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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夙雲]就愛剋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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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0:30 |倒序瀏覽
就愛剋你! 作者:夙雲

閻仲強,泰國華人商界的黃金單身漢,一手打造無敵的橡膠王國,
擁有無窮的魅力,卻無心無情、嚴酷冷漠,只熱衷金錢遊戲。
身為傳統的大男人,他娶妻的目的只為生子以繼承自己的王國,
所以他不浪費時間談情說愛,直接親自挑選新娘,
擇偶條件單純,只要門當戶對、家世清白、健健康康就好,
不要美豔,因為美女他看多了;不要聰明,因為聰明的女人心思狡詐……
他眼界奇高,獨獨看上了她──
黎氏千金黎緋彩,是被隔離的溫室花朵、傀儡娃娃,
他被她所吸引,卻不知那是種詛咒,
因為她是注定孤獨的女孩,謠傳會給親人帶來不幸!
也因此,黎緋彩生平首次做下決定,在結婚前夕逃婚!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暗戀著白馬王子一般的他,
夢寐以求想當他的新娘,偏偏因為愛,她只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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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0:46
  第一章

  對黎氏家族而言,黎緋彩是個會帶來不幸的女孩。

  四歲時,六歲的哥哥帶她去海邊戲水,卻以為自己是游泳小勇士,越游越遠,結果不幸溺斃。

  七歲時,表哥和她一起爬樹,卻不慎從樹上摔下來,嚴重腦震盪不治死亡。

  因為這些意外,家族間開始流傳有關她克親人的迷信傳言,然而她父母一直視這些莫名其妙的傳聞為無稽之談,對女兒依然疼愛有加。

  偏偏在她十歲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開車帶她到花蓮太魯閣遊玩,行經一段山路時,意外被落石擊中打到車頂,父母當場死亡,緋彩在媽媽的保護下全身上下只有一點小傷,是這宗意外唯一的倖存者。

  成為孤兒的黎緋彩就此成了黎家唯一的財產繼承人,膝下無子的叔叔黎剛是她的法定監護人,從「黎氏輪胎」的高級幹部身分成了代理董事長,正式接管黎緋彩父親所創立的輪胎工廠,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然而別有企圖的黎剛一心想得到更多,為了怕自己真的被緋彩克死,也怕她在身邊礙手礙腳,成為她的監護人之後,他趕緊送她到夏威夷念國際學校,離她離得遠遠的,只有學校放假時才做做樣子飛過去探望她。

  這些年來,他順利賺了不少錢,更借著業務之便私下撈了不少好處。即使緋彩二十歲時正式繼承家產,成為黎氏企業的總裁,但因為緋彩一直很信任叔叔的專業,加上自己學業未成,所以她依然全權請叔叔代為管理「黎氏」,公司任何發展及決議她都聽任叔叔的決定。

  黎剛掌握大權,一直想併吞「黎氏」,無奈親戚眾多,眾目睽睽下,他不敢明目張膽做得太過分。

  時光飛逝,轉眼間,二十二歲的黎緋彩大學畢業,帶著行李回到臺灣,來到叔叔家。

  叔叔家位於一處高級住宅區,一棟棟紅瓦白牆的別墅井然有序地並排著,每戶人家前頭都有綠意盎然的庭園,道路兩旁停的都是高級車輛,隨時有警衛巡邏,戒備森嚴,看得出這裏的住戶非富即貴。

  當司機把車停在門口,她開門下車,奔向在門口迎接的叔叔和嬸嬸……

  「叔叔、嬸嬸,我好想你們……」她開心地喊道。

  黎剛和妻子王雪柔極虛偽的給了侄女一個大擁抱。

  其實他們打從心底不希望緋彩回臺灣,之前一直勸她再升學,但她不願意,現在他們不得不假意熱烈歡迎她回家。

  「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嬸嬸上下打量,不得不承認侄女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多年不見,她如瀑的長髮閃閃動人,五官柔美,氣質婉約,像朵生長在溫室裏的小花,有種楚楚動人的美。

  長途飛行並沒有讓她形容疲倦,相反的,她神采奕奕,因為很開心能見到叔叔、嬸嬸。

  她一直很想回臺灣,畢竟這裏才是自己的家。

  這些年來她十分感激叔叔和嬸嬸,因為自從父母去世後,所有親戚都說她是掃把星,不敢收留她,只有叔叔願意當她的監護人,還花錢送她去夏威夷念書,每年學校放假,叔叔會帶她到泰國巡視橡膠園,瞭解輪胎原料的出產情形,順便把每年公司的營運報告給她看,雖然她不是完全看得懂,但看得出公司營收甚豐,表示叔叔為了公司付出不少心力,讓她很感動。

  「快進來吧!」

  嬸嬸熱絡地拉著她的手走進大廳。

  經過設計師巧手裝潢的客廳呈現出帶著禪味的日式風格,典雅高貴,不減大器。

  「緋彩,房間我已經都為妳準備好了。」嬸嬸道。「我請僕人把妳的行李搬上去。」

  菲傭笑容可掬地跟在一旁。「小姐,請這邊走!」

  「好,我先上去換個衣服。」她微笑道。

  「等會兒就下來吃飯,我準備了妳愛吃的菜。」嬸嬸很稱職地表現出慈母的模樣,絲毫沒有讓黎緋彩看出破綻。

  「嗯!」

  她蹬蹬蹬的上樓去了。

  幾年前在叔叔的作主下,她同意賣掉原先和父母同住的大宅,現在她回臺灣,理所當然就住在叔叔家,叔叔和嬸嬸特別重新裝潢過未來她要住的房間,房間佈置得一派粉紅,就像公主的房間似的,令她心情格外愉悅。

  很快地,她換好了一套輕鬆的休閒裝,簡單地把長髮綁成馬尾,呈現出俏皮可愛的一面,迫不及待地下樓。

  他們一家人邊用餐邊聊天,個性善良單純的她覺得自己好幸福,不僅享受到了充滿愛心的晚餐,也感受到無時無刻的溫暖,因為叔叔嬸嬸的愛,讓她面對這有些陌生的環境,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晚上,洗完澡後,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嶄新的大床上,拿著一本雜誌準備看。

  這是這一期剛出版的商業雜誌,封面人物是泰國商界的華人富豪閻仲強,上頭用英文和泰文介紹了他的背景和種種事蹟。

  閻仲強,三十二歲,未婚,英俊帥氣,風度翩翩,白手起家的成功事蹟有如神話一般在大街小巷間傳誦,是泰國商界赫赫有名的黃金單身漢。

  對這個名字,黎緋彩一點都不陌生。

  泰國是全世界橡膠產量第一的國家,閻仲強是當地的橡膠業大亨,掌握了八成以上的橡膠市場,這些橡膠原料生產後,出口到世界各國,再加工製成如輪胎之類的各種商品。「黎氏」專門生產輪胎,自然需要橡膠原料,叔叔常往泰國跑,也需要和閻仲強攀點關係。

  黎緋彩曾跟著叔叔到泰國接洽原料買賣事宜,因此對泰國並不陌生,也會說一些泰語,更知道閻仲強這一號響叮噹的人物。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封面上的男人,他兩眼炯炯有神,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模樣,那總是帶著嘲弄的笑容已經顯示了一切,他是個桀驁不馴的男人。

  緋彩深深地為他著迷。

  少女情懷總是詩,從第一次見到成就非凡的閻仲強開始,她就暗戀著他,直到今日,她對閻仲強依然十分仰慕。

  她曾跟他遠遠的照面過,不過,他鐵定不會對她有任何印象,因為她太渺小、太不起眼了。

  然而明知如此,她還是放任自己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做他的情人,甚至是老婆……

  深夜。

  另一頭的寢室,黎剛正和妻子竊竊私語。

  「唉!緋彩回來了。」王雪柔一臉苦惱。「躲了她這麼多年還是躲不過,她還是回來了,該怎麼辦才好?我真怕我們也會被她克死。」

  「看來只有趕快把她嫁出去才是上上策。」黎剛陰沈道。

  王雪柔眼睛一亮。「有什麼好法子嗎?」

  「嘿嘿嘿!」黎剛冷笑好幾聲。「養她養到這麼大了,乾脆利用她來結一場利益婚姻也不錯。」

  「什麼意思?」

  「泰國有個橡膠業大亨叫閻仲強,年輕未婚,個性傳統,父母雙亡,只有兩個弟弟,聽說他一直想找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結婚生子、傳宗接代,我想撮合他和緋彩結婚。」

  為了這一天,黎剛可說是「用心良苦」,為了不讓家族其他人說話,他不得不在緋彩放假時帶她到泰國洽公,表面上是希望緋彩對家業多多瞭解,其實是早就在製造機會讓緋彩能被閻仲強看上,只是一直以來他並沒有注意到緋彩。

  「哼!」王雪柔冷笑出聲。「我看你是在作夢吧!閻仲強是什麼大人物,什麼女人沒看過,他會看上緋彩嗎?何況緋彩嫁過去,什麼都聽她老公的,我們也沒好處。」

  「女人啊,就是什麼都不懂!」黎剛不耐煩地罵道。「我都調查過了,閻仲強的兩個弟弟小他十幾歲,大弟閻金是同性戀,自己在市區開了一家健身中心,至於小弟閻銀,是一間人妖表演秀場的美術設計,對橡膠事業根本興趣缺缺。我要利用緋彩擴大我的事業版圖,只要閻仲強娶了她,我和閻家結為親家,利用閻仲強的人脈關係,將來我的事業就可以發展到泰國,到時如果順利的話,再讓閻仲強有個萬一,緋彩以元配身分繼承閻家的一半財產,她不懂經營管理,也只能靠我幫忙,我順便接手閻家的橡膠事業……哈哈,這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畫啊!」

  王雪柔摀嘴偷笑。「這樣聽來,這計畫對我們很有利嘛!」

  「是啊!此時不利用緋彩攀攀關係,更待何時呢?」黎剛賊笑。他一直在等待時機。

  「所以你要怎麼讓閻仲強看上我們緋彩呢?」

  「這就要一些人為的製造機會了。閻仲強是個工作狂,每天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根本沒時間談戀愛,大男人主義的他挑老婆的條件就是要門當戶對又聽話的,最近曼谷社交圈都在傳他近期會辦一場盛大的相親宴會。」

  王雪柔眼睛一亮。「這麼說,緋彩很有機會喔!」

  「嗯,我會製造機會安排他們見面……」

  黎剛已經迫不及待盤算起接下來的計畫,而在另外一個房間睡得香甜的緋彩,絲毫不知情自己已經被最親近的人出賣了。

  泰國,曼谷。

  一家外觀金碧輝煌的豪華五星級飯店,熾烈的陽光直接照射在金黃色的屋頂和白玉色的牆壁上,散發出蒸騰的熱氣。

  黎剛帶著緋彩前往國際宴會廳赴宴。

  「緋彩,這次宴會是閻仲強的相親宴,我特別帶妳去參加,我想妳一定有這個福氣被他看上,閻仲強可是個很優秀的大人物,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叔叔得為妳找個好人家,好讓妳在天國的爸媽放心。」他裝出很捨不得的模樣,緋彩絲毫不懷疑叔叔別有企圖。

  她向來乖巧聽話,叔叔說什麼就是什麼,在外人眼中就像個傀儡娃娃一般。

  雖然她年紀還小,對結婚有些排斥,但一聽到是閻仲強辦的宴會,心裏又充滿期待,即使明知自己不可能被他看上,但只要能見他一面,她就心滿意足了。

  古色古香且美輪美奐的宴會廳賓客雲集,出席宴會的都是一些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個個打扮得高貴嬌豔,在眾多花蝴蝶中,黎緋彩顯得很平凡。

  向來不習慣濃妝豔抹的她穿著一襲簡單的粉紅色絲質禮服,胸前點綴著數朵象徵美好愛情的紅玫瑰,甜美純潔得就像天使一般,只是掩沒在一群豔光四射的性感女神中,很難被人注意到。

  因為如此,她只能當「壁花」。

  此刻圍在閻仲強身邊的女人個個都是超級美女,她壓根兒比不上任何一個。

  閻仲強面無表情地和眾人……寒暄,自從父母雙亡後,家族的長輩們對他疼愛有加,十分關切他的終身大事,他也確實到了該成家的年齡,因此在長輩的催促下辦了這場商界交流會,出席者除了商界大老之外,還有商界大老的千金們。

  說實話,他向來講求效率,對浪費時間談情說愛不感興趣,只想實實在在的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為他傳宗接代,除此之外,企業聯姻背後代表了龐大的商業利益。拿婚姻當買賣,這才是典型的生意人。

  此時,閻仲強看到了躲在角落的黎緋彩。

  嬌小的她不怎麼起眼,可是,她不知所措的純真神情,引起他極大的好奇心。

  他穿過人潮,走到角落邀請她跳舞……

  當他來到她面前,彎下腰凝視著她時,她澄澈的大眼望著眼前愛慕的對象,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有如王子一般優雅,紆尊降貴地對她這位平民女孩伸出手,邀請她一同共舞,她顫抖的握住他的手,隨他一步步進入舞池。

  一邊踩著華爾滋緩慢的舞步,她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想將他俊挺的模樣永遠烙印在腦海裏。

  「妳叫什麼名字?」看她是華人,他用中文問。

  「我……叫黎緋彩。」她用中文回答。

  「妳來自哪里?」

  「我來自臺灣,是叔叔帶我來這兒的。」她怯聲道。

  閻仲強沈吟不語,忍不住想,她會是哪個企業大老的女兒?

  她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模樣好像在看什麼稀世珍品。照理說,他應該會因她這種怪舉動而不悅,但閻仲強一點都不介意,他習慣了這樣的注目,反而乘機觀察起她來。

  她的氣質和這裏大多數的名媛淑女們不同,沒有過度的濃妝,素雅的淡妝突顯出她的清純可人,青澀羞怯的神情更顯示她極少出入這種社交場合,是個單純的女生。

  黎剛在暗處觀察,原本一開始還憂心忡忡,深怕計畫失敗,沒想到閻仲強竟然真的注意到了緋彩,看到他們跳舞、談話,單獨相處了一會兒,他才趕緊上前,向閻仲強介紹自己的侄女。

  「閻總裁好。」

  閻仲強停下舞步,向他點頭示意。

  「你好。」

  他們過去就認識,是生意上的夥伴,但沒有太多交情。

  「這是我的侄女黎緋彩,很榮幸她能夠跟你共舞……」黎剛討好地堆起笑容。

  閻仲強意外地看了黎緋彩一眼。

  原來她就是「黎氏」的「傀儡總裁」!

  眾所皆知,「黎氏」的管理者雖然是黎剛,不過掛名的總裁卻另有其人,也就是黎剛的侄女……一個才不過二十多歲,大學剛畢業的小丫頭。

  但據說她只是顆棋子,真正掌權者是叔叔。看來果然不假啊!以她青澀的模樣,看得出涉世未深。

  不過,他們家世相當,倒是門當戶對的組合。

  他曾交過無數的女友,但感情觀卻意外的傳統保守,他想要找一個賢妻良母,為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繼承他的「閻氏」王國。

  然而目前他並沒有找到適當的人選。

  不知為什麼,他竟對她有著獨特的好感……

  他直覺認為黎緋彩會是個好妻子、好媽媽。

  內心堅定的聲音響起……她是他妻子的最佳人選。

  就在他想進一步和她談話時,一群商界大老上前和他打招呼,畢竟是難得的交流宴會,每個人都想利用這個機會攀關係、找機會合作。

  閻仲強不得不離開,離去前,他對黎緋彩淡淡一笑。

  「下回見!黎小姐。」

  話裏帶有很明顯的暗示,因為下次見面,就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了,他勢在必得。

  黎緋彩還來不及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害羞地點頭,呆呆地看著他優雅的轉身,直到他已遠離,那令人讚歎的魅力,依然深深震懾她的心。

  閻仲強真的看上她了?!

  黎緋彩眼睛張得好大,一時還無法消化叔叔傳達的消息。

  據說是閻仲強派秘書查到了他們下榻的旅館,然後主動和叔叔連絡,直接說明閻仲強有意向黎家提親,娶她為妻。

  黎剛興高采烈地說「閻總裁的意思是要儘快來提親,但很多臺灣的傳統習俗閻仲強不懂,我們也不懂泰國這邊的習俗,所以要先約時間細談有關聘金和一些習俗的問題。」

  「怎麼可能?」黎緋彩仍不敢置信。

  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他們才見面一次,距上次見面到今天,也不過才三天而已……

  上天真如此眷顧她,讓她美夢成真,嫁給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嗎?

  「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用懷疑,緋彩,他愛上妳了!」黎剛笑得合不攏嘴。

  想不到計畫進行得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他輕輕鬆松地就可以把緋彩推得遠遠的,還能得到閻仲強這麼具有雄厚實力的人脈,上天果然是站在他這邊的。

  這三天他等得心急如焚,原本以為事情已經無望,準備要替緋彩另尋真命天子,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突然的一通來電,讓他一下子反敗為勝。

  「我看我們得在泰國再待一段時間才行,我先打電話跟妳嬸嬸說,要她來曼谷一趟。」黎剛喜不自勝,迫不及待地趕緊去忙了。

  隔天,雙方約好的時間到來,緋彩精心打扮過自己,穿著典雅得體的洋裝,在飯店裏緊張等待著。

  誰知,閻仲強沒有出席,她盼到的只有閻仲強的姑姑和助理。

  閻仲強的姑姑以長輩之姿前來商談雙方婚事,確認女方長輩對這樁婚事沒有意見之後,進一步討論婚宴要採用的禮俗,還當場開了一張讓黎剛看了樂透的支票當聘金,也要黎剛開出婚禮需要的用品清單給她。

  訂婚和結婚日期很快就訂好了,閻仲強畢竟地位不同,黎剛全以男方的意見為主,不敢有太多意見,婚禮就交由男方去籌備。

  緋彩則一直沈浸在即將和閻仲強結婚的喜悅中,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婚事的吊詭之處。

  如果閻仲強真的在意她,為何都沒出現?

