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614|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米琪]我要當貴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0:51 |倒序瀏覽
我要當貴婦 作者:米琪

她暗戀上司炎尊已經很久了,但愛在心裡口難開啊!
每次還要幫他安排約會,她心裡真是又酸又苦,
只好每天晚上回家寫關於他的暗戀日記,
幻想著自己如果是個貴婦,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不知道神是不是聽到她的祈求了,
在她知道他要訂婚心情大壞的那一天,被他開車撞了,
他竟然說想娶她、一輩子對她好,她當然點頭說好……
杜依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深深感到迷惑。
她是個盡責的小秘書,總是貼心幫他處理好工作需求;
她溫柔善解人意,完全不怪他開車撞傷了她;
她這樣嬌羞的小妻子,很能引起男人想疼愛的欲望,
等他真的付出情感後,竟發現她日記寫著想嫁他當貴婦,
他氣瘋了!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他要好好弄清楚……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1:26
楔子

  六月七日  天氣  晴

  今天,我又偷看X君沉思的模樣,他坐在辦公椅,身上深灰色的三件式西裝尊貴有型,長腿交疊,雪亮的皮鞋反射著光芒,我注意到他懾人的雙眼望著落地窗外,濃眉微斂,手指輕敲椅臂,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他從來不會對我說他在想什麼。

  我也不敢問。

  但猜測他的心思對我來說,是種小小的樂趣。

  六月八日  天氣  藍天白雲

  下午我和X君一起出差,共乘一部車,同坐在後座時,是我們距離最近的時候,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充滿了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是亂的。

  幸好他一直在講電話,沒注意到我。

  我低著頭在筆電裡傳輸資料,耳朵聽著他說話時低沉的嗓音,讓他的聲音和氣息敲在我心裡。

  我愛他……天生的魅力。

  六月九日天氣晴時多雲偶陣雨

  X君所交往的女子都是家世顯赫的貴婦或名女人,他從不曾注意到我這個普通女子的存在。我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和不同的女子約會,幫他安排約會時間和地點,有時還要幫忙挑選約會時穿的衣服……

  噢!暗戀真的很苦,要是可以,我真想嘗試當一天貴婦,看自己是否吸引得了X君的注意?

  但我真不敢想像把Prada、香奈兒、蒂芬妮,全都配戴在自己身上的模樣……那會不會活像棵聖誕樹?

  好吧!就算像聖誕樹好了,只要能讓X君的目光為我停留幾分鐘,我就再也沒有遺憾了,我想當貴婦,我要當貴婦,讓我……當貴婦。

  「晚安,X君。」杜依紗數不清這是第幾個夜,她趴在床上為X君寫「暗戀日記」。

  她累得快瞇上眼,仍堅持寫好最後一個字,才甘心放下筆,合上美麗的雙眼,趴在日記本上沉沉睡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1:40
第一章

  「貴婦,起床了啦!天都亮了還在作大頭夢?」杜玫玫傾身偷瞄姊姊的日記,抓起她一小撮烏黑長髮,用髮梢去搔她的鼻子。

  「哈啾!」杜依紗睜開眼,從床上爬了起來。

  「貴婦終於醒了,今天輪到你做早餐,別耍賴喔!」

  「你叫我什麼?」杜依紗揉揉眼睛,看妹子在她面前頑皮地笑著。

  「貴婦啊!你天天在日記裡寫了一大堆的X君和貴婦……那個X君到底是誰啊?」杜玫玫拎起掛在衣架上的學校制服穿上,好奇地問姊姊。

  「是一個……代號,你別想偷看。」杜依紗臉紅紅,趕緊合上日記本,塞進枕頭下,姊妹同房的壞處就是秘密會被偷窺。

  「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是你把日記本放在枕頭上,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而且你的臉貼著日記本,我根本也看不完整啊!」

  「好吧,是我的錯。」以後她寫完日記會記得收好再睡。

  「你還沒說X君是誰的代號呢?你好像很喜歡那個X君厚?」杜玫玫追問好脾氣的姊姊。

  杜依紗眨眨圓亮的大眼睛,對妹子吐舌頭,笑而不答,下床進浴室梳洗。

  「姊你真是的,告訴人家一下嘛!」杜玫玫跑到浴室門口問。

  杜依紗不說就是不說。

  「真不夠意思,難道二十六歲的輕熟女都像你一樣愛搞神秘嗎?」杜玫玫噘起小嘴。

  「別瞎猜了,要吃早餐快下樓來。」杜依紗逕自洗臉、刷牙,走出浴室揉揉妹子的腦袋,從衣櫃裡拿出套裝放在枕頭上,脫下睡衣換上後,再把睡衣掛回衣櫃裡,輕快地下樓去做早餐了。

  杜玫玫見姊姊走了,兩眼滴溜溜地往姊姊的枕頭下看,其實要知道實情很簡單,偷偷把日記摸出來看不就曉得了。

  雖然偷看人家日記是不道德的行為,但她可是站在關心姊姊的角度才看的,她得替姊姊的愛情把關,以免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呵!嘻嘻……

  她掀開姊姊的枕頭,但裡頭空空如也。

  「怪了,明明看她塞在枕頭下的啊!」她抖一抖枕頭,什麼也沒有,她搞不懂怎會這樣哩?日記居然不見了,奇怪了。

  杜依紗唇上噙著笑,進廚房做早餐,她在換衣服時已悄悄地把日記和睡衣一起放進衣櫃了,以免小她八歲的妹妹偷看。

  X君其實是她的上司炎尊。

  他是飯店業界的鉅子,氣質優雅尊貴,處事果斷,在台灣、泰國、美國紐約都有他開設的五星級飯店,在法國還擁有三座城堡飯店,他也投資石油開採,時常搭乘私人飛機往來各國之間。

  他忙碌的事業使他需要多名秘書,分佈在各國協助他處理各項事務,而她是台灣公司的秘書。

  她大學外文系和管理學系雙學位畢業後就進公司,擔任他在台灣的秘書工作,至今已三年。

  她對他的一些小習慣和作息時間十分瞭解。

  他對她也很信賴,他停留在台灣時,她就得替他安排各項行程,包括和那些女友們約會,要是他出國期間,他會交代她負責去探視他獨居的母親,她是所有員工裡,唯一持有他老家鑰匙的人。

  而他對她愈信賴,她的暗戀之情就藏得愈深,嚴守分際。

  她很有自知之明,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眾多秘書的其中一名而已,她得盡力把工作做到完美,讓他無後顧之憂,至於她對他的情意,就只能寫在日記裡,他永遠不會知道。

  「爸、媽,早餐做好了,待會兒要吃喔,我先出門上班了。」杜依紗匆匆地裝好自己的早餐,走出小院子對爸媽說一聲。

  「好,路上小心。」杜家爸媽是公務人員退休,兩人閑暇就種種小花小草,享受居家生活。

  杜依紗穿上高跟鞋,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炎尊這三個月都在台灣,只要他人在國內,她的心總是雀躍不已。

  九點整,杜依紗準時進到飯店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她為他泡好黑咖啡,整理傳真、各部簽呈、以及廠商簽約的資料。

  她期待炎尊進辦公室時,她能做的都已為他做好了,他只負責喝咖啡、審閱跟簽名就行了。

  嘟……

  桌案上的電話響了,她趕緊接聽。「董事長辦公室。」

  「杜依紗,你到我房裡來一下。」炎尊的聲音聽來愉快。

  「是。」杜依紗順著他的旨意,離開辦公室,搭了他所專用的電梯到達飯店部頂樓的高級套房區。

  炎尊私人的御用套房就在走道盡頭,方便他休息時間使用,那裡頭有他私人的衣物及用品,通常……那也是他接見女友的地方。

  她進過他的御用套房N次了,他通常是要她幫他選領帶,衣服的配色,不然就是要她幫忙想約會的地點,跑腿買昂貴的禮物……

  雖然那不在她秘書的職務範圍,她也沒有額外的服務費,但她總是盡力讓他滿意。

  因為那是她可以親近他的機會。

  叮噹——

  她按了門外的電鈴。

  「你動作真快,進來。」炎尊開門,他手上拿著刮鬍刀,下巴上還有潤滑用的泡沫,身上白色的浴袍衣領敞開,男性的胸肌若隱若現。

  「是……」她的視線維持在四十五度仰角,表面上對他俊美的樣子視而不見,心跳已是轟隆隆作響。

  他側身,她屏息地走過他身旁,進了套房裡,撲鼻而來的沐浴香讓她不難分辨出,昨晚他住在這裡,並沒有住在他北投的豪宅。

  很不幸地,她發現沙發上垂掛著一件性感透明的女性睡衣,證明她的看法很正確。她識趣地當作沒看見,其實肚子裡猛泛胃酸。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效勞的呢?」她問。

  「你眼光好,去幫我選件衣服,我待會兒出門穿。」炎尊指著他的御用更衣室,要她進去,他逕自進浴室裡刮鬍子去了。

  「是去什麼場合要穿的?」她試著問他。

  「徐芳君家。」炎尊在浴室裡說,邊刮鬍子邊吹起口哨。

  「是……正式的拜訪嗎?」杜依紗從他的口哨聲聽出,他的心情特別好。

  「沒錯。」

  「是她的父母請你吃飯之類的?」

  「你這次問得挺清楚的。」炎尊刮好鬍子,走出浴室,雙手隨興地插在腰間,深黑的眸盈滿笑意地說。

  杜依紗悄悄地吐氣、深呼吸……他衝著她笑,俊逸的樣子有擋不住的魅力。

  「我不是試探你的隱私喔,選衣服本來就要問清楚,像和朋友聚會可以穿得輕鬆些,配色活潑些;和客戶見面就穿正式的西裝;和長輩的話,當然要穿著得體,像你這樣的大老闆要是穿錯了衣服多丟臉?」

  炎尊撫撫下巴,深看了她一眼,她不曾發表這麼長串的意見。

  其實他會叫她幫他配衣服,是一次偶然間,他到高爾夫球場打球,遇到商場上的朋友,對方臨時邀約打完球去他的俱樂部。

  當時他沒有另外帶衣服,只有一身球衣,索性就打電話要她到飯店櫃台拿鑰匙,到他房裡選一套衣褲和鞋子送到球場給他。

  她不但準時到達,而且成套的服裝款式搭配都極為出色。

  他從那時起一試成癮,只要他拿不定主意要穿什麼就找她來,把服裝搭配的差事交給她就對了。而逐漸地,他也注意到了她本身挺會穿衣服,她通常打扮典雅,看來很順眼。

  「你平常文文靜靜,其實挺有想法的。」

  「是嗎?」杜依紗低垂眼睫,他可看出了,她還有其他的想法?

  「是。」他很確定。

  她淡淡地一笑,他這算是在誇她吧!「你還沒說你拜訪的是……長輩嗎?」

  「是和徐芳君的爸媽一起吃早餐。」炎尊說。

  「第一次見面?」她看向他。

  「沒錯,這樣夠清楚了嗎?」炎尊促狹地笑問。

  「夠了,我知道了,是私人的聚會。」

  杜依紗胸口一陣緊窒,低著頭走進他的更衣室裡,替他選了白底壓綠線條的襯衫,配上深墨綠色的西裝,領帶則是銀色亮面的寬版設計,再加上穩重的深黑皮鞋……

  以前她為他做這些雜事都沒有太多個人的情緒,今天她反常地心酸苦澀。

  他要去徐家和徐芳君的父母一起吃早餐,那表示他和徐芳君已交往到某種程度了。

  徐芳君是徐氏企業的千金,她本身經營企劃工作室,和炎尊是因飯店的企劃案而熟識,但他們也不過認識短短三個月而已,他們有可能進展到要結婚嗎?

  杜依紗呆站在更衣室裡,苦苦地想。

  炎尊進更衣室,看見他的秘書竟然在發呆,沒察覺他已經來了,平常她都挺謹慎的,他從來沒見過她發呆到神遊的模樣。

  他特別仔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心神居然震了一震。

  她的側臉弧度柔柔的,眼睫毛纖長動人,白皙的皮膚和黑亮的長髮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個子不是挺高,身材比例卻很完美,看上去有種沉靜的美感,還有股逗人的傻勁。

  她其實是個漂亮動人的女人。

  這並不是什麼新發現,他知道她是個小美人,可惜她是他的員工,他不曾有過逾越的念頭,也就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情。

  他斂起心神,不放任自己多想。

  「選好了嗎?」

  杜依紗回過神來,回道:「好了。」

  「你的眼光果然很好。」炎尊走近,看了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表示滿意。

  「那我回辦公室了。」杜依紗往更衣室外走去,但願他沒察覺她的心情低落。

  「等等……」炎尊叫住她。

  她轉身,幽幽望向他,等著他吩咐。

  對上她迷茫的眼神,他的心神突然被攝住,一時之間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台北……還有哪家餐廳是你覺得不錯的?」他費勁地拉回神思。

  「你想找什麼樣的餐廳?」杜依紗打起精神問。

  「可以小酌談心,安靜點的。」

  「是兩人個去的那種嗎?」想也知道他要和徐芳君去了。

  「聰明。」

  「那得選適合約會的地點。」

  「嗯。」

  她想了一想說:「忠孝東路巷子裡的Nober9不錯,氣氛很好,適合談心,可可芭蕾很好喝,復古的爵士樂對追求者會有加分作用。」她幹麼這麼大方,那個地點去了會上癮,是情人約會的好地方。

  「你去過?」炎尊感興趣地問。

  「嗯。」

  「和誰?」他感到好奇。

  「一個朋友。」

  「男的?」這不該是他問的範圍,卻還是忍不住探問。

  「嗯。」她微微的臉紅,答得心虛,她並沒有男朋友,而是帶她的暗戀日記去那裡寫,所以算是他也一起去過吧!

  炎尊不自主地斂眉,心底卡卡的,有點不太舒服。

  「你走吧,我今天不進公司,幫我擋掉不必要的應酬。」他真不知自己為何有不舒服的感覺?

  「是。」她走出更衣室,離開他的御用套房回到辦公室。

  她緩步走到他的辦公桌,端著那杯沒有人品嚐的咖啡進休息室倒入水槽,洗淨杯子,回到冷冷清清的辦公室,阻止自己有多餘的揣想,坐到位子上,把該做的事做好。

  日復一日,杜依紗照常上班,但炎尊進辦公室的時間變少了,他看完公文,開完會就不見人影。

  杜依紗不必翻看他的行程,也知道他是和徐芳君在一起。

  她滿心失望,時常有股酸溜溜的感覺在胃裡翻攪。

  她壓抑自己,安慰自己就當他又出國了,通常他到國外的飯店視察往往也要好幾個月才會回台灣來,現在她還「偶爾」可以在辦公室遇到他,算得上幸運,她該知足了。

  下班時間一到,她獨自在辦公室裡,收拾好桌面,揹著包包下樓去員工室打卡。

  在她離開員工室之前,包包裡的手機響了。

  「杜依紗,你怎麼溜這麼快,辦公室都沒人聽電話,你今天得加班知不知道?」炎尊語調輕鬆,跟她開起玩笑。

  「是嗎?」杜依紗匆匆走向中庭,看他是否臨時回飯店來?但沒看見他人影。「你在哪裡?」

  「我在路上,你記一下世紀婚紗的地址,立刻過來和我們會合,我要你替芳挑選禮服款式。」

  她腦子突然當機,力圖鎮定才能說得出話。「你……要結婚了?」

  「是訂婚。」

  太殘忍了吧!他要她去替他未來的老婆選禮服。

  她可以拒絕,謊報自己有約會,無法答應他的要求……

  「你手上有筆嗎?」炎尊問。

  「嗯……有。」杜依紗手打顫地從包包裡拿出紙筆。

  「聽好了,地址是在……你馬上到。」

  「是,我馬上到。」

  他結束通話。

  她無意識地重複他的話,看著紙上速記下的地址,整個人動也不能動地站在飯店中庭。

  他要訂婚了、他要訂婚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心涼涼的、亂亂的,眼底冒出熱霧,深陷在苦思之中。

  但她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照炎尊的話去辦了。

  他三十二歲,事業有成,遲早要結婚。

  倒是她,夢該醒了,她要是真的愛他,應該祝福他才對。

  她遲疑地走出飯店,悄悄拭去眼角不爭氣的淚,進捷運站,搭捷運。

  一路上她盡量表現堅強,她努力保持理智,要自己以成熟女子應該有的態度,去面對他和芳君小姐的婚事。

  出了捷運站,她走了一段路,眼看著婚紗公司華麗的招牌就在不遠處,她的腳步忽然不穩,克制不住那股鼻酸的熱流,滿眼淚霧。

  不能哭,絕不能哭,她不斷提醒自己,控制自己,可是眼底的淚愈冒愈多,她連馬路上的車都快看不清楚……

  當她意識到路上好多車,自己竟然置身在大馬路上,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時,才驚覺自己沒留意到已經紅燈還闖越馬路。

  一輛來不及煞住的車向她衝來,她來不及跑開,被撞倒了,她的身體好痛,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快速吞沒了她,她失去了知覺,也暫時忘了失戀的心有多苦。

  「要命!是杜依紗。」車裡的炎尊措手不及地踩煞車,他萬萬沒想到會撞到她。他趕緊下車,有力的臂膀抱起不醒人事的她。

  「杜依紗,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他疾聲問著,但臂彎裡的她全然沒有反應。

  「她是有色盲嗎?紅燈了還突然衝出馬路來,是怎麼搞的,我要選禮服都來不及了,她還出包?真是的!」徐芳君也下車來,猛看表,不耐煩地抱怨。

  「她受傷了,救人要緊。」炎尊掏手機,打一一九,也打回公司派人來協助現場處理。

  「你這個女秘書怎麼這樣?早知道就不要叫她來了,真是礙手礙腳,你一直誇她,我還以為她挺聰明伶俐的,原來是笨到家了,連過馬路都不會,這下好了,我們會錯過跟人家約好的時間。」徐芳君從頭到尾沒幫忙的意思,站得遠遠的,只在乎自己選禮服的事。

  炎尊不可思議地瞬向徐芳君,她竟分不清輕重緩急?

