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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竹君]當壞女人遇上狐狸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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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1:33 |倒序瀏覽
當壞女人遇上狐狸男 作者:竹君

狡猾的狐狸男串通壞女人發出「結婚」雙響炮,
兩人結為夫妻掀起高潮,外遇則是插播廣告,
表面上是俊男美女的組合,私底下卻是高手過招,
一場光怪陸離的戲碼,看得親友心驚膽跳,
她甘心做擋箭牌,掩護丈夫偷腥的味道,
甚至把情婦送到丈夫面前,祝福他們白頭到老,
女人用婚姻換取自由,男人則借機撩撥她的心跳,
假結婚還要學人家度蜜月,甜言蜜語在床邊環繞,
劇情完全不像當初的協議,婚姻變成「自殺」的毒藥,
流連情場的丈夫,加上死心眼的情婦,逼得她想悔婚「落跑」,
不過有抓的魔女總有辦法挑逗獵物,再狠狠地反咬,
既然狐狸男喜歡玩火,就別怪壞女人另起爐灶!
她決心重塑形象,投入社交圈尋找最佳男主角,
夜夜狂歡到天明,存心讓心高氣傲的丈夫戴綠帽,
地獄的天使對上天堂的魔鬼,另類愛情遊戲難捨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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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2:01
第一章

  輕柔悠美的音樂在高級咖啡廳裏流泄,一對對濃情蜜意的情侶在暈黃的燈光下擁抱,充分沉浸在這情人節的氣氛裏。

  「芷茜,情人節快樂。」廳內一角,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絨布戒指盒,放到一位外形亮麗的小姐面前。

  看著桌上的戒指盒被打開,一隻璀璨奪目的鑽戒呈現在眼前,塗有胭脂的漂亮唇線彎成美麗的弧度。「傑夫,今天是情人節,你送我這只戒指不會是另有含意吧?」巧笑倩兮的女子說著令人心顫的話。

  李傑夫笑得緊張,亦有些尷尬。「芷茜,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不覺得應該是進一步發展的時候了嗎?我父母都等著能見你一面。」這是第幾次求婚?他都快記不清楚了。

  施芷茜嫣然一笑,拿起桌上的鑽石戒指把玩。「很久了嗎?我記得才一、兩個月而已。」正確的說法是一個月又過十九天,這個人從見到她的第三天開始,就不斷跟她求婚,次數之頻繁足可媲美一零一次求婚。

  「你這麼漂亮迷人,就算是一天求婚一次也是應該的,不然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那我可是會抱憾終身。」

  噙著淡淡的笑,芷茜放回戒指撥了撥烏黑亮麗的鬈發,然後靠向椅背說道:「如果我真的想嫁給你,一次求婚就夠了,反之再多次也沒有用。」有些男人就是蠢,一次的拒絕不夠,還要再多來幾次,硬是自討沒趣。

  看來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她不是那種可以享受糾纏的女人。

  「我相信以我對你的愛和耐心,總有打動你的一天。」他鍥而不捨的說,俯向前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你,但是你不覺得只有我才是可以呵護你、與你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嗎?我會以所有的生命、財產來滿足你的一切。」

  「是嗎?」施芷茜淡然的收回手,就是會這樣才糟糕。「要錢,我家多得是,別忘了我是翊華集團總裁的獨生女,存在我戶頭裏的零用錢比你公司的總資產還多。」

  用錢誘人也要看物件,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趴伏在金錢底下的。「況且如果我答應你的求婚,那蘇家琪怎麼辦?她可是你『現任』的未婚妻喔!」她甜笑的提醒。

  傑夫急喘一聲,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連忙解釋,「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事實上從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再見她的面,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人。」原本自認瀟灑的臉上開始沁出汗水。

  芷茜的笑容更深,也更甜了。「可是你還沒有跟她解除婚約,不是嗎?」

  她很得意再看見另一個男人為她表現出惶急的表情,那意味著自己再一次擄獲了一個男人的心。

  「會的……會的,只要你一點頭,我馬上就叫她來,跟她解除婚約。」

  「是嗎?你捨得?她可是你們公司常務董事的女兒,關係著你在公司的前途喔!」

  她戲謔的勾起瑰麗的唇瓣。

  甩了常務董事的千金,也等於甩去了總經理的寶座,他捨得嗎?

  「這……」一絲遲疑閃過眼眸,但更大的野心竄了上來,掩蓋住原來的猶豫。「沒關係,一個常務董事的女兒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得你相伴,就算是放棄整間公司也無所謂。」

  翊華集團的誘惑更大,只要娶到施芷茜還怕夠購不到更高、更大的位置坐嗎?人財兩得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夢想,他當然也不例外。

  芷茜訕笑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她漂亮的眼眸一轉,睨向後面背靠而坐的女人。「你都聽到了吧?這個賭約算我贏了。」

  婀娜多姿的站了起來,手搭在後面女人的椅背上,迎向一臉慘白的她。

  李傑夫見鬼似的瞠眼看著緩緩站起來的蘇家琪,一張俊臉脹得跟豬肝色一樣,又尷尬又歉疚。「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不應該在這裏嗎?」蘇家琪咬牙的逼近。「我如果不來這裏又怎麼知道你背著我搞這種事?你以前追我時的甜言蜜語到哪里去了?現在有了新的物件就都忘光光了。難怪我找你,你總是不在,一直避著不敢見我,原來是有了新歡忘了我這個舊愛。」

  她的淚眼質問,叫他無言以對,只能一再的說對不起。

  沒用的男人!施芷茜輕哼一聲,拍拍蘇家琪的肩膀,走向門口。「這種軟腳的男人還是留給你吧!別忘了你下賭約時說的話,要將這次TE5的汽車引擎代理權交給我們,記得明天一早將合約書送到我辦公室的桌子上,我先走了,拜拜!」

  她愉悅的揮揮手,腳步輕快的消失在門外。

  「李--傑--夫!」耳後傳來蘇家琪氣憤的狂嘯聲。

  初春的微風載著施芷茜輕脆的笑聲,飄揚在林蔭大道上。

  李傑夫那種花花公子本來就不在她的眼界之內,要不是在一次舞會裏聽聞蘇家琪吹噓她的未婚夫有多疼她、愛她、多麼的疑情,她也不會興起這個玩興,端著酒晃過去,同她打這一場賭。

  當然,能得到最新的9D汽車引擎的代理權,也算是不無小補,不枉她浪費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那男人身上。

  「又玩這遊戲,不膩嗎?」停車場裏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

  正準備打開門的芷茜挺起微彎的身子,看向聲音來處。「南也辰巳你在這裏做什麼?」

  南也辰巳從倚靠的車旁走過來,伸手輕撥了撥她亮麗的長鬈發。「冒牌的未婚夫走了,我這個正牌的未婚夫當然要上場。」

  狡黠的笑容讓她厭惡的擰了擰眉頭,退開一步以避開襲卷而來的古龍水氣味。「你怎麼不待在日本?是日本的女人玩膩了、玩完了?還是決定轉移陣地到臺灣來了?」

  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玩弄、可以嘲笑,唯獨南也辰巳不可以,一百八十的智商再加上深邃、莫測高深的眼瞳,讓她永遠摸不清他心裏的想法,猜測不出他接下來會有的動作。

  所以說,這世上要是有誰是她所懼怕、不敢招惹的,就只有南也辰巳了。因此,能離他多遠,她就走多遠,最好永遠都別相見。

  「你這樣說真是傷我的心啊!」同她一樣是情場老手的南也辰巳做出疑情、傷心的模樣。「這是久別重逢的未婚妻應該對我說的話嗎?枉費我這些日子以來都那麼想你。」

  聽得芷茜一陣哆嗦,噁心得想吐。「別跟我玩那套,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要是我同別的女人一樣整天纏著你,你辰巳少爺怕不躲我躲得遠遠的,避到北極去冰凍起來才怪。」

  別的男人甜言蜜語可以信,就這傢伙的虛情假意信不得,他表現得愈有「情意」,待會講出來的話就愈霹靂,這一次又不知有什麼事要來「求」她了。

  求是好聽,難聽點是命令挾著婚約關係來要脅她。

  「老實說吧!你這次遠從日本來找我有什麼事?不會是想藉我這個未婚妻去打退什麼女人的糾纏吧?」

  知我者芷茜也。

  「不,我這次是來找你跟我一起舉行婚禮的。」他說得簡單輕鬆,好象這只是一件要相約飲茶的小事。

  「什麼!」施芷茜瞪大眼睛,怎麼也無法消化這個突然聽到的消息。

  看見她眼睛瞪凸了的樣子,南也辰已有股想爆笑的衝動。「你這樣子要是讓那些被你甩掉的男人,或是鬥敗的女人看到,不笑死才怪。鎮靜點,芷茜,這不過是一場婚姻罷了,妨礙不了你什麼的。我保證婚後我們依然各過各的生活,絕不會互相妨礙,如何?」

  他伸出修長的指頭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後「好心」的為她閹上大張的嘴巴,並且輕啄了她一下。

  接觸到他的溫熱,芷茜倏地從怔愣中驚醒過來。「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又為什麼要跟你玩這場婚姻遊戲?」

  「因為所有情人遊戲你都玩膩了,是應該換換口味的時候了。」他說得理所當然,「而且我們訂婚三年,不是也應該到進禮堂的時候了嗎?」

  應該才怪!

  施芷茜退離他好幾步,生氣的搖頭。「當初兩家人強迫我們訂婚時,是你從日本跑來找我,說可以藉訂婚換取自由,讓我們兩個都可以脫離逼婚枷鎖的,現在假訂婚的遊戲玩完,又想來個假結婚!南也辰巳,你到底想搞什麼鬼?」

  如果以為她施芷茜像別的女人那樣好擺弄,那就錯了,她才不會像頭綿羊乖乖的走入他的圈套。

  早知道他是智商一百八十的狡獪人物,就不應該聽從他的慫恿,答應假訂婚這碼事。雖然她確實從中得到了不少耳根清靜的好處,可是相對的她也幫了他不少忙,每當他被女人纏得受不了時,她都會很有「義氣」的挺身而出當擋箭牌,擋去他不少麻煩。

  「還不是你最近玩得太凶了,引起兩邊家長的反感,所以頻頻催促結婚。」南也辰巳說得很無奈,卻又一派輕鬆的表示無所謂。

  就是他這種無所謂的神情激怒了她,彷彿自己只是任他擺佈的棋子,激不起他一絲的感情。

  斜睇著眼,施芷茜也回以冷漠的環胸靠向車體。「你不也是玩得正高興,聽說最近又收了個女人當情婦,而且是從某議員床上挖過來的。」

  日本男人真是沒用,就因為南也家族是橫跨政、商兩界的巨頭,所以情婦被搶連氣都不敢吭一聲,一點種都沒有。

  「你滿在意我的一切的嘛!」南也辰巳輕笑的環胸,學她一起靠向車體。「比起你的花心,我這還不算什麼。聽說你最近又換了一個情人,所以想來看看;沒想到這麼快又被你三振出局了。說說,你接下來想換哪一種口味的男人呢?」

  說得好象她有多濫交似的。

  媚眼一眄,「換你這種的也不錯。」故意輕佻的偎向他,八爪女的手伸向他的脖子。

  「這個主意不錯,我正有此意。」他順勢一攬,將她擁入懷裏,柔情的眼瞳深深的望著她。「如果你就這樣跟我步入紅毯,那就更圓滿了。」邪謔的唇慢慢的俯向她。

  等等,這個氣氛好象不對!

  芷茜快速的推開他,跳起來站得遠遠的。「你別亂來,我對你沒有興趣。」這個方法果然不行,這傢伙根本不是普通人,跟他玩火只會自焚。「坦白說,你要我怎麼做?」

  南也辰巳得意的走向她,捧起她一縷長髮卷在手指上。「一紙婚約、一輩子的自由,如何?」

  嗯,好誘人的條件,正符合她不想被束縛的個性。

  「當然,如果你厭了、倦了,想上我的床也成。」他又笑著說道。

  「這麼說你是自願當個避風港,隨時供我棲息了?」她認真的看著他。

  他也回以認真的眼神。「當然,我不是迂腐的老男人,而是新世代的新人類,不會要求你的專一。」

  芷茜嗤笑的瞇了眼。「你不老嗎?」

  「還不至於老到讓你嫌棄。」金邊眼鏡下的眼瞳閃爍著狡黠的眸光,微勾的薄唇緩緩的俯向她,印下沒有任何感情的一吻。

  兩家都是在政經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婚禮當然馬虎不得,再說施芷茜是翊華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千金,日本南也家族為了表示對這孫長媳的尊重,結婚當日特別包專機到臺灣來迎娶新娘。

  世紀豪華婚禮在南也家族的關係企業日和飯店舉行,一千多坪的戶外草坪裝飾得美輪美奐,宛如皇室婚禮一般奢華燦爛,台、日雙方的政經界人物幾乎都到場祝賀,連演藝界的名人也一一出席,誰都想目睹一下這位擄獲全日本最有身價男子的新娘是誰,所以婚宴進行中眾人無不翹首盼望、交頭接耳,期待的眼神不時睨向新郎和新娘可能出現的花旋梯方向。

  宴會開始後不久,在音樂的伴奏和司儀的宣佈下,施芷茜披著婚紗、挽著南也辰巳緩緩步了出來。前面開路的六對小花童露出天使般可愛的笑容,沿路撒下繽紛的花瓣,更增添了這場婚禮的熱鬧,一時之間歡呼聲、掌聲震天響起,原本只想扮演好新娘角色的芷茜也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這片歡樂氣氛中,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亮眼的新人奪去所有賓客的光彩,新郎長得年輕俊朗、英挺偉岸,新娘更是如蘭嬌貴、氣質出眾,一襲名人設計的珍珠白婚紗更將她婀娜身段襯托出來,玲瓏有致的身材羨煞不少女人,也讓男人猛吞口水。

  兩人周旋於眾賓客之間,不斷的被仰慕者騷擾,男的怨恨南也辰巳藏私,把這麼美麗的新娘藏到結婚時才亮相,讓他們白白失去了橫刀奪愛的好機會。而女的則暗暗以嫉妒的眼神為利箭,不斷的射向她,彷彿恨不得把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幸運者當場射死,好讓她們重獲機會一般。

  身處在這群豺狼虎豹之中,芷茜突然有種落入陷阱的感覺。

  「難怪你要選我來演這場戲了,因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勝任得了這個角色。」

  她豪不自謙的說。

  這樣的情勢,任何女孩嫁給他都是一大災難,一場被情敵淹沒的災難。

  南也辰已聳聳肩,不置可否的一笑。「幸虧有你,我還真怕你看到這個場面會被嚇回臺灣去呢!」從經過的侍者託盤上拿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

  「謝謝。」芷茜笑著接過,淺酌一口才說:「這麼小小陣仗就想嚇著我?你以為我翊華集團的總經理當假的嗎?」太小看人了吧!

  「我從來沒有拿你當花瓶看過。」他舉杯笑道,「事實上翊華集團如果沒有你在幕後操控的話,現在也不會有如此的局面。」

  「這是貶我還是褒我?太能幹的女人是會遭人厭的。」她舉杯回禮,腳下隱隱傳來的痛楚讓她不自覺的蹙了下眉。

  「怎麼了?」南也辰巳立刻細心的察覺。

  「沒什麼,只是新買的鞋穿起來不舒服而已。」她將酒杯遞給他,忍不住彎下身去想揉撫一下,減輕疼痛,可是更快的一群人走了過來,讓她不得不忍下痛楚,暫時站了起來,稱職的拉開笑臉,扮演好新娘的角色。

  「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回房間休息?」她已經忍不住的蹙眉了,趁著這批寒暄完畢的客人離去,她靠在南也辰巳的身上,偷偷的問。

  她已經儘量舉著酒杯、掛上虛假的笑容,盡職的扮演好新婚夫妻的角色了,將疲憊掩飾在恩愛的表相下,一一回應賓客們的祝賀,將新婚的甜蜜發揮得淋漓盡致。

  可是一想到總統級的蜜月套房就在樓上,舒服的床正等著她,不受控制的眼眸就禁不住的一再睨向右側電梯的門,聽著它不斷開啟的誘惑聲,讓快累跨的芷茜有股想拋下一切,躲入其中的衝動。

  事實上她不只累慘了,新買的金琉色高跟鞋更折磨得她疼痛不已,如果不是顧慮到今天自己所扮演得角色,她真想一腳將它踢飛出去,赤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依這個情況,起碼還要好幾個小時才有可能結束,不過你真累了的話,我倒有個主意可以讓你馬上離開這裏去休息。」南也辰已體貼的伸出一隻手環著她,巧妙的將她身體重量移轉到他身上。

  芷茜的臉閃過一絲不信任,但基於實在太累的狀態下,她不計較他可能會有的特殊舉動,只求能儘快離開這裏就好。

  「任何主意都行,只要快點。」她無力的催促著,在另一批客人走近之前急急說道。

  低沉的笑聲在她頭頂響起,南也辰已彎下身子將她橫抱了起來,在她瞪眼驚呼之前,倏地吻住了她的唇。所有賓客立刻發出歡呼和鼓噪聲,現場透出曖昧氣息。

  「對不起了各位,我們迫不及待的想獨處一下,大家不介意吧?」南也辰已朝眾人眨眨眼,引來更多人的笑聲。

  「不會,不會,今天是你們的好日子,我們怎麼敢耽誤你們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盡情歡樂吧,別管我們了。」

  一群年輕人大笑的說著相關語,引來全場的一陣爆笑。

  芷茜雙頰緋紅的將臉埋入他寬闊的懷中,稱職的做好羞赧新娘的角色,在大家的取笑聲中,被抱往電梯的方向。

  「你真是不要臉,這場戲演來臉不紅、氣不喘,真懷疑你是不是第一次結婚。」

  待電梯門一關上,只有兩個人時,芷茜立刻予以反擊。

  南也辰巳一樣笑得燦爛,「我也覺得自己的演藝細胞不錯,你看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事業,學津哲一樣去演藝圈發展呢?」

  他半真半假的說,叫人聽不出來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隨便你,只要不影響我們的約定就可以了。」

  「你真無情,不怕我被那些美豔的女明星拐走?」

  芷茜哼笑的盯住他的眼睛,想從金邊眼鏡下的眸瞳讀出他真正的訊息。「只要你願意,還需要她們來拐嗎?勾勾手指頭就行了,她們會前仆後繼的搶著上你的床,直到你厭煩為止。」

  她說的是實話,以南也辰巳在日本的身價,就算是已經結婚,還是會成為淘金女的追逐對象,如果他願意的話,她們絕不會計較名分、地位,心甘情願成「那你的意思呢?」電梯的鈴聲響起,門在他們的對話聲中打開。來不及發表自己的看法跟意見,被抱在南也辰巳懷中的芷茜看到電梯門外站著一位美豔小姐,那哭腫的核桃眼一對上兩人的眼瞳,立刻像打開水閘般,淚水狂泄而出。

  「辰……巳……」奔騰的淚水讓她連呼喚愛人的名字都泛著顫抖。

  原本漾笑的俊顏斂起,換上的是一種冷峻的神情。

  芷茜一眼即明白這女人與南也辰巳的關係,雖然他們之前已經過濾過宴客的名單,將兩人曾經交往過的對象都排除在請柬之外,但還是有漏網之魚避過「安檢」,混了進來。

  「你們談談吧,我在房裏等你。」芷茜大方的從他懷裏站起來,姿態優雅的走向預訂的套房。

  「等一下。」走不到兩步就被南也辰巳拉住手臂,擁了回來。「你不需要走開,別忘了你現在是南也太太的身份,有權利知道我的一切。」他口氣溫和,動作卻有些強硬。

  芷茜歎了口氣,略帶同情的看向那一臉慘白的女人。

  「對不起。」她聳聳肩。

  他的殘忍令這個女人充滿難堪,不過她還是提起勇氣走向他,以乞憐的方式懇求道:「辰巳……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就這麼不要我了,辰巳……我還是愛你,我好愛你的,你知道嗎?」她想偎入他的懷裏,重新得到他的溫暖。

  「站住。」冷冽的眼神駭住她舉起的腳步。

  攬緊著一身亮麗的新娘,南也辰巳薄薄的唇吐出冰冷的言語,「光晴,你沒有看見我懷裏已經另外抱了個人,沒有容納你的位置了嗎?如果不想再繼續丟臉的話,就自己下樓去,別讓我叫警衛來抓你。」

  名喚光晴的女人驚詫的看著他,無法相信日前還相擁依偎的情人現今會如此冷酷的對待自己。

  她淚眼婆娑,依然是一步一步的走近。「辰巳,我知道你不是想拋棄我,不是這麼狠心不要我的,這一切一定是這個女人的陰謀,使你不得不同意跟她結婚,對不對?」

  終於,她來到了他的身邊,觸摸到他的身體了,只要她能再一次擁抱他,他就會記起自己的溫柔,重新接受自己的。

  可是……「走。」無情的臂膀掃來,將她殘忍的推倒在地。「別再來煩我了。」他最後一次下達命令。

  「不!」悲慟的哭喊出聲,怨恨的眼神狠狠的瞪向施芷茜,「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對不對?為什麼?你為什麼要來搶走我的辰巳?」憤恨的想爬起來撲向她。

  「住手!」南也辰巳一聲冷喝,再次懾住了她。

  芷茜輕歎一聲,「小姐,你還是走吧!」哀歎這名女人的愚笨,她愈是如此吵鬧,只有愈讓人看笑話的份,永遠也喚不回南也辰巳的心。

  「不,我為什麼要走?該走的人是你。」再也不顧南也辰巳警告的眼神,她激動的奔過去用力推開施芷茜,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位置,然後仰頭望向心愛的男人。「辰巳,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她甜膩的言語因為對上他冰冷的眼瞳而停住,稍微回暖的臉色因為他接下來的命令而再度陷入慘白。

  南也辰巳以行動電話向樓下的警衛下達命令,「立刻上來將上面的女人趕出去。」然後無視於她的存在,兀自走到芷茜面前將她抱起,進入總統套房中,任憑她被下面上來的警衛拖走,不予理會。

  「辰巳……辰巳……」走道上回蕩著她哀絕的哭泣聲。

  進入新房的南也辰巳恢復他一貫溫和的笑容,彷彿剛才的冷厲、殘酷不曾存在過。

  厚重的銅門將嘈雜的一切摒棄在外,只剩下屬於兩人的寧謐。

  「這就是你處理感情的一貫態度?沒用的、厭倦的就毫不留情的除掉?」是訝異、是輕顫,芷茜竟然有股冷颼的恐怖感。

  但是他在笑啊,那英俊、不下於超級巨星的五官滿是新郎該有的笑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感覺不到它真正的暖意?

  故作輕鬆的踢掉金縷色高跟鞋,芷茜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南也辰巳淡笑的走近床邊,坐下來抬起她的腳踝,輕輕的握著、按摩著,聽到她舒服的籲聲時,掛在嘴上的笑紋加深了。

  「你在埋怨我?」一邊問,一邊體貼的紓解她的疼痛。

  「不敢,只是從她的身上我可以看到愛上你的後果。」腳踝傳來他大掌撫觸的感覺,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舒緩了一些。

  無可否認的,她有點怕他殘佞的那一面。

  一聲輕笑逸出他的唇角,他的大手循著她的小腿肚而上。「你在害怕?」

  「才怪。」芷茜伸手揮開小腿肚上的手,攏了攏散亂的頭髮。「我不會笨得像那個女人一樣愛上你,別忘了我們的關係只是一紙婚約而已。」她實事求是的說。

  「沒錯,很聰明,這就是我選上你的原因。」

  雖然他跟她並沒有真正交往過,但是他一眼即看得出來她跟自己一樣,是同等壞骨子的人,一樣遊戲人間,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南也辰巳側首看著她,向後靠在床櫃上。「你很理智,一板一眼,難道沒有想過愛上我,成為一對正常夫妻嗎?以翊華集團在臺灣的財力,和我們南也家族在日本的影響力,要控制亞洲經濟並不難,難道你沒有過這份野心嗎?」

  金邊眼鏡下的眼瞳閃爍出探索的銳利光芒,似要看穿人心。

  犀利的視線像老鷹鎖住獵物,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芷茜嫣然一笑,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攀附著他,吐氣如蘭的檀口在他頰邊輕緩的蠕動,「不,我不會愛上你,因為我不傻,不會明知仙人掌有刺還拿它來紮自己的手,況且我也沒有你這種勃勃的野心,我會答應跟你結婚,只是想利用這場婚姻逃避父母的逼婚而已,我們一樣都崇尚自由,你不會為了一時衝動,而放棄這個解脫的機會吧?」她低下眼眸睨向他兩腿間微起的變化,意有所指的笑道。

  邪惡的女人!南也辰巳低咒一聲,猛然伸手攫住她的後腦,將她的唇壓向自己,以口封住她挑釁的紅唇,將她嘲諷的言語一併堵住。

  久久,待她脹紅雙頰,幾乎無法呼吸之際,這才得意的放開她,滿意的看著她大口的喘息,汲取新鮮的空氣。

  「謝謝你提醒我,讓我記得跟我的保險公司提一下,增加一條因為激吻而窒息的保約。」芷茜埋怨的說,兩頰因為他技術高超的深吻而浮上幾許緋紅。

  南也辰巳舔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來你很喜歡玩火,而且遊刃有餘。」

  這是她遊戲情場的經驗累積。

  而且不是一句疑問句,而是肯定辭。

  若不是有豐富的臨場經驗,她的表現不會那麼誘人且叫他滿意。

  「你交過很多男朋友?」他突然很想知道。

  施芷茜笑著看他,坐直身子整整被他弄亂的禮服。「你在意嗎?別忘了這場遊戲的規則,『互不干涉』。」

  站起來繞著房間走一圈,看看裏面的擺設,一張雙人床、一組骨董式的高級沙發、一組精緻漂亮的化妝台,還有……嗯哼。浴室裏面超大型的按摩浴缸一看就知道是專為情人所準備的。

  「這是什麼?」她靠在牆上,用手指著後面半開放式的浴間問。

  南也辰巳對她這種淡然的態度挑眉,他走過去一手抵著牆,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困在自己與牆之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是不是?」

  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喜不喜歡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她笑得甜蜜,迎視他的眼瞳反問。

  他的眼睫毛很長,幾乎比女人還要鬈翹濃密,襯著那一雙彷彿會勾人心魄的瞳眸,特別具有吸引力。

  「當然有關係。」他漾開一抹燦然的笑,叫她一時迷炫得不知所以。「我們兩個是新婚夫妻,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那我們這場戲是不是會玩得更盡興一些呢?」

  呢噥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回。

  曖昧的氣氛令她不禁心跳加速。

  「你是君子的話,就不會趁人之危是吧?」芷茜呼吸急促的靠著牆。

  「誰說我一定要當正人君子的?如果我改變主意想當你真正的丈夫了呢?」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臉上的肌膚,看著她瞳眸裏閃爍著挑釁的光彩,一抹饒富興味的笑爬上嘴角。

  「你不會的。」

  「是嗎?你可以試試看。」輕笑一聲,他將臉俯向她。

  突然,「南也先生,南也先生……」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辰巳低咒一聲,不甘願的放過懷中美人。「你等一下。」旋即走過去開門。

