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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早婚依依(褚家女兒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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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3:09 |倒序瀏覽
早婚依依(褚家女兒之三) 作者:金萱

「妳想要什麼說出來,為了妳我什麼都能辦到。」
「真的嗎?那我要分居。」
拒絕離婚提議,卻被愛妻投回的變化球打到差點內傷,
車柩勳結婚十幾年,終於明白好老公≠提供雙B跟豪宅,
這要怪自己冷落她太久,才讓老婆生起分居去做職業婦女的念頭,
所以他勉強答應,暗裡卻不停出招要把她拐回身邊──
除了趁著她來公司送貨,昭告她董娘身份外,
他還和兒子合作,棄豪宅不住,共同霸佔她十坪大的小套房,
順便偷渡薄紗內衣給老婆,準備和她重溫一下「乾柴烈火」,
他努力從工作狂變成愛妻小的好老公,而老婆看出他在改變,
也甘願回家團圓,但有條件──她想再生第二胎,
第二胎?還生第二胎?!難道她是嫌當年生兒子時,
他在隔壁看「意外」發生還不夠刺激嗎?
不,他才不要,與其讓她冒險過母難日,他還不如選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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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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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3:42
懶病無藥救?          金萱

  今年萱一直有種被懶散神纏身的威覺,一整個就是懶,不管做什麼事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本以為是太久沒出去玩,悶壞了才會這樣,所以計劃了四月中兩天一夜的清境之旅,並認真的期待著。

  可是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清境之旅還沒成行,萱妹又突然打電話來問萱要不要參加他們的公司旅遊一起去答裡島?因為萱真的好久沒出國,所以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點頭說好了。

  然後,四月中去了趟清境,回來還累著,萱妹就跑來告知峇裡島出團日在二十天後。

  天啊,萱那時候才剛開新稿寫了一章而已耶,二十天後要出團,那萱怎麼寫得完?而且這二十天中間還得忙家裡的雜事,和整理出國行李 … …

  總而言之,萱的神經很久沒繃這麼緊了,感覺自己好像無法再這麼懶下去了,其實還有點開心。

  但誰知只緊繃了兩天而已,之後萱還是無法自己的懶到一個不行,仍以今年的平均龜速在爬稿,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連出國行李都是在出國前一天晚上才開始整理,一整個就是懶、洋、洋。

  最好笑的是,好不容易爬出來的稿子,萱竟懶散到忘了交,直到出國那天早上坐在前往機場的遊覽車上,才「啊」了一聲突然想到,然後帶著額頭上的三條黑線傳簡訊給美女瓔,請她代為轉告出版社 … …

  嗚嗚嗚,萱這懶洋洋的病到底要怎麼樣才治得好呀?

  出國旅遊有效嗎?

  下回分曉!

  開玩笑的啦。

  話說回來,峇裡島,悠閒度假的好地方,萱可是嚮往已久。

  可是呢,到底是萱太挑,還是去過太多高級文明進步的地方,太久沒到純樸國家旅遊了?

  總之就是有點失望,和萱想像中的不太一樣——除了那名揚海內外各式各樣的SPA外。

  最值回票價的就是在這五天四夜裡,除了回國那天之外,萱和萱妹每天都在做SPA ,舒服到一個不行。



  其實咱們兩姊妹就是為了做SPA才去峇裡島的,所以也算是得償所願啦。

  問萱還想不想再去峇裡島,萱的答案一定是不想。但若問萱想不想再去峇裡島做 SPA ,萱一定會說想!

  所以結論出來了,去答裡島一定要做 SPA 啦,千萬不要捨不得喔!切記。

  言歸正傳,出國一趟有治好萱的懶病嗎?

  答案是——完、全、沒、有。

  嗚嗚嗚!好想哭喔,這每天都提不起勁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萱已經快要被它逼瘋了,但卻又對它無能為力,真的是很討厭耶!

  懶病無藥救?

  好像是真的耶,怎麼辦?

  唉唉唉,三聲無奈啦。

  懶得再說了。咱們下本書再見嘍,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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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4:00
楔子

  自從未婚又沒有男朋友的老三姍姍交男朋友又結婚之後,不婚的老二薾薾也改邪歸正的和交往多年的上司男友結婚,褚媽媽終於可以放下心裡四顆大石頭中的其中兩顆,稍稍地喘口大氣,免得被壓抑在心中有口難言的憂心與苦惱給噎死。
  
  或許是她太貪心了,她真的好希望好事能接二連三。
  
  偏偏事與願違。
  
  令她苦惱的小女兒似似還是繼續吵著說要結婚,讓老伴發了火說要將她關禁閉禁足,她才稍微乖了些。
  
  至於老大依依,在她這個做媽的苦口婆心勸說下,雖然沒再提起要離婚的事,卻一聲不響的突然和她老公分了居……

  唉唉唉,真是三聲無奈。
  
  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呀?她真的是愈想愈不懂,愈想愈頭痛,愈想愈憂慮,但偏又無法叫自己不去想它,畢竟是自個女兒的事,她怎能不想、不煩呢?
  
  母親真偉大。
  
  這句話還真是其來有自,可不是嗎?
  
  因為得為兒女煩惱一輩子,永不得閒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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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4:31
第一章

  踩著疲憊的步伐爬上三樓,然後拿出鑰匙開門、關門,再直線走到套房裡唯一一張沙發椅癱倒進去。

  之所以不選擇一旁的床,只有一個理由—— 因為在外頭走了一天,感覺髒兮兮的,沒洗頭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前,她絕不會碰床。

  這是褚依依唯一的潔癖,也幸好這套房所提供的傢俱中有包含一張沙發,否則她現在可能會癱在地板上了。真是萬幸。

  可是真的好累呀!

  她從來都不知道找工作會是這麼累人的一件事,更不知道還有年齡這項門坎,她還以為自己最大的門坎會是「工作經驗」,沒想到卻是敗在年齡這一塊。

  三十二歲的女人真的有那麼難找工作嗎?

  這年齡又不是已經老到手腳不靈活,或腦子退化到無法做事的程度,為什麼面試官一看見她的年齡欄就狂皺眉頭,讓原本有希望的答覆變成模稜兩可的「等候通知」呢?

  前天、昨天加上今天,她已經走了不下十五間公司應試了,結果除了失望以及兩條快要走斷的雙腿之外,她還得到了什麼?

  三十二歲已婚的女人真的有那麼難容於社會嗎?這叫為家庭付出十餘年、扶養孩子長大,想重新踏入社會工作的婦女們情何以堪?

  真的是不想不氣,愈想愈氣愈無奈呀!

  癱在沙發上的褚依依遏制不住的深深長歎了一口氣,「唉……」

  叩、叩。

  隨著她歎息後響起的是大門上突然傳來的兩記敲門聲,嚇得癱在沙發上的她一瞬間渾身緊繃,挺身坐起,臉上儘是驚疑不定的表情。

  怎麼會有人來敲她家的門?

  她搬到這兒才不過兩個星期而已,左右鄰居還沒認識半個,會是誰來敲她的門呢?她要不要乾脆假裝不在家?

  突然之間,她有點後悔逞強租了這間中古舊套房來住,沒讓老公插手安排她住處的事。

  叩、叩、叩。

  大門門板上的敲門聲又再次響起,嚇得她渾身僵硬,不由自主的將一旁的皮包抓到胸前擋著,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趕緊低頭將手機從皮包裡翻出來,準備如果有什麼萬一,可以立刻求救。

  因面試而調成震動的手機上有三通未接來電,她按下查看,其中一通是陌生號碼,另外兩通令她愣了一下,顯示名稱是「老公」。

  車柩勳找她幹麼?

  因為疑惑,更因為想找他當「保險桿」,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按下回撥鍵,打電話給他。

  電話才響一聲就被接起。

  「喂—— 」她才開口,便聽見他說——

  「開門。」

  她愣了愣。「嗄?」

  「我在門外。」

  她又呆了一瞬。「哪裡門外?」

  「妳的門外。」

  就像為了證實他的存在,門上又響起了兩聲—— 叩、叩。

  褚依依哭笑不得的皺了下眉頭,切斷電話,直起走到大門前,打開兩道門鎖,將大門打開一個縫隙,確定外頭站的人真是他之後,這才將最後一道煉條鎖打開,開門讓他進來。

  「你怎麼會突然跑來?有什麼事嗎?」她問他,順手將大門給關上。

  車柩勳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先將眼前麻雀般小的套房看了個仔細,然後愈看眉頭皺得愈緊。

  「那張沙發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不把它丟掉換張新的?」他說。雖然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不順眼,但那張又破又舊又髒的合成皮沙發最為礙眼。

  「你來有什麼事?」褚依依當作沒聽到的再問他一次。

  「捨不得花錢嗎?我買給妳。明天妳若沒空不在的話,把備份鑰匙給我,我來處理這件事。」他也當作沒聽到她的話般,逕自說著,同時環視屋裡其它地方與傢俱,計算出該買該換的東西還有哪些。

  「車柩勳,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褚依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問他。

  他終於緩慢地轉身看向她。

  「我們現在正在分居中。」

  「所以呢?」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反問道。

  「分居中的夫妻是不是應該少管對方的事?」她說。

  「有這項規定嗎?我好像從沒聽過。」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她回答。

  褚依依無言了,感覺無奈爬上心頭。

  如果他真的那麼在乎她、關心她的話,為什麼在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時,他不好好的表現出來,非要等到兩人分居之後,這才管東管西的告訴她,他其實是在乎她、關心她的呢?

  大家都很羨慕她,說她很幸福,說她很好命,說她能夠嫁給像車柩勳這樣的男人,是她三生有幸。

  但這事如果能讓別人說了算多好?因為她是多麼希望感受到別人所說的幸福,而不是滿滿的空虛。

  在別人眼中的她,住豪宅,有一個英俊又會賺錢的總裁老公,上頭已無公婆要她侍奉,兒子又聰明乖巧,簡直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命。

  所以她到底為什麼要離婚呢?

  難道是老公有了外遇?

  沒有。

  那是為什麼?大家都在問。

  是呀,到底是為什麼?連她自己有時都會忍不住想問自己到底為什麼?

  其實就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樣。

  在別人眼中,她或許擁有別的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住豪宅、開雙B,有個英俊多金的老公,還有個聰明乖巧的兒子。但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幸福呢?沒有人替她想過。

  每一個人的滿足點都不同,她從來不求大富大貴,不求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嬌女,過著每日逛街血拚、喝下午茶的貴婦生活。

  如果她是這樣的人,當年也就不會嫁給兩手空空的車柩勳了。

  她想要的生活只有四個字,那就是「夫妻同心」。

  錢不夠用沒關係,她不介意出外工作,夫妻倆一起為生活打拚。這是當年她嫁給他時的承諾。

  家很小很舊沒關係,只要能有遮風避雨的棲身之處,不會挨餓受凍就好了。這是當年她嫁給他時,對他說過的話。

  窮困沒關係,只要夫妻同心,目標一致,其實也能擁有平凡的幸福。這是當年她嫁給他時所抱持的想法。

  但是曾幾何時,他的事業愈做愈大,錢愈賺愈多,而她則忘記了曾有過想出外工作、和他一起為生活打拚的想法,只懂得乖乖地依附著他,做一個—— 說好聽是體貼,難聽點是沒有想法與自我的女人?

  為了他們的家庭,她放棄自我付出一切。她無法否認這是她心甘情願的,他並沒有強迫她,因為當時的他和他們的家,的確需要她。

  可是現在呢?

  他已功成名就,患重病的婆婆也已在去年仙逝了,連兒子都在不知不覺間長大到擁有自己的朋友與生活圈,不再需要她了。

  那麼,她到底為何又為誰存在於那個家呢?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不斷地想。

  其實,從前她從未想過要和他離婚,畢竟她仍深愛著他,而他也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至少他從未讓她懷疑或發現過。

  但是在她情緒連續低落了好幾個星期的那陣子,他卻始終視若無睹般的不聞不問,連她離家出走,跑到妹妹姍姍那裡住了好一段時間,他們父子倆也都好像不痛不癢,讓她的心真的很傷。

  他到底還愛不愛她?心裡究竟還有沒有她的存在?在他眼中,她的存在該不會已經和家裡的傢俱一樣了吧?她真的很懷疑。

  心很悶,悶到無所適從,悶到想逃離眼前的一切,悶到不知不覺便開口對他說出了她想離婚的要求。

  他沒答應。

  阿彌陀佛。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是患了什麼失心瘋,竟會說出離婚這兩個字,幸好他沒有答應,否則她一定會因懊惱及心碎而死。

  但除了沒有答應之外,他還做了什麼?

  沒有。

  沒有追根究底的問她為什麼想離婚,沒有改變他朝九晚十二的忙碌作息,也沒有改變把她當個傢俱般存在的態度,什麼都沒有。

  所以,她才會開始認真考慮要離婚這件事,因為她實在不想再被他當傢俱了。

  至於兒子,從他近來老是對她翻白眼,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她想,她的存在與否對兒子而言,也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她這不是在賭氣,只是突然想開、想通了。

  過去十年多來,她為老公、為婆婆、為兒子而活,如今他們已不再像過去那般需要她了,那她為什麼不能為自己而活,硬要將自己綁在一個不需要她的地方呢?

  所以,第二次向他提出離婚時,她的語氣中多了一股認真……

  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他在十二點多回到家,迅速洗個澡之後,又鑽進書房裡工作,一副打算挑燈夜戰到天亮的模樣,讓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的直接到書房去找他。

  站在書房門口,褚依依看著他講電話,聽著他以流暢的英語配上他性感低沉的嗓音,和抑揚頓挫的悅耳語調和對方溝通,然後感歎自己連個距離他千里外的外人都不如,因為他從未以如此多變的表情和語調與她說話—— 至少近幾年沒有。

  當夫妻間的相處成了陌路人,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她真的很懷疑。

  「有事嗎?」他說完電話,看向她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嗎?」她看著他。

  車柩勳皺了皺眉頭,沒有應聲,然後拿起筆,低下頭再度投入他最愛的工作中。

  「我想了很久,我們還是離婚吧。」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直截了當的開口對他說。

  他這麼忙,應該不希望她浪費他太多的時間吧?所以速戰速決最好。

  他倏然抬起頭來,眉頭緊蹙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沉聲的開口問她,「為什麼又提起這件事?」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只要騰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和我去辦個手續就行了。我會先去排隊,快輪我們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你再來。」她說。

  「我是問妳為什麼又提起這件事?」

  「你確定現在要和我討論這件事嗎?你不是還要工作?」她瞄了瞄他辦公桌上成堆的檔。

  去他的工作!車柩勳很想這樣破口大罵,但還是耐著性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再問一次。

  「為什麼?」

  她到底為什麼會想和他離婚?第一次他可以當她在跟他開玩笑,再來一次就太過分了!

  「因為過去十年來,我一直都在做一個好妻子、好媳婦、好母親,從來不曾為自己做過什麼。現在媽媽不在了,小桀也已經大到可以照顧自己,不再需要我二十四小時緊盯的照顧,所以我想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些想做的事。」

  「妳可以做任何妳想做的事,我並沒有約束妳不是嗎?為什麼要離婚?」他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想聽實話。

  她沉默不語的回望著他。

  「為什麼要離婚?」他再次問道:「妳……有外遇嗎?」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的感覺。

  褚依依瞬間瞠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我想離婚,你就認為我有外遇嗎?」她覺得好難過,心好痛。

  她的反應讓他鬆了一口氣,卻仍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在商場上打滾太久,車柩勳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高招。

  他不是故意要拿這招數對付老婆的,只是自然反應,卻不知這樣的反應,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傷了老婆的心。

  「除了想與別的男人另組家庭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妳必須要在和我離婚之後才能做的。」他看著她,冷靜的說。

  「我沒有外遇,這一生至今為止也只愛過你這麼一個男人而已。」心再傷痛,她都得和他說清楚,不想背負不貞不節的污名。

  「既然如此,為什麼妳堅持要和我離婚?我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妳、或對不起我們婚姻的事,妳要離婚的理由是什麼?」

  她看著他,聽著他猶如談公事般不帶情緒的口吻,心沉得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不知道嗎?」

  「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問妳。」他看著她說。

  「你還愛我嗎?」她問他。

  車柩勳怔了一下,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妳以為我不愛妳了,所以妳才想離婚?」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褚依依注意到了,但她也不是執著非得聽到他的回答不可。

  愛與不愛並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問題在於他們夫妻倆雖同住一個屋簷下,卻過著幾乎沒有交集的生活,比室友還不如,再加上他對她的態度……

  她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的下屬,他就不能拿出一點有溫度、有表情的聲音和她說話嗎?