  「禮服可以改天再選,她受傷昏迷了。」

  「她不過是一個秘書罷了。」徐芳君雙手交叉在胸前,冷睨了杜依紗一眼。

  炎尊濃眉緊蹙,原本對徐芳君的熱情,在這瞬間完全下降到冰點。

  他們熱戀三個多月以來,他都認為她是個很體貼又有商業頭腦的女人,兩人也很談得來,又有打高爾夫球的共同興趣,他的母親也喜歡她,才會決定和她訂婚。

  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她表現出的竟是極度高傲自私的一面。

  他討厭自私不善良的人。

  「她不只是一個秘書,她是個人!」他沉聲吼道,俯視杜依紗愈漸蒼白的臉色,發現她眼睫上全是淚。「你很疼吧,再等一下,我會送你到醫院,你放心。」他不管杜依紗是否聽得到他的話,仍溫柔地安撫她。

  「這……太超過了吧!你當著我的面安撫別的女人?」

  徐芳君大大地吃味,炎尊竟為了這小秘書吼她?太過分了。

  「不可理喻。」炎尊冷峻地低啐,她竟跟個受傷的人爭風吃醋。

  幸好他是在婚前發現她驕縱不理性,要是結了婚那還得了,他們的婚事免談了,他可不想和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相處一輩子。

  很快地公司派了人來,救護車也來了,炎尊護送杜依紗,跟她一起上車,臨行前他對徐芳君說:「我們的婚事不必操之過急。」

  徐芳君震驚至極。「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幹麼跟她一起上救護車?讓你的手下去處理就行了啊!」徐芳君急忙地追問。

  炎尊懶得回應。

  而救護車的門很快關上,開走了。

  徐芳君立在馬路上,又氣又不甘心,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做錯了什麼。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2:09
第二章

  杜依紗經過一場手術之後,意識逐漸地清醒,她感覺腰部劇痛著,身體起了麻醉劑消退時的顫抖反應。

  但那些都比不上她心上的痛。

  炎尊要訂婚了,他將變成別人的未婚夫,她連暗戀他的權利也沒有了。

  現在他應該已和他的未婚妻開心地選定禮服了吧!

  她傷心地低泣,淚從緊閉的眼中滾落。

  「你清醒了,感覺很痛對嗎?」一個熟悉的嗓音醇柔地問著她,並輕輕地在替她擦眼淚。

  她是很痛呵!身心都痛著。

  「別哭,我會一直守著你。」那溫柔的嗓音說著。

  她聽出來了,那是……炎尊的聲音。

  她費力地睜開雙眼,濛濛的淚霧中她看見了他,他怎會在這裡?

  她好想看清楚他,可是她的淚卻不由自主地愈湧愈多,他的樣子在她的眼前變得更模糊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和未婚妻在一起嗎?

  「我一直在等你醒過來。」炎尊細心地拭去她的淚,從她進手術房到現在,他都寸步不離地待在醫院。

  「為什麼你要等我醒?」杜依紗感到很意外,她漸漸地看清楚了他的樣子,他眉緊擰,眼神無比關懷。

  「我撞到了你。」他很歉疚。

  杜依紗沉默了,極力地回想當時,一輛車匆匆朝她而來,原來是他撞上她,那麼他是因為愧疚而守著她了。

  「你不必管我,你快和你的未婚妻一起去選禮服……」她不要他愧疚,錯的是她,她不該闖紅燈。

  炎尊苦笑搖頭道:「訂婚取消了。」

  「為什麼?是我的關係嗎?真對不起,對不起……」她很難過,急忙想坐起身來向他道歉,一經拉扯她頓時覺得劇痛難當。

  「不是因為你,你別動,千萬別動。」炎尊輕接著她的肩,制止她移動。

  杜依紗看著自己的身體,發現她的腰部和左大腿全上了石膏。

  「我怎麼了?」她駭然地間,還不知自己的傷勢有多重。

  「你左大腿靠近臀部的地方骨折,開刀用鋼釘固定住了,醫生說至少要兩到三個月才能走路,完全好要一年的時間。」炎尊說。

  「那……我不能上班了嗎?」她唯一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情況,而是她不能再見到他了嗎?

  「不行,我會找人代替你。」

  她滿心的失望,傷心地低泣。

  「幹麼哭?不會是有工作狂吧!傷得這麼重當然是休養最重要,還想著要上班?」炎尊啼笑皆非地問她,耐心地拭去她的淚。

  「不是這樣,不是……」他不會瞭解。

  「不然是怎樣?」

  她怎能說呢?她在心底歎息。

  他深瞅著她楚楚可憐的眼波,真心關懷地說:「你就別管工作了,安心地休養,我會替你爭取保險費。」

  「謝謝……」她在意的並不是保險費。

  「謝什麼?」

  「謝謝你……重視員工的權益。」她很難過,他不過是站在老闆的角度,關心一個員工罷了。

  炎尊沉默了一下,他向來是重視員工權益的老闆,但不知為何她這話聽來有點刺耳。

  「你怎麼還不走?」她問。

  「走去哪裡?」

  「去約會。」他一向有很多約會。

  「沒那個心情。」

  「為什麼?」

  「我走不開,你傷成這樣,我怎能走得開?」她蒼白地躺在這裡,他真的沒心情去做別的事。

  她愣住。

  「至少等你完全康復。」

  她更覺不可思議了,蒼白的臉轉成粉嫩的紅。「我……只是你的秘書……你不必這麼掛心吧!」

  說也奇怪,他就是牽掛著她。

  「其實……私底下當朋友也沒什麼不可以。」

  「啊?」什麼樣的朋友?

  他瞥著她眼中乍現的光芒,對她一笑。「我可以不必那麼嚴肅,你也可以輕鬆地面對我,這樣不好嗎?」

  「可以這樣嗎?」她微啟小嘴,心底閃著一簇希望光芒。

  「當然可以。」這個主意令他自己覺得舒坦。

  「是在我康復之前嗎?」

  「當朋友哪有期限?」他好笑地說。

  她也笑了,心底的光芒擴大成一道彩虹。

  兩人瞅著彼此臉上的笑,某種神奇的牽繫感,在他們心底發酵,但沒有人說得出這是一份什麼樣的情愫,只覺得這感覺真好。

  「姊,你醒了……」病房門被推開來,杜玫玫闖了進來,杜家的爸媽面色凝重,也入內來,見到炎尊沒給好臉色,連問候都沒有。

  炎尊退到一旁,好讓他們一家人說說話。

  「依紗,我們去專門店買了些營養補充品來給你,醫生說出院後要補充鈣質。」杜爸爸心疼女兒。

  「回家後也要常做拉筋的動作,把腿的筋肉放鬆,以免腿部肌肉萎縮僵硬,像這樣……腳伸直不能彎曲,往身體後面放,達到拉筋的效果,也可以用手幫忙傷到的腳往身體方向拉,坐著的時候腳尖也要上下扳動,最好做到腳掌可以自在活動,還有,躺著的時候可以用手抬起大腿,自己做復健……」杜媽媽把情況都問過了,邊說還帶動作,做給女兒看。

  「喔!爸、媽,你們都操之過急了,醫生的意思是等過幾個月,姊拆了石膏後看情況才能做復健,能下床時最需要的是拐杖或輪椅還有特別護士,而且不能再跌倒或撞到,以免骨頭再次斷裂。」杜玫玫要爸媽稍安勿躁。

  「需要什麼都由我提供。」炎尊誠心地說。

  杜爸和杜媽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他們的憂心不言可喻,他們剛才詢問醫生時,醫生說依紗因傷及骨盆,將來生育可能會有困難,要是結婚的話最好等個兩年以上再懷孕。

  他們擔心依紗已二十六歲,這一折騰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把女兒嫁出去。

  雖然錯不全是炎尊造成的,但他們一時也無法用理性去諒解他。

  「一般的上司會這麼好嗎?」杜玫玫好奇地看著炎尊,姊姊這位又酷又帥的上司未免也太熱心了,成天守在她身邊不說,還要免費提供所需品耶!是他比較好,還是姊姊日記裡的那個x君?

  「這怎麼好意思?」杜媽媽隱忍地說。

  「我看不必了。」耐不住性子的杜爸爸不賣面子。

  「爸、媽……他想做就讓他做。」杜依紗虛弱地說,她剛醒又想睡了,但她努力挺住身體的不適,炎尊帶給她一股新的力量,支持著她。

  他跟她交了朋友,她好開心。

  她用眼神搜尋他的身影,他高高的身影就站在爸媽身後,她和他四目交接,他對她一笑,她也笑著,捨不得合上沉重的眼皮。

  杜爸和杜媽沒有再表示意見,畢竟再怎麼說炎尊都是女兒的上司,就尊重他一下好了。

  炎尊能體會杜家父母的心情,但他絕不是在壓力下才對杜依紗付出心力,他完全是自願的。

  她接受他這份情,他有說不出的高興。

  真的。

  ***

  每天,炎尊一有空就到醫院陪著杜依紗,風雨無阻。

  探望她,成了他一天中最快樂而且期待的事。

  在醫生允許她下床後,他都親自抱著她坐到輪椅上,推著她到院子外去透透氣,再把她抱回病房。

  「今天好多了嗎?」他在午後來探望她,愉快地拿了一束紫色的小花給她。

  「好多了。」杜依紗燦爛地笑著,最期待他來的這一刻。

  「來,我們去院子裡走走。」他伸出強壯的臂膀要抱她。

  「可以拿著花出去嗎?」她嗅著手中的紫色馨香。

  「可以。」他抱起她。

  她很害羞這親密的接觸,悄悄地戀上他的擁抱,雖然這只是他的好意,卻在她心底造成波瀾,她在他的懷裡常都頭昏昏的,嚴重心悸。

  特別是他關懷的眼神,低柔的嗓音,總是牽動著她,撫平她脆弱不安的心情。

  「怎麼卡住了?」炎尊細心地把她放在輪椅上,要推動的時候發現椅子有些故障。

  「不能出去了。」她失望了,她多愛到外面去走動。

  「誰說的,我抱你去。」他輕鬆地抱起她,往外走去。

  「這不好吧!」她怕別人的眼光,也怕自己禁不起誘惑,他的懷抱溫暖教人眷戀。

  「有什麼不好?」炎尊可不這麼認為,堅持要抱她。

  「可是……我很快又想睡了,你抱著我出去又回來會累……」這是她的小小藉口。

  「不會。」他說著,已走出房外,抱著她到院子裡讓她坐在樹下,他就坐在她身邊,跟她閒聊,拿了隨身的折迭梳子,挽起她的長髮替她梳直。

  「有你這種朋友真好。」她微笑輕歎。

  「這是你才有的待遇喔!」他不諱言,從沒替女人梳過頭,但他就想梳理她美麗的長髮,而且挺上手的。

  「風吹得好舒服,讓人昏昏欲睡的。」她又歎息,心漲滿著歡愉快樂。

  「靠在我肩膀。」他收起梳子,拍拍自己的肩。

  「萬一我睡著了怎麼辦?」她把頭靠過去,自己都羨慕起自己,竟然能靠他如此的近。

  「就再把你抱回去。」

  院子裡風徐徐的吹著,她安穩地倚著他的肩入睡。

  他察覺身畔放鬆的身子,輕柔地摟住她,悸動也悄然在他心底蔓延著。

  她的肌膚細自如雪,神韻動人,不僅美麗,忍耐力更是驚人,傷得那麼重,他從不曾聽她喊過一聲疼。

  這樣的她,讓他打從心底想對她好,想把她捧在手心細細呵護。

  以往她在他身邊總是默默地工作,不突顯自己,這陣子公司裡沒有她,來了個頻出狀況的代班秘書,他才明白她替他做了很多事,而且從沒出過錯。

  漸漸地,他時常會想著她,來看她是他一天中最重要的事。

  他探索自己的內心,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滿足和她之間僅止於一般的友情……

  要是能從朋友進階成男女情感,她可願意?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穩健地走回室內,她的呼吸拂在他的頸畔,教他心裡一陣激盪,細看可人的小臉,衝動地很想親吻她……

  回到病房裡,他將她安放到床上,小心扳開她的小手,拿下她緊握在手心的花束,插在小花瓶裡,再為她蓋上被子。

  他沒有走開,坐在床畔的椅子看著她,情不自禁地傾身,偷偷地吻了她的頰。

  他已對她動情了,他自己明白。

  ***

  三個月後——

  杜家陷入愁雲慘霧中,杜依紗拆了石膏出院後居然無法站立,更別說練習走動了。

  她努力過,醫生也說她沒問題,但她的雙腿就是不爭氣。

  「姊姊不會從此要坐在輪椅上一輩子吧?」杜玫玫在廚房裡憂心地挨著正炒菜的媽媽問。

  「玫玫,別讓你姊聽見了,她會難過的。」杜媽阻止她說。

  杜爸暗自坐在一旁拭淚,不捨乖巧的女兒。「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要是真的殘缺了,以後該怎麼辦?」

  「唉!」杜媽忍不住歎氣,她也不知該怎麼辦,強忍著憂心,關上爐火,把菜盛盤端上桌,用餐盤盛了各式菜色和一碗飯交給杜玫玫,交代說:「把晚餐送去給你姊姊,別跟她亂說話,惹她傷心。」

  「喔。」杜玫玫接在手上,要走出廚房,門外的電鈴響了起來,回頭對爸媽說:「一定是他又來了。」

  杜爸和杜媽眉頭深鎖,玫玫口中的他就是炎尊,自從依紗出院後,他仍是天天都來探視她,可是他們對他並不歡迎。

  「要不要開門讓他進來,還是假裝我們不在家?」杜玫玫問。

  「叫他滾!」杜爸低斥。

  「讓他進來。」杜媽作了主,雖然不願意看到他,但他人都來了。

  而且以一個母親敏感的直覺,她發現依紗似乎很喜歡他的到來,他的探視總令女兒很有精神,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而且女兒看他的眼神透露著戀愛般的光采。

  她猜女兒對他有著某種程度的喜歡吧!可能對他日久生情了。

  要是炎尊來看依紗能讓她感到愉快,何妨讓他來。

  「你要他進來?」杜爸問杜媽。

  「你沒發現他來看依紗後,她的精神好很多嗎?」杜媽輕描淡寫地說。

  「有嗎?」杜爸嘴裡不承認,其實他也發覺了。

  「那我去開門了。」杜玫玫以媽媽的意見為主,放下手中的餐盤,到外頭去開門。

  炎尊提著一盒要給依紗的糖果,隨著杜玫玫進了杜家,杜家爸媽也從廚房走進小客廳。

  「伯父,伯母,依紗好多了嗎?」炎尊問候。

  「她還是無法站起來走路。」杜爸沒好氣地說,一臉嚴肅的坐到沙發上。

  「你坐吧!」杜媽坐到老公身邊,請炎尊坐下。

  炎尊坐在他們對面的雙人沙發上,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千萬支票奉上。「伯父,伯母,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我們不要你的錢,我雖然只是退休的公務員,女兒我還養得起。」杜爸氣呼呼的,看也不看一眼。

  「沒錯。」杜媽說不出的失落,他竟然想用錢打發他們。

  杜玫玫覺得爸媽真的很驢,姊的復健需要錢,幹麼逞一時之快?