  她單純地以為閻仲強是真的喜歡她,所以要娶她為妻。

  接下來的幾天,在黎剛的要求下,緋彩得在閻家助理的陪伴下出外採購結婚必備用品,內向的緋彩雖然不願意,但沒得選擇,婚禮一切由男方買帳,也由男方主導,叔叔忙著聯絡臺灣的親朋好友到曼谷來參加婚禮,她也不能耽誤籌備的時間。

  好不容易東西買齊了,交由助理帶回閻家,緋彩終於可以獨自一個人休息喘口氣。

  趁有空,她決定去探望她在泰國的好朋友……卜沙美亞阿姨。

  卜沙美亞是個中年婦人,在曼谷街頭經營一個規模不大的人妖劇團……「嘻」。與一般登上舞臺在觀光客面前表演的盛大人妖秀不同,他們的秀小而美,畢竟沒有多餘的錢可做宣傳,就只能憑實力,緋彩以前因緣際會看過「嘻」的表演,進一步認識了老闆娘卜沙美亞以及劇團裏的人妖,發現她們其實很親切善良,對表演很認真,從此來泰國,她必定到這裏捧場。

  反正婚事已經忙得差不多,她先打電話跟卜沙美亞約好了時間,買了一些伴手禮,坐計程車來到劇團。

  「嗨!」

  一下車,她就看到卜沙美亞在門口等她。

  「看到妳真是太好了!」卜沙美亞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好久不見,好想妳!」

  快五十歲的卜沙美亞保養有術,是個美麗的泰國女子。

  「阿姨,我要結婚了。」她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捎來結婚的好消息。「喜帖印好會寄給妳,妳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喔!」

  「真的!」卜沙美亞一臉驚喜。「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

  「妳知道的,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呀……」緋彩害羞地說,認識卜沙美亞後,她很自然地把很多心事告訴阿姨,當然也包括她暗戀閻仲強的秘密。

  「不會吧!」卜沙美亞嚇一跳。「妳說的難道是閻仲強?」

  「嗯,正是他。」她臉上難掩即將做新嫁娘的喜悅。

  「天啊!真的嗎?你們認識多久?」

  緋彩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卜沙美亞……

  然而對於這樣速食婚姻的結合,卜沙美亞並不看好。

  閻仲強可不是一般男人,他白手起家,在商場上擁有呼風喚雨的實力,在愛情上,則是個冷酷、不相信愛情的男人……他會娶緋彩這麼單純的女孩,絕非因為愛,那是為了什麼?

  卜沙美亞沒說出心裏的疑慮,不想澆緋彩冷水。

  她岔開話題:「對了,要不要看秀?這季的秀不同喔!團裏新加入了一個老團員,搞笑得很,常逗得台下觀眾哈哈大笑。」

  「當然。」

  緋彩留下來看了一場人妖秀表演,直到夜深了才告別卜沙美亞,坐計程車回到旅館。

  站在房間門口,還沒拿出鑰匙,突然聽到房裏有嬸嬸的聲音。

  嬸嬸來了,她微笑,太好了!正要推開門進去,房裏頭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入耳裏……

  「太好了!想不到事情發展得這麼順利,終於要把這個燙手山芋嫁掉,我真是松了一口氣,以後不用怕她會克死我們了。她要嫁給閻仲強,倒楣的就是閻仲強,最好她趕快克死他,繼承一半的財產……」

  緋彩一臉蒼白,腳步定在門口動也動不了,只覺得全身冰寒,心好像碎了……

  此時更殘酷的話,像利刃似的刺進她的心臟……

  「沒錯,我管理‘黎氏’這麼多年,緋彩什麼都不懂,等她繼承‘閻氏’,也只能交由我來管理,最後‘黎氏’和‘閻氏’都會成為我的,哈哈哈……」黎剛哈哈大笑,為自己天衣無縫的計畫感到得意。

  緋彩淚水不自主地潸潸滑落,這一切實在是太殘酷了。

  原來叔叔和嬸嬸對她的好都是假的!

  原來叔叔是想借著她毀掉閻仲強,藉以得到「閻氏」……

  原來家族裏每個人都怕她……

  她轉身跑走,沖出飯店外。

  黑漆漆的天空下起雨來了。

  泰國少雨,今兒個突然下雨,彷佛在為她哭泣似的。

  雨很大,月亮不見了。

  無處可去的她,只好又回到「嘻」劇團找卜沙美亞。

  卜沙美亞看到她淚流滿面,驚訝地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哭倒在卜沙美亞的懷中,娓娓敍述聽到的一切,哭嚷著:「我不想嫁給閻仲強了,我不想害他……」

  「可憐的孩子……」卜沙美亞同情地抱著她,望著她哭得像淚人兒一樣,心生一計。「不如妳留在我這裏先躲一陣子吧!」

  「阿姨。」她抹去淚水。「可以嗎?」

  「有什麼不行的?妳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當然要照顧妳呀!反正妳叔叔不可能找到這裏來,等婚禮過了再看下一步怎麼做吧!」她並不認識緋彩的叔叔和嬸嬸,如今知道他們非善類,她更是怎樣也不願意讓緋彩再回去那裏。

  「謝謝阿姨。」

  婚禮迫在眉睫,逃婚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我決定離家出走,暫時不跟叔叔嬸嬸聯絡。」她打定主意。

  「好。」卜沙美亞給予鼓勵。「要堅強,緋彩。」

  「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一定要堅強下去。

  卜沙美亞帶她走進劇團辦公室,若無其事地向大家介紹。

  「今天有一位新成員要加入我們,大家應該都看過她吧!過去她常常來看表演,是我的好朋友,這陣子要先住在我們這裏,請大家多多照顧,她的泰文名字叫普愛。」

  卜沙美亞沒說出她的中文名,怕之後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紛紛圍了過來。

  因為加入劇團的成員大多數是人妖,有人因此問道:「普愛,妳也是人妖嗎?」

  普愛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呆呆地笑著,恍如默認了此事。

  眾人恍然大悟,明明錯得離譜,但都認定了普愛是人妖沒錯。

  「原來妳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不出來是男兒身……」

  緋彩不說話,玩笑也越開越大,這下更沒有人懷疑緋彩和他們有何不同了。

  「普愛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這裏的美術指導閻銀。」閻銀對美的事物一向有驚人的敏銳度,搶先跟她握手示好,忍不住稱讚她。「天啊!你真的是人妖嗎?皮膚好好哦,真的比女人還女人耶……」

  他搞笑的模樣讓其他人都笑了出來,唯有緋彩表情一僵,像被嚇到一樣。

  閻銀?

  有可能這麼巧嗎?

  叔叔調查過閻家的資料,據說閻仲強的小弟閻銀就在一個劇團裏做美術指導,該不會就是眼前的男子吧?

  卜沙美亞連忙插話,利用機會跟緋彩說明。「別小看閻銀喔!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閻仲強的小弟,普愛,身為華人,妳可別說妳沒聽過閻仲強這號人物,他在泰國可是有呼風喚雨的地位呢!」

  緋彩的震撼可想而知。

  原來她早就認識閻家人了。

  世界真是小,就在她處心積慮要逃離閻仲強時,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們牽扯在一起。

  她選擇了逃婚,也決定暫時不跟叔叔嬸嬸聯絡。新娘不見了,她不敢想像當閻仲強發現這件事,該會有多麼的生氣,他鐵定不會饒過她……

  不!少往臉上貼金了,對閻仲強來說,這應該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沒有她,他可以選擇另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結婚。

  但儘管如此,她知道自己依然忘不了閻仲強,也許今天的安排就是上天在回應她的期望,讓她可以藉由閻銀,多多瞭解閻仲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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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1:15
  第二章

  夜晚,位於湄南河畔的一家五星級飯店。

  一起瘋狂吧!

  就在今夜,珍惜此刻吧!

  婚禮緊鑼密鼓的進行中,閻氏集團在閻仲強的示意下封鎖了他結婚的消息,一切保密,打算等最後幾天再公佈。

  為了慶祝大哥閻仲強即將在兩個禮拜後步入禮堂,兩個弟弟特別租下飯店的宴會廳為大哥舉辦一場告別單身派對。

  會場以愛心氣球、彩帶佈置得五彩繽紛,播放震耳欲聾的熱門音樂,將氣氛炒得更加熱鬧,餓的話還有可口蛋糕、香檳美酒,以及無數的泰式小吃任君品嘗,一群兔女郎裝扮的性感女子,還有好幾位相當引人注目的健美先生都在舞池裏盡情的扭動搖擺,到處人聲鼎沸,歡笑聲不斷。

  所有人都玩得很瘋,唯有男主角沒有加入這個盛宴。

  閻仲強默默地坐在吧台旁喝酒,原本他並不想來,畢竟他公事繁忙,哪有時間參加派對?是弟弟一直邀請,他才答應,結果也如他所想,弟弟是找理由想大肆狂歡一番,邀請的賓客不是他商界的朋友,倒都是他們自己的好朋友,不過也無妨,疼愛弟弟的他並不計較。

  那些打扮性感豔麗、穿著暴露的女人,閻仲強知道碰不得,他們是小弟劇團的朋友,個個都是人妖。

  很有美術天分的閻銀小時候因身材瘦小、功課不好,常常被同學排擠,直到長大了,人際關係還是很差,雖然有他這個大哥保護,沒有人敢欺負他,不過對比較高大的男人總是有恐懼感,直到進入人妖劇團裏工作,找到了一個得以發揮藝術才華的地方,一切才終於穩定下來。那些外表比女人還女人的人妖不會欺負他,也對他很好,給了閻銀很大的安全感。

  至於那些和人妖成強烈對比的健美先生們,就是大弟閻金的朋友。

  大弟閻金本身也是個健美先生,一身肌肉,更是一間健身中心的老闆,外表陽剛的他是個同性戀,他也已大方的公開出櫃。

  他們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自小感情甚篤,畢竟父母過世之後,都是閻仲強在照顧他們,在他們心目中,大哥一直有著如兄亦如父的地位及威嚴。

  在外人眼中,兩個弟弟應該稱得上「特立獨行」,不過在兩個弟弟眼裏,反而是看似最正常的大哥才是徹底的「怪胎」!畢竟周遭沒有人像他這樣酷愛金錢遊戲,熱衷於權力欲望,明明事業有成,桃花不斷,卻不曾停下腳步享受生活。

  此時,趁著大哥在,兄弟三人邊喝酒邊聊天,兩個弟弟利用機會勸告大哥。

  「哥,你已經很富有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那麼累?錢夠用就好了。」他們不忍看大哥每天拚命三郎似地工作,把自己當成印鈔機,事實上他這些年來賺的錢已經好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我還要照顧你們,哪能夠休息?而且企業越賺錢越好,將來你們可以繼承我的財產,我所有的事業都會是你們的。」閻仲強只是笑一笑,不把他們的話當一回事,事實上他對事業的野心不只如此。

  閻金不以為然地說:「大哥,我和小弟有各自的興趣和工作,我的健身中心經營得不錯,小弟在劇團裏做美術設計也很好,我們沒有想過要繼承公司,繼承你的財富。」

  閻仲強不置可否,手裏拿著酒杯,無聊透頂的宴會,他只能跟酒做朋友。

  閻銀在一旁拚命點頭,甩甩長髮,嗲聲嗲氣地說:「大哥,你不必擔心我們,我們現在真的很好,我們只希望、希望……」他突然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閻仲強挑眉。

  「大哥,我們只希望你快樂和幸福。」大弟接話。

  閻仲強噗哧笑出來。「賺錢,就是我的快樂和幸福。」

  小弟不滿地說「如果你每天只想要錢,你就不會快樂。」

  「什麼意思?」

  小弟提起勇氣開口:「大哥,我們知道你很有責任感,這麼多年來辛苦工作,為我們犧牲奉獻,我們都很感激你,可是,我覺得……你還少一樣東西。」

  「什麼?」他瞇眼。

  兩個弟弟欲言又止,他們向來十分尊敬大哥,也怕讓大哥不高興,不過為了大哥的將來,不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大弟直言道:「你少了……愛。」

  「什麼意思?我不懂。」閻仲強嗤之以鼻。

  「大哥,你……真的要結婚嗎?」小弟遲疑地問。

  「當然。」閻仲強撇嘴一笑。「婚期都訂好了。」

  「可是,大哥,你跟新娘子根本沒感情,我算算你們才見面沒幾次,怎麼這麼隨便就訂下終身大事?」大弟小心翼翼道。

  之前,他們催促大哥結婚,目的是希望大哥可以找個心愛的人建立家庭,沒想到大哥真的快馬加鞭,昨天告訴他們要結婚,婚禮就訂在兩個禮拜後,新娘子的身分聽說是臺灣某間公司的總裁,問他認識新娘子的時間,他說才見面一次,問喜歡不喜歡新娘子,大哥則輕描淡寫說這不是重點。

  他們雖然希望大哥結婚,但也不能這樣草率,他們擔心大哥不理智,也關心未來嫂子的幸福……只是婚禮剩下兩個禮拜,來得及踩煞車嗎?

  閻仲強啼笑皆非地反問,「為什麼不能?」

  過去,他是個花花公子,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一切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需要,但現在時間到了,他想找個女人安定下來,所以選擇了一個單純聽話的女孩,將來專心為他養兒育女、傳宗接代,事情就是這麼單純。

  大弟和小弟異口同聲驚訝地道:「為什麼能?你愛她嗎?」

  「我愛不愛她不是問題,總之,我確定她會是個聽話的好太太,也會是你們的好嫂子。婚後我也不會冷落她,多子多孫多福氣,我要她替我生很多孩子,將來好繼承我的事業。」

  弟弟們臉上冒出三條線。「哥,你娶她就因為她聽話?因為她會生很多孩子?」

  這是什麼荒唐的理由?

  「夠了!」閻仲強厭倦的歎氣。「你們幹麼一直跟我唱反調?反正我不會虧待她的,放心吧!」

  「哥……」

  閻仲強火氣有點上來。「你們不是要慶祝我告別單身,怎麼現在一直在說我的不是……」

  「大哥,結婚啊,還是要跟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我們是為你好,想遏阻一場悲劇發生……」小弟忍不住說。

  婚姻的基礎沒有愛,那樣的家太脆弱了,隨時會傾倒,受傷害的鐵定是黎緋彩,可惜,大哥似乎沒認清這點。

  「什麼悲劇?」太誇張了吧!他很不悅。「我只是找了一個家世清白、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有什麼不對?」

  眼看大哥火冒三丈,他們勸解無效,閻銀趕緊使眼色給他的人妖朋友們,要他們來敬酒。

  劇團的舞者們馬上圍了過來。

  「大哥,在這邊做什麼?我們一起來喝酒吧!」

  眾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敬,很快地,閻仲強被灌醉了。

  「雖然沒見過面,不過我真替我們未來的大嫂感到可悲。」大弟坐在吧台感歎地說。

  「是啊!」小弟話中也諸多抱怨。「大哥太自以為是了,我們的話他都當作耳邊風,還數落我們的不是,我們可是為他好才說這些話。」

  大弟若有所思地說:「大哥身邊的人都只會奉承他,如果有機會,我真想整整他,挫挫他高高在上的銳氣。」

  小弟沉默地摸著自己的秀髮,突然目光一閃,心生一計。

  「YA!我想到一個法子整大哥了。」

  他靠向小哥耳際旁竊竊私語……

  「這個遊戲很低級!」聽完了之後,大弟忍不住爆笑出聲。「閻銀,你真是天才,只有你能想出這種妙招!」

  小弟賊笑,要他規規矩矩地上班、做事沒辦法,但要出鬼主意他向來最行,而且整個劇本他都想好了,只缺最重要的女主角……

  人妖!

  他要找一個人妖配合躲進大箱子裏,當成禮物送給大哥,並和大哥度過浪漫的一夜……不過可以放心,大哥已經醉了,什麼也不能做。

  這出鬧劇只是想跟大哥玩玩遊戲,但絕對效果十足,等他醒來發現對方的身分……保證大哥此生難以忘懷這一夜。

  舞會現場就有人妖可以上場,誰知大家都不想配合他們玩這種低級的惡作劇,閻銀沒辦法,只好另外想辦法。

  他打電話拜託劇團的老闆卜沙美亞找人幫忙。

  卜沙美亞一聽被惡整的男主角是閻仲強,就知道緋彩是最佳人選,這是千載難逢接近閻仲強的機會。

  她立即告訴緋彩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緋彩立刻答應上場,以普愛的身分扮演送給閻仲強的大禮,即刻前往飯店……

  閻仲強醉了。

  意識模糊的他自然不可能開車回家,弟弟們乘機另外訂一間套房讓他休息,幾個人把他扶到樓上的房間後便各自離開。

  閻仲強倒在客廳裏的黑色絨布沙發上呼呼大睡,直到午夜十二點,他迷迷糊糊地清醒,定睛一看,發現自己人還在飯店裏。

  四周一片寧靜,他起身到浴室裏洗把臉清醒一下,而後來到大片落地窗前眺望城市的夜景。

  孕育大地的湄南河緩緩流過曼谷,萬家燈火照耀下,玉佛寺金碧輝煌、莊嚴無比,曼谷是一個洋溢著熱情和神秘色彩的東方城市,他幾乎掌握了這城市三分之二的經濟命脈,不過,還不夠,他不會就此滿足。

  權力越大,欲望越是無窮盡。

  無情無愛的他是個超級工作狂,一切金錢至上,愛對他而言是奢侈品,必要時甚至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全是因為他跟兩個弟弟的命運截然不同。

  他出生的時候家境貧困,之後母親因病去世,父親靠著做苦工養活他,他國中時就半工半讀到橡膠園打工,後來存了一點小錢,等農地便宜時,先買一小塊地種橡膠,直到收成獲利,再慢慢擴大橡膠事業,加上他對於市場有驚人的敏銳度,剛好時機對了,他就發了。

  因為嘗過貧窮的滋味,所以他比誰都知道錢的重要性。

  弟弟們就不同了。

  當家境略微好轉之後,父親又跟一個阿姨結婚,阿姨生了兩個兒子,就是閻金和閻銀,大弟跟他差了十歲,小弟跟他差了十二歲,他們吃的苦沒他這個大哥多,但都很聽話懂事,從不曾惹過什麼麻煩。

  後來他的事業發展得越來越有規模,父親也不再需要出外工作,開始和繼母到世界各地四處遊玩,偏偏在他二十五歲時,父親和繼母很不幸的因一宗遊艇翻船意外而過世,當時閻金只有十五歲,閻銀只有十三歲,閻仲強自此就如兄如父地照顧他們長大。

  如今,時間過得真快,他們三兄弟都長大了,事業上也有不錯的成就。

  他早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卻仍一心打拚事業,說他天生勢利也不為過,他就是忘不了小時候媽媽因為沒錢看病而被醫院拒絕在外的畫面,那血淋淋的一幕一直刻劃在他的心田,從那時候他就發誓,他一定要成為一個很有錢很有錢的人……

  他相信錢是萬能的,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到,只除了自己的孩子無法用錢買。

  對於愛情,他不曾有過多餘的幻想,談情說愛是奢侈的,他只要一個能夠為他生兒育女、沒有聲音的聽話女人就好。

  他不禁想起了未來的妻子黎緋彩,他對她的認識確實不深。

  只知道她今年二十二歲,父母很早就過世,由叔叔扶養長大,雖然繼承了自家公司,但從來沒有管過事,總是由叔叔代理她的職務管理公司,而她似乎也對企業經營興趣缺缺。

  她答應嫁給他,如他所料。

  雖然才見一次面,可是,他確定自己已經擄獲了她的心。

  只不過,弟弟說的也對,他們也不過才見一次面而已,這樣就結婚的確是有些誇張、難以理解……

  她……愛他嗎?

  這或許不再是重點,反正,他不會虧待她的,只要她為他生孩子,打理好他們的家,他會給她數不盡的財富……

  叩!叩!

  半夜一點鐘。

  房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服務生。

  「閻總裁,閻銀先生吩咐送來一份禮物,請您開門。」

  禮物?