  他們這樣還算是一對夫妻?

  這樣的婚姻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她真的很鬱悶也很無奈,卻不想為此和他吵架,讓他在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之後,更加身心俱疲。

  「我想找份工作做。」她對他說,直接轉移話題。

  「工作和我們的婚姻關係應該不相衝突,不是嗎?」他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

  「是不衝突,但是我這種住豪宅、開雙B的人去做月薪只有兩三萬的工作,不是很怪?」

  「這根本就不是理由。妳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妳不說,誰會知道?至於車子,我可以再買一輛平價小車給妳開。」他毫不猶豫的說。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緩慢又輕聲地開口道。

  車柩勳倏然渾身一僵,有種突然被人砍了一刀的感覺。

  他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真的嗎?

  他認真的想,用力的想,努力的想,可悲的是他的腦袋裡始終是一片空白。曾幾何時,他竟然連她想要什麼都不知道了?

  突然之間,他似乎有點明白她為什麼會想和他離婚了。

  「除了離婚之外,不管妳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妳。」他凝視著她,然後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我不想和妳離婚。」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在聽見他說這句話之後,褚依依苦澀的想。

  「妳想要什麼?只要說得出來,我一定會替妳辦到。」他看著她,信誓旦旦的對她說,眼中有著誓在必得的決心。

  他不想失去她,不能失去她。他依然是愛著她的,自始至終,這感情都沒有淡過,只有變得更深濃而已。

  只是他們結婚都超過十年了,老夫老妻的,誰還會成天把愛掛在嘴邊?都是放在心裡,心照不宣就好,不是嗎?

  可是她卻想和他離婚?

  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真的可以辦到嗎?」她問他。

  他立刻點頭。哪怕她想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弄一顆給她。

  「那麼就讓我搬出去住,我們分居吧。」

  車柩勳整個僵住。

  因為是她想要的,所以他們分居了。

  因為是她想要的,所以他讓她自己做主選擇要住在哪裡,而且不能干涉她。

  因為是她想要的,所以在她搬家後的半個月內,他沒介入她的新生活,只因她說她要學著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如果是兒子想妳,要找妳呢?」當時他曾這麼問她,結果她的回答卻是——

  「依我對他的瞭解,一、兩個月還有可能,半個月他只會樂不思蜀。上回我到姍姍家住了那麼久,你們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像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樣,車柩勳真是後悔莫及,但也因此找到一個可能導致他們夫妻倆分居的原因了—— 他的沒有反應。

  他用力的回想當時自己為什麼會沒有反應?因為工作忙,因為相信她,因為覺得她偶爾能和姊妹們相聚很好,不該打擾她,所以他才會隨著她去。怎知,結果竟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會想妳。」他告訴老婆。

  這是實話,但她聽了卻只是抿了抿唇瓣,像是不信他說的這句話一樣。

  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都允諾了不管她想要什麼,他都能夠給她,他也只能由著她搬出家裡,讓她決定自己想要的新生活。

  但是,住在沒有電梯、沒有管理員的舊式公寓套房,再加上麻雀居裡的這些破舊傢俱……她到底是出來享受自我,還是虐待自我的呀?

  車柩勳鬱悶的看著四周,決心不管她會不會說他食言而肥或強詞奪理,反正涉及到她的身體健康與自身安全這兩件事,他就不能不管。

  而生活環境差,一定會影響身體健康,至於安全的問題,還用他多說嗎?這棟舊公寓對一個獨居女人來說根本就不及格……不,根本就是負分,所以——

  「換個地方住好嗎?我覺得這裡的環境不是很安全。」他眉頭緊蹙,以商量的口吻對老婆說。

  「我不覺得。」

  「依依—— 」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不要把兒子一個人丟在家裡。」她打斷他的話。

  「兒子說他想妳。」

  「我的手機一直都開著,他並沒有打電話給我。」意思就是「你不用說謊」。

  「妳說過半個月之內不許打擾妳。」

  「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明天才是第十五天。」

  「這樣妳就該知道我很想妳。」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說。

  他的話令她心動。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但褚依依不容許自己心軟的就這樣跟他回家,因為回去只會讓一切又恢復原狀而已,她想要改變。

  「才兩個星期不見,你就學會說甜言蜜語了?我該說『士隔三日,刮目相看』嗎?」她似笑非笑,輕鬆自若的道。

  車柩勳眉頭緊鎖,不知道該拿避重就輕的她如何是好。

  她怎會是這種反應?她不是應該在他說想她時,露出些許感動或掙扎的神情,然後就考慮打消分居的事,和他一起回家了嗎?怎會如此雲淡風輕?

  「老婆,跟我回家好嗎?」他改柔聲求道。

  她微笑著搖頭,說:「你說除了離婚之外,不管我要什麼,你都可以給我。我想住在這裡。」

  車柩勳臉色微變,又有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了。

  看她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堅定不移的模樣,他在心裡無聲的歎息,再度妥協。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問題想問她。

  「永遠嗎?」

  「暫時。」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暫時是暫到何時?

  心不由自主的又擰了起來。

  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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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4:59
第二章

  又過了一個星期,褚依依終於找到一個行政助理的工作。

  那是一間廣告設計公司,規模不大,成員只有十八個人而已,而且有一半是設計師,所以,她這個行政助理的職務要做的事又多又雜,就像個打雜小妹—— 不,就像個打雜歐巴桑一樣。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很感恩,感謝公司願意錄用她這個毫無工作經驗又無專長的熟齡已婚婦人。

  「我會好好努力的!」

  得知自己被錄取的瞬間,她遏制不住激動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面試官當場瞠目結舌了一陣後,驀然哈哈笑了起來,害她尷尬得要命。

  不過對方後來微笑的對她說了一句「歡迎妳的加入」,又讓她開心好半天。

  那個好心的面試官,在她正式進入公司上班之後,這才知道對方竟然是公司的總經理大人,真是把她嚇傻了。

  不過,這也解釋了她的工作內容為何會如此繁雜了,因為總經理都要兼任應徵的人事了,她這個小小行政助理還得兼外務跑跑腿,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怎麼會叫她送東西到這個地方呢?

  員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她老公上班的地方,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她老公車柩勳開的公司。

  怎麼會這麼巧呢?她壓根就沒想過「員力科技」也是公司的客戶之一啊。

  現在唯一讓她覺得慶幸的就是,她這個老闆娘從未進過公司,除了幾個當年陪同老公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幹部認得她外,公司再沒人見過她。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利用電梯裡的鏡子快速整理了一下門面,確定自己儀容整齊,即使真不小心碰到了認出她的人也不至於讓車柩勳陪她一起丟臉後,這才走出電梯。

  「小姐,妳好。我想找一位魏名耀先生,可以麻煩妳通報一聲嗎?」褚依依走到接待櫃檯前,對櫃檯小姐說。

  「請問哪裡找?」

  「創異設計公司,敝姓褚。」

  「請妳稍等一下。」

  「好。」

  在等待櫃檯小姐打電話通報時,褚依依好奇的打量著舉目可及的一切,因為她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奇怪嗎?其實也還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老公的公司是在四年前才搬移到這棟辦公大樓來的。當時婆婆的病正嚴重,兒子小桀又因剛進幼兒園過團體生活,抵抗力仍薄弱,三不五時就被傳染髮燒或感冒,搞得她蠟燭兩頭燒,差點忙不過來,自然也就沒那個閒工夫參與他公司的事。

  至於婆婆病逝之後,她即使有空,也沒有名目到這兒來了。

  「員力科技」的公司門面寬敞潔淨,明亮的燈光再配上兩棵綠意盎然的金錢樹,顯得生氣蓬勃、欣欣向榮,讓人感覺簡單舒服又很穩重,完全就是老公喜歡的Style。

  「小姐。」

  「是。」聽見櫃檯小姐的叫喚,褚依依立刻收回視線,轉身應道。

  「他一會兒就出來了,請妳稍等一下。」

  「謝謝。」她點頭道謝,心裡卻有些失望,還以為可以趁機走進去,看看公司裡頭的模樣說。

  不過想一想,她只是奉命來送東西的小助理,又不是設計師本人或有決策權的管理階層,她要進去做什麼呀?別人開會時幫忙泡咖啡嗎?

  不想妄自菲薄,但她這個職場新人的確就是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甚至連小咖都談不上,唉!

  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說一會兒就出來的人卻足足讓她等了十分鐘,這才姍姍來遲的從門裡走出來。

  「褚小姐嗎?不好意思,讓妳等這麼久,我是魏名耀。」

  迎向她的魏先生客套的這麼說,但卻讓人感覺不到誠意。不過她還是說了句沒關係,然後將手上裝著樣品模型的提袋遞給他。

  「程光遠設計師說只要把這個交給你,你就知道了。」她說。

  對方點點頭,將提袋接過去。「謝謝。」

  她搖了搖頭,然後說:「那我告辭了。」

  對方再度點頭後,褚依依在轉身走向電梯的瞬間,眼角餘光看見他也轉身走了,連目送她一秒的時間都沒有。真的是很忙也有點現實呀,如果讓他知道她是他們頂頭上司的老婆,不鞠躬哈腰的一路護送到大門口才怪!

  她自嘲一笑,走到電梯門前,卻看見電梯剛巧經過這層樓正往下降。

  沒辦法,她只好乖乖地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慢慢降到一樓後,再從一樓升上來抵達她所在的樓層。

  不一會兒,電梯門在叮的一聲後往兩旁滑開,她抬起頭準備走進電梯裡,卻和電梯裡正要走出來的人四目交接,兩個人同時一呆。

  「依依?」車柩勳驚喜的脫口叫道,一個箭步就來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問:「妳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反應以及對她的親密舉動,讓仍在電梯裡的兩個男人—— 疑似下屬,同時瞠目結舌的露出一臉不知是驚嚇還是驚奇的表情。

  車柩勳是背對著他們的,當然沒看到,但面對著他們的褚依依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有那麼一點尷尬。

  「我……呃,是替公司送東西過來給客戶的,正要走。你……呃,忙你的吧,我不打擾了,再見。」說完,她舉步越過他想遁逃,卻發現他的手仍緊緊地握住她的,一點鬆手的意思都沒有。

  她抬頭看他。

  「妳說的客戶是『員力科技』?」他問她。

  她無奈的點點頭。

  車柩勳遏制不住的微笑,拉著她的手說:「來,到我辦公室。」

  「我還在上班。」她皺眉道。

  說真的,她是很想跟他去辦公室看一看,畢竟那是佔據他日常生活一半以上時間、她卻從未涉足過的地方,她怎會不好奇呢?

  「待一會兒應該沒關係吧?如果妳擔心,我幫妳打電話跟妳老闆請假。」

  「不行!」她倏然瞠大雙眼,驚嚇的大叫。

  「為什麼不行?」他眉頭輕佻的問道,眼中迅速閃過一抹狡猾的笑意。

  「你打算怎麼說?」她盯著他,不答反問。

  「說我想替我老婆請個假,請他通融。」頓一下,他才緩緩說出前一秒讓她急忙想制止的原因。「我是『員力科技』的車柩勳,我老婆是貴公司新進員工褚依依。」

  褚依依無力的歎息。畢竟是結婚超過十年的夫妻了,她又怎會不瞭解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個性呢?

  雖然說無奸不商這句話有點難聽,但她老公既能白手起家得到現今所擁有的一切,絕對不會不懂如何擅用他所擁有的優勢與權力。

  問題在於,一旦被他表明了他們的關係,以後她還能繼續當個平凡的上班族,繼續待在那間公司裡上班嗎?

  應該很難吧?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封住他的嘴才行!

  「走,你的辦公室在哪裡?我有話跟你說。」褚依依轉身道,瞬間變成她拉著往他公司大門方向走。

  車柩勳嘴角微揚的讓老婆拉著走,途經櫃檯時,只見公司總機小姐雙目圓瞠的露出一臉震愕的神情,卻仍力圖鎮定的朝他喊了一聲,「總裁。」

  「她是我老婆。以後她來公司,不必問,直接讓她進來。」他趁機交代道。

  總機小姐一整個目瞪口呆的目送總裁和第一次現身的總裁夫人,直到兩人的身影都從視線裡消失了,她還久久回不了神。

  總裁的老婆?

  Oh my God!魏名耀這回死定了!


  正當總裁的神秘老婆突然現身的消息,正以光速在「員力科技」公司中蔓延開來時,褚依依也在老公一路居心不良的指引下,走了好大一個圈--事實上,她懷疑自己已經把他整個公司都走遍了,才終於來到他的辦公室。

  走進空間至少超過十五坪大小的總裁辦公室後,她連興師問罪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好奇的東張西望,最想--呃,應該說最不想才對,她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辦公室裡還有另一扇門,門裡是個可以休息的小房間,然後,就會在那裡找到其它女人留下的長頭髮……


  呼!她不由自主的撇唇一笑,甩開腦袋中的胡思亂想,告訴自己她老公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會在上班時間和女人亂搞,絕對不會!

  但,當真有一扇門突然進入她視線時,她頓時渾身僵直,忍了又忍後,終於還是開了口。

  「那個房間,我……可以進去嗎?」她問。

  「那是廁所。」他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

  「廁所?」她眨了眨眼,有一點傻眼,但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把那扇緊閉的房門推開來看。

  哇,真的是一間廁所耶!除了洗手台和馬桶外,就只有一個堆滿財經雜誌和專業書籍的書架,一整個就是他的習慣。

  她將廁所的門關上,轉身看車征勳正拿著電話交代秘書替他們送兩杯咖啡進來,同時要她請副總代他主持待會兒要開的會議,暫時不要任何人來打擾他。

  「你不用這樣做,我一下就走。」在他掛斷電話後,褚依依開口說道。

  「這應該是妳第一次到我公司,妳不想到處參觀一下嗎?」他看著她。

  「剛才不是已經參觀過了?」她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喃喃自語般的說:「我不想耽誤你的工作,而且我現在也還在上班。」

  「所以我才說要幫妳打電話請假。」

  「千萬不要!」她不自覺激動的叫道,驀然想起了一件正事。「我跟你進來就是為了要跟你說,千萬別讓我公司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拜託。」

  「為什麼?」他明知故問。

  「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員力科技』的『董娘』,我還能繼續若無其事的待在那裡工作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你不要又害我失業。」

  「妳可以不必工作。」

  「但是我想工作,不想每天無所事事的待在家裡。」然後胡思亂想,眼界愈來愈小。

  「妳可以去報名一些感興趣的課程,例如繪畫、縫紉、游泳、瑜伽之類的。」

  她搖了搖頭。「沒有壓力、沒有目的的貴婦生活不適合我,我怕我會滅頂在像攤死水般永無止境的空虛生活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們的婚姻生活讓妳覺得像攤死水?」



  褚依依呆了一呆,隨即皺緊眉頭,「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不是也相去不遠了,不然又怎會想與他分居呢?車征勳苦澀的想,總覺得他們似乎嚴重的缺乏溝通,而錯當然還是在他。

  「老婆,可以過來這裡坐嗎?」他朝她招手道,走向沙發。

  褚依依走向他,本來想坐進那唯一一張單人沙發裡,沒想到他卻眼捷手快,長手一伸一扣一拉,便將她扯到他大腿上坐下,而且他的手還順勢圈住她的腰,讓她逃都逃不開。

  「別這樣!」她忸怩說。

  「為什麼?」

  「這裡是辦公室。」

  「老闆說沒關係。」他親吻她細緻的頸項。

  褚依依簡直無言以對。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感受到他對她的佔有慾了,好像從結婚第二年之後就沒了,而現在它的重出江湖,代表的會是什麼意思呢?

