK,OK,我不吵妳,妳慢慢看,看完再跟我說,這樣如何?

  這還差不多。

  注意力重新放回拍賣上,盯著上頭賣的物品,她愈看愈想每個都買回家,因為上頭的東西和外頭賣的不太一樣,看起來似乎很精緻、細膩,而且款式特別,彷彿是找人特別設計,看得她心動不已。

  重點是,定價不高,以泳裝來看,上頭標明的質料和知名廠牌差不多,但售價居然不到一千,整整便宜了一半以上。

  腦中快速閃過她欠缺的東西,她很久就想買面三面鏡,可惜一直找不到大小、款式合意的,這賣場她雖找到一個,但還是不太合意,不過,這賣場裏頭這麼多東西,她想,或許這賣家能找到她想要的。因此,她在「問與答」那裏,詢問賣家能否幫她找到合意的款式。

  出乎她意料的,當她流覽完所有商品,再回到「問與答」那裏,賣家竟已回復了。

  對方問她需要的大小、款式,答應試著幫她找看看,希望她給他三天時間。

  月瞳漓大喜,覺得這賣家太夠義氣,當下決定多買幾樣東西來感謝他的大力幫忙。

  結果,她的荷包因此大失血,損失了三張千元大鈔。

  等她領悟到這件事時,已來不及了,只能抱著銀行本子痛哭流涕,懺悔不已。

  都是諸葛宇兒害的,她沒事傳那網址做什麼,害她又花錢了,嗚……

  三天後

  月瞳漓照著位址來到一棟大廈前,她和網路賣家約好,今天到他們公司看他幫她找的三面鏡合不合用,合的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進入電梯,直達第八樓,電梯門打開,她步出,左右張望了下,整層樓只有一個入口,就在她右手邊那扇開啟的門。

  她走近,探頭,一屋子全是紙箱,有些迭得和天花板一樣高,僅剩一條勉強讓一人通過的走道而已。

  她聽見裏頭傳來一陣鍵盤敲打聲,一會兒停住,接著又傳一陣翻箱倒篋的聲音,然後又是一陣鍵盤敲打聲。

  感覺起來,裏頭似乎很忙,但是好像只有一人在作業。

  她輕敲門板一下,果然如她所料,裏頭的人忙到聽不見她的敲門聲。頓了下,她索性揚高嗓音,大聲呼道:

  「請問有人在嗎?」

  劈裏啪啦的打字聲倏然停止,月瞳漓揚起笑容,很明顯的,屋內的人聽見她的聲音了,現在她只等對方出現即可。

  「誰啊?我很忙,能不能麻煩進來這裏?」鏗鏘有力的打字聲,伴隨著一道男人的高喊聲一併傳出。

  月瞳漓聳了聳肩,不怕死的踏入那猶如倉庫的房子,找了半天,她終於在一堆東西裏找到正坐在電腦前拚命打字的男人。

  她在他背後停住,看見電腦螢幕顯示那個拍賣賣場,而這男人正努力在回答別人留下的問題。

  她清了清嗓子,「請問……」

  「等下再說。」男人頭連回都沒回,直接說道。

  呃……等下……好吧!為了她尋找許久的三面鏡,她等一下無妨。

  男人真的很忙,回完問題,又急著到處找東西,然後包裝,寫上買家的姓名、電話、位址,他不斷重複這些動作,對於一直杵在他背後的月瞳漓,完全視而不見。

  那男人長得挺俊的呢!瞥見他的長相,害她心動了下。

  她約略估計一下他的身高,應該有一百八十左右,肩膀寬闊,身材很好,感覺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她繼續注意著他,直到看見他一個大男人捉著一大堆女性內衣翻著尺寸時,她忍不住羞紅了臉,再看見他拎出一條性感丁字褲,她的臉兒更是瞬間爆紅到最高點。

  最後讓她再也忍不住倒抽口氣的是,他翻出情趣用品,是男人的那玩意兒,他還拆開,裝上電池,並套在手中來回測試有無損壞。

  老天爺啊!殺了她吧!她還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哩!這場面太刺激了,她根本承受不住!

  真是天大的尷尬……

  她那一記抽氣聲,終於引起男人的注意,他納悶地抬起頭,當看見臉兒紅得猶如煮熟蝦子的月瞳漓,再看見自己手中正在測試的玩意兒,頓時化作雕像。

  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直到男人手中的那玩意兒發出喀喀聲,接著停止運轉,才拉回兩人驚愕的神志。

  「該死,壞掉了。」男人小聲地低咒一聲,把那玩意兒先擱在一旁,雙手在褲子上來回擦拭一下,這才揚起略帶尷尬的笑意對月瞳漓伸出手,「妳好。」

  月瞳漓同樣尷尬,她乾笑著,握上他的手,「你好,我是跟你訂三面鏡的買家,你要我過來看貨的。」

  「哦!對,我和妳約今天兩點半,真是不好意思,我忙到都忘記了。」男人連忙轉身,去翻一隻箱子,從裏頭找出一面仿象牙、雕刻精緻的三面鏡,遞給月瞳漓。

  月瞳漓接過一看,美眸瞬間迸出驚喜的亮光。

  「天哪!好漂亮!」而且正是她需要的大小!「你是怎麼找到的!?你好厲害!」

  她愛死這個款式了,真的好漂亮。

  見她眉開眼笑,男人知道這三面鏡真的符合她的要求,他為自己的效率感到滿意。

  「價錢呢?這雕刻如此精美,一定價值不菲吧?」

  「不會,一個五十元。」

  「五十元!?」她聽錯了吧?「是一個一百五十元還是一個五十元?」

  這麼漂亮的鏡子,怎麼可能只有五十元?路邊攤又醜又爛的,也要兩百元以上。

  男人對她比出一個五及一個拳頭,清楚的表示只需要五十元。

  「先生,你不會做賠本生意吧?這一個多少錢你老實說,我麻煩你幫我找,該給你多少錢就該給你多少錢,我一毛也不會少給你。」雖然她現在很窮。

  「那面鏡子是我跟我一個朋友要的,說來慚愧,那是他準備丟掉的瑕疵品。」

  「瑕疵品?」月瞳漓左翻右翻,怎麼也檢查不出哪里壞了。

  「我朋友是個完美主義者,嫌那面鏡子雕得不夠完美,他想丟掉,被我撞見,我看大小和妳形容的差不多,所以跟他要來,他很大方的送給我,所以那面鏡子,我沒花到半毛成本,跟妳收五十元,頂多是算跑路費而已。」

  聞言,月瞳漓二話不說,從口袋掏出兩百塞到他手中,「我兩百給你,不用找了。」

  「啊?可是……」

  「在我心中它價值五百元,現在我給你兩百,我認為我自己還賺了三百,很值得。」

  「但是……」

  「別再說了,我們的交易到此完成。」

  「……好吧!既然妳堅持的話,那兩百我就收下了,我給妳一張VIP卡,下次妳要跟我買東西,可以打八五折。」

  「謝謝。」

  男人又開始在紙箱中翻來覆去,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整盒的VIP卡,他拿出一張,在本子裏記下號碼及月瞳漓這次購買的東西。

  月瞳漓好奇地問道:「這裏只有你一個人?」

  「對。」

  「拍照、上Po照片、回答問題、包裝、寄貨、進貨、記帳……都是你一人包辦?」她一臉不可思議。

  「是的。」

  「我必須給你拍拍手、鼓鼓掌,佩服佩服。」

  男人微微揚唇,「沒什麼,之前有請過工讀生,可是我嫌他們手腳不夠俐落,所以全辭了。」

  「嗯……那你沒意思再請人嗎?」靈活的大眼骨溜溜地轉了一圈,有個主意在腦中形成。

  「我忍受不了手腳比我慢的人在我面前晃。」他會急到腦血管爆掉。

  「哦……」她拉長了嗓音,停了一下下才又開口毛遂自薦:「我自認手腳俐落,你請我好不好?」

  「啊?」他愣住。

  「不瞞你說,我失業半年了,一直找不到工作,三個月後我又要付房租,很擔心籌不出錢來,所以你請我來這幫忙好不好?我對薪水要求不高,只要能符合勞基法最低薪資,我就很滿意了。」有勝於無,現在對她而言,只要有收入她就謝天謝地,其他什麼都不敢妄求了。

  「妳在開玩笑?」

  她一手摸著自己胸口,一手舉高,「天地良心,我發誓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可是……」

  月瞳漓握住男人的手,一臉懇求,「拜託!求求你賜給我這份工作好不好?我保證讓你滿意,三天試用期,你若覺得我無法達到你的預期,你隨時可以叫我走路,我絕不會有任何怨言,好不好?求求你啦!」

  望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男人縱使想說「不」,也說不出口。

  他環顧四周的淩亂,再看向雙眼充滿期待的月瞳漓,他一個人的確忙不太過來,既然眼前的女子這麼渴望一份工作,他又缺人手,試用她應該無妨。

  「好吧!妳就來我這幫忙吧!如妳自己所言,三天試用期,這三天內只要我不滿意妳的手腳,我隨時可以叫妳走人。」

  她點頭如搗蒜,暗暗發誓,就算做到死,她也要把握住這千載難逢的工作機會,絕不會讓自己被Fire掉。

  「我這的工作內容妳都看見了,努力幫我分擔我現在的工作就對了,只要妳做的好,薪水方面妳不用擔心,我絕不會虧待妳。」

  「沒問題。」她拍胸脯保證。

  「妳什麼時候能開始上班?」

  「隨時都可以。」

  「那明天九點來報到。」

  「OK!對了,我還不曉得老闆你怎麼稱呼?」

  「譚梓淵。」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哈哈哈!終於找到工作了,哇哈哈哈!

  步出大廈,月瞳漓高興得在大廈中庭裏大喊,惹來不少住戶的側目。

  她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春風得意地往前邁開步伐,嘴裏還哼著小曲,樂不可支。

  然而,所謂樂極生悲,她才剛離開大廈,來到馬路上,耳邊就傳來極度尖銳刺耳的聲音。吱——

  她納悶地轉頭,只見一輛摩托車顯然是煞車不及,朝她站立的方向猛衝而來。

  她錯愕地瞪大眼,呆了三秒才想到要閃人,無奈浪費寶貴三秒鐘的代價,就是當場被撞倒,小腿還被機車輾過。

  「小姐,妳沒事吧!?」摩托車騎士滿臉倉皇的丟下摩托車,急忙回頭探視坐在地上發愣的月瞳漓。

  她脖子僵硬地抬起頭看他,再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腿,伸出手輕輕地指著。

  「我的小腿……被……被你壓過去了……」

  「真的嗎!?」摩托車騎士大驚失色,「有沒有怎樣!?」

  她的唇角抽搐,「有……它斷了……麻煩你幫我叫救護車,送我到醫院去急救,謝謝。」

  此刻最令她想飆淚的,不是她的腿斷了,而是她不能去工作了!

  她好不容易千求萬求、千盼萬盼,才找到一份工作,現在沒了……她的房租怎麼辦?她要怎麼付啊!?

  天哪地啊……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嗚……

  她不過想賺個錢,為什麼老天要一直和她過不去,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

  嗚……

  「沒人像妳這麼倒楣的。」

  接到通知,月瞳漓的好友諸葛宇兒及楚綾緋相約來到醫院探望她的傷勢,得知她找到工作了才發生車禍,只能替她歎息。

  「嗚……」月瞳漓垮著小臉,可憐兮兮,「妳們說,我該怎麼辦好……嗚……」

  「妳這個樣子,除了在家養傷外,妳還能怎樣?」

  「可是醫生說我要完全復原得經過六個月,我哪有錢讓我在家遊手好閒過六個月啊!嗚……」

  「我們是可以先借錢給妳,偏偏妳不要。」

  月瞳漓是出了名的討厭跟他人借錢,更不喜歡借錢給他人,她身上半張信用卡也沒有,買東西一定付現,就算曾跟人借一塊錢,她也渾身不對勁,想盡辦法都會籌出那一塊來還人。

  「我又沒缺手缺腳,有能力賺錢,為什麼要跟別人借錢?」

  「妳一切正常,偏偏工作與妳無緣。」楚綾緋沒好氣地吐她槽,「我看啊,妳這輩子只能當個少奶奶,不用出去工作,還能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命日子,否則,妳這樣繼續維持妳的原則,只會餓死。」

  「喂喂喂!我已經夠倒楣了,妳還說風涼話?妳是不是朋友呀?」月瞳漓嚴重抗議。

  楚綾緋雙手一攤,表情無辜又無奈,「我既無法讓妳的傷勢快點好起來,也無法幫妳解決困境,除了動張嘴以外,我還能幹什麼?」

  「去妳的。」

  「好了好了,妳們兩個最愛鬥嘴,走到哪鬥到哪,不煩?」諸葛宇兒白了她們兩個一眼,啐道。

  「我是怕她心情不好,才故意和她拌嘴,不然妳以為我很閑嗎?」

  月瞳漓翻白眼,仰頭「哈、哈」兩聲,表現她極度的不屑。

  她認識楚綾緋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她有那麼好心?又不是天要塌了。

  她明明是幸災樂禍,以為她不曉得?嗟!

  「真的受不了妳們。」諸葛宇兒搖搖頭,懶得再做中間人,她們兩個要怎麼吵就由她們去吵,她到一邊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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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早上九點,月瞳漓準時跟譚梓淵報到。

  「嗨!」她微笑對他揮揮手。

  譚梓淵低頭看著她打著石膏,拄著拐杖的腳,有些愕然。

  「你這……」

  「昨天從你這裏回去後,就被一輛摩托車撞得正著,我小腿骨斷了。」月瞳漓笑著解釋。

  「斷了?」他瞪大眼,「那你怎麼還能來這?」照理說,她應該還躺在醫院吧?

  「我們不是說好,今天早上九點我必須來報到的嗎?」她很是無辜。

  「可是你的腳都斷了你還來?」他一臉不可思議。

  「我怕我腳斷了,你就要收回給我的工作機會,所以我跟主治醫師千求萬求,他才答應讓我請假出來。」她說得很認真,譚梓淵卻聽得快昏倒。

  「就算你來了又能如何?你這樣子根本無法工作,我可不想你忙沒幫到,反而還要我不時的照顧你,增加我的負擔。」

  醜話要先說在前頭,他是請人來減輕他的負擔,不是花錢找人來讓自己活受罪的。

  這番話聽在耳裏有些傷人,但月瞳漓知道他說的沒錯,她不能反造成別人的負擔。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要求有些過分,不過我還是希望,等我腳好之後,若你還沒請到人,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這工作?」

  「你真的那麼需要一個工作嗎?」連腳斷了都不敢留在醫院裏好好休息,她的遭遇真的那麼慘?

  月瞳漓點頭如搗蒜。

  見她如此可憐,譚梓淵猶豫了下,惻隱之心發作,「要不然……你出院後,照常來我這工作,你負責把商品上Po到電腦、回答客人問題、包裝商品,及做一些基本進銷貨和客人資料的登記,其他需要到處跑的事,就由我來做,你覺得這樣如何?」

  聞言,月瞳漓雙眸迸出感激光芒,她對譚梓淵伸出雙手,譚梓淵不明就裏地盯著她的手,不知她意欲何為。

  「譚先生,不,老闆,請你把手遞給我好嗎?」

  譚梓淵一頭霧水,但仍照做,把手伸到她面前,「怎麼?」

  月瞳漓倏地緊緊握住他的手,用力上下擺動十數次,神情慷慨激昂。

  「謝謝,真的太感謝你了,老闆,你是大好人,你絕對會有好報的,真的。」一千句、一萬句感謝,都不足以表達此刻她內心滿腔的熱血沸騰。

  對於她的熱情,譚梓淵有些訝然,卻又無力抵擋,只能忍著笑意,任她快把他的手搖斷。

  這年頭很少會有人把熱情表現出來了,她特別到讓他不禁好好打量起她,這也才注意到,她長得非常的俏麗,瓜子臉蛋配上俐落的短髮,眸子就像兩顆鑽石般熠熠發亮,給人感覺相當有活力。

  心,莫名的扯動了下,眉宇微糾,搖搖頭,失笑地把那感覺拋諸腦後。

  對方和他才初識,她的人品如何他尚不知,怎能輕易就對她動心?

  為了怕譚梓淵反悔,月瞳漓住院才三天,就急著要出院,去找他報到。

  怕自己會達不到譚梓淵的要求,月瞳漓很努力的記住所有作業流程,儘量加快手邊的動作,不讓譚梓淵覺得她不只腳斷,聯手也斷了。

  「老闆,這小姐要殺價,一個定價三百元,她買兩個想殺到四百五十元還含郵資,你賣不賣?」

  月瞳漓邊問邊在心中咋舌,沒想到有人這麼敢開口,一殺就殺那麼多。重點是,她方才翻了下成本,一個就要兩百七十元,譚梓淵定價三百元,算薄利多銷,根本沒什麼賺頭,那買家一口氣殺那麼多,他不只沒賺,還倒貼哩!