  「你們誤會了,這是我的聘禮之一,我請求你們允許我娶她,我願意照顧依紗一輩子。」炎尊說明。

  現場突然安靜。

  「你娶我們家依紗只是想給我們一個交代吧!」杜媽質疑他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求得他們的諒解,所以才這麼做的。

  「不只,我真心想照顧她。」

  「我們也可以照顧她,她又不是殘了,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杜爸揮揮手。

  「萬一好不了呢?」杜玫玫插了嘴。

  杜爸和杜媽同時瞪向她。杜玫玫閉了嘴。

  「你家大業大的,一定注重傳宗接代,萬一依紗真像醫生說的生育會有困難……那怎麼辦?」杜媽媽先把話說在前面。

  「我並不覺得結婚一定要有小孩,那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必須負起責任。」炎尊願意一肩扛起。

  「你說的責任等於愛嗎?」杜玫玫忍不住又插嘴。

  這次爸媽沒有阻攔她,因為她說到了重點。

  炎尊望向杜玫玫,慎重地對她說:「我會把愛給她。」

  在場的杜家人全都怔住,他的態度不是敷衍,而是慎重其事,像是早就思慮過自己該怎麼做。

  「你……有喜歡我姊?」

  「當然。」他淡然一笑,沒有深入說明,把感覺留給自己。

  「那就好。」杜玫玫心想雖然姊嫁給他,和x君就沒下聞了,不過嫁給他就不只是當貴婦而已,應該說是豪門妻吧!有略勝貴婦一籌的感覺。

  杜媽心裡感到安慰,炎尊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她對老伴點了頭。

  「不是我們允許就可以,得要依紗願意才行。」杜媽說。

  「我去問她。」炎尊有把握。

  「要我帶路嗎?」杜玫玫問。

  「我認得路。」他起身,正要往樓上走。

  「欸~~那個,不然你順便把姊的晚餐端上去好了。」杜玫玫趕緊跑進廚房把晚餐端給他,讓他順便帶上樓。

  「沒問題。」炎尊樂意地接了過來,上樓去了。

  「他真的好帥喔,我看他都不端架子耶……」杜玫玫站在樓梯下喃喃自語,對這個未來姊夫的印象加分,想勸姊姊放棄x君,選他就對了。

  「你過來坐下,別多事了。」杜媽對玫玫招手。

  杜玫玫安分地走過去,坐到老媽身旁,靜候樓上傳來佳音。

  ***

  二樓的房間裡,炎尊一開房門就見杜依紗顫抖地扶著床沿,試著要自己下床,卻雙腿無力地跌到地上……

  「有沒有跌疼?」他心緊擰,放下餐盤,一個箭步向前托起她的身子。

  「沒……我只是想試著自己站起來,怎麼辦?它都不動。」杜依紗懊惱又害怕地淚盈滿眶。

  「別勉強,我抱你到床上。」他有力的手臂抱起她,走到她的床,輕輕放下她。

  她臉頰泛紅,無助地躺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件事,我想問你。」他坐到她的床畔,握住她的手。

  「什麼事?」

  「要不要嫁給我?」

  「你……不需要這麼做。」她愣住了,看著他熱切的雙眸,心揪得好緊。

  「我要這麼做。」

  「錯在我,你不必……犧牲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在犧牲自己?」

  「我……會對你造成負擔。」

  「我不這麼認為。」

  「你就為了補償,要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

  她不敢想,雖然她幻想過,但那時她是個正常人,如今一切都變了樣,她對自己完全失去了自信。

  她心慌意亂地落淚,不知所措。

  他以手背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深深地注視她細緻秀美的小臉。

  剛才杜玫玫問他是不是喜歡她?要是早三個月前問他,他的回答絕對不同。

  而此刻他確實真心地愛上溫馴甜美的她,重要的是她也需要他。

  雖然她從來不說,但他察覺到她心底對未來感到不安,他有肩膀可以為她承擔,並不認為娶她會對自己造成負擔。

  「婚後也可以戀愛……除非你不想愛上我,不想跟我談戀愛?」他逗她笑,等待她的回答。

  「我……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她無法解釋心裡受到的衝擊,他居然要她跟他談……戀愛。

  「我會給你時間,等你想好了再給我答案。」他一笑,端來餐盤,用湯匙舀了飯菜餵她。「來,先吃飯。」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搖頭。

  「讓我疼你。」

  她遲疑地望向他熱切的眼神,眼淚說來就來了,她心底多想要他的疼惜啊!

  「別哭,別哭啊!」他放下餐盤,雙手捧著她的臉,抹去她的淚。

  他低柔的嗓音敲在她的心坎上,她控制不住,淚流不止。

  他不自禁地吻她。

  她驚訝而怔然地閉上眼睛,他灼熱的呼吸很快地充滿了她的鼻息,挑動她的心跳。

  他的唇更貼近她,一抹溫潤餵進她口中,她急欲退縮,他已纏住她,奇異的親暱感從舌尖直竄進她的心底,羞意取代了剛才莫名的情緒,她忘了為什麼要哭了……

  「依紗……」炎尊低啞地喚她,這一吻,吻出了他心底對她的渴望,他早就愛上她了。

  「嗯……」她閉著眼睛。

  「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他吻去她的淚,熱情地問。

  「嗯……」他尊重的請求教她心撲通跳,怯生生地回應。

  他再度吻她,溫柔地糾纏她,她香嫩柔軟略帶青澀的唇令他瞬間心跳加速,除了初戀,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過臉紅心跳的感覺了,他很想一遍又一遍地吻她,記住她柔柔的、甜甜的滋味。

  而她脆弱的心已在他的吻裡找到答案——

  她想跟他談戀愛,想成為他的人,她對他癡心不已。

  她要嫁給他,讓昔日的美夢……成真。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2:37
第三章

  大喜之日,風和日麗,炎尊迎娶了杜依紗。

  兩人的結婚典禮在台北知名的五星級飯店舉行,政商名流全都到場祝賀。

  許多以前曾和炎尊交往過的女友們也都不請自來,她們圍成小團體,看熱鬧。

  徐芳君也來了,她絕不是來表示風度,而是想來教訓一下那個搶了炎夫人頭銜的女秘書,打算當眾令她難堪。

  「嗨!徐芳君,怎麼你也來了?」小團體有人發現了徐芳君。

  徐芳君臉一陣青一陣紅,怎麼這些女人也來了,她們曾是她的手下敗將,她和她們打賭,誇下海口三個月內要「生擒」炎尊,登上炎夫人的寶座。如今她什麼也沒得到,面子可掛不住了。

  「我看你也沒多行嘛,炎尊娶的可是秘書小姐喔!」果然她們上前來圍剿她。

  「她比你有辦法多了。」

  「炎尊和女秘書朝夕相處,她一定比你瞭解他的罩門在哪兒。」

  「說真的,那女秘書看起來沒你厲害耶,怎麼會中頭彩呢?」

  「喔呵呵……可見得外表讓人看來厲害,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笑她。

  「你們也沒好到哪兒去。」徐芳君回嗆她們,氣得掉頭走,她們根本不懂她多用心對待炎尊,眼看著他就要到手,都說好要訂婚,禮服店就在眼前,那女秘書竟然衝出馬路撞上來,太可惡了,就差那一點點,炎尊就成了她的人。

  而她一時心急,情緒失控地在馬路上發嗔,讓炎尊看見她平時嬌生慣養的一面。

  她認為婚事告吹全都怪那女秘書,她藉著受傷的理由纏著炎尊三個多月,害她想見炎尊都見不到,最後居然傳出他們要結婚的消息。

  可見那秘書根本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和善的人,而是相當有手腕的女人。她說什麼也不服氣,想找那女秘書出氣,至少要甩那女人一個耳光才能氣消……

  「徐小姐?」

  徐芳君的手臂被輕輕拉住,她回頭一瞪,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阻攔她的路?

  「楊富。」他是曾經追求她的富商,當時她被炎尊迷住了,沒空理他。

  「你也來了,我們坐同一桌吧!」楊富提出邀請。

  「我……」她可不是來吃喜酒的。

  「令尊也受邀,我剛才有遇見他。」

  徐芳君一聽,實時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她老爸也來了,那她可就不能太囂張了。老爸是個重視名聲的人,要是她當眾鬧場,他一定不會饒恕她。她何妨就靜觀其變,只要一逮到機會,她絕不放過那女人。

  ***

  「嘉賓請就座,結婚典禮即將開始……」美聲司儀在台上廣播。

  所有人都坐了下來,徐芳君將就著坐到楊富旁邊,楊富很紳士地為她倒酒,和她聊天,徐芳君喝起悶酒,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此時,結婚進行曲的樂聲悠揚地響了起來,所有人望向紅地毯的盡頭,新郎親自抱著新娘走了進來,小花童和伴郎伴娘們跟隨在後面,全場響起熱情的掌聲。

  「那麼多人在看,我好緊張喔!」杜依紗倚著炎尊,兩條玉臂摟在他的頸項上,通過粉紅色心形氣球搭起的拱門。

  「別管有多少人,你美麗的眼睛看著我就行了。」炎尊對她眨眼睛。

  杜依紗笑逐顏開,安心地讓他抱著,一步步走向宴席的主位。

  徐芳君遠遠地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耳語,心底吃味,她惡作劇地把腳上的高跟鞋踢到地毯上,等著炎尊踩到,一個不穩把那女人給摔出去,當眾出糗。

  誰知多事的楊富把鞋撿了回來,自作多情地傾身幫她穿回去。

  炎尊順利經過她身邊,徐芳君心情惡劣到極點。

  「你和他的事我都聽說了。」楊富坐回椅子上,壓低聲音說。

  「那又怎樣?」她氣惱地哼道。

  「炎尊是出了名的野馬,嫁給他是絕沒有幸福可言的,他早晚像他父親一樣娶三妻四妾進門。」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不知道炎尊的父親娶了三房老婆吧!商場上,大家都認為炎尊的性格和他父親很像,那種家族的習性是肯定會遺傳的,而且他是大房生的長子,劈腿的基因更強。」

  徐芳君沉默了,楊富說得沒錯,以她的個性是不容許老公把細姨一個個娶進門。

  「依你這麼好的條件,可以考慮和別人交往,我就是不錯的人選,我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不良嗜好,而且我很欣賞你替宏康公司做的年度企劃案。」楊富抓住機會自我推薦。

  「那個企劃我花一整個星期才搞定。」徐芳君脹紅了臉,他居然注意到了她的才華,多數的人都只知她是徐氏企業的千金,不知她是學企劃管理的,她擁有個人的工作室,舉凡企劃、營銷、包裝,都是她所在行的。

  「難怪了,這樣吧!找個時間你瞭解一下我的公司,我最近開發了新的業備,你替我研擬營銷策略。」

  「是什麼形態的業務?」徐芳君被他的話題吸引住。

  楊富樂得對她說明,兩人當場討論了起來。

  另一端的主位席上,炎尊安然地把杜依紗放到椅子上,再坐到她身邊,低聲對她說:「想上洗手間告訴我一聲。」

  「嗯。」杜依紗甜甜地笑著。

  杜家的父母看炎尊對女兒那麼體貼,心底大受感動,杜玫玫也有感而發地說:「這真是一場完美的婚禮。」

  「是啊,我很喜歡依紗,以後有她相伴,我就不會無聊了。」炎媽媽歡喜地笑著。她對杜依紗並不陌生,炎尊出國時杜依紗時常來家裡探望她,陪她聊天,雖然當時這女孩只是兒子的秘書,但個性溫順靈巧,言談之間流露著敦厚的性格,她早就對杜依紗留下良好的印象,她很喜歡這溫柔婉約的孩子。

  炎父板著臉,沉默不語地坐在大房老婆身邊,他是石化業的龍頭,富可敵國,擁有三房妻小,他和大房二房失和,向來都和三房的年輕太太同住,對於大房和二房太太,他除了供應金錢,平時很少和她們聯絡。

  而炎尊身為他的長子,他雖然和炎尊合不來,兩父子一見面就翻臉,根本無法相處,但他內心裡最重視的仍是炎尊。

  但長子結婚的消息竟在最後才通知他,當他接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反對已經來不及了,他相當不高興,完全不認同這場婚禮。

  炎尊說什麼將來也是他炎氏的繼承人,怎麼可以娶杜依紗這種殘缺的女人進門?她將來連傳宗接代都有困難。

  等宴席結束,他非得和炎尊攤開說個明白不可。

  「為您上菜。」侍者端來龍鳳呈祥拼盤,並在一旁服伺,把菜分裝到每個人的盤子裡。

  杜依紗留心到炎家爸爸始終鐵著臉,笑也不笑一個,似乎是不高興,她細心觀察,誠如她所見。

  「在看什麼?要不要我喂你?」炎尊傾身問她。

  「不……不用啊!」杜依紗嬌羞地說,他眼底的溫情安撫了她的不安,她把所見到的放在心裡,沒有對他提起。

  「那就快開動,我可不想老婆變紙片人。」

  「哪有那麼誇張,我一直都很胖。」

  炎尊搖頭。「你太瘦了。」

  「有嗎?」她還覺得這陣子胖了呢!

  「抱起來一點重量也沒有。」他的手溜到她的腰間,手指輕輕摩攀。

  「喔,原來你喜歡有重量的女人?」杜依紗臉紅了,他親密的觸碰,專注的凝視,都讓她感到自己已陷在戀愛中,被他愛著。

  「哈哈……」炎尊低聲笑著,她真的很有趣,而且稍微一逗她就臉紅。

  「姊夫,姊姊,你們再不吃菜就涼嘍!」杜玫玫大剌剌地笑他們只要一膩在一起,就旁若無人的說起悄悄話。

  杜依紗回過神來,炎尊也收回手,坐正了身子,滿桌的人都笑著,炎父的眉頭卻愈蹙愈緊。

  宴席到了中場,司儀照程序廣播——

  「新郎新娘和雙方家長向所有嘉賓敬酒,感謝大家今晚的蒞臨。」

  「你坐著就行了。」炎尊考慮到依紗的狀況,早先把逐桌敬酒改成起身向來賓致意。

  他執起酒杯立起身,杜依紗也微笑地端起酒杯,她的父母和炎媽媽都起身舉杯,只有炎爸爸坐在原位不動。

  這會兒不只杜依紗注意到而已,全場的人都看到了,有的賓客在竊竊私語。

  杜依紗暗自在心裡難過,炎爸爸不高興的原因應該是炎尊娶了她吧!

  杜家的父母也心下一沈,因親家翁的舉動而感到尷尬。

  「親家母,親家翁,你們吃這道xo醬鮑魚,真的很滑嫩。」大伙兒坐下後,炎媽媽趕緊招呼,明顯是在替老公打圓場。

  杜家父母給面子,當場沒說什麼。

  杜依紗默默地看了炎尊一眼,他竟然笑著,自在地把酒喝光。

  她不懂為什麼他表現得不以為意?

  酒席緩慢地進行到了終場,炎尊和杜依紗、杜家父母、杜玫玫及炎媽媽都到門口送客,親自贈送答謝禮,唯獨炎父不知上哪兒去了。

  「祝你們百年好合啊!」徐芳君略有醉意的挽著楊富的手臂,緩步走出來,她雖已沒有那麼大的報復心態,但妒意仍是存在,不過她相信自己很快會走出陰霾,因為她又有了新歡楊富,她要和他交往,並幫他的公司做企劃案。

  「謝謝。」杜依紗送上兩份答謝禮。

  楊富接了過來,和徐芳君雙雙離去。

  「我並沒有邀請她。」炎尊傾身向杜依紗說。

  「是我對不起她,本來……新娘是她。」杜依紗心裡歉疚。

  「誰說的,你救了我。」

  「啊?為什麼?」

  「我最後才發現,她不是我的菜。」

  「那……我就是嗎?」

  「你是,不用懷疑。」炎尊一笑。

  杜依紗沒有懷疑過,她還因為擁有他而天天開心不已,可是她很想問明白,他為什麼沒提過,他的父親並不讚同他們的婚事?

  「我們該回去了。」眼看賓客都散場了,杜媽適時地告辭。

  「媽……爸……」杜依紗不捨的淚浮上雙眼。

  「傻孩子,都嫁人了,還這樣。」杜媽自己也不捨依紗,尤其是炎家父親的態度讓她很擔心。

  「你承諾的事,這輩子都別想忘。」杜爸嚴肅地警告女婿。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很疼依紗的。」炎尊再次保證。

  「親家母,那我們先回去了。」杜媽和炎媽媽又寒暄了幾句。

  「姊,保重。」杜玫玫抱了抱姊姊,和爸媽一同離去。

  車上,杜玫玫首先發飆。「那個親家翁是什麼意思嘛,敬酒也不敬,送客也不來送,真的很奇怪。」

  「玫玫,別多話。」杜媽制止玫玫再提。

  「難道你們不覺得他很過分嗎?」杜玫玫就是要說。

  「玫玫,為了你姊的幸福,忍一忍吧!炎尊照料她不會有問題才對。」開車的杜爸說著,他為了女兒的幸福,把那口氣都忍下了。

  「你爸說得對。」杜媽認同。

  杜玫玫真不知是哪裡對了,分明就是不對啊!她想不通,生起悶氣。

  ***

  這時炎尊和杜依紗還在會場外。

  炎尊call來司機,先送炎媽媽回陽明山上的家。「我,我們很快會回去。」

  「別急著回去,你們小兩口可以去看夜景,游車河,享受一下獨處的時光。」炎媽媽向來開明,她沒有忠心的老公,但上天給了她一個好兒子。

  「你真好。」炎尊親親媽媽。

  「炎媽媽,我明天起可以常陪你打毛線衣了。」杜依紗貼心地說。

  「還叫炎媽媽,叫我媽吧,孩子。」炎媽媽要她快改口。

  「媽。」杜依紗在炎尊和炎媽的注視下,紅著臉叫了這第一聲的「媽」。

  炎尊酷笑著,炎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拍拍兒子的肩說:「太好了,我們家從此多了一個人,我先回家了。」

  杜依紗向和藹的炎媽媽揮揮手,心底仍有個問號,他們母子好像不在乎炎爸有沒有存在,沒有他,他們的情緒一樣的自若。

  她聽說過炎家父親都是和三房一起住,不太在乎大房和二房,可是從他今天的表現看來,他不像是不在乎的人。

  她該問炎尊嗎?