  叩叩。門上突然傳來敲門聲。

  她微僵了一下,下意識想跳下他的大腿,和他拉開距離,怎知車征勳卻一點也不肯放鬆,還直接揚聲道:「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來,秘書小姐端著放有兩杯咖啡的托盤走進來,原本從容不迫的腳步在看見他們正直、嚴以律己的上司大腿上竟坐了一個女人時,腳步猛地一頓,差點沒把手上的咖啡打翻。

  不過她真的很厲害,一瞬間便穩住了托盤與驚愕的情緒,繼續以從容不迫的腳步走向他們,穩穩的放下咖啡,再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同時將門給帶上。

  「好厲害。」褚依依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讚歎出聲。

  「她已經四十歲了,有三個孩子,最大的明年也要上國中了。夫妻感情鵪蝶情深。」

  「你幹麼跟我說這些?」她將目光移到他臉上,疑惑的說。她又沒問他這些。

  「怕妳誤會。」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神情一本正經。

  褚依依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股笑意驀然從心底冒了出來,直衝上喉嚨,讓她忍不住噗啡一聲笑了出來。

  「天啊!」她撫著額頭,愈想愈覺得好笑。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好笑?」車征勳雙手圈抱著笑不可抑的老婆,眼中漾著柔情。

  他有多久不曾這樣抱著她,看她在他懷裡笑得開懷了?

  記得以前年輕的時候--雖然現在也不老就是了,他最愛的就是逗笑她,因為她笑的模樣看起來是那麼的開心快樂,而且充滿了渲染力,讓看著她笑的人似乎都能感覺到相同的情緒。

  但曾幾何時,他的時間和心思全被工作所填滿,遺忘了這個最愛?這也難怪她剛才會說出死水和空虛這些字眼了。

  一切都是他的疏忽,是他的錯,竟然沒注意到自己冷落了嬌妻。

  他一直以為提供最舒適富裕的生活環境給她,便是一個好丈夫,卻忘了他的老婆從來就不是一個重物質的女人。比起那些身外之物,她更重視心靈層面的東西,例如愛,例如開心快樂,例如如何才能讓她發自內心的笑。

  他實在是很該死,怎麼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呢?

  幸好她並沒有堅持要和他離婚,更幸好他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的愚蠢,而不是毫無知覺。

  所以,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對吧?



  他柔情的雙眼中注入了堅定不移的決心,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老婆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主動搬回家住。

  笑了一會兒,褚依依忽然抬起頭來,斜睨著老公。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她看著他,依舊藏不住滿臉的笑容。

  「故意什麼?」車征勳佯裝不解的輕佻俊眉。

  「你的秘書。」

  「她怎麼了?」

  「四十歲,三個孩子,怕我誤會。」她重複他剛才說的話。

  「這些都是實話。」他以一臉認真的表情說。

  她看了差一點又要噴笑出來,但拚命的忍住,「她應該有七十公斤重吧?」

  「正確數字是七十八公斤。」他再度一本正經的糾正她。

  這回褚依依真的忍不住了,噗的一聲又笑了起來。

  「哈哈……」太好笑了,這真是太好笑了!

  車總裁的秘書是個高頭大馬的女人,身高至少超過一百七,體重--他剛才說了,正確數字是七十八公斤,所以這就是剛才褚依依會說出「好厲害」這三個字的原因,因為身型龐大的她動作實在是太利落了,讓人想不讚歎都難。

  可是他竟然還一本正經說怕她誤會,讓她怎能不哈哈大笑呢?

  她並不是瞧不起長得胖的人,而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她老公剛好就是比較喜歡纖細型美女的那款人,這事他們彼此都知道,所以她才會狂笑。

  「別看她這樣,她是我用過能力最強、做起事來動作最利落的一任秘書。」車征勳在她笑聲稍緩後告訴她。

  「你換過很多個秘書?」她好奇的問,臉上仍帶著笑。

  看著笑容滿面,既開心又快樂的她,車征勳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背後一涼,突然覺得好害怕自己真的會失去她。他絕對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行!

  「老公?」

  「應該超過十個吧?」壓下、心裡的恐懼,他回答。

  「十個?」她訝然叫道,然後忍不住開玩笑的說:「那些離職的,一定都是因為工作太忙太累才會辭職對不對?」跟著一個像他這樣的工作狂上司,肯定會被操得很慘!

  車征勳無言的看著她。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怎麼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奇怪?

  「對,妳說的都對。」他點頭,決定睜眼說瞎話。

  那些女人的確有一小半是因為能力不足而離職的,另外一大半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企圖或明目張膽勾引過他,當然全被他Fire掉了。

  「你的反應有點怪。」像是看出端倪,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十年夫妻絕對不是做假的。

  車征勳愣了一下,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好吧,其實她們有一半以上是因為有不良的企圖,所以才被Fire掉。 〕 他老實招供。

  「不良的企圖?」

  與他四目交接,車征勳臉上慢慢地多了點無奈。

  褚依依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浮起一種五味雜陳的戚覺。

  老公受歡迎,做老婆的到底該覺得驕傲,還是鬱悶苦惱呢?驕傲只有兩個字,鬱悶苦惱卻有四個字,所以應該是後者勝出吧?

  「我從來沒理過那些女人,當我一感覺到她們有企圖,馬上就把她們 Fire 掉了,是真的。」見老婆不說話,做老公的趕緊明志。

  她瞟了他一眼。

  「是真的。」他信誓旦旦的又說了一次,就怕她會不相信。

  「我又沒說什麼。」

  不用說,光是沉默不語就很嚇人了!車征勳在心裡OS。

  「好了,我該走了。」她突如其來的跳下他的大腿說。

  一時沒把人摟緊,讓她跳出自己懷抱的車征勳趕緊再抓住她的手。「幹麼這麼急?我說要帶妳參觀公司的。」

  「改天吧。」

  「人都在這裡了,何必改天?」說著,他眼底再度閃過一抹狡黠。「如果妳擔心公司找的話,我說過了,只要我幫妳打通電話就可以解決。」

  「你這是在威脅我?」褚依依瞪眼道。

  「對。」他毫不猶豫的咧嘴一笑,一點也不以自己的卑鄙為恥。

  又有一種久違的感覺浮上褚依依的心頭。

  當年只是個毛頭小子,又是個窮光蛋的車征勳,就是靠著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和厚顏無恥、永不放棄的追纏,才讓她的芳心陷落的。

  他的魅力和功力仍在,事實上是更上一層樓了,一旦他發動攻勢,她除了投降之外,也只能等著兵敗如山倒。

  真的是很氣人,但卻也讓她很心動。

  「你剛才答應我不說的。」她瞪著他。

  「我有答應嗎?」他俊眉輕佻,表情有點壞壞的。

  她愣了一下再作回想,好像 … … 沒有 … …

  「況且我答應了有什麼用?妳剛才來找的人難道不會和妳公司的人說嗎?恐怕這時候那人已經打電話去妳公司抱怨了。」他提醒她。

  褚依依倏然瞠大雙眼,震驚的瞪著他,然後猛地抓住他的手大叫出聲。

  「快點,快點!」她大聲叫道,同時將他拖往辦公桌的方向。

  「快點什麼?」他一臉好笑的問,已經很久沒看她這麼孩子氣的慌亂了。

  「快點幫我打電話給魏先生阻止他呀!快點啦!」她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著急的叫道。

  「我不知道他的分機號碼。」他嘴角微揚,涼涼的說。



  「不知道就問總機或秘書呀,快點啦!」她真想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搖晃!

  「晚上和我回家。」他趁機勒索。

  「如果你讓我們的關係曝光了,就永遠都別想!」母老虎扠腰,瞪眼,發威。

  愛妻大丈夫立刻拿起電話,十萬火急的吩咐道:「李秘書,叫魏名耀立刻到我辦公室來。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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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5:30
第三章


  「依依,聽說妳和『員力科技』的總裁夫人同名同姓,這是真的嗎?」

  「一樣都叫褚依依,命怎麼會差這麼多呀?」

  「就是啊,一個嫁總裁當貴婦,一個卻得辛苦工作貼補家計,妳會不會覺得很不平衡,很想槌心肝呀?」

  「槌心肝也沒用啦,這就是命。」

  「說的沒錯。」當時車征勳雖然用了「立刻」的命令,但他們夫妻還是慢了半步。

  就像老公所說的,魏名耀一得知她的身份之後,立刻就打電話到「創異」去抱怨了,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攔。



  事已至此,他們只能拚命的想出一個亡羊補牢的辦法,那就是叫魏名耀再打一次電話,說他剛才所說的話都是開玩笑,她只是和他們總裁夫人同名同姓而已。因為太巧了,希望「創異」不要介意他的小玩笑。

  由於不確定這辦法到底有沒有效,所以在回公司的路上,褚依依完全是帶著一顆忐忑不安與怕受傷害的心前進著,舉步維艱。

  雖然她進公司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和同事之間相處偷悅,她實在很害怕受到他們冷嘲熱諷的對待呀!

  幸好,當她回到公司以後,大家的反應像是完全信了魏名耀的玩笑之說,好家在。

  聽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她始終以微笑做為回答,然後大家在相互挪榆了一會兒之後,便將這事丟到腦後,未曾再提起。真是有驚無險。

  回到座位,因為承諾過一定會打電話告訴某人結果的褚依依,立刻在第一時間就拿起話筒撥給他,免得車征勳沒那個耐心,忍不住自己打來,然後一個不小心就洩露了她的身份。

  「喂,是我。安全過關了,跟你說一聲。」電話一通,褚依依立刻說道。



  「那下班後我去接妳。」

  「嘎?為什麼?」她呆了一下,反射性的問他。

  「不是說好晚上和我回家嗎?」

  「我哪有這樣說?」

  「妳說如果讓我們的關係曝光了就別想,但我們的關係沒有曝光不是嗎?」

  「可是我又沒有答應你。」

  「意思就是不管有沒有曝光都沒差嘍?」

  他的語氣中有抹不懷好意的意味,讓褚依依一聽就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竟然又故計重施的拿這件事來威脅她!

  「你不可以這麼卑鄙。」她壓低音量,咬牙切齒的對他說。

  「我也不想呀,但是兒子很想妳,妳知道嗎?老婆。」威脅不成,他改打親情牌。

  提到兒子,褚依依就覺得心酸。她一個人搬到外頭住都超過一個月了,結果那個不孝子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

  少了她這個嘮叨的媽媽在家管東管西的那小子大概每天都快樂似神仙吧?


  「他連一通電話都沒主動打給我,又怎麼可能會想我?」不想透露自己的傷心,她只能自我解嘲。

  「沒打電話是因為他在生氣、在賭氣。妳知道嗎?過去一個多月以來,他也幾乎都不理我。」

  「什麼?這是真的嗎?」褚依依驚愕的問道,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坐在對面低頭辦公的同事在聽見她的叫聲時,驀然抬起頭來,看向她詢問。

  「沒什麼。」她迅速地搖頭,然後再度小聲地對電話那頭的人道:「我下班後再打給你。」

  說完,她匆匆掛斷電話,假裝認真的處理堆在桌面上的工作,腦袋裡卻全是老公剛才對她說的話。

  兒子之所以一直都沒打電話給她,是因為在生她的氣,和她賭氣?

  這是真的嗎?還是他誆她的?

  還有,兒子真的都不理他這個爸爸嗎?那過去一個多月來,他的功課和聯絡簿都是誰幫他檢查、簽名的?該不會是李司機或張嫂吧?


  不管是不是,他不和爸爸說話就是不對,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不行,看樣子她今晚真的得回家一趟,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兒子的小腦袋裡又在想什麼?

  真是愈想愈擔憂呀!


  找到停在路邊等自己的車,褚依依快速步上前,拉開車門,迅速地坐進車裡再將車門關上,動作一氣呵成。

  應該沒有被公司同事看見吧?她迅速地看了一下車窗外景物的每一個角落,幸好沒看見任何一張熟識的面孔,這才鬆了一口氣。

  「妳的樣子簡直就像背著老公偷情的妻子,我真的有那麼見不得人嗎?」將她每一個動作與反應都看在眼裡的車征勳忍不住出聲道。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故意說:「對。」

  「妳都不怕傷了我的心嗎,老婆?」

  「你再不開車,待會兒交通警察就要過來開罰單了。」


  真是好一個令人無言以對的回應。車征勳只能苦笑著把車開上路。

  「之前你在電話中說的都是真的嗎?」過沒多久,褚依依轉頭問他。

  「妳指的是什麼?」

  「兒子的事,他真的都不跟你說話?」她眉頭輕蹙,臉上有著擔心。

  「幾乎。」

  「那他的聯絡簿呢?他都沒拿給你簽嗎?」

  「有,但是都放在客廳桌上,然後等我簽完,隔天早上他會自動收進書包帶去學校。」

  「你是不是還是每天都加班到半夜才回家,所以他才會把聯絡簿放在客廳桌上?」她問他。

  「沒有。」

  「真的嗎?那你都幾點回家?九點?十點?還是十點半?」她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語帶輕諷的問。

  車征勳聞言,不禁歎了一口氣,「我為這些年來經常加班的事跟妳道歉,對不起,老婆。」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褚依依愣住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緩慢地開口道:「我其實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因為我知道你也是為了這個家,才會這麼辛苦的工作。」

  車征勳沉默的聽著,知道老婆的話應該還沒說完。

  「只是,」她果然繼續往下說了,「我一直以為等你賺的錢足夠讓我們一家人生活,甚至比平常人還富裕一些時,你就會適可而止,沒想到事實正好相反,你愈變愈忙,忙到幾乎像是忘了我們母子的存在。」

  「我從未忘記你們,就是因為有你們的存在,我才會這麼拚命的工作賺錢,想給你們最好的一切。」他說。

  「可是你卻忘了來問我們,我們最想要的是什麼。」看著他稜角分明、五官立體的側臉,她淡淡的道。

  車征勳突然無言以對。

  「你們最想要的是什麼?」雖然經過這段期間的深思與檢討,他大概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還是想聽她說。

  「一個能準時下班回家吃晚飯的老公,一個能在休息假日帶孩子出門玩的爸爸,一個能多留點時間陪伴老婆和孩子的男主人。」

  「我是個不及格的丈夫和爸爸對不對?」聽完她說的那些話,車征勳苦笑著問。

  「我不知道,但在別人眼中,你一直是一百分。」

  「但是在妳眼中呢?」

  「以前也曾經一百分過。」她猶豫了一下,告訴他說。

  「現在呢?五十九分不及格,所以妳才會說要離婚。」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褚依依突然沉默了下來。

  她很想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是她太不知足了,因為每個人都這樣說。但是如果不是因為他讓她覺得空虛寂寞,讓她有太多時間胡思亂想的話,她又怎會哀怨到想離婚呢?

  所以,他真的沒有錯嗎?