  閻仲強會心一笑。

  看來弟弟們很有心。

  看他喝醉了,就先送他到樓上房間休息,算好時間讓他小睡片刻後,再送上禮物。

  他來到門前開門。

  「進來吧!」

  門一開,他愣住。

  四位服務生辛苦地把一個好大的箱子搬進房間裏。

  箱子大得幾乎可以裝下一個人,箱子外是彩繪的花卉圖案,用彩帶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看起來漂亮又復古,肯定是小弟的設計。

  因為閻銀特別交代要把大箱子搬到臥房,所以,服務生直接把大箱子搬到臥房的雪白大床旁。

  「總裁,我們把禮物放在這裏。」

  「嗯。」一時間,閻仲強也沒有多想。

  他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服務生知道總裁要休息,趕快走人。

  「總裁,晚安。」服務生走到客廳帶上門離開。

  閻仲強坐在床上看著床前的大箱子,腦袋還有些昏沈,眼前有三、四個重迭的幻影,卻仍止不住好奇地想,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麼?

  弟弟們會給他什麼驚喜呢?

  裏面會突然跳出一隻玩偶大熊?還是……一個機器人?或……聖誕老公公?

  哈!他真服了自己的想像力。

  打開吧!

  他起身來到箱子前,慢慢地解開彩帶,打開箱子。

  箱子一打開,在暈黃的燈光下,一個披著半透明薄紗、清純誘人的美女迅速從裏頭站了起來。

  他呆住,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弟弟們給他的大禮原來是一個超級美女,是想讓即將告別單身生活的他有個難忘的一夜情嗎?

  閻仲強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眼前的女人穿著清涼,微露酥胸,露出一大截誘人的修長大腿,對男人來說是極具誘惑的美景,玲瓏有致的身材,讓他的心也蠢蠢欲動,但……

  黎緋彩始終深情地看著他,大眼裏充滿了對他的想念和渴望。

  為了這一夜,她特別上了濃妝,清純的臉孔變得豔麗無比,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長相,他更不可能認出她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看來他還沒發現她逃走的事,不然不會如此平靜地來參加告別單身派對。

  幸好如此,她才有機會在這裏見到他。

  他依然如此英挺帥氣,不同於之前宴會上西裝筆挺的模樣,喝醉的他衣衫微敞,露出性感的胸毛,更有種獨特的男人味,令她心跳加速。

  當卜沙美亞跟她說告別單身派對的事時,她義無反顧地答應前來……

  雖然說好是惡作劇而已,可是,她不要只是玩笑,她要把自己當作禮物獻給他。

  因為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就算現實生活中不能嫁給他,就算只能共度那麼一夜,她也心甘情願……

  如今,閻仲強就站在她面前。

  沒有其他人的干擾,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和她,她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盡情的碰他、吻他。

  放縱內心狂想的同時,她的心隱隱作痛,明明深愛著他,卻無緣嫁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才得以接近他。

  他沒有說話,也遲遲沒有動作,她索性主動跨出箱子外,站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獻上她的初吻。

  她的主動,讓他忘卻一切。

  因為他醉了,因為她太美了,讓他忘了對來路不明的「禮物」該有的戒心。

  婚前最後一次出軌,從此,告別單身!

  她的吻根本無法滿足他,他採取主動,低頭啃咬她的頸子,玩弄著她胸前的薄衫,不一會兒就脫掉她的上衣,那白皙的肌膚、豐滿誘人的酥胸,令他血脈賁張。

  「寶貝……」他呻吟,撫摸她……

  欲火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雙雙跌到大床上。

  當他覆上她的身子,她渾身發燙,不自覺地微微張開美麗的櫻唇,渴望與他的唇舌相接。當他親吻著那柔軟的唇瓣時,她幾乎要窒息了。

  他的舌尖探進她的口中,探求她的回應。

  「嗯……」她低吟著。

  「替我脫衣服。」他要求。

  她像個女奴似的聽話跪在床上,緩緩褪去他的衣物,他強壯結實的身材一覽無遺。

  「吻我。」他強悍的要求。「吻我的脖子、吻我的胸膛……」

  他的命令就像聖旨一般,她吻他全身每一處,他受不了的突然起身,把她壓倒在床上,粗暴的吻她。

  雪白的肌膚在他的愛撫下呈現紅潤的色澤,火熱的唇沿著她的頸子一路而下……她痛,卻又有說不出的快感。

  兩人的氣息紊亂,呼吸的聲音愈來愈大,當他進入她時……

  「啊……」她尖叫了出來,齒印深烙入他肩上的肌肉,淚水凝結在眼角。

  她如願以償,成為他的女人了。

  這樣就夠了!

  擁有他一夜,雖然短暫,她已滿足。

  仲強,我愛你……

  原諒我不告而別,卻又用這種欺騙的方式接近你。

  激情過後,閻仲強睡得很沈。

  緋彩緩緩的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兩腿間的酸痛提醒她自己做了什麼,但她一點都不後悔……

  她無路可退了,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細細端詳熟睡中的閻仲強,她捨不得離開,想就這麼一直看著他,想永遠記住他的模樣。

  直到黎明破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否則穿幫被發現就完了!

  她快速穿好衣服,偷偷打開門,長廊無人,趕緊溜之大吉。

  清晨的曼谷特別嫵媚動人,閻仲強懶洋洋的轉醒。

  「寶貝……」他翻身一看,身邊空無一人。

  他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半坐起身,腦袋很迷糊,眉頭皺得厲害。

  人呢?

  難道昨夜是一場夢?

  他翻翻床被,看到被褥上的血跡,低頭看到自己胸膛上的齒痕,完全驚醒過來。

  眼前的「禮物」還在,可見昨夜不是一場春夢!

  他立即起身套上睡袍,就在此時,房間外敲門聲響起。

  叩!叩!

  「大哥,是我們。」

  大弟和二弟來了,他開門。

  「哈囉!」小弟笑咪咪。「大哥,昨晚如何,愉快嗎?」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安排的『禮物』喜歡嗎?」大弟也笑開懷。

  兩人心情愉悅地走進房間,隨意在沙發上坐下。

  「果然是你們安排的……」宿醉加上滿腹的疑問,閻仲強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去。「確實是很難忘的一夜,婚前最後一次出軌,我想是你們送給我告別單身最棒的禮物了。」

  閻金和閻銀臉色大變。

  什麼意思?

  大哥真的跟人妖……

  「大哥,昨晚你有清醒嗎?」大弟小心翼翼問。

  「當然,我雖然有點醉,但是昨晚發生的事我都清楚記得,還知道那女孩是處女……」

  床上的血跡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弟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大哥,這、這件事可能有一些誤會,你們、你們……是真的上床了嗎?」

  「對啊!你們懷疑什麼?」閻仲強覺得莫名其妙。

  大弟不信的叫道:「哎呀!你們怎麼可能上床?」

  「為什麼不可能?」閻仲強有些光火。「你們懷疑我的『能力』?」

  「不是啦!是、是說……」小弟欲言又止。「昨晚的禮物不是女人,是……是……」

  「是什麼?」閻仲強大聲問。「講清楚,說明白!」

  大弟膽顫心驚地說出一切。「我們是想給大哥一個特別的回憶,所以……所以小弟找了一個……很特別的禮物,比、比女人還美,但其實……是小弟從劇團裏面找來的團員,他……是男的!」

  「什麼?」閻仲強感到不敢置信,當下覺得一陣噁心,像是整個胃都翻了過來,令他有股想吐的衝動。

  他竟然跟一個男人做愛?!

  不及細想事情真假,他咬牙罵道:「該死!原來,你們整我……」

  閻仲強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想找他們算帳。

  兩個弟弟嚇得皮皮剉,大哥發飆了,不過發飆有理,沒人敢阻止他。

  「大哥,對不起,我們只是想跟你開開玩笑而已,以為你醉了,不可能發生什麼事……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們……」

  趁大哥還沒動手之前,他們站起來拔腿就跑,趕緊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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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1:41
  第三章

  緋彩不見了!

  黎剛樂昏了頭,這幾天一直在忙聯絡親友的事,以為緋彩也天天跟著閻家的助理外出購物,無心多管她,是今天閻家助理找不到人通知他,他才發現這件事,偏偏一直打手機給她,手機都沒接聽,也沒回電。

  是不是出事了?黎剛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緊張的想。

  他壓根兒不關心侄女的安危,而是擔心「計畫」發生變化。

  最後,緋彩回了一封簡訊,簡單的說明……

  「叔叔,我已經知道一切,我不想再做你的傀儡,也不會跟閻仲強結婚。我很好,請不要找我。」

  黎剛倏地臉色慘白,到底怎麼回事?緋彩知道了什麼?

  難道是他們談話時不小心被緋彩聽到了什麼嗎?他冷靜的趕緊回簡訊……

  「緋彩,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妳趕快回來,有什麼事跟叔叔講清楚。」

  緋彩又回了簡訊……

  「不是誤會,所有的真相都是我親耳聽到的,叔叔,請你們不要再偽裝了,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之後無論黎剛怎麼發簡訊,緋彩再也沒有回應。

  黎剛不敢報警,怕消息走漏,他們無法向閻家交代。

  「怎麼辦?」他慌了手腳,急忙向妻子求救。

  王雪柔倒是鎮定得很。「不能讓閻仲強知道緋彩逃婚,先隨便找個理由把閻家的助理按捺下來,趁離婚禮舉行時間還有一個多禮拜,趕快找人啊!」

  「對,對,要趕快找人……」

  黎剛動用他在泰國的人脈偷偷尋人,在泰國混久了,他多少也認識一些當地的華人,只能拜託他們幫忙找緋彩,暫時不讓事情曝光。

  婚禮前三天。

  閻氏集團公關正式對外宣佈集團總裁要和臺灣「黎氏輪胎」的總裁黎緋彩結婚的消息,消息一傳出,立刻成為當天的頭條新聞。

  黎剛坐立難安,寢食難眠,這幾天緋彩依舊下落不明,人海茫茫,他還真不知道得上哪兒去找人。

  「慘了!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可是緋彩卻不見了!」事態嚴重,黎剛沮喪憔悴的癱軟在地上。「老婆,怎麼辦?」

  「緋彩躲得不見人影,原本以為這幾天找到人就算了,可是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王雪柔心一橫,別無他法。「繼續找吧!如果最後還是找不到,也只能直接跟閻總裁明說了。」

  直到婚禮前一天。

  他們不得不死了心,緋彩音訊全無,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告訴閻仲強真相了。

  萬萬沒想到,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竟然在最後一刻生變!

  他們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決定向閻仲強坦承一切,難以預料後果會如何,也不敢先打電話約時間,晚上就直接登門拜訪。

  黎剛和妻子來到閻仲強居住的花園洋房前,在僕人的帶路下,走進富麗堂皇的室內。

  歐式大廳氣派非凡,牆面的精緻雕刻美不勝收,地上鋪著昂貴的波斯地毯,看得出每一處都經過設計師的精心裝潢。

  閻家的僕人全出動了,為了迎接明天的婚禮,他們忙碌打掃、佈置家裏的每一個角落。

  閻仲強正站在大片落地窗前眺望美景,湄南河平靜的映出城市的燈火,卻顯得倒影中的天空更加深沈。

  明天,他就要結婚了。

  但不知怎麼搞的,今晚他心神不寧,眼皮一直跳。

  別想太多,早點睡吧!

  明天的婚禮陣仗很大,眾多政商名流都會出席參加,還有各家媒體記者、圍觀看熱鬧的人潮……他得全心全意的應付。

  此時僕人通報「少爺,黎先生和夫人找……」

  閻仲強挑眉,他們怎麼突然來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請他們進來。」

  沒多久,聽見腳步聲傳來,閻仲強轉身微笑,看見他們兩人臉色蒼白,只覺得莫名其妙。

  「有什麼事嗎?」他走向他們。「怎麼這時候來?可以先打電話啊!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

  黎剛一臉惶惶然,顫抖地開口:「我們……我們……」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們雙腿一曲,跪了下來,索性先認錯。「我們對不起總裁,求你原諒我們……」

  閻仲強目光一凜。「說,到底什麼事?」

  「我們……緋彩……她、她……」黎剛支支吾吾。「她不見了……」

  不見了?

  「為什麼不見?」他首先擔心她的安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是,不是……她……不見兩個禮拜了,她逃婚了……」黎剛吞吞吐吐地說。

  「逃婚?」

  逃婚?

  這兩個字逐漸放大,直到完全印入他的腦海。

  該死的!她不願意嫁給他,竟在婚禮前一天臨陣脫逃?

  從沒有人敢這麼污辱他!

  「你們有逼她結婚嗎?」

  「沒有,沒有。」黎剛急忙否認,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錯,千錯萬錯都是緋彩的錯。「這婚事,是她心甘情願答應的。」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逃婚?」閻仲強氣得咬牙切齒,青筋暴露。「該死!明天就是婚禮了,你們為什麼現在才說?」

  王雪柔嚇得淚流滿面。「因為,因為……我們以為找得到她。真的,兩個禮拜了,我們盡了最大的力量,可是她依然不見蹤影,我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總裁您,只好一直拖,拖到不能拖為止……對不起,對不起……總裁,原諒我們,是我們的錯,所有的婚禮費用我們照單全收,全額賠償……」

  「夠了,我不在乎損失,我在意的,是我的新娘子逃婚,這個消息會影響我的企業還有我的家人,你們叫我怎麼面對我的家人,面對社會大眾,面對八卦的媒體……」他氣得用力拍桌。

  「對不起,對不起……」黎剛和妻子只能不斷道歉。

  閻仲強知道此時怪他們也沒用,但對於黎緋彩逃婚的怒氣有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他轉身一把抓起桌上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往地上一摔。「啷!」尖銳的玻璃破碎聲響起,嚇壞所有人。

  黎剛渾身發抖,完了!看來閻仲強不會善罷甘休,這樣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之後的原料供應合作……

  「可惡!」閻仲強雙拳握緊,立刻命令一旁的管家。「通知公關,取消明天的婚禮!」

  「是。」管家立刻離開執行命令。

  大廳陷入一片沈寂,閻仲強閉上眼睛沈吟不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婚禮臨時取消,不管真相如何,鐵定都會成為全國上上下下的八卦話題,這下他不但成了眾人的笑柄,日後更會是無法抹滅的趣談。

  該死的!她竟然這樣踐踏他的自尊,讓他顏面掃地。

  這口氣,他不會這麼輕易吞下。

  黎緋彩,不管妳逃到天涯海角,我娶妳娶定了!

  「替我接通警長的電話……」他命令。

  「是的。」

  另外一位僕人趕緊把電話號碼找出來,迅速撥打電話。

  他接過電話,對電話另一方的警長表達他的要求,靠自己的關係希望警方私下動員,在事情不准曝光的原則下找到黎緋彩。

  警長知道他的身分,不敢怠慢,立刻開始尋人行動。

  黎剛和妻子眼睛瞪得很大,沒想到閻仲強仍堅持要找到他的新娘,似乎對緋彩有一定程度的在意,難道他真的喜歡緋彩?若是如此,也許這樁婚事仍有希望,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如今首要之務是先找到新娘。

  不管如何,等找到緋彩之後,他們一定會叫緋彩好好跟閻仲強謝罪。

  「嘻」人妖劇團……

  普愛雖然才來沒幾天,不過已經很習慣劇團裏的生活,並和大家相處融洽。

  她長得漂亮又待人和氣,氣質清新脫俗,大家都很喜歡她,只是她個性文靜內向,大多數時候只是默默地在做自己的工作,不常和大家聊天,也不多談關於自己的身世,相當神秘,眾人始終只知道她是卜沙美亞的朋友。

  普愛的確刻意避免和旁人接觸,尤其是閻銀。

  之前她答應扮演閻銀送給大哥的「特別禮物」,因為這層關係,他們之間從點頭之交又多了一些不可明說的默契,但也因此,她極力避開他,怕他多問什麼,自己就露餡了。

  閻銀的確一直想問普愛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只是一場惡作劇,為什麼大哥會對那一夜念念不忘?

  那一夜到底誰在說謊?兩個男的究竟做了什麼事?

  可是自從那一夜之後,他沒有什麼機會和普愛獨處,何況普愛不愛說話,他也找不到時機問。

  這一天,閻銀將他設計好的新舞臺裝帶回劇團,向眾人展示。

  「下一季的新禮服做好了,這次的新戲碼是以婚禮為主題,要唱很多首情歌喔,女主角要穿婚紗禮服,我今天一併帶回來了,誰要先當模特兒試婚紗禮服?」他看看周圍的團員們。

  因為是小劇團,沒什麼經費,閻銀幾乎包辦全部的設計工作,包括道具、服裝設計、舞臺編劇及導演,算是全能的劇場工作者。

  「當然要找身材、臉蛋最棒的嘍!」突然有人說。「普愛啦!他有我們沒有的氣質,這次讓他來試裝好了。」

  「不不不,我不上臺,我根本不會表演。」緋彩連忙搖頭,她只能在幕後幫一些小忙,其他的都不懂。

  「不用演,只是試裝而已,別擔心。」

  「可是……」她還想推掉,但其他熱情的團員已將她推了上去,她只好聽話的去試穿禮服。

  五分鐘之後,當緋彩走出更衣室,眾人一陣驚歎。

  「好美!」

  雖然此刻的她是以素顏示人,微鬈的長髮簡單地綁成馬尾,但配上粉色的結婚禮服不但沒有落差,反而更顯甜美和純真,露肩的蕾絲設計極致優雅迷人,像一朵綻放的玫瑰,華麗的大長曳尾充滿了時尚感,就像真正的新娘般嫵媚動人。

  閻銀徹底檢查了禮服各處的縫線及珠繡,確認仔細之後,拍拍緋彩的肩說「好了,可以去換下來了。」

  緋彩點點頭,回到更衣室,面對著鏡子裏令人驚豔的自己,她卻笑不出來,神情哀傷無比。

  真是諷刺!每個女孩心裏都有個結婚夢,盼望有一天能穿上婚紗禮服,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偏偏她的夢卻無法實現……

  婚禮時間就是今天下午,不過至今外界好像都還不知道新娘不見的消息,一早她就一直翻報紙想看看有什麼消息,偏偏報導有看沒有懂,卻又不由自主地為此心神不寧,不禁懷疑自己在幹麼,為什麼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閻銀敏銳地看出她的魂不守舍,但沒多說什麼,其實他也沒好到哪兒去,心煩意亂得很。

  昨晚他才得知哥哥要取消婚禮的事,因為新娘逃婚不見了,這消息讓家裏彌漫著一片低氣壓……

  確實,他和小哥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樁婚姻,可是最後竟是女方擺了大哥一道,再怎麼樣他也不想要這樣的結局,感覺好離譜!好扯!