  「啊!」她正想著,炎尊一把抱起她。

  「你很容易害羞,叫一聲媽都能臉紅,這怎麼可以?」炎尊俊臉欺向她。

  「不可以嗎?」她無辜地問。

  「當然不行,回家後馬上要跟我同房,會不會害羞到不敢看我了?」他提醒她。

  「我……沒想那麼多,怎麼辦?」她一張粉臉羞得不知要往哪兒藏,只好埋進他的頸窩裡。

  「還能怎麼辦?哈哈哈……」他朗笑,抱著她走向休息室。

  她呵癢般的呼吸弄得他身體緊繃,心口火熱,他很喜歡她倚偎著他撒嬌的模樣,她比他交往過的任何女人都還單純好相處,他一點也不後悔娶她。

  兩人進到休息室裡,本來是要收拾私人物品,見炎父竟端坐在裡頭。

  「咳……尊兒,出來外面,我有話跟你說。」他看也不看依紗一眼,傲然地走出休息室。

  杜依紗心驚地抬起臉,瞧見炎父輕蔑的表情。

  「在這裡等我一下。」炎尊把杜依紗放在法式沙發上,轉身之際,面色轉而冷凝。

  杜依紗提心吊膽地坐在那裡,很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可是門關上後,她什麼也聽不到,外面的音樂聲太大了。

  她試著站起來,但雙腿就是動不了。

  「我看你是把同情當愛情了。」炎父雙手背在身後,要兒子覺醒。

  「我的事你最好別管。」炎尊一點也不領情。

  「那你就別姓炎。」炎父冷啐。

  「樂意之至。」

  「你……」

  兩人以準備廝殺的眼神瞪著對方。

  「你身為家中長子,背負著傳宗接代的使命,你給我娶個不能生的女人是什麼意思?」炎父沈聲怒吼。

  「懲罰你對家庭的不忠。」炎尊毫不留情地指責他。「況且炎家並不需要我來傳宗接代,你有那麼多老婆兒子女兒,還嫌人丁不夠多嗎?」

  「你……你真的太可惡了,難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子女裡,我最重視的是你嗎?」

  「我心領了。」

  「你給我聽著,無論如何你娶了杜依紗已經算是給她和她的家人有個交代了,你得再娶個能生的女人進門,否則我再也不認你們母子。」炎父說了重話,拂袖而去。

  炎尊緊抿的唇,浮起一絲嘲笑,他的威嚇一點也起不了作用,他們母子早就將他的存在看淡,走出受他背叛的陰影。

  他的媽媽早就學會自得其樂的過日子,不再苦苦等候他來探視她,他也不再是往昔那個彷徨的少年。

  他寧可娶一個安分的女人,也不願意像他一樣娶一堆巴望當貴婦的女人進門。

  他唾棄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

  他招來侍者,給了小費,要她們幫忙收拾休息室裡的私人物品,並搬下樓。

  他隨後也入內,抱起杜依紗。「我們回家。」

  杜依紗輕易地感到他抱她的力道和平常不太一樣,他在氣頭上,他和他父親一定起了衝突,而且和她有關……

  「我第一次見到你爸,他好像不太高興……來參加婚禮喔?」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天生就長那副德行,其實心底高興得很。」炎尊嗤笑,走了出去,不透露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他不要她為無謂的事煩惱。

  杜依紗心搖撼著,他寧願粉飾太平,也不告訴她實情……是怕她承受不了實情吧!他的父親可能反對她這樣的人進炎家……

  她感到有些惶恐,但他的態度給了她勇氣。

  為了他們的愛情,她會勇於面對別人的目光和看法。

  她輕撫他線條緊繃的臉頰,輕鬆地說:「媽說我們不用那麼早回去喔!」

  「那你想去哪裡?」他問。

  「我帶你去看星星。」她希望他笑一個,放鬆自己。

  炎尊怔了一下,打從心底笑出來,吻吻她說:「好,就讓你帶。」

  她圈緊了他,心情舒坦。

  搭電梯下樓後,由他開車,她帶路。

  他們到郊外去看星星,很晚才回家。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3:07
第四章

  靜寂的夜,豪華房車繞過半山腰,到達炎尊的家,那是幢佔地千坪的豪宅。

  炎尊停好車後,悉心地抱著杜依紗下了車,進屋。

  玄關留有小燈,室內的安靜顯示炎媽媽已經休息了。

  「你睏嗎?」炎尊的腳步沒有停留,直接往樓上走去。

  「沒有,你呢?」杜依紗來過他的家很多次,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心慌,而且心跳隨著他一步步上樓直線加速。

  「一點也不睏。」他低聲笑,察覺她纖柔的身子倚得他很緊密,小嘴欲言又止。「你怕新婚之夜?」

  她害羞地問:「我們……真的是……住同一間房?」

  「對,你的新衣服已經全都掛在我的衣櫃裡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室友。」他說笑。

  「你……和你的女朋友其處一室,也當她們是室友嗎?」她緊張到說話不經大腦了。

  他深瞥了她一眼。

  「當我沒說。」她趕緊閉嘴。

  「你都已經說了,再多說點,還有什麼是你想知道的?」他開了房門,抱她進去,放在大床上,沒有退開,兩手抵在床上,傾身向她,迷人的眼充滿笑意地盯著她看。

  她本能地往後傾斜,思緒更紊亂了,要是她說真話,他不會生氣嗎?

  「告訴我。」他輕撫她的腰。

  她的心一陣陣輕顫,空氣突然變得稀薄,令她暈眩。「嗯……以前都是我替你安排約會……現在是由別的秘書替你安排了吧!」

  「是安排我跟你的約會。」他淡淡一笑。

  她怔望著他,在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自己已經嫁給他,她是他的老婆,他是她的老公,再也不是她的上司。

  「我……並不是想挖你的隱私……」

  「你有權知道。」

  「可是……你……不會再交女朋友了嗎?」

  「我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你,相信我。」他絕不後悔娶她。

  「我相信。」她眼眶灼熱了,他的愛迷人而美好,已經令她欲罷不能。

  他吻了她,大手緩緩地撫向她白皙的頸子,滑向她的肩,纏住禮服的肩帶,輕扯而下,灼熱的吻也循著他撫觸過的肌膚游移,每褪去她的衣一寸,他的唇就逼近一寸……

  她閉上雙眼,心思隨著他火熱的唇蕩漾,身子悄悄地滾燙了。

  他拉下她背上的拉煉,聖潔的白紗禮服向下滑去,露出了純白色的性感馬甲和束縛著的豐滿酥胸,他用下巴輕輕摩挲兩隻圓潤。

  她眼迷濛,肩頭瑟縮,不敢大口喘息,他眼中的驚艷讓她好害羞。

  「你好香,為什麼以前我都不知道你這麼美?」

  她迷醉在他誘人的嗓音中,無法言語。

  他托高她的身子,將繁複的禮服從她身上褪去,盡情地欣賞她誘人的身材,勻稱的雙腿,性感的柳腰,他想愛她……

  「別這樣……看著人家。」她情怯地搗住他的眼。

  「只有我能看。」他拉下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讓她感受他正為她心動。

  「你……很善於調情。」

  「我是。」

  「我不曾……」她一向都安分守己。

  「看得出來。」他低聲笑了,她的雙眼總是充滿羞意,一般而言,熟女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她抽回手,頭垂得低低的。

  他坐到她身邊,摟摟她說:「別害羞,你是我的人了,我會很疼你的,放心,安啦!」

  「謝謝。」她忍不住笑了。

  「謝什麼?」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讓我夢想成真。」她怯怯地抬起臉說。

  「你的夢想是什麼?」

  「當你的人。」

  「你這麼想過?」他挺訝異的。

  「在……你不注意我的時候。」她誠實地說。

  他想了一想,驚奇地問她:「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吧!告訴我,你是嗎?」

  她紅著臉,舌頭打結了,說不出話來。

  他一不做二不休,將她壓抵在床上,熱情地吻她,反覆地糾纏她……

  「饒了我……」她喘吁吁地求饒。

  「說清楚才饒了你。」他迷人的唇,在她的唇上磨蹭。

  「我是啊!」

  他得意地笑著,他竟然不曾察覺她對他有意思,看她紅著臉的模樣,溫柔似水的雙眼,她真的很討人喜歡。

  他情不自禁,再次吻她,勾引她嬌嫩的小舌,吞沒她甜美的滋味。

  她的手臂纏繞著他的腰桿,她竟把心事都告訴了他,以前她只敢暗戀他,如今他的笑臉屬於她,他的愛全歸她所有,她真的很滿足。

  他解開她身上誘人的馬甲,親吻她雪嫩的兩隻圓球,吻到她的嬌軀輕顫……

  她羞怯地撫他的臉,他側過頭,吮住她的指尖,酥麻感直竄進她的心,她身子在瞬間酥軟了。

  她很快收回手,他笑她膽小,灼熱的唇烙在她的柔胸之間,手往下探去,在她的腿上游移,她的腿一動也不動,並沒有反應……他實時煞住,不再繼續,無言地把她抱在懷裡。

  「為什麼……不再繼續?」她細聲問,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把她抱那麼緊?

  「我會等你完全好。」他很想要她,但他不要一個人自私的歡愉,他要的是她和他有相同的感覺。

  「對不起。」她很抱歉也很難過,彷徨全寫在臉上。

  「不准這麼說。」他愛憐地制止她。

  「萬一……它永遠不會好怎麼辦?」

  「會好的,勤做復健一定會好的,我會幫你,我們一起努力。」他鼓勵她,擁緊她。

  「嗯。」她咬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走,我們一起去洗澎澎。」她的堅強讓他很心疼,他不讓她有胡思亂想的機會,拉她坐起身,抱著她進更衣室,將她放在鏡子前的椅子上,細心為她拆下發上的新娘頭紗。

  「我可以自己來。」她眼中的淚被羞意取代了。

  「讓我來。」他樂在其中,拆下一支支的髮夾,解下白紗,放下她柔亮的長髮,以梳子梳直,從鏡子裡欣賞她長髮垂落在雪白的胸口,唯美撩人的模樣。

  她嬌笑,漸漸能適應兩人間私密的獨處。

  「來吧!我美麗的新娘。」他伸出雙臂抱她。

  她乖乖地讓他抱著,兩人一起進入和更衣室相連的浴室,裡頭很快傳出水流聲。

  這新婚的一夜她的身子雖沒有交給他,但她的心已完全地交給他了。

  而他全心地投入這段感情,他相信在悉心的照料下,有一天她會完全復原。

  ***

  翌日,炎尊照常進辦公室工作。

  新來三個多月的女秘書見老闆駕到,很勤快地拿來需要他簽名的文件,泡來黑咖啡,謹慎地拿著行事歷詢問他。

  「炎先生,依照您的行程安排,本來應該在上個月到法國視察,後來延期了,法國的秘書來電詢問您何時會啟程?」

  「再過一陣子。」他欣不下杜依紗。

  女秘書記錄下來,接著報告道:「炎老先生安排一個聚會,他作東邀請你參加。」

  「有沒有說是什麼樣的聚會?」炎尊翻閱文件,漫不經心地問。

  「他提到賓客有東京集團的女東家,他交代說這樣你就能瞭解。」女秘書不是很瞭解。

  炎尊嗤之以鼻,那頑固的老頭竟然那麼快就有行動了。

  「推掉它。」他毫不考慮。

  「是。」女秘書又記了下來,又問:「有幾位女士想約時間和你用餐。」

  「不管是誰,都說沒空。」他沒那閒功夫。

  「是。」女秘書退了下去。

  炎尊拿了桌上的文件看,他要在上午把所有工作都完成,下午就能回家看依紗了。

  雖然他派了傭人專門協助她,也請了按摩師到家裡為她雙腿做刺激按摩,但他還是不放心,得要親眼看著她,他才能安心。

  一想起她,他的心就火熱,她點燃了他的熱情,他陷在戀愛中。

  約下午一點,炎尊回到家裡。

  車駛進院子,他看見他美麗的老婆和媽媽在院子裡,媽媽織著毛線衣,她幫著整理毛線球,兩人有說有笑,傭人站在一旁伺候著。

  他遠遠地看著和諧而溫馨的畫面,心狂野跳動,追不及待地停好車,走向她們。

  「瞧我兒子好像不太一樣了,居然這麼早就回家來了,依紗的魅力真不小喔!」炎媽媽笑容可掬地拍拍兒子的手臂。

  炎尊沒有否認,傾身親了炎媽媽,俊臉上滿是笑意。

  杜依紗笑到心裡了,根據她當秘書時的經驗,他無論上下班都有很多約會,而他竟然真的為了她而改變,擁有他,她也擁有了羨煞旁人的幸福。

  「你好嗎?」炎尊也親了杜依紗,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

  「很好,你吃過飯了嗎?」

  「忘了。」他急著要回來,沒空吃中餐。

  「那你一定餓了。」

  「有點。」

  「我把菜弄熱了給你吃。」她心疼,想替他張羅吃的。

  「不不……」

  「用微波爐很簡單。」

  「我不要你忙。」

  炎媽媽看兩人感情那麼好,心裡也很開心。「孩子們,你們別爭了,就讓傭人去把飯萊熱一熱,拿到院子裡來吃。」

  一旁的傭人也笑著,經老太太這一說,趕緊到廚房去把飯萊熱過,很快地端來。

  炎尊就在院子裡吃午餐。

  杜依紗仍幫炎媽媽拉毛線球,她嘴裡沒說,心裡已責怪自己不管用,要是她能親手為心愛的他做飯多好?她以前在家常常做飯的。

  她好希望自己能站起來,她想做個正常人。

  一會兒後,炎媽媽回房去午睡。

  炎尊開車載杜依紗出去外面透透氣,回到家裡發現客廳多了幾個大紙箱。

  「先生,太太,杜家的妹妹剛把太太的東西搬過來了。」傭人跑出來說。

  「玫玫走了嗎?」杜依紗問。

  「剛走。」傭人說。

  「全搬到我房裡。」炎尊命令,先把杜依紗抱上樓,體貼地說:「待會兒先睡一覺,晚上我再幫你整理。」

  「好。」箱子裡裝的是她平常穿的衣服和一些舊書。

  他們回到房裡,傭人隨後就把箱子搬了進去,很快地退下,不敢打擾他們。

  炎尊抱著杜依紗躺到床上,自己躺在她身邊跟她窩在一起。

  「睡一下。」他輕拍著她的背,像拍哄一個嬰兒。

  大半天下來她真有些睏了,安穩地縮在他懷裡,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抱著她柔軟如綿的身子,雄性的慾望本能地被挑起,根本睡不著,伸手拿來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財經台,將聲音調到最小,想轉移注意力,卻完全起不了作用。

  她的香氣充滿了他的嗅覺,他的視線無法離開她柔美的睡臉。

  他只有忍耐,再忍耐,等著她睡熟了,他才放開她,小心為她蓋上被子,悄然下床。

  他沒有離開臥室,怕她醒了找不到他,索性就動手替她整理她的東西。

  拆開其中一隻箱子,全是她的衣服,他把衣服搬進他們共享的更衣室,一件件掛到衣櫃裡。

  他不曾為一個女人做過這種事,為她而做卻挺自然的。

  回到房裡,他再把另一隻箱子也打開,裡頭都是她的書。

  他瞧瞧她看的都是些什麼書?飯店管理、理則學、英文的哈利波特、愛情小說……他發現有一本沒有書名的厚實書,順手打開來看,發現是她的日記本。

  他偷瞄一下,她的日記裡可有提到過他?

  ***

  三月七日天氣乍暖還寒

  X君回來了。

  闊別了三個多月,他依然俊逸瀟灑,氣宇非凡。

  我在心底問著自己,為什麼才九十多個日子沒見到他,卻感覺像九十年那麼漫長?

  答案是我太想念他了。

  想念是苦的,見得到才是好的。

  他下次很快又要遠行,那又將是我對他想念的開始。

  要是我能當他一個人的貴婦,隨著他遠行,也許就不會那麼苦了吧!

  ***

  炎尊詫異地蹙起眉頭。

  X君是誰?她那麼想念他,可見對他有情。

  還有她居然想當貴婦?他以為她是單純的女人,原來她和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有著同樣的想法?

  他追根究抵,繼續往下到看。

  ***

  三月八日天氣陰雨綿綿

  珠寶店送來了禮盒,那是X君為石千金訂的千萬珠寶。

  我簽收了,趁無人時偷看一眼,禮盒裡是一條粉紅色鑽石手鏈。

  我心底苦悶,也真的很羨慕。

  我羨慕的不是昂貴的禮物,而是X君的心意。

  要是能擁有X君的心意,我就是貴婦了。

  ***

  炎尊面色冷峻,翻了整本日記,幾乎寫的都是X君和她的貴婦夢。

  不管這個可疑的X君究竟是誰,他都被她騙慘了,他上當了。

  她外表裝得像個鄰家女孩,骨子裡想的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是他最痛恨、最鄙視的那種女人。

  她和他的二媽、三媽沒有兩樣,她急于飛上枝頭當鳳凰、成為貴婦,不惜拆散了別人的家庭,讓別人為她們的行為承受一輩子的痛。

  而杜依紗甚至比她們更加惡劣。

  回想那天的情景,他車快到路口,她突然衝出來,時間算得精準。

  對照她的日記,那場車渦,很可能就是她的預謀。

  也許她無法得到那個X君,目標轉移到他頭上來。

  賴上他,她必然就是貴婦了。

  「你讓我夢想成真。」結婚那天她自己招了。

  「你的夢想是什麼?」

  「當你的人。」

  「你這麼想過?」

  「在……你不注意我的時候。」

  可惡!她趁他不注意,用她自己的雙腿換得『炎太太』名位。

  不過這虛榮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他陰沉地瞪向床上的她,他竟糊塗地把感情給了她,認真地愛她,他真是可笑。

  他胸口悶到快爆炸,受不了被欺騙,感情被踏踐,他擱下她的日記,心冷透地離開臥室,離開家,他不想再看到她。

  ***

  杜依紗睡醒後,在她身旁的人是兩名傭人。

  「太太,你醒了,晚餐做好了,老太太等你一起吃飯。」其中一名傭人進浴室打來洗臉水,擰了毛巾給她,另一名傭人則把被子折好。

  杜依紗擦了臉,精神很好地問:「先生呢?在樓下嗎?」

  「他出去了。」折被子的傭人說。

  「他有說去哪裡嗎?」

  「沒有。」

  杜依紗猜想他會不會很快地回來?不經意中,她看到地上的箱子有一個不見了,其中一個裝書的箱子被打開來,她的日記本斜躺在最上面。

  「那箱子是你們開的嗎?」她驚訝地問。

  兩名傭人都搖頭說:「不是。」

  那是炎尊了,他說不定發現了她的日記,偷看了,要是那樣的話,她待會兒就問問他的讀後心得。她俏皮地想。

  接著兩人護送她下樓,她坐上輪椅,自己進餐廳找炎媽媽一起吃飯。

  吃完晚餐,她回房裡洗澡更衣,傭人退下後,她獨自在房裡等炎尊回來。

  樓下的座鐘敲了十二響,都十二點了,他還沒回家來。

  她打了手機給他——

  「電話忙線中,請稍後再拔。」

  她隔了十分鐘再撥,仍是忙線。

  通常語音會這麼回復有兩個原因,一是真的忙線,另一個是他按了忽略,不想接聽。

  難道他不想接聽她的電話?她慌得胡思亂想,苦等再拔,情況相同。

  她抱著枕頭,猜不透他為什麼會這樣?是出了什麼事還是……和誰在一起?