  夫妻之間會吵架、會分居、會離婚,絕對不是單方面的問題,一定是兩個人都有錯。就連老公搞外遇、老婆紅杏出牆這種事,在怪罪背叛者的同時,被背叛者也得想一想自己為何留不住另一半的心或人。

  你一定是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才會讓事情演變成這樣。

  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像她,就錯在之前都把重心放在兒子和生病的婆婆身上,對於他將工作時間愈拉愈長的情形,都沒有任何異議或適時勸告他,直到後來想制止了,卻已不知如何開口,即使開口又委婉過了頭,讓他感受不到事情的嚴重性,感受不到他們的婚姻已經出了問題,就快要觸礁。

  她的錯在於沒有及時的與他溝通,態度和方法也都用得不對,所以才會導致夫妻分居的局面。

  當然,她也可以擇選現在就結束這個局面,只不過她仍需要時間找到自己的生活重心與方式,她需要改變。否則就這樣跟他回去,她怕以後若再發生類似的問題,他們就真的會以離婚為收場了。

  因為狗改不了吃屎、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到時抑鬱傷心的她一定會這麼想。

  她太瞭解自己了,所以生活一定要改變,不是他變就是她變,一定要有所改變才行。


  「如果我回答說對,你會不會生氣?」褚依依緩慢地開口,試探他容忍的底限。

  「如果生氣能讓妳立刻搬回來,結束分居生活的話。但它行嗎?」他的語氣中有抹無奈,但並沒有發火。

  「對不起 … … 」

  「不是妳的錯,是我太忽略妳的想法和感受,所以現在正在接受罪有應得的懲罰。」對於她的道歉,車征勳僅是自嘲的說。

  「對不起。」她再次說道。

  他搖搖頭,換了個話題,「剛剛來接妳的時候,我事先打了一通電話回家,要張嫂跟小桀說媽媽今晚會回去。」

  「小桀他有什麼反應嗎?」

  「張嫂說他聽了之後,什麼話也沒說就安靜地回房間了。所以,待會兒如果他有什麼異常的反應,或是對待妳的態度很冷淡的話,妳最好不要太傷心。」他先幫她打預防針。

  「他真的在生我的氣?」


  「正確的說法是氣我們兩個。而且氣我比氣妳還多,因為他似乎覺得是我把妳趕出去,不讓妳和我們一起住的。」

  「我跟他解釋過這是我的選擇。」

  「妳期待一個十歲的孩子能瞭解大人的想法和處境嗎?」

  「小桀很聰明。」

  「但依然還是一個需要媽媽陪在身邊的小孩子。」

  「你這是在怪我嗎?」像是被什麼紮了心一下,她的臉色有些變了。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妳至少假日能夠回家住,多關心一下兒子。」車征勳婉轉的道。

  他的目的只是希望老婆能夠回家住,這樣他們夫妻才能有多點相處的時間,他才能讓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努力和改變,進而結束這種分居生活。

  可是他壓根兒沒想到,當他說出「關心」這兩個字時,就已經犯了大忌。

  「關心?」褚依依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有點尖銳,「你竟然要我多關心一下兒子?!」

  「怎麼了?」聽出她語氣的改變,他轉頭困惑的看了老婆一眼。


  「你不覺得這些話應該要由我來說比較合適嗎?」她問他,一把不知從哪來的無明火,就這麼冒了出來,「小桀出生到現在,除了滿週歲慶生的時候你有在場,其餘九年你都在哪裡?剛讀幼兒園的時候,他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到醫院去掛病號,你知道嗎?而他現在已經讀小三了,你有去參加過他學校的家長會、運動會、園遊會嗎?你有去過嗎?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兒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他更不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木偶,所以到底誰才要多關心兒子一點,你何不自己去問問他?」

  隨著她最後一句話落下,車裡陷入一片沉靜,有些窒人,也有些尷尬。

  褚依依本來沒想過要和他說這些的,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她也知道他絕對不是不關心兒子,只是為了工作情非得已。

  但是當他開口要她多關心兒子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一整個突然爆發,因為這世上最沒資格指責說她不關心孩子的人就是他。

  這是積怨。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不是不怨,只是忍耐力比別人強而已。

  原來她對他一直都有怨懟,只是深埋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心深處。

  她,真是虛偽。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面目可僧。

  「……停車。」她倏然開口叫道。

  「妳要做什麼?」問她時,車征勳的聲音不自覺的也有些不爽。

  她難道感覺不到他一直在努力改變,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嗎?她說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一定要用這麼重、這麼銳利的方式質問他?

  「我要下車,我不跟你回去了。」

  「妳在開玩笑對不對?」他的聲音又冷了些。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快點停車,讓我下去。」

  車征勳的下巴微微抽緊,努力忍著自己的脾氣。「我知道妳現在很生氣,很氣我,但是兒子是無辜的,小桀現在正在家裡等著妳回去,妳要毀了他的期待和希望嗎?」

  「我會打電話給他,跟他說聲對不起。」

  「妳真的要這樣做?」

  「我要下車。」她再度堅持道。

  這回車征勳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將車子往路邊靠去,然後一個煞車,將車子停了下來。

  她一秒鐘也沒有浪費,立刻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下車。

  看她這麼乾脆,車征勳也火了,一等她關上車門,他連看也沒看她一眼,方向燈一打,油門一踩,車子便切回馬路絕塵而去。

  這是分居後,兩人的關係首度惡化。



  小桀,全名車宇桀,今年十歲,國小三年級,聰明伶俐,思想較同齡小孩要早熟。

  他在這世界上最愛的人是媽媽,其次是已經過逝的奶奶,再來是外公、外婆和阿姨們,最後才是很少見到面的爸爸。

  媽媽常跟他說,爸爸這麼忙全都是為了要賺錢讓他們過好生活,如果爸爸沒這麼辛苦工作的話,他就沒有新的書包、新的鉛筆、新的橡皮擦、新的衣服可以穿,更沒有錢可以買他最喜歡的恐龍卡。

  這些話,在他國小一年級的時候,還會信以為真;到上了二年級之後,他開始有了懷疑;現在,他已是完全不相信。

  他的爸爸是個大忙人,是個工作狂,是個很少待在家裡、從來不陪他參加學校活動的爸爸。

  但是因為爸爸長得又高又帥,比班上所有同學的爸爸看起來都還要高、還要帥,所以他還是滿喜歡這個爸爸的,直到那天媽媽突然跟他說,她要搬出去住一段時間,要他好好聽爸爸的話為止。

  媽媽說因為他長大了,她想出去工作,但是上班的公司離家裡太遠了,所以她才必須要住外面,不能回家。

  這謊話說得好假,別說他不會相信,可能連張奶奶三歲的孫子都不相信。

  媽媽以為他還小不懂事,不知道父母分開來住就叫做分居,而那通常代表了他的爸媽已經不喜歡對方了,所以才不想要住在一起,接下來他們就會離婚。

  他班上就有同學的爸媽是這樣,而且還不只一個,所以他知道媽媽搬出去住代表了什麼意思。

  不用問他如果爸媽真的離婚了,他要跟誰住?他當然會選媽媽。

  可是媽媽卻沒帶他一起走,反而把他留給爸爸,他真的很生氣,氣丟下他的媽媽,更氣害媽媽搬出去住的爸爸。

  所以他一點也不想和最近常會看到的爸爸說話,也不想打電話給說隨時都能打電話給她的媽媽。他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誰都不想理,反正他們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真的在乎他。

  剛才,張奶奶跑來跟他說,媽媽今晚會回來,他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因為他還在生媽媽的氣,不太想和任何人說話。

  可是如果媽媽真的回來了,他不和她說話、不理她,媽媽會不會很傷心呢?

  他不想看媽媽傷心。

  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煩惱了半天,小桀決定待會兒還是跟媽媽講話好了,因為他想問媽媽是不是真的以後都不回來住了。如果是的話,那他可不可以選擇跟媽媽住在一起?

  樓下好像傳來大門關上的聲音,他不由自主的跳下床鋪,打開房門,衝下樓去。

  媽媽回來了!

  媽媽……


  沒有回來。

  回來的,只有站在客廳裡的爸爸一個人。

  可是張奶奶明明跟他說,爸爸開車去載媽媽,待會兒媽媽就會跟爸爸一起回來,不是嗎?那為什麼只有爸爸一個人,媽媽呢?去廚房幫張奶奶做飯嗎?

  他轉頭看向廚房的方向,卻聽見爸爸突然開口說話。

  「媽媽她突然有點事情,所以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

  原來說要回來全是騙人的,他被騙了?

  眼神一冷,他二話不說,轉身往樓上的房間跑。

  「小桀!」

  爸爸叫他,他卻完全不想理,因為大人就只會騙人而已,只會騙人!

  跑回房間,他用力的把房門關上、鎖上,然後把看不順眼的東西全部拿來丟在地上,包括椅子上的書包、書桌上的書、衣服、褲子、恐龍卡集卡冊--

  「小桀。」

  房門外突然傳來爸爸的聲音,讓他渾身一僵,卻沒有應聲。


  「小桀?」門外的人再次叫道,然後嘗試著開門,扭動門把。

  他還是站在原地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把門打開。」爸爸在外頭命令道。

  小桀不想理爸爸,只是瞪著被自己丟了一地的東西,覺得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把門打開,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爸爸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且突然變得比安親斑裡的老師還嚴厲,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懼,在掙扎了一下之後,才終於轉身走到房門前,低著頭把鎖上的房門打開。

  房門被打了開來,車征勳看著站在房門前低著頭的兒子,再看向他身後凌亂的房間地板,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難過。

  兒子的失望和氣憤他豈會不知?因為他也一樣的失望和生氣,本來還以為今晚一家人可以和樂融融的吃一頓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的家是怎麼了?原本該是幸福美滿的家庭,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支柱,結果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原來老婆才是。


  這感覺很諷刺,也很震驚,但事實便是如此,他不能沒有老婆,兒子不能沒有媽媽,這個家不能沒有她!

  思及此,一股衝動讓他遏制不住的衝口而出--「小桀,你想去找媽媽嗎?爸爸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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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5:58
第四章

  衝動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車征勳發現自己比兒子還要開心,因為他終於找到可以去找老婆的理由。他一定要趕快修補兩人剛才產生的縫隙才行,否則只會讓他們的誤會愈來愈大,距離愈來愈遠而已。

  只是怎麼兒子毫無反應呢?他難道真如老婆所說的,根本就不想媽媽?

  可是如果他不想,剛剛又怎會飛奔下樓,且在見不到他想見的人之後,又衝回房間,把房裡弄成這樣?

  「小桀,你想去找媽媽嗎?」車征勳再次問道,想搞清楚兒子的小腦袋裡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兒子終於有了反應,卻是搖搖頭。


  「你不是很想媽媽嗎?」他說。

  「我沒有。」小桀低著頭,倔強的否認,很明顯的心口不一。

  車征勳突然有些心酸,不知道該說什麼。

  揭穿兒子的謊言,說他其實是很想媽媽的嗎?這如果換作是小時候的他,肯定會惱羞成怒,從此更加絕口不提媽媽的事。可是,就這樣當作不知道小孩的心思,兒子又太可憐了。

  他該怎麼做?如果是老婆的話,她又會怎麼做呢?車征勳眉頭深鎖的思考著。

  「媽媽說你都沒有打電話給她。」過了一會兒後,他開口說。

  兒子沉默著沒有應聲,他只好繼續往下說。

  「她說你可以打電話給她,任何時候都可以,因為她很想你,你是她最寶貝的寶貝--」

  「騙人。」

  兒子細微的聲音突然鑽進他耳朵裡,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什麼?」他微訝的問。

  小桀突然抬起頭來,小臉上全是受了傷卻又要強裝不在乎的表情,讓人看了心酸。


  「媽媽如果想我就會回來看我,但是她都沒有回來,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在想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爸爸道:「媽媽她已經不要我了。」

  車征勳被驚得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麼激烈的話。如果這席話被老婆聽見了,她一定會心碎的!

  「小桀,你不可以這樣說,媽媽沒有不要你,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就是你了。她比愛爸爸還要愛你,又怎麼會不要你呢?」

  他義正詞嚴的糾正兒子偏差的想法,怎知兒子聽了之後卻絲毫不為所動,仍一臉倔強的盯著地板,小臉上似乎還多出了一抹不馴與叛逆。

  這樣下去不行!

  心裡立刻冒出這個聲音,車征勳第一次感受到教育孩子的辛苦與重要,而他過去卻讓老婆一個人承擔這所有。

  又一次的事實,證明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失職的老公及父親。

  「你過來。」深吸一口氣,他扶著兒子的肩膀,將兒子轉身帶進房間裡,然後按坐在床上。


  車枉勳沒有責問兒子地板上那些東西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將它們一一檢起來,書、書包之類的東西就放在書桌上,衣物類的就暫放在床上。

  等撿拾完一地的紊亂後,他拉來兒子書桌前的椅子,與他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小桀,你是不是很討厭爸爸?」他決定開誠佈公的好好和兒子談一談。

  小桀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爸爸會這樣問他。

  「你可以說實話沒關係,」他告訴兒子,「因為爸爸自己現在也很討厭自己,非常、非常的討厭。」

  「為什麼?」小桀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問他。

  「因為爸爸沒有照顧好你和媽媽,讓你討厭我、還讓媽媽搬到外面去住,讓我們一家人不能夠住在一起。這全都是爸爸的錯,所以爸爸很討厭做錯事的自己。」

  「你和媽媽會離婚嗎?」小桀問,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個。

  「不會。」車征勳立刻回答,「當然不會。」

  但小桀顯然不信,因為他接著道:「如果你和媽媽離婚的話,我可以選擇和媽媽住嗎?」一頓,他低下頭補充了一句,「如果媽媽沒有不要我的話。」

  聽了這話,覺得很憂傷,原來兒子真的不想和他一起生活。


  但是這又能怪誰呢?過去十年他到底為兒子做過什麼,憑什麼要兒子選擇他?

  不過,這根本就不是他們父子倆所要面對的問題,因為他絕對不會和孩子的媽離婚,所以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媽媽並沒有不要你。」車征勳再次對兒子說,然後告訴他,「媽媽只是在生爸爸的氣而已,所以才會暫時搬出去外面住。」

  「可是父母吵架分居之後就會離婚。」

  兒子突如其來的見解讓車征勳整個傻眼又無言以對。

  「爸爸和媽媽不會。」他再次堅定的對兒子承諾。

  「如果你們要離婚了也沒關係,只要讓我跟媽媽就好了。」

  聽兒子把話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在乎他這個爸爸,讓他既心酸又難過,還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和你媽媽不會離婚。」他再次嚴正的對兒子重申,「因為媽媽很愛爸爸,爸爸也很愛媽媽,所以我們絕對不會離婚,會永遠在一起。」

  「但你們現在就沒有在一起了。」

  再中一箭。

  這一刻車征勳突然有種深深的領悟,那就是--兒子對他的積怨一定很深,所以才會一再的刺傷他。

  不過他自知是罪有應得,甘願受,只求兒子別在待會兒他要說的正事上再和他唱反調就好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認真的對兒子說:「爸爸需要你的幫忙,小桀。」

  第一次聽見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很厲害的爸爸說需要自己的幫忙,小桀有些驚呆了。

  他雙眼圓睜睜的看著坐在面前的爸爸,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爸爸是無所不能,怎麼會需要他這個小孩幫忙呢?

  「幫什麼忙?」他不由自主的問道。

  「幫爸爸讓媽媽搬回家住。你也希望媽媽能夠回來和我們住在一起對不對?爸爸知道有個辦法可以讓媽媽搬回來,可是需要你幫忙。」

  「媽媽會搬回來嗎?」小桀眼中燃起了希望。

  「只要你願意幫忙的話,爸爸保證一定會。」

  「真的嗎?」他突然又半信半疑了起來。


  「真的。」車征勳堅定的點頭道。

  「那如果媽媽還是不想回來呢?」

  「她一定會回來。」

  「我是說如果。」

  「你和爸爸一起合作,怎麼會有如果呢?還是……」遲疑了一下,他再以試探的口吻問:「還是你沒有信心把爸爸交代你做的事做好?」

  「我有信心!」小桀立刻大聲說。

  「很好。」車征勳一臉正經的對兒子點點頭,心裡卻快要笑翻了。

  雖然他兒子的確比同年齡的小孩聰明、成熟許多,但小孩子畢竟就是小孩子,又怎麼聰明得過一個大人呢?而且還是一個在商場打滾多年、早已變得老奸巨猾的大人。

  唉,別怪他算計自己的兒子,因為要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身為家庭裡的一分子,他多少也該盡點力吧?