  現在好了,閻氏公關中午就要對外公佈婚禮取消的消息,他可以想見家裏將要混亂一陣子,媒體一定會對他們三兄弟緊迫盯人,二十四小時在家門口守候。

  當然大可一大早就公佈消息,可是大哥衡量輕重之後,為了不讓影響擴大,選擇先……通知賓客取消宴會,直到中午最後期限才對外證實消息。

  現在想必所有人都守在電視前,為的就是看今天的大事……閻仲強的世紀婚禮,盛大場面可想而知。

  中午時間一到,看到電視上沒有婚禮現場轉播,所有人果然大驚失色,事情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閻氏集團公關臉色沉重的出現在電視螢幕,宣佈婚禮取消……

  「大新聞!大新聞!」一名團員氣喘吁吁地沖進後臺辦公室。

  「怎麼了?」正在吃午飯的眾人一陣緊張。

  「閻仲強的婚禮取消了,閻氏集團剛剛才對外公佈消息,可是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真是史上第一遭的震撼消息!

  大家也不吃飯了,索性通通擠在電視前,因為閻仲強身分不同,難得的世紀婚禮令舉國上下人民瘋狂,連小小的劇團也不例外。

  閻銀默默收拾飯盒躲到外頭去,緋彩則低調地坐在一旁,一顆心跌到穀底,猶如身陷冰天雪地中。

  事情搞成這樣,閻仲強一定恨死她了……

  八卦消息很快就散佈在各大娛樂媒體,每個人都高談闊論的猜測、質疑真相。

  各種荒誕不經的言論都出現了,一位元電視名嘴還大膽斷言不是閻仲強悔婚,而是新娘子逃婚甩了他……

  雖然閻家人上下全面封口,但是,這猜測真是正中紅心,事實確實如此。

  為了杜絕外界的干擾,閻仲強乾脆躲在家裏不出門,直接以視訊處理公事,反而能暫時得到耳朵的清靜。

  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

  是警長的來電。

  「閻先生,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我們透過手機訊號查到基地台,分析她應該在北區附近。」

  效率真高!

  他嘴角不禁揚起笑。「希望你們順利找到她,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得到我大筆的捐款。」

  黎緋彩,終於找到妳了!

  「嘻」劇團。

  黃昏時分,緋彩站在二樓陽臺上對著樓下發呆,眼前正是一棵扶桑花樹,枝葉隨風飄揚,如等待愛情的女人。

  晚上八點半他們才有表演,七點開始排演,現在是劇團的休息時間。

  閻銀經過,剛好看到普愛的背影,夜風中的纖弱身影恍如有無限的哀愁。

  一直以來,他對他總有種莫名的好奇心,總覺得他背後好像有很多故事,優雅的氣質也不是普通人家會有的,他乘機上前攀談。

  「嗨!你在想什麼?」

  「心情不好。」她淡淡道,手緊握著陽臺欄杆,似乎有很深的煩惱。

  「剛好,我也心情不好。」閻銀甩甩一頭長髮,揶揄自己。「我想我今晚可能要在這裏過夜了,不然我怕我一出去就被記者群淹沒,美麗真是一種錯誤,我可不想留電話給他們……」

  緋彩不禁啞然失笑,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閻銀也跟著笑了,但隨即大歎一口氣,直言道「唉,我真恨死了那個對我大哥悔婚的女人,她害我好一陣子沒了自由。」

  她臉色突然泛紅,無限尷尬地低著頭。

  閻銀乘機問出隱藏心底許久的疑惑。「對了,普愛,我一直想問你,那一夜……」

  問題還沒問完,一陣尖銳急切的警車鳴笛聲打斷了他的話,幾部警車疾駛而來,就停在劇團門口,車頂上的紅燈不斷閃爍,令人怵目驚心。

  「警車怎麼來了?」緋彩臉色脹紅如豬肝,正愁不知該如何避開閻銀的問題,剛好利用機會離開。「我們下去看看吧!」

  兩人相偕走下樓,卻看到幾個員警已入內盤查。

  「這裏有沒有人叫黎緋彩?」

  負責人卜沙美亞面無表情地回答:「她是誰?這裏沒有這個人。」

  緋彩看到員警來,心知大事不妙,轉身想避開,可是員警下令:「通通不准動,來這裏集合,我們要檢查你們的身分。」

  其中一位警官說:「老闆娘,請妳把員工名拿出來,我們要查對員工人數。」

  卜沙美亞急忙喊冤辯駁:「員警先生,我們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查我們的人呢?」

  員警公事公辦地說:「我們接獲線報,說你們這裏藏匿外籍失蹤人口,手機訊號也顯示,黎緋彩的手機應該在這裏。妳應該知道黎緋彩是誰吧?她是閻氏集團閻總裁未過門的妻子,她逃婚,涉及詐欺。」

  沒想到手機訊號竟然成為員警找到她的方式,緋彩臉色發白,知道自己這回逃不了了。

  她不敢說話,卜沙美亞也知道大事不妙。

  三、四個員警上樓去搜尋,幾個團員都在牆邊排排站好。

  沒多久,一名員警拿著一支手機下樓。「二樓第一個房間是誰住的?」

  「普愛的。」

  每個人把臉轉向她。

  「普愛?妳是黎緋彩吧!」員警來到她面前,犀利地說,接著拿出她的護照比對。「這是妳叔叔拿給我們的,照片上的人確實是妳吧?」

  「是的,我是黎緋彩……」她垂頭喪氣,不得不認了。

  眾人驚歎,嚇了一跳。

  想不到普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黎緋彩……閻仲強的新娘?!

  「跟我們走吧!」員警收隊,準備帶人離開。

  卜沙美亞急得大嚷:「員警先生,你們抓錯人了,不要把她帶走……」

  「我沒事的,阿姨,對不起……」緋彩回身牽住卜沙美亞的手,小聲地說,神情落寞哀傷。「我對不起大家。」

  現場鴉雀無聲,彌漫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圍。

  閻銀慌亂的把手伸到嘴裏咬,天啊!怎麼可能!普愛就是黎緋彩?她是女兒身,不是人妖?!

  所以大哥沒有說謊,那一夜,他確實跟普愛有了一夜情……

  當緋彩經過閻銀身邊時,她可憐兮兮的用華語哀求。「閻銀,我求求你,不要讓你大哥知道那一晚的禮物是我……」

  閻銀滿腹疑惑,為什麼她不願意嫁給大哥,卻又願意付出自己的身體跟大哥發生一夜情?他直覺她有心事,她在隱藏著什麼秘密,不管如何,他決定先站在她這邊。

  「好!我答應妳,普……」他停頓,一時間真不知道要叫她緋彩、普愛,還是大嫂?

  得到他的承諾,緋彩放心地點點頭微笑。

  在眾人的圍觀下,她上了警車,跟員警一起離開。

  閻銀趕緊連絡小哥閻金,隨即開車回家。

  家裏,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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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2:10
  第四章

  閻家客廳……

  緋彩默默坐在遠遠的角落裏,不發一語。

  不是沒有話想說,只是她什麼話都不敢說,氣氛一片凝滯。

  閻仲強已通知了緋彩的叔叔和嬸嬸,他們正趕過來。

  緋彩從沒有看過閻仲強這麼憤怒嚴肅的模樣,深邃的黑眼裏藏著風暴,英俊陽剛的臉孔陰鷙嚇人,令她背脊不禁竄過一陣寒意。

  不敢看他,她只好把視線往外移,望向落地窗外的庭院,庭院由著名的泰國建築師所設計,在燈光的照耀下,看到精心打理的蓮花池,花瓣散落在池中,魚兒戲水,傳來斷斷續續的流水聲,令人有遠離塵囂的錯覺。但是,她仍無法化去內心的憂愁,她預料得到,一場極大的風暴正向她襲來。

  「為什麼要逃婚?」閻仲強緊抿著唇,按捺下不悅,輕聲卻危險地問。

  當員警向他報告黎緋彩躲在「嘻」人妖劇團中時,他難掩內心的震驚,怎麼可能?以她身為黎氏千金的身分,怎麼會淪落至此?

  他知道小弟閻銀是劇團的工作人員,但兩人不可能事先認識,他想直接從她口裏問出實情。

  她咬住下唇不回答。

  她能說什麼?說一切肇因于叔叔的貪心,叔叔妄想利用她的聯姻傷害他、得到閻氏集團的財富?恐怕這一切說出來只會貽笑大方,他鐵定不相信。

  她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她的固執及難以溝通,讓他大開眼界,也為此苦惱。

  「我從來沒見過像妳這麼拗的女人。」

  他說著,錯愕地看著她晶瑩剔透的淚水滾滾而下,脆弱的模樣惹人愛憐。

  現在的她跟他第一次看到的她截然不同。

  她有一種寧靜的氣質,似乎可以讓人放鬆心情、撫平傷痛,對他這種生活在權力鬥爭世界中的人很有吸引力。

  他發現,自己放不開她……

  黎剛和妻子趕到了。

  一進屋裏看到緋彩,黎剛馬上裝出慈父的模樣,關心地說:「緋彩,妳到底去哪兒了?我和妳嬸嬸好擔心妳,妳知道嗎?」

  緋彩依舊沉默不語,她知道叔叔在演戲,不想再被這些虛情假意的關懷所騙。

  雪柔在一旁柔聲詢問:「緋彩,妳為什麼要逃婚呢?妳一直是個乖巧的女孩,怎麼會做出這種叛逆的行為呢?」她裝出百思不解的模樣,又轉向閻仲強道歉「都是我們的錯,對不起,閻總裁……」

  「這些道歉於事無補,現在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挽回我名譽上的損失,這次的逃婚事件已經成為媒體的娛樂話題,以後三不五時就會被拿出來炒作。」閻仲強冷著一張臉,深邃的眼直視黎緋彩,一股無力感襲向她。

  「緋彩,為什麼妳要逃婚呢?真是不應該……」黎剛忍不住訓起她來。

  緋彩讓他們損失太多了,在閻仲強的示意下,閻氏集團已採取報復手段,下一季不進原料給「黎氏輪胎」,這下他們不僅商譽受損、生意大受影響,還不知道要為這件事賠償閻仲強多少錢。

  此時閻銀和閻金也趕回家,看到這一幕,閻銀擺明瞭護著緋彩。

  「大哥,不要再逼她了,我想或許她有什麼苦衷也不一定。」他好心地拿面紙給她拭淚。

  閻仲強挑眉,錯愕黎緋彩有什麼過人的魅力,竟讓個性內向畏縮的小弟勇於替她說話?

  「你和她當了幾天同事就替她說話,眼裏還有我這個大哥嗎?」

  閻銀趕緊解釋:「跟是不是同事沒關係,她用普愛的名字進來劇團工作,我根本不知道她就是黎緋彩,是員警找上門,她的身分才曝光的,我跟她一直也只有點頭之交。我只是想提醒大哥,生氣不能解決事情。爸爸以前不是就常告誡我們遇事要冷靜嗎?現在該想的是如何解決問題才是。」

  連閻金也不站在大哥這邊。「對啊!事情發生都發生了,總要解決的嘛!」

  閻銀一路上已經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始末告訴小哥,閻金判斷緋彩一定有什麼苦衷,他決定支持小弟,跟小弟站在同一邊,也答應保守緋彩的秘密。

  現在親眼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引發他的同情心。

  她臉色蒼白,就像一朵隨時會被折斷的花兒,脆弱而沒有生命力。

  她是個動人的女孩,也是個可憐的女孩,雖然家財萬貫,卻純潔得像一張白紙,閻金不相信這麼善良的女孩會欺騙大哥,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怎麼搞的,好像大家都不挺他?

  閻仲強無法理解,只覺得自從和黎緋彩扯上關係後,一切事情的發展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非常莫名其妙。

  「我認為事情很簡單,也許黎小姐並不想嫁給大哥,所以才逃婚。」閻銀忍不住說公道話,雖然是他個人的猜測,但可能性很高。

  這麼說,閻仲強更要火山爆發了。

  「如果不想嫁給我就說一聲,有必要逃婚嗎?」他斥喝。

  可惡!向來只有他閻仲強不要女人,哪有女人不要他,敢逃婚的?

  「是是是……」閻銀發現自己說話太直,趕緊想滅火。「不管如何,現在就是看大哥還要不要跟她結婚嘛!」

  這句話點醒了閻仲強。

  他還要不要跟她結婚?

  看著他的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疑惑。

  「哥,小弟說得好,這是兩全其美的方法,你再把她娶回來嘛!」閻金遊說道。「之前公關發佈的新聞稿是取消婚禮,沒說明原因,我們不如就順水推舟變成沒有逃婚這回事,只是婚禮因故延期,這種說法就算比較牽強,但也找不到瑕疵,連媒體都不得不肯定這件事的圓滿。」

  這兩個弟弟變得很奇怪,閻仲強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他們不贊成他閃電結婚,一直強調他應該在有愛的情況下結婚才幸福,緋彩逃婚不是如他們所願嗎?如今,為何又慫恿他娶她,一副樂觀其成的模樣?

  他還要不要她呢?

  利用這個逃婚事件,他大可以冷酷地告黎家詐欺,要求巨額賠償,表現他過去在商場上的無情作風。可是,當她出現在他面前,神情憔悴哀傷,隨時將死的脆弱模樣像朵奄奄一息的花兒,讓他被徹底擊敗。

  當著大家的面,他竟然猶豫了,無法開口說不。

  她激怒他、惹火他,他還是想娶她進門。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她了?

  不!不可能,這一切無關喜歡,無關愛,只是為了自己的顏面著想,這麼做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閻仲強強烈說服自己。

  對!只有把她留在身邊,他才能發洩對她的不滿,懲罰她的過錯。

  他眼睛一瞇,做出重大決定。

  「好吧!」他宣佈:「婚禮照樣舉行,只是時間延期。」

  緋彩呆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她不能嫁給他……

  她想大喊,偏偏,她不敢。

  她沒有勇氣說出叔叔利用她的真相,而私心裏,她的意志也動搖了,就算是上天捉弄也好,如今,上天給了她再一次的選擇,再一次嫁給閻仲強的機會……

  他願意再接受她,讓她無比感動,遑論她這麼愛他,真的不能沒有他……

  硬逼自己逃婚,她比他還痛苦,能夠再見到他,她內心的喜悅是無法掩飾的,她祈求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就算時間短暫,她亦無怨無悔。

  她什麼都不想管了,賭一次好了,嫁給他吧!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只要有他,就是幸福的所在。

  大弟放心的笑了。「大哥,這樣才對嘛!」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況且,黎小姐是個好女孩,值得你娶進門。」小弟也頻頻說好話。

  真是有鬼,怎麼弟弟們一下子就被她收買了?彷彿忘了她做過的事。

  最得意洋洋的人應該是黎剛了,經過幾番波折,他依然達成了目的,如他所料,或許閻仲強對緋彩有著他自己也不自覺的情愫。

  眼看事情又有轉機,黎剛和妻子內心開心得不得了,只要閻仲強不計較,一切就好辦了。

  「妳要好好謝謝總裁,妳做出讓他那麼沒面子的事,他不計前嫌原諒妳,總算結局圓滿了。」黎剛故意在大家面前以長輩的身分訓話。

  緋彩冷冷地回看他,讓他有些心虛。

  很快的,閻氏集團公關再度公佈了閻仲強和黎緋彩的婚期,時間就訂在一個禮拜之後。

  這下也成功轉移了外界的說法,有錢人的把戲真是多,連這種事情都要炒新聞,真讓人霧裏看花看不懂……

  緋彩回到了原先住的旅館。

  黎剛試圖粉飾太平,費盡唇舌說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但緋彩一律不信,不回嘴也不說話。

  其實之後細想一切,她便更肯定了叔叔和嬸嬸只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純粹想利用她來交換商業利益,只是她無可奈何,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或許嫁給閻仲強,也是脫離叔叔控制的一種方式吧!

  距離婚禮只剩下幾天時間,從回旅館之後,閻仲強跟她沒有任何交集,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閻家派了保鑣跟著她,現在她走到哪兒,都有保鑣保護。

  講好聽是保護,說白點就是監控。

  婚禮前一天,緋彩特別去拜了四面佛。

  她對四面佛默默許願,希望自己的丈夫永遠健健康康、順順利利,兩人能白頭偕老,她深愛著他,如果有什麼不幸,請降臨在她身上……

  終於,時間來到了婚禮當天……

  閻仲強雖然是華人,但為了表達自己以住在泰國為榮,認同泰國的一切,他決定採用泰國佛教婚禮習俗。

  下午四點,他帶著聘禮、抬著拱門與香蕉葉、甘蔗,親自到新娘居住的旅館迎親,沿路請了不少舞者唱歌、跳舞,一行人大張旗鼓,好不熱鬧。

  除了閻家人,黎家的親戚朋友也特地從臺灣到泰國參加婚禮,閻仲強怕麻煩,所以採取一勞永逸的方法,只在泰國舉行一次婚禮,不回臺灣另外舉辦,女方親友的機宿費用全由男方負責。

  這場世紀婚禮,連泰皇也親臨現場,給予無限的祝福。

  兩人穿著泰國傳統服飾坐在椅子上,特請泰皇為他倆戴上「雙喜紗圈」,雙喜紗圈是一條白紗頭尾紮成的紗圈,綁上水鈴,戴在新人的頭上。

  在雙喜紗圈儀式之後,則是灑水禮,由長者輪流向他們灑水,表示祝福,希望新人的婚姻幸福快樂,約持續一個小時左右,整個過程充滿著佛教誦經聲,令人感到相當平和舒適。

  這段時間雖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當水潑到緋彩身上時,彷彿也一併去除了所有的煩惱,陰霾褪去,陽光綻放,她的心情跟著愉悅起來。

  她歡喜地接受大家的祝福,正式成為閻夫人。

  轉頭看向身旁的丈夫,他穿著泰國傳統服飾依然帥氣無比,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有如神祇般凜然不可侵犯。

  這樣的人中之龍,竟是她的丈夫。

  她心中揚起一股驕傲,能嫁給他,是她畢生的福氣。

  閻仲強也看向自己的新娘,熾熱的目光遊移在她身上,她美麗的模樣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發光,這一刻,她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在全國關注之下,他盡全力將婚禮辦得轟轟烈烈、熱鬧非凡,同時也想將自己結婚的喜悅傳達給所有人。

  傍晚,所有儀式結束之後,和臺灣習俗一樣,另外也備有宴席,讓參與的親朋好友一起吃吃喝喝。

  這時候,緋彩才改以西式婚紗禮服出場,席間她就像花叢裏的精靈,一共換了水藍色、粉紫色以及鵝黃色三套不同色系的禮服,每一套婚紗都是設計師特別設計、獨一無二的作品,每一次出現都讓眾人驚豔,連閻仲強也為之著迷,目光留戀不去。

  這場筵席熱鬧異常,直到很晚很晚,人潮還沒散去。

  新婚之夜,閻家……

  緋彩獨坐新房中,環顧這對她而言很陌生的房間。

  這是閻仲強原本的房間,室內裝潢氣派非凡,白色和黑色是唯一的色彩,顯示出主人性格愛恨分明,剛烈之外也有溫柔的一面,幸好還有暈黃的燈光調和,讓氣氛柔和許多。

  想到婚後叔叔、嬸嬸就要回臺灣,從今而後她得獨自待在泰國,短時間不可能回臺灣,她突然覺得好生寂寞,原來這就是一個人的感覺。

  老實說,她很不安。

  過去,她以為自己是被捧在手心裏疼的公主,誰知這是一場惡夢,叔叔、嬸嬸不愛她,只是想利用她而已。她被騙了好久,看不見真相,直到走出玻璃屋外,真相殘酷得讓她幾乎招架不住。

  現在,她如願嫁給心愛的男人,卻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還不時得擔心自己會不會帶來不幸連累他,她真的不知道,她的未來是岌岌可危,還是絕處逢生……

  忙了一整天,閻仲強直到現在還沒回寢室,在客廳裏跟弟弟聊天喝酒。

  趁這個時候,緋彩小心翼翼地卸下身上的珠寶首飾、婚紗禮服,準備好好卸妝,洗個舒服的澡。

  衣櫃裏衣物一應俱全,叔叔早已派人把她的衣服全部送了過來,裏頭也有嬸嬸替她挑選的新衣服,包括性感睡衣,不過她不敢穿,只挑了一件樣式保守的粉色長袖睡衣,因室內有冷氣,她習慣把自己像粽子一樣包得緊緊的。

  洗完澡之後,剩下的,就是等待。

  她沒躺在大床上,只是坐在沙發上,對今夜會發生的事既期待又恐懼,這種感覺與她佯裝禮物獻給他時截然不同。

  那一夜,她的身分是個玩伴,發展的關係只是短暫的一夜情。

  這一夜,她的身分是閻夫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和他發展的關係是長長久久。

  午夜十二點。

  閻仲強醉醺醺地回到房間,她連忙上前扶著他,輕聲細語地問:「要不要洗個澡?我放熱水。」

  他點頭。

  她連忙去浴室放熱水,讓他去洗澡。

  他洗澡的空檔,她則像個乖孩子坐在椅子上等。

  好一會兒後,閻仲強披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整個人清醒多了,坐在大床上,胸前衣襟微敞,露出結實的胸膛,注視有一段距離的她。

  她的長髮在微光下閃閃發亮,素顏的臉像洋娃娃一樣美麗,皮膚光滑毫無瑕疵,有如精緻的陶瓷精品。說她不吸引他是騙人的,可是想起她的逃婚,他心底還是有氣,恨恨的想給她一些處罰。

  緋彩緊張得手足無措,深怕他認出她是那一夜的「禮物」。

  不過那一夜他喝得更醉,她也濃妝豔抹遮掩了自己的真面目,也好,就讓他們有個全新的開始吧!