  她心懸在半空中,徹夜未眠地等到天亮,在上午九點,她拔電話到飯店問秘書。

  「炎先生有進辦公室嗎?」

  「炎先生在開會,今天有很多行程。」秘書答道。

  「請轉告他,給我一通電話。」

  「是。」

  杜依紗好累,但她不敢睡,可是他一直沒有回電,到中午,她終於撐不住地睡著。

  一覺醒來居然已是晚上九點了,傭人送來晚餐,服侍她梳洗。

  「先生呢?」她掛心著他。

  「先生在書房。」

  「我想去找他。」她吃不下東西,急切地想見到他。

  傭人扶她坐上輪椅,她開了房門急急前去他的書房。

  叩叩……

  「我可以進來嗎?」她敲門問他。

  裡頭沉默無聲,很久後,門開了,炎尊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問:「什麼事?」

  她瞧他神情好冷,逗趣地問:「你怎麼沒回家?是……不跟我當室友了嗎?」

  他冷凝的眸瞬了她雪白的臉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X君是誰?」

  「是你啦!你偷看了我的日記厚!」他有必要那麼嚴厲地瞪著她嗎?

  炎尊咬咬牙,下顎繃緊,她還好意思說X君是他,那她根本老早就在打他的主意,把他當成躍升貴婦的目標。

  「你那麼想當貴婦?」

  她眉心斂起,無辜地搖頭,他的眼色令她不寒而慄。

  「別再假了,告訴你,我最痛恨虛榮的女人。」

  「你……把我當成虛榮的女人?」她日記裡沒有那麼寫吧!她只是想愛他,夢想當貴婦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好像完全誤會了。

  「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是你,我是我,你可以繼續當炎太太,但你別妄想我會給你一丁點愛,滾開!」他輕蔑地吼完,迅速走出書房,往樓梯口走去。

  「不要走,聽我說……」她急著想解釋,一個迴轉輪椅卡在門口,她不慎之下整個人撲向前去,跌到地上。

  他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下樓,出門去,大門砰地一聲震懾了她,為什麼她的日記會惹出這軒然大波?她完全不知……

  她支撐起自己,努力地想爬起來,但腿就是不聽使喚。

  「太太,你有沒有跌疼了?」傭人聽到聲響趕忙跑過來幫她。

  她啞然地搖頭,淚無助地淌了下來,心痛遠比身體的痛更甚。

  他無情的模樣讓她好害怕。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3:49
第五章

  一個星期過了,炎尊不曾回家來。

  杜依紗苦苦地等候,仍沒有等到他,她吃不下,睡不著,人都憔悴了。

  「依紗,你是在想尊兒吧!你們才新婚不久,想念是難免的,依我看他這一趟去法國,應該不會停留太久,很快就會回來才對。」客廳裡,炎媽媽注意到依紗精神不是很好,於是安慰她。

  「他去法國了?」杜依紗很驚訝,她根本不曉得他出國了。

  他國外的飯店都有他私人的專用房,他根本不必回來家裡收拾行李,難怪她不知情,何況他是搭私人客機,只要想要隨時都可以啟程。

  但他連說都沒跟她說一聲,這令她黯然神傷。

  「你不知道他出國嗎?」炎媽媽訝然地問。

  「我一點也不知道。」杜依紗心裡滿是苦楚。

  「怎麼會這樣?」炎媽媽以為小兩口很恩愛的。

  杜依紗不知該怎麼說?

  炎媽媽察覺依紗眼泛淚光,慈祥地問:「你們兩個有什麼問題,可以說給我聽嗎?」

  杜依紗不想隱瞞,她很需要傾吐的對象,但要是炎媽媽和炎尊對她有相同的誤解,她該如何是好?

  「依紗,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也像朋友一樣,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告訴媽,也許我能幫忙。」炎媽媽鼓勵她。

  杜依紗知道炎媽媽待她很好,她試著把那天發生的事都說了。「媽,是這樣的……他看了我的日記,那裡面寫滿了我的秘密……」

  炎媽媽淡笑,知悉後說:「孩子,我知道你不是虛榮的人,我會跟炎尊好好談一談,但也請你諒解他,尊兒從小心裡就一直都存在著陰影,他父親愛拈花惹草,外面的女人為了虛榮想嫁進炎家來,他的二媽、三媽就是這樣被娶進炎家,他痛恨著她們。」

  杜依紗恍然大悟,她從來沒想過炎尊有著不為人知的心結,她可以想像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一而再地和外面那些想進豪門的女人廝混,造成家庭破碎,對一個正成長中的孩子有多少負面的影響。

  但他要是把她看成是巴不得進豪門的女人,就真的是弄錯了。

  「要是他不肯瞭解我,永遠不理我怎麼辦?」她擔憂地問。

  「我會跟他談談,他不是不理智的人。」炎媽媽拍拍她的手,有心替小兩口解決問題。

  杜依紗抱著很大的希望,但願事情有轉圜的餘地。

  「可以讓媽分享你的秘密,看看那本日記嗎?」炎媽媽微笑著說。

  「嗯。」杜依紗靦的點頭,要傭人上樓把日記本拿來。

  傭人很快地上樓去,又下樓來。

  杜依紗親手把日記交給炎媽媽。「媽,你不用太快還我。」

  「我會看仔細的。」

  杜依紗和炎媽媽的心更親近了,兩人都期待事情會找到解決之道。

  ***

  日子一天天地過了兩個月,炎尊還滯留在國外,但家裡的兩個女人感情卻更親近了。

  炎媽媽看了杜依紗的日記後,很能瞭解她暗戀的辛苦,也常聊起自己年輕時的心事給依紗聽。

  周末的晚上,杜依紗和炎媽媽在客廳裡聊到九點多才道晚安,讓傭人們協助她上樓沐浴更衣,做復健運動。

  「太太,我們下班了。」傭人們向杜依紗告辭。

  傭人們離去後,她躺在床上看書,忽然……樓下傳來震天的吵架聲。

  杜依紗合上書,心驚地坐起身來,隔著一道門,她無法明確地聽清楚內容,只辨別出炎媽媽和一個男人在大吵。

  這麼晚了會有誰來?

  她兩手支撐著自己,急急地從床沿坐到輪椅上,急促地轉動輪子,出了房門。

  「你憑什麼要兒子像你一樣娶三妻四妾進門?」

  杜依紗從沒聽過炎媽媽這麼氣急敗壞。

  「就是有你的縱容,尊兒才會娶一個行動不便又不能生的女人進門來氣我。」

  杜依紗聽出了,那是炎老先生……是炎爸的吼聲,她從婚後就沒見過他。

  他很不滿意她,她知道,但親耳聽到他的責怪,她心底更加難過了。

  「你要怎麼想是你的事,依紗是個好女孩,你沒跟她相處不會瞭解。」

  炎媽媽極力在維護她。

  「我不管那個殘疾的女人,我要我兒子再娶一個健康的女人,他是長子,傳宗接代是他的責任。」

  「尊兒不像你,你別妄想支配他,何況醫生說依紗只是懷孕有困難,不代表她不能生。」

  「像那種女人,生下的孩子怎會健康?你們母子再不聽話,就等著跟我斷絕關係,我跟你離婚,到時你一分財產都得不到。」

  「我一點也不稀罕。」

  「你,你這女人,氣……氣死我了!」

  大門砰地關上上,外頭有車聲,炎爸爸走了。

  杜依紗揪著衣襟,全身顫抖,心底很自責,他們的爭執是因她而起,都是因為她,是她不好……

  「呃……」她聽見炎媽媽痛苦的喘息聲。

  「媽,你怎麼了?」杜依紗詫異地往樓下喊。

  「救……命……」炎媽媽氣竭地求救。

  杜依紗心急如焚,炎媽媽有心臟病,一定是太激動心臟病發了。

  怎麼辦?傭人都走了,家裡只有她和炎媽媽兩人。

  「媽,我……我來了。」她在情急之下,竟然一鼓作氣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當她意識自己能走了,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狂顫的雙腿,激動到全身打顫。

  她努力地再邁開腳步,用她最快的速度下樓,朝倒在地上的炎媽媽奔去,抱起炎媽媽。

  「媽,你別怕,有我在。」

  「依……」炎媽媽痛苦的張著嘴,想喊依紗的名字都喊不出口。

  「媽,你別說話,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杜依紗抓來電話打一一九。

  很快地救護車來了,她和炎媽媽直奔醫院。

  ***

  法國,座落在羅亞爾河流域的阿緹洛城堡飯店。

  炎尊獨自騎著馬在森林裡享受日光浴,在這次的行程裡,他沒有安排任何人同行,他想一個人沉澱思緒,仔細想想他和杜依紗的關係,他是否把同情當成愛情,才會深陷在她的陰謀裡?

  除了煩躁,其餘毫無收穫。

  他連晚上作夢,都會夢見杜依紗安靜柔美的模樣,有一晚他甚至夢見她哭泣,他抱著她秀秀。

  那女人連流淚都有種惹人心憐的美感,實在可惡。

  他明明是瞧不起她的虛榮心,被她氣壞了,但在他的潛意識裡,她竟然都是以完美的姿態出現。

  他實在不該那麼早離開台灣,他應該留下來,看透她貪婪的嘴臉才能對她死心。

  「炎先生。」森林小徑的一端傳來馬蹄聲,男秘書揚聲喚他,聲音緊急。

  炎尊煞住馬匹,回頭一望。

  男秘書用最快的速度駕馬而來。「炎先生,炎夫人從台灣來電,請您快回飯店接聽。」

  炎夫人?那女人找他做什麼?他可不想跟她閒聊。

  「她有說什麼事嗎?」

  「您的母親病危,在T大醫院。」

  「什麼?」炎尊雙眸瞪大,片刻不留的掉頭,奔回飯店的辦公室。

  「喂!」

  「你……可以快點回來嗎?」杜依紗返家拿炎媽媽的證件就要再趕去醫院,她是萬不得已才打了這通電話,他應該要知道情況。

  「我媽怎麼會突然病倒?你對她做了什麼?」炎尊不客氣地問。

  杜依紗被他的指責傷透了心,他竟把她當成這麼不堪的人。

  「你說得對,全是我的錯,因為你不該娶我這種人,要不是我,你爸也不會和媽大吵了一架。」她流下淚來,對他很灰心,沮喪到不惜數落自己。

  「你最好說重點,我不想聽你在電話裡胡言亂語。」炎尊命令她。

  「你快回來就是了。」杜依紗掛上電話,滿臉淚痕地奔出門去。

  「叫機師準備,我立刻回台灣。」炎尊甩了電話,指示秘書。

  「是。」男秘書立刻聯絡機師。

  炎尊沉鬱地立在桌案邊,兩手握得死緊,指節泛青,照杜依紗的說詞,媽是被那老頭氣病了,那老頭每次回家都沒好事。

  要不得的是他錯怪了杜依紗,他加諸於她虛榮的罪名後,竟毫無理性地也把其它的錯都理所當然地怪到她頭上。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哭泣……他狠下心不去想她,腦子裡卻全是她一臉無辜的模樣。

  「唉!」他煩躁地低歎,拿不定主意是要回台灣後跟她說聲抱歉,還是乾脆不管她?

  ***

  經過忐忑難安的長途飛行,炎尊回到台灣。

  他沒有返家就直奔醫院,趁著加護病房未開放的時間,他找了主治醫生,問明了母親的病情。

  「老太太是心臟病發,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但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醫生解說。

  「無論花多少錢,我要她得到最好的醫療照顧。」

  「我們會盡力。」醫生允諾。

  炎尊憂心地前往加護病房,在長廊上,遠遠的他竟看見杜依紗站在窗邊,面對著窗,夕陽映照在她的臉、她的發上,她美麗到有點不真實……

  他難以相信她竟然不是坐在輪椅上,她怎會突然好了?

  一股怒火在他心口狂燒,很想問問她,她安的是什麼心?為了當貴婦,她不只撞車,還不惜假裝癱了?

  她真的把他騙慘了。

  「我一不在,你好得挺快的。」

  杜依紗望向他,他終於趕回來了,但他絲毫沒有一丁點善意,眼中還燃著怒火,神情像個陌生人,無情地挖苦她,意思好像她一直都在偽裝站不起來。

  她試著對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傭人們都走了……我急著想救媽,竟然就——」

  「會不會太戲劇化了點?」他打斷她的話,死瞪著她紅腫的雙眼。

  她微微一顫,眼底閃著淚影,他的態度令她不想再多說,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而且她累了,她擔心炎媽媽的病情,守在這裡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身心都疲憊了。

  「不替你自己辯解嗎?」炎尊冷哼。

  「你不會信。」

  他揪住她的手,低吼道:「我是很難相信。」

  她快站不穩了,要是可以,她想倒在他身上小憩,可是他不會同意……他對她的誤會更深了。

  「各位家屬可以進入了。」探病的時間到了,護士開啟病房大門。

  炎尊甩開杜依紗,懶得看她一眼,逕自進入病房。

  杜依紗心裡的傷痕在淌血,他的無情流露在表情和舉止間,教她無措又沮喪。

  但此時她沒空去想她和他的問題,她得進去看媽,她希望媽快點好起來。

  她抹去眼淚,不想讓媽看見她哭泣,撫平衣服,堅強地走進病房裡。

  炎媽媽體力在恢復當中,雖說不出話業,但意識十分清楚,她見到兒子回到台灣來了,和依紗一起進來看她,感到很寬慰。

  「媽,那老頭是說了什麼把你氣成這樣?我絕不會原諒他的。」炎尊握著媽沒有打點滴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說。

  炎媽媽一時無法解說所有的情況,挪動手指頭在他的手上寫著——

  多虧有依紗。

  炎尊辨識出她的意思,遲疑地抬眼看向杜依紗,她默默地審視心電圖、點滴瓶,眼神充滿關心。

  他這時也才真正留心她精神況狀不太好,像是快累垮了,可能為了媽而沒好好休息。

  但她真的是一時情急而能走,而不是欺騙他嗎?

  杜依紗察覺有兩道燙人的視線直射向她來,緩緩回頭,發現炎尊正盯著她瞧,眼神灼熱卻沒有剛才駭人的氣焰。

  不管他怎麼想她,她都問心無愧。

  護士小姐過來替炎媽媽量血壓了,擋住了炎尊的視線,杜依紗也退到一旁。

  兩人沒有交談,眼神也沒有交集。

  匆匆地,探病的時間過了。

  「媽,我會守在外面,你別擔心。」杜依紗溫柔地撫撫炎媽媽斑白的發。

  炎媽媽皺起眉,搖頭,望向炎尊。

  炎尊瞭解媽的意思,順著她說:「我會送她回去,由我來留守。」

  炎媽媽淡笑,她正是這意思。

  「那……我再來看你。」杜依紗不想違抗炎媽媽,她不能把炎媽媽占為己有,願意讓炎尊有機會展現他的孝心。

  炎媽媽笑意更深了,虛弱地伸出手……

  杜依紗握住了,炎媽媽看向炎尊,用眼神示意他的手也要握上來。

  炎尊立直了身子,遲疑了一會兒,掙扎地握上去,當他的手觸碰到杜依紗冰冷的手,莫名的電流竄流過他冷淡的心。

  杜依紗悄悄地臉紅了,他厚實的手掌和熱呼呼的溫度,教她很想收回手。

  炎媽媽掐緊兩人的手,心裡很希望他們能和好。

  護士前來催促他們離開,炎媽媽才放開手。

  兩人不疾不徐地收回手,表面上都很沉得住氣,心裡已波瀾四起。

  走出長廊外之後,杜依紗沒和炎尊交談,獨自走向電梯要回家。

  「我送你。」炎尊大步從她身後走來,握住她的上臂。

  她縮肩,收回手。「我搭捷運就行了。」

  「有凱迪拉克,幹麼要搭捷運?」

  「說得也是。」

  她失神地說,方才短暫的波瀾變成難堪,他已經把她和虛榮劃上等號,以羞辱她為樂了,她怎還能對他抱著希望?