  「什麼東西?」

  「機能型褲襪。」

  譚梓淵在腦中盤算了下,「告訴她,照定價六百不含郵,但賣場一百元以下的商品任她挑兩個,算我送她的。」

  聞言,月瞳漓秀眉蹙緊,「這樣你不是賠更多?」

  「表面上,好像買家賺到了,加上郵資共六百三十元,卻能買到四樣東西,一樣平均起來約一百六十元,而倘若以四百五十元買兩樣的話,一樣則是兩百多元。」

  她點頭,「沒錯。」

  「可是我賣場裏的百元商品,其實都是零成本的,那全是我跟廠商進貨時,他們半買半相送,一個算我五元的商品。我現在讓買家任挑一個,我並無損失,且郵資又是她付,等於我是以原價六百元賣出兩樣商品,如預期的賺了六十元,這樣你懂了吧?」

  「原來如此。」月瞳漓恍然大悟,「難怪大家都會說,不管怎麼殺價,賣方只要要賣,就是有賺。」

  「你沒聽過『殺頭生意有人做,賠本生意沒人做』?」

  「呵!」月瞳漓照譚梓淵的話回復給那個買家,不一會兒就見那買家回應,同意接受譚梓淵的條件,表示他的策略成功。

  譚梓淵的賣場生意很好,一天最少也有上百件成交的交易量,所以月瞳漓很忙。

  但譚梓淵更忙,除了到處翻箱倒篋找出客人要的商品,讓他更頭大的事也不停的發生。

  「老闆,能不能幫我倒杯水?」月瞳漓把杯子遞給剛從她面前跑過的男人。

  譚梓淵掃了她一眼,看在她腳不方便移動的份上,接過她的杯子,幫她倒水。

  過一會兒,她把一枝筆交給他,「老闆,能不能幫我拿一下新的原子筆?我這枝沒水了。」

  「老闆,立可白在哪?我不小心寫錯字。」

  「老闆,你有沒有腰墊?我腳打石膏,不能彎曲,坐得腰好酸。」

  「老闆,我腳好癢,可能被蚊子咬了,這有沒有綠油精還是萬金油之類的東西?」

  「老闆……」

  譚梓淵很忙,忙著整理商品,也忙著伺候月瞳漓。從他開設這個賣場至今,生意再怎麼好,也沒今天的累。

  下午六點下班時間一到,譚梓淵本打算對月瞳漓開口,叫她明天不用來了,她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對他毫無幫助,可,當他一對上她那足以媲美太陽的燦爛笑靨後,一堆殘忍的話瞬間咽回肚中,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月瞳漓很辛苦撐著拐杖,從椅子上站起,對著譚梓淵展開甜美的笑容。

  「老闆,下班了。」

  他神色僵硬地點點頭,「唉,下班了。」

  「我今天有將商品編號重新做個整理,把以前按照進貨順序所做的編號,換成以商品英文名稱的首碼來編排。我也印了幾張英文字母,你把它們黏在架子上方,明天開始,慢慢將商品照字母分類,之後要找東西就會比較好找,不會像現在,只能憑記憶去翻東西。」她開始報告今天她所做的一切。

  他點頭,這件事他早就想做,但由於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這事只好一直延宕下去,沒想到月瞳漓上班第一天,就已幫他做好。

  「還有你之前的帳目做得很不完整,我也重新做過一遍,相信你以後要流覽或查帳,會更清楚。」

  「嗯……」

  他腦中浮起之前隨意登記,做得零零落落的帳目,突然有些汗顏,那種亂七八糟的帳目,有時連他自己都看不懂,沒想到月瞳漓還能幫他重謄,並整理一遍,佩服佩服。

  「客人的資料我Key進電腦裏,也做了一份備份,你以後直接從電腦裏找比較快,不用從本子裏,第一個找到最後一個。」

  聽完她的報告,譚梓淵有些瞠目結舌。

  「光今天一天,你就做了那麼多事?」這還沒算上她幫忙上PO商品照片、回復客人問題,以及一堆雜事……

  她的辦事效率好得讓他驚訝。

  「要不是我腳受傷,我就能自行幫你把東西上架,不用再勞煩你自己做。」說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怪自己手腳還不夠快。

  這下,想叫她走人的話完完全全從譚梓淵腦中剔除,一整天被呼來喚去的記憶也瞬間消失無蹤,他開始覺得能請到她這種員工,實在是他三生有幸。

  「好,很好,你做得太好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讚譽有加,「繼續這樣下去,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月瞳漓大喜,這表示這份工作她能穩做下去了!

  「謝謝老闆!」

  「好了,六點多了,你快回去吧!」

  「好,老闆,明天見。」

  「嗯。」見她舉步維艱的從他面前走過,他突然好奇地開口:「你怎麼來上班的?」

  「坐捷運。」

  他點點頭,又忽然覺不對,「你這樣坐捷運?」

  「對啊,這裏和我家附近都有捷運站,我當然是坐捷運來上班較方便。」

  他這離捷運站近雖近,但也有五百公尺遠,而她一個拄著拐杖的「拜卡」,拐那麼遠來,現在又要拐那麼遠回去?

  「你可以騎機車或開車,這都比你坐捷運好吧?」他不可思議地說道。

  「臺北的大眾運輸很方便,所以我沒買機車,像我這麼窮,當然連汽車也沒有。」

  「……算了,你家在哪,我載你回去好了。」他實在看不下去,要是讓她每天拐來揭去,她的腳何時才會好?

  「啊?這怎麼好意思,我自己可以回去,真的,我——」

  「閉嘴,走!」他以不容置喙的口氣低喝一聲,拿起車鑰匙,轉身就走。

  「呃……」瞪著他已站在電梯前等待的背影,月瞳漓無可奈何,只能慢慢的追上去。

  譚梓淵真的快被這女人打敗。

  她說她家附近有捷運站,是啊,真的有,還不只一個哩!

  她家正好位在兩個捷運站的中間,而這兩個捷運站相距甚遠,因此她不論到哪一個都不算近!

  她怎能枉顧自己的傷勢,每天來回走那麼多路?

  她以為她還年輕,可以隨意糟蹋自己的身體嗎?她不曉得沒趁年輕時好好保養身體,老了就容易有一堆病痛纏身嗎?

  為了一點錢,她犯得著拿自己一輩子的健康開玩笑嗎?

  譚梓淵愈想愈氣憤,著實看不慣月瞳漓一副沒什麼了不起,一切都在她能接受範圍裏的態度。

  「明天開始,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直到你腳傷好為此。」

  「咦?老闆,不需要吧!你能給我一份工作,讓我有收入,我就很感激你了,怎還能勞煩你那麼多?真的不用了。」月瞳漓連忙推辭,她被譚梓淵的好心嚇到。

  這年頭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太多了,突然蹦出一個如此熱心的人,她真的不太能適應。

  「如果你想繼續在我那工作,你就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強勢的宣佈。

  「呃……」雖然知道譚梓淵是為她好,但,他的態度未免太霸道了些。

  「你家到了,你可以下車了。」譚梓淵將車停在她住的大樓下方,語氣就像在對陌生人說話似的。

  月瞳漓瞧了他一眼,對於他一下很熱心的要每天接送她,一下又冷漠的好像兩人毫無關係似的模樣,感到很奇怪。

  不過她還是自己推開車門,很辛苦的下車,「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再見。」

  「嗯,明天八點半在這等我。」

  「……好的,你開慢點,再見。」

  譚梓淵對她隨意地點下頭後,踩下油門離去。

  其實他的態度一直保持不變,並沒有對她又冷又熱,會要接送她上下班,表面上看來像是在幫她,說穿了只是為了他自己。

  她的工作態度不錯,效率也好,但,他可不想一直伺候她,所以為了讓她的腳傷快點好,適時的犧牲是必要的。

  再說他每天也是要去公司上班,不過是多繞過來載她一下而已,對他而言,並不會太為難,兩者取其重,為了讓自己早日脫離苦海,他何樂而不為?

  聽起來,你老闆人還不錯。

  MSN上,三個女人正吱吱喳喳的在聊天,紅、藍、綠三種不同顏色的字,一行一行飛快的出現,大夥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月瞳漓今天的事。

  不錯?楚綾緋嗤笑一聲,點出一個不屑的圖案,表示她不認同諸葛宇兒的話,他根本是沙文主義下的豬頭,利用自己的權勢,逼迫他人一定要照著他的話去執行,這種男人有什麼好?

  你別亂說,瞳漓的老闆是關心瞳漓。諸葛宇兒反駁。

  她才第一天上班,他對她這麼好幹嘛?會不會背後其實只想扒了瞳漓的衣服?

  聞言,月瞳漓倒抽口氣,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他會嗎?她緊張兮兮地問。

  你問我,我問誰?!楚綾緋賞她一個白眼圖。

  我是問真的。

  我也是回答真的。她又沒和譚梓淵見面過,她怎麼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她只是把所有可能性說出來罷了。

  你不要聽她講,她向來只會往壞處想。諸葛宇兒撒撇唇,瞳漓,我們三個人,只有你和你老闆接觸過,我們說什麼都不准,你懂嗎?

  懂。

  你覺得和他一天相處下來,他人如何?

  月瞳漓偏頭回想了今天的一切,還不錯。

  她今天一直麻煩他幫她做很多事,偶爾他臉上會浮現一閃而過的不耐,但,他還是全照做了,連抗議或給她臉色看都沒有。

  而且他見她真的缺錢、缺工作,連她腳斷了都照樣錄取她,甚至怕她走太多路會影響傷勢的復原,因此自願每天接送她上下班……這樣的男人,算好吧?

  既然覺得不錯就好啦,還擔心什麼?

  我也想這麼說。楚綾緋同意她的話。

  難道你們都不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不覺得。楚綾緋及諸葛宇兒有志一同。

  「那麼是我多慮了。」月瞳漓喃喃自語,「算了,既然她們都說沒什麼,或許真的沒什麼,是我想太多。」

  對了,你說到現在,好像都沒提到你老闆長得如何。

  他?高高的,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嚴肅,平常話也不多,但問他話他都會回答,也不吝惜教我一些事。

  重點重點!楚綾緋沒好氣地敲字。

  啊?她說了一堆,都沒說到重點?

  月瞳漓,別給我耍白癡,重點是他帥不帥!

  嗟!他帥不帥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老闆。

  他若帥,或許我能追追他。她不以為然地聳肩。

  追?夠了你,我好不容易才捧住的飯碗,你可別搞砸了。

  安啦!快告訴我他帥不帥。

  帥,但是,絕不是你喜歡的那類型。

  哦?楚綾緋送她一個表情質疑的圖。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站在金字塔頂端,渾身散發著自信的時尚男人,對吧?

  嗯哼。多年的交情果然沒有白費,她懂她的品味。

  可惜我老闆雖然長得很帥,五官就像雕鑿般俊逸,但是,他脾氣不怎麼好,而且一看就知道他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也不會說甜言蜜語,看我的情形也知道,他會替你著想,但言行卻很霸道,這種男人,你不會尬意啦!

  我光聽你這麼說,就倒盡胃口。她在電腦前吐舌頭,做出想吐的動作,可惜其他人看不見。

  她雖然喜歡帥哥,但不代表她就會喜歡一個會對她吼的帥哥。又不是吃飽撐著找罪受,何必找一個會對自己大小聲的男人,讓自己耳朵受虐?

  哈哈哈!看著她們對聊的諸葛宇兒,忍不住補上這幾個大字。

  算了算了,既然不對我的味,那我就饒了他。

  呵!月瞳漓笑了笑。

  譚梓淵不是楚綾緋喜歡的型,但,她個人卻蠻喜歡他的,他的態度雖差,不過出發點都是為她好,尤其他們又沒多深的交情,他肯這麼關心她,她就覺得很感動了。

  對她而言,譚梓淵似乎是個不錯的交往物件,只是不知他是否還單身?

  再多觀察他一陣子,如果他各方面都還不錯,又單身的話,她豈不該利用近水樓臺的機會,好先得月呢?

  嘿嘿嘿!真是個好主意,就決定這麼辦!

  早上八點半,譚梓淵準時來到月瞳漓居住的大樓,而她早就拎著兩份早餐在那等候了。

  「老闆,早。」

  「早。」

  「你吃過早餐沒?我有多買你的一份。」她揚揚手中的塑膠袋,笑容迷人。

  「你去哪買的?」他左右張望了下,大樓附近並沒人賣早餐。

  「前面。」她指著前方三百公尺遠的小巷,「那裏彎進去之後,再轉個彎,就會看見一對老公公老婆婆在賣早餐,他們的東西便宜又好吃,生意很好,晚點去就買不到了。」

  聽見她指的路,譚梓淵表情倏地刷下,他沉著眸瞪她,「你又用走的去?」

  「呃……」被瞪得渾身發毛,她縮縮脖子,怯怯的回答:「對。」

  「你這笨蛋!叫你多休息,你還到處亂走?」怎麼會有像她這麼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真是受不了的蠢!

  譚梓淵像在吼小孩般,吼得大小聲,月瞳漓整個人被吼得在駕駛副座上縮成一小團,耳膜隱隱生痛,嘴裏不停地大喊著「對不起」。

  「你不是該對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對你自己、對你父母說對不起!你這麼忽略自己的身體,怎麼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難道你不懂?你這麼枉顧自己身體,你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它供你太多的方便,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

  劈裏啪啦責備的話,譚梓淵氣也沒換,一口氣盡吐而出,罵得月瞳漓一顆頭猶如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我昨天跟你交代的話,你都當成耳邊風了嗎?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在你腦袋裏停留?」他生來最討厭動作遲緩跟笨的人!

  「我……我只是……」

  「閉嘴!做錯事就做錯事,哪來那麼多理由?」他再斥喝。

  「哦……」月瞳漓抿著紅唇,強忍淚水。

  她只是一番好意,想說譚梓淵特地來載她,於情於理,都該買個早餐給他吃,所以才特地跑去的。

  但他說的也沒錯,他來載她全是為了讓她的傷勢快點好,他這麼為她著想,她卻壓根忘了他來載她的目的,還拐了那麼遠去買早餐,她會被罵很正常,她不應該難過,她……

  可是她好傷心哦……眼淚想止也止不了……

  怎麼辦……

  嗚……她不想在譚梓淵面前哭的,因為她覺得他不會安慰她,反而會把她罵得更慘……

  她不想再被罵了啦,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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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8:56
第三章

  譚梓淵罵人罵到一半,發現月瞳漓大腿附近有一攤水漬,而且一串接著一串的淚珠不斷從她臉龐滴落,這才驚覺自己罵得太過火,嘴巴倏地緊閉,不再發出半點聲音。

  唉!他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早就該改了。

  想起剛才月瞳漓拎著早餐,對他展開的甜美笑靨,再跟現在頭垂得低低的,淚水直落的模樣相比,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壞蛋。

  一件小事他何必弄得像發生什麼大事似的?她也是一番好意,不是嗎?

  隔音極好的車內,聽不見車外的任何吵雜聲,只聽見月瞳漓努力要忍住的細微啜泣聲,惹人生憐。

  譚梓淵懊惱地低歎一聲,抽起面紙塞進她手中。

  「對不起,我太過激動,你不要再哭了。」

  沒想到他竟然會安慰她,月瞳漓很是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他,粉頰上還掛著兩條淚痕,看得出來她哭得很淒慘,令譚梓淵更加愧疚。

  「我以前凶人凶習慣了,這壞習慣至今還沒改過來,你若要在我那工作,就要有心理準備。」他被瞧得有些彆扭,別開頭盯著前方,粗裏粗氣地說道。

  「你……很凶?」她拭著淚,怯怯地問。

  凶人會有凶到變習慣?那他以前不就照三餐在凶人?