  他的離開讓芷茜大大的鬆了口氣,無可否認的,他是個極度危險的男人。

  「什麼事?」拉開門,外面站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裝、戴墨鏡的保安人員。

  他的樣子很是緊張。「南也先生,不好了,光晴小姐她……」看了房裏的芷茜一眼,他壓低聲音俯在南也辰巳的耳邊說了幾句。

  就見南也辰巳的臉色微變,冷鬱的說道:「我立刻過去。」

  也沒有回頭向芷茜交代什麼,就逕自走了出去,留下房內身著禮服、一臉不解卻又鬆了一口氣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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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2:28
第二章

  辰巳一夜沒有回來,剛好給了芷茜重新思考這樁婚姻的機會。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跟辰巳一樣的人,可是經過昨天的相處之後,見識到他鮮為人知的一面,再體認到他不單純的感情世界,芷茜總算知道自己的小巫見大巫。

  與他的複雜人際關係比起來,她的以往只不過是孩子般的遊戲而已。

  再加上她後來由工作人員的口中無意中得知,他昨晚匆匆離去的原因,是那名叫光晴的女人竟然在會場上自殺了。鋒利的美工刀當著眾賓客的面,一刀一刀的劃破自己的手腕,噴射而出的鮮血怵目驚心的流了一地,不只染紅了自己的衣裳,更染紅了婚宴的場地,在所有賓客的心裏留下可怕的印象。

  這樣的事實是她無法負荷的,所以趁著南也辰巳未回來的這段期間,她快速的收拾行李,準備逃走。

  只要回到臺灣,她可以向父母說明原委,解除婚約,脫離這種可怕且複雜的環境。

  「我的新娘,你要去哪里?」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就在她要上飛機的前一刻,辰巳魔鬼般的出現,及時堵住了她。

  睨了眼她緊提在手上的行李箱,南也辰巳的眼神轉為冷凝。「你想離開日本?」

  寒冷的語調叫她害怕,心臟更是怦怦的跳個不停,卻還得強自鎮定。「我的角色演完了,當然得回去。」

  「本來是這樣,但現在情況有了一點改變。」眼色一使,身後幾名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將她手上的行李拿走。「看來我們還需要演一場蜜月的戲才行。」

  他溫柔的笑著上前,箝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離機場。

  光晴的事件鬧得很大,雖然南也家用權勢將消息封鎖了下來,但因為當日的賓客實在太多,即使沒有新聞媒體的報導,大家口耳相傳,也將事情渲染得不得了,只要是中產階級以上的人都知道。

  「你真的結婚了!」趕不上大哥的婚禮,晚兩天回來的南也二公子南也津哲非常難得的出現在主屋的大書房內,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本書正在翻閱的大哥。

  「我說過,只要你答應結婚,我立刻就會娶個新娘回來,現在我實現諾言了,你應該沒有話說了吧?」

  沒有!才怪。

  拍開辰巳蹺在桌面上的腳,津哲換個位置坐到他的旁邊,順手抽掉他手上的書。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可別告訴我狡詐的商人變得誠實可信了,你會為了當時一句玩笑話而當真去結婚?說,你心裏到底在打著什麼主意?」

  知兄莫若弟,要是他南也津哲不瞭解南也辰巳,那普天之下就沒有誰懂他了。辰巳的嘴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叫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結婚羅,我還有什麼主意好打?」依然是那種似是而非的答案。

  「喂,老哥,別當我是傻子,這種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沒有全盤的計算、絕對的利益,會去結這場婚,騙誰啊?」再次換個座位坐到他的把手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逼問。

  辰巳揚了揚眉,「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不想再繼續跟老太爺玩躲婚的遊戲而已。再說我設計你結婚,也欠你一個公道不是嗎?乾脆一次解決了,省得你和太爺都有話說。」

  真的這麼簡單?南也津哲一臉狐疑,一向被他的奸詐狡猾騙慣了,突然變得這麼誠實還真有點適應不良。

  「你結婚了,那光晴怎麼辦?她跟你在一起三年了,難道你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她可是個死心眼的人,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你不怕她再度想不開?」

  自殺事件已經喧騰得很厲害了,再來一次,恐怕南也家的名譽都要受損。

  「對於這件事太爺非常生氣,還準備叫人將光晴送到國外去。」

  「地球就這麼點大,能送到哪兒去?告訴太爺,叫他別管我的事。」金邊眼鏡下的利眸微微一閃,不悅的神情隱約可見。

  「要說你自己去說,我可不敢。」他不習慣當炮灰,莫名的做替死鬼。「這件事有沒有讓新娘子起疑?」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燈,應該不會縱容大哥繼續腳踏兩條船才對。

  「芷茜不是小心眼的人。」辰巳優哉一笑,一點也不擔心。「如果她要阻止,我也不會干涉。」

  這是什麼話?擺明瞭不管光晴的感覺嘛!

  雖然他對光晴沒有特別的好印象,只覺得她柔順很沒有主見,像是依附辰巳生存的寄生蟲,可是她好歹也跟了辰巳三年,從踏出校園參加廠商舉辦的年終舞會開始,就對辰巳一見鍾情,不斷的透過關係接近辰巳,終於得到他的青睞同居在一起。

  如今辰巳結婚了,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要不是一向服侍他們的司機不小心說溜了嘴,恐怕到現在她都還被蒙在鼓裏,更遑論跑到飯店去大鬧一場了。

  「難道你對她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人非草木,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都會覺得不忍,更何況是跟她在一起三年的辰巳。

  「感情?」南也辰巳揚了揚眉,彷彿聽到一句極好笑的話。「各取所需的慰藉可以稱之為感情嗎?我可不記得跟她承諾過什麼,也沒因為她而中斷過跟其他女人的交往。」

  換句話說,她只是自己眾多床伴中比較久的一個而已。

  津哲瞇了瞇眼,認為自己對女人已經夠無情了,想不到大哥比自己更狠。

  「那你對自己新婚的妻子呢?又是因為什麼而願意娶她?」既然不把女人放在眼裏,就更不可能會踏進這場婚姻裏,除非……靈光一閃,突然記起他當初被告知要跟芷茜訂婚時,也沒有反對的神情。

  「莫非……你喜歡她!」這個驚人發現讓津哲不由自由的瞠大眼睛,人也跟著站起來。

  可是……可能嗎?

  忽然又憶起辰巳自從訂婚後,就沒有主動打過一通電話給她的情形……可能嗎?

  南也辰巳狡黠的笑了,斜望著他迷惑的表情,沒有給予正面的回答。「你管太多了。」

  是嗎?有詐,這其中必定有詐。

  這更加激起了南也津哲的懷疑,他知道大哥不是簡單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的話,絕不會肯乖乖聽話踏入禮堂,更別說是親自到臺灣把新娘接過來了。

  看見他懷疑的眼神,辰巳站起來,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呀,就是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演藝界混久了,也變得不真實起來。」

  「演藝界再怎麼不真實,也沒有在你身邊來得危險。」他愈來愈不清楚這位大哥了。

  「這麼愛記恨,還忘不掉那件事?」

  「當然。」

  他可沒忘記這只九尾狐狸當初是怎麼算計他進禮堂的,那可怕的連環計叫人防不勝防,神通廣大得幾可媲美如來佛,讓他這只孫悟空怎麼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有周仕偉那個賣妹求自由的叛徒幫忙的關係。

  手足情,嗟!

  方便時利用而已。

  「等一下,你到哪兒去?」看見辰巳開門走出去,津哲連忙追出書房。「你還沒告訴我,準備把光晴怎麼辦?」

  這可是太爺一再附吩要問的事,他可不能忘掉。

  「放心吧!告訴太爺,我有空就會去找光晴,跟她把話說清楚。」

  哇!他也知道這是太爺交代的有空!天知道他這個超級大忙人要到何年何月才會有空,要等到他有空,光晴都不知道自殺了幾回,魂飛到第幾殿去了。

  「我還得趕回飯店接芷茜到機場呢!」他揮揮手,準備瀟灑的走人。

  機場?「你現在就要帶新娘子去度蜜月老大,你們還沒拜見太爺!」他驚詫不已,拔腿追了上去。

  南也辰巳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想太爺也不會太計較吧!」

  是嗎?才怪,太爺會氣得跳腳。

  「什麼時候的飛機?」

  「中午,總不能讓新娘太累。」

  這麼體貼!

  愈來愈不像他那冷血的大哥了喔!

  「真的不去跟太爺說一聲?」新娘子進門連來拜見太爺一下都沒有,太說不過去了。

  「芷茜才剛嫁過來,我不想讓你們這群人嚇到她。」說得好象有多體貼似的。

  「是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那位新進門的大嫂有多柔弱呢!,她在臺灣的底細太爺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若不是精明幹練的女強人,太爺也不容許她坐上南也家長男媳婦的位子。恐怕到時候是她聯合你,一起把我們家吃得死死的吧?」取笑的說。

  可不是,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娶她了。「我走了。」

  「真的不跟太爺打一聲招呼再走?」最後一次忠告了喔!

  「你煩是不煩啊?」敲了他頭一記,將他推開。「反正他正等著你的報告,你就一併替我打吧!」揮揮手,鑽進車內,輕鬆的揚塵而去。

  把解釋的難題留給後面追出來,苦著一張臉的南也津哲。

  這是在演哪一出戲碼呀?劇情完全不照當初協議的來演,原本只是行個婚禮作作樣子,取得兩家人的認同之後,就可以各過各的生活就像所有因為利益而結合的政治婚姻一樣。

  可是現在看來情況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南也辰巳的一句話,一切都有了改變,不只芷茜要暫時留在他的身邊,還要作戲的學人家去度蜜月!

  拜託,她還記不記得自己當初的計畫?是為了什麼才結這個婚的?

  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噩夢?

  為什麼一切都脫出她的夢想?是因為她遊戲人間的報應?還是她根本未涉及這世界真正的險惡?

  側目偷瞧著身邊這個謎樣的男人,他詭異的一面就連她的父親都不知道。

  「改變初衷是很愚蠢的行為。」穿著性感的比基尼泳衣,躺在大陽傘下,望著海天一色的景致,喝著清涼無比的椰子水,施芷茜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無比的享受。

  從進公司幫忙開始,她就沒有這麼快意的享受生活過。

  「我南也辰巳從來不做愚蠢的事情,轉過去,我幫你擦背。」他拿著一瓶防曬油坐在她身邊。

  芷茜聽話的轉過身去,讓他把防曬油塗抹在身上。

  「凡事總有第一回,你小時候沒做過什麼蠢事嗎?」寬闊的天空讓她放大膽子,試著想去瞭解他。

  人呀,不是聖賢,沒有不做錯事的。

  像她,有錯必改,從不做相同的第二件蠢事;可是也從不否認做錯過。

  「身為南也家的第一繼承人,太爺不允許我失敗或做錯事,凡事要求我必須得到第一。」

  「這也是你弟弟離家出走,進入演藝圈的原因?」

  南也辰巳薄唇一斜,嗤笑道:「他是幸運的。」

  自小身在豪門,太爺又是黑白兩道上響叮噹的人物,身為繼承人的他能不謹慎點、小心些嗎?

  更別說是那些為了保命而強制實行的嚴格訓練了。

  再說,凡事講求完美的他也不允許自己留下愚蠢、失敗的紀錄。

  白色的沙灘上聚集了各色人種,很多慕名到夏威夷度假的情侶成雙成對,甜甜蜜蜜的,眼見他們歡愉的嬉戲在一塊,也是新婚的芷茜光坐在沙灘上就顯得無趣多了。

  「光坐在這裏曬太陽太無聊,我們也下去玩玩水吧!」他伸出手說道。

  這口氣不像邀請,倒有點像命令。「不了,你自己去玩吧!我難得到夏威夷來,想多曬一下太陽。」她舒服的換了個姿勢。

  反正蜜月是他要來度的,又不是自己,所以犯不著委屈去迎合他。

  最好是惹他生氣,早早結束這個荒唐的蜜月,放她回臺灣。

  「還在生氣?」

  「沒有。」芷茜口是心非的說,就是不肯正眼看他。「只是我不知道你怎麼那麼神通廣大,竟能把我預定的工作行程全部取消掉,甚至讓我那工作狂老爸親自打電話到飯店來說服我度長假,他明明在我出嫁前還巴不得我早早回去臺灣工作的。」

  南也辰巳神秘的一笑,喝光她手上的椰子水後才說道:「事實上我只是跟他談了一件合作案,『南也』跟『翊華』的。」

  芷茜的眼瞳瞪大。「你利用我來談條件」簡直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的手法她瞭解,也知道他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爸爸會答應就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她一直是爸爸心中的最愛,他怎麼可能答應這男人的條件,叫她不用回臺灣去呢?

  「你還跟他說了什麼?」

  南也辰巳瞇著眼睛笑了,以著低柔的嗓音重複她的問話,「我跟他說了什麼?哈哈哈……我只是很尊敬的叫了他一聲爸爸而已。」

  他的笑容是溫煦無害的,甚至在那只魔掌攬上她的腰、將她拉近時,她都無所覺。

  爹地完全被他的偽善給騙了!

  老人家夢想有一個像他這麼出色,又具有精明頭腦的兒子太久了,理所當然的樂昏了頭。

  「現在你可以安心的跟我度個假了吧?將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甜蜜假期享受完。」

  辰巳的唇靠在她的嘴邊說道,毫無預警的吻上她的。

  「你……」當她察覺時已經太慢了,因為這只嘴饞的狐狸再一次的得逞。她真的很不瞭解他。

  「為了我這一株花而放棄整座森林,不傻嗎?」當他離開她的唇時,她禁不住喘氣的問。

  「傻?」

  「對,傻。」

  她意有所指的朝對面一群注視他們的女人看了一下,打從兩人走進海灘開始,那兩名看似華裔的女子視線就沒離開過他身上,一點也不介意她這位掛名老婆的存在。

  「你也不差。」辰巳噙著笑說道。那群女人的愛慕眼光他當然注意到了,只是不想去理會罷了。「雖然這裏是蜜月聖地,但隻身前來遊玩、冀望有段豔遇的年輕男女也不少,沒瞧見左邊那些男人嗎?他們不也涎著口水等待機會接近你?」

  他們兩人的身材在東方人的眼中都屬於高型的,在西方人的眼中卻高矮適中,再加上他們都有一張漂亮、英俊的臉蛋,自然就成為沙灘上眾人矚目的焦點,成為獵豔者的目標。

  「所以才勸你別因小失大,多享受幾年被人戀慕的滋味。」迎著舒服的海風,芷茜一手撥開亂髮,凹凸有致的身材養眼的展現在他面前。

  辰巳讚賞的微瞇了眼。「你是要繼續待在這裏讓人家欣賞?還是要跟我到海裏去遊兩圈?」

  這個動作太挑逗了,有些男人已經目露貪婪的注視著她,為免意外,最好的方法是將她藏到海裏面去。

  雖然隨他們而來的保全人員不少,但他不認為可以因為她而動用到他們。

  「你會游泳?」芷茜挑釁的問,知道自己製造了什麼樣的效果。

  「當然,你想試試我的身手?」他揚眉一笑。

  她八成是沒在日本打聽一下,連續蟬聯青年組游泳冠軍的人是誰。

  「好,比比看誰厲害。」拿下太陽眼鏡往躺椅上一丟,芷茜站起來,明眸帶笑的邀請。

  「好,沒問題,我們就來比賽看誰遊得比較快,但是光比沒有意思,總要有獎品獎賞一下吧?」他雙手交抱在胸前。

  見他答應,芷茜笑得更開心,從小是游泳校隊的她好久沒有大展身手了,就趁今天挫挫他的銳氣吧!

  將他那抹掛在臉上、老是自以為洞悉一切的笑容給打掉,叫他也嘗嘗失算的滋味。

  「就比今晚的豐盛大餐如何?」她等不及要見他落敗的樣子。

  「這個獎品太小了,喚不起我想贏的興致。」詭譎的一粲,曖昧的梭巡過她美麗曼妙的曲線。

  引起她一陣電流通過般的輕顫,差點就想打退堂鼓。

  但是,她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嫌小也行,那就由你決定好了。」

  只要能夠贏,她不惜一搏。

  辰巳的眼笑瞇了,放下手中的防曬乳,執起她的手在嘴上印下一吻。「好,就這麼說定,賽程比到前面那個救生艇來回。」

  芷茜朝他比的救生艇看了一下,衡量來回的時間跟體力後,點頭答應。「好,就在那裏來回。」

  這是個陰謀,那個騙子竟然沒有事先告訴她,他其實是個游泳健將。他的泳技就跟他的人一樣詭異多變,明明是落後她頗多,下一刻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變成領先的局勢。

  是什麼樣的心態讓他以捉弄對手為樂?讓敵人以為自己已經領先而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快樂時,再狠狠的將之打敗,使之幻滅。

  這種作法就像狡猾的狩獵者,明知獵物的脆弱,卻以玩弄對方為樂;明知會贏,卻以淩遲的手法結束對方的生命。

  南也辰巳就像是那樣的一個人。

  「你洗好了沒有?」他靠在浴室的玻璃牆外問道。

  為了得到今晚的賭注,他非常有耐心的在浴室外等候,將激情前的寧靜留給她。

  芷茜不只一次後悔自己的莽撞,她本來是打算用比賽來換取自由的,沒想到卻輸在他的手裏,將自己逼入可怕的絕境。

  為了拖延噩夢的降臨,她已經儘量拉長用餐的時間了,甚至還想裝迷糊以先前的提議一頓晚餐塘塞過去。可是這個男人根本不為所動,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等她。

  「那……我先洗澡好了。」一回到房間,她就忙不迭的躲入浴室,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可是一進入浴室,看到隔離房間跟浴室的那道玻璃磚牆,頓時又後悔了。因為半透明的玻璃磚牆非但遮蔽不了什麼,反而予人一種若隱若現的迷離感,更增添了情趣的幻想空間,讓曖昧的氣氛更濃厚一些。

  尤其聽到他的聲音在近距離傳來,她全身的細胞都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心跳狂亂不已。

  「慢慢洗,我很有耐心的。」他的聲音透著戲謔的笑意,傳入煙霧迷漫的浴室內,更驚嚇了她全身的細胞。

  可惡!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是想讓她更緊張不成,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老是處於挨打的地位,他想欣賞是吧?那她就提供更煽情的服務,讓他看得更痛快一些。

  念頭一轉,原本匆忙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且有韻律的展現誘人的肢體語言,存心隔著一道半透明的玻璃磚牆挑逗他。

  看見她的動作改變,南也辰巳不由得喉間一緊,一種熟悉的情欲爬了上來。

  這個有爪的小魔女就是不肯安分,總是有辦法撩撥他,伺機反噬一口,讓他氣也不是,笑也不能。

  偏偏這道半透明的玻璃磚牆阻擋不了什麼,且更盡職的扮演了最佳煽情媒介,將裏面刻意挑逗的舞者身影,如夢似幻的呈現出來,提供了觀賞者更多的想像空間。

  如此誘人的畫面,別說是有一紙婚約的兩人,就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陌生人也會變得情欲高漲,欲罷不能。

  偏偏這可惡的魔女還不清楚自己引起了什麼反應,依然一臉無邪的笑著走出來,白晰的胴體上只圍了一條浴巾,微透著沐浴後的馨香,走過他的面前。

  「我洗好了,換你了。」挑釁的望著他。

  不會是叫他也跳一段豔舞給她欣賞吧?

  「你真是一個危險的女人。」可以互相較量的對手。

  這樣的對手好久沒有碰到了。

  芷茜故作無辜的看著他。「會嗎?我倒覺得自己像只無助的小綿羊,落入你這只大狐狸的手中。」

  「是大狐狸嗎?我聽說大野狼才是喜歡吃小綿羊的動物。」辰巳俯低身子,聞著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

  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吹拂在自己裸露的肩上,芷茜不受控制的震顫了下,離開他一步,然後故作輕鬆的回道:「管你要當大狐狸還是大野狼,總之快去洗澡,我要先睡了。」遊了一下午,又被他拉著去比騎水上摩托車和學衝浪,渾身酸痛得要命,根本提不起精神再和他纏鬥。

  拉開床上的白色被單,芷茜扯開包裹著頭髮的毛巾就躺了上去,準備好好睡一覺。

  想裝蒜?南也辰巳噙笑的走過去。

  察覺到床沿的一角陷下去,芷茜立刻警覺的跳了起來。「你想做什麼?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床就在隔壁吧?」

  「該被提醒的人是你,別忘了我訂的是『蜜月』套房。」

  芷茜猶不死心的想做最後掙扎。「可……可是我們昨晚到這裏時,你不也是睡隔壁的床嗎?」

  「那是因為你昨天還沒有輸掉賭注,基於當初的協議,我尊重你。可是現在你輸了,而我這人又向來不喜歡被拖欠,所以你必須履行承諾。」

  他的逼近充滿野獸的氣味,嚇得她想後退。

  「可……這張單人床太小了,容不下你這位大人物。」他的身高沒有一百九十,起碼也還有一百八十五,以他們兩個人的體重加起來,她很難保證這張單人床不會垮下去。

  「你還是回你的床去睡吧!」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想驅逐他。

  「或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睡那只雙人浴缸會更舒服一些。」他抓住她揮舞的手,更俯近她,早看穿她心裏頭想的主意。

  這個女人想學駱駝,以為躲進棉被裏睡覺就沒事了?她以為他是聖人還是性無能?既然贏得了賭注,就沒有放棄、白白不吃的道理。

  他可不能讓無法滿足妻子的不實流言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必須克盡丈夫的職責。

  他眼瞳裏明顯的情欲令芷茜害怕的倒抽口氣。

  「休想!」用手肘撞開他,乘機逃下床去。「你要真喜歡這張床就讓給你睡好了,我睡另一張。」

  可惜動作不及他快,人才剛離開,還未夠到地面,就被他健臂一撈的抓了回來,壓制在床上。「那張床不及這張舒服,你不會喜歡的。」

  照理說這不是她的第一次,應該不必如此緊張才對。「你在怕我是不是?你不是情場經驗豐富嗎?不會是突然想學小處女的清純來討好我吧?放心,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男人,不會要求你我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你放開我。」她掙扎的尖叫。

  不幸的被他說對了,她是怕他,而且怕得要命。

  她是跟他一樣戀愛經驗豐富沒錯,可是她沒有他的濫交,也沒有他的假戲真作;她純粹只是好玩而已,事實上她除了接吻之外,從不允許對方撫摸她的身體一下。從來沒有。

  在他的身體重量壓制下,芷茜無法掙脫,只能以伶牙俐齒來反擊。「你想要我們兩個發生關係,然後變得曖昧不清?不了,謝謝,我不想跟那個女人一樣,步上悔不當初有的後塵。」

  光晴淚流滿面的模樣教她記憶深刻,引為警戒,更別說是重蹈覆轍了。

  他的情人一定不只自己一個,除了她和光晴之外還有多少個呢?她雖然也被他吸引,可是卻不能愚昧的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光晴,她不要像那個淚眼婆娑的可憐蟲。

  她也不能弄假成真,把這樁明明只是為了脫離家族逼婚而假結的婚變真,讓自己陷於婚姻的枷鎖中。所以她不能與他發生關係,她不能。

  不能喜歡上他、愛上他。

  她不能因小失大!

  看見她眼瞳裏急閃而過的焦慮,辰巳感覺得到她正自我掙扎著,那股頑強反抗更堅定了他征服的決心。

  他要她像其他女人一樣,臣服在自己的西裝褲下,徹底交出自己的心。

  「不會,我不會讓你像那些女人一樣,因為我會給你自由。」他說話的同時,臉也俯向她。

  「等一下……」不待她的抗議說出,她的雙唇就淪陷在他熟練的吮吻中,由剛開始的淺嘗深吻,到後來的輕啟朱唇,無力的她漸漸臣服在他熱情的挑逗下,沉迷於他高超的技術。

  「怎麼樣,還不錯吧?」看她迷蒙的雙眼,南也辰巳的嘴邊逸出得意的笑。「我的表現不會比你其他的情人差,一定不會讓你後悔的。」他彎身俯向她,期待一場真正的洞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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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2:55
第三章

  夏威夷的蜜月出乎意外的浪漫和甜蜜,辰巳和芷茜兩人除了享受當地的陽光和沙灘外,也如其它親密愛人一樣,盡情的暢遊當地風光。

  尤其是南也辰巳,萬萬也沒有想到芷茜看似老練的外表下,竟仍是純潔的處子之身,這表示她以往的戀情都只是兒戲而已,是偽裝出來的。這份認知對他來說無異是一份額外的驚喜,除了對她另眼相待之外,只要是她喜歡的,無不應允。

  在夏威夷恩愛的度過六天,他們轉往美國紐約又玩了四天,這才在回程之前繞道巴黎,選購要送給南也家人的禮物。

  所以等他們回到日本的南也大宅時,已經是十幾天後的事情了。

  「嘿,大哥、大嫂。」開門迎接的是南也津哲的妻子周奇薇,她洋溢著笑容吩咐下人們接過繁重的行李後,親切的將芷茜牽了進去。「玩得還愉快嗎?坐飛機累不累?」

  「還好。」芷茜對這不做作、直率可人的弟媳婦很有好感;除了她親切的笑容之外,還多了一份同是來自臺灣的故鄉情。

  南也家的人為了歡迎這位元新媳婦,幾乎全部到齊,老太爺津山、父親藤澤、母親久美子、管家有巳子,就連一向忙碌於演藝圈久久見不到一次面的巨星南也津哲都到了。在這個寬大而復古的大廳裏,一股怪異的氣氛正在蔓延。

  敢情這些人是為了某件事情而不開心?

  「太爺、爸、媽。」芷茜禮貌的問候。

  「嗯。」太爺輕「嗯」了聲,算是給孫媳婦面子,可是對於辰巳,則給以難看的臉色。

  「大哥,小心羅!」基於兄弟之情,津哲假藉歡迎的動作靠近辰巳,偷偷在他耳邊警告,「有人不太高興。」

  「我知道。」又不是瞎子,他當然看得出來,不過就算是天塌下來,以他的應變能力,再大的事兒都不怕。「為什麼?」

  「太爺懷疑你結婚的動機不單純,可能在騙他。」

  又是誰在老傢伙的耳邊嚼舌根了?唉!一群自找麻煩的傢伙。

  這一家人他太瞭解了,看面具看久了,偶爾卸下假相用真面目面對他們,卻反而不安心起來。

  看來與其讓他們一個個煩不勝煩的來追問,倒不如今天跟他們解釋個清楚,一勞永逸算了。

  如此一想,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了,神情看起來應該是快樂而自然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看他的樣子卻更謹慎、小心。

  「嗨,太爺、爸、媽,這麼熱情,都在等我?」他拉著芷茜,自動找個位置坐。

  一家大小圍坐的模式,活像要開重大會議一樣。

  上至太爺津山、父親藤澤、母親久美子,下至管家有巳子,每個人的臉都嚴肅得可怕。還好芷茜不是嬌弱的女人,不然准以為自己不受歡迎、犯煞,一進門就克死了誰,搞得一門肅穆呢!

  津哲走回座位,朝瞪著他的長輩吐吐舌頭,乖乖的依在老婆身邊。

  「談完了。」奇薇偷偷一笑,親密的偎進老公的懷裏。「小心,有人等得不耐煩了。」趁依偎的同時小聲的提醒,示意他注意老太爺陰鬱的臉色。

  嗯哼,看來是不太高興。

  「放心,這場戰是大哥要打,不是我。太爺的火也是針對大哥發的,跟我無關。」

  才剛表現出一點手足之情的他這會兒又趕緊撇清關係,半揚著聲音說道,彷彿在告訴大家發脾氣別發錯對像似的。

  沒義氣的傢伙!辰巳推了推眼鏡,斜瞪他一眼。

  自求多福了,津哲譏笑的瞄回去。

  「怎麼?兩兄弟秘密會議開不夠,現在又在眉目傳情,暗通什麼消息?是不是想串通什麼訛騙我們啊?」雙手握著拐杖的老太爺冷冷地開了口,頗為吃味的斜眄兩兄弟一眼。

  這兩個兔崽子,一個滑溜得叫人抓不住,一個一肚子壞水,如今又在共謀些什麼想騙他們了?