  炎尊瞇起眼,心在矛盾之間徘徊,她代他照顧媽媽,他理當禮遇她,但她的態度教他拉不下臉。

  「你等一下。」他不送她了,自己老是克制不住地拿話激她,這只會跟她鬧得更僵。

  他取出手機call在外面等候他的司機,交代道:「先送太太回家。」轉而對她說:「你可以走了。」

  杜依紗並沒有因為他的一聲「太太」感到些許的歡喜,她艱澀地別開臉,遠離他。

  下樓後,司機已在門外等她,她並不想讓炎尊看輕她,但她也不能讓司機發現她的愁苦,萬般掙扎地坐上豪華轎車……她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想當炎太太。

  以前她夢想炎尊可以留心注意到她。

  後來,他真的為她停留了。

  她渴望著一場美好的戀愛才答應嫁給他,可是現在……沒有愛情的婚姻只剩束縛。

  她不要一輩子都在他的冷言冷語中度過。

  她改變不了他,要是可以的話……她想要離開他。

  她望著車窗外,淚無聲地滑下她的臉龐,她心累,心傷透了。

  ***

  「先生!你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喔!」晚上傭人見到炎尊回到家,上前問候。

  「太太呢?」炎尊問。

  「我剛剛有上樓去,想問太太要不要吃飯,她睡得很熟,我沒有叫醒她,她已經好幾天都沒睡了,我送飯去醫院給她,她也不吃,我們要跟她輪班守著老太太,她也不要,堅持要自己守在那裡,幸好你回來了,要不然她才剛復原,身體肯定會挺不住呢!」傭人一股腦兒地把所有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炎尊擱下外衣,思忖著她的話,杜依紗比他想像的更有責任感。

  傭人轉身要去忙別的事了。

  「阿香……」炎尊喚住她,試著問:「你認為……一個連站都不能站的人,會突然能走嗎?」

  傭人走了回來,以她所知的說:「先生,你都沒在看新聞喔!上次有個地方發生火災,有個女人竟然把家裡的冰箱都扛出來了耶!在緊急的時候,人是可以發揮自己無限潛力的喔!聽說能讓人突然孔武有力的原因,是那個……叫什麼腎上腺素來的。」

  炎尊莞爾地點了頭。

  「我說的對厚?」傭人沾沾自喜地又說:「而且你不在時,我們都很幫太太勤做復健啊,她的腿就漸漸有力量了嘛!像太太受那麼重的傷,又站不起來,久了會失去自信的,先生有空要多關心她,她會更有自信心的。」

  炎尊腦門突然被敲了一記似的,一個傭人竟然可以說出這樣的道理,而他竟然百想不通,硬要把自己卡死在桎梏裡,把杜依紗說得很不堪。

  阿香退了下去。

  炎尊獨自坐在客廳裡,或許他該再給杜依紗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去認識她,她有可能和二媽、三媽不同,她不是有壞心眼的女人……

  他隱隱乍動的心,驅使他起身上樓,他居然很想看看她。

  他悄聲打開臥房的門,推開,裡頭昏暗無光,一室馨香撲鼻而來,那是她沐浴後迷人的香氣。

  他走向床沿,她摟著被子,蜷在角落睡著,月光照在她細細柔柔的身影上惹人遐想。

  多少個夜裡,他懷抱著她香柔的身子,度過隱忍的夜?

  他渴望過她……如今呢?渾身的熱浪瞞不了自己,他對她還有感覺。

  他傾下身細看她,她臉上有哭過的痕跡……

  他心底泛過一陣疼痛,本能地伸手想撫她的臉頰,莫名的力量卻讓他的手騰在半空中……

  他沒有碰她,轉身踅進浴室沖澡,他要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在他的心還沒有找到平衡點之前,他絕不輕易對她動情。

  絕不!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4:17
第六章

  「我好痛……」

  炎尊洗完澡,身披浴袍在更衣室裡擦拭濕漉漉的發,隱約聽到房裡傳來杜依紗微弱的呻吟聲。

  他奮力擦著頭髮,克制自己不去理她,她傷後已逾半年,早就不用吃止痛藥,她也能走路了,她也許又在假裝,想騙取他的同情?

  「……好痛,好痛……嗚……」她低低地啜泣。

  他心煩意亂地甩下毛巾,心想她也許真的不舒服,不能就這麼不理會。

  他擋不住良心的驅使,進了房裡,打開牆壁上的小燈,沈聲問:「需要止痛藥嗎?」

  他沒有得到回答,大步走近床沿,一看她才知她根本沒有醒來,在夢中哭著囈語。

  「媽……炎尊為什麼不回來?」她悲傷地揪著眉,孩子般的抽噎。

  他冷硬的面容軟化了,莫非她喊痛是……心痛?她看來很傷心。

  可是她有那麼想念他嗎?她曾擔心過他不回來?

  「我……好痛……」她痛苦地低吟,淚浸濕了眼睫毛。

  他苦悶地低喟,他的心神仍受她左右,根本撇不下她。

  他氣自己該死的同情心,上床去躺到她身邊,從她背後抱著她,沙啞地在她耳邊問:「到底……哪裡痛了?」

  「炎尊……不要走……好不好?」她哭著,含糊地囈語著,柔軟的身體無意識的偎進他的懷裡。

  他的一顆心悶悶地痛了起來,要是夢境來自潛意識,那她就真的是為他的離開而傷心了,她心裡也還有他……

  明知她聽不見他的話,他乾枯的喉頭仍吐出一聲——

  「乖……我在這裡。」

  他的手很輕地拍拍她的胸口,漸漸地她身子放鬆了,不再哭泣的睡去,他卻捨不得那麼快的放開她,臉埋進她的發間,默默地想留在此刻的溫存。

  他不該老說刺傷彼此的話,他也許該再給她一次機會,和她好好溝通,把往日的甜蜜感覺找回來。

  只要她心裡有他,是不是拜金女都無所謂,他不想再和她僵持下去,他可以投降。

  「我好想你……」她細細地歎息,軟軟的身子更倚近他。

  他身體一繃,僵住了,她的俏臀就抵在他敏感處,發間迷人的香氣不斷的蠱惑著他,他躁熱,隱忍著……終於再難壓抑地擁緊她,唇摩挲她迷人的頸背,嗅著她誘人的香氣,那是他所熟悉而難忘的美好記憶。

  耳鬢廝磨之間,擁抱的身體快速升溫,危險之火在他心裡狂燒,他多想要她。

  但他可以嗎?

  她是否已經康復到足以負荷他的熱情?

  他還是等她醒來比較好……

  他發揮定力克制了自己,就要抽身離去,柔聲哄她:「乖乖睡……寶貝。」

  「別走……愛我……」杜依紗迷濛中一直夢見炎尊在關心她,他給她溫暖的擁抱,她好喜歡這個夢,不想醒來,好想留下被愛的感覺。

  「我可以嗎?」炎尊的心被扯住,走不開了,傾身看她是否醒來了?

  「嗯……」她笑著歎息,這個夢好真實,他的唇好熱。

  她的反應鼓勵了他,他動情地剝下她睡衣細細的肩帶,溫柔的吻順著她的香肩,遊走到她細緻的背、她的臀,往下移上她白皙動人的腿……

  「啊……」她蛾眉微蹙,發出低吟,瞬間刺穿的疼痛讓她完全的清醒了,但被脹滿的感覺並沒有消失,輕柔的推送動作在她身子裡持續,摩擦中挑起了令人心悸的電波,緩緩地那動作試著加快了,她好像聽見炎尊粗嗄而性感的呼吸聲。

  她不可思議地睜開雙眼,看見他精實的體魄就伏在她身上……

  她臉頰嫣紅,無助地緊閉上眼,這不是夢,是他在跟她做愛。

  「明明醒了,為什麼又閉眼睛,不敢看我?」他俯身問她,情場老將的身手使他輕易感受到她是第一次,他怕弄疼她,動作特別的輕柔。

  她身子一顫,睜開眼,心慌地看向他。

  他也緊盯著她害羞的雙眼和紅紅的小臉,感覺她在他身下顫抖。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很想吻吻她,安撫她。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的看著對方了。」

  她望著他深不見的眸子,不知要怎麼回答他,她一點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對她冷嘲熱諷後,還要碰她?

  是懲罰,還是要跟她和好,他轉念了,不把她看成浮華的女人了嗎?

  就在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時,他唇壓了下來吻她,灼熱的舌探進她的口中。

  她瑟縮,他更欺近,纏著她不放。

  她迷惘了,內心交織著酸甜苦辣混合的滋味。

  她告訴自己,也許她不必那麼悲觀,他們之間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他可能還對她有情。

  她伸出微顫的雙臂擁抱了他,怯怯地回吻他。

  他剛硬的身體緊繃,她嬌羞的模樣讓他本能地想疼她、寵愛她。

  他也不禁想嘲笑自己,原來他是這麼輕易就能再付出愛的人。

  他的吻往她的雙峰移去,舌尖激起她的熱情,在溫柔的律動中,問她:「會不舒服嗎?」

  她搖頭。

  「這樣呢?」他逐漸加快,充分浸潤到她的深處。

  她紅著臉,再搖頭。

  他放心地游移,變換頻率,由淺漸深釋放電流般的刺激。

  「啊……」她體內迸裂著說不出的快慰,情不自禁地在他懷裡擺蕩,呻吟……

  兩個身子密實地交纏,默默感受這場意外的歡愉。

  「喜歡嗎?」他吻她的頰。

  她撫著他透著薄汗的背,嗅著他獨特的男人味,小心翼翼地說:「為什麼不先叫醒我?」

  「我看你一副陶醉的樣子,很進入況狀了不是嗎?」

  原來不是因為愛嗎?她怔住,心裡小小的期待瞬間破滅了,她臉通紅,委屈地推開他,急急地鑽出他的懷抱。

  「去哪裡?」他揪著她。

  「跟我離婚。」她扯回手,滿心痛楚,淚滾滾而下。

  他的眼色轉而森沉,搞不清楚現在是怎樣了?他以為自己製造了機會,他們可以好好地重新來過,她竟然開口說要離婚?

  「這麼快就撤退?你貴婦還沒當夠吧!」他突然間地半句好聽話都吐不出來了。

  她淚眼淒迷,他殘酷的話再次傷透了她。

  「我是虛榮,我愛當貴婦,我假裝癱瘓,所有的錯都是我,你要怎麼認為都無所謂了。」

  她沒有吶喊而是哽咽地低訴,跌跌撞撞地奔進更衣室裡,穿上衣服,拿出行李箱,把衣櫃裡她所有衣物都拿出來塞進行李箱裡,她決意要走,她的心已死,他不相信她的愛,只是想羞辱她,她不想留下來礙眼。

  她拖著行李,通過房間往房門走。

  「你走出這個家就別想再回來。」炎尊躍下床,套上浴袍,嚴重地警告她。

  他其實並不想她走,一顆心被她委屈的淚狠狠地敲疼,他多想搶下她的行李,命令她安分地待在他身邊,但在這僵持之下,他卻什麼也沒做,眼睜睜地看著她淚流滿面地開門離去。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痛到快碎了。

  「這下你痛快了嗎?」

  他吼著自己,深深自責,但事情已經無法收拾。

  ***

  事隔半個月——

  「尊兒,依紗為什麼都沒來看我?」炎媽媽身體漸好轉,也轉到普通病房三天了,她很期待依紗和兒子一起來看她。

  「媽,你已經問了超過一百次了,不是說了,她回娘家去了嗎?」炎尊一直瞞著媽,沒把真相告訴媽,她病才剛好,情緒不能再受影響。

  而他也認為她走後一定是回娘家去了,要是她那麼愛當貴婦,過一陣子就會再回來。

  沒想到那女人根本沒回來,就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那就看誰撐得久,提離婚的不是他,是她無理取鬧,他是不會跟她離婚的。

  「她為什麼回去那麼久?」炎媽媽很想她。

  炎尊答不上來。

  「你們……不會是又鬧翻了吧?」炎媽媽覺得不太對勁,兒子似乎有事瞞她,依紗哪有可能突然回娘家去?而且兒子並不是不修邊幅的人,這陣子他居然連鬍子都沒刮。

  「嗯。」炎尊敷衍地應了一聲。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有事瞞我?」

  「她要離婚,已經走了。」炎尊苦悶地低歎,坦白地說了,媽遲早會知道,他希望她心臟夠強,挺得住。

  「你同意離婚?」炎媽媽相當震驚。

  「沒有。」炎尊搖頭。

  「至少你還有點理智,那就快把她找回來,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炎媽媽沒想到他們會鬧到要離婚,她捨不得依紗,很喜歡這個媳婦。

  「是嗎?」炎尊很傷神,他的自尊不容他先低頭。

  「難道你還把她看成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炎尊沉默了……是她自己在日記裡那麼寫,眼見為憑。

  「你絕不能再誤會她了,我看了她的日記了,我的看法和你完全不一樣,她很癡心地愛著你。」炎媽媽說。

  「什麼?你為什麼會看她的日記?」炎尊愣住。

  「是啊,就在你去法國那段時間……」炎媽媽把事情的經過和她看過日記的想法全都告訴兒子。「那孩子因為愛你,才想吸引你,她以為你喜歡貴婦。」

  炎尊淡淡冷嗤,她是怎麼想的?

  「她是我見過最單純乖巧的女孩了,你快去把她接回家來,向她道歉,要是不把她找回來,我也不住家裡了。」她拿離家出走威脅兒子,不要他再堅持已見,讓所有愛他的人失望。

  「那本日記呢?再讓我……看一次。」他得再看仔細,是否真有錯怪她的地方?

  「在我房裡的床頭櫃上,你立刻回家去拿,她是個心細如絲的孩子,你真該徹底瞭解她,把她的心思讀個清楚,否則你根本沒資格接受她的愛。」炎媽媽說了重話。

  「最好是那樣。」他何嘗不希望能挽回她。

  回到家裡,炎尊在媽的床頭櫃找到依紗的日記。

  炎尊上樓到書房,獨自倚在寧靜的窗邊,打開她的日記,再次從她寫下的字句中探索她的心事。

  這次他不再把X君當成假想敵,而是他自己,他也試著撇開對虛榮女先入為主的觀念,足足兩個小時之後他有了不同的答案——

  杜依紗確實愛他。

  他竟然把一個愛他的女人、想吸引他注意的女人,當成他所厭惡的那種女人。

  都怪他對虛榮女的恨意太深,她和她們根本不一樣。

  他還等什麼?有人愛是幸福的,何況她也是他想愛的女人,他該主動把她找回來,絕不跟她離婚。

  他放下日記本,再也顧不得什麼自尊,立刻拿電話打她的手機,說什麼也要道歉,挽回她。

  但她拒接,根本沒有回應。

  他一不做二不休,奔下樓去,直接開車上杜家找她。

  「姊夫!」應門的是杜玫玫。

  「我找依紗,我來接她回去。」炎尊說。

  「什……麼?我姊不是應該在你家嗎?」、杜玫玫表情古怪。

  「她沒回來?」炎尊心下一沉。

  「沒啊,她怎麼了,你怎麼會以為她在我們家呢?」

  「我們吵架,她走了……」炎尊額上冒出冷汗,這下才發覺事情已不在他掌控的範圍,她沒回娘家會是去哪裡?

  「那那……該怎麼辦?」杜玫玫一臉著急。

  「你先別告訴爸媽,我會請警界的朋友幫忙找人,有消息我會跟你聯絡。」炎尊沒有久留,上車離去。

  「啥!」杜玫玫驚訝地張著嘴呆站在門口,但她可不是因為聽到姊姊失蹤,而是姊夫的樣子像是一定要找到姊姊,這下可不好了,姊姊很快會被姊夫找到的。

  其實……她剛剛是演給姊夫看的,她知道姊姊人在哪裡,姊離開杜家也只有跟她聯絡而已,家裡的爸媽確實不知情。

  而且,她很不幸地,成了他們共同委託的聯絡人。

  姊夫剛說會跟她聯絡,姊姊也交給她離婚協議書,要她跟姊夫聯絡,把協議書拿給他,她猶豫半天還沒行動,很害怕要是爸媽知道後怪她,離婚可是人生中的大事耶!

  噢!她真被他們攪得心頭亂紛紛的,快兩面不是人了。

  她看著姊夫走遠了,趕緊摸摸口袋裡的鑰匙,進門去牽機車,發動了立刻趕往姊姊的租屋處找她,她得去告訴她姊夫來過了。

  ***

  小巷內的出租公寓三樓裡——

  杜依紗愁眉不展的站在小浴室裡看著驗孕棒發呆,她竟然懷孕了。

  算算日期,炎尊和她上床的日子,正是她的危險期,該怎麼辦,怎麼會這麼剛好?

  那天……過程太美好,她竟然一點也沒想到懷孕的問題,以她現大的生活條件和身體狀況,並不合適生寶寶。

  這些日子她都在應徵工作,打算獨立生活,懷了身孕,有哪家公司還會請她?

  「姊,我來了。」杜玫玫敲著公寓的大門。

  杜依紗聽見了,放下驗孕棒,前去開門。

  「姊,你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又吃不下、睡不著了?」杜玫玫閃進門內,察覺姊姊的異樣。

  杜依紗關上門,憂慮地說:「玫,我……懷孕了。」

  「啊!我要當阿姨啦!」杜玫玫胡亂地叫著,直到看見姊快哭了,她才收口。「不對喔,你要和姊夫離婚,那這個寶寶怎麼辦?而且你現在懷孕得不是時候,你忘了嗎?醫生交代過你的傷好後,最安全是兩、三年後再懷孕,要不然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會壓迫到你的舊傷,你會無法承受胎兒的重量,那對寶寶和你都有危險。」

  杜依紗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這正是她擔心的事。

  「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找姊夫商量,姊夫剛剛來家裡找你耶!他說要接你回去,我看他有點頹廢耶,好像很想你,想到沒時間刮鬍子,我一說你沒回來,他緊張得要命呢!說要去找警方幫忙,看來你不回去是不行的,到時成了失蹤人口,包準事情會鬧大……」杜玫玫小心地坐到她身邊說。

  「哪有可能?他不會在乎我的,我也不會跟他回去,只要你不說,他也找不到我……」杜依紗只要想起他咆哮著,要她出炎家門就別回去,心就徹底冷絕。「你把我的協議書給他了嗎?」

  「我……一時之間忘了。」她不想當壞人啊!