  「脫掉衣服……」他突然開口。

  她一震。

  「我沒看過這麼不會取悅丈夫的妻子,今天是新婚之夜,妳穿這樣面對我,對嗎?」他揶揄。

  「我……」她心臟狂跳,說不出話。

  「把衣服脫掉,閻、夫、人,慢慢脫……」

  他刻意強調「閻夫人」三個字,令她當場害羞得紅了臉。

  「喔!對了!我應該先示範才對。」有意挑釁,他瀟灑地站起來,脫下浴袍。

  緋彩無法抗拒的凝視著他。

  一如那一夜的記憶,他有著無懈可擊的完美體格,強壯結實的肌肉充滿了陽剛美,有如雕像般無可挑剔,令她移不開目光。

  他在床邊坐下,低沈的嗓音誘人地說「換妳了!」

  「我……很普通……」她遲疑了。

  那一夜,她以禮物的身分接近他,肆無忌憚大玩一夜情,只因美好的時光是短暫的;但這一夜,她是他的妻子,因為是一輩子,她在乎,所以矜持。

  「就算普通,妳還是要一絲不掛對著我,老婆……」他故意親昵的呼喊。

  她別無選擇,顫抖的褪去睡袍,任絲綢睡袍滑落在地上,自卑地不敢面對他。

  他的視線定格了,為她的清純所吸引,火熱的目光代替手指輕描過她飽滿的豐盈、美好的曲線,一股饑渴的欲望升起,他幾乎被自己燃燒的欲火給嚇到。

  「過來……」他命令。

  她像個卑微的女奴順從的走到床邊,心臟劇烈的跳動不已。

  他龐然的身軀有如緊繃的弦,額上竟然冒出汗珠。

  他正以極大的克制力讓自己不要失控,但是,他顯然失敗了。

  「哦……」他發出吶喊,下一秒,兩人雙雙跌到床上,他快速翻身覆上她,讓她仰躺在雪白的床罩上,他直截了當埋入她的雙峰間,沈醉在濃烈的女人香裏……

  「嗯……」她的身體不安的扭動著,雪白豐盈在每一次急促呼吸中劇烈起伏,像陷入一陣暴風中,只能緊緊攀附著他,每一根神經都在吶喊,充滿需求。

  她的呻吟,讓他為之一震,猛然回神。

  他在做什麼?

  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輕易被她征服,竟然輸給自己的欲望,想羞辱她,結果沒有成功,反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不可能,他向來對女人很有自製力,他們的婚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他跟她也才見過幾次面,他們幾乎等於陌生人……可是,他驚覺不對勁,對於眼前躺在他面前的妻子,他有的不只是欲望,還多了……他無法解釋的東西。

  他無法掌控她,反而被她掌控了……

  他深深被她吸引了,一種無以名之的感情幾乎淹沒他,為什麼?

  不應該出現的感覺浮上臺面,讓他心慌意亂,瞬間停下動作。

  逃……

  腦子裏閃過這個字。

  他猛然放開她,起身套上浴袍,冷冷地說:「今晚我睡客房。」

  他下床,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像一隻被擊敗的野獸落荒而逃,留下孤零零的她。

  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淒涼的臥室,冷寂無比。

  燦爛的陽光照射在窗櫺前,黎緋彩緩緩張開眼睛。

  她幾乎一夜無眠,昨晚他不明所以突然的離開,讓她很不安,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直到清晨才迷糊的睡著,睡沒多久,熾熱的陽光喚醒了她。

  她看看時鐘,快十點了。

  仲強呢?

  怎麼沒人叫她起床?

  她趕緊爬起來,快速盥洗後,來到衣櫃前選擇今天的穿著。

  櫃子裏除了她自己的家居服之外,還有閻仲強為她添購的較正式端莊的禮服,儘管是新婚第一天,儘管她已經是閻夫人的身分,她還是想選擇自己喜歡的裝扮,毫不猶豫地換上娘家帶來的簡單恤、牛仔褲。

  她走出房前的長廊,僕人看到她,趕緊鞠躬問安。「夫人好。」

  「好。」她不自在地點頭,很難不察覺雖然僕人們對她問好,眼神卻很怪異。

  是的,才一個晚上,昨夜發生的事已傳遍了僕人之間。新婚之夜,主人獨自一人睡在客房,一大早就出門上班,沒等夫人一起用早餐,而且他們沒有計劃度蜜月……看來,才新婚的他們感情並不好。

  黎緋彩下樓來到餐廳,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壺檸檬水。

  她歎了一口氣,閻家人口簡單,和閻仲強同住的只有兩個弟弟,沒有其他長輩需要新媳婦早起問候,看來,這就是沒有僕人叫她起床的原因,她似乎真的有理由睡得晚。

  此時黎剛剛好打電話來,她來到客廳接電話,知道他和嬸嬸已經到機場了,準備回臺灣。

  她掛上電話,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靈機一動,想像個新婚妻子為先生煮一頓好料,現在已經十點了,煮中餐也行。

  「少爺呢?」她問向一旁的僕人。

  僕人回答:「夫人,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了。」

  失望完全寫在緋彩臉上。

  她來到餐廳坐下,僕人替她倒了檸檬水,用簡單的中文問:「夫人,要吃什麼嗎?」

  她搖頭,根本吃不下。

  閻銀和閻金下樓,正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神情。

  他們上班時間晚,自然都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下午才去上班。

  「嗨,大嫂……」他們自然地打招呼。

  她回神,立刻慌亂地站起來。「你們好……」

  「大哥呢?」小弟疑惑地四處張望。

  「他去上班了。」她笑笑地說。

  「上班?」兩人大驚失色,互看一眼。

  新婚第一天,大哥在急什麼?怪不得一早看到僕人們的表情這麼有趣,這種家務事鐵定會被僕人渲染成大事……算了,現在不是在大嫂面前說大哥是非的時候,大嫂需要的是弟弟們給的溫暖。

  「吃早餐了嗎?桌上怎麼沒東西?」大弟問。

  她搖頭。「我不想吃,所以叫他們別做了。」

  「該死!那些僕人怎麼能妳說不吃就不做呢?他們本來就要準備早餐,這是他們的工作。」小弟轉身叫喚僕人,用泰語命令:「還不趕快做早餐給我們吃。」

  「是、是。」負責煮飯的廚師連忙進廚房忙了。

  「大嫂。」小弟話多,先跟大嫂示好。「之前在劇團沒有時間好好跟妳認識,現在不管如何,妳是閻家的女主人,是我們的大嫂,我們一定挺妳。」

  大弟接話:「是啊!我們都是一家人,我是大弟閻金,嫂子,歡迎妳!」

  「謝謝。」兩個弟弟的熱情歡迎,讓她露出難得的笑容。

  沒多久,僕人送來早餐……西式鮪魚三明治。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差點吐出來。

  「怎麼了?」兩個弟弟大快朵頤,一點異狀都沒有。

  「這個……」緋彩有口難言,這三明治好難吃呀!鮪魚醬是隨便做的,一點都不講究,吐司烤太硬了,萵苣吃起來就知道不新鮮,雞蛋也煎太熟,真的不好吃。

  也難怪,閻家就三個男人,男人對吃的本來就不大介意,僕人弄什麼就吃什麼,房間隨便打掃他們也不管,這個家,似乎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來除舊佈新。

  「剛剛你們說你們是我的靠山,我很感動,我想,不如今晚我掌廚,做頓晚餐來請你們如何?」她俏皮的眨眼。

  「妳會做菜?」閻銀驚訝地問。

  「當然。我在夏威夷念書,十六歲就敢無照駕駛開車上路了,那時身旁只跟著一個奶媽照顧我,奶媽也需要休息,所以我學會自己打理一切,我喜歡美食,所以常做菜請同學吃。」這些事沒人知道,叔叔也不知道,其實一個人在國外念書很辛苦,不獨立行嗎?

  「為什麼妳家人沒跟著妳?」閻金介面好奇地問:「我們知道妳父母早就過世了,是說,為何妳叔叔、嬸嬸放心讓妳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念書?」

  「這……」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叔叔、嬸嬸避開她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跟在她身邊照顧她?

  「叔叔在臺灣替我經營公司,忙得不可開交,哪有空。」她胡謅一個理由應付過去。

  「原來是這樣,沒關係,以後有我們陪,妳就不無聊了!」

  看看時間,他們要出門了。

  「我們很期待大嫂的晚餐,晚上見!」

  閻銀還特別提醒:「對了,劇團表演時間比較晚,我會比較晚回來,約九點半到家,所以妳要晚點煮哦,當宵夜也OK。」

  「沒問題。」緋彩比個OK的手勢。

  他們起身跟她道別。

  「晚上見!」

  淘氣的閻銀,還不忘給她一個飛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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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2:35
  第五章

  下午,緋彩和僕人出門採買晚餐的食材,一回來就忙著準備料理。

  她準備的量很多,家裏有三個大男人,可以想見他們的大食量。她心底期待著,仲強會回來用晚餐……

  他沒有理由不回來吃晚餐的……他們才新婚第一天,公司的人會捨得讓老闆忙到晚上嗎?且雖然他昨晚莫名其妙地和她分房睡,可是他們並沒有吵架,無論如何他都沒有理由不回家用餐的,不是嗎?

  她想打個電話問問,卻裹足不前,怕他不想理她,掛她電話,只好故作輕鬆地問一旁的僕人,得到他每天晚上大概都是八點才回家的答案。

  晚上八點整,餐桌上已擺上數道美味的菜肴。

  精通各國料理的她展現了自己的好手藝,除了基本的泰國菜,還有臺灣菜、她拿手的夏威夷風味餐,讓在一旁幫忙的僕人看得張口結舌。

  她不忘上樓換下已沾染油污的衣服,改穿端莊典雅的紫色洋裝,整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最後從容不迫地坐在餐廳裏等待新婚丈夫回來用晚餐。

  可是當牆上的古典大鐘敲了九下,還是一個人都沒回來,直到九點半,飯菜都涼了,她等到的只有兩個弟弟。

  「大嫂,我們回來了!」

  兩個人像大孩子似的跑進餐廳,一看到滿桌的好料,眼睛瞪得好大。

  儘管心裏失望極了,她仍笑臉迎人。「去洗個手用餐吧!飯菜冷了,要不要我再弄熱?」她問。

  「不用了。」閻銀嘴饞,先用手偷抓一口吃。

  「大哥呢?」閻金問。

  「還沒回來。」緋彩別過眼,低頭忙著擺碗筷,假裝不在意。

  閻銀趕緊替哥哥講話。「我想是公司太忙了,別管他,我們先用……」

  「好啊。」她附和。

  洗完手後,他們坐定位,各自開動。

  兩個弟弟才咬第一口,意外的美味令他們眼睛張大,幸福的感覺在舌尖跳躍著,他們不由自主地拿筷子拚命挾,嘴巴拚命塞,表情無比感動,好像很久沒吃過飯似的。

  閻銀滿口飯菜,口齒不清地讚歎:「天啊!我終於知道什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料理……」

  閻金同樣恍然大悟。「原來以前廚師都是隨便做做來敷衍我們,我們真是太不挑了,竟然吃了那麼多年這麼難吃的菜,今天才發現這個事實,唉!怪不得,人家都說家裏一定要有個女人管。」

  閻銀口沫橫飛地附和。「我們太忙了,才讓那些僕人有混水摸魚的機會,下廚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真的是該好好管管了,大嫂,以後記得要替我們管管他們。」

  緋彩溫柔地笑著說:「不要這麼說他們,他們也很認真工作啊!可能是口味不合吧!如果你們喜歡吃我做的菜,以後每天晚上我都可以為你們煮大餐。」

  「不行,早餐也要。」

  「沒問題,我已經買好了早餐的食材,早上吃鮪魚潛艇堡。」

  「太棒了……」嘴巴塞滿滿,講什麼都聽不清楚。

  兩個大男人狼吞虎嚥,毫無顧忌的吃,把大哥的分也吃掉,沒多久桌上的料理一掃而空,盤子光溜溜的。緋彩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的肚子一定是水桶肚,否則怎麼塞得下那麼多食物?

  「好久沒有吃得那麼飽了。」閻銀滿足的摸摸肚子。

  「大嫂,謝謝妳。」閻金也感激萬分。

  「別這麼說,看你們吃得開心,我也高興。」她真誠地說。

  僕人洗盤子的時候,他們來到客廳看電視,邊吃水果邊聊天,緋彩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弟弟們對她的真誠和熱情。

  她很感激他們的包容,如此大方地接納她,絲毫不在意她有過不好的逃婚記錄。

  只是,男主角呢?

  男主人還心存芥蒂嗎?

  眼看已經深夜了,男主人依然沒回來,她的心也跟著罩上一層烏雲。

  午夜十二點……

  緋彩洗好了澡,換上了粉紅色小可愛及短褲,一個人自在地倒在床上。

  和昨天一樣,大床依然是空蕩蕩的,房裏充滿了寂寥和冷清。

  閻仲強還是沒有回家。

  叩!叩!

  門板傳來敲門聲。「大嫂,是我們,開門啊!」

  「喔!等我一下。」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上前開門。

  門口的情景讓她爆笑出聲。

  只見閻金赤裸著上身,只穿著輕便的短褲,拿著吉他,對著她自彈自唱:「我要為妳唱一首歌,一首愛情的歌……」

  而小弟則刻意放下長髮,塗上鮮豔的紅色口紅,穿著緊身的短洋裝、網狀絲襪,踩著紅色高跟鞋,嗲聲嗲氣地說:「大嫂,幫我看看我這樣穿好看嗎?我在想新一季人妖秀的服裝。」

  他扮反串秀唯妙唯肖,她快笑翻天了。

  「大嫂,妳假裝是我的女朋友,我要唱情歌給妳聽。」閻金最近看上了一個猛男,正想追求他,剛好先把大嫂當實驗物件。「妳聽聽我的歌喉贊不贊?」

  兩個弟弟一搭一唱走進房裏,緋彩坐在床沿,閻金半跪在她面前自彈自唱。

  閻銀在她面前跳舞,隨著閻金的音樂擺動,她興致勃勃地拍手叫好。

  兩個弟弟知道大哥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大嫂一定很孤單,就想了這法子讓她開心。

  「好聽好聽!再一次再一次!」緋彩被逗得樂開懷,一起唱歌、跳舞真好,可以暫時忘記憂愁。

  「跟我一起跳舞吧!緋彩。」閻銀不顧忌的直呼她的名字。

  緋彩興致一來,站起來跟他一起跳舞,歌曲也由慢歌轉為快歌,三個人沈浸於勁歌熱舞中,玩得正開心,渾然不知閻仲強回來了,正在門口怒髮衝冠地看著他們。

  他的房間何時變成開轟趴的場所了?

  緋彩居然跟兩個弟弟玩得那麼起勁、那麼親昵,不過才結婚一天,她已經征服兩個弟弟了!

  「這樣不過癮,我們到床上跳!」閻銀童心未泯,抓著她跳上床,兩人在床上用力的跳來跳去,緋彩一個不小心跌到床上,他也跟著摔倒在她身上,兩人笑鬧著倒在一塊兒。

  閻仲強怒目凝視,大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三人一震,同時定格,膽戰心驚地轉過頭,只見他一臉像是想殺人的模樣……

  矗立高處的閻氏大廈,正對著湄南河。

  陽光燦爛,一艘小船被拴在木樁上悠蕩著,幾個穿著白色背心的孩子們蹲在岸邊玩水,開心的笑著。

  閻仲強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國家,這個國家沒有種族問題,泰皇寬大仁慈,對於外來人口一視同仁,只要是真心為這個國家付出的人民,都歡迎留下來。他經營橡膠事業致富,在這片國土上,他始終抱持著感恩的心,但……

  他抬頭,刺眼的陽光讓他一時頭昏眼花。

  他怎麼了?過去從沒對自己的工作有過如此的無力感。

  心不在焉,心裏想的都是黎緋彩……他名正言順、卻沒有夫妻之實的妻子。

  他從沒有這樣掛念過哪個女人,偏偏現在滿腦子都是她……

  該死!

  他不喜歡這種被擊垮的感覺,他是王,主宰一切,無論是工作或感情,從不曾失控過。

  他故意不安排蜜月,算是想要給她的難堪。

  一大早他一如往昔的上班,更是想表達她的存在對他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可是,上班時間飛快地在渾沌中流逝,待有感覺時,天色已黑,下班時間到了。

  他巴不得立刻飛奔回家,隨即心念一轉,不行,他不能表現出對她的在意,他要晚歸,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

  在愛情面前,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傻瓜,他不自覺這樣的想法就像孩子般幼稚,以為一切會如他所想。

  不料深夜回到家,現實情況卻和他想像的有一百八十度大不同。

  她跟兩個弟弟玩得很開心。

  該死!為什麼她跟別人可以相處得這麼好,跟他就不行?