  「你剛才不是見識到了?」他挑眉。

  她輕輕地點頭,剛才他吼人的模樣,真的會嚇死人,她這輩子活那麼大,還沒被一個不熟的人這麼吼過。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一直凶人?」她小心翼翼地問,深怕再踩到他的地雷,被狠狠轟過一頓。

  他瞥向她,表情淡然,「除了這間網拍公司以外,我另外還有公司,之前我在那裏工作,或許是我太嚴厲,要求也太高,許多員工的行為在我眼裏實在是不及格,所以公司內常聽見我罵人的聲音。

  後來,有一次我氣到差點爆血管,這才驚覺自己不能再如此下去,因此,我決定退居幕後,另外請了人來幫我處理公司的事,我可不想因為一些人或事而危害了自己的健康。常生氣對身體不好,你說是吧?」

  她點頭,瞭解他的想法,「不過我蠻好奇的,那些員工是真的動作慢、效率差嗎?」

  「……應該是我要求太高。」他咕噥著。

  能進他公司上班的全是菁英分子,正常來講,他們能力是無庸置疑,偏偏遇上他這個難搞的老闆,他們只有挨轟的份。

  「不管如何,你關心我,我卻將你的關心置之不顧,是我的不對,我再次跟你鄭重的說抱歉,我保證下次絕不再犯。」

  「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要怎麼糟蹋,我無權過問。」他看都沒看她,態度冷漠地和方才猶如天壤之別,令月瞳漓有些不能適應。

  「老闆,你其實是個好人。」

  他沒有答腔。

  「真的,我出社會那麼久,沒遇過一個還不甚熟悉的人這麼地為我著想過,我很感謝你,謝謝。」她的手輕覆在譚梓淵擱在排擋杆的手,相當感激。

  低頭瞥了她的手一眼,再次有道奇怪的感覺從他心頭滑過,他抬起頭看著她,濃眉糾扯了下,調回視線,不發一語。

  忙碌之餘,月瞳漓還是抽了一點點小空,偷偷打量著正努力做事的譚梓淵。在他這工作已經過了兩個月,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愈來愈懂她這個老闆,也對他愈來愈有好感。

  照她分析,他做事很認真,一絲不苟,很有原則,對於客人無理的殺價或要求,只要在做得到或不賠本的範圍,他都可以接受。

  他脾氣不怎麼好,只要有事稍微不太順心,他的眉毛就會緊緊皺起,然後黑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若事情再未改善,他就會開始小聲的咒駡,罵到激動處時,偶爾會傳來更難聽的字眼,她每次聽見都會用很驚恐的表情看他,他見狀,便會收斂很多,這表示,他很尊重她。

  他品味很好,也很重視物品的質感,所以他身上的衣飾全都是高級名牌。第一次看見他的人會以為他是坐在辦公室的高級主管,社會上的菁英分子,任誰也想不到,原來他在搞網路拍賣,還專賣女性用品。

  「老闆,你當初怎麼會想賣女性專用的東西?」邊敲字,她邊睞著他,問道。

  「朋友激我,說以我的個性,死都不可能賣女人的東西,為賭一口氣,我就開始賣了。」他整理著東西,頭也不回地回話。

  「不會吧!」她失笑,「他知道你現在賣得很出色,在網拍已經闖出一片天了嗎?」連許多響叮噹,三歲小孩都喊得出名號的大廠都主動與他聯繫,希望他的賣場能賣他們的東西,因為只要登在他賣場上頭的商品,無一不大賣特賣。

  「知道。」

  「然後他怎麼說?」

  「他叫我包個大紅包給他,說要不是有他,我不可能跑來幹這個,更沒機會在這找到事業的另一片天。」

  「你怎麼回應?」她真好奇。

  她猜測,他應該不可能會真包大紅包給他朋友。

  「我送他兩張禮券。」

  「啊?禮券?」真沒創意。

  她撇唇,有些失望。

  「是啊!禮券,一張是不論何時河地,不限時間,一輩子有效,隨時都能兌換一記大拳頭的禮券。」回想起他好友收到那張禮券時的錯愕表情,薄唇隱約勾起一抹笑意。

  聞言,月瞳漓忍不住哈哈大笑,「另一張呢?」這樣才像是他會做的事嘛!呵!

  譚梓淵看著她,唇邊的笑意漾得更深,「買一送一。」

  「哈哈哈!」月瞳漓抱著電腦狂笑,腸子都快打結。

  真不愧是她老闆,果然行事與人不同,夠另類,很好,她喜歡!

  「喲!咱們譚哥,什麼時候變得會在人背後說壞話了?」兀胤燁提著黑得發亮的名牌公事包,像個痞子般一路晃進來。

  聞聲,譚梓淵及月瞳漓同時看向他。

  「胤燁?」譚梓淵笑著上前槌了下他肩膀,「說人人到,說鬼鬼到,你太准了吧!」

  「那我到底是人還是鬼?」兀胤燁沒好氣地反問。

  譚梓淵聳聳肩,「問你自己。」

  他低嗤一聲,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他盯著月瞳漓,很是好奇,「你請到人了?」

  「嗯哼。」

  「居然有人可以不被你的大炮轟走,了不起。」他對她豎起大拇指,惹來月瞳漓一陣低笑。

  「我沒事不會亂轟人。」譚梓淵白了他一眼。

  「我明白,你沒事不會亂轟人,只是你老兄事情特別多而已,我了,真的,我了。」兀胤燁拍拍他的肩膀,表情極度欠扁。

  月瞳漓悶笑一聲,「你們慢聊,我去洗手間一下。」

  兀胤燁看見她行動不方便後,眼睛瞪得更大,「她腳怎麼了?」

  「車禍斷了。」

  「她這樣你也會錄用?你是轉性了,還是看中她的美色?我記得你以前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不論人事物都要求快狠准,沒想到,你竟然請了一個走路都有問題的人來你眼皮底下做事?」他震驚不已,一手撫著心臟,彷彿接受不了這驚人的打擊似的,看得更叫人想賞他一記爆栗。

  「她能力很好。」他簡單的回答,懶得說太多,以免兀胤燁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會捉住他的話尾巴,大作文章。

  「哪方面的能力?」兀胤燁曖昧地對他眨眨眼,暗喻譚梓淵和月瞳漓有一腿。

  譚梓淵瞪他,「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再胡鬧,小心我轟你出去。」

  「好好好,不鬧就不鬧,開開玩笑也不行,真受不了你那一板一眼的個性。」兀胤燁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狀,順便還抗議一聲。

  「無事不登三寶殿,廢話少說,這時間你沒在外頭沖你的業績,反倒繞到我這來,有何企圖?」

  「我來報財路給你的。」

  譚梓淵挑高濃眉,「先說好,要我像你一樣做直銷,我沒辦法,你去找別人。」

  「早就知道你那死人性子不可能像我一樣,可以做到有人一提起直銷,就會聯想到我的傲人地步。」一邊貶人又能一邊褒自己,這嘴上功夫的的確確只有像他這種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把排泄物說成仙藥的直銷高手,才能做得到。

  「說。」

  「最近某銀行出了一種『超二十利』的投資方案,限額五百萬,但我有門路,限額能提高到五千萬,其中還給你定存18%以上的利率,怎樣,要不要參考看看?」

  「限額五千萬?定存18%?」

  「這是特定少數人才有的數字,普通人去,定存才12%。」兀胤燁很是得意,認為自己很了不起。

  「你和那銀行的高層有勾結?」

  「勾結?說那麼難聽,我說我要存錢、要投資,我爸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兒子的錢放到其他銀行,他的面子說什麼也掛不住,所以他來求我。既然是求人,條件當然要更優渥點,你說是吧!」

  「你爸的銀行我能放心存錢,問題是,你是堂堂銀行董事的兒子,卻只要到限額五千萬?」他有些鄙視地睇著兀胤燁,「你遜掉了,你知道嗎?」

  「……」突然被將一軍,兀胤燁一瞬間無言。

  「該投資的我都投資了,現在身邊的閒錢不多,要我參加你爸銀行的『超二十利』,我只能拿出三億現金。」

  聞言,兀胤燁額際浮現三條抖動的黑線,「你現在是要我再跟我爸討額度?」

  靠!他都說「限額五千萬」了,他還說,他只能拿出「三億」?見鬼!

  「是你說要報我財路的,不是嗎?」譚梓淵一臉無辜,「還是你覺得我拿出三億太少?我可以再添一點。」

  兀胤燁在心裏低咒。

  添一點?

  誰不曉得譚梓淵像個吸錢機,做什麼、投資什麼都賺,至今未賠過錢,所以他的財富短短幾年就累積百億元,他說的添一點,八成是以「億」為單位!

  「算你狠,三億就三億,包在我身上!」

  該死的譚梓淵,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誤交損友,可惡!

  聞言,譚梓淵很滿意地笑了。

  「咦!你朋友走了?」月瞳漓回到座位上時,已不見兀胤燁蹤影。

  「嗯,他還要去見他的下線,所以先走了。」

  「他真像陣風,轉眼來去無蹤。」

  「他事業做的大,因此忙碌了點。」

  「哦!」她點點頭,忽然想到件事,忙問:「對了,老闆,按摩棒還剩多少庫存?」

  「你指正常的按摩棒還是……」正常的按摩棒就是可以正大光明拿起來,看身上哪里酸痛,就放在哪里振動,以減少酸痛的那種,至於「不正常的」,當然就是指……

  「不正常的那種。」她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回答。

  「哦!剩兩個。」

  「那要進貨了哦!有名買家說,曾跟我們買過那組按摩棒,覺得非常好用,她這次吃好鬥相報,招集了親朋好友,總共要買……二十支。」月瞳漓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微赧。

  譚梓淵有些傻眼,「二……十支?」

  她輕輕地點著頭,「我有跟她確認過,是二十支沒錯。」

  「她的親朋好友……都很欠缺男人嗎?」這數字連他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都會感到不好意思。

  她強忍住笑,拚命地搖頭,「我不知道。」

  「算了,把電話遞給我,我現在就打去訂貨。」他指著離她座位不遠處的電話,說道。

  「好的。」

  月瞳漓伸手要去拿電話,沒想到電話比她想像中的遠,她的手根本構不到。她更往前傾身,支力的腳卻一個打滑,害她整個人往前撲,撞到桌子,痛到她說不出話來。

  「你沒事吧?」譚梓淵大驚失色,連忙趨上前關心。

  他扶起她,只見她嘴巴流出一堆鮮血,他趕緊抽起面紙壓住她的嘴唇。

  「你嘴巴撞到桌子?」他問。

  俏臉寫滿痛苦,精緻的五官糾成一團,全身痛麻到無法動彈。

  「沒事了,一會兒就好。」他安慰著她,黑眸裏透露著一絲憂心。

  雪白的面紙,沒三秒鐘立刻被鮮血染紅,譚梓淵皺起眉宇,再抽一張壓著她的傷口,直到她的血不再流為止。

  「你的嘴唇撞破了好大一個洞。」甚至還瘀青了,可見她撞得很用力。

  怕說話時會碰到傷口,她把嘴唇突出來,咬字不清地回答:「感覺得出來。」因為她覺得嘴唇腫腫的,還痛得要死!

  「我帶你去牙科,讓醫生為你上藥。」他當機立斷地宣佈。

  「有人因為嘴巴受傷而去看牙科的嗎?」她一臉惶恐。

  她最怕牙醫那裏吱吱吱的機器轉動聲,那會讓她全身寒毛直豎,克制不住地猛打顫。

  「有。」他很肯定的回答。

  「誰?」她驚駭地揚聲問道。

  「你。」

  「啊?」不會吧!她在心中哀號。

  「老闆,真的不用了,我回去用面速力達母擦一擦就好,沒事的。」譚梓淵載她到牙醫診所門前,月瞳漓手捉著車門把,說什麼也不願拉開車門下車。

  「不過是擦個藥而已,你怕什麼?」

  「我知道只是擦個藥而已,只是……只是……」只是她就是鼓不起勇氣進那個門啊!

  「快點,我打電話跟醫生預約好了,這醫生我認識,所以答應讓你插隊,先治療你的傷口,你快下車,讓人家等就不好意思了。」他看了看時間,不耐地催促她。

  「可是……」她猶豫不決,光想像機器的吱吱聲,她渾身就不對勁。

  「做人講求的是信用,既然都跟人約好,我們就得去做,懂嗎?」再說,他不可能放任她這樣回去,萬一傷口發炎,她的臉不就毀了?

  「……」

  「快下車。」

  她垮著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譚梓淵完全不為所動,「下車。」語氣堅定。

  「……唉!」她幽幽地輕歎一聲,知道今天這一難是逃不過了,只好勉為其難的下車。

  「月小姐,請先去洗手,然後坐第一台。」診所裏的護士小姐很親切的指示月瞳漓。

  月瞳漓面生難色,她回頭朝坐在等候區的譚梓淵投去求救眼光,後者冷冷地用眼神命令她去洗手,」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樣。

  嗚……

  忍著心中的哀怨,月瞳漓面色幽幽地洗好手坐上治療台,惴惴不安地等待醫生出現。

  「你好。」牙醫師戴好新的手套,戴著口罩走向她。

  她露出顫巍巍的笑容,「你好……」

  「你嘴唇這個撞擊很嚴重哦!」

  「嗯嗯。」

  「嘴巴張開,我得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撞傷牙齒。」

  「啊?不用吧,我只覺得嘴唇痛,我……」

  「張開吧!」牙醫師拿好器具,耐心地再說一次。

  「可是……」

  「月瞳漓,張開你的嘴巴。」譚梓淵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雙手環胸,低喝命令。

  他早料到她不會乖乖聽醫生話,所以才沒留在等候區等她,非要上場盯著她才行。

  嗚……小紅帽遇到大野狼,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閃著無辜淚光的美眸眨呀眨,她百般委屈地張大了嘴,讓牙醫師好好檢查。

  「嗯……門牙有些鬆動,必須治療哦!」

  「什麼?」

  月瞳漓震驚萬分,嘴巴倏地合了起來,幸好牙醫師早就練就一身「縮手」的絕頂好功夫,立刻將手及器具從她嘴裏抽出,幸運的避開被慘咬的命運。

  「你不用緊張,不會痛的。」牙醫師拿出一隻洗牙的機具,腳踩著踏板,發出最令月瞳漓心驚膽顫的吱吱聲,「來,我先幫你洗個牙,再幫你做治療。」

  聞言,月瞳漓幾乎快昏了過去,她嘴巴緊閉,說什麼也不願張開。

  「小姐,你是插隊進來,後面還有人在等,你得合作點哦!」

  她抿著唇,驚恐萬分地狂搖頭。

  「月瞳漓,如果你還想繼續在我那上班的話,最好立刻張開你的嘴巴,乖乖和牙醫師合作。」譚梓淵冷著聲,毫不留情地撂下威脅,然而眸底卻有著一絲莞爾笑意。

  陶淵明都為五斗米折腰了,她小小一名弱女子,為了錢,有什麼理由再堅持?

  唉!罷了,看在那四個小朋友的份上,她豁出去了!

  眉一擰,眼一閉,心一橫,她用力的大大張開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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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9:19
第四章

  月瞳漓覺得她這輩子真的帶賽,什麼倒楣事都會讓她碰到。剛剛,她那工作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才存到的一點薪水,正準備拿去銀行存起來,可是半路竟被人給搶劫了!

  她再也克制不了!不管現在是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難過的直接趴在地上痛哭。

  「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她握緊拳頭槌著地,「之前找不到工作沒收入就算了,後來還被車撞,門牙又撞傷,被迫去看最怕的牙醫,現在連我辛辛苦苦『拜著腳』去工作賺來的心血錢,也被人一下子搶光光,嗚……我怎會這麼倒楣?老天為什麼要一直跟我過不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嗚……她好可憐……

  「小姐,你擋到我的路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嚴商漠經過,看見她一人哭倒在地上,一旁還有拐杖,把原本就不大的人行道占滿,他很不客氣地出聲要她閃邊。

  「你沒看到我很難過嗎?別人可以閃過我,為什麼你就不行?」她低著頭,賭氣地問吼。

  「不管你發生什麼事,占住人行道就你不對,你的態度還敢這麼兇悍?!你以為道路是你家鋪蓋的?」他不悅地斥喝。

  「你管我啊!走開啦!」她已經夠難過了,這個青仔是哪里蹦出來的,看不見她的情況有多糟嗎?

  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大爛人!

  嚴商漠還想說什麼,口袋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選擇先行接起。

  「梓淵,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是有人把馬路當成她家,霸著不放,擋住我的路,害我過不了……」他邊說還邊用眼神指責月瞳漓,「我人在哪?我現在人就在我們約定地點的附近……你要不過來?好,我等你。」

  說完電話,嚴商漠再度把炮火對準月瞳漓,「小姐,好狗不擋路,你沒聽過?」

  「我錢被搶了,喉嚨都快喊破也沒人肯伸出援手,我現在在這哭也沒礙到誰,你不同情就算了,需要咄咄逼人才甘願嗎?」她大力地抹著淚,氣衝衝地對嚴商漠吼著。

  「你有說你錢被搶了嗎?我只看到你趴在地上哭。」他沒看過像她這麼白癡的女人,「你應該去報警才是吧?」

  「我手機、證件都在皮包裏,現在被搶了,也沒半個人關心我,我怎麼報警!」這是什麼社會?沒半個人肯在她和歹徒揪扯時,出面幫她一下,大家難道看不見她現在行動不方便,又是個女人嗎?!