  重點是,這麼做也可以增加他們父子間的接觸與互動,才不會讓他們的距離因為這次的家變而愈拉愈遠,終至無法挽回的地步。


  兒子先前臉上的不馴神情其實有點嚇到他,很怕這孩子會因此開始行為偏差,從此變壞。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真的沒臉要老婆回到身邊了,因為兒子才交給他照顧一個多月就變成這樣,他說什麼也難辭其咎呀。

  總而言之,現在兒子這邊看起來應該不會有問題了,那就只剩下老婆那邊了。

  有兒子這個生力軍站在他這方,他想,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應該是指日可待才對。

  為了咱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等著接招吧!我親愛的老婆。

  「媽媽,妳不是說要回來嗎?為什麼沒有回來?」

  聽見兒子在電話中這樣問她,褚依依差點要潸然淚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這麼的衝動、這麼顧前不顧後,竟然完全沒考慮到兒子的心情。

  所以回到家之後,她就一直處在懊悔和自責的情緒中,不斷地罵自己,可沒想到不出幾小時兒子就打電話來了,他失望的語氣就像是把利劍般深深刺進她心裡。

  「對不起,寶貝!媽媽……媽媽……」啞著歉疚與自責的嗓音,她竟不知要找什麼借口來為自己的食言脫罪。

  「爸爸說妳是突然有事所以才沒有回來,是真的嗎?」

  她愣了一下。老公是這樣跟兒子說的嗎?雖然撒謊是不對的事,但她還是很感激他幫她說了這個謊。

  「是真的。」啞著聲,她昧著良心說。

  「那妳的事情辦完了嗎?我可以去找妳嗎?」

  頓時,褚依依呆愣了一下。「你要來找媽媽?」

  「妳都不回來看我,我好想妳。爸爸說只要媽媽答應了,他就會開車載我過去找妳。我可以去找妳嗎,媽媽?」

  「當然可以。」褚依依毫不猶豫的回答,隨即又想到一件事。「可是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你十點前就要上床睡覺--」

  「那我今天晚上可以住在妳那裡呀。爸爸,可以嗎?爸爸點頭了!」

  事情一連串快速的變化,讓褚依依張口結舌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兒子要來找她了?而且今晚還要留下來和她住一晚?

  不知是驚還是喜,但是她真的好想念兒子,好想好好的抱抱他、和他說說話,聽他說這陣子沒有媽媽陪在身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若能留下來和她住一晚,她當然求之不得。

  「好,那你要記得把書包和明天要帶去學校的東西,以及要穿的衣服帶過來喔,明天媽媽送你去學校。」她細心的交代。

  「好。那我等一下就去找妳,妳要等我喔!」

  「好,媽媽等你。」

  兒子把電話掛斷後,褚依依開始整理房間,不是房間太亂,而是想弄成兒子比較喜歡的樣子。

  這麼一來,說不定以後兒子三不五時就會想到她這裡來住個一、兩天……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她期待的想著。

  整理好房間之後,褚依依又迅速地洗了個澡,邊洗還邊擔心兒子會不會在她洗澡的時候到達。還好沒有。

  不過等她洗完澡後,她又開始擔心他們怎麼還沒到?該不會是臨時改變主意,取消不來了吧?

  一顆心就這樣患得患失、七上八下的,直到大門傳來叩叩叩敲門聲,其間還夾雜著兒子叫喚她的聲音為止。

  「媽媽,開門!」

  天籟之音也不過爾爾吧?

  褚依依眼眶發熱,迅速地跑上前去把門打開,月餘不見的兒子就站在門前,讓她遏制不住激動的上前一把將他抱住,滿腔的思念就這樣傾訴而出。

  「寶貝,媽媽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你有沒有好想媽媽?」

  「本來有,但是現在有點不想了。」小桀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不知不覺的老實說。

  他都忘了媽媽有動不動就愛抱住他、誇張的叫他寶貝的毛病了,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娃,這樣很丟臉耶!

  「咳!」

  爸爸突然在一旁咳嗽,讓小桀猛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現在不想是因為媽媽就在我面前呀,看得到也抱得到。」他急忙改口,同時伸手回抱媽媽。「媽媽,我也有很想妳啦!」

  「真的嗎?」褚依依抬起頭來看著兒子,眼眶有點紅紅的。

  「真的,我沒有騙妳,妳不要哭喔。」看媽媽的樣子,小桀有點不知所措又擔心的看了站在旁邊的爸爸一眼。他不會搞砸了吧?

  「別站在門口,到裡頭去吧。」像是抓准了時機,車征勳說。

  而褚依依也是立刻點頭,牽著兒子走進屋子。

  看著兩個大人的互動,小桀總覺得媽媽很聽爸爸的話,不管爸爸說什麼,她都會照著爸爸說的話做。所以,他真的不知道爸爸這次為什麼不直接叫媽媽搬回家就好,還要他幫忙做內應。

  第一次來到媽媽現在住的地方,他好奇的東張西望,不由自主的說出心裡話。

  「這房子好小喔,而且什麼都沒有。」

  沒想到兒子會這麼說,做媽媽的褚依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你不喜歡嗎?那你晚上還要住在媽媽這裡嗎?」

  「當然要。」小桀立刻回答,然後看了爸爸一眼,無言的告訴爸爸,他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我只要有媽媽在就好了。」他撒嬌的說,但心裡覺得很想吐!惡~


  「寶貝,你果然是媽媽的寶貝!」褚依依突然又緊緊地抱住他。

  看著兒子在老婆懷中偷翻白眼,露出一副好無奈的表情,車征勳差一點就要笑出來,但同時,心裡也充滿了感歎與懊惱。他竟然從不曾看過他們母子倆這麼逗趣的相處畫面!

  過去十年來,他到底錯失了多少類似現在這樣的感動?因為工作太忙,也因為相信老婆會幫自己照顧好家裡的一切,他總是把重心和時間花在工作上,只分了少少的時間給家人。和兒子相處的時光,大多也都是在他去上班之前,也許一起吃頓早餐,或者是午餐那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問。

  在他眼中的兒子總是乖巧、懂事、守規矩,因此他很放心將教育兒子的事全交給老婆。

  事實上,老婆也真的把兒子教得很好,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老婆在教導兒子的過程中,他們母子是如何對話、如何相處?她教導的方式是輕鬆的、嚴厲的,還是剛柔並濟,或者是講道理?這些他全都不知道。

  他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老公和父親吶!

  若不是這次老婆和他鬧分居,或許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自己做錯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所以老話一句: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對吧?

  「兒子的書包和衣服要放在哪兒?」反省夠了,車征勳開口問道,希望老婆沒忘記他的存在。

  「喔,放在沙發上就行。」褚依依終於鬆開可憐的兒子道。

  「妳還沒換掉這張沙發?」他目光一轉,不由自主的蹙眉。

  聞言,她假裝沒有聽到。

  做爸爸的這時朝兒子使了個眼色,聰明的兒子立刻明白爸爸的意思。事實上,爸爸先前就跟他講過這件事了,他們早有計劃,最重要的是,他也很討厭眼前這張看起來又髒又臭的椅子。

  「媽媽,這椅子看起來髒髒的,裡面會不會有蟑螂和螞蟻呀?」小桀說。

  「看吧,連兒子都嫌棄它了。」車征勳立刻接口,父子倆一搭一唱。

  「它不是髒,只是有點舊而已。」她趕緊對兒子解釋。

  「可是我還是不喜歡它,它看起來好噁心。」這下小桀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褚依依無言了,只能投降。「媽媽明天就把它換掉。」

  「那可不可以換一張沙發床?我一直很想要一張可以當椅子、又可以當床的沙發,那個真的很酷!」小桀興奮的說。天知道沙發床是什麼東西?但是爸爸教他要這麼說,他應該沒有記錯吧?

  他偷看爸爸一眼,爸爸正小小的對他點了個頭。

  「媽媽明天就去買。」

  耶!第一個任務達成了!

  現在應該沒有他的事了吧?他可以去玩媽媽的計算機了嗎?這個房間裡,他最中意的就是那台放在床邊小桌子上的筆電了。

  「我去買吧,妳把備份鑰匙給我,我來處理這件事。」車征勳對老婆說。

  褚依依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備份鑰匙找出來交給他。因為她一想到得自己一個人面對送貨來的搬運工,還得讓對方進到屋裡來,她就怕怕的,所以還是交給他處理好了。

  「明天妳下班回來時,就可以看見一張全新的沙發床了。」接過鑰匙後,他保證的對她說。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所以等你有空的時候再處理就行了,不急於一時。」反正兒子今夜來這兒住一晚之後,天知道他下回什麼時候還會再來?
        
  「我會看著辦。」

  「好。」

  達成了共識,夫妻倆突然相對無言,只得一起轉頭看向已經自動自發把計算機打開來玩的兒子。

  「明天早上我再過來載兒子去學校。」車征勳忽然道。

  「沒關係,我可以帶他去。」聞言,褚依依立即自告奮勇。

  「我不想害妳上班遲到。」

  「偶爾遲到一次沒有關係。」兩個人再度無言。

  「那麼明天早上我們一起送兒子去學校。」最終他下了結論。

  但她卻有另一個想法,「其實我可以一個人送兒子去學校,你多睡一點,不必一早就趕過來。」

  「妳這是在關心我嗎?」他深深地看著她問。

  「我一直都在關心你,沒想到你現在才感受到。」褚依依不禁輕扯出一抹苦澀在唇邊。


  「我一直都有感受到,只是以為分居之後,妳就不管我了。」他趕緊補充道:「而且上回妳說分居中的夫妻應該少管對方的事。」

  褚依依無言的看著他,不想解釋她所謂的管是指管閒事的那個管,而不是關心的那個管。

  他真的有那麼不瞭解她,不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多愛他嗎?就算她說的「管」真的是他認為的好了,她也只是說得到,做不到。

  「你早點回家休息吧。」歎了口氣後,她對他說。

  「這麼快就想趕我走了?」

  「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做,不如早點回家睡覺。」真不懂她的關心嗎?「你明天早上不是還要過來載兒子去學校?」

  「來回奔波的確挺浪費時間的,不如今天晚上我也住在這裡好了。」他開玩笑的說。

  「不要開玩笑,你快點回去。」她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我是認真的呢?」他似假還真的反問。


  「認真的也沒用,因為沒有你的床位。」

  所以他才要兒子說想要一張沙發床呀!這麼一來,以後就有他的床位了。車征勳在心裡忖度著,嘴巴上卻回答,「我可以睡地板。」

  「地板這麼硬要怎麼睡?」褚依依沒好氣的說,況且她也沒有多餘的枕頭和被子可以給他用,就連睡衣、牙刷都沒有。「快點走,你不要浪費我和兒子聊天的時間。」她將他往大門方向推去。

  「吻別。」他驀然在門前停下腳步,轉身厚顏無恥的要求。

  褚依依呆若木雞的看著他,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不要開玩笑了!」她警告的說。兒子就在旁邊,他還亂說話,羞不羞呀?

  「兒子在旁邊讓妳覺得不好意思嗎?小桀,把眼睛閉上不要看,媽媽要吻爸爸了。」但車征勳竟然還大聲嚷嚷,把原本專心玩計算機的兒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你們好噁心!我要去廁所了。」小桀翻翻白眼,然後跳下床,一下子就跑到廁所裡去了。

  「好了,兒子走了,快點過來吻我。」厚臉皮的男人立刻笑著看她。

  「你這個人……」褚依依真的是無言以對。


  但其實,她就算有話也沒機會說了,因為他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捧起她的臉,低頭就吻住她。

  那是一個既深情又火熱的親吻,吻得她氣喘吁吁,事後想起來還會臉紅心跳,感覺就像回到彼此初相戀的時候,好心動。

  原來……小別勝新婚就是這種感覺呀?

  突然之間,她覺得這次的分居真是分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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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6:24
第五章

  隔天下班回家,褚依依就發現屋子裡不僅多了一張新的沙發床,就連雙人床也被換成了新的,還有冰箱、電視、衣櫥,該添該換的全都被換掉了。

  事實上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走錯家門了,立刻往後退了出去,抬頭確認門邊的門脾號碼,愕然的發現自己並沒走錯地方。

  走進屋裡,關上門,她看著猶如重新裝潢過的套房,真的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雖然早知道把鑰匙交給他後,除了幫她換張沙發之外,車征勳一定還會做些什麼,但是一天內就做了這麼多,也太扯了吧?

  他今天到底有沒有去公司上班呀?

  昨晚他離開之後,她和兒子聊了許多,知道自從她搬出來之後,車征勳每天都會回家陪他吃晚餐,有時候來不及,也會在他上床睡覺前回到家。

  不過兒子他老實的跟她承認,他比較喜歡媽媽在家陪他而不是爸爸,見兒子一直問她什麼時候要回家?讓她聽了有點心酸。

  大人之間的事,實在不應該波及到孩子,這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知易行難。所以,她也只能用善意的謊言回答兒子了。

  「很快,等媽媽工作穩定之後。」她說。

  「那妳工作什麼時候會穩定?」孩子很天真的問。

  「這個……媽媽也不知道耶。」大人就是這麼卑鄙。唉!

  搖搖頭,她甩開深印在腦海中、兒子當時失望的模樣,轉身走到衣櫥前,把櫥門打開,看看她的新衣櫥。

  她的衣服全在裡面,但令她傻眼,然後忍不住噗啡一聲笑出來的是!衣櫥裡除了她的衣物之外,竟還多了一些兒子和老公的?!

  他這是在幹麼?想和兒子搬過來同她一起住嗎?太好笑了!

  笑了一會兒,褚依依把衣櫥關上,再走去看她的新冰箱。

  門一打開,只見冰箱裡頭塞滿了吃的,而且其中有一半是兒子和老公愛吃的東西。

  於是,她知道兒子在這件事情上絕對也有摻上一腳,至少在該買什麼來塞滿冰箱的這部分,他也出了些意見。

  所以,這對父子到底想幹麼?難不成想搬來和她擠在這間十坪不到的小套房?

  看著眼前一眼就可以望盡的小空間,褚依依驀然搖搖頭,喃喃自語的說:「不可能吧?」

  打開新電視玩了下遙控器,然後將電視轉到新聞台,她開始卸妝準備洗澡。因為洗好澡之後她才能爬上床,試試那張看起來好舒服、好舒服的新床。

  老實說,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新床真的好舒服,而且床墊的感覺和家裡的床好像,讓褚依依忍不住跳下床把床罩掀開來確認。果然沒錯,這張床墊和家裡那張價值不菲的彈簧床墊是同一個品牌,要價十幾萬。

  她是很開心往後每個晚上都可以睡得很舒服啦,但是老公他是不是瘋了?難道他不知道當她退租時,原有的傢俱都要還回去嗎?

  新的沙發、新的衣櫥,還有這張價值不菲的彈簧床墊……房東這下子可真的是賺翻了。

  幸好當初她租下這個套房的時候,電視和冰箱都是壞掉的,房東先生很阿莎力的以三個月的房租來抵這兩項家電,要她自己去買新的,而她則因為一時沒那個需要,也沒時間去選購,所以遲遲沒買進。

  現在車征勳倒是替她解決了這件事,只是同樣的,那價值大概還需要房東再免收她半年的房租才划得來呀。

  不由自主的,褚依依長歎了一口氣,總覺得她這回根本就不是出來工作賺錢,而是出來浪費錢的,唉!

  忽地,她猛然屏住氣息,因為聽見門上傳來有人用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卡卡,門鎖被打開了。她放心的將那口屏住的氣息吐了出來,因為能這麼順利就將門打開的人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擁有備用鑰匙的車征勳了。

  她走上前去幫他開門,因為門上還有另外兩道鎖,所以她在家的時候,即使他有鑰匙也進不來。只是她實在想不透,他怎麼又跑來了?是來還她鑰匙的嗎?