  「快幫我拿給他。」

  「喔!那寶寶怎麼辦?」她很擔心姊姊的健康。

  「我會想辦法。」

  「你會有什麼辦法?」

  「總會有的。」杜依紗疲倦地倒在椅子上,心裡根本亂到毫無頭緒。

  「那我也要想個辦法才行……」杜玫玫看不下去了,姊姊身體那麼差,一個人孤單地住在這裡,又沒人照顧,現在又懷孕了沒辦法找工作,她乾脆去告訴姊夫,而且姊夫看來很有誠意,應該會對她負起責任,她暗自打定主意要這麼做。

  姊夫是姊的老公,應該不是「任何人」這種不相干的人吧!

  ***

  晚間,杜依紗離開公寓,一個人搭捷運到鬧區,步行在一幢華廈外的人行道上。

  她查了網絡,這附近有家知名的婦產科診所,她想去問問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留下寶寶?

  她剛剛走到診所前,有人叫住她——

  「杜小姐,我家老爺想請你上車談一談。」

  她回頭望向叫住她的陌生男子,他是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而且西裝筆挺,她再往他指的座車看去,後座開著窗,裡頭坐的是炎爸爸,他目光嚴峻,倔傲地看著她。

  杜依紗知道他不喜歡她,但他總是長輩,她沒有失禮,對他點個頭,走過去。

  那名長相斯文的男子趕在她前面,替她開了車門,她坐了進去。

  「你能走了?」炎家爸爸淡漠地問。

  他二房太太的家就在這幢華廈十樓,他的座車等在這裡,要接他的二太太去參加一個晚宴,好巧不巧,竟瞧見杜依紗迎面走來,而且炎尊沒有跟她在一起。

  眼見這大好機會,他便要司機下去把她叫過來,他可有很多話得和她當面且單獨的談才行。

  「是。」杜依紗淡然地說。

  「其它的功能呢?」

  「什麼功能?」杜依紗一時聽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你能生嗎?」他問得很直接,完全不考慮她會有什麼感受。

  她心裡感到受傷,可是奇怪的是她很想笑,在他如此不尊重人的問話下,她怎麼可能大剌剌地介紹自己的「功能」?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能。」炎爸爸取出支票,填上一筆天文數字,拿給她。「我送你出國,你別再回來,近日內我會安排炎尊和適合當炎家長媳的女人相親,他是長子,得負責傳承炎家的香炎,我希望你能主動退讓,別讓他難做,也別讓我為難。」

  杜依紗看著那張支票,無可奈何地笑了。

  「謝謝你,你不用付我任何費用,也不必擔心我會讓他為難,我不會妨礙他,事實上我已經簽好離婚協議書了,就等他簽名。」

  炎爸爸老眼乍亮,收回支票,頭一次沒有用傲慢的目光看她,還誇她道:「你真是識大體的女人。」

  「哪裡,我可以下車了吧?」

  「去吧!」

  杜依紗噙著苦澀的笑意下了車,並沒有走進婦產科,她漫無目標地往前走去,已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只覺得全身好冷,心也寒透。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4:54
第七章

  夜深了,商店打烊後路上冷冷清清,人煙稀少。

  杜依紗回到小公寓,她不曉得自己在街上遊蕩了多久,身體已疲累得打顫,腦子昏沉沉的,她靠在門邊摸索鑰匙,沒想到門居然自動地打開來,炎尊出現在她的門口。

  她站直了身子,難以相信地瞪大雙眼看著她,驚詫地想,玫玫居然不守信用,一定是玫玫向他通風報信了,否則他不可能找到這兒來,但他沒有鑰匙是怎麼進來的?

  「你……怎麼會在裡面?」她很詫異。

  「找鎖匠來開鎖。」

  他灼人的眼緊盯著她疲倦的小臉,他接到玫玫的電話,趕來要接她回家,按了半天的電鈴她都沒應門,打手機也不接,深怕她獨自在家發生了什麼意外,才會叫鎖匠來開門。

  他進了屋裡,發現她並不在,就一直守在這裡,已足足等了她五個鐘頭,聽見門外有聲響,立刻開門看是否是她回來,見到是她,他終於放心。

  「你憑什麼這麼做?」她生氣了。

  「我是你老公。」

  「請你走,再擅闖民宅我不會原諒你。」她不以為然地說,神情冷淡。她已努力要將他排除在心門之外,他千萬別再來招惹她。

  他挑起濃眉,撫撫下巴,她的意思是——她和他是毫無關係的人吧!那怎麼行?他可沒同意離婚。

  他冷不防地扣住她的手,將她拉進屋裡,踢上門,將她抱在懷裡問:「你去哪裡混到這麼晚才回來?十一點了你知道嗎?」

  「你管不著。」她急欲推開他。

  「跟我回去。」他請求,不放開她,密實地將她抱著更近。

  「不要,不要……」她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他。

  「你懷孕了。」

  「那不干你的事,你走,快走……」她強烈地抗拒著,不自主地熱流猛往眼底沖,以至於沒發現他對她說話時語氣特別的溫柔,表情自責而擔憂。

  「怎不干我的事,你是我老婆。」

  「我不是,我是為了要當貴婦才高攀你的壞女人,你快跟我離婚,你很快可以得到自由,你可以有很多機會再去找你中意的人,你快走,快走……你走……」她用了僅剩的力氣對他吶喊,崩潰地淚流滿臉。

  「你不跟我回去,我是不會走的,無論我說過什麼該死的話我全都收回,我向你道歉。」他極力地安撫她,揉撫著她的背。

  「你不必因為我懷孕而來向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我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能再跟你在一起……」她揪著胸口痛苦地喘息,這一晚她的心已經受了很大的衝擊,再也無力承受他的嘲諷,她很想求他放過自己。

  「誰說你不能再跟我在一起?」他關切地問,懷疑這和她外出那麼久有關聯。

  她不說為什麼,想移開他的手,眼前忽然一陣黑,差點昏厥。

  「你怎麼了?」他緊張地扶住她。

  「你……走……別管我……我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她用盡力氣說出這句話,很想穩住自己,可她辦不到,情緒過度的激動後,感覺一陣虛脫,她頭好昏,視線愈來愈模糊,連呼吸都困難了。

  「求你……快……走。」她痛苦地求他,終於挺不住地昏了過去。

  「依紗!」他緊抱著她,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得不到她的響應,他心痛地快發狂。

  他原以為誠懇地道歉後,她會原諒自己,沒想到她不願再給他機會……都怪他重重地傷了她的心卻不自知。

  他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立刻將她打橫抱起,往門外沖,直奔下樓。

  救護車很快地來到,他再度和她一起上車,這次他更加自責的坐在她身旁,緊握著她冰冷的手,拚命想使她溫暖,他並不想再見她因他而受傷,而他卻是傷她最深的人,這回他傷的是她的心。

  「對不起,依紗,心愛的。」他將她冷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沈痛地低吟,但她根本聽不見。

  ***

  醫院裡——

  「炎先生,炎太太,檢查報告出來了,炎太太她貧血,身體很虛弱,雖然舊傷在愈合中,新的骨質也長出來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好,現在並不適合懷孕,胎兒漸漸長大後,重量勢必會壓迫到她的骨骼,到時她恐怕會無法承受胎兒的重量,極可能會再次骨折,造成提早破水,對胎兒和她都有危險,要不然就得提早做剖腹產,但我不敢保證早產兒生下後會是健康的,我建議最好現在就決定是否留下胎兒。」醫生分析著杜依紗的情況。

  「那就拿掉他。」炎尊當然要保全杜依紗,他不要她再受到一丁點創傷。

  「我一定要保住我的媳婦啊!」炎媽媽也認同。

  杜依紗逐漸清醒,看見自己在急診室中,手上打著點滴,她也聽見了醫生對炎尊還有炎媽媽說的話,而炎尊竟然沒問過她,殘忍地要奪走她的寶寶?

  她抬起顫抖的手,拿掉臉上的氧氣罩,虛弱地說:「我要……生下他。」

  三人全都回過頭看向她。

  「不准。」炎尊沉重地說。

  「你沒有權利……決定他的去留。」

  「我有。」要是可以,他當然選擇同時保住她和寶寶,既然醫生已說不行,他當然要保護她。

  「依紗乖,聽醫生的,不要冒險,你將來還是可以有孩子的。」炎媽媽走向她,愛憐地輕撫她的臉安慰著,她本身也還在住院中,夜裡睡不著,打電話問兒子把依紗接回來沒,沒想到得到的消息竟是依紗也進了醫院,特地從病房過來探望。

  「媽……我不要……」杜依紗流淚搖頭。

  「乖,媽也捨不得寶寶,可是要是寶寶無法健全地生下來,也一樣保不住啊!還是你的身體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做好手術我們就回家,媽親自照顧你,把身體養好。」炎媽媽拭去她的淚,自己也眼泛淚光。

  杜依紗淚如雨下,百般無奈,她不能讓老人家為自己擔憂,可是她好想擁有這個孩子,而且她怎能回去炎家?她已經答應炎爸爸離開炎尊了……

  「醫生就替她安排時間手術。」炎尊忍痛對醫生說,醫生做了記錄走了。

  他走近依紗的床邊,想安慰她,但杜依紗別開臉,無法面對他。

  炎尊頹然地看著她,眼中有著深深的愛憐,話卻在口中難以表達,怕說了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反而還讓她情緒不穩,只好沉默著,畢竟她不能再有意外,他怕了。

  炎媽媽把他們之間僵化的關係看在眼底,但此刻大家心情都不好,暫時就什麼也別再說了吧!

  讓時間沖淡這些日子以來的對峙,兒子往後的表現比任何言語上的安慰更重要。

  ***

  三天後杜依紗和炎媽媽一起出院。

  炎尊親自護送兩人回家,他也在前一天就到公寓取回杜依紗的衣物,找來房東將那間公寓退租。

  「兩位夫人都回來了,太好了。」車一到院子,傭人們全都欣喜地跑出來,幫忙提著她們的物品,迎接兩人下車。

  「我抱你。」炎尊繞到後座,柔聲對杜依紗說。

  杜依紗當沒聽見,寧願讓傭人扶著她走,也不要他的幫忙。這幾天她都不和他說話,雖然他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但她知道他不過是同情她失去孩子。

  她會回來炎家是不想讓炎媽媽失望,她想過了,等她和炎媽媽的身體都好些,她就和炎媽媽辭行,離開炎家。

  炎尊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勉強她,她因為失去孩子心情不好,他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也未曾好過,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目前努力維繫他們的感情是最重要的,他會加倍速愛她,彌補她身心傷痛。

  他耐心地等依紗和媽都進屋後,再把車開進車庫,進屋裡。

  樓梯口,他遇到要端補湯上樓的傭人。

  「那是什麼?」他問。

  「是老太太交代要我提早為太太燉好的補品,我要送上樓去給太太呢!」傭人說。

  「讓我來。」炎尊接過中藥補湯,上樓去。

  他打開房門,見他的老婆安分地躺在床上,他心裡是歡喜的,不自主地對她一笑。

  杜依紗有點無措,他的笑臉令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突然很害怕和他獨處,也不知該怎麼和他相處。

  「來,我喂你。」炎尊放下補湯,傾身扶起她,拿兩、三個抱枕墊在她背後。

  「不要……」她抗拒他突來的好,怕自己會像從前一樣接受之後再被打擊。

  「我都不知道你也有任性的時候。」他很近地看著她說。

  她屏息,莫名地臉紅,眼睛不知要往哪裡看才好,她的心對他並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畢竟他是自己深愛著的人,她只能拚命壓抑,讓自己將他看淡。

  「我是壞女人,當然很任性。」

  「你哪裡壞?」他出其不意地輕啄她的唇。

  她呆住,沒想過他會這樣「攻擊」她,她好不容易才禁錮的心,意微微地在搖撼。

  「你……」

  「怎樣?不能親嗎?」

  「當然不行,我跟你離婚了。」她抗議。

  「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提那兩個字。」他順勢阻止她的妄念。

  「我的離婚協議書呢?」

  「沒有那東西。」

  「玫玫沒有交給你?」

  「她沒有,她只告訴我你住在那公寓裡,她是挺夠意思的小姨子,改天得請她吃飯,謝謝她才行。」炎尊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端起補湯,拿湯匙攪動熱湯,舀了一匙湯,吹散熱氣要餵給她。

  她緊閉著唇,就是不張口,她那麼信任玫玫,沒想到親妹妹意然會背叛自己,和炎尊同一國?

  「張開你可愛的小嘴。」炎尊軟言軟語地勸說。

  「我不要,我什麼也不要吃。」她拒絕他的親密舉止,不想要他對她好,她已決定放棄他了。

  「不吃怎麼行,要當成坐月子才行,天天都要吃補。」炎媽媽及時地來到。

  兩人同時望向老人家,傭人扶著她進房裡來了。

  「依紗乖喔,吃多一點,身子才會快點好。」炎媽媽說著。

  傭人很快地搬來了椅子給她坐下。

  杜依紗沒轍了,她可以不理炎尊,但炎媽媽不只是她的家人,也是她的知心好友,她不能讓炎媽媽傷心。

  「聽見了嗎?要多吃點,身體才會快點好。」炎尊輕鬆地笑著,有媽當靠山,他很快地把湯匙送到她嘴邊。

  杜依紗看著他鼓勵的眼神,俊朗的笑臉,她曾因此迷失了自己,再這樣下去,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禁錮得了自己?

  她無奈而被動地張開小嘴,喝進補湯。

  炎尊欣然地又舀了一匙餵給她。

  杜依紗就只能一再配合,讓他喂得飽飽的。

  「這才乖。」炎媽媽滿意地點頭,傭人迅速地收拾空碗,扶著炎媽媽離去。

  房裡又只剩炎尊和杜依紗,他細心地為她蓋上被子,叮嚀她說:「有事叫我,我就在書房。」

  「我不會有事的。」

  「那最好,我希望你安分地躺著別動。」

  「我又不是木乃伊。」

  炎尊的俊臉突然貼近她,意味深長地瞅著她。

  杜依紗驀地一陣暈眩,充滿警戒地往後躺,怕他又突然吻她。

  「你之前裹著石膏時比較像。」他樂得跟她拌嘴,灼熱的眼沒有一刻離開過她的小臉。

  她微弱地喘氣,暗自希望他快點走,她的心跳快到即將負荷不了。

  「你臉色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揪起眉,察覺了她的異樣,偌大的手冷不防地覆上她的額頭,試她的溫度。

  「老天!真的很燙……我去找溫度計量准一點,要是發燒就糟了。」他著急地到床頭的櫃子裡翻找。

  她詫異地瞧著他,認識他那麼久了,他向來都冷靜自持,從來沒見他如此緊張過,難道就只因為同情她,她值得他這樣嗎?

  「找到了,來……」他找到溫度計,坐到床沿,解開她的衣襟。

  「我沒事,真的。」她扣住他欺來的手,心慌不已。

  「誰說的。」他拉開她的手,把溫度計放進她腋下,按住她的手臂,看著腕錶說:「計時開始,你別動,別說話。」

  她動不了,也說不出話,被他的殷勤嚇壞了。

  時間一到,他取出溫度計。「三十六度,還好。」他鬆了一口氣。「乖乖躺好,我在這裡等你睡著。」

  「你……不是要去書房嗎?」他在這裡看著她,她哪睡得著?

  「不急。」他收好溫度計,沒有離開床。

  「可是……你在這裡,我很有壓迫感。」她說了真話。

  「是嗎?」他一愣,隨即明白她還不肯接受他,很明顯地抗拒著他,而聽她親口這麼說,對他有很大的殺傷力,更為自己之前犯的錯深深懊悔。

  他其實很想陪著她,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要再打動她的心,恐怕要花更多的心思,用更多的愛,才可能挽回她的心了。無論如何,只要能留住她,他都甘願。

  「那我走好了,你才能好好休息。」他體貼地替她拉拉被子,起身就走。

  「炎……」她看見他眼中的濃濃失落,她的心居然也揪了起來。

  炎尊佇足,轉過身,以為她要他留下。

  「謝謝。」她輕聲說著。

  她竟然客氣到要向他道謝?他眼中掃過一抹苦澀,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隔閡竟然那麼嚴重,關係這麼生疏了……

  「謝什麼。」他苦笑,帶上門走了。

  她沉沉一歎,覺得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如何響應他的表現,要不是她努力地維持理性,很可能又要把他的同情當成愛情看待了。

  她不能再傻下去,錯了一次,絕不再犯第二次。

  她不能再愛他……不能啊!