  太過分了!這社會冷漠得叫人覺得可怕!

  「……算我可憐你,我幫你報警。」嚴商漠拿起手機按110,馬上跟員警報案。

  可憐她?說話快毒死她之後,才想要幫她?月瞳漓已經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不過,至少他罵完她還會幫她報警,其他人根本全當她是空氣,看不見也摸不著,完全視而不見。

  「商漠!」譚梓淵趕到嚴商漠所說的地點,正想問好友發生什麼事遲到時,眼角卻瞥見一抹再熟悉不過的倩影,他微愕,「瞳漓?」

  看見他,一古腦兒的委屈盡湧而出,月瞳漓抱著他痛哭失聲,「哇啊啊啊,老闆……我好可憐哦!老闆……」

  嚴商漠驚訝地看著他們兩個,「梓淵,你們認識?」

  「她是我的員工。」

  「這麼巧?她說她的皮包被搶了,我剛替她報完警,員警應該等下就到了。」

  「你皮包被搶?」譚梓淵低頭看著在他懷裏哭得一塌糊塗的月瞳漓,「那今天我剛發給你的薪水不就——」

  「全沒了,嗚……全沒了啦……」接著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別哭別哭,錢沒了再賺就有,重要的是人沒受傷就好了。」她的模樣著實令人不捨。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下個月要交房租了,現在錢被搶走,房租篤定繳不出來,我準備要睡大馬路了,那有什麼好?」

  「你先別激動,錢的事我可以處理——」

  「我死都不跟別人借錢,這是我做人的原則,所以你別想要借我錢,我不會接受的!」月瞳漓繃著腮幫子,又是難過又是生氣地回道。

  「……」

  「梓淵,你這個員工挺難搞的,為了面子寧可跟自己過不去。」嚴商漠譏誚地開口。

  「我不是為了面子,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則,我沒說我不接受別人的幫忙,但,借錢這種事,我辦不到。」月瞳漓很努力的為自己辯解。

  「幫?你要別人怎麼幫你?找個地方免費讓你住?」嚴商漠隨口說道,卻意外地激發月瞳漓的靈感。

  對哦!她可以先暫住楚綾緋她家……不行,雖然她和她很好,但楚綾緋的媽媽是個大勢利眼,從以前就看不起她,不可能會讓她借住在她家。

  那,諸葛宇兒……唉!她也不行,她的家境也不怎麼好,得和兩個妹妹共擠一間才四坪大的小房間,若再加上她,那她們會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還是算了吧!

  怎麼辦?她的好朋友們都無法讓她借住,那她該怎麼辦?

  她真的得露宿街頭?

  月瞳漓憂心不已,抬起頭,瞥見譚梓淵之後,靈光乍現。

  她猛地拉住譚梓淵的手,「老闆,讓我住在公司裏,好不好?」

  「住公司?公司跟倉庫沒什麼兩樣,你也知道的,裏頭東西多到只剩小通道可以過,你要怎麼睡在那?」譚梓淵搖頭拒絕她的提議。

  「我看她不是想住公司,而是想住進你家。」嚴商漠涼涼地嘲諷道。

  「好主意,感謝你的提醒,老闆,請讓我住進你家吧!」打蛇隨棍上,月瞳漓極會把握時機,馬上追進。

  聞言,譚梓淵有些傻眼,暗暗朝嚴商漠投去責備的眼神,怪他沒事亂扯什麼,這下可好,害他麻煩惹上身。

  嚴商漠也想不到他的話會造成這麼大的問題,尷尬一笑,對譚梓淵感到有些抱歉。

  「老闆,求求你,等我賺到錢能夠付房租之後,我就會搬出去,拜託你暫時先收留我吧!」她緊握他的雙手,一臉祈求。

  「我再幫你想辦法。」

  「難道老闆你信不過我?」月瞳漓這下更加悲傷難過,淚水更是滂沱直落,「你認為我若住進你家,會偷走你家的東西嗎?或者你以為我會死賴著不走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習慣和人同住。」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要是家中突然多個人,他真怕自己會不適應。

  「我保證我會做到像隱形人,讓你完全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發誓!」她急急忙忙舉高右手。

  譚梓淵頭抱著燒,為何他有種被麻煩纏上身的感覺?

  自從認識月瞳漓開始,她就不斷出事,而他則不停的替她收拾善後。何時他變成她的專屬保母了?

  最令他為之氣結的是,不論她發生什麼事,他似乎都無法漠視,總會忍不住想關心、想幫忙,聯想說個「不」字,都好像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失德事,害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好像被她下了符水,變她的奴才了……

  不過,他為什麼對她如此言計聽從?譚梓淵突然發現,這個問題值得他再深思……

  「你知道你的行為叫強人之難,而且已經影響到別人了嗎?」嚴商漠看不過月瞳漓得寸進尺的行為,逕自出口替譚梓淵說話。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沒聽過?」月瞳漓回嘴,暗中再補一個白眼給嚴商漠。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過分,可,這已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是下下之策了!

  再說,如果能如願住進譚梓淵家,她不只住處的問題暫能解決,她還能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和他發生感情啊!

  如此一兼二顧的好方法,她何樂而不為?

  這個嚴商漠沒事還出什麼口礙她的事,真討厭!

  「我倒覺得你別有居心,我甚至開始懷疑起你皮包是否真被搶匪所搶。」他在暗示這一切都是她故意設下的計畫,目的只為巴上譚梓淵。

  「這裏一堆人都能做我的證人,我的皮包是真的被搶!再說,我怎麼知道老闆會在這出現?你這個人說話前怎麼不三思一下?誣賴人很好玩嗎?」月瞳漓覺憤怒的反駁。

  嚴商漠被堵得說不出話,只因他真的欠缺思慮,倘若他能前後想一遍,就知道月瞳漓不可能早就設計好這出戲。

  不想再理他,月瞳漓把注意力又轉回譚梓淵身上,「老闆……求求你啦……」

  譚梓淵揉揉隱隱抽痛的太陽穴。

  「老闆……」

  他的頭似乎有愈來愈痛的跡象……

  「老闆……」

  「痛」應該已不足以形容,應該說「快炸了」!

  「老闆……」

  「好好好,你別再喊了,我讓你住進我家就是了!」那叫魂功真的叫得他魂都快飛了,再不阻止他,他可能會因魂飛魄散而亡。

  「耶耶!我就知道老闆你最好了,愛死你了!耶!」月瞳漓開心地抱住譚梓淵又叫又跳,還在他的臉頰上大大地啵了一下。

  譚梓淵的心為此漏跳了一拍,輕觸著月瞳漓親吻的地方,覺得那裏隱隱發燙著,奇怪的感覺在心海裏逐漸蕩漾開來……

  翌月,房租一到期,月瞳漓馬上歡天喜地的包袱款款,來到譚梓淵家中報到。

  為了見譚梓淵真面目的楚綾緋及諸葛宇兒,自願幫忙當搬家工,三個人浩浩蕩蕩的載了一車滿滿的行李,來到譚梓淵的家。

  「哇!這棟大廈是出了名的高級住宅區耶!聽說裏面只住了二十戶人家,一層樓僅有一戶,一戶占地高達一百五十坪,不是普通人家住的起。」楚綾緋一看見譚梓淵所住居的大樓,馬上咋舌。

  「是哦!」月瞳漓聽她這麼說,才曉得這件事。

  「瞳漓,你老闆很有錢?」諸葛宇兒站在她們身旁,三個人像白癡一樣,一致抬頭望著大樓出神。

  「不曉得。」

  「你在他那做了三個月,還沒摸清他的底細?」楚綾緋皺眉,對於月瞳漓的動作慢,有些微詞。

  「我觀察出我老闆是個好男人,值得我好好把握,這就夠了,我管他家有沒有錢。」她找對象看的是人品,不是財力有多雄厚,那太膚淺了!

  「笨!要找就得找有錢又好的男人,兩者缺一都不完美。」

  「世上要去哪找完美的男人?你我都不甚完美了,又有何立場去要求對方一定要完美?」月瞳漓反問楚綾緋。

  楚綾緋才聽不進她那套,她揮揮手,「你不懂啦!懶得跟你說那麼多,你行李那麼多,沒時間再哈啦了,快搬吧!」

  就在她們開始動手要從車上將行李搬下來時,譚梓淵領著兀胤燁及嚴商漠出現。

  「接下來交給我們吧!」譚梓淵從月瞳漓手中接過一隻包包。他特地叫了他兩個朋友來幫忙。

  月瞳漓很是感激地望著他,心中更加確定今生非他不嫁,死都要纏著他不放!

  另一方面,楚綾緋及諸葛宇兒互視了一眼,對於譚梓淵的那兩個朋友,分別露出極感興趣的神情。

  嘿嘿嘿!好心果然有好報,她們主動來幫月瞳漓搬家,這會兒老天爺就送了兩個優質好男人到她們眼前,真是超好運。

  由於月瞳漓的腳還無法像正常人的腳般行動自如,也無法承受太大的重力,她好友們儘量幫她處理重物行李。但能幫她整理的東西畢竟有限,很多小東西還是得靠她自己整理,當她全都弄完時,窗外太陽早已沉沒於海平面之下。

  「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她槌槌酸到快打不直的腰,坐在床鋪上籲了口長氣,「搬家真累,以後若非不得已,絕不再搬家了。」

  抱怨了數聲,這才想到時間已晚,她自己一直在房間整理,那其他人呢?

  她拐著腳步出房間,客廳內空無一人,她的好友及譚梓淵的朋友都不見人影,連譚梓淵也不見了。

  她納悶地四處張望,喊了數聲,也沒人理她。

  一陣熟悉但會壓得她心臟快喘不過氣的感覺乍然浮起,她甩甩頭,拒絕讓那感覺纏身。

  「怪了,他們都去哪了?」要出門也不跟她說一聲,真不夠意思。

  就在她咕咕噥噥之際,玄關處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她迅速朝那望去,只見緊閉的門被人從外頭推開,方才不見的五個人,這會兒全出現了,大家手上都抱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個個臉上都是愉快的笑容,彷彿剛才遇見了什麼開心事般。

  見狀,月瞳漓的心恍如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下,顯得有些不是滋味。

  感覺起來,她好像被排擠在外……她最痛恨這種感覺,因為這會讓她想起她的家庭。

  譚梓淵首先進到屋內,看見她,他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房間整理好了?」

  她神色僵硬地望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諸葛宇兒和楚綾緋將手中的東西拿到廚房放好,對這裏熟悉的模樣,好像這是她們家似的。

  月瞳漓眯起美眸,有些不悅地看著這一幕。

  「你們剛才去哪了?」她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快,語氣故作輕鬆地問道。

  「大夥今天聊得很開心,綾緋提議來烤肉,所以我們去附近的大賣場買食物。」譚梓淵笑的回答。

  綾緋……叫得可真親熱,也不想想,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月瞳漓十分吃味地暗忖。

  「去買個東西怎麼沒跟我說一聲,我剛才出來不見半個人影,以為出了什麼事。」

  「拜託!我們都那麼大的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而且,就算出事,也不可能五個大人一下全出事,對吧!」楚綾緋沒發現月瞳漓的異狀,笑著吐槽她的話。

  聞言,月瞳漓臉色微變,她扯了扯嘴角,「那算我雞婆,白操心了。」

  諸葛宇兒發現她表情有些不對勁,忙拉了拉楚綾緋,對她使個眼色,楚綾緋這才發現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呃,瞳漓,我是指……」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東西沒整理完,要回去整理,你們不是要烤肉嗎?快去準備吧!」不給楚綾緋有任何說話的機會,月瞳漓快速將話說完,隨即轉身回房,丟下懊惱不已的楚綾緋。

  三個大男人也敏感的察覺到事情不對,他們互看一眼,不瞭解發生什麼情形。

  「她怎麼了?」兀胤燁納悶地問,「剛才有什麼不對嗎?」

  「我們不該丟下她一人,還不說一聲的。」諸葛宇兒歎了口氣,「每個人初到新環境總會有些不安,結果我們不只丟下她,剛才綾緋還說錯話,好像反指責她大驚小怪,難怪瞳漓會不太高興。」

  「綾緋並沒說錯,事情本來就沒什麼,是她自己小心眼。」嚴商漠撇了撇唇,有些不以為然。

  「不,我同意宇兒的話。」譚梓淵掃了嚴商漠一眼,決定和月瞳漓站在同一國,「這事是我們不對,於情於理,要一塊出門都得跟瞳漓說一聲。今天換作是你,你的好友和其他人突然消失,只留下你一人,你不會有些緊張擔心嗎?」

  嚴商漠沒有吭聲,他承認真會有些緊張擔心,但,事情若發生在他身上,他絕不會反應這麼大。或許這就是男女生處事態度的不同吧!

  「其實瞳漓會有這反應也正常,這和她的家庭有關。」楚綾排對於自己無意中傷害到月瞳漓的事,萬分自責。

  「她家庭出什麼事嗎?」譚梓淵好奇地問。

  「她父母早亡,從小就被親叔叔領養,但是沒多久,她叔叔也發生車禍身亡,照顧她的嬸嬸很偏心,向來只照顧她自己的小孩,不管去哪都將她一人留在家裏,他們的家庭活動也不喜歡讓她參與,她完全被排擠,這事在她心裏造成不能抹滅的傷痕,因此她一直有個心結,很怕被人丟下的感覺。」楚綾緋語氣幽幽地緩緩敍述著月瞳漓的過去,她怪自己一時忘了這事,害自己的好朋友再度陷入痛苦深淵中。

  聽完她的話,譚梓淵心底也不禁憐惜月瞳漓起來。

  「那她堅決不跟人借錢的毛病,該不會也和她的家庭有關吧?」他忽然想到,再問。

  「你也知道她這毛病啊?」諸葛宇兒膛大眼,「她所有奇怪的習慣都是因為她那嬸嬸害的,她嬸嬸說他們家經濟不好,無法免費供應她上學,她要讀書可以,自己出錢,要是沒錢,她也能借她,但是利息收得很高,」說到這,她就忍不住替月瞳漓直抱不平,「你們不曉得她那嬸嬸有多過分,大學學費一學期四萬,她要瞳漓在三個月還完,且必須還六萬耶!她讀完大學,所付出的學費將近是別人的兩倍!」

  「她可以辦助學貸款,沒人叫她一定要跟她嬸嬸借。」兀胤燁提出他的疑惑。

  「你別忘了助學貸款要監護人同意,你想,她嬸嬸會幫她作保同意嗎?」

  「……」

  「沒想到她有段那麼悲慘的過去。」嚴商漠想起自己之前對月瞳漓的不佳態度,而感到汗顏。

  在不明白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前,他並沒資格去評斷一個人的好壞。

  「就是因為她家庭不好,所以她在讀大學時很用功,畢業後立即考上研究所,更因為成績優異,得到了大大小小的獎學金,湊足讀研究所的學費,及還清她之前跟她嬸嬸借的錢後,她便毅然的搬離那個讓她痛苦的家庭,從此獨自一人在外生活。」

  「她很堅強。」

  「她只是故作堅強。」諸葛宇兒歎息著,「別瞧她表面上似乎樂觀進取,能和你我哈啦什麼的,事實上,她的心很脆弱,很容易為了些事就縮回自己的保護殼內,要拉她出來,得費上一番工夫。」

  「我去找她談談。」旋身,譚梓淵馬上朝月瞳漓的房間方向前進。

  他迫不及待的想撫平她內心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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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19:45
第五章

  譚梓淵輕敲著月瞳漓的房門,「瞳漓,我方便進去嗎?」

  聞聲,月瞳漓急忙將滿臉的淚水拭去,然後才走去開門。

  「有什麼事嗎?」

  瞧見她紅腫的雙眼及鼻頭,譚梓淵知道她方才一定狠狠地哭過。

  「對不起。」道歉的話隱含著對她的濃濃不捨及心疼。

  「你跟我對不起什麼?你又沒做錯什麼事。」她別開臉,假裝忙碌地擦拭桌椅、櫥櫃。

  「我們要出門,沒知會你一聲。」

  「你們要去哪里是你們的自由,更何況這裏是你家,你有權利自由進出。」

  「別這麼說,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本該互相體諒。」

  月瞳漓沒有答話。

  譚梓淵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扳向自己,「瞳漓,我跟你鄭重的道歉,好不好?」

  「我沒事啦,真的,你不用那麼介意。」她輕輕地將他推開,努力朝他擠出一朵笑花,「你們不是要準備烤肉的東西嗎?快去準備吧!」

  當她推開他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譚梓淵心中氾濫,突然間,他似乎能感覺到月瞳漓認為她被眾人排擠在心外的心痛滋味,因為此刻,他明顯感受他被拒絕在月瞳漓的心房外,那感覺……真的很……爛!