  「太爺,我們哪敢串通、訛騙您呢?您老的眼睛亮得很,有什麼事情逃得過您的眼?」溫暖的笑容滿溢著新婚的喜悅,伸手攬住芷茜的肩膀,以行動證明兩人是真正的夫妻。

  芷茜一進門就感受到氣氛不對勁,再聽見津哲跟辰巳的私語,自然很快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以南也辰巳遊戲人間的態度,確實很難讓人相信他會結婚、安定下來,這種一般人認為最平凡的幸福方式,卻是他最不可能做的。若不是她也是共謀之一,又跟他明白的協議過,恐怕也會成為眾多質疑者之一。

  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卻是消除這些質疑的唯一方法,她的責任就是讓大家相信。

  堆起最可人的笑容,她將在紐約和法國選購的禮物拿上桌面,換個位子坐近太爺的身邊。「太爺,這是我在法國為您買的雪茄,聽辰巳說您最喜歡這種牌子了。」

  太爺淡睨了那盒雪茄一眼,「這並不能說服我相信你們。」

  孫媳婦雖然是他選的,但難保那兔崽子不會耍陰謀,說服這丫頭來對付自己。

  芷茜無奈的搖搖頭,又是一隻難纏的千年老狐狸,看來她是掉進狐狸窩了。

  放下那盒雪茄,她決定以更直接的方式來說服他。「那太爺覺得要怎麼樣才可以讓您相信呢?」

  「我要你們結婚。」

  南也津哲噗哧笑出聲,「太爺,我看您是真的老了,他們不是才結婚嗎?」

  太爺橫他一瞪,「我說的是……」

  「我讓您明年抱曾孫,怎麼樣?這你就肯相信了吧?」這個說法果然夠霹靂,瞧老太爺的眼睛都興奮得忘了眨動。

  「你……你是說……」驚喜的眼光直瞧向她的肚子。

  譏諷的,芷茜冷笑出聲,「原來太爺所謂結婚的定義不只是一場婚禮、一紙婚約而已,最主要的是一個孩子。那請問兩個月前的那場婚禮算不算?津哲跟奇薇的婚姻關係存不存在呢?」

  心裏的想法被人這麼赤裸裸的說出來,太爺的臉上有種被穿的老羞成怒。「你……你胡說,這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是嗎?」芷茜再次輕哼,「原來法律上的婚姻在太爺的眼中有兩種標準,芷茜今天算是見識到太爺的驚人之處了。」她由衷佩服的站起來,恭敬的朝他行了鞠躬禮。

  這動作看起來既諷刺又具嘲笑意味,太爺氣得渾身顫抖。

  正當大家都在擔心芷茜惹怒太爺,可能會引起大風暴之際,突然太爺縱聲大笑,雙眼迸射出贊許的眸光。「好、好、好,不愧是我親自選的孫媳婦,你確實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很有智能,很有膽量。」

  跟辰已是很相配的一對,太好了。

  他滿意的摸著雪白的鬍子點頭了。「我相信你,相信你們了。」拿起她送的那盒雪茄,高興的走上二樓。

  目送太爺消失的背影,眾人一陣放鬆,紛紛坐倒在椅子上。

  「天!大嫂,我們會被你給嚇死。」津哲拍著胸脯,大籲出聲。

  「是啊,大嫂!」奇薇也叫道,「你不知道太爺的脾氣,不知道他的可怕。」還以為大嫂一定會被太爺的拐杖打呢。

  「你……你……」久美子夫妻根本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心只關心著老太爺的反應。急著想要追上,但才走兩步就被芷茜叫住了,並且笑容可掬的將他們拉回座位上。

  「爸、媽,請等一下,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請你們收下。」

  就在大家都還為剛剛那一幕心驚膽戰時,她卻一臉無辜樣,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分發禮物。

  「來,奇薇,這是送給你和津哲的。」拿起兩份禮物,交給一臉錯愕的周奇薇。

  久美子和丈夫對望一眼,對這壞脾氣又反應遲鈍的媳婦寄予無限的同情。「辰巳,難道你沒有教導你的媳婦,太爺是南也家的長輩,是要尊重的嗎?雖然現在南也家的事業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但還是有很多事情是要經過他老人家同意才行的,這一點是不可以忘記的。」

  無奈的,只好責備自己的兒子給媳婦聽。

  南也辰巳無所謂的一笑,支持似的抱住自己的妻子。「放心吧,媽。你剛剛沒有看到太爺上去時的高興表情嗎?那不是氣得發抖,而是忍不住高興的顫抖。」

  因為老傢伙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對抗他的敵手了。

  「什麼?」兩夫妻差點昏倒。

  津哲也跟著笑出來,他可是憋得很痛苦呢!「對啊,爸爸,你們沒看到他上去時,連大嫂送給他的那盒雪茄也一併拿上去了嗎?如果真的生氣,太爺就不會收下大嫂送給他的禮物了。」

  如此一說,似乎真是這樣。

  久美子和藤澤懸宕的心總算安了下來。

  「我們真是會被你嚇死。」久美子拍著驚魂甫定的胸口說。

  「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芷茜笑道。

  打從一進門開始,她就仔細的觀察每一個人。以著多年在商場上歷練出來的識人本事,很快的看出每一個人的個性和想法,從中分析他們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和所扮演的角色。

  所以她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瞭解太爺,並且一語說中他的心事,叫他不得不心服口服。

  「我想太爺現在一定在書房裏放聲的大笑。」辰巳拿下金邊眼鏡邊擦拭,邊示意大家噤聲,豎耳傾聽。

  果然,就聽見書房裏傳出太爺大笑的聲音。

  戴回眼鏡,他攤攤手。「看,我沒說錯吧!」一手搭著妻子的肩膀,將她帶往二樓房間的方向。「如果你們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想我們兩夫妻要休息了。搭了一天的飛機,我們兩個都累了。」

  然後不管其他人同意與否,逕自牽著芷茜上樓。

  「我想,我們娶到一位了不起的媳婦。」久美子右手撫著臉說道。

  「至少她應付得了我們的兒子。」這才是太爺真正開心的。

  南也津哲苦著臉,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這才是最可怕的。想想,兩個想法一樣的大哥,多可怕!」光想就起雞皮疙瘩,禁不住要用手摩擦。

  「不,不對。真正應該擔心的只有你一個,因為只有你得罪他們。」奇薇幸災樂禍的倒向父母那邊。

  誰叫他剛剛要陣前倒戈,不顧手足之情呢?

  「還有,勸你還是自動退影壇吧,因為大哥跟大嫂絕對不會繼續放任你丟棄責任,你還是乖乖投降吧!」她謔笑的提醒。

  津哲的臉色大變。「哇!這怎麼可以!」

  原本以為經過這一場蜜月之後,南也辰巳對她的態度會有所改變,起碼也會重視自己一些;可是事實不然,他除了仍如原來的莫測高深和難以捉摸之外,還多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封號。

  平常除了一週一次太爺的業務會報,固定在週末晚上出席之外,其餘回家的時間都不固定,就連她要見上他一面都覺得困難。

  南也集團不只是一個跨國性的企業,在日本也有多項投資,舉凡房地產、食品業、報業、航運、船務……都有涉獵。所以在他們度蜜月回來的第二天,南也辰巳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反觀芷茜,離開臺灣的工作崗位之後,在這裏反而顯得無所事事,每天不是在四十幾坪大的書房裏看書,就是跟著久美子和奇薇學做點心,要不然就是在庭院裏翻翻土、拔拔草,其優閑程度幾乎可以用「乏味」兩個字來形容。

  「我看她在日本是待不久了。」久美子看著落地窗外蹲在草地上鏟土的芷茜,搖搖頭歎息的說。

  現在的時間才十點多,準備午餐還太早,奇薇跟她正在學插花,老太爺坐在客廳看報紙,津哲則回劇組報到,而芷茜就一個人耗在偌大的院子裏。

  說她在栽種花朵,倒不如說是在破壞花苗要正確一些。

  奇薇頗有同感的看向她。「是啊,媽。大嫂是個有能力的人,她跟大哥一樣都是閒不住的,讓她待在家裏真是太委屈了。」

  同是嫁進來的媳婦,她很能夠瞭解芷茜的心情。記得津哲要求她辭掉女警的工作跟他一起回本家時,那種不習慣、無聊也曾一度讓她想放棄,逃回臺灣。但最後她還是堅持留下來了,因為除了津哲,她的祖母、兄弟也在這裏,他們時常造訪和陪伴,彌補了她離鄉背景的遺憾,讓她漸漸的熟悉這裏的生活。

  但是芷茜不一樣,她沒有親人陪伴,而是獨身一人在這裏;除了南也辰巳之外,幾乎都是剛認識的人,一時無法適應也是正常的。

  「要是覺得無聊的話,為什麼不跟辰巳一起到公司去?」看似在閱報的太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喔,原來太爺在偷聽我們說話。」奇薇笑嘻嘻的說。

  嫁進南也家兩個多月,她早看出來太爺是外冷內熱、比誰都關心辰已婚姻的人。

  太爺瞥她一眼,佯裝生氣的說:「小心點,別以為你懷孕了就可以沒大沒小。還有,當心你的肚子,別太累了。」嘴上罵著,眼裏卻是滿滿的關心。

  奇薇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行了個禮。「是的,太爺。」

  「真是愈來愈沒有禮貌,都是被津哲那小子帶壞了。」收起報紙,拄起拐杖,嘀咕的走向院子。

  久美子被她嚇得幾乎心臟停掉。「你真是不怕太爺!」搖搖頭歎。

  不曉得現在的年輕女性都是怎麼被教育的?膽子越來越大,神經線也愈來愈粗,連太爺這麼頑固難纏的老人都敢招惹。記得她當初嫁過來時,第一天就被太爺的氣勢給嚇哭了,之後完全臣服在他的威嚴之下,三十幾年來,從不敢頂撞過他一句。

  可是現在這兩個從臺灣嫁過來的媳婦,卻完全沒有那種敬畏之心,也不會被太爺的壞脾氣嚇到,反而還像掌握了老人家的個性似的,不將他的怒火看在眼裏,輕而易舉的就收服了他的心。

  唉!真是時代不一樣了,人心也變了。

  太爺對孫媳婦的要求也不再像當初對她的嚴厲。

  「媽,你看太爺去找大嫂了。」奇薇拉著她的手,指著正朝芷茜走去的太爺。

  「你在幹什麼?」太爺來到她的背後,朝蹲在地上鏟土的芷茜說,「這樣鏟下去,連花的根都要被你鏟斷了。是不是覺得在家裏很無聊?要不要陪我出去走一走?」

  芷茜抬起頭來,看著幾天以來都不理她的太爺,臉上雖然依舊掛著疏離的冷漠,但聽得出來他是在關心自己。

  「反正我也沒事,要去哪里?」拍拍手上的泥土,她拿下手套站起來。

  瞧著她那一雙髒手,太爺灰白的眉毛皺了皺。「別問那麼多,去把手洗乾淨,換件衣服,我跟司機在門口等你。」

  「Ok!」她無所謂的答應,轉身走向屋內。

  走在東京的商業大街上,太爺在前,後面跟著七、八名保安人員,清一色墨鏡加黑色西裝,每次進到店裏,遠遠就見到店長忙不迭的率領手下迎了出來,必恭必敬的行禮。

  「老爺子好。」

  這就是日本黑幫的力量。

  「太爺,我們一定要這樣嗎?」好誇張,就像電影裏演的情節一樣。「能不能就我一個人陪著您逛街呢?」

  這樣根本不叫逛街,叫遊行。所到之處莫不引起騷動和異樣的眼光。

  「身為南也家的下一任女主人,你就要有被狙擊的危機意識,現在想把我們南也家拉下位子的人很多,隨時有被暗殺的可能。」

  哇咧!說得這麼誇張,害她都不由自主的警戒起來。

  「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回去吧!太爺不必冒險。」萬一害老人家變成槍靶,那她豈不罪過?

  雖然她在幾年前訂婚時,就聽說南也家是日本的黑幫大佬,可是這幾年好歹也改邪歸正的從事正當行業,怎麼還會有被狙擊的危險呢?

  「南也」一詞在日本究竟具有多大的含意?

  「陪你走走沒有關係,反正在家裏也是閑著。」他帶著芷茜走入一家精品店內,女老闆馬上笑臉迎人的走了出來。

  「老太爺,您來了,是不是這位小姐?」女老闆一接到電話說南也家的太爺要來,早早就把店內的客人請了出去,將整間店空出來。

  太爺嚴肅的點點頭,在一旁的長沙發上坐下,拄著拐杖命令道:「好好的為她瞧瞧,看看有什麼適合的衣服都拿出來。」

  剛剛是首飾、珠寶,現在又是一系列的衣服、鞋子、皮包,芷茜雖然也是富家女,卻從來沒有這麼奢侈浪費過。

  「小姐,這些都是剛進貨的新品,請你試穿看看。」老闆娘叫店內的服務人員捧了一堆服飾出來。

  芷茜瞄了那些最新流行的服飾一眼,剛想要開口拒絕,就見太爺以不容反抗的口吻說道:「多試幾件,以後你要參加的宴會怕有很多。」

  似乎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好吧!太爺。」只好拿著衣服進更衣間一一試穿。

  這一試穿,就忙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直到搜刮了店內大半的商品,老太爺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她離開。

  快要累壞的芷茜生平第一次買東西買到怕,身後七、八位保全人員手上提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大都是太爺堅持買下來的。

  一想到這些物品將來不知要如何處理,她就有種頭痛的感覺,因為裏面很多都是她幾乎用不到的。

  撫著頭,正在傷腦筋之際,突然前面一道蒼白的人影吸引了她。

  「施……小姐。」婚禮那天大鬧會場的女人竟然出現在她面前。

  所有的保全人員立刻警戒的圍過來,其中兩人更是沖上前去架住光晴。

  「你這個女人,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太爺暴怒的吼道。

  光晴嚇得臉色發白,淚水湧了出來。「老……老太爺,請您……請您讓我跟她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立刻把她拖走。」不顧路人的好奇眼光,太爺毫不留情的叫人拖走她。

  「等一下……等一下,施小姐……施芷茜小姐……請你聽我說,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她用力、悲戚的哭喊。

  那副可憐的模樣著實叫人不忍。

  「太爺,我想。」

  「別理會那種女人。」太爺等都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她。

  「太爺,」芷茜的態度變得非常堅持。「請給我一些時間。」執拗的眼神和太爺的頑固對上了。

  對峙一會兒,太爺在她的堅決下,終於點頭答應。「好吧!我留一輛車給你。」

  手一揚,命人放開光晴。

  「謝謝太爺。」她說道。

  在附近選了一間別致的小茶館,芷茜和光晴兩個女人終於面對面的坐下來談。雖然只有匆匆的一面,但在對方的腦海裏卻投下了猶如核子彈般強烈的印象。

  她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同時在意對方在辰巳心裏所占的地位。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談?」芷茜優雅的端著茶具,輕啜一口杯中的香茗,緩緩的開口。

  怯懦的,光晴低著頭,雙手緊絞著裙擺,只敢盯著桌前的茶杯說道:「我……我不是要跟你談什麼,而是……求……求你別趕我走。」

  輕揚著眉,芷茜放下茶杯,不解她的意思。「根據我的記憶,我還沒有機會跟你真正的說過話,也沒有表示過要逼你離開的意思。」

  依她跟南也辰巳的約定,自己是無權過問他的感情世界,甚至連干涉的權利都沒有,更別說是自他身邊將這名情婦踢走了。

  聽到她的話,光晴驚喜的從杯沿抬起頭來,眼睛激動得泛出水光。「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話嗎?你不會將我從辰巳的身邊趕走?」

  不是不會,而是沒有權利。「你來找我就為了談這些?」

  「不,不是。」光晴快速的搖頭,期盼的眼瞳直視著她。「我……我來除了要求你這個之外,更希望你能諒解我,明白我對辰巳的一切。」

  「你是他的情婦。」這個名詞叫她心裏蕩起一股酸澀。

  「其中的一個。」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悲歎的說:「在他的心裏我不是特別的,也不是唯一的,可是卻是最久的。除了我之外,他還有很多女人,包括女明星、模特兒,和漂亮的女社長,但都沒有跟我相處得久,他都是很快就厭倦了她們,然後再找其他的。」

  「所以你的痛苦也最深。」芷茜同情的介面,真的感受到她那股心傷。

  悄悄的抹去一串滴下的淚水,光晴揚笑的抬起臉來,自我安慰道:「但也是最瞭解他的一個。因此我想請求施小……不……不,應該是南也太太,請你幫助我,不要讓辰巳將我辭掉,請讓我繼續留在公司工作好嗎?我保證不會打擾他,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我只要默默的看著他就好了。」

  她突然伸手握住芷茜的手,苦苦哀求著。

  對於她的疑心,芷茜寄予無限的同情,但卻愛莫能助。

  輕輕的抽回手。「如果你真的瞭解辰巳,你就應該知道求我沒有用,因為我根本幫不上忙。」

  再說南也辰巳也不是一個能讓她左右的男人,他的無情跟反復無常,自己早已見識過了。

  「不會的,你可以。」光晴快速的再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說:「辰巳說過只要你答應,他就不開除我,所以我現在只能求你、拜託你了。」她含淚的低下頭去,不斷懇求。

  辰巳會這樣說?這倒令她有點意外。

  但,這或許是他趕走她的一個方法吧!

  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才拿自己當擋箭牌,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妻子會寬大的容許情敵留在丈夫的身邊。

  但她不是他的妻子,至少在他的心裏不是。

  「南也太太,我求求你了,拜託你了……」光晴再一次的哭求。

  輕歎的閉上眼睛,芷茜軟化在她的哀求之下了。「如果他同意的話,我絕不會強迫你離開公司。」

  既然是他惹下的麻煩,就由他自己去收拾好了,她不用枉做小人。

  「真的?是真的嗎?我謝謝你了,南也太太。」光晴喜極而泣。

  芷茜一回到家,太爺就急急的命人叫她到書房裏去,追問今天晚上談話的內容。

  當她據實以告時,換來的卻是一陣雷霆暴吼。

  「什麼你答應那個女人了!芷茜,你怎麼那麼傻,你難道不知道她是跟了辰巳三年的情婦,是在一起最久的女人嗎?」他敲著拐杖,大聲吼道,「最久的女人也就最危險,你知道嗎?」

  相對於太爺的震怒,芷茜只是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她可憐,答應讓她繼續留在公司。」

  這樣就可以時時引為警惕,不要步上光晴的後塵,不要愛上他。

  太爺愈來愈不瞭解現在的女人都在想什麼?天底下哪有把情敵送到丈夫面前的?

  如果不是太笨,就是根本無心。

  睨了芷茜一眼,她會是無心嗎?

  「所以你就可以多管閒事,自作主張的把她留下來了?」不知何時,南也辰巳站在門邊,一臉陰霾的看著她。

  「辰巳。」太爺正想走過去問他生氣的原因。

  「太爺,請讓我單獨跟芷茜談一下。」卻被他順勢請出書房外,當著太爺的面把門關上。

  太爺一被請出去,偌大的書房就只剩下他和芷茜兩人了,原本還算隱忍的脾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我記得跟你協議過,不許管我的事,想起來沒有?」他陰鷙的走到她對面坐下,雙手交抱胸前地看著她。

  芷茜的心忑忐的跳了幾下,然後無懼的仰起頭來面對他。「你是在責備我多管閒事?」

  「是不是多管閒事,你心裏很清楚。」他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你明知道我在這個時候留她下來會有流言。」

  「那又怎樣?」她才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在乎外界怎麼說他。「在我看來,你對她的無情,只不過是喜新厭舊的一個藉口而已。」

  他是想乘機擺脫光晴吧!

  辰巳微慍的蹙了蹙眉,她一點認錯的意思都沒有,「我是不在乎外界的人怎麼說,但我在乎當初協議的條約,互不干擾,記得嗎?你現在在干擾我公司的人事和我私人的感情。」

  原來「干擾」還可以這麼解釋,她嗤笑的回道:「謝謝你提醒我,這麼說你也違背了當初的協議,因為你在干擾我的自由,回國的自由。」

  她是存心想惹惱他!

  「你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不錯。」她點點頭。「再告訴你,如果你不叫她來問我,我根本不會去找她。」

  冷笑的挑起一對濃眉,這個女人是真的想激怒他,「我不相信你聽不出來,那只是敷衍她的一個藉口,我的意思是要你趕她走。」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她會這麼做,無疑是跟其他女人一樣,想宣告自己有獨佔他的權利。想證明自己的身份比別的女人特別而已。

  「我想戲演完了,你可以回臺灣,自由了。」他冷冷的說。

  雖然一直想回去,但聽見他親口說出來,卻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什麼時候的飛機?」

  他要她走,她就不會厚顏無恥的留下。

  「我會請秘書幫你安排,等辦好了就告訴你。」

  果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好,怎麼跟太爺說?」

  「我會告訴他,你臺灣的公司有事,必須回去處理。」

  這就是他一直沒有要求她進入南也集團工作的原因,隨時可以用這個藉口打發她。

  「那就麻煩你了。」淡淡的說了一句,她緩緩轉向門口。

  「芷茜,」辰巳突然叫住她。「謝謝你。」

  「不客氣。」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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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3:27
第四章

  機票第二天就送來了,看來辰巳連留芷茜多住幾天都不肯。

  「大嫂真的要走了嗎?」奇薇一大早就到她的房裏來幫忙整理行李。

  「是啊!十一點的飛機。」一邊整理東西,芷茜一邊回道。

  他連要回去的說辭都跟太爺講了,還能不走嗎?

  奇薇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但直覺的感到有一點不對勁。「大哥昨夜沒有回來?」妻子要回去了,他做丈夫的人倒一點關心的樣子都沒有。

  「他事業忙。」隨便替他找了個藉口,闔上行李箱,就提著出去。

  「大嫂,我送你。」奇薇快速的跟上,並且伸手接過一隻小的行李箱。「媽已經吩咐司機在外面等了。」

  在大門口,除了南也辰巳和忙於演唱會的津哲之外,太爺和公公、婆婆全都站在車子旁等候著。

  「一路上小心。」久美子走過來,輕擁著她說。

  「我會的,媽。你跟爸爸、太爺也要多注意身體。」她輕聲的說。

  眼光戀棧不捨的看著三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很久,可是除卻個性反復不定的南也辰巳,這一家人對她其實很好,尤其是婆婆久美予,脾氣好得沒話說,對她跟奇薇更是像親生女兒般的疼愛。

  「公司的事忙完,就快點回來。」太爺吩咐道。

  芷茜輕輕的點頭。「我知道。」事實上若沒有辰巳的同意,她是不可能再踏上日本這塊土地了。

  「太爺、爸、媽,我送大嫂到機場去了。」奇薇等芷茜坐進轎車內,也將手上的行李放了進去,轉頭說道。

  「你也小心點。」久美子不放心的交代。

  拍拍自己三個多月微凸的肚子,奇薇笑著保證,「沒事的,媽。」然後鑽進車內,和芷茜一起出發到機場。

  一路上芷茜都很沉默,奇薇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那麼想離開。

  「也許你應該留下來多住一些時候,這樣你會跟家人更熟悉一些。」

  手握著護照,芷茜自我調侃的一笑。「不用了,跟他的家人再熟悉又怎樣?對於他這個人我根本不瞭解。」

  本來是設定一場演戲的假結婚,因為他一句甜言蜜語、一句開玩笑的賭注,而弄假成真,陷自己於這種不明不白的窘境中。

  對他的感覺、對自己的心,都莫名其妙的流失掉。

  徒留一場情傷。

  「別這樣。」看見她微白的臉色,奇薇輕握住她的手。「別勉強自己,別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讓你有了不自在的地方。」

  善良細心的她早發現到兩人間的不對勁,看似恩愛的夫妻卻給人一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你也感覺到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奇薇不好意思的點頭,有一種掘人隱私的感覺。「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感覺有點怪怪的而已;因為我跟你們一樣,也是最近才結婚,雖然我跟津哲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們彼此心靈相通,很快樂。」說著,臉都紅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跟辰已是怎麼一回事?」

  「這……」奇薇的關心讓她有股想說的衝動,因為一個秘密在心裏埋久了總是很難過的,更何況她還是這件事情的女主角,在心情紊亂、連自己都覺得像個要溺斃的人時,突然有根浮木出現,是最讓人驚喜的。

  可是與辰巳的約定又清晰在耳,話到嘴邊又猶豫的吞了下去。

  「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只是津哲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我想對你會有説明。」她不以為意的笑著,並且把津哲告訴自己的話說出來,「他說辰巳跟他雖然是兄弟,卻是很不一樣的人。他一向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喜歡女人卻又討厭被她們纏住,所以想套住辰巳,就必須要有非凡的表現,要有跟他一樣的個性、一樣的戰力。」吐吐舌頭,自覺誇張的笑道:「說得很像打戰是吧?連我都覺得奇怪。」

  一語提醒夢中人,芷茜混沌的腦袋猶如被一道閃電擊過。「不,你說得有道理。」

  她終於發覺兩人的癥結在哪里了,原來辰巳表現得冷漠是對她的失望。

  還記得他到臺灣時提議要結婚的神情,以及結婚、去度蜜月時的表現,原來他要的是那時候的自己,冷靜、睿智、驕傲而且有自信。

  不像現在,迷失自己、惘然失志。

  可是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是誰改變了她的生活、個性?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的話對我非常有用。」她綻出愉悅的笑容,有了這一份重要訊息,將來的仗她知道該怎麼打了。

  「我有說過什麼重要的話嗎?」奇薇頑皮的眨了眨眼,也跟著笑了。「我可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逗得芷茜大笑不已,「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她這盞突來的明燈。

  車子駛進機場,司機來幫她們開門,請兩位少夫人下車。

  「你懷孕就別下來了,我自己進去好了。」芷茜制止正要下車的奇薇。

  「有什麼關係?」奇薇活力充沛的拍開她的手,動作靈活的下車,曲起一隻手臂說道:「你不知道我結婚以前是女警嗎?比起你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要敏捷多了。」挽著芷茜的手就走了進去。「再告訴你一件更開心的消息,我決定運動身子幫你做臥底,隨時打電話回臺灣向你報告辰巳的近況。」

  「你該不會是自己想重溫女警辦案的舊夢吧?」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芷茜取笑的調侃。

  奇薇笑了笑,「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

  「反正我也正需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是戰場上的至理名言。「就拜託你了。」

  「不客氣。」有事情做,她也很開心,要不然在這段待產的時間裏,悶都快悶死了。「只要回日本時,幫我帶一些臺灣名產就行了。」

  名產,「不會吧?日本什麼東西買不到?」

  「故鄉味啊!十八王公的臭豆腐夠臭吧?日本的就沒辦法那麼臭。」

  「什麼」芷茜誇張的瞠大眼、張大口。「不會吧!臭豆腐那麼臭,飛機上的空姐會把我趕下去的。」

  「那一定很丟臉。」她故作同情的擠擠臉,然後幸災樂禍的大笑。「我不管,你欠我的。」

  愈來愈覺得她有點南也家人的味道了。

  抬頭看了眼飛機起降的班次表,正打算告訴奇薇,她該進去時,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進入眼廉,驚住了她。

  循著她發愣的眼神望去,奇薇低呼出聲,「是辰巳,他還是來送你了,這代表他對你有心喔!」

  是嗎?一股喜悅悄悄的湧上心頭。

  正在另一邊張望的辰巳也看見她們了,微感詫異的愕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復自然神態走過來。

  「我以為你有事不能來了。」芷茜說道。

  南也辰巳聞言一笑,「我好象聽到有人在埋怨我不夠盡職的樣子。」

  「至少該做個表面,別忘了我們半個月前才結婚,我可能還沉浸在那喜悅的氣氛中呢!」提醒他,在外人眼裏他們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想人們是很健忘的,沒有多久就會忘記你的長相,而只記得我結過婚而已。」

  瞥了一眼手錶。「你是十一點的班機是不是?快來不及了。」

  好象並不在乎她離去。「我們這個樣子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是才結婚的夫婦,反倒有些像一同到日本洽公的同事,公事辦完了正各自離開。」芷茜幽幽的說,不可否認的,這令她有些難過。

  「或許你不想回去,我們可以像一般的新婚夫妻,再去度一趟蜜月?」他諷刺的說,像個久戰情場的浪子,正在應付一個苦苦疑纏他的女人。

  不在乎機場內人來人往的目光,逕自低頭吻住她的唇,然後帶著一抹嘲笑望著她。

  「還是像這樣?這就是你想要的吧!」

  惡劣的態度讓她忍不住揚手,賞了他一記耳光。

  「我看是你利用完我,急著把我丟開才對。」生氣的推開他,芷茜退離幾步。

  舔舔被打得有點腫的唇角,南也辰巳邪惡的噙著笑。「這是應該的,欠你的。」

  一點也不以為意。

  芷茜忍著落淚的衝動,握著拳頭,終於知道那些女人被他拋棄的心情了,那是一種被玩弄、又不甘心的苦澀;只是奇怪這幾年來為什麼都沒有人報復過他?