  帶著疑惑,褚依依把門打開,然後呆住,因為門外站著的不只有老公而已,還有兒子。

  「寶貝,你怎麼也來了?」她訝然問向兒子。

  「媽媽只想要爸爸來,不要我來嗎?」

  「嘎?」沒料到兒子會冒出這樣驚人的解讀,她著實呆愣了一下。

  「媽媽臉紅了。」

  「什麼?」

  「騙妳的啦!我要去看新的沙發了。」

  兒子一溜煙的就從她身邊的縫隙鑽進屋裡,讓她完全反應不過來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要來看新買的沙發床,所以我就載他來了。」一旁的車枉勳突然開口解釋。

  她看向他,然後挑高秀眉問:「新買的只有沙發床嗎?」

  「還有床、衣櫥、電視和冰箱。」在她的目光逼視下,他一副「我投降」的表情坦誠道。

  「你幹麼這樣做?」

  「因為想讓老婆住得舒服點。」他不目轉睛的凝望著她。

  「想要舒服,我會回家。」

  「但妳不回家呀,所以我也只好想辦法把這裡變舒服。」他理所當然的說,一頓後,又挑眉問她,「還是妳打算要跟我回家了?」

  「衣櫥裡的衣服是怎麼一回事?」她當作沒聽到他這個問句,直接換個話題。

  「衣服有什麼問題嗎?我應該都有掛好才對。沒有嗎?」他一臉回想,一臉認真道。

  「那些衣服都是你重新放進衣櫥裡的?親手?」雖然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她還是很訝異。他今天到底花了多少時間在幫她弄這一切?

  他的時間是那麼的寶貴,每天都忙得快要沒時間睡覺了,而現在他卻將時間花在幫她做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老實說,說她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

  「當然。」車征勳迅速地回答,「我才不想讓別人看見我老婆的性鹹內衣。對了,那件紅色的薄紗睡衣我怎麼沒看妳穿過?」

  「什麼紅色的薄紗睡衣?我哪有那種東西!」她呆愕叫道,前一秒因他提到內衣而感到羞窘的感覺已飛到九霄雲外去。
  「怎麼會沒有?妳跟我過來。」他牽住她的手,將她拉進屋裡,還不忘把大門帶上。

  褚依依太想搞清楚他口中的薄紗睡衣,想證明衣櫥裡絕對沒有那種東西,所以毫不抵抗的跟著他走。
  隨即他將她拉到衣櫥前,把櫥門打開,再從其中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團紅紗巾之類的東西。

  在櫥門擋住兒子的視線範圍內,車征勳拿著那團紅紗抖開,一件完全透明、深 V 開岔露背的性感睡衣驀然出現在她面前。

  褚依依的臉整張爆紅,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東西,也不是她會買的東西。相反的,剛結婚的那一、兩年,常買這種東西的人是他。而現在他手上這件,她敢打賭,絕對也是他的傑作。

  「你這個色狼!」她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但只對我老婆色。」車征勳眉飛色舞的貼近她耳朵低語,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想——她的衣櫥裡會有這東西,果然是他的傑作。

  褚依依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到底在想什麼呀?」兒子在旁邊,她只得壓低音量問他,被他搞得好氣又好笑。

  「想這個穿在妳身上會是什麼模樣。」將手上的性感睡衣微微舉高了點,車征勳沙啞的對她道。

  她紅著臉把那件性戚睡衣從他手中搶下,然後迅速地塞回抽屜裡,抬起頭來瞪他一眼,再澆他一桶冷水。

  「容我提醒你,我們正在分居。」她冷冷的說。

  「如果妳願意,今晚就可以結束分居的狀況。」他語帶挑情的道,眼裡的性暗示相當明顯。

  「抱歉,我不願意。」

  忽地,他圈住她的腰,瞬間將她拉抵到他身上,從大腿到胸口零距離的貼合著他,讓她能清楚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以及某處的硬度。

  「妳確定?」他啞著聲問,同時輕輕地磨蹭了她兩下。

  褚依依輕抽了一口氣,臉色潮紅的斜睨他一眼,壓低聲音制止他,「別鬧了,兒子在這裡。」

  他眼神一轉,將視線轉向浴室的方向。

  「別想!」強壓住差點從喉嚨裡衝出來的渴望呻吟,褚依依伸手槌他一記。

  「唉,不該帶他一起來的。」某人頹喪的後侮道。

  聞言她又槌他一記。「兒子沒來你也別想進來。」說到這事,她立即伸手向他討回東西,「鑰匙還我。」

  「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

  「沒錯。」她瞇起眼睛,笑得一臉小奸小惡。

  她這模樣讓人看了牙癢也心癢,車征勳終於遏制不住的低頭吻她,像懲罰卻又更像情不自禁,吻到兩人最後都被情慾纏身,差一點就要停不下來。

  「小桀……」褚依依在喘息間低語的提醒。做媽媽的總是比較在意孩子。

  車征勳渾身一僵,將頭埋進她肩頸處,發出痛苦的低吟聲。兒子不是他的助力嗎?怎麼現在反而變成阻力了?

  「我先把兒子送回家,待會再來好不好?」他沙啞的對她說。

  褚依依體內的慾望直叫好,理智卻不這麼想。她對他總是沒有太多的抵抗力,這回說好,說不定下回他叫她回家,她也會說好。這麼一來,這回的分居不成了一場笑話,什麼都沒有改變嗎?

  「你明天還要上班,小桀也要上學,你們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她輕輕地推了推他。

  他動也不動的,半晌之後才傳來半開玩笑半威脅的聲音。

  「老婆,妳好狠,就不怕妳老公慾求不滿、向外發展嗎?」他說。

  「如果你真想這樣做,我也沒辦法阻止你,畢竟你所擁有的財力和權力都遠大於我。不過在此之前,麻煩你先簽張離婚協議書給我,謝謝。」

  話一說完,褚依依就被他狠狠地勒抱了一下,腰背差點沒被他折斷。

  「喂,你想勒死我呀?」她邊笑邊抗議。

  「妳好絕情呀,老婆。」他咬牙切齒的說。

  「這不是絕情,是理性。如果你愛上別人,我卻死不放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不會被煩死嗎?」

  「除了妳之外,我絕對不會愛上別人。」他抬起頭來,堅定的凝視著她。

  「這話每個人都會說,但做得到的又有幾人?」

  「老婆,妳現在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嗎?」那番話令他聽得忍不住咬牙切齒。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她一臉無辜。

  「我一定做得到,如果我沒做到,就罰我眾叛親離、公司倒閉、流離失所、不得善終。」他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你也用不著發這麼狠的毒誓吧?」褚依依哭笑不得,不想告訴他,其實毒誓人人會發,基本上她也不相信什麼毒誓。

  「依依,妳該知道我愛妳吧?除了妳之外,這輩子我還沒喜歡過別的女人。」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還沒』的意思就表示以後有可能——」

  「妳真的想氣死我嗎?」倏地打斷她的話,車征勳愈想愈火,忍不住又捧起她的臉,懲罰似的狠狠吻著她。

  「厚~你們到底要親嘴親到什麼時候呀?」

  兒子不滿的聲音突然間響起,夫妻倆突然像被電到般的猛然分開。

  車征勳看向兒子,只見他站在沙發展上,以一臉受不了兼有些不耐的表情,雙手抱胸的靠站在牆壁上看著他們。

  「你要幹麼?」他問兒子。沒有正當理由的話,打擾他和媽咪親熱,小心被打屁股!

  「這沙發要怎麼變床?」小桀嘟嘴問。

  他研究了好久都研究不出來,想叫爸媽弄給他看,他們倆卻一直在那邊親嘴,真受不了。

  車征勳無奈的歎了口氣,鬆開圈在老婆腰間上的手,走向兒子。

  「下來。」他對站在沙發上的兒子道。

  小桀立刻從沙發跳到一旁的床上去,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爸爸如何將一張椅子變成床。

  等看到爸爸把床組好,沙發變成床之後,他立刻跳到沙發床上,興奮的宣佈,「我要睡這裡!爸爸,你跟媽媽睡,不可以跟我搶。」

  「謝謝你,兒子,爸爸求之不得。」車枉勳認真的對兒子說。

  站在一旁的褚依依聽了,簡直是哭笑不得。

  「寶貝,你不是說你是來看這張沙發床的嗎?現在看到了是不是該回家了?明天還要上課。」她對兒子說,因為已經快要九點半了。

  「可是我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裡耶。」小桀卻這麼道。

  「住在這裡?」她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睛。「可是,你明天還要上課,你的書包……」

  「書包已經在爸爸的車上了。」小桀迅速的接口,「還有衣服,爸爸說這裡有。」

  褚依依看向老公,只見他一臉無辜的對她聳了聳肩,說:「我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才怪。」她直接吐槽他。

  「妳不想兒子留下來嗎?」他挑眉說。

  「媽媽,我不能留下來嗎?」小桀立刻發出可憐兮兮的哀求聲響。

  「當然可以。」瞪了老公一眼,她柔聲對兒子說。

  「那我要睡這裡,爸爸跟媽媽睡!」

  「爸爸要回家。」她對兒子道。

  「為什麼?這裡夠睡呀,我睡這裡,爸爸和媽媽睡那裡。」小桀指著一旁的大床。

  「爸爸還有工作沒做完,所以要回家工作!」

  「我沒有工作要回家做。」車征勳驀然插口說。

  「爸爸說他沒有工作。」一聽到爸爸出聲,小桀立刻聲援,然後期待的看著媽媽,「所以爸爸也可以留下來了對不對,媽媽?」

  「你為什麼想要爸爸也留下來?」她沉默了一下,問兒子。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呀,當然要住在一起不是嗎?」兒子自然而然的答道,讓褚依依頓時有種被打敗的戚覺。

  於是,在兒子的幫忙下,車征勳終於成功的住進了老婆的香閨。


  稍晚,兒子睡著後,夫妻倆一個因為被慾望折磨著而沒有睡意,另外一個則因為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所以也沒睡。

  「是你教他這樣說的對不對?」褚依依仰起頭來看了看兒子,確定他睡著後,終於忍不住小聲的開口道。

  她知道他也還沒睡,最有力的證據就是,不管她怎麼移動身體避開他的貼近,他就是有辦法在下一秒又厚著臉皮貼上來。

  「說什麼?」他低聲問,語氣中有著無辜。

  「一家人當然要住在一起的這些話。」

  「這話有什麼問題嗎?」繼續裝無辜。

  「這就是你的計謀對不對,利用兒子進住到這裡?」不理他的裝傻,她直截了當的拆穿他。

  「對。」既然她都猜到了,車征勳乾脆承認。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她轉身面對著他質問。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他反問她,「反正兒子也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住在一起。況且,我們又不是因為不相愛才分居的,而是因為妳想工作,不想讓人發現妳其實擁有貴婦的身份這才會搬出來住的,不是嗎?現在這樣也並沒有壞了妳的計劃。我有說錯的地方嗎?」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緩慢的開口道:「我們分居的原因並沒有這麼簡單。」

  「我知道。是我工作太忙,疏忽、冷落了妳和兒子才是主因對不對?我有在反省,現在正在努力改過自新,妳沒發現嗎?」

  有,她有發現,但是——

  「也許很快就會故態復萌了。」她看著他說。

  「不要對我這麼沒信心,老婆。」

  「你知道有一句話,叫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問題是我從來就不是一頭牛,而是一個人,一個很愛老婆的男人,一個很後悔過去沒多關注兒子的父親。」他眼神認真的對她說。

  褚依依沉默不語。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婆,妳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再給我一次做個好老公、好爸爸的機會嗎?」未得她的回應,車征勳進一步求道:「我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讓妳失望。」

  她依舊沉默不語的看著他。

  「老婆,妳在怕什麼?」他柔聲問她。

  「你想知道?」

  「當然,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

  她深吸一口氣,這才緩慢地回答,「我怕你會讓我失望,再一次失望對我來說就是絕望。我不想嘗到絕望的滋味,這就是我所害怕的。」

  「妳只要相信我就夠了,我絕對不會再讓妳失望。」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他溫柔地道。

  「仍深愛著一個人,卻又對他感到絕望的感覺,我光想就覺得心痛、覺得喘不過氣,我不知道如果它真的發生了,自己承不承受得了。」她目不轉睛的凝視他,低聲說。

  「妳不要胡思亂想,只要相信我就好。」將她拉進懷裡,他極力的安撫她的不安。

  「我也曾這樣告訴過自己,但,我還是會怕。」她將臉埋進他懷裡,伸手回抱著他。

  「妳太閒了才會胡思亂想,也許我該找點事給妳做。」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會想工作。」她同意地道,然後感覺到他的手突然鑽進她衣服底下。「老公,你在幹麼?」

  「想辦法讓妳沒空胡思亂想。」

  除了他的手,他的嘴也開始親吻她裸露在睡衣外的肩膀、頸部,一直蜿蜓到她的耳朵、臉頰,每一吋親吻得到的地方他都不放過,包括她吐氣如蘭的性感紅唇。

  「兒子在旁邊。」褚依依掙扎的說,但雙手已經開始拉扯他身上的衣服。

  「他睡著了。」他邊吻她邊說。

  「我們會吵醒他……」理智還在掙扎,但她身體卻像是有著自我意識般,幫著他卸除兩人身上的衣物。

  「只要妳別叫太大聲就不會。」他咬著她的耳朵沙啞道。

  「你——啊!」才要反駁,他的手指突然滑進她體內,令她遏制不住的抵著他低叫出聲。

  「小聲點,別忘了兒子在旁邊。」他笑著提醒她,手指卻愈探愈深。

  「你——別這樣……」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怎樣?這樣嗎?」他開始親密的愛撫她、逗弄她,讓她的呼吸愈來會急促,抵著他的身體愈來愈緊繃扭曲。

  「勳——停下來——」纖細十指掐進他的肩膀,她嘶聲低喊。

  「妳讓我等太久也忍太久了,我停不下來。」他嗓音粗嘎,忽然抽出手指,調整姿勢,改以自己的堅硬充滿她。

  「啊!」他的猛然侵入讓她忍不住的拱身低喊。

  「噓,會吵醒兒子喔。」說完了這句話,他開始在她體內進出,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用力,速度也愈來愈快。

  「嗯……嗯——」呻吟聲不小心從她口中逸出,她伸手緊緊地抱住他,將嘴巴緊緊地壓在他肩膀上,阻止自己的嬌吟聲再度逸出口。可是,當激情愈來愈盛,她開始在他身下扭動時,吟啼聲終於忍不住跟著逸了出來,再也控制不了。

  夫妻倆熱情的歡愛,除了懷裡的愛人,他們忘了一切,包括沉睡在距離他們不到一公尺處沙發床上的兒子。

  事後,夫妻倆筋疲力盡的一起沉入睡夢中。而他們的兒子則是一動也沒動的,始終在一旁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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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6:53
第六章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褚依依有種無語問蒼天的鹹覺。

  一間十坪大的套房竟然住進了一家三口,別人不知道,搞不好還以為他們是清寒之家,收入微薄,才會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十坪大的小套房裡過生活。

  殊不知,他們有豪宅、有名車、有僕傭,根本就是金字塔頂端的上流階層。

  面對現在這種哭笑不得的情況,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只能歎氣。

  都變成這樣了,她還要堅持分居下去嗎?更可笑的是,以現在這種情況,還稱得上是在分居嗎?

  她真的是超無言。

  不過現在這情況雖然可笑,卻意外讓他們一家三口的感情突飛猛進,直往她過去嚮往的夢想生活前進。

  過去,她一直希望他們父子能夠多一點互動,不要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活像兩個陌生人心不甘情不願的突然成為一對父子似的,而不是已經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十年的親人。

  現在,他們的互動不僅變多、變親密了,有時候還會背著她在一邊竊竊私語,還不讓她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令她真的很吃味。

  過去,她也一直希望老公能多留點時間給她,陪她聊聊天,聽她說一些兒子和她的生活瑣事,也與她分享一些在工作上令他心煩或得意的事。至少,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而不是一問三不知。

  現在,他變得動不動就在她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幹麼,硬是要纏著她東拉西扯一番才願意掛斷電話。下班後自是不用說了,根本就是寸步不離,簡直就是矯枉過正。

  「為什麼你現在都不用加班了?」她在他突然跑來接她下班時問他。

  過去明明就是一個每天忙到連睡覺時問都快沒有的人,怎麼可能一下戶就閒成這樣,活像是無所事事的閒人一樣?