  不過,除此之外,他也覺得有些憤怒,他對於月瞳漓一直將他的好意推回的態度,感到不悅。

  「瞳漓,我剛才聽了綾緋說過你家庭的事,我知道我們無意中的行為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不過不知者無罪,不是嗎?你就不能敞開心胸,跟我們一塊去烤肉,慶祝你搬進我家?這場巴比Q是為你而準備的。」

  「我不餓,真的,你們自己去烤就好了,若是我餓了,我自然會出去。」

  「那你一人留在房裏要做什麼?」他瞪她。

  「我要整理我的東西。」

  「你不是已經都整理完了?」所有東西都已歸位,她以為他沒眼睛可以看嗎?

  「呃……」

  「走吧!出來吧!」他不顧她的反對,逕自拉起她的手就往房外走。

  月瞳漓沒料到他會突來這動作,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腳步跟不上而踉蹌一下,最後不受控制的往譚梓淵身上壓去。

  譚梓淵反射性地轉身接住她,月瞳漓抬頭想謝謝他,嘴唇卻無意中刷過他的。

  一道電流彷彿從兩人的身體裏滑過,電得兩人皆是一震,表情錯愕地互瞅著對方。

  一股臊氣從月瞳漓的脖子往腦門直竄,霎時間,整張俏臉紅通如蘋果。

  譚梓淵卻像被什麼定位般,呆愣地直瞅著她瞧。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為什麼一直拗不過月瞳漓,為什麼她的要求他會老是照辦,因為……他喜歡上她了!

  不,應該說,對她心動的感覺早就存在,只是一直被他忽略,直到此刻才被他所正視。

  「你……還好吧?」凝視著她的黑眸盈著柔情,認清自己的心意,看她的眼神當然就與以往不同了。

  她垂著頭,羞澀地點了下。

  「很抱歉,我太粗魯了。」

  「……沒關係。」月瞳漓小小聲的回答,血液裏卻有壓抑不住的喜悅在奔騰。

  「你先走吧!」譚梓淵退到一旁,讓她走在前方。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譚梓淵輕觸著自己的嘴唇,笑意逐漸從嘴角蔓延開來。

  翌日

  月瞳漓很早就起床,她記得譚梓淵說過,他不習慣與人居住,所以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以免七八早就被轟出去,讓她「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計畫提早夭折,因此,她必須早他一步先行離開家裏,到外頭去等他。

  不過,她還是決定幫譚梓淵洗好衣服,拿到陽臺上去曬,再做份早餐,等一切都弄妥之後才出門。

  在房內的譚梓淵隱約聽見房外傳來一些機器轉動的聲音,等他起床梳洗完步出時,卻不見任何人影。

  他納悶地四處張望,找不到月瞳漓,經過陽臺時,發現那裏曬著一堆他原本待洗的衣服,他微訝。

  在餐桌上他又找到一份簡單的中式早餐,有稀飯、炒蛋及兩小盤的青菜。頓時—一股幸福的滋味在他胸腔內洋溢。

  一早醒來就有早餐等他,衣服也有人幫他洗好,外頭陽光溫暖!微風輕徐,身邊充滿著寧靜的幸福,種種感覺加在一塊,是筆墨無法形容的棒,就像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似的。

  他為自己這個念頭感到莞爾,搖搖頭,在餐桌前坐下,開始享受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吃到一半,他再次想起,他的小妻子……呃,不不,他是說,月瞳漓呢?

  唉!想得太順了,居然把月瞳漓想像成他的老婆,真是離譜。

  快速將早餐解決,順手洗好,拎起車鑰匙出門去。

  待電梯降到地下停車場,他終於看見了他遍尋不著的人,她就靠在他的車門上,無聊的東張西望。

  見著她,他的唇角就克制不住的直往上揚,加快前進的步伐走向她。

  「早。」

  月瞳漓發現他的到來,急忙站直身子,露出燦爛的笑靨,對他揮揮手。

  「早呀!」

  「你怎麼先下來了?」他打開車門讓她進入。

  「沒事就先下來走走。」

  「哦!謝謝你的早餐,很好吃,還有,讓你幫我洗衣服,真是不好意思。」譚梓淵坐上車,發動車子。

  「沒關係,你肯收留我,又沒收我房租,我幫你做點事是應該的,不做的話,我對自己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呵!」

  譚梓淵覺得今天心情大好,開起車來備覺輕鬆,一路上和月瞳漓兩人有說有笑,不一會兒就抵達公司。

  「譚先生,你和女朋友一塊來上班了啊!」大樓警衛看見他們,微笑的和他們打招呼。

  「女朋友?」譚梓淵及月瞳漓面面相覷。

  「是啊,這位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嗎?我看你每天都和她一塊上下班。」

  譚梓淵笑著搖搖頭解釋:「你誤會了,瞳漓不是我的女朋友。」

  聽見他的解釋,月瞳漓心裏暗生不爽,更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這誤會成真!

  「呃!是這樣嗎?不好意思,誤會你們了。」警衛忙致歉。

  「沒關係,我們上樓了,拜。」

  「拜。」

  搭乘電梯時,月瞳漓盯著電梯門所反射出的譚梓淵的影子,故意好奇地問:

  「我們看起來像情侶嗎?」

  譚梓淵低頭看了她一眼,「怎麼?」

  「不然警衛怎會以為我們是情侶?」

  「誰叫我們同進同出,難怪別人會誤會。」

  「或許他是覺得我們看起來很登對,所以才這麼想。」她在暗示他,他們在一起很配,不曉得他能不能聽出來。

  他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她不死心,再問:「難道你一點都不這麼覺得嗎?」

  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約在他耳朵下方的高度,站在他身邊,嘟嘟好!

  她的外型亮麗耀眼,和他的帥更是搭的不得了。

  所以他敢說他們看起來不相配嗎?諒他也不敢把這種話說出口!

  「我向來不在乎別人對我有河看法。」

  他的回答讓她想殺了他。

  悶著氣,她瞪了他一眼,故意問:「老闆,不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要不要說出來,讓我幫你留意一下,我女性朋友一堆哦!」

  「我沒特別喜歡的類型,只要讓我覺得順眼,好相處就行了。」

  「你這麼說太模糊了,我不好找,不然以我為範本,你說說,你喜歡眼睛比我大還是比我小的?鼻子要不要像我這麼挺?還有唇形呀!」她指著自己噘起的嘴唇,「我是菱角嘴,唇形很漂亮呢!找個像我這種唇形的,一定很不錯。」

  譚梓淵正想取笑她老王賣瓜,卻在看向她那飽滿紅潤,令人垂涎欲滴的紅唇時,喉頭忽然一緊,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沒察覺他的異狀,月瞳漓挨近他追問著,執意要得到答案。

  「老闆,你回答我嘛!我很難得想幫人作媒耶!我這番心意你不能糟蹋了,所以,快,快回答我,你覺得怎樣的女生才能合你眼?」

  他嗆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回答:「眼睛嘛……你的很標準,找個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就行了。」

  「哦!那鼻子呢?」她挑了挑眉。

  他仔細端倪著她的鼻子,「你的鼻子很漂亮,大小適中,像你這樣的很好。」

  「嗯,我知道了,接下來,嘴巴呢?」

  「你不是說你的菱角嘴很漂亮?那有機會,就幫我也找個菱角嘴的吧!」

  「OK,那我整理一下,你想找眼睛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鼻子也像我這樣的,嘴巴也要跟我相同是菱角嘴的,對吧?」黑白分明的大眸骨碌碌地轉了一圈。

  他點頭。

  「我有想到一個人蠻符合你的要求,你要不要聽看看?」

  聞言,他微訝,「你動作那麼快,我剛講完條件,你就立刻聯想到誰了?」

  「當然。」她驕傲地昂高下巴。

  「那說來聽聽吧!對方是誰?又是怎樣的人?」

  她指著電梯門印出的自己,「是她。」

  他依她所指看去,看見是她的倒影時,一愣。

  「找個跟我很像的,不如找我就好了啊!你說是不是?」噙著狡黠的笑意,她偏著頭睇著他,靈活的眸子寫滿小計得逞的得意。

  她是故意一步一步引他掉入她設下的陷阱裏,讓他發現其實他們很相配,她很適合他。

  譚梓淵終於瞭解到她的小奸計,他伸手彈了她的額頭一下,「古靈精怪啊你!」

  她吃痛地皺了下眉頭,撫了撫發疼處,不滿地抗議:

  「我又沒說錯,我不好嗎?配不上你嗎?我可是高材生哪!」

  「高材生?多高?」電梯門開啟,他率先步出,掏出鑰匙開公司大門。

  月瞳漓緊跟在後,「碩士。」

  「現在博士都滿街是了,你小小一個碩士有何好得意的?」他就是故意要挫挫她的威風,誰叫她竟然設計他。

  被吐槽,她抿著唇,不甘心被看扁,再道:「我是T大畢業的哦!」

  聞言,他輕睞了她一眼,「真的嗎?」

  「當然!」她驕傲地挺起胸膛。

  「呵!」

  就在兩人抬杠得正開懷時,公司內電話突然響起,譚梓淵連忙推門進入,跑去接起。

  「喂,我是譚梓淵。」

  「梓淵……」一記嬌媚的軟軟輕喚聲,從話筒傳來。

  月瞳漓明顯地察覺譚梓淵表情瞬變,她慢慢地走近,好奇地指著電話,再用唇形問他對方是誰。

  譚梓淵對她搖搖手,示意要她先到一旁去忙,別打擾他。

  月瞳漓比出OK的手勢,很乖的到一旁忙去,只是目光仍好奇地留在譚梓淵身上。

  究竟是誰找他?為什麼他的神情看起來那麼複雜?

  她的耳朵瞬間拉長……

  「你怎麼知道我這的電話?!」譚梓淵但著聲對著話筒低問。

  「梓淵,人家好想你。」程芊芊千嬌百媚地撒嬌著,「你有沒有想我?」

  「我為什麼要想你?」聽見她的話,他的表情變得更難看。

  想她?假做事之名,行偷聽之實的月瞳漓,秀眉打了好幾個結,有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住心頭。

  難道是他女朋友?她不安地心忖。

  「唉……梓淵,都那麼久了,你還是學不會說甜言蜜語,我問你有沒有想我,你應該要說『有』,哄女孩子開心,是男人必須要會的任務。」

  「芊芊,你藥吃了嗎?」他暗歎一聲。

  「我的病早好了,哪還需要吃什麼藥。」程芊芊不滿地抗議,「我現在很正常,別把我當成是神經病。」

  光聽她方才的那些話,譚梓淵就知道她的病根本沒好。

  「芊芊,舅舅呢?叫他聽電話。」

  「我爸出去了,我媽在樓下,我是偷偷打給你的。」她的音量突然降低許多,像是要表現她是真的偷偷摸摸打電話的。

  「芊芊,乖,快把電話掛斷,越洋電話很貴的。」他捺著性子哄她。

  程芊芊是他的表妹,明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卻仍瘋狂地迷戀他,大家竭力阻止她的結果,是害得她精神錯亂,瘋了好幾年。

  不過她瘋歸瘋,還是記得他,動不動就要來找他,更自認為是他的女朋友,老是纏著他不放。

  後來他舅舅發現,只要他在,他女兒的病就不可能會好,因此,毅然全家移民到瑞士,一方面能在那找到精神科的權威醫生,一方面也希望藉由空間的遙隔,讓程芊芊忘了他。

  只是,沒想到事隔五年了,程芊芊還是沒忘了他。

  「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電話,梓淵,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要來看我?」她無意間看見她父母的電話本上,有登記他公司的電話及位址,她馬上偷偷記下。

  「我工作忙,有空自然會去看你。」他隨意敷衍著。

  「不管!你現在一定要來看我,不然我會生氣。」

  「不行,我現在工作很忙,走不開。」

  「我知道了,你一定有了新的女朋友對吧?」程芊芊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是哪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趁我不在時搶走你?該死的,我一定會讓她很難看,我一定要趕走她!」

  聽出她情緒起伏太大,譚梓淵忙道:「我沒有女朋友。」

  「真的嗎?」

  「真的。」

  「嗯,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梓淵,我真的好想你,好懷念你以前對我做的一切。」

  「是嗎?」他以前什麼事都沒對她做過,她有什麼好懷念的?

  程芊芊語氣幽幽地低歎,「梓淵,我想過了,我還是愛你的。」

  聞言,譚梓淵的額際浮現三條抖動的黑線,表情當場黑了一半。

  「我不會放棄你,你等著,我會重新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會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

  聞言,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得改電話號碼了。

  「芊芊,乖,老闆在叫我做事了,我再不去做,會被老闆炒魷魚,到時就沒錢坐飛機去瑞士看你了。」不想再和她多言,他胡亂扯個謊。

  他的話惹來月瞳漓的驚疑。

  他自己就是老闆了,還有哪個老闆在叫他做事?現場不過只有他跟她而已啊!他為什麼要騙那個叫「芊芊」的女人?

  「是嗎?你的老闆這麼可惡?沒關係,我會代你教訓他一頓的!」

  「……芊芊,有什麼話,我們下次再聊,乖!我要去做事了,拜拜。」

  「哦!好吧!那我下次再跟你聯絡。」

  「嗯,拜拜。」

  「拜拜。」

  好不容易哄到程芊芊肯掛斷電話,譚梓淵這才鬆了口大氣。

  他必須找個時間跟他舅舅說這件事,程芊芊的病根本毫無進展!

  「老闆,剛才誰打來的?」她好奇地追問。

  他煩惱地瞥了她一眼,沒心情回她話。

  不說?難道對他很重要?月瞳漓逕自胡亂揣測起來。

  用電話無法讓譚梓淵瞭解她想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決心,所以程芊芊決定親自飛回臺灣找他,讓他完全明瞭她的這番心意。

  最近她父母對她看管較鬆,讓她有機可乘,可以從她父母的房裏找出她的護照及錢,還打電話訂了機票,好不容易才偷溜成功。一回到臺灣,她馬上興奮地搭著計程車來到譚梓淵的公司。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月瞳漓盯著眼前穿著白色雪紡紗洋裝,拿著白色蕾絲陽傘,腳蹬著細跟白色高跟鞋,手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烏黑長髮繫成公主頭,全身上下呈現超夢幻感的女子,嘴角隱約抽搐。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穿著?

  程芊芊看著外表十分亮眼俏麗的月瞳漓,心生戒意,充滿敵意地質問:「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裏?」

  聞言,月瞳漓有些啼笑皆非,「小姐,這才是我該問你的話吧?」

  程芊芊不理她,逕自四處張望,「梓淵呢?怎麼不見他人影?」

  「老闆……」他出去寄貨品,要等會兒才會回來。以下這些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打斷。

  「老闆?你是他的老闆?」程芊芊一聽見「老闆」兩字時,突然想起之前電話中譚梓淵提過老闆叫他做事的事,馬上凶巴巴地轉向月瞳漓,一副要尋仇的模樣。

  「啊?什麼?」月瞳漓驚了下,下意識地退後數步。

  程芊芊昂高下巴,凶巴巴地瞪著她,「你就是老是叫梓淵做事情的老闆對吧?還恐嚇要炒他魷魚的老闆,對吧?你怎麼那麼可惡,梓淵沒錢就不能去看我,你的心機好重,居然想拆散我們,不要臉的女人!」

  月瞳漓愈聽愈模糊,「小姐,你在說什麼呀!你到底是誰?說話莫名其妙,沒一個頭緒,誰聽得懂?」

  「我是梓淵的女朋友,我們快結婚了!」

  「女朋友?」月瞳漓有些傻眼,「老闆何時有女朋友了?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他有什麼事需要跟你報備嗎?」程芊芊的語氣很凶,「老闆可以管員工那麼多事嗎?」

  她的言行舉止從剛剛就非常奇怪,月瞳漓掃了她一眼,當下決定不想與她多談。

  「我要工作了,你要找老闆,他等下就回來。」她轉身要去做事。

  程芊芊這才發現她略跛的腳,很不客氣地輕蔑一聲:「瘸子!」

  聽見她這麼歧視人的話,月瞳漓臉色馬上變得有些難看,但,不想和她一般見識,所以她捺著性子,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替自己解釋道:

  「我只是受了傷,過一陣子就會好。」

  程芊芊不耐地揮揮手,懶得聽她羅哩叭嗦一堆,「來者是客,這裏唯一的椅子就是你現在坐的那張,你把它拿給我坐。」

  「小姐,沒這張椅子我無法打電腦,不能工作,再說我腳受傷,站不了太久,所以——」

  「叫你拿給我坐就拿給我坐,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程芊芊上前一把推開她,硬將椅子搶過來自己坐。

  月瞳漓一個不察,被她推倒在地,屁股差點開花。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瞅著程芊芊,萬萬想不到一個外表這麼秀氣,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竟然心腸如此惡毒,沒有一點同情心,說話顛三倒四,脾氣更驕縱得不得了,就像個瘋子一樣。

  哼,她再怎麼美麗,看見她這樣的言行舉止,也叫人倒盡胃口!