  他大男人地以為她不能沒有他,誰知沒有他,她逍遙快活得很。

  「哥……」兩個弟弟趕緊開口說明:「我們是有事來找大嫂幫忙的。」

  他面色鐵青的走進房裏,冷冷地說:「找她幫忙需要在深夜嗎?需要在我的床上嗎?」

  「仲強,你誤會了!」緋彩跟著上前替自己辯駁,剛剛的激烈運動讓她面色紅潤,目光晶瑩閃亮,更顯迷人。「閻金是想唱情歌追求他的心上人,所以先請我當練習的物件,閻銀是想替劇團設計衣服,要請我給些意見……」

  那銳利的目光直直盯向她,讓她越說越小聲,最後自動消音。

  「大嫂說的沒錯,我們也是感激她為我們做了豐盛的晚餐,所以順便唱歌跳舞謝謝她。」小弟看出大哥的不悅,試圖轉移話題。「哥,我和小哥想請你辭掉廚師,他做的菜好難吃……」

  「對啊!」閻金也忙附和。

  可是,閻仲強雙眸的冷芒讓他們噤聲不敢再講下去。

  閻仲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想對弟弟發火,視線更忍不住盯著緋彩胸前若隱若現的美景。

  該死!為什麼她的睡衣裏什麼都沒穿,如櫻桃的可人蓓蕾若隱若現,是想勾引誰?

  「鬼才相信……」他憤憤吐出這句話。

  「大哥,你真的誤會我們了……」兩個弟弟還想再解釋。

  「都別說了,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他冷著臉,擺明瞭不想聽,想休息了。

  兩人莫可奈何,只好乖乖離開房間。

  「好吧,哥,你累了,好好洗個澡休息吧!」他們也不勉強了。「不過明天早上一定要跟我們一起用餐,嫂子鐵定會做出讓你驚訝的好料理……」

  話還來不及說完,厚重的房門已經毫不留情地關上。

  門一關上,他轉身面對她。

  緊盯著她,他每跨一步,她就害怕的往後退,直到碰到大床,往後跌在床上。

  「妳很開心嘛!」他沒有察覺自己話裏的醋意。

  他當然相信弟弟和妻子不會背叛他,只是他很難不遷怒他人。

  他妒忌他們能自在地玩樂笑鬧,她笑得如此開心,但這笑聲不是為他而起……

  「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同樣不知怎麼辦的還有閻仲強,他應該瘋狂地對她發火,義正辭嚴的指正她的行為不端莊,偏偏,他做不出來!

  她的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心狂跳不已,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就只想脫去她全身的衣物,想愛撫她的全身,想要繼續昨天未完成的探索,想像她羞澀可人的誘人模樣,想疼她、愛她……

  他狂亂的受她吸引,無法自拔。

  她越是無辜地看著他,越是勾起他失控的渴望。

  他感到自己的硬挺,怕自己的欲望曝光,最後只能牙一咬,像個挫敗的戰士倏地轉身離開,一句話都沒說,再次甩門而去。

  早餐時間,仲強還是缺席,一大早就出門了。

  只有閻銀和閻金陪著她,大家心照不宣,沒說話。

  桌上已擺滿了緋彩特別為他們做的巨大雞腿潛艇堡、鮪魚潛艇堡和養身綜合果汁,他們吃得不亦樂乎。

  「太感謝大嫂了,因為有妳,我們才能享受美食,幸好大哥把妳娶回家,不然我們兩個鐵定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美食。」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閻銀把嘴巴張得開開的,一口吃下半個潛艇堡,搞笑的模樣,讓其他人哈哈大笑。

  「看來,以後應該由我來接掌廚房的工作。」緋彩被逗得開心,終於綻露笑靨。

  「對!大嫂除了掌廚之外,還要接管整個閻家,管管這些混水摸魚的僕人,每個月除了大哥給妳的基本生活費之外,我和弟弟也會再另外給妳。」閻金說。

  「真的嗎?」她也故意以誇張的表情回應。「看來,我還頗有價值的。」

  幸好有他們的陪伴,讓她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不過,難免也有遺憾,兩天了,仲強到現在對她還是不聞不問,算是把她打入冷宮了嗎?

  唉!

  也許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沒有感情基礎為後盾,她逃婚等於是破壞了一切,再多理由也無法彌補她的錯,他對她成見很深,這樣的婚姻,她還期待什麼?

  午後。

  曼谷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儘管有隔熱紙阻擋,依然令人熱到快中暑。

  電話響了,緋彩接起。

  「喂。」

  「緋彩,妳好嗎?」是叔叔從臺灣打來的電話。

  「叔叔,我很好,你好嗎?」雖然對叔叔已不再有從前的溫情,但她還是很關心他們的狀況。

  「妳好就好,我也很好,我要謝謝妳,也要謝謝這個侄女婿,因為這層關係,讓我們在臺灣的生意更順利了……」閻仲強大發慈悲,同意恢復供應下季「黎氏輪胎」的原料,而且進價更便宜。

  黎剛又問了一些話,想試探緋彩的新婚情況,可是因緋彩的冷淡而徒勞無功。

  掛上電話後,沒多久手機響了。

  她連忙接起。「喂……」

  「緋彩嗎?」

  「是的。」

  「找到妳真是太好了,我是喬麗雅啦!」電話中傳來一連串流利的英文。

  「喬麗雅,妳在哪裡?」她趕緊問。

  喬麗雅是美國人,是她在夏威夷念書的好友,畢業後偶爾聯絡,緋彩結婚時曾通知她,但那時喬麗雅有事沒法趕過來,現在,喬麗雅和幾個朋友特別安排一趟東南亞之行來看緋彩。

  「我在曼谷,不只有我一個人,還有大學同學雪倫和露西。我們一起到東南亞自助旅行一個月,今天特別到曼谷來看妳。」

  「太棒了!我們好久不見了!」她興奮道。

  「我們可以見面嗎?」

  「當然可以,什麼時候,在哪裡?」好朋友來了,再怎樣也要排出時間見面。

  「晚上好不好?」手機那頭道:「我們現在要去五世皇柚木行宮,亞洲巨星周潤發當主角的『安娜與國王』就是在那裏拍的,我們一定得去參觀,不如我們約晚上九點吧!」

  「九點?」她遲疑了一會兒。「好啊!」時間晚了點,不知道會不會惹仲強不高興?算了,沒關係,晚上他不會這麼早回家的。「不管在哪兒,我一定奉陪……」

  「我們看旅遊書介紹,曼谷有一家東南亞最大的酒店叫SIAM,我們想去那裏,聽說裏面有很多泰國猛男,喔……真是太high了。」

  緋彩忍不住翻白眼。又來了,喬麗雅又發春了,從高中起就這樣,不管是什麼類型的男人,她都有無比的興趣。

  「好!晚上九點見。」

  手機切斷後,她不禁心跳加快,天啊!她可沒去過酒店,又怕同學們笑她無知,她沒敢說。

  但這種行程看來一定要跟仲強報備才行,她提起勇氣打電話到「閻氏」,想跟仲強說一聲晚上要出門的事。

  她的手在顫抖,接電話的是秘書。秘書小姐溫和地說:「閻夫人,請等一下,我幫您轉接。」

  聽著話筒裏的音樂,她好緊張,手心直冒汗,沒一會兒,又傳來秘書小姐的聲音。

  「對不起,總裁說他現在沒空接電話,您要不要先留言?」

  他連多花一分鐘跟她說話都不肯?

  「嗯,沒關係。」她失望的掛斷電話。

  想了一會兒,她又打手機給小叔閻銀。

  「閻銀嗎?很抱歉,我今晚無法做晚餐了,我大學同學從夏威夷來找我,我晚上要跟她們出去。」

  「要去哪裡?」閻銀關心地問。

  「去一家酒店。」她緊張的解釋,怕他誤會。「其實是我朋友喬麗雅約的,她很想去旅遊雜誌中介紹的曼谷最新酒店SIAM玩一玩。不只是她和我,還有以前的同學雪倫和露西。」

  閻銀知道她一定很苦悶,出去透透氣也好。「出門時叫司機載,要小心一點。」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她像小學生在對長輩報告一般。「最晚不會超過十二點。」

  「有事記得CALL我。」閻銀交代。

  掛完電話,她在衣櫥裏找衣服換,挑了一件細肩帶的鵝黃色娃娃裝,腰間系著紅色的蝴蝶結,她特別上了點淡妝,塗上粉紅色口紅,看起來甜美可人。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她請司機載她來到酒店門口,因為預期會玩很晚,就吩咐司機先回家,打算結束後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她一下車,就見到她的好朋友們,四人開心地互相擁抱。

  其他三個朋友都穿旅行時輕便的衣服,看到她打扮得光鮮亮麗,紛紛喊她小公主。

  「小公主,妳跟以前一樣完全沒變,還是人見人愛、高貴典雅的公主。」

  以前在學校時,緋彩的外號就是小公主,個性單純善良,走到哪兒都備受眾人寵愛矚目和愛戴,是同學眼裏永遠的小公主。

  看到老朋友,緋彩開心得忘記了一切煩惱。「我好想念妳們,先說好,妳們難得來泰國玩,這是我的地盤,今天所有開銷我請。」

  「太棒了!」三個同學歡呼。

  一行人搭電梯到六十三樓,電梯門一開,她們彷彿進入了夢幻世界。

  這家酒店是泰國曼谷最新的時尚酒店,內部裝潢像羅馬式皇宮建築,有堅實的石柱及細緻的石雕,萬盞燈光閃爍有如銀河世界,呈現出完美無瑕的美景,現場樂團正在演奏,她們直接點了最貴的一個包廂,身後就是水藍色透明的玻璃牆,一不小心好像要摔出去似的,四個女孩眺望遠方,曼谷的夜景盡攬眼底。

  四個人難得相聚,高興的點了各種地道美食及美酒,喬麗雅興致一來,叫來酒店猛男陪酒。

  不一會兒,兩名泰國猛男進入包廂,緋彩躲到最旁邊,讓單身的三個好友盡情和猛男跳舞狂歡,侍者端來美酒,猛男們很會取悅年輕的妹妹,開始大玩猜拳遊戲,誰輸了誰喝酒,逗得大家笑聲連連。

  喬麗雅大方敢玩,喝醉了就倒在猛男身上,緋彩則內向文靜多了,何況現在是已婚身分,可是想躲酒也躲不了,在同學起哄鼓舞之下,她猜拳猜輸了,同樣灌下好幾杯烈酒。

  很快的,大家都醉了,其中一名猛男對緋彩特別有興趣,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她是四個女孩中唯一的東方女子,是最有氣質最美麗的一個,從她身上的穿著看起來,應該也是最富有的一個,儘管同桌時很安靜,但是眉宇間泛著淡淡的憂愁,像個寂寞少婦,需要男人的慰藉,如果搭上她,不管如何鐵定可以撈一些好處……

  緋彩迷迷糊糊地看著手錶,已經十二點半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喃喃自語,可是怎麼樣都走不了。

  因為她頭重腳輕,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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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3:08
  第六章

  凌晨一點,閻仲強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屋裏一片靜悄悄的,臥室很安靜,一盞燈都沒開,讓他感覺不舒服。當他打開燈,只見房裏空無一人,被單整齊的躺在床上,緋彩呢?

  他莫名的心跳加快,幾乎亂了方寸。

  她不在家?!

  他轉身奔到小弟房間用力敲門,閻銀才剛睡,迷迷糊糊地開門。「大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緋彩呢?」他的話裏有遮掩不住的著急。「她去哪兒了,怎麼還沒回來?」

  「她還沒回來嗎?」閻銀嚇得清醒了。「她跟我說十二點就會回來的。」

  「她去哪兒?」

  「她下午跟我說她夏威夷的大學同學來找她,她們要去SIAM玩。」閻銀一臉無辜。「我看她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就答應她了,我還提醒她要讓司機載她去。」

  閻仲強雙眸閃爍火光。「為什麼她出去玩不跟我報告,跟你報告?」

  他忙壞了,完全忘了秘書下午曾告訴他緋彩打電話來,他沒接。

  閻銀沒好氣地說:「你對她不理不睬的,她怎麼敢跟你報告?」

  弟弟話裏帶刺,讓閻仲強無法招架。「下次再找你算帳!」

  他丟下這句話,連忙回到客廳打電話給司機。

  司機在睡夢中被吵醒,敬畏的對總裁報告:「少爺,夫人那時說怕我在那兒等她會等太久,所以要我先回來,等她玩完會自己搭計程車……」

  閻仲強一聲怒吼。「她現在還沒回來!」

  電話那端,司機頓時安靜,啞口無言。

  「該死!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絕對會找你算帳。」

  掛斷電話,閻仲強趕緊打緋彩的手機,可是無論怎麼打,手機就是無人回應。

  心急如焚,他索性拿了車鑰匙沖出去,一個人開車到市區,心系著緋彩,不自覺地加速,車子像閃電般賓士而過。

  此刻他什麼都無法思考,整顆心揪在一起,就為了她牽腸掛肚的。

  好不容易,車子抵達SIAM酒店,他下車,十萬火急的沖進店裏,巡遍了幾個包廂,來到其中一個包廂前,卻看到……

  隱密的角落裏,一群人坐在一塊摟摟抱抱,喝酒、哼歌好不快樂,其中兩個女孩明顯已醉得差不多,還有一個外國女孩正大方地跟肌肉男玩親親。

  但真正令他停下腳步的是另一個女子……

  黎緋彩被一個猛男抱著,無法掙脫,不斷喊著:「我要回家了……」卻四肢無力,動彈不得。

  閻仲強面色鐵青,用盡全身的克制力走向前,儘量平復怒氣,冷靜地說:「老婆,回家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緋彩彷彿看見了好幾個閻仲強在眼前出現。

  仲強!真的是仲強,仲強來接她回去了!

  「好……」她一喜,正要跟他回去,但腦海突然浮現他對她不理不睬的畫面……不!他明明討厭她,她不要跟他回去。「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根本不要我……」

  酒精在體內發揮了作用,她紅了眼睛,傷心地低語著。

  拉著她的猛男還不知好歹地接話。「你看到了吧!她不想跟你回去……」

  閻仲強冷眼看著他,所有的自製力瞬間瓦解,猛地揮拳過去重擊對方的鼻樑,對方摔倒在地,撞到桌子,玻璃杯碎了滿地,眾人驚呼,肌肉男不服輸爬起來要較量時,夜店的保全沖出來制止兩人。

  其中有主管認出閻仲強,立即叫保全住手,對閻仲強鞠躬道歉。「對不起,閻總裁,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怠忽職守,真是非常的抱歉。」

  他面無表情地丟下一張名片。「請你負責這三個女孩的安全,明天去跟閻氏集團的會計請款,我會賠償所有的損失。」

  緋彩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已經被他橫抱起來,她無力掙脫,他的懷裏好舒服,就讓他抱吧,暫時瞇一會兒。

  離開酒店,打開車門,閻仲強先把她抱上車,隨即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

  這時,緋彩突然清醒,耍起脾氣,想開車門下車。「不,我不要跟你回去……」

  閻仲強皺眉,一隻手拉住她,制止她胡來。

  「一點都不乖,誰叫妳喝那麼多酒的?」他責備。

  「討厭!你幹麼這麼凶?」她扳開他的手,不下車了。

  「別鬧了,我們回家吧!」他臉上的線條是緊繃的。「回家吧!」

  「不要,我不要回家,我沒有家……」她生氣地喊著,轉頭看著他,突然起身壓向他,進口車寬敞舒適,她輕易的跨坐到他的大腿上。

  「討厭鬼!我要融化你,我要讓你不能沒有我……」她深情地凝視他,眼裏隱藏著痛苦,借著酒意大膽地捧住他的臉龐,主動吻向他的頸間,伸出舌頭輕舔他的鎖骨。

  她大膽開放的舉止,讓他腦袋一片空白,明知道自己應該阻止她,他卻不想,也沒有行動。

  他喜歡她的主動親近,渾身酒氣朝他襲來,她酡紅的臉頰泛著醉意,誘人得令他有股想回吻她的衝動,他緩緩接近她,唇瓣幾乎吻上了她……

  「嗝!」她突地打嗝,手推阻著他的胸膛,傻傻的笑駡。「討厭!想偷吻我,色狼!」

  她動手扯著他襯衫的鈕扣,小小的臉對著他質問,那無辜而帶著醉意的眼神,嬌憨得令他升起無法遏止的欲望。

  他的大手忍不住包覆住她胸前的柔軟,低首在她耳畔輕聲細語:「緋彩,我想擁有妳……」

  像是他說了什麼魔咒,她停止動作,定定凝視他,緩緩地說:「你早已經擁有我了……」

  她主動送上芳唇,更激起他的需求,他激切回吻她,火熱的手探入她的裙襬中,撫摸著她的大腿。

  她的腦袋因酒精的作用依然混沌紊亂,他的激情愛撫讓她意亂情迷,身體不聽使喚,不自覺地扭動,突然覺得胃一陣噁心。

  「嘔……」緋彩終於忍不住吐了。

  整個車廂內頓時充斥讓人作嘔的酸臭味,他的衣服全毀了,她也是。

  霎時所有的氣氛都被破壞了,好一會兒後,她低喃。「對不起。」

  嗯!胃總算舒服多了,她賴在他身上,慵懶的閉上眼睛,渾然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他哭笑不得,罵她也不是,氣她也不是,現在離家裏還有一段路,他可不想這麼狼狽地撐回家,能怎麼辦?看來先找個旅館解決吧!

  他們既骯髒又狼狽的來到一家最近的旅館,服務生看他們的表情充滿揶揄。

  好不容易進了房間,房間佈置得溫馨舒適,地上鋪著白色地毯,打掃得相當整潔,閻仲強先扶著黎緋彩坐到沙發上,輕輕拍打她,讓她清醒些。

  「妳可以自己洗澡嗎?」

  「嗯,我先洗……」她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沖個澡可以順便讓自己清醒些。

  他扶著她,不忘叮嚀:「小心別滑倒。」

  黎緋彩歪歪倒倒地走進浴室,脫下弄髒的衣服,讓熱水清洗她身上的酒氣還有混沌的思緒,好一會兒後,她腦袋稍微清醒多了,回想起自己惹了什麼麻煩,覺得丟臉死了,等會兒不知道怎麼面對丈夫。

  擦幹身體之後,她套上浴袍,緩緩開門,躡手躡腳走出來,不敢正眼看他。

  閻仲強沒多看她,直接走進浴室。「換我洗澡。」

  先把自己沖洗乾淨,等會兒再找她算帳。

  看他進去浴室,害怕的她就躲在棉被裏,不知不覺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就是他出來看到的景象。

  她像個睡美人似地睡在溫暖的被窩裏。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輕揚。

  光看著她,他就感到無限的滿足,看到她跟弟弟親密笑鬧,他會吃醋、會妒忌,看她吻他,他快樂似神仙。因為她,他有了喜怒哀樂,

  他想要她,無奈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今晚已經折騰夠了!