  「下次要想再演結婚的戲別找我。」光晴只不過是他趕她離開的一顆棋子,事實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又得到太爺完全的信任,以後他只要堅持是她工作忙碌不肯回日本,就沒有人逼得了他。

  所以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耳邊再次傳來廣播催促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點悵然和悲哀。

  「但若想演離婚戲的時候,可以再找我。」提起地上簡單的行李箱,她黯然的轉身離去。

  真不敢相信,只不過是經歷了一場婚禮而已,自己的心竟然會陷落了一塊,有了失戀般的心痛。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愛上他了嗎?

  明知道他是只擅於耍手段的狐狸,卻還是逃脫不了他的算計。

  她一向當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不是嗎?訂不訂婚、結婚與否都改變不了她什麼,她依然是施芷茜,翊華企業的業務經理,沒有什麼差別的。

  可是現在這種感覺是什麼?竟然有點……嗟,真不可思議!

  像是要擺脫什麼厭煩的事似的,芷茜加快腳步的想奔往登機室。

  突然,「嗨,辰巳,你來了,這麼早就來接我了嗎?」

  剛通過登機門,芷茜就聽到一個嬌嗲的聲音呼喚著辰巳的名子,忍不住回頭一看,一位美豔的空姐正從大廳的另一端拉著行李箱跑過來,投入他的懷裏。

  而他則一反剛剛對她的冷漠和嘲諷,揚著笑臉用力的抱住她。

  是誰?她是誰?另一個女朋友嗎?

  一股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尤其在看見他飛揚的笑臉吻向那名空姐時,更加澎湃。

  他果然沒有忘記合約內容,且極盡所能的運用它。瞧,她都還沒有離開日本這一塊土地咧,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另結新歡了,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飛往臺灣的旅客請立刻登機。」

  既然他都這麼等不及要享受這份合約給他帶來的方便了,那她還戀棧什麼?

  臺灣也有她的生活,也有等著她回去的人啊!

  一轉身,她邁步離去。

  等南也辰巳和那名空姐打完招呼時,她已經消失在走道的另一端了。

  通過出入境的種種繁瑣程式,當施芷茜走出中正國際機場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為免打擾到家人的休息,也給自己一個喘息空間可以應付明天的逼問,她決定先找一家旅館住宿,第二天再直接到公司去見父親。

  隔天早上,芷茜一身輕便地出現在公司。

  「施經理!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可能看到你?你不是嫁到日本去了嗎?」眾人紛紛圍過來,像看到恐龍怪獸似的大呼小叫。

  沒有意外地,她的出現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嗨,各位好嗎?」芷茜甜美的笑著,拿出在免稅商店買的各式物品,充當禮物沿路分送。「莎莉,這是你最喜歡的口紅;烈文,這是你一直想要的煙,還有……」

  「還有我的名牌香水。」助理小咪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開心的拿走她手上的香水瓶。

  「你呀」芷茜笑著搖頭,和大家快樂的打成一片。

  「我說經理啊,不會是我們大家在作夢吧?不久前我們才全體放假包機去日本參加你的婚禮,怎麼今天你就回來了?不會是場遊戲,在尋我們開心吧?」打掃的歐巴桑邊吃著她帶回的巧克力,邊開玩笑的說。

  「不是遊戲,是真的。」在她燦爛的笑容包裝下,更加沒有人會信以為真。

  哪有新娘子結婚不到一個月就回娘家的?一定是施經理在開玩笑,故意結婚的名義招待大家去玩。

  「喔!芷茜,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無情,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開發部的主任李皓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一聽到她回公司便飛也似的跑來,張開雙手抱住她。

  「啊,要死了!要死了!放手啦,人家施經理已經名花有主了。」歐巴桑大嚷著拉開他的章魚手,替芷茜解除了尷尬。

  李皓依然陶醉在佳人回來的狂喜中,雙掌合十的朝東南西北一陣亂拜。「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我還有希望。」差點喜極而泣。

  從知道她要結婚的消息開始,他就陷入地獄般的沮喪中,傷心得連婚禮都不去參加,原以為從此沒了機會;誰知道她又回來了,回到他能看見的世界裏。

  芷茜翻了翻白眼,對他的誇張反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你們別這樣好不好?好象我不應該結婚似的,我二十六歲了不能嫁人嗎?」

  沒想到自己人緣好到這種程度,連結婚都沒有人要祝福。

  會不會是自己平常整的人太多了,所以得到這種報應?

  嗯,應該要好好的檢討一下。

  「先說好,紅包我可是真收了,不退還喔!」順便展示一下右手的結婚戒指後,才走向董事長的辦公室。

  她打開門走進去,悄悄的來到正在忙碌的施青松身後,頑皮的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一聽見聲音,施父嚇了一跳,「芷茜!」拉下惡作劇的雙手,慌忙的把她拉到前面。「你被趕回來了?」

  天啊!這是什麼話,「我是回來幫你的。」

  「胡說!」

  他就知道,這個女兒惡名昭彰、脾氣古怪,南也家的人一定會受不了,早晚要出事;只是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麼快,才結婚幾天,她就被趕回來了。

  「南也辰巳呢?他的家人怎麼說?早告訴過你別那麼愛玩。瞧,現在把自己的幸福玩掉了吧?」他焦躁的在辦公室裏踱步,把鋪有綠色地毯的地磚都快走出一個坑來。「現在怎麼辦?南也家的人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們算帳,公司裏還有幾筆生意是他們的,萬一他們翻臉無情,那。」

  「爸!」施芷茜被打敗的哀歎,將在房裏轉得像陀螺的父親拉到椅子上坐下,有點哭笑不得的說:「你別這麼緊張好不好?我回來是辰巳同意的,沒什麼事,不會怎樣的。」

  失敗,失敗,真是太失敗了!每個見到她的人都一副以為她遭難的樣子,難道她就在別人的心目中沒有一點好評價嗎?

  「我回來是因為辰已有事,我也有事,所以決定先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對方。」

  她說著拿出紙袋裏的酒,孝敬父親。

  聽到她這麼說,手握酒瓶的施青松總算安心了些。「那蜜月呢?你們的蜜月過得開心嗎?」

  心一放鬆,人也疲累不少,靠著黑色椅背癱了下來。

  「當然開心了。」芷茜心虛的低下頭,在他的身邊坐下。「玩得不亦樂乎了。」

  腦海裏想的卻是機場見到的那一幕。

  說不定他現在正擁著美人,度他的另一個蜜月呢!

  「這樣就好。」他放心一笑,握住她的手輕拍著。「你呀,才送你出嫁又跑回來,還以為你個性不改又闖禍了呢!像現在這樣,有嫁等於沒嫁。」

  芷茜撒嬌的靠在父親肩上,一手搭著他的背。「這樣不好嗎?省了你的離愁,剛好回來你作伴。」

  「你啊!」他捏捏她嬌嫩的臉頰。「有什麼好?該走的始終留不住,該回來的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輕歎一聲,像想起了不該想的人。

  「爸爸說的是俊維嗎?他……」

  這個名字在施家是個禁忌,他是爸爸在外面生的兒子,雖然他的生母最近幾年死了,芷茜的媽有心要接他回來,但那小子心中始終有恨,恨父親年少的時候就遺棄他們母子,所以說什麼也不肯回施家。

  「別提那兔崽子的名字。」施青松生氣的打斷女兒的話。「那個不孝子連你結婚這等大事都不回來,還提他做什麼呢?」

  眼裏滿是悲愴的痛苦。

  他就只生了他們這一對兒女,原先指望女兒乖巧、兒子成材,孰知長大後卻變了個樣。女兒精明古怪、事業心強,做生意的手腕比他這個爸爸有過之而無不及;兒子反倒是沒了野心,一天到晚只想玩樂器、組樂團,完全置家族企業於不顧,叛逆得足以氣死老子。

  「他不回來就算了,反正就當沒生這個兒子。」施青松又生氣又無奈。

  「爸,別這樣。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唯一的兒子,施家真正的繼承人。」她指著父親的胸口笑道。

  「繼承人又怎麼樣?你知道他是我的兒子,可是他不知道啊!成天就只知道搞那個什麼破樂團,連個成績都沒有,現在乾脆連家也不回來了。當初他媽媽過世的時候,親口要求我照顧他,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他不回家是因為怕你罵他,又會吵起來,所以乾脆避遠一點。

  可是這話芷茜不敢告訴父親,怕會讓他更生氣。「算了啦,爸,過幾天我去找他,替你罵罵他。」

  「光罵沒用,要好好的打醒他。」施青松激憤的說。

  「是是是,我會打他,拿個鋁做的球棒去打醒他。不過爸,媽那邊你也要替我解釋、解釋,別讓我被念個不停,耳朵會長繭的。」她提出交換條件。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媽那一手念經的功夫了,一讓她叨嘮起來,十部金剛經都念不完。

  施青松被逗笑了,拍拍她的手保證道:「放心吧!別說是你,就連我都怕。我會先跟她說,不讓她念你就是了。」

  「謝謝老爸。」芷茜高興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是報復、也是誘餌的計畫,芷茜決心在臺灣重塑形象,讓辰巳再度上勾。這次她不會再像上回一樣,傻傻的任憑擺佈,她要玩一場狐狸對狐狸的遊戲,以一個完美的計中計來捕捉他。

  所以她放任自己悠游於社交圈,以比日往更成熟、嫵媚的倩影,擄獲所有男士的心,她要讓自己的冷豔傳回日本,傳到南也辰巳的耳朵裏。

  白天,她專注於事業,用忙碌來淡化他這個人;夜晚,她則以迷人的風采出席各式大小宴會或交際場合,將自己儘量暴露於鎂光燈下。

  這樣的結果當然也樹立了不少敵人,尤其是蘇家琪,一聽到這個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趕來,打算好好的奚落她一番,以解上次的怨氣。

  可是不管她怎麼冷嘲熱諷,施芷茜依然無動於衷,態度自若的與人談生意,自在穿梭於眾多追求者之中。

  也因為她這樣的表現,使得一些存心看好戲的人感到失望,無法從羞辱她的舉動中得到樂趣。

  而仰慕她、愛她的人呢?則更佩服她的堅強,將她奉為新女性的指針,以她為學習的標準和心目中妻子的人選。

  所以芷茜非但沒有從這事件中受到挫敗,反而得到更多的人緣和贊許。

  回臺灣兩個月後的某個午後,她終於在忙碌中騰出半天的時間,載著一頂遮陽帽,身著香奈兒的時尚套裝,出現在施俊維租來當樂團根據地的公寓。他們一團五個人就全擠在這間三十坪不到的小房子裏。

  「芷茜姊,你來了。」打擊手盂濤打開門,就看到一身素淨的她。

  「早啊,阿濤。俊維呢?還在睡嗎?」瞧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八成才被她的電鈴聲吵醒。

  「是啊!」陽光般的大男孩面對她這樣的大美女,有點靦腆的樣子。爬爬散亂的頭髮,打開門讓她進來。「請進。」

  「這是我在日本買的禮物,拿去。」將手上的禮物交給他,芷茜像個識途老馬走向俊維的房間。

  「啊!等一下,芷茜姊。」眼見她就要打開門走進去了,站在大門邊的孟濤驚的尖叫,跑過去想要阻止。

  「啊!」可是已經慢了一步,房間內赤裸相擁的兩人被她的突然出現嚇得彈跳起來。「砰」的一聲,跌到地上。

  下一刻就傳出施俊維又生氣又尷尬的咆哮聲。

  「該死的老姊,你幹什麼」他狼狽的從床上抽了條布巾,蓋住重要部位站起來。

  「對不起。」掩不住嘴邊的笑意,芷茜識相的退出房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沒有多久,施俊維便衣著整齊的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他那一臉尷尬又羞澀的情人小艾。

  「大姊。」她低著頭、紅著雙頰,不好意思的打了聲招呼,然後躲入廚房泡茶去。

  「喂,老大,我有試著阻止過了喔,是芷茜姊她……」面對施俊維不好看的臉色,孟濤急急的解釋,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知道了。」一手推開他,俊維繃著臉在姊姊的對面坐下,順手拿了個抱枕抱著。「你幹嘛不在日本當你的新娘,跑到這裏幹什麼?國民禮儀知不知道?進門之前要先敲門的禮貌懂不懂啊?」

  他有點餘怒未消。

  「喲,大情人生氣了。」芷茜不以為意,寵溺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終於決定動手了?」

  明明知道小艾在暗戀他,可是這小子偏偏裝酷,好不容易決定要接受她了,卻在這重要的一刻被自己搞砸,難怪他要生氣了。

  不客氣的撥開她的手,俊維沒好口氣的說:「不關你的事。」

  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姊姊,他真是有點沒轍,明明對她冷淡得很,她卻一股勁的和他親近,一點也不像是成年以後才見面的姊姊,反倒像自己從小就歸她管的一樣,什麼事都來插上一手。

  「結你的婚去,別來煩我。」

  「你也知道你老姊要結婚,卻連婚禮都不到,到底是誰沒有禮貌啊?」

  說得他臉上有了愧色。「不是我不去,而是你也知道我跟老爸的關係,見了面免不了又是一番爭吵,所以。」

  「所以乾脆罔顧姊弟之情,不去算了。」她替他把未竟的話說完。「你呀,就是有藉口,算我這個當姊姊的白疼你好了。」伸手拿起皮包,打開裏面的暗夾取出一疊厚厚的紙鈔交給他。「你們的錢用得差不多了吧?這是下個月的生活費。」

  一直以來,都是她瞞著父親在接濟他們。

  沒辦法,誰叫他們是未成名的樂團,沒什麼餐廳肯請他們,更別說是有人慧眼識英雄的替他們出唱片「謝謝。」他理所當然的收下,反正是她甘願送來的。「有錢我會還你。」再說,他也不是打算白拿,將來一定會還的。

  「有錢?什麼時候?如果你肯聽爸爸的話回去,立刻就有錢還了。」指望他還錢,比要他回家還難。

  「芷茜姊,你結婚我也沒去,對不起。」孟濤自首的說。

  「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經濟狀況,在俊維與爸爸不肯和解的情況下,他們哪有錢買機票到日本去參加她的婚禮?「賀禮改天補就行了。」

  人不到可以,但禮卻不能不收。

  「怎麼說我都是第一次結婚對吧?」她幽默的說法引得兩人一笑。

  「芷茜姊,請喝茶。」小艾從廚房裏端著泡好的茶出來,臉上的紅暈減褪不少。

  她將茶遞給芷茜和孟濤後,端著最後一杯坐進俊維的身邊,親密的遞給他。

  「喂,很礙眼喔!」芷茜吃味的怪叫。

  俊維冷哼一聲,不甘示弱的反諷回去,「不服的話就早點滾回日本去找姊夫,也親熱一下好了。」

  他一點也不相信外面的傳聞。

  有人會拋棄她老姊真是笑話,說他老姊拋棄人還差不多。

  要不然就是老姊玩的花樣。

  芷茜擺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只可惜我現在正被遺棄當中,沒有人可以親熱。」

  有些不肖的八封雜誌謠傳她被休;沒想到這種報導也被俊維看見了。

  才怪!「只要你的眼光降低一點,追你的人可以從這裏排到日本去。」想誆他?下輩子吧!

  「你變聰明了。」芷茜的眼睛進射出讚賞的眸光。

  「好說,被你訓練出來的。」他也不客氣的回道。

  在他了然的視線下,她突然有了一種偽裝被看穿的不自在感。

  清清喉嚨,她轉了個話題,「阿智和阿龍兩個人呢?來了好一會兒了,怎麼都沒看見?」

  「他們去買早餐了。」小艾答道。

  這麼晚還沒有吃早餐」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搞什麼?「醫學上說睡太多會得老年癡呆症的,因為用腦的時間太少了。」

  俊維擁著小艾冷哼回去,「睡太少的女人才會變老呢,你照鏡子時沒瞧見頭上白髮都長出來了嗎?」

  氣得芷茜牙癢癢的,這個愛頂嘴的小子,真是愈來愈管不住了。

  才想教訓回去,突然就看見去買早餐的兩人回來了,一瞧見她在場,立刻瞠大眼睛,活像見到外星人似的奔了過來。

  「芷茜姊!你怎麼回來了?」阿智放下餐盒,在她的身邊擠了個位子坐下。

  「你不是嫁到日本了嗎?」阿龍也忙不迭的問。

  芷茜挑著眉、喝著茶,一副冷淡樣。「真虧你們還記得我去日本幹什麼,還以為你們都沒看新聞,不知道消息呢!」

  這群無情無義的傢伙,也不想想他們這個破樂團平時是靠誰接濟才能維持下去的,竟然連她這個大恩人結婚也不到。

  「或者是這麼小的新聞根本進不了你們的眼睛裏呢!」她又冷地接了一句。

  「芷茜姊,別這麼說嘛!你也知道我們的,不是嗎?都是窮光蛋一群。」阿智撒嬌的擁著她的肩膀哀求著。

  拍拍他的手,她橫瞪了兩人一眼,「算了,知道了。我要是真生氣的話,也不會到這裏來了。」拿過孟濤手上的那袋禮物,將裏面的東西分給在場的每一個人,一人一份。「喏,不是連禮物都給你們準備來了嗎?」

  「哇!芷茜姊,謝謝你。」阿智開心的接了過來。「是不是日本貨?現在挺流行的喔!」崇日的他拿著凱蒂表,興奮得不得了。

  俊維硬是潑他一桶冷水。「是免稅商店買的。」

  笨蛋,這樣子就被騙,出去可別說是他的朋友。

  「芷茜姊,聽說你嫁的老公叫南也是不是?他是不是日本巨星南也津哲的哥哥?」阿龍雙眼閃亮的問。

  「你們對我嫁的老公叫什麼名字不清楚,卻對他弟弟的名字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龍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耳朵。「芷茜姊,到底是不是嘛?」還是厚著臉皮問。

  「是,是,是,就是叫南也津哲,幹什麼?」真拿這群孩子沒有辦法。

  「耶!」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興奮得跳起來,相互擊掌慶祝。「太好了,真的是南也津哲,我們有希望了!」

  阿智甚至誇張的拉著孟濤沖到房裏去,東翻西找的拿出一卷錄音帶來,沖回到她的身邊。「芷茜姊,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

  瞧見這群人的瘋樣,芷茜有種將被利用的感覺。

  果不其然,就看見阿龍拿著那卷錄音帶,半跪在她面前。「芷茜姊,拜託幫個忙,替我們把這卷錄音帶拿給津哲聽好不好?」

  「這是我們的機會,求求你嘛!」阿智也哀求道。

  「你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孟濤乾脆把她當菩薩拜起來。

  逼得她答應不是,拒絕也不是。「可是……」她根本不想主動跟南也家的任何人聯絡啊!「我最近都不回日本……」

  「拜託你了,大姊。」她還沒拒絕完,一向不求人的施俊維也開口了,「這是我們進入演藝圈的最佳機會,只要南也津哲喜歡,就會讓許多唱片公司有興趣,我們也才有希望;有這份希望,大夥這三年的時光就不算浪費了。」

  眾人一致懇切的望著她,讓她真的狠不下心來拒絕。

  無奈的,芷茜歎一口氣,「好吧!我就代替你們聯絡看看,但並不保證他一定會接受喔!」

  大夥一陣歡欣鼓舞。

  「太好了,芷茜姊。一定沒問題的,謝謝你!」幾個人圍著她又親又抱的,讓她也感染了他們的喜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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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3:50
第五章

  回到臺灣之後,一向都是奇薇主動跟芷茜聯絡,芷茜則一通電話也沒主動打回去過。

  這次為了俊維的事,她第一次破例。

  「是津哲嗎?」接電話的是向來忙碌、很少在家的南也津哲。

  她原先還希望是辰巳來接,所以故意挑了這個他極有可能在家的時間打電話。

  聽見大嫂的聲音,原本仰躺在綠蔭下的南也津哲跳坐起來,拿著無線電話喊道:「大嫂!你怎麼會想到打電話回來?」

  難得休假回來陪陪老婆,就這麼湊巧的接到大嫂從臺灣打來的越洋電話。

  該說他天生勞碌命呢?還是說他跟這位大嫂特別有緣?「你找大哥嗎?他正好不在。」

  聽到這個消息,芷茜心情微微的感到失落,卻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我不是找他,是有事情想拜託你。」

  「喔,什麼事?」南也津哲好奇的問。

  「是我弟弟的事。」她將俊維想進入演藝圈,以及已組織樂團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所以想請你以專業人士的身份,幫他聽一卷錄音帶,看看他進入這個圈子的可行性,再決定他的前途。」

  弟弟?怎麼沒有聽太爺和大哥提起過?「那大嫂的意思呢?」他思索了下才問。

  芷茜沉吟了一會兒,「我尊重他的意願。」簡單的一句話說盡了她對這唯一弟弟的寵愛。

  「是大嫂的弟弟……」聽起來倒像是一份值得考慮的人情,他點頭答應。「好吧!錄音帶的事情我可以幫忙,等它寄過來後我會抽空聽聽看。」

  「那就先謝謝你了。」事情談完了,她正準備掛電話。

  「喂,大嫂,請等等」半躺在躺椅上,一雙長腿舒服的蹺在桌子上,嘴裏喝著親親老婆剛送上來的新鮮柳橙汁,南也津哲決定對這位特別有緣的大嫂提出警告。「你雖然人在臺灣,但也別只忙著他人的事,有空多注意大哥,聽說他最近又新交了幾個女朋友,個個都漂亮得很。」

  算他雞婆好了,誰叫他們是一家人呢?

  不過更想看到的是他那個狐狸大哥被能幹老婆修理的場面,一想到那幅畫面,他就忍不住的偷笑出聲。

  這個消息在芷茜的心裏引起了微小的連鎖反應,離日前的那一幕清楚的映現在她的腦海。「我知道,只要他不過分,我是不會干預的。」

  他們已形同陌路,就算她想管也管不了。

  嗟,這麼大的度量!「他不只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還包養了一個小明星喔!」他壞心腸的加油添醋。「而且他可能到臺灣去了。」

  什麼他來臺灣了。「什麼時候的事?」平穩的心猛地狂跳起來。

  他來了為什麼沒通知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別的女人一起過來?奇薇為什麼也沒說呢?

  「就今天早上的事情吧!我打電話找他,才從他的秘書那裏知道。太爺和爸、媽、奇薇可能都不曉得。大嫂,大哥這麼神秘,說不定『有鬼』喔!」

  挑撥離間向來是他的本事。

  芷茜怔忡的心神被他拉了回來。「那有什麼關係?你不也是有很多緋聞嗎?」她提出最新娛樂版的八卦消息。「聽說你最近跟那個韓國女星打得正火熱,是不是真的啊?要不要我跟奇薇說說?」

  這對兄弟的鬼心眼她清楚得很,各個都想看對方出糗,以為她不知道?

  「前幾天她打電話來告訴我說,似乎看到了什麼緋聞消息,我想有必要跟她討論一下。」

  「不……不用了。」南也津哲聞言大驚,嚇出一身冷汗,連身子都坐直起來。「這件事情我自己跟奇薇解釋就好了,不勞大嫂費心。」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連他那點瞧好戲的壞心眼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奇薇是個超級大醋罎子,每回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就找他興師問罪個不停,這次為了省麻煩,他乾脆命令有巳子管家把有關他的緋聞報紙、雜誌都收起來,以免她醋勁大發。

  但沒想到這個鬼靈精大嫂還是抓到把柄來威脅他。

  「那只不過是宣傳和流言而已,不是真的。」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芷茜冷然的輕笑聲,「跟我解釋幹什麼?找你老婆說去。」

  「什……什麼」一股冷戰直襲了上來。

  電話裏的聲音笑得更刺耳了。「你不知道我前幾天跟她通電話時,曾建議她裝竊聽器的事情吧?聽說老太爺也贊成呢!」

  「什麼」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一臉的驚恐。「你……你是說大前天奇薇打電話給你時。」

  「我叫她裝的。」

  一陣晴天霹靂之後,是他的哀聲狼號,「大嫂……我會被你害死!」

  完了,完了,他今天早上還打電話跟小女明星調情……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肛門一陣強烈的收縮。

  再看一眼桌子上親親老婆端來的柳橙汁。

  「啊,是……是瀉藥,天……我完了……」

  夏天的清晨有點涼快,又有點燥熱,施芷茜一個人坐在二樓房間的陽臺上,桌上擺的是一份沒有動過的早餐,營養的豐富蛋蜜汁和黃澄澄的半熟荷包蛋,再加上香味四溢的培根火腿,看來可口誘人,可是此刻的她全副精神都被報紙所吸引。

  南也公子結新歡新婚期間攜小明星同游寶島鮮明的特大號字體,出現在影劇版上,成為全國讀者都不容錯過第一焦點。

  她知道他到臺灣,消息很快就會傳揚開來;卻沒有想到是以這麼轟動的方式出現。

  他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面子、地位?

  那親匿相摟走出休閒小木屋的神情,看來就像一對正在熱戀中的男女。

  他是那麼的邪惡和無情。

  「芷茜……芷茜啊,這是怎麼一回事?」耳邊傳來母親的驚叫聲,很顯然的,媽媽也看到這則新聞了。

  撫著額,芷茜有點哭笑不得。想也知道,家裏的報紙有四、五份,她怎麼可能冀望父母沒有看到呢?