  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拍拍髒掉的屁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決定真的不再理她。

  既然電腦不能打,那她藉這個機會盤點一下貨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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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在幹什麼?」

  譚梓淵寄完要給客人的貨品,順便買了兩杯冰涼的豆花進來。一踏入公司內,就看見在各箱貨物裏穿梭的月瞳漓。

  眉宇緊攏,他放下手中的豆花,走向她。

  「就叫你好好坐著,別亂動,讓腳傷快點好,你還走來走去做什麼?」他瞪著她,怪她又不聽話。

  月瞳漓回過身,一臉無辜,「我也想好好坐好啊,可是有人把我椅子搶走,我不得不起來走動。」

  「誰把你的椅子搶走?這裏不是只有我和你嗎?」

  「梓淵……」一道ㄋㄞ到骨子裏的嗓音,嬌滴滴的從譚梓淵身後傳來。

  月瞳漓搓了搓手臂,馬上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耳熟的聲音令譚梓淵驚訝的轉過身,還來不及反應,程芊芊就撲進他的懷裏,險些撞倒他。

  站穩身子後,低下頭,看著像八爪魚般,死命巴著他不放的女人,他錯愕不已。

  「芊芊?」他倒抽口氣。

  月瞳漓一聽見程芊芊的名字,馬上聯想到那日打電話來的女人。

  「梓淵,我終於見到你了,那麼多年了,我終於能排除萬難再度見到你,我一顆漂泊的心,終於找到最終的歸宿,梓淵,我好想你。」晶瑩的淚珠乍現,程芊芊一改方才的驕縱,瞬間變得柔情似水、楚楚可憐,變臉的速度跟翻書沒兩樣,瞧得月瞳漓忍不住想替她拍手喝采。

  佩服佩服,這招她到底練了多久,竟然可以說變臉就變臉!

  還有,她現在終於知道,三秒掉淚原來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有辦法擠出一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不論東轉西轉,眼淚說不掉就是不掉,這招才夠炫啊!

  她偷偷的鼓著掌,並伸長了脖子在他們身後探頭探腦,努力想偷學撇步,結果卻得到程芊芊一記陰狠的瞪視。

  她縮了縮脖子,皺皺鼻子,自討沒趣地閃到一旁看戲去。

  「梓淵,你有沒有想我?」用著最輕最柔的嗓音,程芊芊緩緩低問。

  譚梓淵拉開她,轉頭在四周張望,「你怎麼來了?舅舅及舅媽呢?他們人呢?」

  「我的心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不斷朝你的方向振翅,我抵不住思念你的心情,所以我來了。見著我,你高興嗎?」程芊芊再度文不對題,滿眼滿心只有譚梓淵。

  惡……月瞳漓聽見她的話,感覺惡到最高點,她以為她是在上演瓊瑤阿姨的連戲劇嗎?

  受不了的噁心、受不了的肉麻!

  譚梓淵握緊她的肩膀,正色地問她:「芊芊,告訴我,你是一個人回臺灣的嗎?」

  「對呀!以前我爸說過,只要我病好了,就要讓我回臺灣找你。我的病早就好了,醫生也說我好很多,藥不用每天吃了,所以我就來找你啊!」

  看樣子是因為她病情好轉,舅舅及舅媽對她的看顧較鬆,才會讓她偷打電話成功,並偷偷飛回臺灣。

  可,看她這模樣,病應該只好了一點而已,舅舅實在太大意了。

  「梓淵……」她扯著他的手臂,「我來看你,你不開心嗎?」

  「我開心,但是我還有工作要做,芊芊,如果你沒其他的事,我先送你到飯店,別亂跑,等我下班,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一聽自己要被送走,程芊芊急了,她左右張望了下,忙道:「我留下幫你忙,我也在你這工作,這樣你就不能趕我走了。」

  「芊芊,你這麼嬌貴,不適合我這粗重的工作。」

  她像打不死的蟑螂,再度巴上他,「我可以的,只要你能答應讓我留在你身邊,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再說,連她那個瘸子都辦得到,我有什麼理由辦不到?」

  聽見她缺德地批評人,譚梓淵薄唇緊抿,略顯不悅,但一思及她精神方面的疾病,便不予苛責了。

  「梓淵!」見他不說話,她急了。

  「芊芊,乖,聽話,你再不聽話,我以後可不理你了。」使出最終手段,相信這招制得了程芊芊。

  果不其然,程芊芊一聽見他這麼說,馬上點頭如搗蒜,「好好,我去飯店乖乖等你,你下班後一定要來找我哦!要是你老闆不讓你來,你跟我說,我會替你教訓她一頓的。」她邊說還邊朝月瞳漓做出張牙舞爪的動作。

  月瞳漓扯著嘴角,無故沾了一身腥,真倒楣。

  不過,她究竟是誰?為什麼譚梓淵對她這麼好?說話的口氣也很軟,和平常對她時完全不一樣,看了真叫人嫉妒!

  「不會的,相信我,我一定去會找你。」

  經譚梓淵再三保證,程芊芊才得以放心地先回飯店等他。

  可她前腳一走,譚梓淵後腳馬上就撥電話到瑞士,告訴已慌成一團、四處尋找程芊芊的舅舅,說她現在已在臺灣,要他們立刻來將她帶回去。

  「老闆,那個叫芊芊的,好像有點怪怪的。」他一掛上電話,月瞳漓立刻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譚梓淵輕睞了她一眼,「以後她若再出現,多體諒她一下,她說什麼或要什麼,你就儘量順著她,別讓她情緒激動,知道嗎?」

  「她是什麼人?這麼重要,不能讓人激得?」月瞳漓滿腹醋味地撇唇咕噥。

  「你別管,總之照我的話就是了。」家醜不可外揚,程芊芊有精神問題的事,他實在不便說出來。

  「……」

  譚梓淵怕程芊芊會亂跑,下班後,果然到她下榻的飯店找她吃飯。

  安撫了她老半天,她才放他回家。一度她曾想住進他家,幸好被他努力的推掉,否則一旦讓她發現他與月瞳漓同住一個屋簷下,怕刺激過大,害她好不容易稍微好轉的病情再度加深。

  她一日一瘋起來,誰也不認得,只會拚命的傷害人,一想到月瞳漓可能會被她所傷,他的心裏就不太舒坦。

  回到居住的大廈,搭乘電梯時,他不禁想到那日他及月瞳漓到公司,同樣是搭乘電梯時,她對他說的那番話,嘴角忍不住上揚。

  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家門,發現客廳內留了盞暈黃的小燈,平靜的心湖霎時激起層層漣漪。

  以前不管他出去多晚,回來時,等他的永遠是冷冰冰的黑,今天卻意外的多了盞燈,彷彿照亮了他整個心懷似的,令他感到十分溫暖、貼心。

  走近想將燈關掉,卻在桌上發現一張圖,他拿起,那是一則Q版漫畫。

  畫中的女主角坐在客廳苦等男主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她仍等不到他,只好沮喪的回到房裏,女主角的表情很誇張,臉上兩管水柱般的淚水狂飆,回房的姿勢佝僂,背上還畫了一個注明一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形容她舉步千斤重,瞧得他莞爾不已。

  他翻到背面,沒想到後頭卻是一個大鬼臉,見此,他再也禁不住大笑出聲。

  「看不出來她蠻會畫圖的。」

  失笑地搖搖頭,想回房,眼角卻掃到一個似乎不屬於他家的東西,他忙定睛一看,五十五寸的電漿電視上頭,竟然放了一對情侶娃娃,那麼薄的電視,月瞳漓還有法子擱上一對娃娃?

  目光稍微偏點,電視櫃旁一隻價值三百多萬的古董花瓶,他向來只放在那純欣賞用,現在上頭竟然插了一束花?

  他不否認,非常賞心悅目,可是,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忽地,一道想法在他腦海閃過,他索性到處察看他家的改變。

  客廳的面紙盒上用蕾絲套子包住,原本平凡無奇的立燈,燈罩被絲麻紙包住,很有日本的味道,感覺更有價值感。

  連電視遙控器都用保鮮膜好好的包起,以免弄髒或沾到水弄壞。

  沙發上則有兩個她最愛的哈姆太郎的抱枕,和高格調、充滿時尚感的客廳顯得格格不入。

  他走到廚房,櫃子裏有一系列粉紅Kitty的鍋碗瓢盤,是她搬過來時,順便帶過來的東西。

  流理臺上也多了一些炒菜用具及調味料,以前他的廚房他只拿來煮開水泡面,平常時候則純粹觀賞用,不像現在,經常有人使用,較有人氣些。

  再轉到陽臺,那裏不只曬著他的衣服,也曬著月瞳漓的,一堆令他臉紅心跳、鼻血狂噴的性感內衣,就大剌剌的呈現在他眼前,令他的心臟險些蹦出喉頭。

  搗著急遽跳動的心窩,他連忙調開目光。

  刺激,太刺激了,這種養眼的鏡頭,不適合他。

  快步走回客廳,心情被翻攪得一團混亂。

  他的家變得不再是他家了。

  曾幾何時,他家處處可見月瞳漓的影子?看著她放置的東西,腦海裏同時間想起她拿著那些東西使用的情形。她在他的屋子裏到處留下痕跡,彷彿早已和這間房子合為一體般,不再突兀……

  真是不可思議……

  他從未想過,他的家會有另一個人的影子,尤其是女人的影子,而且還存在的如此自然,就好像她已是他的妻,兩人共同在這生活,一塊維持這個家,他們共同的家……

  他的妻……他細細咀嚼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意思。突然間,覺得這主意很不錯,這種感覺也很新鮮,最奇特的是,還可以將他的心完全填滿,不再有任何缺口,好似他的生命到此終於完整……

  這是愛情的感覺?

  不,這不只是愛情的感覺,應該是更深一步……直接躍過愛情,來到生死與共的夫妻感情……

  是什麼時候,她已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何時,她讓他一想到她,嘴角就會上揚,心情就會變好?

  又從哪時起,他開始想擁有她,想一輩子與她在一塊?

  月瞳漓,一個誤闖入他心懷的精靈,叫他捨不得放手,只想一輩子將她圈在懷裏……

  他走回房,經過月瞳漓房間,發現門縫透露出些許燈光,他馬上停住腳步,輕敲了下她的房門。

  「幹嘛?」房內傳來悶悶的不悅聲。

  「你的圖我看見了,很可愛。」

  她哼了哼,未出聲。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那麼久,以後我會早點回來。」

  她突然打開門,探頭出去,嚇了譚梓淵一大跳。

  「以後你可以帶我一塊去。」匆匆丟下話,她又馬上將頭縮了回去,房門也一併關上,讓譚梓淵有些莫名其妙。

  他試著再敲一下門,「如果你是指去餐廳吃飯,好吧!以後有機會我會帶你一塊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安。」嘿嘿!纏到了一個承諾,以後她就有藉口跟他到處去吃飯,如此一來就能多熟悉他一點,嘻嘻。

  「晚安。」微微一笑,譚梓淵帶著愉快的心情回房,程芊芊出現的事,早就拋到腦後,忘了。

  打不死的蟑螂程芊芊再現。

  一大早她就守在譚梓淵的公司等他,這次她卯足了勁,死纏爛打,說什麼也要加入他們的行列,跟他們一塊工作,堅持不肯離開。

  譚梓淵礙於她的病,也不好太堅持,而且他認為以程芊芊那嬌滴滴的性子,必然吃不了苦,做沒多久肯定會喊累不做,所以與其讓她繼續吵個不停,打擾他們工作,不如就讓她做看看,等她做不下去自動會放棄,乖乖的回飯店待著,這樣對他更有利。

  如意算盤打好,譚梓淵一反常態,很爽快的答應她的懇求,此舉樂壞了程芊芊。

  她就像小孩子般,開心的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你喜歡我陪在你身旁,梓淵,我愛死你了。」

  譚梓淵苦笑著,告訴自己要忍耐,舅舅已在飛往臺灣的途中,再不久他就會將芊芊帶回去,到時就天下太平了,只要熬過這段過度期……

  程芊芊一廂情願地黏上譚梓淵,「現在我能在你身邊陪你一塊工作,你開不開心?」

  「開心。」他睜眼說瞎話。

  「我就知道你開心,呵呵!」

  始終在旁冷眼觀看,完全不知其中原因的月瞳漓,對於譚梓淵答應讓程芊芊進來工作的事,氣到頭頂快冒煙,也急得想跳腳。

  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她都要想辦法從中阻隔,打死都不能讓他們發生什麼事!

  譚梓淵是她的!

  「老闆,我這有地方不懂,你……」月瞳漓想叫譚梓淵過來,可是話才說到一半,程芊芊就急忙沖向她。

  「你哪里不懂,自己想就好了,別吵梓淵。」

  月瞳漓瞪她,「就是不懂才問,自己能搞懂幹嘛還要問。」

  「要不然我幫你去問梓淵。」語畢,不待月瞳漓有何反應,她又快速跑向譚梓淵。

  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月瞳漓好想摔椅子。

  程芊芊連她要問什麼都還沒問清楚,就跑去找譚梓淵,她在要什麼白癡?!

  她根本是故意要杜絕她和譚梓淵有任何接觸!

  每次她有什麼事想找譚梓淵,她就會巴上來插在他們之間,害他們這兩天在工作上壓根沒啥接觸,連話都沒說上三句!

  該死的程芊芊,故意的真徹底!

  一雙美眸迸出熊熊火花,月瞳漓暗暗發誓,她絕對要用最短的時間和譚梓淵成為一對,然後把程芊芊給踢到一旁去喘!

  哼!

  月瞳漓坐在電腦前很專心的打字,程芊芊走過去,故意從她的後腦大力地拍了一下,痛得月瞳漓哇哇大叫。

  撫著發疼的腦袋,她回頭瞪她,「你幹嘛打我?」

  「我沒有。」程芊芊搖頭。

  「你明明打我還說沒有!」她生氣地站起身。

  程芊芊馬上躲到譚梓淵的身後,「我沒有打人。」

  「你說謊,不是你打我,難道是鬼打我嗎?明明就是——」

  「瞳漓。」譚梓淵打斷她的話,用眼神示意她閉嘴。

  「可是——」

  譚梓淵黑眸沉下,瞪她的目光益加嚴厲,月瞳漓既委屈又憤怒,咬緊下唇,硬壓著氣,不悅地回頭繼續做她的事。

  「芊芊,沒事了,你去做你的事了。」譚梓淵拍拍緊拉著他衣服不放的程芊芊的手。

  「哦!好。」程芊芊咧開了嘴,蹦蹦跳的又到一旁去。

  過一會兒,她又突然走到月瞳漓身後,用力搖她的椅子,讓她摔倒在地。

  這下月瞳漓更火了,「姓程的,你搞什麼?」

  程芊芊和剛才一樣,又跑去跟譚梓淵求救,「梓淵,你老闆是壞人,她都凶我,」

  「你做賊的喊捉賊,明明都是你先欺負我的!」月瞳漓氣到頭頂快冒煙。

  「你去做你的事,這事我會處理。」

  「你又在包庇她?」她不予置信地看向他。

  「瞳漓,我再說一次,去做你的事。」他的聲音比方才更冷峻。

  「你——」

  「去!」他低喝。

  「去做就去做,有什麼了不起的,哼!」幸悻然地丟下話,月瞳漓咬牙切齒地坐回電腦前,捉狂的用力敲字洩憤。

  見狀,程芊芊笑嘻嘻的,又想過去捉弄月瞳漓,但譚梓淵眼明手快地遠回她。

  「芊芊,你為什麼要欺負她?」繃著臉,譚梓淵也快被她胡整的行為煩死。

  「因為她會炒你魷魚,害你不能到瑞士去找我,她是大壞蛋,我要修理她。」

  聞言,譚梓淵呆木若雞,沒想到因自己一時胡扯的謊言,害得月瞳漓遭殃。

  撫著額際,他為這個荒謬的情形感到啼笑皆非。

  唉唉!看樣子,他得找個時間好好彌補月瞳漓了。

  月瞳漓氣到打字打不下去,起身想為自己倒水喝,卻因氣炸了,一時間沒注意到自己朝熱水按下,而不是按下溫水那方,手中的杯子不耐熱,熱水一進杯子,立即燙著她握杯的手。

  她驚得倏地拉回神志,下意識的甩開杯子,仍在流的熱水因她丟掉杯子的動作,而澆上她的手,她立刻疼得大呼出聲。

  譚梓淵聞聲,急忙趕過來,看見她的手被燙得紅腫,他臉色大變,立刻拉著月瞳漓往洗手間沖。

  他打開水龍頭,直接將水往她身上潑,看著她手掌紅腫的不像話,極為不捨。

  「痛不痛?」他憂心地問著。

  「當然痛。」月瞳漓垮著小臉,看著手背上已有些地方浮起小水泡,眼淚立刻在眼眶打轉。

  「沖一下冷水讓肌膚降溫後,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我的手會不會被燙熟,然後廢掉呀?」她仰起頭,可憐兮兮地問他。

  聞言,譚梓淵心像被什麼揪扯住般,心疼萬分。

  他放低了嗓音,輕柔地安慰她:「不會的,你別擔心。」

  「那我的手會不會留疤?好醜的……」

  「放心,我這有賣一種去疤的藥,很有效,萬一你身上真有疤留下,你要拿幾瓶去擦都沒關係。」

  「我不要留疤,嗚……」這一切都是程芊芊害的,嗚……「老闆,這次我一定要問清楚,程芊芊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對她那麼好?」她不甘心一直處於弱勢呀!