  他歎了口氣,脫去浴袍,光著身子溜進棉被裏,跟她相擁而眠。

  凌晨時分。

  他依著本能主動貼近她。

  需要她的欲望依然疼痛,沒有因為疲憊而減少,他想碰她,大手下意識地伸向另一邊,緩緩地在她的大腿上愛撫……

  緋彩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不管是夢境也好,真實也好,她要他。

  他輕解她的浴袍,她迷迷糊糊地回抱他,如此的主動,激勵他往前沖,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前,輕吮著她胸前柔嫩的肌膚,更探出舌尖在她的乳尖上輕輕舔著,兩人的身體更加密合交纏。

  突然,他聽到一陣啜泣聲,錯愕地抬頭。

  「我愛你……仲強,我不是故意要逃婚的,我是為你好,我不能愛你,不能害你……」

  只見她正閉著眼睛說夢話,眼角流下晶瑩剔透的淚珠,雙手無力地從他肩上滑下,看來今晚她累壞了。

  她在說什麼?

  難道她的逃婚真的有難言之隱?

  他想窺視她心底的秘密,無奈,她發出小小的打呼聲,看來睡沈了。剛剛的話是真是假很難界定,不過人家說酒後吐真言,也許他真的誤會了她也說不定。

  他應該、也必須、更需要好好的瞭解自己的妻子,明白她話裏真意……

  此刻他分外清醒,生理欲望不是重點,他對她耐人尋味的話好奇無比。

  儘管「遊戲」因為枕邊人昏睡而結束,他依然好整以暇的打量她,任自己想像撫摸她的滋味……

  不知何時,他跟著想像漸漸入睡。

  黎明破曉,河邊的水上人家已經開始忙碌,欣欣向榮的早晨,也象徵他們新的關係,新的未來。

  終於,緋彩醒了,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閻仲強身邊。

  閻仲強也在同一時間醒了,他俐落地坐起身,毫不介意自己正裸裎著身子,漂亮的古銅色肌膚、強壯的體魄無所遁形,相當性感及令人心動。

  「啊……」她尖叫一聲,趕緊別過臉,在被單下把浴袍穿上,趕緊奔下床,卻四處找不到衣服。「衣服呢?」

  「在浴室,都髒了,可以丟了。」他瞄著她,故意諷刺地道:「昨晚發生什麼糗事,我想酒精應該已經全讓妳忘光光了吧!」

  「我……」她全身紅得像桃子,依稀想起昨夜的記憶,她去酒店玩,害他跟人打架,他跟她在車上纏綿,最後被她吐得一身都是……「我……不是故意的。」

  「對啊!妳喝醉酒躺在別的男人懷裏,不是故意的。」他露出極度危險的笑容,起身走向她,她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退到門邊,無路可退。

  「我……」她急忙解釋。「那真的是意外,我的好朋友來找我,我不想喝酒,可是沒辦法,我知道時間很晚了,一直說要回家,可是,他們不讓我走……」

  「妳昨天的行為,我很不高興、很生氣。」他一臉嚴肅地控訴她的過錯,偷偷在心裏享受著戲弄她的快感。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說了無數次的對不起,頭低到不能再低,卻又突然抬頭,瞪大眼睛看著他。「對了!我的那些好朋友呢?」她竟然把她們忘了,不知道她們要不要緊。

  「昨晚我已經請SIAM的經理負責她們的安全,這妳不用擔心。」他打包票,忍不住對她翻白眼。

  「喔,那晚一點,我再打手機給她們……」

  他故意嚴肅的提醒「我想妳應該有自知之明,妳跟妳那些好朋友不同吧!妳一個已婚的婦人,夜歸又喝醉酒,真是不象話,更遑論妳是堂堂閻氏集團的總裁夫人,事情被傳開了還得了?」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原諒我……」此刻他就像個尖酸刻薄的老闆,她是失職的員工。「我以後一定會謹言慎行,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嘴角微微勾起。「這麼說來,妳知道自己欠我很多,是不是?」

  「我……」她一臉迷惘,無法會意。

  「妳真該受一點懲罰。」

  「什麼?」

  他想繼續昨夜未完成的事……

  他攬住她的後頸,抬起她的下顎深深吮住她的唇瓣,纏綿而固執,他的舌尖找尋到她的舌。

  這是她清醒的時候,他第一次吻她。

  好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如那一夜和「人妖」的一夜情。

  她全身顫抖,不知所措,他竟然吻她了……

  這樣還不夠,他撥開她胸前半敞的浴袍,粗糙的手掌溫柔地撫摸她雪白的豐盈,同時,他另一隻手撫向她像絲綢般光滑的大腿內側,她可以感覺一股熱辣辣的快感穿過身體,幾乎抵達那隱藏的核心,傳來的震顫強烈得幾乎讓她窒息。

  他此刻的溫柔讓她一頭霧水。

  為什麼經過一夜後,他轉變這麼大?雖然氣她夜歸又喝酒,卻沒有像過去那樣怒火熊熊,態度和藹許多,他到底為何轉變?

  昨夜酒醉,她有亂說什麼話嗎?

  但接下來她已無法思考,她緊靠著門板,差點滑倒,他的手指節奏加速,力量更加堅實,她雙腿一軟,只能攀在他身上……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他們的美好時光,他懊惱的低吼一聲,不想理睬,可是像在跟他作對似的,手機不停響,他只好放開她,走到浴室找褲子口袋裏的手機。

  是閻銀打來的。

  「大哥,昨夜你怎麼都不接手機啊?我和小哥都很擔心。」

  「我沒空,昨晚很忙。」閻仲強沒好氣地說,瞄了緋彩一眼,她羞答答的趕緊把浴袍拉緊。

  「找到大嫂了嗎?」

  「當然。」

  「她要緊嗎?」

  「喝醉酒,吐得身上都是,我只好把她帶到旅館清理。」他輕描淡寫帶過。

  「需要我們去幫忙嗎?」

  「沒關係,我叫司機過來接就行了。」

  「不要啦!我看我去載你們好了。」閻銀要求,畢竟對於大嫂的夜歸,有一部分他覺得是自己的疏忽。

  既然如此,仲強也不反對。「好吧!你順便帶一些換洗衣物過來,我和你大嫂總不能穿著浴袍出門吧。」

  手機那端,閻銀一愣,敏感地察覺大哥說話的口氣有微妙的轉變,竟然大方地說「我和你大嫂」?!看來經過昨夜,有些事似乎不一樣了……

  「沒問題,地址呢?」他若無其事地問地址,約好見面時間。

  手機切斷,閻仲強回到房間,對嬌羞坐在床上的小妻子說:「等一下小弟會開車過來載我們,我叫他帶幾件衣服給我們換,我另外再叫司機來牽車,把昨晚的車子開去洗。」

  她不好意思地問:「車子很糟糕嗎?」

  「車子的情況比我們兩個的衣服還要嚴重好多倍,看看妳做的好事。」他揶揄地看著她。

  她羞紅了臉,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兩人之間難得如此平和,他心情大好,用著不曾有過的溫柔口吻問。

  「餓不餓?我叫服務人員送早餐過來。」

  「不!我不餓。」總不能這麼衣衫不整地跟他吃早餐吧!她搖手拒絕。

  「不餓?這可是妳說的,別怪我沒喂飽妳。」

  話才說完,他令她措手不及的吻了她,以近乎野蠻的激情封住她的唇,彷彿她是他甜美的早餐,他餓極了想把她吞下去……

  離開旅館後,仲強先去上班,閻銀再把緋彩送回家,也跟著去上班了。

  緋彩一個人在家裏,先打手機給好朋友確認她們的安危。如仲強所保證的,她們開心得不得了,因為吃好、睡好、費用全免,而且她們待會兒就要和照顧她們的酒店經理出去玩,還有陪酒的猛男一起當導遊,看來是不需要她陪了。

  中午過後,緋彩開始構思晚上的菜單,之前她展現精湛的廚藝,連廚師都佩服萬分,再加上閻銀和閻金兩兄弟的「恐嚇威脅」,廚師當場降為二廚,在緋彩做料理時負責當她的幫手,絕對不敢造次,不然保證廚師很快會丟飯碗。

  擬好功能表之後,緋彩帶僕人到超市買菜,她一邊挑選食材,一邊回想今早和丈夫的互動,他對她的態度有著不曾有過的溫柔體貼,令她一想起就不禁傻笑,內心充滿了甜蜜的幸福感。

  她期待丈夫晚上會回家吃飯,所以煮的全是他愛吃的。

  傍晚,她提起勇氣打電話到閻氏集團找閻仲強,一樣是秘書接的,但閻仲強正在開會,無法接電話。

  秘書在看過總裁的行事曆後,親切的回答:「總裁特別指示要排開今晚的應酬,所以應該會回家吃飯。」

  「好,謝謝。」

  掛上電話,她會心地笑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無意,閻銀和閻金陸續打電話報備說他們晚上有事,趕不及回家用餐。

  而往往最晚回家的丈夫,倒是真的準時回家了。

  晚上七點,閻仲強一進門,她站在門口迎接。

  他直視著她,火熱的目光令她下意識地低頭不敢回看,羞答答地說「你回來啦,馬上可以吃飯了。」

  他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不要那麼怕我,我們是夫妻,不是嗎?以後要記得抬頭看著我說話。」

  她連忙抬頭。「是的,仲強……」

  「我上去換個衣服,等會兒就下來。」

  他遣走了僕人侍候,餐桌上只剩下他和她。

  滿桌都是他愛吃的菜……

  南瓜炒米粉、蝦仁蒸蛋、山藥排骨湯,還烤了半隻鴨……全是臺式料理,緋彩事先問過小叔丈夫的口味,知道他愛吃臺灣菜,她精心準備這一桌料理。

  他首先挾起一口外皮酥脆、肉質鮮嫩多汁的烤鴨,吃進嘴裏,整個香氣慢慢散開,肉汁還噗滋噴了出來,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贊!真是好吃極了。」

  他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

  「妳嫁過來的第一天,我就聽弟弟說妳很會煮菜,他們現在很嫌棄廚師煮的飯菜,一直嚷著說要fire他。妳到底為什麼那麼會做菜?在哪兒學的?」他對她好奇極了。

  「夏威夷。」她滿足的笑著,那笑容讓他失魂。「夏威夷是種族大熔爐,在那裏我學會了各國的風味佳餚,我甚至還會醃韓國泡菜呢!」

  「妳身為黎氏企業的總裁,但還真不像是個女強人。」

  「我本來就不是能幹的女強人,而且如果可以,我也寧願不要做總裁,我不懂會計,也看不懂財務報告,家裏的生意都是叔叔在管,這幾年業績蒸蒸日上,都多虧了叔叔。」她實話實說,就這方面來說,她還是很感激叔叔的。

  「可以多說一些有關妳的事嗎?我很想多瞭解妳一點。」他略聽過一些,不過更想從她口中親自證實。

  「我父母、哥哥都早早就離開了我,叔叔膝下無子,就當監護人照顧我直到現在,但是大多數的時間,我都是一個人過的。」她神情難掩落寞,老實說,她不想回憶不堪的往事。

  他也悠悠敍述起自己的過去。「我母親也在我五歲的時候過世了,我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椎心之痛,不過我比妳來得幸運,父親後來再娶,讓我多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我們有一段年齡差距,但是幸好有他們陪我,我不孤單。」

  他有兄弟真好,她露出羨慕的眼神。

  「中國人說多子多孫多福氣,我的企業那麼大,將來一定要有很多孩子繼承我的王國,我很小就決定,以後結婚一定要生很多孩子……」他難得地吐露內心世界。

  她臉色微紅,八字都沒一撇,還說什麼生很多孩子……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常,隨即清清喉嚨回到正題。「其實妳既然掛了總裁之名,應該多瞭解公司的財務狀況,不能什麼都推說不知道。這是妳父親留下來的產業,一定希望在妳的經營下越來越壯大,成為老字型大小的商標。」

  他善意地提醒,沒有別的用意。

  不過她還是那句老話。「可是叔叔不喜歡我管事,他從小就教育我女人的任務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其他的事,他會幫我打點好,我多問,他還會生氣呢!」

  這樣說來,她根本是個傀儡娃娃。

  閻仲強沉默不語,總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對勁,如果這麼多年情況都是如此,黎剛的用意似乎並不單純……

  「怎麼了嗎?還是你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據我所知,『黎氏』不是很賺錢嗎?」看他表情不對,她著急的問。

  他搖搖頭,決定不談嚴肅的話題,笑著說「誰規定女人就得當賢妻良母?妳也可以是女強人,主宰自己的事業和人生。」

  「但如果我是女強人,你會娶我嗎?」她直接地反問。

  他呆愣住。

  「我想你也是看我乖,才決定娶我的吧!」她豁達地笑笑,有自知之明,她的個性就是逆來順受,只想守著自己心愛的家,不想也不適合當在事業上衝刺的女強人。

  他被堵得說不出話,只好心虛地轉移話題。「泰國天氣很熱,現在白天都會到四十度左右,妳住在這裏還習慣吧?」

  「當然習慣,夏威夷也很熱,況且曼谷是亞洲最進步的大城市之一,還榮獲亞洲最佳旅遊城市之名,繁華、富裕、國際化的程度比臺北還高,我很能適應這裏。」

  「那就好。」他放心了,接著問:「妳以前來過泰國,知道大象在泰國人心中的地位嗎?」

  「我知道,在泰國,大象代表財富,泰國人很尊敬大象的。」

  「妳騎過大象嗎?」

  「沒有。」

  「嗯……」他點點頭,在心底盤算著想帶她出去玩玩,可以去騎大象,順道去泰北走一走,想彌補取消的蜜月旅行。

  但如果他問出口,她會拒絕嗎?

  ……怎麼搞的,只是邀請自己的妻子,竟然讓他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嗯……明天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去看大象表演,去騎大象……如何?」

  「真的嗎?」她眼睛發亮,但隨即想到了什麼,神情又黯淡下來。「可是,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反正我是老闆,偶爾不上班也行,就請個幾天假吧!」

  緋彩沒有當場回應,她不敢立刻答應,就怕他只是隨口說說,她很快又會從希望變成失望。

  餐桌間一陣沉默。

  「緋彩,妳到底答不答應跟我去約會?」他清清喉嚨又問一次。「算是去度蜜月,如何?」

  她抬頭看到他正經的神情,確定他是認真的,立即開心的笑了。

  「嗯,我答應。」

  這一晚,他們難得談了很多話,這頓飯也吃了很久,直到閻金回家還沒散場。

  一回家,健美先生滿身大汗,忍不住就把上衣脫了,打赤膊的走進餐廳。

  「大哥,你這麼早回來?」他驚訝地問。

  閻仲強點點頭當作回應,有些不悅和妻子的甜蜜時光被弟弟打擾,但也沒辦法。

  「哇!好好吃的樣子……」閻金的注意力全被一道道佳餚所吸引,儘管在外面吃過了,可是美食在前,他抗拒不了。

  「快來吃吧!」緋彩連忙招呼。「要不要我去熱菜?」

  「不用,只要是大嫂煮的,就算是冷的也很好吃。」

  他拿起筷子和碗立刻大快朵頤起來,此時電話響起,僕人把電話遞給閻仲強。

  「我先接電話,」他站起來。「你們慢慢吃。」

  閻仲強專注的講著國際電話,這是攸關幾億的大案子,沒多久,他又上樓到書房開電腦,繼續用視訊跟身處歐洲的大老闆談判。

  餐廳裏就只剩下緋彩和閻金兩個人了。

  閻金的話題一直圍繞在他的心上人小達身上,他們才剛進一步交往,可是閻金發現小達好像劈腿,同時正跟一個大學女生親密交往中,害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黎緋彩認真的傾聽著,她沒有什麼戀愛經驗,無法提供有建設性的意見,更不懂為何仰慕閻金的女人何其多,他就是不愛女人?她選擇不多批評,傾聽是她僅能做的事。

  僕人開始收拾盤子、洗碗,閻金吃飽後就上樓回房了。

  黎緋彩也跟著上樓要找丈夫,發現他在書房辦公,因此不敢吵他。這時候閻金剛好從房間走出來,在長廊上神神秘秘地將她拉進房裏。

  門沒全關,半掩著。

  「什麼事?」她不解地問道。

  「我這樣穿好看嗎?」

  閻金已經洗完澡,頭髮微濕的他沒有換上睡衣,反而精心打扮,穿著緊身牛仔褲、白色上衣、牛仔背心,把自己打扮成牛仔的模樣。

  「很英俊啊!」她讚美。

  他興奮又期待地說:「我明天要帶同事到郊區一處著名的私人農場走走,我已經租好一匹馬了,我要裝扮成牛仔的模樣,騎馬載小達四處逛逛,再次跟小達示愛。」

  「好浪漫喔!」她一臉羨慕,同樣能體會談戀愛的喜悅。

  她心愛的仲強,雖然不是很浪漫,滿腦子只想著談生意、賺錢,但是也難得地說要帶她去騎大象,她已經很滿足了。

  「這件背心好不好看?」他在她面前扭動身體,展示閃閃發光的亮片背心,像西班牙表演鬥牛的鬥牛士一樣引人注目。「我是覺得緊身牛仔裝剛好可以突顯我健美的身材、強壯的體魄,我覺得很不錯……」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醒目,要不要穿自然一點?」她的視線停留在他背心的亮片上,好像有些誇張了點……

  「才不要,就是閃亮才有型,這種緊身背心很酷……」

  「這樣喔,可是你牛仔背心的扣子好像有點脫線,快掉了耶!」

  「真的嗎?怎麼辦?」

  「我來幫你縫。」

  「大嫂,真是太謝謝妳了!」

  「這一點小事,別客氣。」

  閻金把背心脫下來,喜孜孜地去找僕人拿來針線。黎緋彩拿起背心,隨意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始替他縫扣子,閻金坐在床邊看著她,心血來潮決定唱歌給她聽。

  他唱得興起,她直說他歌喉好,兩人笑開懷,完全沒注意到門口正有人看著這一幕。

  閻仲強像尊雕像似的一動也不動。

  他忙完公事離開書房要找妻子,正好聽到閻金在唱歌,他好奇地來到他房間外,沒想到透過門縫看到緋彩和大弟在一塊。

  又來了!

  閻金跟他的老婆感情也太好了吧!