  「芷茜,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心的在哭泣?要不要媽媽打電話到南也家去興師問罪啊?」一上樓來就看到她坐在陽臺,撫額低頭的樣子,施母以為堅強的女兒哭了。

  施芷茜再一次綻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抬起頭來。「媽,你看我這副樣子像在哭嗎?我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用得著低頭嗎?嚇死媽媽了。」拍拍自己受驚的胸口,她半責備的在女兒旁邊的椅子坐下來。

  剛坐下,又瞧見桌上那份報紙,於是想起自己上來的原因。

  「對了,看看我手上這份報紙,這寫的是怎麼一回事?辰巳來臺灣了,他有沒有告訴你?有沒有打電話來跟你解釋?」

  「啊」的一聲,將手上的那份報紙攤在芷茜面前,指著同樣是親匿畫面、卻是由不同角度拍攝的照片問道。

  芷茜睨了一眼那張更為曖昧的照片,有股頭痛得想呻吟的感覺。

  她很想說沒有,但一看見母親著急的眼神,張了的口開開闔闔了幾下,終於吐出個「有」字。

  「有!那就好。」

  施母安心的鬆了一口氣,「這種無聊的新聞最相信不得了,你爸爸年輕時就曾經遭遇過幾次,明明是生意上來往的廣告商要求吃頓飯什麼的,就被無聊的報紙拿來作文章,說是陪你爸爸上床,真是無聊死了。」想起那段往事,她到現在還忿忿難平。「但是你也不對,怎麼剛結婚就丟下辰巳一個人跑回來?難怪他會被新聞記者誤會;如果你不丟下他一個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說來說去又變成是她錯了。

  「是的,媽。我知道了。」一如以往的,如果她想讓愛她、卻又嘮叨的媽媽儘快念完,就必須要低著頭、閉上眼睛,乖乖的認錯;以免她又把那套念金剛經的本事拿出來用,叨念一個上午。

  「知道就趕快回日本去,免得真的發生什麼事情時就來不及了。」

  「是的,媽,我會的。」閉緊嘴巴,只管認錯。

  「會就要去做,別說媽媽多事。想想我們做人妻子、媳婦的責任,南也家族在日本是何等的顯赫,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報章雜誌的追逐焦點,所以為了你好、為了辰巳和你公公、婆婆們著想,你還是儘快回日本去,知道嗎?」

  她苦口婆心的勸道,其實哪捨得這唯一的女兒回日本去,還不就是怕她背後被人說閒話嗎?

  「唉,你自己多想想吧!」她歎口氣站起來,邊叮嚀著邊走出房間。

  芷茜直到媽媽的腳步聲走遠了,這才籲口氣的抬起頭來,放鬆的靠向椅背。

  討厭,都是那個狐狸男惹的禍,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為她帶來麻煩和壓力嗎?

  目光重新回到桌上的那篇報導上……不,他知道。精明如他怎麼會不明白被逮到與情人幽會的後果,他是故意要掀起這種軒然大波的。

  只是……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呢?

  思索的徘徊在陽臺上,她努力的想理清一點思緒,瞭解他如此作法的原因。

  但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垂敗的坐回椅子上。

  最後,她芷茜放棄猜測,決定打通電話給他。

  旋即走向屋內,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撥了一組從未使用過、卻牢記於心的行動電話號碼。

  這是她結婚近三個月以來,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喂,找誰?」接電話的是一位元年輕日本女性,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令人渾身不自在。

  看來津哲和報紙上說得都沒錯,他確實是帶了個女人出來。

  芷茜回以日語,「這是南也辰巳的私人電話。」不是詢問,而是義正嚴辭的質問。

  那個女人顯然沒有想到有人會這麼問她,一時之間愣住了,然後以一種對付情敵的口吻說道:「是又怎麼樣?他人現在在我床上,電話當然也在我手上了。」修著指甲、哈著氣,她臉帶得意的笑著。

  芷茜的眉頭蹙了蹙,好張狂的女人!「辰巳呢?叫他聽電話。」

  低俗的女人,不值得她多浪費口水。

  「他在睡覺,憑什麼要我幫你叫他?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是他第幾號的情人啊?」她漫不經心的問,一點也不把對方的身份放在眼裏。

  施芷茜冷哼了聲,不慍不火的回道:「施芷茜,他的妻子,也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如何?這個頭銜夠讓你開口叫人了吧!還是要我現在帶著員警來去抓人呢?」

  口氣一轉變為嚴厲,嚇得全身半裸、正在斜頸在修指甲的日野奈差點摔掉電話,趕緊把睡夢中的南也辰巳叫醒,「喂,有人找你。」將電話丟給他後,跳下床立刻開始著衣。

  醒來的南也辰巳噙著笑看著她慌亂的表情,已經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了。

  除了他那個剛結婚的精明老婆之外,沒有人能讓以潑辣著稱的日野奈變得如此慌張,而且還是在三言兩語之間就把她嚇成這樣。

  「嗨,親愛的老婆,沒想到你也會打電話給我。」口氣裏掩不住看好戲的成分,「你有告訴她,你人在哪里?」

  「沒有。」

  「哈!」果然,他揮了揮手,示意著好裝的日野奈出去。「什麼事找我?」拉直枕頭,舒服的靠過去,他等著新婚老婆開口問。

  「你不是早就預料到我會打這通電話,所以才使照片曝光的嗎?」她幾乎可以想像他現在靠在床頭、臉上咧嘴邪笑的可惡表情了。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因為這是我們剛開始就協議好的。」

  「我是不在意,我們也曾簽下互不干涉的協議,但這並不包括會打擾到我寧靜的生活。」她有點生氣的說,「知不知道你南也先生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任何一點消息都會上國際版的緋聞排行榜,更何況是離日本很近的臺灣。」

  「我不是有心要造成你的困擾。」

  「是嗎?」她聽不出他話裏的一點誠意,而且相信他會繼續如此下去,直到達成他想要的效果為止。「可不可以請你自我要求一些,不要將緋聞公開化?」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不想聽見媽媽嘮叨的原因。

  不是嫉妒。

  「如果這樣可以令你舒服一點的話,我儘量。」

  什麼這是什麼口氣?算什麼回答?

  芷茜有點不悅的蹙起眉頭。

  「同樣的,我可不可以也請你注意一下形象,知不知道日本的新聞媒體怎麼說你?商場上的交際花。」

  商場上的交際花嗯,正好符合她。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的行為是正當的,我要做生意,當然免不了要應酬一下。協議上有規定,你不可以妨礙我的工作,記得不?」

  又恢復那伶牙俐齒的樣子。

  南也辰巳一陣輕笑,「真高興你告訴我,原來協議裏還有這麼一條,那我也告訴你,日野奈是我的『新私人秘書』你信不信?」

  信,才怪!

  「如果你要這麼說,那我也沒辦法,就當我今天沒打這通電話。」口氣不悅的想掛上話筒。

  「等一下。」他在電話那端喊道。

  「什麼事?」她又訕訕然的貼近電話筒。

  「既然來了,就找個機會出來見見面吧!」

  「不用了。」現在還不是跟他見面的時候。「等有機會再說吧!」快速的掛上電話。

  要見面,也得等他對自己再燃起興趣的時候。

  房間門口傳出一陣爆笑聲,一個身材頎長、長相斯文的男人晃了進來,對仍拿著話筒未放的南也辰巳調侃道:「怎麼,碰釘子了?」

  瞟了那男人一眼,辰巳悻悻然的放下電筒。

  「明明你這傢伙也跟來了,為什麼新聞媒體光追著我,就不報導你呢?」分占日本產業第一、二名的「南也」跟「周江」,周仕偉跟他一樣都具有被閃光燈追逐的價值。可是這次的臺灣行,這傢伙卻採了魚目混珠的入境方法,先向媒體放出他要來台的風聲,然後自己則搭下一班的飛機來台,等媒體的焦點都集中在南也辰巳身上時,這才悠悠然的。

  要說賊,這傢伙是比他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仕偉輕笑,彈了一下手指。「那是因為有你這位首席大人物在,所以我這小一號的人物只好退居到一邊去了,說來我還應該羨慕你呢!」

  一個枕頭扔了過去,不偏不倚的打中他的笑臉。「幸災樂禍的傢伙,別忘了我們這次來台是談合作企畫案的,討論開發觀光的商機,不是來玩的。」

  「知道了,知道了。」拿著枕頭走過去擲還給他。「還有來幫你完成追妻計畫的。不是我說你,明明已經是你的人了,幹嘛還那麼多事,硬要弄出這麼多的名堂?坦白告訴她你喜歡她不就得了?」

  這個麻煩的男人,連娶個老婆都這麼費事,說什麼不經淬煉的感情不真,所以自己就計畫了這麼一套光怪陸離的情節,想逼老婆交出真心。

  「依我看,她也挺喜歡你的嘛!」

  「喜歡不是愛,喜歡終究有厭倦的一天,可是愛就不同了,它可以一生一世只相伴著一個人。」

  「哇!好高深的境界。」擢擢手臂,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你這個人要求完美,連感情也完美,當你的老婆一定會很辛苦。」

  「不辛苦怎麼配得上我呢?」他謔笑的說,再次將枕頭丟過去。「走開,我要穿衣服了。」

  「出去太麻煩了吧?轉過去就行了。」拿著枕頭摀住眼睛,乖乖的轉過身去,一直等他穿衣服的嚓卡聲停止了,這才又轉過身來。「跟你打個賭好不好?」

  他太臭屁了,忍不住要挫挫他的威風。

  「什麼賭?」南也辰巳邊打著領帶邊問。

  「賭你先投降。」

  南也辰巳大笑不已,這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了。「不用賭了,我不想讓你輸得太慘。」走到鏡臺前再檢視一遍服裝儀容,覺得滿意了,這才朝門口走去。

  周仕偉揚揚眉,也跟著出去。「為什麼不說是你怕輸呢?」

  回頭拍拍他的胸口,辰巳自信滿滿,「不是怕輸,而是真情無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子的主意,你是想利用這個當籌碼,破壞我的好事是不是?等我一旦跟芷茜在一起了,你就可以像電視上的奸臣一樣,突然跳出來告訴她說,這一切只是我跟你之間的賭局,對不對?我不會上當的。」

  好小子,有一天換人整整他。

  周仕偉佩服的一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愧是我的對手,你挺聰明的嘛!」

  撥開他的手,辰巳一臉酷酷的說:「至少不會比你笨。」看看兩邊的走道。「日野奈呢?」不是叫她在外面等著嗎?

  仕偉聳聳肩,一臉詭譎的笑道:「不知道,可能是怕被媒體記者發現,所以先走了。」

  辰巳望著他,雙眼閃著精明的眸光。「是不是你向她說過什麼?」

  仕偉笑得無辜。「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很『好心』的告訴她,媒體記者在哪個方向,後門又在什麼地方而已,真的不關我的事。」搖著手,他不打自招地說。

  哼!一副欠扁的樣子。「算了,我再打電話找她好了,現在我們先到花蓮去勘察環境要緊。」

  感情事要辦、公事也要緊,他不能光把精神花在同一件事情上。

  關上門,他和周仕偉一起搭上下樓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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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4:19
第六章

  知道辰巳就跟自己站在同一塊土地上,芷茜的心除了雀躍之外,還多了一份期待,她要自己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南也辰巳的面前。所以這段日子她更是活躍在商圈及各個宴會之中。

  「嗨,李皓,你今晚有空嗎?公司想派你跟我一起參加今晚的慈善餐會。」為了表現給南也辰巳看,她對身邊的男伴也精挑細選過。

  至少要有不錯的外貌、優秀的工作表現,當然還要能配得上她高的身材。讓南也辰巳覺得,她是有很多好男人追求的。

  「是……是嗎?當……當然。」突蒙青睞,李皓興奮得閹不攏嘴,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太……太好人……」能跟佳人共舞,是他夢寐以求的事。「那我現在就回去準備,今晚:七點準時去接你。」

  芷茜笑意盎然的點頭。

  「好,我等你。」笑臉目送他飛也似的離去。

  七點鐘不到,李皓就一身白色西裝、手捧一束豔麗的紅玫瑰站在樓下的大門口等她。「我們可以走了嗎?」搭配她一襲柔紗的淺紫禮服,相得益彰。

  接過那束大得離譜的紅玫瑰,將它順手交給送她出門的母親,然後將手伸入他彎起的手臂中。「媽,我先走了,今晚會晚點回來。」

  「知道了,要小心一點。」施母不太放心的說。

  也不知道女兒、女婿在搞什麼鬼,明明一個已經到了臺灣,卻不登門來見他們;一個卻通宵達旦,狂歡不停,也不在乎外面的傳言有多難聽。

  唉!說不定報紙上的報導是真的。

  「別是真的才好。」她一臉憂心的走了進去。

  相較於施母的憂心,坐在芷茜身邊的李皓則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他一晚上的心情都極為興奮。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他開心的說。

  「更正,這不是約會,而是一起出席餐宴的公事。」雖說是拿他當陪襯,可還是別給他太多幻想才行。以免將來惹下麻煩。

  李皓笑得很樂。「沒關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是公事或私事都不要緊。」仍是一臉陶醉的說。

  芷茜翻了翻白眼,真是拿這種蠢蛋沒有辦法。

  看來只有在宴會上儘量離他遠一點,來讓他瞭解,這場慈善晚會雖說是為南部醫療機構所舉辦的小型捐款,但頂著善心人土的名義,中上階層的人士莫不爭相出席,希望借此贏得美名。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乘機來相親的年輕男女,瞧他們一個個打扮得光鮮亮麗,男的莫不彬彬有禮、女的無不俏嬈多情。

  一場慈善義賣就這樣變成男女互相勾引的場合。

  雖然施芷茜在名義上已經是有夫之婦,但因為眾所皆知那是利益婚姻,再加上南也辰巳又沒有在身邊的緣故,這個頭銜對於想追求她的男士並不造成影響。反之,一些想發展婚外情的年輕企業家因為有了她這保掩護色,更是大膽的想奪得美人青睞。

  「為什麼?為什麼她都被人拋棄了,還能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惹人注目?她到底是什麼狐狸精轉世?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今晚的慈善義賣會邀請來的貴賓都是政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身為蘇氏企業的千金,蘇家琪當然有這個身份來參加盛會。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施芷茜也會來,那女人最近不是忙著和香港談合作企畫案嗎?不但工作忙碌,又被眾多追求者纏繞,哪有空閒來出席這種慈善晚會?而且還奪去她的光環,成為眾多男士專注的目標。

  「真是陰魂不散。」她恨恨的說,瞧那女人笑得有多可惡,一襲昂貴的紫紗合身長禮服穿在她身上,真是噁心又浪費。

  穿在自己身上還差不多。

  「圍著她的那群男人中,好象有一個是你剛剛解除婚約的未婚夫喔!」旁邊傳來一陣訕笑聲。

  原本水火不容的兩個女人,因為共同敵人的出現,而暫時和平共處。

  柳文西跟蘇家琪一起站在角落,一身豐腴卻喜歡穿小一號禮服的她,今天依然是一身黑色打扮,誘魅的黑色將她白晰的肌膚完全襯托出來,尤其是胸前的碩大更是成為今晚在場男士的目光焦點。

  蘇家琪輕蔑的斜睨她一眼,輕啜著杯中的酒液,「今晚的冷氣很強,你穿這樣不覺得太涼快點了嗎?」低賤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才不會和她站在一起,貶低自己的身份。

  「是嗎?我看是你穿太多了吧!」將肩上的衣服再拉低一點,挑釁的眼眸斜望回去。「能成為男人垂涎的目標,是女人無比的驕傲,要是不服氣的話,你也試試。」

  可惡!蘇家琪恨不得一腳踩死她。

  「我聽說最近你那個未婚夫李傑夫又開始追求她了,而且送花之勤快,幾乎到了改行開花店的地步。」輕搖著酒杯裏的液體,她涼涼的說。

  「別提那無用的男人,他已經不是我的未婚夫了,而且我已經叫我爸爸把他開除掉了。」一提起那個男人,她就滿肚子的氣。

  兇狠的目光重新回到被眾人包圍的施芷茜身上。

  記得不久前李傑夫還跪在自己的腳邊發誓,懇求原諒,保證不再見施芷茜那賤女人的;想不到才多久,那女人一回來,他立刻又爬回她的腳邊,像狗似的順服,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我現在連李傑夫是誰都忘記了。」

  「忘記了還會記得李傑夫這三個字嗎?」柳文西冷哼著。「分明是還愛著對方,根本沒有忘掉,別嘴硬了,喜歡的話就去搶回來。」

  要是她,只要是喜歡的,就絕不會放手。

  「別說了。」彷彿再聽到那男人名字的任何一個字,都足以叫她抓狂一般。「我恨死那個女人了。」

  真是沒用!

  會場裏燈光閃爍,氣氛熱鬧得緊,柳文西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站在這裏,陪這個女人生那種無聊的悶氣。

  「不服氣的話,就去找她的麻煩,給她難堪;至於我,還另外有事,不奉陪了。」

  不甘寂寞的眼神在群眾中捕捉到一個目標,便毫不遲疑的踱了過去。

  「能找她麻煩的話,我就不用在這裏生氣了。」蘇家琪兀自氣結不己的跳腳低罵。

  不過柳文西說對了一件事,自己確實不能再躲在這裏了,與其處於挨打的情勢,不如反守為攻,充滿自信的站出去與她一別苗頭,看看是誰比較出色。

  主意一打定,她放下酒杯,整了整自己的儀容,綻出最有自信的笑容,舉步走向那個被圍繞著的女人。

  「嗨,芷茜,好久不見了,你幾時結完婚回來,怎麼都沒有通知我?」她百媚千嬌的擠進人群裏,與芷茜一起成為被男人包圍的焦點。

  共用男人戀慕的眼光。

  「我想你連婚禮都沒有來參加,大概是還在為自己嫁不出去的事傷心,所以就不敢太刺激你了。」笑得甜蜜,芷茜好象真得很疼惜她的感受一樣。

  聽得蘇家琪銀牙暗咬,差點破口大駡,展現潑婦駡街的本事。

  礙於眾多男士在場,她強斂起幾乎變色的怒顏,巧笑倩兮的挽著芷茜的手。「怎麼會?我才在擔心你剛結婚就跑回來,一定是被新婚的老公給拋棄了呢!」

  敢嘲笑自己嫁不出去,瞧她才像個棄婦呢!

  兩個女人的唇槍舌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場的男士不是傻瓜,當然可以從她們的表情知道,兩人間的戰鬥正要開始。

  「對不起,我那邊還有事,先過去了。」他們有禮貌的一一告退。

  唯一站在哪兒沒有走的,就是李傑夫。

  他卡在兩個女人之間,覺得很尷尬,可是又不能丟下她們不管,畢竟她們兩人的仇恨是因他而起的,所以儘管氣氛不對,他還是硬著頭皮留下來。

  搔了搔頭發,他不自在的開口,「家琪,我想。」

  「芷茜,發生什麼事情了?」李皓聽到騷動,立即趕了過來。

  雖然芷茜一到會場,就藉別的男人約舞的機會將他撇到一旁;但是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所以她一有事,他立刻就趕了過來。

  「你不應該回來臺灣,」蘇家琪像沒看到他這個人似的,直瞪向施芷茜。「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人厭,沒有你在的天空會讓人覺得舒服一點。」

  「這位小姐,請你講話放尊重一點。」李皓見心上人被侮辱,當場就不顧男士風範的想跟蘇家琪吵起來。

  但是被芷茜一手拉住。「沒關係,這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微微一哂,充分表現出成熟女性的氣度,她對蘇家琪說道:「蘇小姐,我知道自己的存在讓你感到不舒服,但那是你個人的自卑心理,不需要連我也被你影響進去。如果你真的覺得跟我呼吸同一個地方的空氣會這麼難受的話,建議你不妨躲著我,逃出國去,也許會快樂一些。」

  「你……」蘇家琪被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握緊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喂,你死人啊?不會幫我罵回去嗎?」無奈的,只好將氣發在一旁愣住的李傑夫身上。

  「我……我……」李傑夫莫名其妙,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是他不幫你,而是想幫也要有理才行;如果沒有理的話,即使是曾經有過未婚夫的身份,也無從幫起,是不是呢,傑夫?」甜膩的聲音喊得他一陣心蕩神馳,愣愣的點了頭。

  聽得李皓心裏很不是滋味。

  「喂,你……」蘇家琪火冒三丈,揚起手來就想打過去,但很快的被李傑夫攔住。

  「家琪別這樣,很多人在看哪!」他懦弱的勸說。

  「呵,這不是蘇氏企業的董事千金嗎?真巧,可以在這裏看到你。」一道渾厚的聲音伴著一道修長的人影一起出現在她的背後,在燈光的照射下,完全籠罩住她。

  蘇家琪吃驚的轉回頭,一看到開口的是一個長得比電影明星還要有型的帥哥時,原本揚起的手立刻縮了回來,同時換上一張最嬌豔的笑容。

  「誰問你是……」眼睛閃閃發光。

  「我新交的男朋友。」柳文西在一旁冷冷的回道。

  這個花疑女,見到好看的男人就變得弱視了不成?沒瞧見她的手正挽著他嗎?「他跟我一起過來的。」

  像宣誓所有權般,挽著他的手摟得更緊一些。

  芷茜沒有理會那兩個女人的明爭暗鬥,因為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而被轉移了過去。「你來幹什麼?」口氣不甚愉悅。

  南也辰巳收回被柳文西挽著的手,插進自己的褲袋裏,一副濃情的開口,「來找你的。」

  聞言,她哼笑了起來,卻另有一番風情。「我以為你回日本去了呢!怎麼樣,在臺灣玩得還開心嗎?」

  記得幾天前他還在床上跟某個女人打得火熱,現在卻一臉理所當然、若無其事的站在她面前,一點愧色都沒有。

  「怎麼,你也認識她嗎?」正在鬥嘴的蘇家琪跟柳文西一聽兩人是舊識,立刻轉移目標,共同對抗敵人。

  施芷茜揚了揚美好的唇線,對於兩人的反應覺得有點好笑。「怎麼,你們不認識日本南也家的總裁嗎?」

  「南也家」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就連李傑夫跟李皓都震驚得瞪大了眼。

  「你……你是說……他就是你在日本結婚的物件?」李皓抖著聲音說有種心碎的聲音在胸口響起。

  有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嗎?「你們不會是連結婚帖子都沒看清楚吧」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搖頭。

  「我一接到帖子就把它丟了。」蘇家琪連拆都懶得拆。

  李傑夫更誇張,「我把它燒了。」被拋棄就已經夠傷心的了,誰還有那個勇氣去看心上人嫁的物件是誰?

  「我也是。」李皓說。

  柳文西聳聳肩,攤了攤手。「我沒接到,而且這類新聞我向來不看。」結婚耶,對她這個專業情婦來說,這種消息會讓她窒息、早衰。

  「那就不能怪你們了。」芷茜露出今晚第一個真正的笑容,踩著勝利的腳步走到辰巳身邊,硬是將旁邊的柳文西擠了開去。「那就讓我正正式式的再向你們介紹一遍好了,他叫作南也辰巳,是南也家現任的當家主人,是我的丈夫,也就是我結婚的物件。如何,還有不清楚的嗎?」

  看見她們妒恨的眼神愈來愈熾,她臉上的笑容就愈來愈深,偎著南也辰巳的身子也就愈靠愈緊。

  能看見這兩個仇敵變臉,真是一大快樂。

  只是李皓的神就有一點可憐了,跟南也辰巳顯赫的家世比起來,他是自卑多了。

  「我……我有事情先走了。」最後還是落寞的離開。

  「我也走了。」李傑夫跟著退場。

  唉,真是一點勇氣也沒有。

  「我們也還有事。」兩隻鬥敗的孔雀更是忙不迭的跑。

  「哈哈哈……從來沒見她們這麼狼狽過,真是太好玩了。」芷茜開心的笑彎了腰。

  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率真的笑容,南也辰巳的嘴角不自覺的跟著上彎。「你的個性真的不太好。」

  「沒同情心是吧?那也得看對什麼人囉!。」勉強收住笑,她放開辰巳的手。「多謝你幫我演這場戲,我也該走了。」轉身就想走人。

  「等一下。」南也辰巳拉住了她。「找個地方陪我聊聊。」

  芷茜搖頭,「恐怕不好吧!不怕你的新任女友吃醋?」

  「她是女友,可你是我的妻子,她沒有什麼理由好吃醋。」這個女人從他來日本後就躲著他,吊盡他的胃口,現在他終於主動來見她了,她卻還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難道不奇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下個誘餌給她。

  呵!找藉口了喔!她也順著臺階走。「好吧!是需要跟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突然在這裏。」

  兩人漾笑的快速走出會場。

  因為自己是家裏的長女,再加上施俊維叛逆,一直不肯回家,寧願在外面租房子的關係,芷茜並不像時下的粉領新貴一樣,獨自在外購屋居住,而是留在家裏陪伴雙親。

  「你要到哪兒?」坐在他不知從哪里借來的車子內,看著愈來愈熟悉的兩旁路景,施芷茜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回家啊!你不會連回家的路都認不出來吧?」南也辰巳笑著說,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回家,「我當然知道回家的路,但問題是……你現在開車的方向是回『我家的路』。」他不會是想住在她家吧?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們還有更應該去的地方嗎?」無視於她緊繃的神情,他兀自輕鬆調侃。「事實上我今晚就搬要到你家去住了,而且還是岳母大人告訴我你今晚的去處的。」

  「什麼」她聞言幾乎跳了起來,頭差點撞到車頂,還是他細心的及時伸手護住。

  「你……你怎麼可以?我……我是說……你們南也家在臺灣不是也有別墅嗎?幹嘛不住到那裏去偏偏要住到我家裏來呢?」

  一想到他要跟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就覺得奇怪,渾身不自在。

  「你難道忘了我們已經結婚了嗎?我到臺灣來出差,不住到妻子的家去,反而一個人住到山裏的別墅,這可是要惹人非議的。」慢條斯理的態度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現在會這麼說了,那當初呢?」她嘀咕。

  「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什麼。」芷茜白他一眼。「這是你們日本人的想法,跟我們臺灣人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不歡迎我嗎?」他一副受創的表情,「我以為你會跟你父母一樣高興呢!」

  一想到爸、媽,她就頭痛,他們一定很開心他的到來。「算了,你要住到什麼時候?」這種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改變得了的,還是期望他不要在臺灣待太久好了。

  「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她差點尖叫。

  「怎麼,嫌太短了?不然改成兩個禮拜也行。」他噙笑的說,將她誇張的反應完全看在眼底。「我不知道你那麼想我、這麼歡迎我。」

  車子轉入她家的專用車道,就停在車庫前面,等待她爸的司機來將車開走。

  「才怪!」施芷茜吐了口氣,強迫自己心平氣和的面對他。「明眼人前不說暗話,我老實說了吧,我不希望你在臺灣待太久。因為你也知道我們兩個人的婚姻只是一場協議而已,但是我的父母卻不這麼認為,事實上從我回臺灣開始,我媽就不只一次的催我回日本去,我怕你這一來……」她頓了一下。

  「怎麼樣?說下去。」他認真的看著她。

  深吸了口氣,她閉了閉眼睛。「會要求我們睡在一起。」

  「然後呢?」他靜靜的等待下文。

  如此的玩笑態度叫芷茜生氣。「然後……你不覺得這樣已經很過分了嗎?」他非要這麼惹她生氣不可嗎?