  「她是我親戚。」

  「親戚?遠親還是近親?近親不能結婚的,她那麼喜歡你,她——」

  「不管她做了什麼,你都不要去理會就是了。」他打斷她的話。

  「……」她一定是遠親,遠到可以結婚的那種,否則程芊芊也不會巴著譚梓淵不放。

  她來勢洶洶,她得想個應對方法來抵擋,要不然譚梓淵早晚會變成程芊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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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20:34
第七章

  你遜掉了。

  三個女人再度在MSN上相會,楚綾緋一看見月瞳漓對她們的訴苦,紅唇冷冷一撇,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諸葛宇兒同意她的話,瞳漓,像程芊芊那種小卡,你也搞不定,你真的愈活愈倒退了。

  她是小卡,但,她是一個行為像白癡,說話超幼稚、超做作、超嘔心的小卡!一提到程芊芊這陣子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就恨得牙癢癢。

  別和她一般見織,你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不甘心啊!被她從中這麼一阻撓,害我和梓淵的感情都沒進展,我急哪!再說我也不曉得梓淵和程芊芊是什麼關係,你們沒看見他對她多好,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我覺得他們的關係一定不尋常。

  好吧!那你就利用晚上做些事來補救早上的不足吧!楚綾緋一派輕鬆的打著字,和月瞳漓的緊張形成強烈對比。

  比如?

  色誘。諸葛宇兒比楚綾緋早一步打出答案。

  見那兩字,月瞳漓的眼睛快要凸出來。

  好樣的,我們不愧是多年好友,有默契。楚綾緋咧嘴一笑,她正想這麼回答。

  嘿!我是跟你們說真的,我很煩惱,也很想找到解決的方法,你們別尋我開心。月瞳漓沒好氣地敲字,抗議她們看似捉弄的言語。

  我以為我也是跟你說真的。諸葛宇兒無辜得緊,她明明是說真的,怎麼月瞳漓誤以為她在鬧她?

  啊?你們真的要我去色誘梓淵?月瞳漓的下巴幾乎脫落,不敢相信她們會想出這種爛招叫她去執行。

  你不覺得這idea很好嗎?諸葛宇兒喜孜孜的想得到稱讚,結果月瞳漓很不客氣的直接吐她槽。

  一點都不覺得。斬釘截鐵。

  嗟!沒眼光。

  你們兩個能不能正級一點?現在不是說笑的時間,給我好好想!

  瞳漓,相信我們,這絕對是最佳的方法。

  少來。什麼方法都比色誘好,她瘋了才會去相信她們的鬼扯。

  你別激動,讓我分析給你聽。梓淵的性子你我都知,他做事光明磊落,對吧?

  嗯哼,那又如何?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你色誘他成功,這表示他對你有意思,否則他不會吃了你;若他對你毫無意思,我想,他只會把你推得遠遠的。

  月瞳漓偏頭細思了會兒,覺得楚綾徘說的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道理,但,她還是有個疑問。

  萬一,他真的把我推得遠遠的,那我怎麼辦?

  那你就放棄他啊!楚綾緋回答得很簡單。

  放棄?沒搞錯吧?月瞳漓大愕。

  廢話,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就是身體,如果連這武器都沒法發揮效用,那你還執著他什麼?那表示他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你還是早早另尋目標吧!

  可是我蠻喜歡他的……和他相處愈久,她的一顆心就愈加沉淪,要她放棄他,她不曉得能否做得到。

  那就色誘他到底!

  去色誘他吧!

  沒錯,去色誘他,去色誘他!快!

  楚綾緋及諸葛宇兒,一個說過來,一個說過去,不斷的對月瞳漓洗腦。

  最後,月瞳漓被洗腦成功,決定照她們的話去做。

  半夜,譚梓淵在書房將帳冊看完,準備要回房休息時,看見穿著小熱褲及細肩帶T恤站在陽臺上的月瞳漓,心神一動,緩緩走近她。

  月光映照在月瞳漓身上,形成一道光暈,襯著黑夜,為她添了幾許言語無法形容的夢幻。

  他以為她在做運動,不過,月瞳漓的動作有些奇怪,她的手彎曲到不像人做得出來的角度,身體如蛇般靈活,當她做出雙手合掌在胸前的動作時,譚梓淵終於知道,她是在跳舞,跳泰國舞。

  泰國舞著重的是肢體的柔軟,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不過月瞳漓的腳傷還未完全復原,所以整個舞蹈的動作她修改了一遍,大多著重在上半身,只是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有無修改的差別。像譚梓淵這個門外漢就看癡了。

  看著月瞳漓玲瓏有致的身材及修長的美腿,隨著舞蹈動作一一擺動,他幾乎無法呼吸。

  從頭到尾,他可以說是屏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舞蹈。

  舞完所有動作,月瞳漓緊閉雙眼,平順著急促的呼吸。

  她知道譚梓淵就在她身後,也曉得他將她的舞從頭到尾都看完,她是故意選在這時間在這裏跳這支舞。

  這是她之前在T大讀書時,同寢室的一名泰國僑生教她的,每次她們兩人跳這支舞時,總會引來廣大的愛慕者,她堅信譚梓淵也會被她的舞蹈所感動,對她愈來愈有感覺!

  待她呼吸逐漸順暢後,噙著充滿自信的笑容,轉身,看見他果然就在她身後,她故作訝異。

  「咦!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在這一會兒了,你都沒發現。」

  「我在運動時很專心,很少會注意到其他事。」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你的舞跳得很棒。」他拍著手以茲鼓勵。

  「謝謝。」她笑咪咪地說著,故意裝出急著要回房,一副對他不太熱絡的模樣,「我好熱,全身都汗,要回房去洗個澡了,晚安。」

  「那個……」譚梓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將心裏的感覺暫時壓下。「沒事!」

  眸底閃過一絲了然的目光,知道自己對他砸下炸彈,又故意不理會他,肯定會在他心裏激起很大的波蕩,這正合她意!

  紅唇狡黠地偷偷上揚,「那……晚安。」

  「……晚安。」他斂起心神,對她微微頷首。

  在她越過他身邊要回房間去時,譚梓淵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臂。

  月瞳漓佯裝納悶地回頭,「怎麼了嗎?」

  看著自己捉住她的手,譚梓淵隨即又放開,「沒事,你去休息吧!晚安。」

  「真的沒事?」她一臉質疑。

  「嗯。」

  「OK,拜。」揮揮手,她很瀟灑的離開他的視線,留下心海起波瀾,久久無法恢復的譚梓淵。

  嘿嘿!誰說對大木頭非要用死纏爛打才行?有時欲擒故縱也很好用的!

  凝視著她的背影,譚梓淵立刻決定了一件事,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機會跟她告白!

  他想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那會讓他的心更踏實,不再像浮萍,不停的水面無定點地漂動。

  他討厭這種茫然不切實的感覺,他要讓心想的一切成真!

  打定主意,他立刻踅回書房,打開電腦上旅遊網,快速的找出他的目的地,短短時間內就策畫好一切。

  他要帶著月瞳漓去度假,然後趁著風景美、氣氛佳的時候跟她告白,相信她一定會答應!

  「咦!我的衣服呢?」

  回房洗澡完的月瞳漓,愕然發現換洗的衣服竟然放在房間裏,忘了拿進浴室。

  沒辦法了,只好先用浴巾包裏好身體,出去再穿了。

  房內恒溫空調的溫度比浴室內略低,她才剛打開浴室門,一道冷風立即襲面而來,令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呼!」抖抖身子,她快速走到床邊,拿起放在床上的換洗衣物,「真不習慣不穿衣服在房間內走動。」

  真沒安全感。

  她先拿起小褲褲穿上,再抽掉浴巾,拿起內衣,彎腰準備換上——

  譚梓淵來到月瞳漓房外,想跟她說說準備帶她出遊的事。他抬起手敲她的房門,房門卻因為沒關好而緩緩地開啟。

  見狀,他順手把門推得更開,然而納入眼底的景象卻讓他傻眼。

  背對著房門的月瞳漓,完全不察她已春光外泄,邊穿內衣邊喃喃自語:

  「有種毛毛的感覺……好像有人在看……等一下,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踏實,她努力想了想,正要將套上的衣服拉下時,她猛地憶起方才回房時,房門好像沒關好!

  糟!

  她急急忙忙回頭,想將房門重新關好時,瞧見譚梓淵這麼大的一個人就杵在那裏,兩眼還直盯著她瞧。

  她錯愕地瞪大了美眸,愣了三秒,然後張大了嘴,揪緊穿一半的衣服,下意識的尖叫出聲:

  「啊啊啊——色狼——啊——」

  譚梓淵被她這麼一吼,看呆了的意識才倏地被拉回,他眨了眨黑眸,轟地一聲整張俊容瞬間漲紅,尷尬得連忙喊抱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出去,你快出去啊!」月瞳漓重新捉起浴巾包住自己,蹲在地上,手指著房門大嚷著,眼睛完全不敢對上譚梓淵的。

  「哦!好,我出去,我立刻出去。」他飛快的轉身沖出月瞳漓的房間,順手將門帶上。

  見他已不在,月瞳漓為求慎重,趕緊奔上前將房門上鎖,這才能真正鬆了口氣。

  天哪……她只不過想露露手臂或大腿什麼的來誘惑譚梓淵,並沒有想全身脫光光勾引他啊!

  背貼著門板,方才受得驚嚇不小,害她現在全身無力。

  身子慢慢地滑下,頹坐在地,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她簡直想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雙手捂著臉,她懊惱不已地呻吟,覺得自己犧牲太大了。

  這下要用什麼臉面對他?

  嗚……

  尷尬了……唉!

  翌日

  譚梓淵一早就接到他舅舅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已抵達臺灣,會儘快將程芊芊帶回瑞士治療。譚梓淵終於放心。

  他告訴他舅舅,他相信程芊芊一定想再見他一面,不過他要去綠島度個小假,所以,他們可以直接帶她走,不用特地再繞到他的公司找他。

  沒了程芊芊的沉重壓力,譚梓淵的心情頓時輕鬆起來,他將月瞳漓平時起床後會做的事先做好,然後坐在餐桌上等她睡醒出現。

  月瞳漓起床梳洗完,離開房間準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陽臺按下洗衣機的啟動鍵,讓昨天浸泡在洗衣機內的衣服開始洗滌。不過她人還沒到陽臺,就看見陽臺上晾著洗好的衣服,她微愣。

  衣服洗好了?梓淵洗的?他那麼早就起床?

  抱著納悶的心,她再走向廚房,準備做早餐,卻再次訝然的發現,餐桌上早有豐盛的早餐在等她,不用她動手。

  她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坐在餐桌前,笑咪咪等著她的男人,表情充滿困惑不解。

  「你這是……」

  「我知道你平常起床都會洗衣、做早餐,也知道你習慣在假日收拾屋子,這些我都已經做好。」

  「啊?為什麼?」

  「平常都你在做,偶爾我做一次並不為過。」譚梓淵聳著肩,輕描淡寫地說道。

  「只有這樣?」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總之,你先將早餐吃完吧!有什麼事等吃飽後再談。」

  「哦……」她點點頭,在餐桌前坐下,邊吃邊在腦中亂想譚梓淵今天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有什麼計畫嗎?

  還是,這是為了昨晚撞見她「衣衫不整」而致歉?

  一堆問題在腦中穿梭來去,就是沒一個解,想知道答案,非得先把早餐吃完不可。

  因此,她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沒幾分鐘就把早餐解決掉。

  拍拍有點突出的小腹,她露出酒足飯飽的笑靨。

  「好啦!我吃飽啦!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見她笑得如此滿足,像偷著腥的貓兒,他忍不住跟著漾開唇角。

  「想不想度個小假?」

  「嗯?」

  「我訂好飛機票,也訂好飯店,一切都已經打理好了,如果你想跟我一塊到綠島去度個三天兩夜的小假的話,現在馬上回你的房間去收拾行李。」

  「真的嗎?」聽見他丟出的驚喜,月瞳漓欣喜若狂,「你真的要帶我去綠島玩?」

  他從口袋拿出機票遞給她,一張寫著他的名,另一張寫著她的。

  「哇!要去綠島玩了,耶耶耶!」她捉著機票,開心的又叫又跳,「我要去浮潛,我要去朝日溫泉泡溫泉!耶!」

  「如果想趕上飛機,我勸你要快點整理好行李。」

  月瞳漓大力的點著頭,往房間的方向跑了兩步,忽然停住。

  「還有什麼問題嗎?」譚梓淵疑惑地瞅著她。

  「只有我們兩人?沒有程芊芊?」

  「她要回她家去了,不會再來吵我們了。」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

  再度抬頭凝視著他,咬著下唇,猶豫了三秒鐘,然後她突然沖回譚梓淵的面前,在他的臉頰上大力啵了下,輕輕說聲謝謝後,才紅著臉跑開。

  撫著被她親吻的臉頰,譚梓淵幸福地傻笑著。

  他實施這個計畫果然沒錯。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程芊芊被趕來臺灣的父母及隨行的一名護士抓著,她用力的掙扎,想擺脫他們。

  「你自己一個人從瑞士偷跑回臺灣,你曉不曉得這樣做多危險?你明知道你身上有病,怎麼能這麼做?」程父生氣的斥責著她。

  「我沒有病!」程芊芊大聲的反駁,「醫生說我好了,你們也說我好了,所以我沒病!」

  「你只是好一點,並不代表你全好了。」

  「不!我好了,我全好了,否則我怎麼能順利從瑞士回到臺灣,還找到梓淵呢?這表示我好了,我現在身上沒病了,我終於可以如願和梓淵結婚了,所以你們不能帶我回去。」

  聞言,程母眼泛淚珠,「芊芊呀!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梓淵呢?他是你表哥,你們根本不能結婚。」

  「胡說!我們可以結婚,我們可以!」

  「別再跟她廢話那麼多,硬帶她回瑞士就對了。」程父態度強硬,用力地扯著她走!「回去之後,我一定要把你關起來,叫人二十四小時看著你,不會再讓你有機會逃跑!」

  「我不要,我不要——」程芊芊哭喊著,「我要見梓淵,我要見他,他捨不得讓我離開他的!爸媽,我求你們,讓我見見他好不好?只要你們帶我去見他,就知道他想要我留在他身邊,他愛我,他想娶我的。」

  「你別想了,梓淵今天要去綠島,你們沒機會見面。」

  「他去綠島做什麼?」

  「你管他去綠島做什麼,總之,你跟我們回去就是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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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1 00:21:00
第八章

  「這是我第一次到臺灣的離島玩。」飛機上,月瞳漓興奮地對譚梓淵說道。

  他挑眉,「第一次到離島玩?」

  「我這輩子最遠只到桃園而已,更別提離島了,那根本是作夢。」她的目光落在遠方,唇邊漾著既孤獨又無奈的笑容。

  譚梓淵怔了怔,為她的那抹笑感到心疼。

  「為什麼?」

  她轉頭看向他,笑容突然泛大,像是事情並非發生在自己身上般,一派輕鬆地聳肩回答:「沒錢呀!」

  他無言。

  「讀大學時,光為了還嬸嬸借我的錢,打工都來不及了。後來讀研究所,搬出來自己住,生活費也是一個問題,所以我四處拚命打工,沒時間也沒閒錢出去玩。」

  「你搬出來住之後,你嬸嬸真的半毛錢都沒給你?」

  「她的錢我不敢要,」揮揮手,俏臉上寫滿敬謝不敏,「拿了一毛要我還十毛,我吃過她的虧,現在要我跟她拿錢,除非我瘋了。」

  「你們沒再聯絡了?」

  「聯絡?還要聯絡什麼?」她垂下頭,歎了口氣,心情突然變得沉重,「她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在她眼裏只是負擔,我何必再回去自取其辱?」

  「她是你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之一,不是嗎?」

  她頭搖得如波浪鼓,「不親,我和她一點都不親,連她的孩子都用厭惡的目光看我。我嬸嬸一直告訴他們,我是『浪費他們家的錢,多吃他們家的米』的人,壓根不該存在於他們家中。所以,那個家誰待得下去?就算忍得下去,也沒那麼厚的臉皮死賴著不走。」

  握住她擱在椅把上的手,他目光炯亮地瞅著她,「改天我陪你回去。」

  「回去幹嘛?」回去被轟嗎?她可沒興趣。

  「回去讓你揚眉吐氣,讓他們知道,他們沒有好好待你,還虐待你的行為是多麼大的錯誤。」

  聞言,月瞳漓的心瞬間被感動的泡泡占滿,她甚至還紅了眼眶,只是嘴巴仍是死硬地說著:

  「揚什麼眉,吐什麼氣?我空有一個碩士學歷,卻一事無成,只是你公司裏一個小小的助理,也沒什麼好驕傲的地方,這樣我能替自己揚什麼眉,吐什麼氣?」

  她又不是在什麼前十大企業工作,也沒有很顯赫、說出來會嚇死人的職務,更沒有年收入數百萬的待遇,她要是回到嬸嬸家,不反被他們笑死,她就該阿彌陀佛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成為豪門少奶奶。」他對她眨眨眼,打著啞謎。

  「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件事,早在幾百年前,我就知道那只是『白日夢』而已,永遠不可能實現。」

  「是嗎?」他笑了笑。

  「本來就是!我身邊連個有錢人都瞧不見,想釣金龜婿的機會都沒有,要入豪門?比登天還難。」

  「沒嗎?我以為還不少。」

  「你哪只眼看見我和有錢人認識了?」她怎麼一點都不曉得?