  「因為要陪老婆和兒子啊。」看了她一眼,車征勳微笑著回答。

  「我是認真的在問你。」

  「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

  聽他那語氣,哪裡認真了?「

  「車征勳,我是認真的。」她連名帶姓的叫他,再次強調道。

  他輕歎了一口氣,表情似乎有些無奈。

  「我也是認真的,老婆。」他對她說:「我跟妳說過,我有在反省,這話並不是說了就算,要身體力行,真正的改過自新才算,不是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的工作呢?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嗎?這陣子你每天都準時下班,那些堆積下來的工作要怎麼辦?」等把她騙回家之後,再住在公司裡連續加班一整個月來消化它們嗎?後頭的話她自然沒說出口。

  「那些工作我都已經交給別人做了。」

  「交給別人?」她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可以這樣做嗎?」

  「為什麼不行?我是公司的總裁,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那你以前為什麼不這樣做?」她忍不住瞪眼問道。一定要把自己累得半死,把她氣得半死才高興?

  「以前我沒受過震撼教育。」他看了她一眼。

  「什麼震撼教育?」

  「老婆不要我。」褚依依怔了一下。

  「這麼說來,這次的分居還真是分得太對了。」看著他,她輕諷道。

  「也用不著用到『太』這個字吧?」他只得苦笑。

  「如果我當初堅決要離婚,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只是和你分居呢?木已成舟後你又能怎麼辦?」她問他。為什麼人一定要等到事發之後才會悔悟?

  「第一,我說過我絕對不會和妳離婚。第二,如果木已成舟,我也會用盡一切力氣和辦法,讓妳回心轉意的回到我身邊。」

  「你就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回心轉意?」

  「事在人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還真有信心。」

  「這不是信心,而是決心。」他糾正她。「妳忘了當年我追妳的時候,大家都說不可能,連妳這個當事人都斬釘截鐵的這麼對我說過,記得嗎?結果妳不僅被我追到,最後還嫁給我,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

  「誰知道你會比打不死的小強還難纏。」

  想起過往,兩個人的臉上都微帶笑意。

  「小強有我帥嗎?」

  「以那時候來說,的確是比你可愛。」

  「這種說法很傷人喔,老婆。」

  「那你自己說,那時候的你真的有比小強可愛嗎?」

  「當然……沒有。」車征勳氣弱的回答,逗得老婆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真是人比小強氣死人!可是,他又不能昧著良心說當時又瘦又黑,又窮酸又厚臉皮的自己有比小強可愛。事實上現在回想起來,連他都想替老婆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老婆,當年真是難為妳了,竟然被一個比小強更恐怖的怪咖纏上。」他握起她的手拿到唇邊吻了吻,安撫她受創的心靈。

  「你現在才知道。」她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

  「但是話說回來,為什麼妳最後會和那個怪咖在一起呀?」這就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

  「也許是眼睛被蛤仔肉糊到。」

  她笑咪咪的回答,讓他呆了一下,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車裡安靜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語氣認真而嚴肅——

  「老婆,謝謝妳。」

  「謝什麼?」她不解的問。

  「過去十年來對我這個不及格丈夫的包容和忍耐。」他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前方的路說著,「我爸爸是個非常不負責任的男人,在我五歲那年,因為事業垮了,禁不起打擊就自殺身亡,留下一堆債務給我們母子。我媽為了償還他所留下的債務和養育我,總是沒日沒夜的辛苦工作,才會累壞身體,留下病根,六十歲不到就因病過世。」

  這些事他以前就已經告訴過她了,不知道他為何現在又提起?

  褚依依不解的忖度著。

  「所以,」他繼續往下說:「對於為人丈夫該做什麼事,我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定要負起家裡的經濟責任,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挨餓受凍。因此我才會這麼努力的工作,拚命的賺錢。

  「至於如何做一個父親,對於從小就沒有父親的我自是毫無概念,所以我才會把教育孩子的事,全權交給在健全家庭中長大的妳。

  「我一直以為這是對孩子最好的選擇,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卻從未問過這是不是你們想要的,疏忽了你們母子的感覺。我真的很抱歉,老婆。」

  褚依依沒想到會突然聽見他這麼一席發自內心的告白,有些錯愕,也有更多的激動與感動。

  他這個人向來報喜不報憂,所以很少會把心煩的事告訴她,以至於她老是搞不懂他眉頭緊蹙時是在想些什麼。

  他不說,她又怎會知道他竟然也曾經為了要如何當一個老公和父親而煩惱呢?因為他總是那麼的自信,那麼的從容,好像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似的,沒想到……

  「你不要跟我說抱歉,老公,因為你並沒有錯。」她告訴他,聲音微啞。

  「老婆?」他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如果他沒錯,他們又怎會搞到分居呢?

  「你選擇了你認為最好的方式來對待我和兒子不是嗎?姑且不論這方式是對是錯,至少在你的認知裡那是最好的,這就夠了。所以你沒有錯,只是方式錯了。」她柔聲道,第一次這麼直接而深刻的感受到他對她和兒子的愛,她真的、真的很感動。

  「真的嗎?」

  「嗯。」

  「那麼妳可以告訴我正確的方式嗎?老婆。如何做一個好老公,以及一個好爸爸。」

  「你現在就做得很好了。」

  「真的嗎?」

  「嗯。」

  「那麼,我們可以結束分居了嗎?」

  「我以為它早就結束了,難道不是嗎?」她似笑非笑的瞋了他一眼。

  「是。」他喜出望外的立刻回答道,然後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她,「那麼老婆,妳什麼時候要搬回家住?」

  「我以為你很喜歡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所以才會硬要擠進來一起住。」

  「我是很喜歡住在裡頭的那個女人。」車征勳認真的糾正她。

  褚依依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婆,回家了,好不好?」他柔聲勸誘。

  猶豫了一下,她緩慢地開出條件,「如果你能保證不故態復萌,哪天又開始天天加班——」

  「我保證。」他沒等她把話說完,便迫不及待的立刻承諾。

  「我話還沒說完。」她看了他一眼。

  「好,妳慢慢說。」知道自己太心急,他趕緊耐住性子。

  「除了不能故態復萌之外,我想繼續現在的工作,做一個職業婦女。」她看著他,很擔心他會不同意。沒想到他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還有呢?」

  「因為要工作,所以以後兒子學校遇到需要有家長出席的活動,我希望我們能用輪流的方式去。」這件事一定要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會為了誰要上班誰要去而吵架。

  他點點頭。「還有呢?」

  「放假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帶我們到處走走,哪裡都行。兒子都十歲了,我們卻連一張全家出遊的照片都沒有。」想到這個,她就不禁感歎。

  這也是她這回與他分居,想帶些照片在身邊時才發現的另一個悲哀。錢賺得再多,房子再大再豪華又有什麼用呢?心靈上的生活卻是一片荒蕪。

  「對不起。」車征勳有些歉疚,稍稍握緊她的手。「今後我會補償你們的。」他又再問:「還有呢?」

  「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先答應我。」

  「好。」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想再生個孩子。」

  「不行!」他立刻否決,臉上表情變得相當嚴肅。

  「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了。」

  「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妳,就除了這件事之外。」他不容她辯駁,態度斬釘截鐵。

  當年的某件事車征勳還歷歷在目,心有餘悸。

  在褚依依要生小桀時,與她同時被送進產房的產婦突然因羊水栓塞而死亡,於是他眼睜睜的看著原本還興高采烈的和他一起期待新生兒到來的男人,瞬間崩潰、抓狂、痛哭。

  那幅畫面及那種感覺真的把他嚇到了,他無法不去想,如果出意外的是依依,他該如何面對?

  他被這個假設嚇壞了,也第一次意識到老婆是冒著多麼大的生命危險在替自己生孩子。

  所以,孩子有一個就夠了,他絕對不會再拿老婆的生命冒險,絕對不會。

  「為什麼?當年發生意外的又不是我——」

  「不要說這種話。」他蹙眉打斷道。

  褚依依緊抿著唇瓣,搞不懂他怎會如此頑固。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職,而且每天都有人在生,也不是叫他生,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呀?

  「我想再生一個孩子。」她神情認真,看著他再次表示。

  「不行。」他也毫不猶豫的再次拒絕。

  「那就繼續分居,別想要我回家去。」她有些賭氣的說。

  沒想到他的回答竟是——

  「好。」

  噢,真是氣死她了!


  命為了賭那一口氣,結果他們一家三口還是擠在褚依依那間十坪大的小套房裡,過著擁擠的生活。

  其實說擁擠倒也還好,因為他們父子倆只是到她那裡睡覺而已,嚴格說起來,並不是真的住在那。

  兒子放學後,通常李司機都會先載他回家,所以他會在家裡換衣服、洗澡,做完該做的事,這才和爸爸車征勳一起到她那裡睡覺。

  至於孩子的爸爸,因為一定都得回家載兒子的關係,所以所有換洗之類的事也都會在家裡做好之後才去她那兒。

  有時候下班他會來接她一起去吃飯,之後就會把她載回家裡去,然後晚些在她堅持要「回家」時,他又帶著兒子和兒子的書包跟著她回家睡覺。

  很可笑對不對?

  沒錯,這點就連小桀都受不了了,趁著和爸爸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媽媽想吃的冰淇淋時,他坐在商店外的露天座椅上向爸爸抱怨,讓臨時打消洗澡念頭、隨後跟來的褚依依聽得一清二楚。

  「爸爸,你真的很遜耶。」

  兒子有趣的開場白讓已經走到轉角的她一瞬間停下腳步,沒再向前,反而後退的躲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因為她實在太好奇老公怎麼會讓兒子嫌他遜了?

  「你不是說只要我幫你,你就有辦法讓媽媽跟我們回家了嗎?怎麼媽媽還不跟我們回家?我已經幫你很多次了耶。」小桀白了他爸好幾眼。

  「媽媽很快就會跟我們回家了。」

  「你每次都這樣說,結果還不是每天跟媽媽回來這裡睡覺,這樣真的很遜。」

  「什麼遜?這叫婦唱夫隨。」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爸爸很愛媽媽,不管媽媽要做什麼,爸爸都要無條件支持她,跟答她。而媽媽喜歡住在這裡,所以我們也要跟著住在這裡。」

  「可是這樣真的很奇怪,我們家這麼大、這麼舒服,媽媽為什麼會喜歡住在這裡?」

  「你可以去問媽媽呀。」

  「我問過了。」

  「你問過了?那媽媽怎麼說?」

  「媽媽說因為爸爸讓媽媽有點生氣,所以媽媽才要住在這裡。所以我才說爸爸很遜,都不會讓媽媽不生氣,然後跟我們回家。爸爸太遜了、太遜了……」


  後來,每每想起當時兒子的童言童語,以及車征勳無言以對的表情,褚依依就會想笑,那實在是太好笑了。

  「褚依依?妳是褚依依吧?」

  突如其來的叫喚,讓站在複印機前邊印資料邊神遊太虛的褚依依,猛然回過神來,她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一個穿著時尚、長得還算英挺的男人,帶著一臉興奮的表情匆匆地朝她走過來。

  「是妳對不對,褚依依?我沒有認錯人吧?」

  對方興奮的盯著她問,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欣喜。但問題是,他是誰呀?

  褚依依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請問……你是?」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因為注意到對方身旁正伴著副總,可見來頭不小,她不小心應對不行。

  「妳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鄭佑謙呀。」

  「呃,鄭 … … 佑謙?」

  「妳真的不記得我了?」對方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也許你可以稍微提點一下。」她試探的說。

  「大學時期我追過妳。」

  呃……指追個提點實在是……在她大學時期追過她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她怎麼可能會記得呢?

  「算了,我直接揭曉答案好了。」看她為難的表情太過明顯,男人驀然說道:「我就是曾經追過妳,後來和妳同學徐曉楓交往的鄭佑謙,這樣說妳有沒有一點印象了?」

  聽見徐曉楓的名字,褚依依就有點印象了,但還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不過基於禮貌,她還是朝他點頭。

  「你好,好久不見。」她微笑道。

  「是呀,好久不見了,至少有十年了吧?不過,妳還是這麼的漂亮,一點都沒變。」鄭佑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呃……」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褚依依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鄭先生和依依竟然是多年不見的同學,真是奇妙的緣分不是嗎?」看出她的困窘,副總適時出聲解救了她的尷尬。

  「說的沒錯。」鄭佑謙同意的點頭,然後對她說:「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們待會兒再聊。等會兒見。」說完,他便和副總一起轉身朝會議室走去。

  褚依依將視線收了回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要和她聊什麼?又有什麼好聊的?直一奇怪。

  「依依,你們真的是同學呀?」同事許湘突然跑到她身邊問道。

  「同一所大學而已,不是同班同學也不同系。」

  「可是你們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熟。」

  「會嗎?」褚依依愣了一下。「可是我真的不太記得他,只記得他以前曾和我班上的一個女同學交往過。」

  「真的嗎?後來呢?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她畢業沒多久就結婚走入家庭,和繼續深造或進入社會工作的同學們變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慢慢地就全斷了音訊。

  「我聽說他仍未婚。」

  「真的嗎?」

  「這事哪有什麼真假,只有為什麼。」許湘說。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條件這麼好卻還沒結婚?是不是因為還沒找到想共度一生的人?」

  褚依依好奇的看了許湘一眼,忍不住懷疑地問道:「許湘,妳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老實說,是有那麼一點意思。」她大方的承認。

  「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見她毫不忸怩,她也微笑主動提問。

  「我就在等妳說這句話呀,依依姊。」許湘雙眼發亮,狗腿地勾著她的手臂叫道。

  褚依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後來,鄭佑謙便約褚依依下班一起吃頓飯,而她因為答應了許湘要幫忙,便接受了他的邀約。

  她在下班前半個小時打電話給車征勳,要他別來接她下班,因為她晚上和朋友有約。

  「哪位朋友?」老公問她。

  「你還記不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叫鄭佑謙的人?」她趁機問道,想搞清楚到底是她記性太差了,還是對方本來就是個不重要的存在,所以她才對人家沒啥印象。

  「記得呀,幹麼突然提起這個人?」

  「你真的記得他?怎麼可能?」她有些驚訝。

  「為什麼不可能?他就在我隔壁班呀。」而且也追過妳,還曾經恥笑過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就是自不量力,讓我想忘都忘不了。車征勳在心裡補述著。

  「真的嗎?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我沒事幹麼跟妳說路人甲的事?還有,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和誰有約?不要告訴我就是這個路人甲。」

  「被你猜中了。」

  「妳說什麼?!」他遏制不住的咆哮出聲。

  「你幹麼叫那麼大聲?我又不是要搞外遇。」

  「不是的話,妳為什麼會跟他有約?!」

  「公司有個同事喜歡他,想叫我幫忙試探他的意願。」

  「自己喜歡的人不自己去追,幹麼要妳幫忙?」愈聽他愈不爽的說:「立刻拒絕她,說妳沒辦法幫忙。」

  「我已經答應了,而且我也想聽他說一些同學畢業後的發展,他和我同學徐曉楓交往過啊。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已經和你結婚,是個已婚婦人了啦,所以你根本用不著想太多好嗎?」

  要他用不著想太多是嗎?