  「你別忘了我們『已經』結婚了,如果真的被要求睡在一起,也是應該的事。更何況在夏威夷,『那檔事』我們已經做過無數次了,還有什麼好矜持的呢?」他下車,並且為她開門,將汽車鑰匙交給一旁等候的司機。

  他的話令她雙頰脹紅,這個男人臉皮厚的程度,簡直可以用「無恥」來形容。「你別想跟我睡在一起。」她氣憤的提高音量。

  她才不要像他床上的情婦一樣,成為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泄欲對象。

  她要擁有絕對的掌控權。

  「這就要看岳父、岳母兩位老人家的意思了。」他壞壞的笑,拉著她的手走向大門。

  「不要,放開我。」芷茜真得很討厭這種被他壓制的感覺,彷彿自己事事都被他左右一般。「你為什麼要來臺灣呢?為什麼要來擾亂我平靜的生活?」雖然原本的生活也不平靜,但沒有他來了的紊亂。

  至少她的心是如此。

  「我來是談公事,順便盡一盡丈夫探望妻子的義務。」

  「真是謝謝你。」虧他還記得身為丈夫的義務,怎麼在別的女人床上時就忘光光了呢?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任憑他擺佈。「我想你不會忘記前幾天還躺在你懷裏的女人吧?」

  「你在吃醋?」辰巳咧嘴輕笑,用手拉住她想逃離的身影。

  「沒有。」用力的想掙脫他的手,卻怎樣也甩脫不開。

  「嗨,你們終於回來了,我跟你爸爸正在等你們呢!」大門一開,笑容可掬的施母迎了出來。

  「媽。」辰巳馬上獻上笑容。

  「噁心!」芷茜暗暗的作了個想吐的動作。

  「別忘了,我現在是她的半子。」他低聲的說,拖著芷茜她一起跟在岳母後面進去。

  「嗨,爸!」變臉似的,他馬上又換上另一種表情跟老丈人打招呼。

  惡,不行,她真的要吐了,而且有種誤入陷阱的恐怖感。「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最近的那些緋聞又怎麼說?別告訴我逢場作戲那一套,我不會相信的。」甩開他的手,芷茜逕自走到母親的身邊,尋求庇護的幫她把水果盤接過來,放在桌上。

  結婚那夜的女人機場的那一幕,還是奇薇跟津哲對她說過的話……點點滴滴都浮現在腦海。

  「這女兒怎麼回事?怎麼一回來就臉色不好,是不是有人惹她生氣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施青松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兩人。

  「沒事的,爸,是我說錯話惹得芷茜不開心。」辰巳微笑回道,在施青松對面坐下來,看著假裝忙碌的她。

  如他所預料的,津哲那對夫妻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芷茜知道了,而她也如自己所預期的,開始在吃醋。

  這意味著她很在乎自己,不是嗎?

  「辰巳,真是抱歉,她都被她爸爸給寵壞了。」施母間接的責駡芷茜,並且命令她在南也辰巳的身邊坐下來。

  好不容易巴望到女婿到來,她絕不允許女兒亂使性子。

  「媽,別太偏心護著他,你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她有些不甘心的接議,一方面生氣他這麼快就將母親給收買了。

  「還說沒有被寵壞?瞧你說的多孩子氣,辰已是你老公、我們家的女婿,我偏心他有什麼不對?」施母笑駡著,拿起小盤子裝了些水果遞到南也辰巳的面前。「快吃吃看,這是臺灣產的鳳梨,很甜的。」

  「謝謝你,媽。」辰巳的嘴巴愈甜,施母的表現就愈熱絡。

  一張嘴笑得闔不攏。「還是女婿好,哪像女兒不貼心,又不聽話。」說話時,一雙眼睛還埋怨的白了芷茜一記。

  叫她真是又氣又無奈。

  「老公,明天開始讓芷茜請一星期的假,好好陪辰巳一下好不好?」施母說道。

  「什麼,媽!」芷茜差點被水果嗆到。

  「當然好,我正有此打算。」施青松打斷女兒的抗議,舉雙手贊成。「芷茜,你明天早上就到公司向劉副經理交代一下,好好的陪伴辰巳好了。」

  唉!兩夫妻聚少離多,真是可憐啊!

  根本沒有人在乎她的反應。「我不要。」她提高音量站起來,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對不起,我是想告訴大家公司最近很忙,我不能請假,而且。」她睨了一臉優哉的辰巳一眼,「他來臺灣是洽公的,所以可能也沒什麼時間可以讓我陪。」

  討厭的男人!如果他夠識相的話,就應該自己開口拒絕,別給她添麻煩才對。

  「是這樣啊?老公,公司最近很忙嗎?」施母一臉遺憾。

  施青松搖了搖頭,「沒有啊,芷茜,你會不會記錯了?你負責的事情不是才告一段落嗎?」他一臉不解的看著女兒。

  「我……。」糟糕,一向不太注意她工作的爸爸,這次正好瞭解她的工作進度。

  「這……」

  「芷茜是在生我的氣,所以說的是氣話。」一直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看她獨力奮戰的南也辰巳終於好心的站起來替她解圍了。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起來就像是個好丈夫,正以寬容的態度接受妻子的胡鬧一樣。

  「生氣?生什麼氣啊?」兩老擔心的追問。

  芷茜一臉尷尬,根本不知道如何向父母解釋自己生氣的理由。

  辰巳看出她的難處,一抹笑紋悄悄的爬上唇角,原來她在父母面前還是個乖乖女,看來他必須要善用這一點才行。

  「沒什麼事,請爸爸、媽媽放心,芷茜一定會好好陪我的。」乘機下了個決定。

  「那就好那就好。芷茜,你就別去上班了,好好的陪陪你老公好了。」施母笑著交代。

  「是,媽。」迫於無奈,她只好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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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4:45
第七章

  為了迎接辰巳這個半子,施母竟然利用他們去參加宴會的空檔,將芷茜房裏的寢具整個換新,粉紅色的床組是想增加浪漫的氣氛,將他們低迷的關係改進一下。

  這麼明顯的暗示,叫芷茜羞赧得想不自在都不行。

  偏偏南也辰巳還故意調侃道:「粉紅色的床組,很漂亮是吧!」手故意摸摸床單,感受它的質感。「睡上去應該很舒服。」

  渾身一顫,她頓覺手足無措的轉過身去,不看他。「還過得去啦!」慌張的走到梳粧檯前坐下,動手卸下發上的鑽飾。

  不知道她是太緊張還是怎麼樣,手竟不聽使喚的笨拙起來,鑽飾纏著頭髮怎麼也拔不下來。

  「怎麼這樣,氣死人了!」她愈拉扯鑽飾糾纏得更緊,叫她氣結。

  「我看還是我來幫你吧!」看她一頭漂亮的秀髮都要被她弄成一團鳥窩了,南也辰巳看不過去的走過來,將她的背轉過去,動手為她解決困難。

  「你說我們這種關係還要維持多久?」她指的是共處一室的窘境。

  「你認為要到什麼時候呢?」他反問。

  「最好馬上就結束。」鑽飾取下,頭上舒服多了,芷茜籲了一口氣,沉鬱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謝謝你。」撩了撩長髮,一頭柔亮的發絲就這樣隨意的披散在肩上。

  「你對待其他情人也這麼暴力嗎?」他看見手上的鑽飾纏著幾根斷裂的發絲,不禁輕歎的問。

  「不會,我會用我最溫柔的方式對待他們。」揚一揚眉,她故作妖媚的說,就是要讓他生氣。

  「是真的嗎?」南也辰巳貼近她,輕撥著她耳邊的發絲,低柔的問,「我是不是該驗收一下成果?因為這一切技巧都是我教給你的。」環手抱住她。

  雙頰驀地一紅,芷茜生氣的想推開他。「你無恥。」

  「會無恥,表示我是正常的男人啊!」他笑得邪惡,緊箍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再說你也得感謝我,因為我是你的啟蒙恩師。」

  得了便宜還賣乖,讓人更加討厭。「是啟蒙恩師又怎麼樣?永遠也比不上我現在情人的多情。」

  伶牙俐齒的,就是學不會女人的溫柔。「是他們多情呢?還是你濫情?」嗤笑的貼近她的鼻子,兩人幾乎碰在一起。

  她能感覺到他氣息傳來的熱度,神情更加不安,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你在怪我嗎?為什麼不說說你自己?在來臺灣的那一晚你跟誰在一起?又是跟誰一起來的?日本的時候呢?陪在你床上的女人有多少個?」

  人一緊張,大腦也變得不靈活,平常壓抑在心裏的慎怒此刻都傾泄出來。

  他就是喜歡她這樣,發脾氣的時候特別瑰麗,而且具生氣,這樣的芷茜特別令人著迷。

  「那你在臺灣的緋聞又怎麼說?李傑夫、李皓……或者是……我是不是應該全部相信呢?」看見她紅灩的嘴唇噘起,南也辰巳的笑意更深。

  芷茜瞠大眼,「你……你全部知道?太過分了!」掙扎著想伸手打他,可是他的手實在太大,讓她掙脫不掉,不得已只好張嘴用力一咬,咬痛他的鼻子,做為懲罰。

  「唔……」南也辰巳吃痛的皺起眉頭。「你真是學不乖。」嘴唇一張,用力的吻住她,以粗魯的方式懲罰回來。

  「啊!」她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反擊,一時之間驚慌得想張口怒駡,卻反而被他逮個正著,長舌乘虛而入,反而淪陷。

  他本來只想略為懲罰即止,可是她的檀口太吸引入,丁香小舌太過於甜美,叫他一嘗即上癮,怎麼樣都離不開了。

  芷茜剛開始還會奮力掙扎,用力捶打他,但漸漸的力量沒了,僵硬的身軀也變得乏力,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融入他的激情裏。

  「嗯……辰巳……」他的吻由唇滑向她敏感的耳際,令她逸出一聲輕吟,呼喚出他的名字。

  正致力於討好她、挑起她情欲的南也辰巳聽到她輕吟出自己的名字,一抹勝利的笑紋浮上唇畔,但一瞥見她意亂情迷的模樣,一股妒意莫名的湧了上來。

  許久不見,她比之前更具女人味,也更快融入男女的情趣中,一想到教導她這些經驗的男人,不禁令他蹙眉,在那兩片飽滿灩紅的朱唇上,留有多少男人的印記,又有多少人流連忘返呢?

  見他臉色遽變,芷茜怔了怔,「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他嘴角一彎,露出笑意,俯身抱起她走向大床。「今晚我會讓你忘記任何人,只記得我的一切。」他呢噥的低語。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魅力。」她嫣然的笑了。

  第二天芷茜要到公司去交代請假的事宜,臺灣初秋的季節還很熱,所以她選擇了一件低胸無袖的合身短洋裝。當她穿著這件衣服出現在客廳時,正在下面用餐的南也辰巳立刻抬起頭來。

  「你要穿這樣到公司去?」有點不悅的攏起眉毛。

  少得可憐的伸縮布料緊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將她身上凹凸的地方特別強調出來,不只讓人目光聚集在胸前的無瑕美景,更令人因遐思而產生噴血的衝動。

  無異是引入犯罪。

  芷茜心情愉悅的坐在他身邊,享用下人送上來的早餐。「當然,是在休假又不是在上班,穿得那麼正式幹嘛?我這樣不是挺舒服的?」她喝了一口牛奶,轉頭朝剛要離去的傭人問道:「阿,太太呢?」

  「太太今天早上跟婦聯會去關懷育幼院,先生到公司去上班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她繼續吃早餐。

  「可是你這樣子很像臺灣各條道路上的特產。」

  「什麼意思?」有什麼美麗的特產長得跟她一樣嗎?

  「賣檳榔的檳榔妹。」南也辰巳不客氣的說,黑瞳下滿是氤氳的怒氣。

  呵呵,有人不高興了。「是嗎?我覺得那也挺好的,至少有男人欣賞嘛!」用完早餐,她逕自站起來,走向門口。「司機,送我到公司去一下。」

  最好氣死這個男人好了,其實她是故意選擇這麼暴露的衣服,目的是想惹惱他。

  不過這只是個開始,為了報復他在日本對她的冷漠,她會利用這件衣服的效果,以更撩人的姿勢去應付追求者。

  這也是奇薇教她的。

  愈高傲的男人,愈具有挑戰的本性,愈馴服不了的女人,他們愈要。

  至理名言,不可忘記。

  「我送你去。」匆匆取下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辰巳快速的追了上來。

  在前往公司的一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很低迷,誰也不願先開口,尤其是辰巳,像在沉思什麼似的,一路靜默地達到目的地。

  「到了,下車吧!」雖然不是在臺灣長大,但他卻沒有迷路。

  芷茜臨下車前,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穿上。」他命令道。

  揚著一抹惡意的笑,她粲然回道:「不用,天氣這麼好,不需要多穿一件。」踩著輕鬆的步伐,她走入公司大樓。

  「施小姐!」果然引起一陣騷動,櫃檯的小姐和門口的警衛都以驚豔的表情迎接她。

  令她心情特別開心。「早啊,各位!」微笑的進入專用電梯。

  「等一下。」辰巳趕在電梯門關上之前閃人。「幾樓?」臉色甚是不悅。

  「十樓業務部。」她巧笑倩兮的說。

  電梯快速的直達十樓,門一打開,就傳出眾人的驚呼聲。

  「嘩,施經理,你今天好漂亮喔!」女同事們發出豔羨聲。

  「謝謝。」她開心的走過她們身邊。「李皓呢?」

  「主任在辦公室內。」一群男同事紛紛圍了過來,像被花蜜沾住似的盯著她曼妙的身材看,走不開了。「芷茜,你好漂亮!」

  向來迷人的施經理穿著這麼清涼有勁,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風景。

  只不過……背後怎麼射來兩道冰冷的目光?

  一名男人臉色鐵青的站在哪里。

  「芷茜,他是……」

  「我的老公,南也辰巳。」彷彿嫌他臉色還不夠難看,當著他的面跟其他男同事調笑起來。

  「是施經理的先生」那些聽到他身份的男同事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以往垂涎的心頓時收斂。

  「我要請假一個星期,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應該的。」規規矩矩的目送她和辰巳一起走向李皓的辦公室。

  「芷茜,你來了,昨晚怎麼一回事?我擔心死了。」李皓正忙著接電話,一看見她進來,連忙掛斷電話張臂迎了過來,可是突然看見隨後出現的南也辰巳,咧笑的俊臉馬上冷凝了下來。「他怎麼會在這裏?」

  「是我要他陪我來的。」自動拉著李皓的手臂,將他拖至一旁。

  佳人第一次主動碰觸自己,李皓憤怒的臉馬上變得高興起來,尤其感受到她的胸部正不經意的貼著自己的手臂,更是樂不可支的笑開了嘴,「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請假。」

  「請假」腦袋轟的一聲,馬上從陶醉中清醒,指著南也辰巳,嫉妒的問:「為什麼要請假?是為了他嗎?你打算請假多久?」

  「別這樣,」她安撫的說,輕拍他的肩膀。「這是我爸爸的命令。」

  「命令又怎樣?你可以不答應的呀!」他緊握住她的雙手不放。

  「李主任……」咦,遊戲好樣玩得過火,情況有點失控了喔!

  「芷茜,別跟他在一起,跟他離婚,我們結婚好嗎?」李皓深情款款的告訴她,捧起她的手像對待女王般的輕啄。

  「你忘了還有我嗎?」一直隱忍在一旁的南也辰巳,再也受不了兩個人親密的舉動,身形一晃就介入兩者之間,一拳將李皓給揮開,並且警告道:「不想惹上麻煩的話,乘早打消念頭。」

  然後阻止芷茜上前查看他的動作,將她硬從辦公室裏拖出。

  「南也辰巳,你幹什麼?你這個野蠻人,你把他的嘴角打流血了。」她掙脫不了的低罵。

  南也辰巳寒著臉,「如果你再不走的話,他等一下傷的就不只是嘴角而已。」冷硬的將她帶開。

  「芷茜……芷茜……」李皓猶掙紮地從地上爬起,想要追上,卻被阻絕於關上的電梯外。「芷茜……」他難過的在電梯門口低泣,引來圍觀同事們的同情。

  「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這麼暴力?」不想在公司門口爭吵,也不打算成為路人參觀的目標,芷茜一被帶離公司大樓,就忙不迭的鑽入車內,等著他上車開戰。

  南也辰巳板著臉發動車子,將朋馳轎車駛向郊外。

  「你為什麼不說話?幹嘛要把人給打成那樣?李皓是公司的公關主任,靠的就是那張臉在吃飯,你知不知道把他的臉打傷了,會害他無法工作?害我爸爸業績受損?看不出來你人長得那麼斯文,做事卻那麼衝動,完全沒有理智和風度。」

  一想到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自己拖出公司,她就滿肚子的氣。進入公司以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

  現在公司裏的同事一定都在討論這件事,要叫她以後如何回去上班呢?

  都是南也辰巳惹的禍!她惡狠狠的瞪視他。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南也辰巳冷嗤的說,口氣惡劣到不惜傷害她。「故意打扮成這個樣子、故意在我面前賣弄風騷、故意和別人打情罵俏,為的不就是想激怒我,引起我的嫉妒嗎?現在你目的達到了,卻不高興,不覺得很矛盾嗎?」

  他是真的氣瘋了,以往他不在乎身邊的女人會上哪個男人的床,因為他也是把她們當作玩物而已。

  可是芷茜不一樣,他是自己唯一想馴服的人,是真的有心共度一生的女人,他無法坐視別的男人覬覦而不管,無法看見他們色迷迷、流著口水而不在乎。

  她應該跟其他女人一樣,使盡所有手段來討好他、巴結他才對,爭風吃醋一向是女人為他做的,可是現在呢?

  卻是他在為她吃醋。

  「你跟那個李皓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要你離開我,跟他結婚呢?你跟他上過床沒有?」

  「南也辰巳,你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嗎?」他的話嚴重侮辱了她。「我告訴你,李皓跟我沒有關係,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哼笑,「普通朋友他會緊拉著你的手不放,會為你打架?會向你求婚?」根本不信。

  她亮麗的臉蛋因為生氣而嫣紅。「不是他為我打架,而是你打他,記得嗎?他不是真的想跟我結婚,他只是仰慕我。」

  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裏凝聚,他的冷言指控令她的心有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這一切反應不是自己想要看見的嗎?可是真的被他誤會了,卻無法快樂起來。

  「仰慕?只是純情男女的仰慕?還是床上共戲的仰慕呢?」芷茜一再替李皓說話,只有讓南也辰巳更加生氣。

  他一定要叫人好好調查她在臺灣的人際關係,連一點隱私都不放過。

  南也辰巳緊握著方向盤暗自下了決定。

  芷茜像第一次看清這個人似的瞪著他,在那張俊逸無比的臉孔下,還有多少無情、刻薄的言語沒有說出來呢?

  那張吻過她不知凡幾的薄唇,現在卻生氣的緊抿著,像在指控她不實的罪名一樣。

  「你憑什麼對我這麼說話?我們兩人協議過的,各有各的感情世界、各有各的自由,現在你卻在對我發脾氣,為啥?」

  「去他的協議!」方向盤一轉,車子發出一陣煞車聲後,停在山道上一棵大樹旁邊,南也辰巳咆哮的轉過臉來面對她。「少拿那紙協議書當藉口,你喜歡招蜂引蝶,喜歡男人的奉承是吧?你是不是喜歡男人這麼吻你!」緊箝住她逃脫不及的後腦,南也辰巳毫不溫柔的吻向她。

  這個吻一點甜蜜滋味都沒有,它粗魯而具懲罰似的擾弄著她,將她的雙唇吻得紅腫、疼痛。

  「求你,別這樣。」當他怒氣未消的離開她的唇時,瞥見她眼眶裏凝聚的淚水緩緩流下,原本瑰麗的容顏變得委屈而楚楚動人。「你不可以這麼懲罰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淚眼婆娑的樣子重重的敲擊他的心房,一向不為任何女人淚水所動的石壁,漸漸的龜裂出一道縫隙。

  「噓,別這樣,是我不對,別哭了。」他像哄孩子似的將她的臉壓在自己的胸口,用低柔的嗓音喃:「一切都過去了,別難過。」

  可是他愈溫柔,她的淚水就愈止不住。

  「如果外面的假相是那麼容易輕信的話,為什麼在夏威夷的第一夜……你應該很清楚,那就不是給你了。」她啜泣的說。

  輕吻著她的額頭,他點著頭安撫道:「是的,我知道,我相信你,剛剛是我太衝動了,對不起,好嗎?」

  第一次兩人講話不再針鋒相對,他第一次像真正的情人一樣,用極溫柔的真心對她說話。

  芷茜心裏甜孜孜的笑了,輕輕的點點頭。

  她告訴自己,這是計畫的一部分,解釋是不想讓他誤會太深的關係,不是愛他。

  這一切都是只為了擄獲他的心而已。

  夜闌人靜,等身邊的芷茜熟睡了之後,南也辰巳裸身下床,罩上一件長袍,拿起桌上的行動電話,小心翼翼的走出臥房,輕輕地帶上房門。

  來到施家的書房,關上門後他馬上撥了一通越洋電話回日本。

  「喂!」那邊傳來津哲睡意甚濃的聲音。

  聽他口氣不好,就知道他昨夜又趕場上通告了。「我,辰巳。」

  「大哥。」聽到辰巳的聲音,他瞌睡蟲都跑掉了,從工作人員為他準備的臨時睡椅上坐了起來。「我一直在找你,卻聯絡不到你。」

  「你不會打我的行動電話嗎?」這小子恐怕是說說而已。

  「我……我忘記了。」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你舊的那支電話號碼我記得,但新的就忘記了,所以……找不到你的人。」

  「算了,我再告訴你一次好了。」他說出一串數字。

  找不到他是藉口,沒有用心才是真的。

  這小子向來沒什麼兄弟感情,每次有事都是他這個當大哥的打電話給他、關懷他,哪次見他親自打過了?

  「你先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是光晴,她一天到晚到處詢問你的去處,問得大家都煩死了。大哥,你究竟什麼時候回來?」

  原來是這等小事,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家裏呢?家裏有什麼事情嗎?」

  「應該沒有,其實問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問大嫂吧!她也許比我瞭解一些,因為奇薇常常打電話給她。」

  「奇薇常打電話給芷茜?」這件事他怎麼不知道?

  芷茜也沒有告訴他!

  「她們的感情很好嗎?」

  「當然,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奇薇什麼事都說給她知道。」

  這麼說,一定也提到他不少事情了?

  「對了,大哥,」津哲聽電話那端沒了聲音,開口叫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大嫂曾打電話回來找你,但是你不在,所以我替你接了。」

  「喔!她找我什麼事?」芷茜會打電話給他?這倒是件新鮮事。

  「也沒什麼,說是找你,其實也是找我。因為她想拜託我幫忙她弟弟進入演藝圈。」

  「弟弟?」他俊眉微蹙。「你說誰的弟弟?」印象中芷茜是獨生女,哪來的弟弟呢?

  見大哥不相信,津哲性急的解釋,「是真的,錄音帶都從臺灣寄來了,是五個人組成的新樂團,我聽是還可以,就是聲音良莠差太多了,我正想推薦給認識的音樂公司試試看。」

  「不,不忙。」既然津哲這麼說,就一定假不了,一個計策在腦中成形。「你想辦法挑出錄音帶的毛病,打斷他們想進演藝圈的念頭。」

  要想將芷茜從「翊華」帶走,永無後顧之憂的當他南也辰巳的太太,就必須要找一個人接替她在翊華的地位,成為繼承人。而津哲既然提出這麼一號人選,他豈有白白錯過之理?

  「還有,幫我聯絡仕偉的三哥周仕海,要他親自出馬幫我調查芷茜在臺灣的一切生活及交友紀錄。」

  咦他有沒有聽錯?津哲挖了挖他的耳朵,遲疑的再問一次:「我沒聽錯吧!大哥是要仕海調查大嫂?」

  難道大嫂給大哥戴了綠帽子,要抓奸不成?

  「你沒聽錯,記得告訴仕海,要他親自出馬,知道嗎?」拿出大哥的威嚴來命令他。

  「知道了,幹嘛那麼凶嘛,我立刻聯絡就是了。」

  電話掛斷之後,辰巳坐在面向視窗的沙發椅上,沉思了好一段時間,想清楚以後要布的計畫後,才收起行動電話,回到房間躺在熟睡佳人的身邊。

  「晚安,芷茜。」他伸長手臂抱著她,在她額際印下深深的一吻。

  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奇妙的變化,南也辰巳從那天開始就陪伴在芷茜身邊,像守護者一樣,杜絕掉不少想圍繞在她身邊的蒼蠅。

  當然,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工作告一段落,另一方面也是她父親要他陪在她身邊的緣故。

  可是芷茜就是感覺到一點奇怪和不對勁。照理說,他是個不耐糾纏的花心男人,很少長時間讓同一個女人待在身邊,可是現在他卻容許她出現在他面前那麼久,這不是奇怪是什麼?

  還興致高昂的陪她到陽明山賞花,體貼的為她在萬紫千紅的花海中留下一張張倩影照片,真是太不尋常了。

  芷茜上完洗手間出來,就看見南也辰巳拿著行動電話在聯絡,原本以為又是在跟哪個女人互通訊息;誰知一走近,才知道他在聯絡開發觀光工程的事情。

  她靜靜的站在一邊,等他講完電話。

  沒有讓她等多久,他很快就收線結束聯絡。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還有別的人跟你一起來?」

  南也辰巳伸手摟住她,兩人一起走進電梯。「是有一個,想不想知道是誰?」

  「不想。」她按下指示燈。「周江集團的人是吧?你們這一次的投資很大,日本首屈一指的兩大集團同時選中臺灣當合作目標,在各大報的頭版新聞披露後,曾造成轟動。」

  當她是花瓶,從來不看新聞的嗎?

  雖然報上沒有刊登周江集團有人來台的消息,但是聽辰巳剛剛電話裏的談話內容大都屬於極重要的機密事情,而且物件也是個可以下重大決定的人物,且那名重要人物似乎已經代替他在當地勘察地形,可想而知,一定是周江集團的首席人物。

  「聽說你們這次跨國合作的目標,還包括臺灣的建築業鉅子蘇氏企業是吧?」蘇家琪一定會以此為傲,乘機來向她炫耀。

  知道她跟蘇家千金的恩怨,南也辰巳笑道:「你希望我撤銷跟他們的合作計畫?」

  「不需要。」她揮了揮手,走向停車場時,眼尖地瞥見角落躲著一名記者,於是自動挽起他的手,故作恩愛狀的走了過去。「我不是那麼膚淺的女人,不會把私底下的恩怨牽扯到公事上。」

  因為這個男人的關係,害她也一併成為記者入鏡的物件,不過也多虧這群毅力不錯的記者,南也辰巳跟日野奈的緋聞情事總算暫時被當作謠言般的擱下了。

  還給她妻子的尊嚴,不再被人取笑、傷害。

  當他輕擁著她,坐人朋馳跑車離開那名記者的視線之後,南也辰巳才出聲說道:「女人將私怨報復在公事上並不稀奇,重要的是有沒有人值得你這麼做。」

  這是在暗示什麼嗎?以為她還在乎李傑夫這個人?