  ***

  日復一日,杜依紗的身體好多了,她時常下樓去走動,和往常一樣陪炎媽媽聊天、織毛衣,可她始終開不了口對炎媽媽說,她要離開炎家,不再當炎家的媳婦。

  而她心裡的另一個煎熬是,夜晚炎尊仍和她同床共枕。

  一開始的時候,她為了避免尷尬,都在他進房前先鎖上房門快速洗澡,然後假裝睡著。

  他時常很晚才進房來,洗澡上床後,總悄悄地握著她的手,她默數著時間,直到他熟睡了才敢把手收回來。

  而日子一久,她竟習慣讓他握著手,等不到他熟睡,她就先沉沉睡著了。

  她好怕再這樣下去,萬一她守不住自己的心該怎麼辦?她好像已經戀上他溫暖的大手帶給她的安全感了……

  「太太,先生的秘書剛剛來電話,說他今晚會晚一點回來。」傭人在下班前上樓來告知。

  「我知道了。」杜依紗正在聽音樂消磨時間,一聽傭人這麼說,她放心寬心地溜下床進浴室放了一缸水,打算好好泡個澡。她天天都洗戰鬥澡,用最快的速度洗頭和身體,就怕炎尊進房來時造成尷尬,今晚終於可以慢慢來了。

  她放下泡泡沐浴精,水流沖激下綿綿泡泡就形成了,她脫去衣服,光溜溜的泡進浴缸裡,盡情地舒展四肢,玩著泡泡,心情愉快……

  「怎麼今天沒鎖門?」炎尊突然出聲,教她吃了好大一驚。

  「你……你……」她一回頭,竟看見他倚在浴室門口盯著她瞧。

  「沒見過帥哥嗎?說話都打結了。」他笑她,黑眸掃過她的泡泡中若隱若現的美麗鎖骨和香肩,定在她清麗的小臉上。

  「你不是說要晚一點回來嗎?」她把泡泡往自己的身上堆,隱藏自己的身子,羞惱地問。

  「本來是和廠商應酬,臨時取消了。」他鬆開領帶,往更衣室裡丟。

  「你……站在那裡看著我多久了?」

  「大概一分鐘吧!」他保守估計。

  「你不能這樣……我們還是分房睡比較好。」

  「可以,你去跟媽說。」他輕鬆地脫去上衣、皮帶,看似預備洗澡了。

  「你不能拿媽來壓我。」她緊張萬分,萬一他進來,她該怎麼辦?

  「還有什麼不能的,你不妨一次說清楚。」他走近她。

  她瞅著他肌肉虯結的胸膛,慌亂地眨著眼請求道:「先讓我出去。」

  「你還沒說呢!」他蹲下身催她。

  「你……走開……」

  「你不說我就不走開。」他耍起無賴,就是要纏著她。

  她想生氣,卻氣不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我要吻你嘍!」她愈臉紅他就愈喜歡逗她,嘟著嘴作勢要吻她。

  「不能啦!」她情急之下拿泡泡塗在他嘴上。

  兩人同時愣住,她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地笑了。

  他也笑了起來,很久沒見她可愛的笑臉了,要是能讓她開心,再多往他臉上塗點泡泡也無所謂。

  「來來來……再多抹一點。」他拉住她的手往他臉上帶。

  「不要,不要……」她慌著要收手。

  「哈哈哈……」

  「討厭……」

  兩人笑鬧中他的手機響了。

  鈴鈴……

  他不得不鬆開她,愉快地用沒有沾上泡泡的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一看是法國的秘書來電,他抓來毛巾擦去嘴上和手上的泡泡,不懷好意地對她說:「幸好這通電話救了你,給你三秒快逃,不然我也會用泡泡報復你喔!」

  他立起身,退到一旁講電話去了。

  杜依紗趕緊開溜,急匆匆地趁他講電話時,進淋浴間把身上的泡泡沖乾淨,拿大毛巾包著自己衝到更衣室裡,先穿上睡衣,再從在鏡子前拭乾頭髮。

  「嗯,我知道了,很快可以過去……嗯。」

  她聽見他用法語在跟對方說話,猜不出是什麼事?

  好一會兒,他進更衣室來對她說:「下個月初跟我去法國。」

  「不……我要在家陪媽。」她把大毛巾抱在胸前,眼睫低垂,避著不敢看他赤裸的身體。

  「媽到時也要出國,她和姊姊會去日本,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他走向她,蹲在她身前,拿起她的大毛巾,幫她將頭髮再擦乾點。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她神情恍然地說。

  他沒有錯過她的任何表情,放下大毛巾,炙熱的手掌握著她的下巴,慎重其事地要她當心。

  「你別想再溜,我會登報警告逃妻。」

  「你不會。」她移開他的手。

  「那就試試看。」

  她苦思著,是否要現在跟他提,她要走人了?

  「你悶在家裡那麼久,難道不想出去玩?法國很漂亮,我們自己的城堡飯店後面有森林,前面有大河,風景美到你不會想回來。」

  「別誘拐我。」

  「要不然我自己去好了,法國妹都很正……」

  「你!」她心底一陣怔忡而憂鬱,搞不懂自己怎麼了,一股熱氣猛往兩眼沖,黑曈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他盯緊了她的眼神,心中跳燃著希望之火,她並不是沒反應,相反的,她看似還在意著他。

  這陣子他極力地對她好,但她一徑地對他冷淡,他以為他們之間快沒希望了,看來沒有他想像那麼糟。

  「你敢說你不在意我?」

  「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意他和別的女人廝混?她不是急著要走,要放他自由去娶別人了嗎?

  「去嗎?」他追問。

  「你……有你的自由。」她逼著自己這麼說。

  「你說的,你不在乎我跟法國妹在一起?」他瞇起眼問。

  「對。」

  他心中的那簇光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緊窒感。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他倏然起身,痛心地問她。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同情,請你……放我走。」她費了很大的勁終於說了,可是她沒有因為說出這句話而有半點開心,反而是更難受了。

  「可惡,天殺的女人!我從頭到尾都不是用同情在對待你,我是因為太愛你而不想逼你,要是你執意要走,那不如就我走,省得你看著我覺得礙眼。」

  炎尊拿她毫無辦法,他也不是有意要對她狂吼,他吼的是自己,他以為用心愛她就可以挽回她,沒想到其實一點用也沒有,她根本毫不領情。

  他抓來上衣套上,大步走出更衣室,離開房間。

  她怔怔地坐著,耳朵嗡然作響,眼底的淚滾滾而下,他說他愛她,沒想到她居然還擁有他的愛?

  他分明輕視她嫁給他的動機,而這次要不是因為她懷有寶寶,他也不會同情她而把她接回來不是嗎?

  她該去問清楚的,真的很想弄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別……走……」她顫抖地起身走出房外,戰戰兢兢地走向他的書房,他並不在,卻看見自己的日記竟然就擺在他的桌案上。

  她意外地拿起那本日記,它不是該在炎媽媽那兒,怎會在這裡?

  她想不能,下樓去問炎媽媽,才知是媽交給炎尊,要他看仔細。

  「尊兒一定是看懂了,瞭解了你的心意,所以非要把你接回來不可。」炎媽媽一語道破了她的迷惑。

  杜依紗一直盤橫在心中的哀愁終於可以散去,原來炎尊對她的好,全是出自真心意……是愛情不是同情,她卻一徑地排拒他。

  她執意說要走,一定重重地傷了他,他才會發那麼大的火。

  難道她要白白放棄他的愛嗎?

  不……

  她並不想放棄,她也愛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愛,她只是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感情,才硬逼著自己拒絕他的,才會答應炎爸離開他。

  「你們會和好嗎?」炎媽媽試探地問。

  「我們……會的。」

  她沒跟炎媽媽說她和炎尊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而勇敢地把自己心底的期待說出來。

  她希望自己還有機會可以愛他,也接受他的愛……她知道那是世上最甜美的幸福,因為她真實地被他疼愛過,她知道那是多美好的感受。

  「那就好,那就好……」炎媽媽寬慰地笑著。

  杜依紗向老人家道了晚安,才走出房門,她的淚已止不住地泛流,她急著想找炎尊,但他並不在家裡。

  她跑出院落的車庫,他的車早已不在車庫裡。

  他當真……離家出走了?

  她回到屋裡打手機給他,他關機了。

  她留連在客廳裡,苦等著他回來,想向他道歉,也想把她答應炎爸的事告訴他,更想跟他說——

  她不是不再愛他。

  但這一整夜他並沒有回家來。

  她沒等到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7-14 07:45:17
第八章

  「太太,太太,你怎麼睡在沙發上?」一早傭人來上班,見杜依紗睡在客廳,輕輕搖醒她。

  杜依紗睜開眼,坐正了身子,發現天已經亮了,而她竟然睡著了。

  「現在幾點了?」她驚愕地問。

  「已經七點了。」傭人說。

  杜依紗點點頭,起身到車庫看炎尊的車回來沒?

  發現他並沒有回來,她失望地回到房裡。

  一個人坐在床沿,輕撫著冷冰冰的床舖,想著她和炎尊握著手睡覺的每一個溫暖的夜,還有他們共同擁有的親密時光……

  更加確認她真的很愛他,絕不能沒有他。

  她進浴室去梳洗,換了套衣服外出,抱著一線希望,想到飯店的辦公室找他,雖然他不見得會準時進辦公室,但她想去試一試,說不定他會在那裡。

  大約上班時間,她進了久違的飯店,到了他的辦公室,敲了門後,女秘書前來應門。

  「您找董事長嗎?有沒有預約?」新來的女秘書並沒有見過她,不知她是何許人。

  「他在嗎?」杜依紗問。

  「這……他待會兒要開會。」女秘書難以回答,董事長人就在裡面,可是這女人並沒說有預約。

  炎尊從半開的門聽見杜依紗的聲音,心裡感到很意外,也很頭疼,她會來,大概又是要提離婚的事吧!

  這可惡又沒良心的女人,她以為他會答應嗎?

  「叫她進來。」他揚聲命令女秘書。

  門外的女秘書聽見了,杜依紗也聽見了,炎尊就在辦公室裡,這讓她放心不少。

  「請進吧!」女秘書打開門。

  杜依紗放眼看向辦公室,裡頭的景物依舊,炎尊端坐在董事長寶座上,眸光諱莫如深地直直盯著她。

  她關上門,走向他問:「你昨晚睡在飯店裡?」

  「開飯店就這好處,我不會愁沒地方睡。」他淡然輕嗤,看著她纖細曼妙的身影,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那麼愛她,她卻抱也不給他抱,親也不准親,還用分手來折磨他,他要是不走掉,恐怕更抓狂。

  「回家好不好?」

  「不好。」

  「你不在……我都睡不著。」她勇敢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他修長的手指撐著額,傷神地瞅著她深幽的雙眼,很想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他在不在家一點都不重要不是嗎?她何時把他看在眼底了?

  「要醫生開治療失眠的藥嗎?」他問。

  她搖頭,羞怯卻很誠懇地請求他說:「我想要你回家。」

  「你呢?」

  「我不走了。」

  他放下手,心底浮起一絲喜悅,但他要自己別高興得太早,她明明堅持要走的,怎麼會這麼快又改變主意了?

  「條件是我必須同意你分房住嗎?」他試探地問。

  杜依紗欲言又止,她似乎曾這麼說過,但是她現在並不想那麼做了,她已經後悔了。

  「可以,我搬到客房。」炎尊很乾脆地答應了,只要她願意留下,他可以委曲求全。

  「我……不是這意思。」

  「我瞭解,你是怕媽會知道,她不會知道的,客房在三樓,她很少上三樓。」

  「可是……」她想解釋。

  「還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出來。」他可以給予她無限的彈性空間。

  叩叩……

  「炎先生,廠商都到齊了,可以開會了。」女秘書在門外說,打斷兩人。

  「知道了。」炎尊回答,仍穩穩地坐在位子上,沒有動身。

  「你要去開會了。」杜依紗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他有要事得辦。

  「嗯,跟一些國外的廠商。」為了她,他情願讓那些人等。

  「你要去法國……我跟你去。」她至少表達了這個意願。

  「我會替你辦好護照。」他在心底苦笑,她為什麼改變這麼大?

  「那……你今天會……回家嗎?」

  「會。」他瞅著她暈紅的臉,老站在桌前不跟他靠近,跟他拉近距離說話有那麼困難嗎?他多想抱著她,毫無顧忌地吻她、愛她……

  「那我走了。」她聲音微顫,其實她並不想那麼快走,她可以等他開完會,可是他沒有留下她的意思,她也不好開口,不想像個不懂事的小孩拉著他說個不停。

  「我送你。」他起身走向她,很想伸手將她摟在懷裡,狂吻她……

  「不用了,你要開會呢!」她輕聲提醒。

  「感謝你的提醒。」他被澆了盆冷水,實時打消自己過度熱情的念頭。

  炎尊仍陪著她走出辦公室,關上門後,他苦悶到想再狂吼一頓。

  她下樓到飯店逛逛,心情已經沒先前那麼糟了,至少她已見到了他,等他回家後,她就把心裡的事全告訴他。

  她真心地想跟他和好。

  ***

  晚上九點——

  杜依紗人在房裡,聽見有人在叫房門聲響,她以為炎尊回家來了,開門後發現竟是傭人。

  「太太,先生要我們把他的衣物搬到樓上的客房。」

  杜依紗心一窒,其實炎尊要進房來根本不必敲門,因為她太期待他回家來,一直在等他,才會誤以為是他在叫門。

  「他回來了嗎?」她想去找他,跟他說,她沒有要他搬走。

  「是啊,他在書房講電話,叫我們別吵他。」傭人據自己所知道的回答。

  杜依紗無語地呆站著,他回家來了卻先進書房,沒來找她,她感到茫然失措……書房就在隔壁,她要找他沒有那麼難,可她竟沒有勇氣去敲他的門。

  她是怎麼了?無助地看著傭人們忙進忙出,把屬於他的東西全搬走了,她難過到心痛。

  房門再度關上後,空氣變得冷凝,房裡好空洞,她的心也空虛了。

  書房裡,炎尊已和父親鬧僵,父親從下午起就不斷打電話對他說要介紹什麼來頭不小的女企業家給他,他一再拒絕,父親不死心又打來。

  「我絕不會離婚,我愛她,絕不會再娶,既然已有家室就不該再有別的妄想,這麼簡單的道理只有你不知道。」炎尊嘲諷。

  「你那個老婆親口告訴我她根本不能生,你留著她一點用也沒有。」炎爸爸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

  「她親口告訴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炎尊愕然地問。

  「嘿嘿嘿……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麼愛你,她私底下已經答應我要離開你,而且她很積極地要跟你離婚,我開支票要送她出國她都不要,聽我的勸,愛情這東西不可靠。」炎爸冷笑。

  「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你怎麼不去問問她?」

  炎尊重重地甩了電話,狂風似地奔出書房,他要找杜依紗問清楚,她何時在私底下和父親達成協議?她到底對他還有一丁點……愛嗎?

  砰!

  他踢開房門。

  房裡的杜依紗嚇了一跳,不知他為什麼一臉怒意?

  「你答應那老頭要跟我離婚?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炎尊大步走向她,不由分說地將她從椅子上拉起身,怒不可遏地質問她。

  杜依紗沒見過他這麼生氣,冒火的眼瞪得她兩腿打顫。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可是我沒機會說。」她解釋。

  「我只問你是不是答應過他?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他命令。

  「是。」

  「為什麼?」他眼中迸出痛苦。

  「那時……我以為你不愛我、不要我了……我不該答應他的,那天你走後我就想跟你說了……今天去辦公室的時候……也想說……可是那時你要開會了……我是想……等你回來再說的啊,對不起……」

  她很想平息他的怒火,但她不知該怎麼做,很怕說錯話,很怕他一溜煙地走掉,無措的淚止不住地在她臉上奔流。

  他高漲的怒濤緩緩地平息了,終於明白,錯不是她造成的,而是他有錯在先,要是他不誤會她,她就不會走掉,是他自己給了那老頭挑撥的機會。

  他伸手撫去她的淚,觸碰到她滾燙的淚,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輕顫著。

  他多不想她哭泣,她是他放在心裡珍愛的女人。

  「該道歉的人是我。」他誠摯地說。

  她搖頭,淚水自眼眶中滴落。

  「你還……愛我嗎?」他沙啞地問她。

  「我曾經逼著自己不要再愛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直都……很愛你……你不要……不愛我好嗎?」她鼻頭紅紅的,臉也紅紅的,怯怯地說著真心話,很想他能明白她的愛。

  「我沒有不愛你。」他的心一陣強烈緊縮,雙眼泛紅地盯著她,手搭上她顫動的肩,將她擁進懷裡抱著,揉撫著她的背,他哪會不愛她?他的愛只有她能擁有。

  「你不要搬走……我不想跟你分開……沒有你在……我會睡不著……我想讓你牽著手睡……」她躲在他的懷裡,訴盡心中的話。

  「只能牽著手?」他啞聲問。

  「你可以……吻我……愛我……」她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嬌羞地說。

  他沒有須臾的等待,渴望的吻立刻落了下來,捕捉她甜美的芳唇,瘋狂地吻她,糾纏她……

  她用所有的情意響應他,身體緊緊和他相依,肢體親密的接觸下,兩人心中濃烈的愛很快轉變成熱烈的纏綿……

  激情過後,他取來面紙拭去愛液,躺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感受她手腕上的脈動和他一樣瘋狂。

  「你什麼時候……搬下樓來?」她轉身向他,枕在他的臂膀上,身子窩進他懷裡,小手輕撫他的胸膛。

  「現在。」他享受她的輕撫。

  「傭人們下班了,我來幫你。」她興奮地推薦自己。

  他不太放心,瞧著她說:「不是沒力氣了嗎?」

  「現在又有了嘛!」她撒嬌地在他懷裡磨蹭。

  他投降地抱住她,笑著說:「好好……小褲褲比較輕,全讓你拿好了。」

  「還有襪子和領帶啊!」她抗議可以服務的項目可不只那一點點。

  「好好……」她說什麼都好,她是他的小愛人,他也是她所愛的人,能和她相愛,他真的很滿足。

  他側過身,抱著她。

  「不是現在要去搬嗎?」她臉貼在他暖熱的胸膛上問。

  「再讓我抱你一下。」他揉揉她的發,嗅著她的香味,眷戀地不放開她。

  她躲進他的懷裡笑,多愛和他溫存呵!

  這一刻可以延續到永遠吧!

  只要有愛,他們可以天長地久。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4 19:0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