  「好,那妳只要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老婆,晚上這個約會是妳約他的嗎?」沉住氣,他柔聲問。

  「噢,當然不是啊。」

  「那個大混蛋!」車征勳頓時大罵出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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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5 11:37:18
第七章

  謝絕了鄭佑謙說要來接她的好意,褚依依獨自來到兩人約定的地點,然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問裝滿浪漫的法國餐廳。

  她呆呆的站在餐廳大門口前,突然覺得有些不安,不太想進去了。

  已婚婦女單獨和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方來吃飯,好像不太好吧?

  一分鐘之前,她還真相信對方口中的普通餐廳就是一間普通的西餐廳,沒想到才來,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這樣一個景象。

  鄭佑謙先生的「普通」會不會太不大眾化了點?還是真如老公所說的,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之前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老公說的話還比較有道理——

  「他明明知道妳已婚了,還約妳一起吃飯就是居心不良!」電話那頭的車征勳指證歷歷的說。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覺得他想太多了。

  「我小人?!他明知道妳結婚了,卻還約妳吃飯;明知道和妳結婚的人是我,也是他另一個認識的老同學,而他卻沒有一同邀請我,他安的是什麼心?到底誰是小人了?!」

  「你太誇張了,事情沒這麼複雜好嗎?」

  「妳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老婆,回絕他。要不就跟他說:『我老公也想見見你這個老同學,所以會陪我一起去。』」

  「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妳不敢說,那就給我電話,我來說。」

  那之後當然是沒給電話,但褚依依現在實在覺得自己該聽老公的話——要不回絕,要不就帶他一起來,而不是在剛才通話的最後時說他神經,還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真是後悔莫及。

  不知道現在再打電話說她臨時有事不能赴約了,還來不來得及?

  才這麼想而已,沒想到身後便響起一道告訴她「來不及了」的聲音。

  「褚依依。」

  她一回頭,就見鄭佑謙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走向她。

  「為什麼站在外頭不進去?我已經訂位了,妳只要報上我的名字就會有Waiter替妳帶路。」說完,他驀然一笑的盯著她說:「還是妳沒來過這種高級餐廳,有點害怕?不用害怕,我帶妳進去。」

  他誤會她站在門口不進去的原因了。但褚依依不想解釋,只對他點了點頭,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自我安慰心態,和他一起走進餐廳裡。

  「我以為你說的是間普通餐廳。」坐定位後,她稍微看了一下四周,眉頭輕皺的開口道。

  「對我來說,這裡的確是間普通的餐廳呀。」鄭佑謙朝她露出一個魅力十足的微笑。

  褚依依只覺得他的牙齒還滿白的。

  「妳想吃什麼?」侍者為他們送上菜單後,他問她。「要我推薦嗎?」

  「幫我點道最便宜的吧。」她比較喜歡台式料理,對於異國料理不大有興趣也吃不習慣,所以貴的和便宜的對她而言,嚴格說起來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妳不用擔心價錢,我請客。」說完,他便逕自替她做了決定,轉頭對侍者說:「一客法國北省鹿肉搭法國嫩煎鵝肝,一客法國布列塔尼小春羊。」

  鹿肉?鵝肝?春羊?

  褚依依有黑線三條在額頭上的感覺,趕緊開口道:「等一下,我還是自己決定好了。請給我一份菲力牛排,八分熟,謝謝。」

  「菲力當然要吃五分的。」鄭佑謙倏然開口道。

  「我不喜歡吃帶血的東西。」他皺了皺眉頭,好像搞不懂怎麼會有她這種人,不過倒也沒再多說什麼,轉頭對侍者吩咐,「那就不要小春羊了,改成菲力牛排。」侍者離開後,他忍不住對她說:「妳真的應該要試試五分熟的菲力牛排。」

  她微微一笑,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進入主題。

  「你還和徐曉楓在一起嗎?」她問他。

  「怎麼可能,大學畢業後沒多久就分手了。」

  「為什麼會分手?這樣的話,你對我同學們的近況所知的就不多嘍?。」她有些失望,還以為可以聽到一些同學們畢業後的事呢。

  「不合就分了,再加上我後來又出國留學,即使當時沒分,幾個月後也會分。不過我知道徐曉楓現在在做什麼,上個月我才遇見她。」

  「真的?」她的眼睛一瞬間便亮了起來。「她現在在做什麼?結婚了嗎?」

  「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可能今年年底會結婚。」

  「真的嗎?那她現在一定很漂亮對不對?」喜事將近的準新娘子是最漂亮的,真想看看她現在的模樣,以及她准老公的樣子。

  「沒有妳漂亮。」

  突如其來的一句讚美讓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褚依依頓時渾身僵直,她看向他,笑得有些僵硬。

  「別開玩笑了,我都已經是一個有十歲孩子的媽媽了,歐巴桑一個,哪還有什麼漂不漂亮的?」她含蓄的提醒他,她已為人妻為人母的事實。

  「我沒有開玩笑,妳幾乎都沒變,和十年前一樣漂亮,甚至更漂亮。」他目光熱切的凝望著她。

  褚依依呆愕的看著他,突然有種超級不自在的感覺。

  「呃……謝、謝謝。」她不由自主的結巴,然後趕緊轉移話題,她還有個任務呢。「聽許湘說,你和我們公司已經合作過好幾次了。許湘你知道她吧?」

  「她是誰?」

  「我們公司的助理設計師,長得高高瘦瘦的很漂亮,有一頭俏麗的短髮,是個很有個人風格的個性美女,你想起來了沒?」

  「好像有點印象。」

  「你覺得她怎麼樣?」她興匆匆的盯著他問。

  「為什麼這樣問?」

  「美女愛帥哥啊。」她微笑。「許湘對你很有好感,知道我和你是老同學,所以請我來打探你有沒有女朋友,對她的印象如何,要不要給兩人一個——」

  「我有心儀的人了。」他倏然打斷她的話。褚依依呆了一下,眨了眨眼。「你……有心儀的人了?」

  「對。」點了點頭,鄭佑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她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雖然因為早婚又所遇非人而過著困苦的生活,但卻沒有磨損她美麗和清新的氣質。多年不見再相遇,我發現我還是很喜歡她,會為她怦然心動。」

  褚依依愈聽愈有如坐針氈的感覺,總覺得他好像是在說她。但是她並沒有所遇非人,也沒過著困苦的生活呀!所以,他指的應該是另有其人吧?

  「既然你發現自己還喜歡她,而對方又所遇非人,也許你可以主動積極點,說不定會有出乎意料的結果。」她幫他打氣。

  「我也這麼想,所以我現在正在努力。」突然,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然後柔情萬千的對她說:「依依,讓我照顧妳吧。」

  即使頭頂上的美術燈突然砸下來,將她砸了個正著,也比不過褚依依此刻所受到的驚嚇。

  她瞠目結舌,呆若木雞,整整過了三秒鐘才驚恐的急忙將手抽出來。

  太噁心,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呀?她從一開始就表明自己的已婚身份了不是嗎?他怎麼、怎麼還敢對她動手動腳的?!

  「你瘋了嗎?!」她忍不住的開口便罵,「我已經結婚了,有老公有孩子,婚姻生活幸福得不得了,你、你這個神經病!」

  罵完,她怒不可遏的抓起皮包,迅速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依依!」鄭佑謙在她走出餐廳後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臂。

  她毛骨悚然的立刻將他的手甩開,同時朝他怒目而視。

  「請叫我車太太。」她怒聲道。

  「依依!」

  「車太太!」再一次大聲的糾正他,褚依依快要抓狂。「你這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這麼的……無恥!我是你同學、你朋友的老婆,你怎麼可以、怎麼能……你……」她真的氣到快要說不出話來了,有種被人污辱與玷污的感覺。

  「我只是想照顧妳。」

  「我有老公會照顧我,用不著你這個、這個……」無恥之人這樣毀我名譽!

  「車征勳他根本就配不上妳,光看妳現在還要辛苦工作貼補家計就知道了。我不一樣,我可以讓妳過衣食無缺、不愁吃穿的生活。如果妳捨不得孩子的話,也可以把妳的孩子一起帶過來,我不會介意的。」他仍不死心的對她說。

  褚依依發現自己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之後,乾脆直接轉身走人,伸手招了輛出租車並且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這個瘋子愈遠愈好。

  「依依!」

  他竟然還敢追來?還敢拉住她?還敢這樣叫她?!

  她的火氣頓時全面爆發。

  「你給我聽清楚了,鄭佑謙先生。」用力甩開他的手後,她怒氣沖沖的朝他厲聲道:「如果你敢再碰我一下,敢再對我說出任何一句曖昧不明的話,我就告你性騷擾,告你妨礙家庭,你聽清楚了嗎?還有,從這一刻起我們互不相識,所以,離我遠一點!」

  說完,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她直接坐上等在路邊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回到家之後,褚依依還是覺得好生氣、好生氣,氣得不得了。

  洗好澡之後,她一個人坐在沙發床上等老公和兒子,然後愈想愈氣,搞不懂怎麼會有這種覬覦別人老婆的人?簡直就是變態!

  這件事她無法不跟老公說,一來是因為他一定會問晚餐的事;二來則是因為她想傾訴,想聽聽身為男人的老公的想法。鄭佑謙那傢伙該不會真的有病吧?邊想事情邊等他們父子倆,時間過得特別快,她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鐘,沒想到竟然已經快要十點了。

  怎麼會呢?這麼晚了他們父子倆怎麼還沒來?難不成今晚不來了?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車征勳。

  「你在哪兒?」電話通了之後,她問他。

  「家裡。」他冷淡的回答。

  「你們今晚不來了嗎?」

  「嗯。」

  「為什麼?」

  「我們也會累。」

  他不是累,而是在生氣。褚依依只一瞬間便意識到這件事,他一定是為了今晚她沒理他而堅持赴約的事在生她的氣。

  「老公——」她開口想撫平他的怒氣,但話未出口便被他打斷。

  「我還有工作要做,妳明天也要上班,所以早點休息吧,晚安。」對她說完之後,車征勳便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她一下子呆住,淚水在下一刻便從眼眶裡突然滑落下來,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不可思議的伸手模了摸淚水滑過的臉龐,再將沾濕的指頭拿到眼前端詳。

  真的是淚水!但……是怎麼會?很顯然的,答案就在她的心慌意亂裡。

  車征勳從沒對她發過脾氣,雖然常因為工作忙而忽略她、冷落她,但是這樣冷言冷語,擺明不想和她說話的掛電話卻是第一次。

  他是不是很生氣?

  是不是覺得她不顧他的反對,接受別的男人邀約就是背叛他?

  是不是以為她之所以會提出離婚和分居的要求,是因為她已不愛他,所以才會不顧他的反對,欣然接受其它男人的邀約?

  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如果不幸全被她猜中的話……

  不行!絕對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和樂融融,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才找回親暱與愛,一切都還有希望,她絕對不會讓一個誤會就這樣毀了這一切,絕對不會。

  將臉上的淚水擦去,她帶著堅定的表情換掉身上的睡衣,背起皮包就往外走。

  她要回家,回去當面和他把話說清楚,絕對不能讓這件事變成一個誤會,成為他心裡的疙瘩,最後演變成扼殺他們婚姻幸福的殺手。

  她出了門搭上出租車,匆匆趕回久違的家。


  這個時間兒子大多已入睡,褚依依不想吵醒他,於是自個兒用隨身攜帶的鑰匙開門回家。

  門打開後,家裡客廳的燈是暗的,書房的燈也是暗的。

  老公這麼早就上床睡覺了嗎?

  帶著懷疑,她走向兩人的臥房,發現房裡的燈竟然也是暗的,而且鋪得平整的床上空無一人。

  面對無人的臥室,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空白又茫然,不知道老公跑哪兒去了?她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他,讓他聽她解釋?她不要他誤會她。

  他是不是因為知道她要回來找他,所以才躲著她?

  不對,她並沒有跟他說她要回來,而且他也不可能會丟兒子一個人在家,自個兒出門去才對——

  兒子的房間?這五個字驀然躍進腦中,褚依依想也不想立刻往兒子房間衝去找人,轉身卻一頭撞進某人懷裡。這個熟悉的懷抱頓時讓她感到一陣委屈與心酸。

  「你去哪兒了?」她抬起頭來,語音沙啞,口氣有些不善的問他。

  「小桀房間。」將房裡的燈打開來,車征勳同時回答她。

  「你為什麼不待在自己的房間?」害她找不到人!

  「一個人很孤單。」

  「你以前也常讓我一個人。」她一點也不同情他——不想同情,也不能同情,否則她過去所受的孤單寂寞又算什麼?

  「對不起。」

  「為什麼掛我電話?」她再度質問。

  「我沒有掛妳電話。」

  「你有!我還有話要跟你說,你卻不讓我說,直接就把電話掛掉了。」她指證歷歷的道,語氣中充滿了委屈。

  「妳想說什麼?我現在聽妳說。」他將她帶到床邊,兩人一起坐下來。

  面對他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冷靜神情,褚依依突然又氣弱了下來,歉疚、憂慮、與恐懼再度將她籠罩。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小心翼翼的問他,接著立刻解釋,「我對鄭佑謙真的沒有半點感覺,之所以會答應他的邀約,除了因為要幫同事外,單純只是想聽他說一些大學同學畢業後的消息。我以為透過他曾和徐曉楓交往過的情誼,可以間接得知一些同學的近況,沒想到……」

  她突然停下來,臉上表情充滿了憤慨,讓車征勳忍不住出聲問她,「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他這麼無恥!」褚依依怒不可遏的說,不吐不快。

  「你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嗎?他竟然說要照顧我?!他到底有什麼毛病?我有手有腳,還有老公可以照顧,幹麼要他照顧?最讓我生氣的是,他憑什麼說你配不上我,說他可以給我衣食無缺的生活,好像你就辦不到一樣?他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到底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衣食有缺了?我真的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幹麼為一個神經病生氣?」看她氣到都要全身發抖了,車征勳將老婆擁進懷裡,柔聲安撫道。

  不過他這話也夠絕,直接就把對方歸類到神經病去。

  「我真的好生氣,他憑什麼這麼瞧不起人,憑什麼這樣污辱人?」她氣憤難平的說。

  「好了,別和神經病計較了。」他溫柔地拍撫著她。

  一會兒,她抬頭問他,「你不生氣嗎?」

  「我不會和神經病計較。」他搖頭。

  褚依依覺得他這說法有點沒說服力,因為如果真不計較的話,他就不會左一句神經病、右一句神經病了吧?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重點是——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他。

  「我為什麼要生妳的氣?」沉默了一下,他不答反問道。

  「我沒將你說他別有居心的話放在心上,也沒聽你的勸告,堅持去赴約。」一頓,她低下頭向他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這就是妳突然跑回來的原因,為了這件事向我道歉?」車征勳沉默了會兒,問她。

  她點點頭。

  「真的沒別的事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再問。

  她搖頭。

  「既然如此,那妳可以走了。」嘴巴一抿,他突然鬆手放開她,還與她拉開一些距離,淡然的對她說道。

  褚依依被驚得呆若木雞,無法適應他突如其來的冷漠。

  「走?」她不是很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時間不早了,既然妳想說的話都說完,也該回去了。小桀已經睡著了,我不放心丟他一個人在家,所以就不開車送妳回去了。我陪妳下樓叫出租車。」他說著起身就要走出房間。

  她呆了一瞬,立刻出聲叫道:「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很生氣?」她猶豫的問他。

  「沒有。」

  「你騙人!」她衝口就道:「如果你沒有生氣,不會是這種反應,不會想要我走,只會想辦法留我下來,可是你卻沒有這樣做!」

  「沒有這樣做是因為我知道做了也沒用,妳還是會走。」車征勳平靜的看著她說。

  「你連問都沒問,又怎麼會知道我這次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回答?」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副「你快點問我」的表情。

  「……今天晚上留下來,別回去?」看著她,他緩慢地以試探的口吻道。

  「好。」她立刻回答。

  像是沒想到她會說「好」,他愣在原地好半晌,隨後才有了反應。

  「洗過澡沒?」他問她。

  她點頭。

  「那就換上睡衣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這反應……她該做何解?

  吉兆?

  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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