  她偷偷一笑,「雖然那個人很值得我這麼做,但我希望以正當手法來贏過她,讓她心服口服。」

  「這是女人的傲氣?」太幼稚了,「要是我的話,就會不擇手段的讓她嘗到敗果。」

  呵,在威脅人了。「我沒有這麼卑鄙,起碼我會先讓『他』有投降認輸的機會,再決定怎麼處置『他』。」

  在講雙關語了,以為他聽不懂嗎?還算嫩的小妞。「如果是百戰沙戰的物件,那你可要小心了,別錯失了機會不說,還賠了自己。」

  「不會。」芷茜自信滿滿的一仰首。「就算是再怎麼精明的老狐狸,我也會有馴服他的一天。」

  「如果馴服不了呢?」眼鏡下的瞳眸感興趣的瞇起。

  「那我就砍掉他的狐狸尾巴,叫他永遠不能作怪。」

  「那你今晚就有試煉的機會了。」他等著看好戲。

  芷茜不解。「什麼意思?」

  「蘇董事長今晚邀我們到他的別墅聚餐,純粹私人的小型宴會,所以你極有可能遇到你想遇到的人。」

  「我不去。」一想到要看蘇家琪那女人的嘴臉,她就忍不住一陣反胃。「那是屬於你們『南也集團』跟蘇氏之間的合作案,跟我們『翊華』沒有關係。」

  再說她也忍受不了蘇家琪看辰巳時的眼光,好象一匹發情的母狼看到一頭公狼,恨不得立刻撲上去一樣。

  「這可不成,」含笑的握起她的柔荑,放到嘴邊一吻。「你是我南也辰巳的妻子、南也家未來的當家夫人,自然也具有代表意義,所以你必須同我一起出席。」

  他是故意扣上一頂帽子,叫她無法拒絕。

  「好吧,但是你得答應聽我的才行,我若是要走,你立刻要跟著我離開。」

  「OK!」他右手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一切就聽你這位『南也夫人』的吩咐。」

  俏皮的表情把她給逗笑了。「討厭,現在離睡覺的時間還早,我們到哪兒去吃飯?」

  「海邊,怎麼樣?」他大手輕拂過她白晰的大腿,帶起她一陣輕顫,提醒她在夏威夷時激情的一夜。「然後到你想流汗的地方去。」他輕佻的靠著她。

  禁不住的猛抽一氣,芷茜硬是不讓理智被淹沒。「嗯……好……去,嗯……打網球……。」

  哈哈哈……看樣子她意志力挺堅強的嘛!

  「這之前呢?想不想再做點別的?」

  「嗯……」她的回答消失在他激情的挑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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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南也辰巳所說的,晚上的餐宴確實是小型的私人聚會,不過也真是小了些,小到所有她認識的人都到齊了。

  先是蘇家琪拉著一臉菜色的李傑夫出來迎接,兩人看到她時神情都非常尷尬。

  「歡迎你。」蘇家琪不很有誠意的說。

  「芷茜!」李傑夫倒是一臉的驚喜,但一看到南也辰巳時,則霹出敵視的目光。

  南也辰巳不以為意的揚了揚眉,很有風度的伸出手。「你好,李先生。」

  「你好。」很心不甘情不願,他遲疑了兩秒才伸出手去。

  但是還沒有握到,就被他身邊的蘇家琪搶了先,緊緊的握住。「南也先生,真高興你來了。」一反剛才見到芷茜時的厭惡態度,她馬上綻出最迷人的笑容。

  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可是身為她男伴的李傑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樂意看到她厚著臉皮將南也辰巳拖走。

  「你別生氣,她就是這樣,太熱情了。」他露齒笑道。

  這叫熱情?照她看來應該是發情吧!

  芷茜臉色不豫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不是跟蘇家琪的婚事吹了嗎?怎麼又出現在人家家裏、出現在蘇家琪父母親的面前?

  李傑夫慌忙解釋,「芷茜,你別生氣、別誤會,本來我跟她是吹了,可是她的爸媽跟我的父母不答應,所以……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說服他們的。」

  他焦急的跟在她身後進門,細心的為她挪開一切可能妨礙她走路的障礙物。

  「唉!」芷茜輕輕一歎,停在一臉討好的他面前,真不知道該感動於他的心呢?還是該生氣的罵他傻?

  「傑夫,」最後還是柔下聲音對他說。「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因為我已經結婚了,我們兩個是沒有可能的;你的條件不錯,應該把目光放在別的女人身上。」

  李傑夫黯然一笑,有點苦澀的說:「我知道,本來我對你是有企圖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動了真感情,所以我……」他有點說不下去的別過頭去。

  被別的男人真心喜愛,照理來講應該是驕傲且開心的,可是卻也令人覺得負擔沉重。

  面對他,芷茜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嗨!文西、奇蒙,你們來了。」就在她感覺有點尷尬不知如何繼續話題時,敞開的大門再度傳來客人來到的聲音。

  一身妖豔打扮的柳文西挽著一名身材矮胖、頭禿了大半的中年包商出席這個餐會。

  一心想炫耀的蘇家琪拖著南也辰巳走過去。「人家辰巳早就來了。」

  「哇,辰巳,你要來怎麼也不通知人家一聲?太過分了。」柳文西嬌嗔的跺腳,惡狠狠的瞪著滿臉得意的蘇家琪,卻又要假裝是開玩笑,撒嬌的偎入包養她的金主懷裏。「奇蒙,你看,他們多欺負人。」

  哄得年近半百的奇蒙呵呵大笑。

  這樣作戲不累嗎?芷茜站在一旁冷眼觀看,在場的這一群男女似乎忘了今晚南也辰巳的女伴是誰了,把她這個「南也太太」晾到一邊,當作是隱形人。

  「請坐,大家坐。」這時蘇家的男女主人蘇東來和江金滿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連袂出來請大家入席。

  只要是商場上事業有成的人物,大都免不了這種大大小小的餐會、應酬,好象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餐桌上解決一樣。

  「芷茜,過來坐下。」南也辰巳總算沒有忘記她這號人物,拉開身邊的椅子,親自扶她入座。

  這一餐飯表面上吃得平靜,實際上則是暗潮洶湧,柳文西和蘇家琪聯手,不斷以芷茜為攻擊目標。假意稱讚她年輕、漂亮、事業有成,事實上卻是在冷嘲熱諷,暗喻她沒有女人味、尖酸刻薄。

  幸好芷茜也不是省油的燈,比牙尖嘴利也不輸兩人,一來一往之中,兩女始終討不了好處。

  晚飯用完,男人們相邀到起居室談公事,將大客廳留給女人們做聯誼之用。

  可是原本就劍拔弩張的三個女人,相聚在一起已經很難容納對方了,要她們聯誼,還不如拿把刀給她們互砍來得容易些。

  所以在三個男人離開的這一個半小時之內,三個女人都沉默的各據一方,各做各的事。

  直到三個男人再度出現,這個豪華客廳才又有了聲響。

  「那麼晚了,我要先去休息,南也先生請你不要客氣,繼續留下來跟大家玩玩,參觀參觀我最近設計的庭園造景。」蘇東來以年老體力不支為由,偕同太太江金滿一起先回房去睡了。

  留下奇蒙和一屋子的年輕人,讓他們自由玩樂。

  「辰巳,我帶你去看看我們新的庭園好不好?我爸爸特別從日本請人過來造的,你一定會喜歡。」

  蘇家琪拉著南也辰巳就想往院子裏跑。

  「等一下,太晚了,我想回去了。」可是南也辰巳一點興趣都沒有,甩開她的手,走向施芷茜。

  「怎麼了?挨了人家一記冷眼對不對?」柳文西幸災樂禍的笑道。

  「要你管!」蘇家琪忿忿地推開她,轉身想走;偏偏又跟站在後面的李傑夫撞個正著,氣得直跺腳。「都是你這個衰家害的,真是惹人討厭。」恨恨的踢了可憐的李傑夫一腳。

  她這般驕縱,芷茜看不順眼,忍不住要替李傑夫說話。「既然老羞成怒,幹嘛還要怪人家呢?傑夫好歹也忍耐著當你的未婚夫,充足了你的面子,你再罵人家衰人,將來自己豈不要成為衰婆了嗎?」

  不慍不火的嗓音聽在蘇家琪的耳裏尤其刺耳,幾乎氣炸的雙眼像要瞪凸似的看著她。

  「你這個女人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以為自己很高貴、很受歡迎是嗎?其實礙眼得很,不信你問」眼睛一瞟,看見正想溜掉的柳文西,於是討求兵似的叫道:「文西,你過來告訴她。」

  聽到她的叫聲,柳文西的眉頭擰了起來,為了在辰巳面前維持好形象,她跟想不去理蘇家琪。

  但是……「你的朋友好象在叫我們過去。」患有老人疑呆症的奇蒙卻不瞭解她的心意。而且還很好心的主動引導她走過去。

  「說什麼?」她訕訕然的問。

  家琪一看到她走近,就很高興的將她拉了過來,站在同一陣線,一點也不在意她表露的不悅之色。

  「文西,來,快告訴這個女人,她一點都不被我們歡迎。」剛剛原本還互有嫌隙的兩人,現在卻心手相連,成了最親密的戰友。

  「可不?」一想到南也辰巳看她的眼神,柳文西就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將這女人趕出臺灣。「你就這麼喜歡招蜂引蝶,不耐寂寞嗎?」

  這句話是說給南也辰巳聽的,目的是想讓他知道這女人有多不檢點、多不要臉,千萬別被她的高貴假像給騙了。

  可是偏偏南也辰巳偏偏不順著她的劇本演,反而還挺身為芷茜說話「那是因為我的妻子芷茜擁有你們所沒有的魅力和智慧,我相信那些男人一定是跟我一樣,發現了她的這些優點,才會不由自主的愛上她。」說完,當著眾人的面,低頭朝她一吻。

  「辰巳,你……」明知道他的話不是真心的,可是芷茜的心卻不知怎地淪陷了。

  他那彷彿會攝人心魂的眼瞳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對她眸裏的驚訝感到一絲開心和喜悅。

  「各位,我們要先告辭了。」他體貼的摟住她的腰,一起步向大門,離開他們的視線。

  「真是氣人!」蘇家琪大發小姐脾氣。

  「可是卻也很動人。」柳文西羨慕的說,雖然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一股濃濃的醋意升起,但是也感慨真愛難尋,施芷茜能碰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那是她的福氣。

  「如果我有她的幸運,也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瞧了身邊的老男人一眼。

  唉!當人家的地下情婦了。

  南也本家的人向來有睡午覺的習慣,每到這個時候,就是奇薇悄悄打電話回臺灣,和芷茜互通消息的時機。

  「喂,大嫂。」

  「奇薇嗎?」每天中午一點半一到,她就會避開辰巳幾分鐘的時間,等待接這通從日本打來的國際電話。

  「事情進行得順利嗎?」這是奇薇最感興趣的事。

  一想到那個陷害她跟津哲那麼慘的壞大哥,被芷茜惡整的模樣,她就會興奮得不得了,一整天都會很開心。

  嗯,這完全是為了肚子裏面的胎兒著想,人家說每日一笑對寶寶健康很有益處。

  為了胎教,她當然得不惜電話費的與大嫂聯絡了。

  「很順利,昨晚在蘇家琪家,他幾乎都站在我這邊。」芷茜向她報告昨夜的戰績。

  「太好了,太好了!但是你可不能輕易饒他,不要太快愛上他喔!」開心之餘,她還不忘耳提面命一番。

  「知道了,我不會那麼笨,一次的教訓早學乖了。」嘴裏雖然這麼說,但她其實愈來愈沒有信心。

  辰巳最近的表現令她心動,體貼又浪漫,溫柔得無懈可擊。

  她想,自己可能再堅持不了多久了。

  「知道就好,一定要繼續下去,在他沒有向你說出那三個字之前,千萬別相信他。」

  「知道了……知道了……」突然覺得奇薇比媽媽還囉嗦,是不是每個懷孕的女人都會變成這樣?「對了,太爺跟爸、媽最近怎麼樣?」為免她再叮嚀下去,芷茜技巧的岔開話題。

  提到這個,她就想到太爺跟公婆最近的反應。「你有麻煩了,太爺這幾天一直打電話催大哥帶你回日本,說『翊華』不應該霸佔你這麼久,所以正想打電話給你的父母呢!」

  芷茜一聽,暗暗叫了一聲「糟」。

  媽媽本來就反對她出嫁後還留在家裏,萬一太爺真的打電話給她,一定會馬上把自己趕回日本去。

  「謝謝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說服我父母的。」她看了一下手錶。「離開太久會讓辰巳懷疑的,我必須要過去了。」

  「好,再聯絡。」奇薇收線。沒注意到房間外的走道上正有一道黑影倚在那裏。

  「你在跟芷茜講電話嗎?」太爺的聲音不知何時從沙發後面冒了出來,嚇了奇薇一跳。

  「哇,太爺,您嚇死我了!」用力的拍著胸口。「您嚇死我沒關係,要是嚇到胎兒,您就後悔了。」摸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警告。

  太爺嗤笑的揮了揮拐杖,走到她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下。「少嚇我,這麼點大的孩子不會被嚇住。倒是你,最近這幾個月電話費暴增,是不是你玩的把戲?」

  幸好她早已想到託辭。「是啊,我雖然嫁來日本了,可是還有很多朋友、親戚在臺灣,最近突然很想他們,所以就多打了幾通電話回去。太爺不會罵我吧?」

  呵呵呵……這個單純的孫媳婦也變得聰明起來,愈來愈有他們南也家的味道了喔!不過薑還是老得辣,要想瞞過他,還早得很呢!

  「是這樣啊!那也沒關係,明天我就拿著電話單,請人到電信局去查一查,查到結果再派人去通知辰巳一聲好了。」

  沒啥要緊的站起來,他拄著拐杖當真要離開。

  「等一下,太爺。」他不要緊,她卻要緊了,急急忙忙的跑過去攔住他。「我告訴您就是了。」

  萬一查到接收的對方是芷茜,哪個狡猾的壞大哥絕不會放過她,撇開他可能的恐怖報復不說,也許還會牽連到津哲,再也不會讓他隨興在演藝圈發展,而是用大家長的身份逼他回來,共同努力家業。

  真是這樣的話,津哲一定會生不如死,恨死她了。

  所以在面對太爺的威脅,她不得已的說出自己跟芷茜的計畫。

  「太爺,您不能怪大嫂,這一切都是大哥太過分,才會迫使大嫂這樣做。」她囁嚅的開口。

  「不會怪的,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真是有頭腦,竟然會想出這麼個馴服他的主意,真是太好玩了。」孰料太爺非但不生氣,反而還挺支持她們的。

  奇薇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那這麼說,太爺是打算替我們隱瞞了?」

  「不是。」要他不插手,不是太無聊了嗎?「我不只不會阻止你們,而且還要幫你們。」

  「幫?不必了吧!」奇薇有點怕怕的搖頭。「我跟大嫂都認為這樣就夠了,不需要再把事件擴大。」

  被這老頑童一搞,不天翻地覆才怪,所以還是免了。

  「這怎麼行?」太爺興致勃勃。「你跟津哲不是一直都記恨著辰巳陷害你們的事?現在有個機會給你們報復,怎可以不?」一臉奸笑的說。

  奇薇頭皮發麻,慌忙搖頭。「不,不要,又不是開玩笑,萬一惹火了大哥可不好。」又不是不知道太爺的玩興,他哪會那麼好心幫她跟津哲出氣?不過是拿他們兩夫妻當替死鬼而已。

  太爺跟辰巳都是陰狠可怕的角色,她跟津哲都太單純了,還是別招惹得好。

  比比肚子,她推出孩子當擋箭牌。「而且我懷孕了。」

  老太爺露齒一笑,滿是皺紋的臉愈顯猙獰。「懷孕更好,萬一東窗事發,至少有孩子當保鏢,誰也不敢動你。」

  原來這才是太爺找上她的真正原因,他也是想脫「那……我可不可以不報仇呢?」嗚……都怪她命苦,這時候老公偏偏不在家,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受欺淩。

  她好命苦喔!

  老太爺笑得更賊了。「這可由不得你們兩個。」偏偏太爺不想放過他們,拄著拐杖經過她面前,走向門口。「這個任務非你不可。」

  哇咧……奇薇的俏臉馬上垮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面下樓。

  「太爺要去哪兒?」她小小聲的問。

  老太爺回頭,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小小聲的回答「噓,小聲點,別告訴人家。」

  「喔!」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將身子更俯低一些。「那到底要去哪里呢?」

  怎麼有種在自己家裏做賊的感覺?

  老太爺神秘的一笑。「去找光晴。」

  什麼太爺毫無預警的降臨臺灣,當他帶著新秘書光晴和奇薇出現在施家客廳時,正是芷茜銷假準備出門的時候。

  「施老,孫媳婦借了那麼久,也應該是還給我們的時候了吧?」寒暄話一說完,太爺就開門見山的提起。

  「當然……當然,我也正催著她回去呢!」施青松和太太歉疚的說,滿口答應。

  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小倆口從他們一進門,臉色就不太對勁。

  眾人都不知道老太爺在搞什麼鬼?明知道辰巳不喜歡見到光晴,卻大老遠的把她給帶到臺灣來,還堂而皇之的進入芷茜的家中。

  這不僅是對芷茜的一種不尊重,也讓光晴感到一陣受辱的感覺。

  他根本不在乎三個當事人的感受。

  尤其是奇薇更是無比的歉疚,挺著六個多月大的肚子,小心的移到芷茜的身邊。

  「對不起,大嫂,我攔不住太爺。」

  更正確的說法是,她助紂為虐。

  明知道太爺是要讓芷茜嫉妒、辰巳生氣、光晴難堪,可她就是無法阻止,還被他拖著一起到光晴那兒,開出升她當辰巳私人秘書的優渥條件,誘騙她來臺灣。

  嗚……她好無辜喔!

  「沒關係,不關你的事。」該怪的人不是她,而是南也家的兩個大小男人。

  「太爺,這位漂亮的小姐是……」懷孕的奇薇施母已經在芷茜的婚禮上見過面了,可是另外一位……覺得有點面熟,卻記不起來南也家有這麼一位親戚。

  光晴的臉色很難看,低下頭去不希望他們認出自己的身份。辰巳結婚那晚,她在大會場自殺,當時事情鬧得那麼大,眾人都記憶深刻,尤其施青松夫婦是芷茜的父母,更不可能忘記。

  施母的一句問話掀起了一陣尷尬。

  還好老太爺適時開口,化解了危機,「她是辰巳最近新請的私人秘書,貼身的喔!」

  惟恐天下不亂似的,最後還強調了那三個字。

  「是秘書小姐啊!這麼漂亮,芷茜,你可要小心點喔,別讓辰巳被迷走了。」施母半是憂心,半是開玩笑的說。

  芷茜笑得牽強。「我知道了,媽。」眼光則恨恨的瞥向南也辰巳。

  還以為他最近的表現很好,對自己動心了呢誰想到他越洋搞這一套,臺灣、日本兩邊通吃。在這裏霸著她,那裏又養了個情婦,呵,真是坐享齊人之福啊!

  察覺出小倆口冒出了一些火氣,太爺更樂了,趕緊再加油添醋的慫恿兩位親家。

  「所以我才要芷茜早點回去,這年輕人你們是知道的,人長得俊女人就多,他們小倆口分居太久,我怕……」

  不待他說完,施母就急急推著芷茜,將她往辰巳的懷裏送。「是該回去了,應該回去,新婚夫妻是不能分開太久的,就明天吧!我訂班機,明天就叫芷茜跟你們一起回去。」

  計畫成功,老太爺不費多少唇舌就輕而易舉的讓施家兩老把女兒送回南也家來,而且還一再叮嚀,沒事不可以隨便回去。這樣一來,芷茜再也沒有理由賴在娘家不走,也不能常常以娘家事業無人管為藉口,逃回臺灣去了。

  一舉數得,太爺不亦樂乎。

  「好奸喔!」候機室裏,奇薇挺著肚子、嘟著嘴,坐在太爺的身邊。「說真話,當初你有沒有這麼設計陷害我跟津哲?」

  我看是有喔,憑太爺這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一定也參與了捉弄她跟津哲的計畫。

  太爺的賊眼狡黠的閃了閃,嘴角奸奸的笑起,「沒有,沒有啊!怎麼會呢?太爺會是那種人嗎?」

  「不會。」才怪!看來就是那樣。「對了,大哥呢?」她回頭問向一旁沉默的兩人。

  芷茜和光晴因為對方的存在,都顯得極不自在,氣氛也特別沉悶。

  「剛接到一通電話,好象是有人找他,所以先走開了。」光晴瞄一眼芷茜,低低的回答。

  「電話?誰打的?」奇薇轉頭問芷茜。

  「不知道。」她哪有那女人的細心全副精神都在男人身上。

  「好象是周仕偉先生找他。」光晴又小小聲的說,不好意思的看了芷茜一下。

  芷茜的臉色更綠了。「我去找他。」乾脆站起來,離開這惱人的地方。

  沒有費多少時間,她在外面的走道上發現了他,一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男子正在與他說話,並且將手上的一隻牛皮紙袋交給他。「你要我調查的東西都在裏面。」

  「詳細嗎?」南也辰巳拿出來,約略的翻一翻。

  「當然,我三哥親自出馬,還會有遺漏嗎?但是你調查這個做什麼?幹不會是……」邪惡的眼眸眨了眨,像是暗示了些什麼。

  南也辰巳用手肘撞了他胸膛一記。「別胡亂猜,這件事情要保密,如果洩漏出去……」他警告的寒眸一閃。

  「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他連忙舉雙手投降。「投資的事業我處理得差不多了,過幾天也會回去。」

  「那就好。」最近他一直忙著陪芷茜,投資的責任幾乎全落在仕偉的身上。「還有,回去之前幫我聯絡一個人。」拿出胸前口袋裏的鋼筆,在他手上寫下一個人名。

  「這。」周仕偉正要說出那個人名,南也辰巳連忙眼色一使,睨了眼角落燈光下的黑影。

  他立刻了然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嘿嘿嘿,施家大小姐在暗地裏偷聽。

  「其他的事問津哲就知道了。」打發他走人。

  「代我跟你的心上人光晴說一聲。」他故意使壞的說。

  誰叫他在臺灣的這段期間,把自己當廉價菲律賓男工使喚,小小報復一下而已,活該!

  噙著邪惡的笑,周仕偉轉身走人。

  「你……」那傢伙,故意要害他!

  「原來在你的朋友眼裏,光晴才是你真正在乎的女人。」芷茜悻悻然的走出來。

  「別聽他的,那傢伙知道你在這裏,所以故意這麼說。」他歎了口氣,攤攤手走向她。

  「就是因為我在,所以他才講實話吧!」看來當初留光晴下來真是一大錯誤。

  現在有太爺撐腰,升她當一級私人秘書,她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是在吃醋嗎?」辰巳機警的發現,開心的笑了。「你不喜歡我跟光晴被誤會在一塊對不對?」

  修正之前對仕偉的埋怨,他現在感謝那傢伙了。

  芷茜堅守自尊的搖頭,昂首走向候機室。「沒有,是不是被誤會在一塊跟我沒有關係。」

  還說沒有關係?聽她這種負氣的口吻,就知道她真的在乎。

  他快步追了上去。「如果我跟光晴更親近一些呢?」

  「你敢!」走道上傳來芷茜暴怒的斥喝聲。

  原本還擔心太爺會因為她回臺灣太久的事情而生氣,可是正如南也辰巳所安慰的,太爺並沒有因為芷茜的頂撞而對她態度惡劣,相反的還很喜歡芷茜。只要是辰巳不在的日子,他都會叫芷茜到書房或院子裏陪他下棋,舉凡西洋棋、象棋、跳棋、五子棋,甚至是圍棋,只要是叫得出名稱的棋,老太爺都有興趣。

  而棋藝一向是中國的國粹,也是她父親施青松的最愛,所以從小在耳濡目染之下,芷茜當然懂得不少,這點剛好投太爺所好,所以纏著她下棋的時間也就愈來愈多。

  只要是看得到芷茜的地方,幾乎都可以看到太爺的身影。

  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對喜愛忙碌的芷茜來說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就常見她一個人無神的發呆,連跟太爺下棋都漸漸變得沒有精神。

  「想出去走走嗎?」正舉著棋子思索下一步的太爺突然頭也不抬的問道。

  「想,可是沒有什麼地方好去。」她坦言不諱。

  一直待在大宅內,每天無所事事,她確實是覺得無聊,連骨頭都變得懶散。

  太爺呵呵笑了兩聲,神秘的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會有興趣。」

  「真的嗎?」她好奇的抬起頭來。

  太爺放下手中的棋子,拿著拐杖站起來。「走吧,去了就知道。」緩緩的走向門口。

  芷茜半信半疑的跟過去。

  外面的太陽很大,車輛不斷的在車窗外來去,芷茜坐在冷氣開放的轎車裏,雖然不熱,卻覺得氣氛很悶。

  她沒有問身邊的太爺要帶她到哪里去,雖然他始終板著臉,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好意,知道他是怕自己在家裏太悶,所以才想帶她出來走走。

  「想到公司去看看辰巳嗎?」一直到快抵達目的地,他才解開謎題。

  原來……「隨便。」芷茜看著窗外淡淡的說,不想讓太爺看出她心裏太多的期待。

  「你應該抽空去學學日文。」雖然她的日文講得不錯,可是還不夠道地,一聽就知道是外國人,應該多加強一點。

  「我會日文。」雖然不太流利,但足以應付日常所需了。

  「這還不夠,你要想當我們南也家的少奶奶,就要有更流利的日文才行。」

  每一個人見到他,莫不前仆後繼的想巴結、討好他,唯有這個充滿驕傲氣質的女孩,非但不怕他,還不留面子給他。瞧她現在是什麼態度?他老太爺跟她說話,她卻一副不愛搭理的表情。

  「不是我想,事實上是『我已經當上』了。」她轉回頭,清楚的告訴這位健忘的老人。「辰巳的公司就在附近嗎?」

  「是的,很快就到了,你想去找他?」

  「想。」她要看看他是真的在認真工作還是在光晴的溫柔鄉中。

  突然,窗外的一幕吸引了她,一個熟悉的人影讓她急切的轉過頭去。

  「等一下。」芷茜喊道。

  「什麼事情?」太爺叫司機停下,不解的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卻看到一幕叫人吃驚的畫面。

  「是辰巳!他為什麼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還坐在咖啡店內,且是坐在窗口那種顯眼的位子!「太爺會替你教訓他們的。」

  「不必了。」芷茜冷淡的說,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我自己會處理的。」

  「喔,對!那就交給你了。」這個孫媳婦不是一般角色,辰巳可要有苦頭吃了。

  他也等著開眼界,看她怎麼處理,畢竟將來遇到這種事情的機會可是還很多呢!