  「商漠、胤燁不就是了?」

  「咦?」美眸詫然地瞪大,「他們兩個是有錢公子哥?」

  「除了他們自己的工作讓他們坐擁高薪之外,他們同時也是豪門家族的繼承人,只要他們的父親宣佈退休,他們立刻就得接掌家中事業,成為大總裁。」

  「不、會、吧?」她的下巴差點脫落,「那個吊兒郎當的兀胤燁及酷酷的嚴商漠?企業小開?」

  震驚過後,她忽然想起譚梓淵住的那間豪宅,聽說市價上億元,他買得起那裏,難道他也是小開一名?

  發現她質疑的目光不斷投注在他身上,譚梓淵笑得更開懷了。

  他拍拍她粉嫩的臉頰,「想嫁入豪門,你有機會的,相信我。」

  呃……她嘴角抽搐著。

  他果然是有錢公子哥……

  去綠島首要玩的,當然就是浮潛!

  來到這未受污染的海域不浮潛,絕對是對不起自己!

  所以,即便月瞳漓再怎麼怕水,她也堅持要下水浮潛一次。

  穿好潛水衣,戴好蛙鏡,教練帶著她及譚梓淵先在沙灘上試水性,豈知月瞳漓竟然怕水怕得要死,頭才剛浸在海中,試看看能否順利呼吸,她馬上就緊張得喘不過氣來,險些昏過去。

  「不要急,用嘴呼吸,來,吸,吐,吸,吐……」譚梓淵從頭到尾都牽著她的手,用沉穩的聲音安撫她。

  她慌張的直搖手,「要不,你和教練一塊去玩就好,我在岸邊玩水等你們。」

  「不可以,都來到這了,不去浮潛,你不覺得很浪費嗎?」

  「可是……」眸光幽怨地瞅著他,「我怕水……」

  「你只是太緊張。」

  「可是……」

  「瞳漓,乖,你看,每個人都可以成功下去浮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左右張望了下,她發現每個人真的都在海裏開心的浮潛,只剩她一人在岸邊掙扎。

  癟著小嘴,她點點頭,「好吧!我再試試。」

  「記住,先放鬆,照著自己呼吸的節拍,吸……吐……吸……吐……有沒有順利了些?」

  她跟著他的話照做了一陣,發現,真的呼吸變順了,她不再有會窒息的感覺。

  「現在,重新把頭浸在水裏,試著在水裏呼吸看看,如果也能順利呼吸,那我們就能到海中央去了。」

  「好。」

  呼吸確定順暢無誤,教練拿了兩個用繩子串起的救生圈給他們,要他們拉著救生圈隨他走。

  月瞳漓不會享受在水裏飄浮的感覺,第一次嘗試,覺得新奇。

  好好玩!她興奮的對譚梓淵比手劃腳,想表達出此刻內心的喜悅。

  譚梓淵對她豎起大拇指,她笑得更開懷了。

  「現在看你們腳底下,可以看見很多海膽。」教練突然指示,他們立刻頭栽入水中一探究竟。

  哇!真的是海膽耶!月瞳漓驚喜地瞪大美眸,她第一次看見在海裏的海膽,原來他們都窩在石頭的洞上啊?真新鮮。

  來到海中央,月瞳漓套著游泳圈,看著小丑魚在海葵中穿梭來去,也看見圖畫裏才看得見的熱帶魚。

  海底五顏六色,美麗的畫面,親身經歷後,才能真正明瞭那種寧靜又充滿色彩的美麗,絕對是陸地上看不到的。

  一切的色彩都來自天然,一切的美麗都是上天賜予,能親眼所見,她感到幸福無比。

  忽然,一條長長的,長得有點怪的魚從她眼前遊過,身體有些透明,還有一道明顯的黃色條紋,重點是,它的嘴巴長得好怪……

  「那是海馬。」始終牽著她的手,緊緊不放的譚梓淵,遊到她身邊,介紹給她聽。

  海馬?

  她不像譚梓淵,就算把蛙鏡上的呼吸器拿掉,也能在水中閉氣,因此,他只能用手比出她很驚訝的心情。

  不過她覺得這海馬,跟她以前吃過的佛跳牆裏的海馬,看起來好像又不太一樣,這個大只許多,而且顏色也比較豐富。

  看出她的困惑,譚梓淵笑了笑,「那是不同品種的海馬。」

  哦!原來如此。她直點頭,開心的又東看看西看看,覺得這趟綠島行受益良多。

  尤其,譚梓淵知道她怕水,所以他的手一直沒離開過她,這個貼心的舉動讓她心中溢滿感動及幸福。

  偶爾,她會偷瞄他一下,被他捉到,她會很不好意思,他卻握緊她的手,對她露出迷人的笑靨。

  再瞧他在水中如蛟龍般悠游自如的模樣,帥得不得了,害她臉紅了好幾次,一顆心也更加沉淪。

  她似乎……愈來愈愛他了……

  朝日溫泉

  「哇啊啊——燙燙燙!好燙——」

  遠遠就聽見有人大呼小叫的聲音,四周的人紛紛轉頭朝出聲處看去,只見一個人在高溫的溫泉池畔,又是伸腳又是縮腳,然後不時尖叫。

  見狀,大家莞爾一笑,心有戚戚焉。

  那個池溫度實在太高,正常人光碰到水就會燙得立刻縮腳,要能全身都浸泡在裏頭,需要很大的勇氣,很多人都只是小試一下,就放棄了。

  「請問,現在是在燙豬皮嗎?」月瞳漓垮著嬌顏,可憐兮兮地望著已經全身泡在溫泉內的譚梓淵,懷疑他身上的皮有問題,否則怎麼泡得下去?

  聞言,譚梓淵仰頭哈哈大笑。

  「人皮熟了很硬,不好吃,尤其我這快三十年的老皮,保證更難吃。」月瞳漓繼續耍寶。

  「呵!你吃過嗎?不然怎麼知道不好吃?」

  「人肉鹹鹹,本來就不好吃。」她還說得煞有其事,更爆笑。

  「我瞧你細皮嫩肉的,或許你的肉會很好吃。」否則他怎會一直有想把她吞了的想法?

  她對他皺鼻子、吐舌頭、扮鬼臉。

  「快下來吧!一口氣下來,忍一下就不熱了。」

  「誰說的?還是很熱!」

  「你又還沒下來,怎知還是很熱?」

  「我光腳想多泡一下就覺得很熱了,整個人下去,一定也是很熱。」

  「你在那伸一下,縮一下,才會一直覺得很熱。乖,聽我的話准沒錯,一口氣下來,你看,我現在不都泡了好一會兒了嗎?」

  她百般質疑地看著他。

  「親愛的,乖,聽話。」

  月瞳漓覺得自己超沒志氣,聽見譚梓淵的一句「親愛的」,她全身就像被電流竄過,酥麻麻的,然後整個人就像被鬼迷了般,乖乖的進入溫泉池內,什麼燒啊燙的,全被她拋諸腦外,整個心兒、眼裏,只剩譚梓淵的影子。

  「瞧,不燙了對吧?」

  她強擠出一抹笑。

  不燙?!

  她覺得全身的皮就像要熟了而已,一點都不燙!

  「抬起你的頭,瞧瞧天上吧!」譚梓淵豈會看不出她的不適,他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月瞳漓納悶的抬頭,當她看見天際掛著一輪皎潔明月,眸光瞬間迸出驚喜光芒。

  今天適逢滿月,天際無一片雲,不需要藉助任何燈光,月娘的亮度就足以照清一切。

  她仰著頭讚歎出聲:「哇……月亮離我們好近。」近得好像一舉起手就能摸著似的。

  海風輕吹,忽然間,月瞳漓覺得累積在身上許久的壓力,這一刻全消失殆盡,整個人輕輕鬆鬆,胸腔內盈滿幸福的滋味。

  「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不曉得有多好。」她不曾覺得自己的心有這麼寧靜過。

  汲汲營營了一輩子,為了前途也為了「錢」途,不時的想法子往上掙,想讓自己出頭天,所以不得不強迫自己往前沖,即便是累了、倦了,她還是得一步一步蹣跚的前進。

  因為只要一停下來,她的未來就會變成一片黑。

  經濟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嬸嬸帶給她的晦暗過往,教她明白了她沒有親人可以靠,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喜怒哀樂她都只能自己一人感受,這種精神壓力,有時比經濟壓力更讓她痛苦萬分。

  「累了?」見她屈起雙膝,臉頰枕在膝蓋上,神情幽然,他疼惜之心乍起。

  她淡然一笑,未語。

  「累了,我們就早點回飯店休息。」

  她輕搖螓首,「不,難得能來綠島玩,我想盡情的玩個夠,不想浪費在睡覺上。」

  每天晚上都會睡覺,但綠島可不是每天都能來的,再說,譚梓淵也不是每次都會帶她出來玩的,她豈能讓這難得的時光白白浪費?

  「累了想休息就不要勉強,以後你想來玩,我隨時都能帶你來。」

  「以後?隨時?」美眸閃著璀璨的光芒,她興奮地挨向他,「真的?」

  他捏了下她紅潤的粉頰,輕笑著頷首,「真的。」

  「耶!」她拍手歡呼。

  又要到另一個承諾了,耶!

  她要收集一堆他對她的承諾,最後,她要他依據這些承諾,叫他一輩子都不放開她!

  「好了,別泡太久,我們去SPA區吧!」他拉起她。

  「那個等下再去,你看現在氣氛這麼好,有海浪聲也有美麗的月娘陪伴,多待一會兒才不會可惜。」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被她寧靜卻異常美豔的面容吸引,久久回不了神。

  「嘿!你在發呆。」噙著迷人的笑靨,她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振作振作!該不會累得想休息的人是你自己吧!」

  他倏地捉住在他眼前揮動的手,這一瞬間,他真的不想放手,想就這麼牽著她的手,直到天荒地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從他腦海中閃過,他情不自禁地低喃出聲。

  聞言,月瞳漓的心恍如擂鼓般急遽地跳動著,她屏住氣息,不予置信地瞅緊了他,懷疑自己耳朵所聽見的那句話:

  「梓……淵?」

  抬起眼,譚梓淵目光炯定的注視著她,俊容揚著充滿自信篤定的笑,緩緩的開口——

  「瞳漓,我們交往吧!」

  她倒抽口氣,心臟跳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一倍以上,揪著心口,她懷疑自己是否承受得住這麼刺激的一刻。

  「我愛你。」

  昏了昏了,她真的要昏了……

  雙腿一軟,月瞳漓果然在譚梓淵的錯愕中昏過去。

  「瞳漓——」

  「瞳漓?瞳漓?」

  遠方似乎傳來一道道熟悉的呼喚聲,月瞳漓蹙了下秀眉,身體動了下,努力想聽清楚是誰在喊她。

  「瞳漓,親愛的,醒一醒。」

  親愛的……好像有誰曾這麼對她說過……

  誰?到底是誰說過?

  她的眉宇糾得更緊了,腦袋轉動頻率也愈來愈快。

  「瞳漓,你已經昏倒很久了,快醒來吧!」

  昏倒?聽見這兩字,在朝日溫泉發生的種種記憶霎時回籠,月瞳漓猛地彈開眼皮,震驚喘息地瞪著天花板。

  她想起來了,譚梓淵說要和她交往,他還說愛她—

  「梓淵——」她扯開喉嚨慌張的大呼。

  「我在這。」譚梓淵握著她的手,從她昏過去至今,他都一直守在她身旁。

  她霍地轉頭,看見譚梓淵正含著和煦的微笑凝視著她,心一緊、臉一紅,她突然失去了聲音,愣愣的不知該如何啟口。

  「我……我……」

  「你在溫泉池內泡太久,所以才會昏過去。」看出她的窘迫,譚梓淵笑著替她解困。

  「哦……」她不好意思地垂首。

  原來她是泡太久而失去意識,不是因為聽見譚梓淵的告白,太過驚訝而……哎哎,那麼丟臉的事就別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她會因尷尬羞愧而死。

  「你現在感覺如何?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嗯。」趁著譚梓淵幫她倒水時,她打量著身處之地,「咦!我們回飯店了?」

  「我抱你回來的。」

  「可是……我們是騎機車去,你怎麼帶我回來?」

  「用浴巾將你綁在我身上,是費了一番工夫,也引來不少人側目,不過我還是成功了。」

  她羞赧不已,「對不起,讓你那麼麻煩。」

  「如果,你能答應我的請求,那我就不會覺得麻煩。」他將水遞給她,順勢在床沿坐下。

  「嗯?」她喝著水,望著他的大眸盈滿困惑。

  他的雙手分別壓在她身體兩側,傾向她,兩人的臉近在咫尺。月瞳漓緊張得忘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股曖昧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繚繞。

  「你忘了?」

  她心虛的乾笑著,完全不知他說的請求是什麼。

  「你……可以再說一次嗎?」她舉起食指,怯怯地提出請求。

  「……」他一逕地盯著她,不發一語。

  「……你不想說?」

  「……」他還是不開口。

  「那……那……」那她要怎麼回答?

  「親愛的。」他輕喚。

  「什麼事?」

  「我想吻你。」

  嚇?她當場嚇傻。

  粗糙的拇指撫上她紅嫩的唇瓣,「你可以拒絕。」

  她連呼吸都忘了,哪還能拒絕個什麼勁呀!

  「沒拒絕?那就是同意了。」低柔的嗓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她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微偏著頭,在他的唇要貼上她的之際,他突然打住,害得月瞳漓原本要閉上的雙眸,尷尬的又急急掀起。

  「在吻你之前,我還想得到你的答案。親愛的,我們交往好不好?」

  原來——他要問的是這個,害她想半天,以為她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緊張得要死……

  鬆了口氣,唇角的笑容才要勾起,譚梓淵的唇就覆上她的——

  屬於她的愛情終於要開始了嗎?

  老天垂憐呀!

  月瞳漓主動攬住譚梓淵的脖子,加深了兩人的吻,對他,這輩子她完全不想放開。

  他是她的!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貴賓室

  由於沒有立即回瑞士的飛機,程父一干人決定在機場貴賓室休息,等著五小時後的班機。

  他們剛從瑞士飛回臺灣,找到程芊芊,馬不停蹄的又回到機場,完全沒有休息,人很疲倦,因此決定輪流休息,一人看著程芊芊,其他人則先打個小盹。

  程父睡醒,精神好點,轉頭,他妻子睡在他身旁,而應該看著程芊芊的護士及程芊芊,卻不見蹤影。

  他忙搖醒自己的老婆,「芊芊人呢?你有沒有看見她?」

  程母睡眼惺忪地看著他,「芊芊不是有護士看著嗎?她們不是在那——」她話說到一半,發現程芊芊及護士都不見,緊張地跳了起來,「她們人呢?」

  「快找!」

  結果,他們在貴賓室的洗手間,找到被程芊芊攻擊而昏倒的護士,至於程芊芊,早就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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