  「太爺您先回去,不用等我了。」芷茜回頭向太爺說了聲,便打開車門離去,越過人行道走進咖啡店內。

  「回去吧!」太爺朝司機下達命令,一切就讓她自己去處理了。

  咖啡店內,悠揚的輕音樂如流水一般的流泄在各個角落,身穿白衣紅裙的服務生手端銀盤穿梭在餐桌之間。

  「小姐,請問幾位?」一位元笑容甜美的女服務生走過來問。

  芷茜看了裏面一眼,因為正值上班時間,還沒有到中午用餐時刻,所以店內的客人不多,她很快的就看到自己所要尋找的目標。

  「不用了,我約了人。」越過女服務生,她朝他們兩人的方向走去。

  「不,辰巳,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計較名分,只要能待在你的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才走近,就聽到光晴悽楚的聲音。

  「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是一千萬日圓,相信夠你在別的地方生活一陣子了。」南也辰巳拿出事先開好的支票放在她的面前,想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解決一切。

  她再待在公司,會引起芷茜誤會的。

  「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寬容了。」

  「辰巳!」她快速握住他不及收回的手,祈求道:「別這麼殘忍的對待我,好嗎?我只是想愛你,就只是為了要愛你而已,我不會要求別的。」含淚悲聲的求著。

  不耐煩的抽回自己的手,南也辰已往後靠向椅背,金邊眼鏡下的雙瞳是冰冷無情的。「別這樣,光晴,你知道我不喜歡被人纏著,如果不是看在我們在一起三年的份上,我根本不會勸你。」

  他會叫人直接打發她。

  聽到這樣的話,她心更痛,卻得抹去淚水,強顏歡笑,「我知道,所以我不哭,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我會乖乖的守在你的身邊,做個沒有聲音的影子,只求你讓我繼續留在公司上班。」

  她的癡情雖然令人同情,卻也頑固得叫人無法忍受。

  「如果你真這樣做,那才是給他添麻煩。」一直站在後面幾步遠的芷茜緩緩的走過來。「你聽不出來他想結束這段感情嗎?」

  不需要等人招呼,她大方的在南也辰巳身邊坐下來,以行動說明自己南也夫人的身份。

  「倘若你真的愛他,就會在乎他對你的想法,不要給他留下壞印象,安靜的離開,讓兩人相處的美好回憶存留在彼此心底;又或許你比較愛的是自己,只是不甘心他被別的女人搶走而已,想千方百計的留在他身邊,為的是證明自己比別的女人特別。」

  「不,不是的,我沒有這樣想過。」光晴被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嚇哭了,急急的向辰巳辯解,「請你相信我,我不是她想的那樣,我不是。」

  「不是的話就以行動證明,讓我跟辰巳相信你。」芷茜無動於衷的淡笑著,身子微微向前傾,將那張靜躺在桌上的支票推近她一些。「一千萬日圓的代價夠了,別再貪心。」

  說完,拉著南也辰巳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辰巳……辰巳……」她啜泣的哭喊,卻再也喚不回絕情男人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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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25:42
第九章

  芷茜凝著臉,快速的走在人行道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那麼沉重?為什麼會有種化不開來的感覺?

  「你在生氣嗎?生氣我跟光晴的事?」南也辰巳走在她身邊,低頭細觀她的神色。

  「不會,為什麼要生氣?」她淡淡的回道。「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舉手就想招來計程車。

  「等一下。」如此更證明了他的猜測,「我有話跟你說。」

  霸道的拉下她高舉的手,將她拉往公司的方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推進電梯裏。

  「你在生什麼氣?」他雙手環胸,微慍的問。

  「我沒有生氣。」口氣有點沖的反駁回去,明明是他做錯事,為什麼被埋怨的人是她?

  「告訴所有的人,誰都不可以進來。」電梯門一打開,南也辰巳就向坐在辦公室外的秘書吩咐,然後不管她訝異的反應,逕自拉著施芷茜進入。

  「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不怕別人誤會嗎?」一進入辦公室,她就用力甩掉他的手,站到另一邊去。

  「別人誤會與否,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給你機會把話問清楚而已。」兩道銳利的視線凝睇著她,不給她掩飾或說謊的機會。

  她被他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側過頭說道:「我沒有什麼要問的。」

  「真的沒有嗎?」他移步逼進她。「那你的反應是什麼?吃醋還是嫉妒?」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種審問的態度令芷茜惱怒起來,「你是在期待我有什麼反應嗎?」

  「我只是希望你對自己誠實一點而已。」

  「誠實?」這話太矛盾了,她蹙起眉來。「你要我誠實的問你是吧?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我並沒有阻止你跟任何女人在一起對吧!你幹嘛不答應她呢?我見識過不少搶人家男人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像光晴這樣,嬌柔無助得可憐,令人興起一種罪惡感,好象自己才是破壞別人幸福的壞女人一樣。」

  他饒富興味的瞇起眼睛,「這就是你生氣的原因?你生氣我沒有接受光晴的愛,繼續讓她當我的情婦?我以為你應該會質問我為什麼跟她在一起才對。」

  她只覺得好笑,「我不記得阻止過你愛誰,只希望你也別阻止我才好。」怕洩漏自己心裏真正的想法,她甚至不敢看他,身子一矮,坐入沙發椅內。

  「你不夠誠實。」南也辰巳仍盯著她。「你有對象了嗎?還是已經看上別的男人了?」

  「沒有,我只是比喻。」他的視線太灼人了,即使背對著他,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犀利的眼光。「告訴我,為什麼不繼續跟她在一起?我看她個性不錯,應該不是個會製造麻煩的情人。」

  說出這些話,她竟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為什麼?難道她愛上他了嗎?

  不,不可能。再還沒有確定他真正的感情之前,她不會先愛上他的。

  「她的個性是不錯,卻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他走過來坐在她的背後,單手環住她的胸,親匿的將她拉靠向自己。「再說我剛結婚,如果這時候發生婚外情,不是會給你增加困擾嗎?」

  拂開她披散在肩上的頭髮,手指輕撫著她脖子上細嫩的肌膚。

  觸電般的感覺立刻竄遍她的全身。

  這個男人清楚的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知道哪里敏感、哪里可以引起她的反應。「可是卻是你想要的。」芷茜輕歎一聲,無法抗拒他的撫觸。「她很靜,就像個無聲的情人,再適合你不過了。」

  「你在鼓勵我嗎?為什麼?」他輕柔的問,聲音就在她的耳邊。

  「嗯,別這樣。」芷茜一陣輕顫。「我只是在履行我們的約定而已。」為什麼她總是拒絕不了他,無法將他推開呢?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迷失自己。

  南也辰巳低笑,很喜歡看她這種無力、嬌憨的模樣,這會讓自己以為她愛上他了。「我看不是,你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

  可惜精明如他當然不會這麼欺騙自己,他知道她另有所想。

  「我想回臺灣去。」芷茜進出這麼一句。

  這是唯一逃避他的方法。

  「不,不行。」他吻上她的頸線,輕呵著氣,「時間太短了,會引起外界的懷疑。」讓她意亂情迷的癱軟在椅子上。

  忙碌的雙手已經熟稔的解開她胸前的鈕扣,露出裏面水藍色的胸罩。

  芷茜禁不住輕吟出聲,「你……忘了答應過我,嗯……要給我完全的自由嗎?」

  盡力抗拒他的魅力。

  「可是我也說過,要你留在日本一段時間。」

  當他臉俯向她的胸口時,同時抽走了她的理智和空氣,連帶的也奪走了她的抗議。

  不曉得為什麼?太爺突然非常堅決的要芷茜到公司上班,起先她還在猶豫,但奇薇的話很快就打動了她。

  「芷茜姊,太爺的脾氣很不好的,疑心病又重,他一直認為你跟辰巳在欺騙他,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恐怕會很麻煩的喔!」奇薇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小心的提出警告。

  芷茜蹙了蹙眉,她是不怕麻煩,但是一想到太爺會像媽媽一樣囉嗦個不停,就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點頭答應。

  上班的第一天,她穿了一套米白色的褲裝,素雅且有中性韻味,再加上亮麗修長的外形,很快就留給大家好印象。

  「我決定將芷茜安排在創意部門,且讓光晴當她的助手。」太爺一意孤行的將光晴調離辰巳的身邊。

  原本這樣的決定是對的,卻讓辰巳跟芷茜高興不起來。

  「我決定將光晴辭掉。」辰巳的態度很堅決。

  將光晴從他身邊調開是很好,但是幹嘛要安排到芷茜那裏去呢?

  「我這樣做是為了芷茜好,她一來就把光晴辭掉,那底下的人會怎麼說?公報私仇、公私不分?這樣教芷茜如何工作下去?可是相反的,將光晴安排在芷茜身邊,一方面可以幫助芷茜更快熟悉公司運作,一方面也可以讓人傳為美談,認為芷茜寬宏大量,這不是很好嗎?」

  好個鬼!太爺愈是說得口沫橫飛,辰巳就愈覺得有詐。

  「芷茜,你自己的意思呢?」辰巳徵詢當事人的意見。

  她沉吟了一下,「我尊重太爺的決定,就讓光晴在我這裏好了。」與其將她留在辰巳的身邊,倒不如叫過來待在自己眼皮底下,還可以看管得到。

  而且她也不怕光晴搞鬼,因為以自己商場多年的經驗,再加上精明的頭腦,不怕應付不了那嬌柔的女人。

  既然連芷茜都同意了,那辰巳也無話可說。「人事命令今天就會下來。」

  但願兩個女人不會相處出問題才好。

  「既然決定,那就帶我到我的辦公室去看看吧!」她站起來說,同時也告訴太爺他的任務結束,可以走了。

  「那你們就去忙吧,我會叫司機送我回去。」老太爺出門,隨時有專人伺候。

  「那就不送了。」南也辰巳帶著芷茜走出總裁辦公室。「你想太爺會不會有什麼計謀?」

  「不知道。」她只在乎將來要如何和光晴同處在一個屋簷下。「我記得光晴是秘書,太爺為什麼會想到調她到創意部門呢?」

  況且自己的專長是業務,也不屬於創作之列。

  這就是太爺狡猾的地方。「他想試試你跟光晴的能力,我沒有告訴過你,光晴是東石廣告的千金嗎?她來南也之後一直待在創意部門,是太爺最近才把她調到我身邊當秘書的。可是她似乎不是當秘書的材料。」他聳聳肩批評道。

  原來如此,看來太爺不是要給光晴難堪,而是要惡整自己了。

  但是……為什麼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大概也沒有告訴過你,我學生時代學的是廣告設計。」芷茜得意的說。

  太爺整不倒她的。

  「是嗎?」南也辰巳微笑著。「太爺也許猜到了。」

  要不要告訴她,自己跟太爺都不約而同的委託周仕海調查過她的一切,別說是她學過廣告設計的事了,就連她小學時曾經以一敵二,打架贏過兩個小男孩的事情都知道。

  「不,太爺不會猜到。」她決定給那老傢伙一個驚喜。

  為了爭一口氣,也是要表現給辰巳跟太爺看,芷茜從進入創意部門開始,就親自接洽客戶、瞭解客戶、聽取客戶的需求,再針對客戶的商品進行市場調查跟分析,然後加以設計、包裝,廣告務必推陳出新,塑造出商品的新形象。

  尤其重要的是,她不驕傲固執,隨時接受下屬的建議,再予以評估採納與否,完全不會一意孤行。

  這樣的管理方式,很快的就收服人心,一改當初大家所猜測的花瓶角色,且漸漸佩服起她的實力來。

  因為她努力的工作,與客戶間的應酬增加了,回家陪辰巳的時間卻少了。

  可是體貼的辰巳並不因此而怪她,反而更欣賞起她的智慧,在工作忙碌之時,他會自願留下來陪她,直到深夜才一起回家。

  所以他們的感情並不因此而受損,反而因為討論工作的關係,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這樣的情形看在光晴眼裏,只有更加的憂怨,可是死心眼的她似乎寧願忍著悲傷,也不願意離開。

  這份疑情是芷茜自認比不上的,也因此覺得她更具危險性。

  因為有幾次,她在不經意時發現光晴以著怨恨的眼神偷偷睨視自己,且那種眼光就像冷血的蛇類一般,令她升起一股寒意。

  可是……這有可能嗎?

  當想再一次確定時,她已經恢復那怯懦的小女人模樣,不具任何危險性。

  「施小姐,請喝茶。」光晴對她好似非常敬重。

  「謝謝你。」請她先將茶杯放到一邊,芷茜拿起剛寫好的計畫書問道:「拜託你做的市場分析,做好了沒?」

  「好了。」她連忙將自己桌上的資料拿來。「昨晚熬夜做的。」

  「辛苦你了。」雖然總感覺她有一點怪怪的,可是在工作方面卻很認真,只要是交代她的工作,她都能在預訂時間內完成,而且完美無瑕。

  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如果她們之中不是卡了一個南也辰巳,相信彼此一定會產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看了看手錶,已經九點多了,是到了公司自動開啟保全系統的時間,她們也該走了。

  「喔,對了,光晴,這份企畫書請你明天一早送到岩崎百貨去好嗎?」

  「好的。」一如以往順從的接過,她毫無異議。

  「謝謝你。」

  兩人各自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出辦公室。

  「要回去了嗎?」正巧碰上南也辰巳來接她。

  像沒有看見光晴這個人似的,他綻著迷人的笑容迎向芷茜,完全冷落了第三者。

  光晴的笑容瞬間僵住,忍著喉間的悲鳴,在他無情的走過身邊之後,黯然離去。

  她那悲戚的背影令芷茜不忍,畢竟她是真心的愛著辰巳,且無怨無尤的陪了他三年。

  「你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上,她為光晴不值。

  「那是她自找的。」他從後面抱住她,將頭枕在她的肩頸上,舒服的汲取她的香味。

  「愛上你不是她的錯,是你給了她夢想,讓她有了築夢的希望。」她輕歎的說。

  「那她就更應該明白夢跟現實的不同,夢境永遠不會實現。」他殘酷的反駁。

  「你好殘忍。」愛上他,是光晴的不幸。

  「不提她,你好久沒有給我了。」南也辰巳呼吸沉重,雙手開始不規矩的想解開她的衣服。

  「別這樣,會被人看見。」芷茜抬頭看了天花板上的錄影機一眼,提醒他被錄影的可能。

  「那有什麼關係?」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他爬上桌面,伸手將外套套在鏡頭上,然後拍拍手跳下來。「這不就可以了?」

  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別鬧了,夜間的自動保全系統要啟動了,再不走,我們兩個都會被關在公司裏過夜。」

  他在瘋,自己可不能跟著不理智。

  「別走,大不了今晚就留在這裏囉!」他追上來抱住她想逃跑的身體,將她壓躺在辦公桌上。

  「討厭,放開我,明天早上被人發覺會鬧笑話的。」她生氣的捶打他。

  南也辰巳不痛不癢,反而還更樂似的,緊壓著她。「放心吧!我有密碼卡,保證你不會被發現。」笑得更邪惡了。

  「你……討厭……」

  辦公室裏不久傳來一對男女的歡愉聲,傷透了門外光晴的心。

  企劃書送到岩崎之後幾天,對方就有好消息傳回來了,他們的社長很滿意芷茜等人的努力,決定請他們到岩崎做更進一步的說明。

  消息一宣佈,創意部裏的同事個個歡欣鼓舞。

  因為這是芷茜上任以來,第一次親自爭取來的大客戶,不是之前的固定客戶,是她實力受到肯定的開始。

  為表重視,她在部門裏挑選了幾位具實力的主管級同事一同前往,這中間當然也包括了光晴,因為除了芷茜之外,她在這上面所花的心血最多。

  創意是屬於團隊的東西,雖然有一個領導者、有一個靈感創造人,但接下來的努力跟構思就得要靠大家了,所以每每一件事情的完成,就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血結晶。

  岩崎的這件廣告也不例外,雖然大部分是芷茜提議和創作的,但在市場分析及包裝方面的靈感卻是來自光晴,而美術方面則是由資深的主管負責。

  當他們一行四人到達岩崎百貨時,該公司的高級主管都已經等候在那裏了,可見他們對這件廣告的重視。

  互相握手介紹身份之後,他們在八樓的會議室裏展開冗長的說明會。

  由於這件企劃案的創意人是芷茜,理所當然的由她上臺做講解。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之後,她發現對方公司主管的表情愈來愈迷惑,且提出的問題也愈來愈偏離她的原創作。

  是她的說明有疏失,還是他們誤解了呢?

  「施經理,聽說你是南也家第三代的女主人,是南也總裁的夫人是吧?」岩崎的社長突然打斷她的說明問道。

  芷茜為這不禮貌的行為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復自在的笑容,「是的,但我想這跟我的說明會和能力都沒有關係吧?」

  「確實是應該沒有關係,但是……你確定這件案子是你創作的嗎?」他的眼神和其他下屬相會,大夥都不約而同的點頭,肯定了他的疑慮。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芷茜的心中升起,「社長為什麼這麼問呢?」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岩崎社長也頗覺尷尬的站起來,將他桌面上的企劃書交到她手上。「雖然我們也很欣賞南也夫人的能力,但是我們今天開會的目的是要說明這份企劃書才對,所以可不可以請南也夫人讓這位真正的原創人出來說明呢?」

  他的提議怪異得讓芷茜反應不過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切的打開他給的企劃稿,仔細的詳閱一遍。

  不對……不對……這份企劃書雖然跟她得很像,但細看內容跟精神卻有極大的差異,它們同樣訴求的消費群是女性,但是她的物件是十歲以上到六十歲以下;社長交給她的那份卻不是,而以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上班族為訴求,強調的是經濟能力與高品味的形象。

  跟她的大眾化完全不一樣。

  「這……」有始以來第一次,芷茜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但會是誰呢?一種直覺與本能,她看向光晴。

  光晴的嘴角噙著笑意,雖然很淺,但芷茜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屬於勝利者的笑容,她怨毒的眼光掃過一臉驚愕的芷茜,像是在告訴她……知道被背叛卻又無力反撲的痛苦了吧?對付一個充滿自信、又有強烈自尊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眾人之前擊潰她,讓她成為笑柄,失去下屬對她的信心,讓她永遠沉淪在被人誤解的痛苦中。

  「施小姐,我看你是累了,還是由我來吧!」光晴擺出以往那副小媳婦的姿態,自告奮勇的為她接下說明的工作,好似一個非常體貼上司的職員。

  芷茜忡怔的走回位子上,靜靜的聽著她侃侃而談,同時也注意到四周投射而來的鄙夷眼光。

  在眾人的眼裏,她成了以權力壓榨下屬、竊取別人心血的卑鄙小人。

  她怎麼會粗心大意到這種程度?怎麼會讓那女人有機會陷自己於如此地步呢?

  誹謗的傳言四起,公司內盛傳著在岩崎百貨的那一幕,大家都替柔順的光晴感到不值,紛紛議論著之前的廣告案可能也都是芷茜竊取光晴心血的結果,就連她嫁給辰巳這件事,都被渲染成野心的剝奪,怪她強佔了原屬於光晴的地位。

  在公司,大家都說她是蛇蠍美人,所有的人都開始跟她保持距離,開始同情起光晴來。

  偏偏在這沮喪的時候,辰巳又因公事出差到希臘十天,在無人安慰、無人相信和無人鼓勵的情況下,芷茜的心情變得很沉鬱,人也沒有精神了。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聰明人,一種是笨人。

  聰明人不會把危險放在身邊,他會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可是笨人就不會考慮那麼多,只憑一時衝動做事,甚至把危險擺在身邊而不自知。

  現在她就認為自己是第二種人,在做一件危險而且被人視為愚蠢的事。

  公司裏的事她在家中不想多談,儘管在同事之間被排擠,回到家裏之後,她還是一如平常的生活著,不想把自己的苦惱帶給家人。一切就憑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好了。所以禮拜天的時候,她依然愉快的陪著太爺下棋,讓他老人家開心。

  「太爺最近心情好多了,不再動不動就罵人。」伺候老太爺多年的管家有巳子對站在落地窗前觀望的女主人說道。

  久美子望著園子裏下棋的一老一少,微笑的點點頭。「是啊,難得看到老太爺這麼開心,這都要感謝芷茜跟奇薇。」

  太爺是個嚴肅的人,從年輕時就接掌幫派的一切,每天過著緊張的殺戮生涯,老年以後,又以半生的心血來訓練兩代繼承人,所以長久下來,已經忘了什麼叫快樂。

  如今難得碰上對眼的兩個孫媳婦,所以嚴謹的心情也慢慢鬆懈,開始期盼含貽弄孫之樂。

  「現在就等奇薇生下曾孫子了。」含笑的眼眸看向院子的另一端,已經有六個多月身孕的奇薇正拿著一份資料走了過去。

  「太爺,這是您要的資料。」下午的太陽很大,透過樹上的枝葉,灑下點點金光,奇薇走入兩人之間,先是笑著跟芷茜點點頭,然後將手上的牛皮紙袋交給太爺。

  精神奕奕的太爺從棋局中抬起頭來,接過那只牛皮紙袋。「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奇薇在芷茜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一臉不解的問:「太爺要這些檔做什麼?」

  「什麼檔?」芷茜好奇的看著她。

  「是……」奇薇瞧了一眼太爺,正思忖著要不要告訴她是有關於光晴的調查報告時,太爺卻主動說了。

  「是光晴的調查資料。」

  太爺對南也家兩兄弟的感情世界一向不予以干涉,除了要入門的准孫媳婦會得到他一絲絲的關注,讓他老太爺著手調查之外,對於外界傳言的情人跟緋聞人選,一向不看在眼裏。

  反正風流是家族遺傳,對縱橫商場、政壇的南也家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只要他們處理得好,不要造成家族的困擾,太爺一向不會管太多。

  可是此次不同,她既然傷害了他最心疼的孫媳婦,他老太爺就不能繼續坐視不管。這幾天芷茜雖然不說,他卻感覺得到她很沒有精神,也很沮喪,打電話去公司詢問,才知道是發生了那種事。

  這大大惹惱了他,於是命令奇薇去找從事偵探事務的周仕海,將一切調查清楚,連帶有關光晴從出生、求學,到出社會的所有資料搜集齊全,更將她的個性查個透徹。

  他要讓那個害芷茜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笑料的女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看著手邊的調查資料,太爺滿意的笑了,「仕海這孩子果然厲害,連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調查得到,果然不錯。」他敲著拐杖說,將報告小心的收放入袋,然後站起來。「芷茜,想不想跟太爺出去走走?」

  「去哪兒?」興趣缺缺的問,事實上她想睡午覺了。

  「跟太爺去就知道了。」一招手,逕自向大門口走了出去。

  無奈的,芷茜只好跟了過去。

  太爺一路上都沒有告訴芷茜要到哪里,但是回頭看後面跟了兩輛車子、八名保全人員的情況看來,很像是要去對某人下馬威的樣子,這不禁讓芷茜想起太爺手上的牛皮紙袋。

  會是要去找光晴嗎?

  「下車吧!」車子在一處高級住宅區停了下來,太爺先下車,後面的八名保全人員也跟著下來。

  「這是哪兒?」

  太爺望著上面第八層樓的陽臺說道:「上去就知道。」依然是賣關子的帶頭離去。

  怎麼這一家人都喜歡故作神秘呢?

  壓下滿腔的疑問,她也只好在後面跟著。

  電梯來到八樓,太爺命令保全人員按了八樓A棟的電鈐。

  「誰啊?」裏面傳出一名年輕女性的聲音,等了一會兒,臉色蒼白的光晴怯怯的開了門。

  很顯然的,她從門內的透視鏡看到了來者是誰。

  「太……太爺。」她囁嚅的叫,低垂著眼瞼不敢抬頭看他們一下。

  芷茜微蹙了蹙眉,雖然她很氣這個女人坑害自己,但這是屬於她們兩個女人的戰爭,她不希望太爺介入。

  「太爺,我們回去吧!」她想轉身離開。

  「芷茜,回來。」以著長輩的威嚴命令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麼利用你的信任,而設計害你的嗎?你以為她只是如外表般的單純嗎?」

  芷茜緩緩的轉回來,看了渾身打顫的光晴一眼,垂下視線說道:「這是我自己的疏忽讓她有機可乘,我不怪她。」

  情場和商場一樣,太過於輕敵的結果往往會導致失敗、破產的命運。

  她算是幸運的了,至少還沒有到完全破產的地步。

  「哼,你要饒過她,我可不答應。」太爺拄著拐杖,怒氣騰騰的走進屋裏,大剌刺的坐在椅子上。

  跟來的保全人員也魚貫而入,分立在屋內四周。

  眼看一場戰爭即將開打,無奈的芷茜也只好跟進。

  「光晴,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你比一般女人有野心、有心機,而且能忍。我將你安排在辰巳和芷茜夫妻倆的身邊,就是希望你能夠激起他們相互的猜疑心,激起兩人真正的感情。「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的能力也跟芷茜一樣的好,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利用柔順的外表騙取她對你的同情,以卑微和尊重來換取她的信任,好伺機打敗她,你這樣的城府和耐力真是讓我佩服。」太爺由衷的說道。

  光晴慌了,有種被看穿的恐懼。「太爺,您誤會了,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沒有。」

  她哽咽的否認,表現一如平常的怯懦。

  「施小姐,請你替我跟老太爺解釋,我沒有,嗚……嗚……」

  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她在岩崎說明會上的那一幕,或許自己仍會被她現在的表演所騙,但是知道了她真正的面目之後……不,不會,她不會再上當了。

  「是真的,施小姐,那天我上臺只是想要幫你,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請你相信我。」

  「我如果再相信你,那我才是真正的傻瓜。」芷茜拂開她緊纏住自己手臂的手,冷聲說道,「光晴,偷換企劃書的事情我並不怪你,因為那是我自己輕易相信人、太過大意所導致,但你若是把我當笨人,以為騙了一次還可以再騙第二次的話,那就錯了,我絕不會原諒你。」

  「施小姐……」光晴依然固執的要演下去,演那個飽含委屈的小女人。

  「夠了,我們不想再看你表演了,在你決定是否要繼續偽裝之前,我想先讓你看一份調查報告。」太爺不客氣的將牛皮紙袋擲在桌上。「這裏面有你的詳細調查資料,當然也有你設計陷害芷茜、偷偷調換企畫書的證據,你好好的看清楚。」

  遲疑且不安的,光晴止住淚水,顫抖的拿起那份報告書,走到角落細細的看了一遍。

  然後戲劇性的,當她再轉回身面對他們時,已換上了傲慢的邪惡笑容。「呵呵呵……原來你這老傢伙都知道了,我還以為你老得可以進棺材,腦袋不靈光了呢!想不到你比這些年輕人還要有用。」

  無禮的態度一反先前的卑微姿態。

  「你……你說什麼?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老太爺被她的話激怒了,憤怒的敲著拐杖站起來。

  「太爺,您別生氣,別上她的當。」芷茜怕他血壓升高,趕忙過去扶他。

  「難道我說錯了嗎?原本我可以用忍耐、溫柔和體貼拴住辰巳的,都是你這老傢伙和這賤女人搞的鬼,害辰巳拋棄我、不要我,難道我就不可以報復,不可以恨嗎?這一切都是你這賤女人欠我的。「我本來計畫將你這賤女人趕走之後,再堂而皇之的嫁進南也家,好好的整這老傢伙一頓,可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她仰首大笑起來,「但是現在被你們知道了又怎麼樣?你們敢去告我嗎?法律上我是沒有罪的,會丟臉的只有你們南也家而已,你們對我根本無可奈何。」

  一切她都巧妙的算計過了,在法律上他們根本不能拿她怎麼樣。

  「你……你……」太爺氣得都要吐血了,心一橫,朝旁邊的保全人員叫道:「給我好好的教訓這女人一頓。」

  保全人員一接獲命令,立刻摩拳擦掌的走向嬌小的光晴。

  「等一下。」芷茜緊急阻止。「太爺,千萬不能上她的當,如果我們打了她留下傷痕,她就會去告我們傷害罪,到時候犯罪的可能是我們。」

  她理智的分析,因為就在保全人員即將動手之前,她瞥見了光晴嘴角詭異的笑容,立即猜到這女人的歹毒心思。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太爺差點就因為意氣用事而鑄下大錯。

  「好,就叫她把公寓的鑰匙交出來,趕她出去,永遠都不許出現在我的面前。」

  太爺下令。

  光晴眼瞳閃過深深的仇恨,直直的望向施芷茜。「你又再一次破壞我的計畫了,這一輩子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永遠痛苦。我得不到的人,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

  在被保全人員拖出去的掙扎中,光晴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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