  雖然自己的妻子和家人相處得這麼好,他也很高興,可是另一方面,佔有欲強的他就像喝了千百桶的醋,止不住的醋意橫飛,不是誤會她和弟弟會發生什麼事,只是不明白為何緋彩和弟弟們互動良好,有說有笑,就是和他好像沒那麼談笑風生……

  他懶洋洋地敲敲門問:「你們在做什麼?」

  「哥……」

  「仲強……」

  他們慌亂的站起來。

  閻金怕緋彩又挨駡,連忙說明:「哥,別誤會,大嫂正在幫我縫扣子,因為我明天要穿牛仔裝出去玩。」

  閻仲強並沒有生氣,這次他冷靜多了,只是對弟弟咧起笑容,什麼也沒說,直接把緋彩拉出去。

  他想多一點時間和自己的小妻子獨處,誰都別想剝奪他的權利。

  黎緋彩不由分說地被丈夫拖進了房間。

  「聽我說,仲強……」

  門一關,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已經火熱地吻上她,靈活的舌竄入她的檀口,與她糾纏,盡情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

  「嗯……」緋彩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在他的誘惑下,提起勇氣用手指輕觸他的黑髮,手指陷入濃密的發間。

  她真的好甜,柔軟的舌與他的交纏著……

  他要得更多,手探入她的衣內,揉掐著她纖瘦的腰際,然後一路向上,握住了她的豐盈,她虛軟的依附在他身上,低低的喘氣,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帶動一波又一波滾熱的情浪,令她無力招架。

  他把她抱起來,兩人跌到床上……

  說時遲,那時快。

  叩!叩!叩!

  閻銀剛回家,饑腸轆轆地敲他們的門。

  「哥,大嫂在嗎?我好餓,可不可以請嫂子煮面給我吃?拜託啦!只有嫂子煮的宵夜好吃……」

  閻銀一回來,看到客廳沒人,二話不說就跑上樓,看到房門關著,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就直接敲門了。

  真是……閻仲強臉色鐵青地趴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弟弟們根本是故意的,真會選時機!

  衣衫不整的緋彩先回神,趕緊整理衣服。「好、好,我來了……」

  她下床開門,卻被他制止。

  閻仲強跳下床,邁開大步,累積的怒火一觸即發,開門就破口大駡:「你不會叫廚子煮嗎?這麼晚了來吵緋彩做什麼?」

  「幹麼那麼凶嘛!」閻銀滿腹委屈。「我不過就想請嫂子煮個面,你幹麼欺負我?討厭,以為自己是大哥就跩喔?」他嗲聲嗲氣地罵,淚水馬上就掉下來。

  閻金聽到吵鬧聲,連忙走出來,看到小弟淚眼汪汪,也不滿地說:「大哥不是應該愛護弟弟的嗎?怎麼讓小弟哭了?」

  「你講這是什麼話?」閻仲強狂吼:「老婆是我的,不是你們的傭人!」

  「誰說緋彩是你的!」閻銀不從,不服氣地回喊:「她也是我的啊!她是我和小哥的大嫂啊!」

  仲強面色一凜,雙眸閃爍火花。「該死!緋彩是我的,以後不准跟她那麼親密!」

  「哼!誰要聽你的?」閻金不屑道。

  「你說什麼?」閻仲強氣得怒髮衝冠,沒想到弟弟竟然為了「他」的新婚妻子不聽他的話?!「你以為你有八塊肌就了不起嗎?」

  「要幹架嗎?」閻金不客氣的扯下襯衫。「我健美先生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我不怕你,我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

  雙方劍拔弩張,緋彩沖到兩人中間護著丈夫,哀求道:「拜託,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吵了!」

  即將失控的場面因為緋彩而安靜下來。

  「大家一起下樓吧!」她忙著當和事佬。「我弄好喝的芒果汁給大家消消氣,閻銀肚子餓,我煮面給你吃好不好?」

  「耶!」閻銀馬上開心地喊。「大嫂我愛妳!」

  仲強狠狠瞪著兩個弟弟,但弟弟們根本不甩老哥。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仲強。」緋彩主動牽著仲強的手,拉著他一起下樓。

  那雙柔荑讓閻仲強瞬間怒氣全消,她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將他的剛強變柔軟。

  兩個弟弟在身後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之間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了……

  他們心花怒放,樂觀其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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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3:28
  第七章

  泰北

  清邁

  一大早,他們坐飛機到泰北。

  仲強說,這算是他們的蜜月旅行。

  日理萬機的他竟特別挪出兩天一夜的時間,說要帶她度蜜月,這表示他注意到她,甚至是……在意她嘍?天啊,這好像是場美夢,她一時開心得不知所措。

  藍藍的天空上點綴著朵朵白雲,遠方的湖泊彷彿一面鑲嵌在草原上的鏡子,在無垠的綠茵裏,一群群大象步伐悠閒地漫步在上頭。

  緋彩此刻的心情就像燦爛的陽光一般,她興高采烈地看著遠處那一群群的大象及小象,倚偎在閻仲強的身邊。

  哪裡有他,哪裡就是天堂。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一個用木架搭成的臺子上,正準備進行騎大象的活動,等騎完大象後,要再去另外一個地方看大象表演。

  「我到泰國後,才發現大象很可愛耶!」她笑嘻嘻地道。

  他們戴著草帽,喝著椰子水,一派悠閒地等著遠方的大象拖著蝸牛似的步伐,慢慢地踱步過來。

  當年在泰緬戰爭中,大象是被拿來作為衝鋒陷陣的武器,後來又成為交通和運輸的工具,現在則是以表演為主了。

  大象是象徵和平的動物,在泰國享有崇高的地位,很多建築物的外觀都會弄成一隻象,可見泰國人對大象的熱愛。

  「等妳在泰國待久了,會發現更多可愛的地方,比如……我。」他大言不慚地說著,而後忽地轉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面頰上落下一記親吻。

  頓時間,她面頰紅通通的。

  是什麼原因讓他在那一夜過後,有如此天壤之別的改變呢?是不是……看她可憐?還是說,他終於發現她的好,真的有點喜歡她了?她不禁偷偷地這麼想著。

  大象終於緩緩地走近,停在她面前。象背上的雙人椅子造型復古,椅子上有著固定的小陽傘,主要是拿來遮陽用的。他們站在高處的木架上,位置剛好跟大象的高度差不多,可以輕易地坐到大象的背上。

  「小心,慢慢來,抓穩一點。」他先坐上去,然後握著她的手,讓她扶著他坐上來。

  「好。」她緩緩地移動,坐在他身旁。

  兩人都坐穩後,馴象師一個指令,大象立即邁開笨重的身體,緩步往前走。

  他們騎著大象,開始進行一趟清邁的原野自然之旅。

  大象帶著他們越過叢林,穿溪涉水,映入眼簾的儘是溪流沖激泛起的水花漣漪,以及田間忙碌耕作的農人。

  沿途他們嗅到的是都市中所缺乏的清爽空氣。

  「感覺如何?」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著問。

  「棒呆了!」

  騎在大象身上,她有著唯我獨尊的感受。

  坐在龐然大物上的他,顯得卓爾不凡,像是天地間唯一的王者,而她,則是他唯一的女人。

  他的五官深邃俊逸,渾身透出一股豪邁瀟灑的氣勢,彷彿蘊藏著無窮盡的威力般,襯得他更加狂野迷人、更加性感。

  從沒想過,她會有跟著心愛的人騎大象享受原野生活的一天。

  她會好好珍惜這一刻,將它細細地收藏在心中。

  「這裏的大象是需要工作表演的,不是閑著沒事做。牠們很厲害,不僅會畫畫、會打籃球,還會跳舞,很可愛,所以到泰國來絕對要看大象表演。」他跟她聊天,看她的神情深情又充滿愛憐。「我們等會兒去看大象馬戲團表演,然後順道去喂大象,好嗎?」

  「當然好,一定很好玩!」她欣然應允。

  他們進入美麗的山林,放鬆心情來一段大象探險之旅。大象經過溪流邊,四周的鄉村景致美如仙境,象鼻甩動濺起的溪水噴濕了他們,但她不以為意,笑得開懷。

  他喜歡看她笑,不喜歡看到她哀傷的神情,所以他要一直取悅她,讓她永遠為他綻放美若天仙的笑容。

  河水表面看似平靜,河面下卻有不少處暗流。

  「要握緊,小心別摔下來。」他細心地提醒著她。

  「嗯!」

  話才剛說完,四平八穩的大象就劇烈一震,腳下似乎被隱藏在河水下的大石頭給絆到了。這一個大顛簸來得突然,她的手滑了一下,沒抓好扶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摔了下去!

  「啊……」

  眼看她就要摔入水中,他一驚,腎上腺素瞬間飆升,心臟也彷彿要停止了。

  下一秒,他眼明手快地伸手想抓住她,無奈卻來不及,「撲通」一聲,她落入水中。

  「緋彩……」

  仲強不顧危險,毫不遲疑地從象背上跳下來,把緋彩從水中撈起,緊緊抱住。

  她渾身濕透了,臉色蒼白,明顯飽受驚嚇。

  「要不要緊?」他緊張地問。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迅速檢查了下她的身體,發現水中的石子刮傷了她的肌膚,大腿、膝蓋、手腕等處都流血了。

  同行的馴象師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嚇得用泰語不斷地道歉。

  仲強無暇理他,也不進行大象之旅了,緊抱著緋彩,腳步強健有力地快速步行到溪岸邊。

  緊跟在他後方的保鑣,趕緊用手機跟飯店聯絡,沒多久,飯店立即派人開車過來,把緋彩和仲強載回飯店。

  這是一間建築精美、裝潢華麗、服務人員相當貼心的度假飯店。

  他們所住的這間房裏,處處擺設著手工藝品,所有的木製品都是手工雕刻而成的,包含桌子,極富藝術感。另外,從窗外望去,處處可見田野間穿著傳統服飾的泰北人正在耕作。

  然而,此刻的閻仲強根本沒心思欣賞這一切,他的腦子及心裏全被緋彩受傷一事給占滿了。

  他堅持要請醫生來替她看診。

  「溪水很淺,我沒事,真的。我不要請醫生。」她披著浴巾,堅定地說著。經歷剛剛的危機後,她的心情已恢復了,現在表情比他還鎮定。「我沒事,真的沒事。」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他皺眉,擔心地揚高聲音。

  「那只是擦傷而已,因為摔下來的時候剛好碰到溪流裏的石頭,待會兒請飯店服務員拿醫藥箱過來處理一下就好了,我沒事的。」

  他看起來就像頭因為受傷而哀的野獸,但明明受傷的又不是他,他怎麼比她還心急呢?

  緋彩拚命地安慰他,一再重複著同樣的話。「我沒事,真的沒事……」

  她伸手握住他厚實的手掌,反過來安撫他,緩下他激動的情緒。

  閻仲強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的,他向來冷靜、冷漠、無情,不應有如此反常、瀕臨失控的情緒反應。

  她從大象背上摔到水底的那一幕,一直不斷地在他的腦中放映著,令他餘悸猶存。

  他好害怕自己差點就要失去她了、差點……

  緋彩從沒看過他的這一面,感覺像是非常的……脆弱。

  「我討厭那種感覺,那種就要失去妳了的感覺……那一刻,我肝腸寸斷,心臟幾乎停擺,整個人彷彿快死了一樣,不能思考,不能行動……我……我的心早就被妳牽絆住了,我早就被妳給抓住了……我不能失去妳,我不能……」他脆弱而無助,痛苦地繼續說道:「我不要任何人控制我的情緒,我不要妳……控制我的全部……可是……該死的!不知不覺中,妳已進入我的世界,霸佔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被妳給收買了,我喜歡妳、我愛妳……」

  原來,他不剛強,他也有很脆弱的時候,他需要她。

  聽了他的告白後,她的心在蕩漾,她的心在飛揚。

  她抬首,主動吻了他。

  他一愣,隨即化被動為主動,柔軟的唇瓣與她的相觸,輾轉吸吮、纏綿,而後,他們雙雙倒在床上,他壓在她身上,堅硬的胸膛擠壓著她柔軟的胸脯。

  她感受到他的堅挺,胸前的蓓蕾硬挺了起來。

  他拉高她身上的衣服,解開她粉紅色的胸罩,火熱的舌輕輕地在她的粉蕾上畫圈圈。

  她害羞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喘息愈來愈快,身體起了奇妙的變化,下腹發燙,像有一把火在燒似的。

  他把她的腿分開,在她的雙腿間跪了下來,解開她牛仔褲的扣子和拉煉,卸下她的長褲,轉瞬間,她已經一絲不掛了,然而,他離她這麼近,卻沒辦法徹底擁有她,因為他還衣衫整齊。

  她用舌頭舔舔下唇,拉扯著他的衣服問:「你為什麼還穿著衣服?」

  他輕笑,以充滿調情的口氣說道:「那妳幫我脫吧!」

  他擺擺手,身體一翻轉,變成他躺在床上,她在他上方。

  她緩緩地解開他的扣子,他胸肌上的性感胸毛搔癢著她,接著她褪去他的牛仔褲、內褲,目眩神迷地看著他。

  雖然一絲不掛,但他卻自在得像個無所畏懼的勇士,尊貴無比的國王。

  「我……可以碰你嗎?」她嬌羞地問。

  「妳可以隨心所欲地對我做任何事,我整個人都是妳的。」他以魅惑的口吻鼓勵著她。

  她把手放在他炙熱的胸膛上,濃密的胸毛使她的手心酥麻,她像只貓般地舔舐,接著用牙齒輕輕啃咬他胸前硬挺的微突,感覺他的呼吸驀地變得急促,不一會兒,他便捧起她的臉,深切熱烈地吻著她,胡渣微微紮刺著她細緻的肌膚。

  他的唇是熱的,呼息也是熱的。

  閻仲強注視著她,滿布情欲的眼中蘊藏著無限的愛。「寶貝,我真希望我能溫柔一點,但是,原諒我,我辦不到……」

  話一落,他挺腰進入她……

  「嗯……」他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和注意力,她感覺整個身體都在燃燒。

  她緊窒宛如處子,他已無法思考,只能順著本能動作,滿足彼此的欲望,她本能地弓起身體,讓他得以更加深入。

  他的速度加快,額上沁出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身上,一手捧握住她的雪峰,力道或重或輕地揉捏著,帶給她極致的快感。

  他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彷彿有火焰在他們眼前燃起,迸出一陣白光。

  「啊……」

  最後,他們一同攀上高峰,發出銷魂的吶喊……

  激情過後,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我有使妳快樂嗎?」

  她嬌嗔害羞地更往他的懷裏鑽,聲音細如蚊蚋。「有……」

  「我愛妳,永遠、永遠……」

  甜蜜的時光彷彿停止在這一刻,一彎銀月西沈,月光從窗外灑進,遠處綿延不盡的山頭出現點點光亮,泰北人悠揚的歌聲傳來,峽谷中的清泉涓涓地流過,微風吹拂,他們的熱情不減,夜,才要開始……

  喜馬拉雅山尾端形成的丘陵環抱著清邁,使得清邁與世隔絕,山區部落民族的奇特風情也因此而著稱于世,連陽光都顯得與外面的世界特別不一樣。

  清邁的陽光,莫名地讓人有種重生的感覺。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他們都被驚醒了。

  閻仲強看了看時間,早上七點。

  是他的手機在響,他接起,是助理打來的,他聽了一會兒後,說道:「等我,我去大廳跟你會面。」

  他爬起來,穿好衣服,匆匆跟緋彩交代了一聲,離開前,忍不住又給了她一個火辣纏綿的熱吻。

  緋彩徹底被他吻醒了,待他出門後,她仍嬌羞地躺在床上賴床,想著昨夜在這張床上的一幕幕。

  他說他愛她,而且……他愛了她一整夜……

  啊,她還沒說愛他呢!待會兒他進門後,她一定要抱著他,對他訴說無盡的濃情蜜語。

  兩個小時後,仲強一臉疲憊,眉頭微皺地進門。

  見狀,她連忙爬起來,隨意披上浴袍,走向他,關心地詢問。

  「怎麼了?」

  「我到大廳跟助理碰面,藉由筆電的視訊跟德國汽車大亨傑克斯做了最後的確認,他原本要跟『閻氏』訂大單的,沒想到最後他卻變卦去印尼訂貨,這讓『閻氏』的損失很大。」他平靜地說著。

  「你的手怎麼了?」她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大塊紅腫,原本沒有的。

  「剛剛用電腦接視訊的時候,秘書拿咖啡給我,我一個沒接好,灑了出來,所以燙到手。」他不以為意地說。

  「一定很燙吧?」她神色緊張地問。

  咖啡剛煮好,當然很燙,但他不想她擔心,隨意地擺了擺手。「還好,而且飯店的人員已經先幫我把傷口冰敷過了。」

  她杵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只除了一件事不斷在腦中盤旋……

  她的詛咒、她的剋親命……

  是她害的嗎?

  她愛上他之後,閻仲強就開始遭遇到不幸的事……

  訂單沒接到,業績滑落,手還被燙傷……

  她是罪魁禍首,她是傷害他的劊子手!

  「妳在想什麼?」看她若有所思,他上前一把將她抱入懷裏。「親愛的,妳似乎還欠我一句話。昨天晚上,雖然我們『忙』了一整夜,但我說了我愛妳,妳都沒有說……」他不平地抱怨著,低下頭,又想吻她了。

  她掙扎,離開了他的懷抱,避開他的親吻。

  不,她不能愛他,她不能害死他……

  她原本還計畫著在他進門時抱著他,補償欠他的這句話,偏偏,他剛剛的遭遇讓她有如遭到致命的打擊,心情瞬間跌到了穀底。

  「我愛你,但是……我不能愛你。」她難過地說道。

  聞言,他一頭霧水。「緋彩,妳在開什麼玩笑啊?」

  「我沒有開玩笑,真的,我不能愛你……」

  「緋彩?」他皺起眉頭,伸出手欲將她抓進懷中逼問。

  她連忙躲開,跑進浴室裏,將門鎖上。

  任憑他如何叫喚,她都不肯開門,只說她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我不能愛你。

  他不懂她為何會這麼說,但這句話像炸彈般將他的心炸碎了,那威力強大到讓他幾乎昏厥。

  一瞬間,他覺得天地間似乎起了極大的變化,有強烈的暴風及海嘯襲來,將他整個人往黑暗的漩渦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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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3:56
  第八章

  從泰北回來的一路上,緋彩彷彿變了一個人。

  消沈不說話,離他遠遠的,彷彿當他是熟悉的陌生人。

  這樣反常的改變,讓閻仲強如墜五裡霧中,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霞美麗動人,但緋彩毫無心思欣賞,提著行李就沖進房間,把門鎖上。

  閻仲強還要趕去公司開會,他以為她只是一時情緒不好,或者是他們有什麼誤會,他做錯了什麼事,等回來後,他會好好的安撫她。

  「親愛的,」他對著門板,輕聲細語道:「我不知道妳怎麼了,是不是我哪裡惹妳不開心了?我現在要到公司,有一個很重要的大案子要談,我不得不去,回來我們再好好談談。」

  門裏一點回應都沒有,他戀戀不捨地看了門板好幾眼,又待了很久才離開。

  閻仲強離開後,緋彩無精打采的開門,拿著收拾好的簡單衣物走出房間,隨便找了一間客房,走進去,鎖上門。

  坐在床尾,她情緒低落,難過地對一切都視而不見。

  她想起自己被詛咒的命運……

  她最親愛的家人都被她剋死了,她好怕會影響她心愛的丈夫,害他事業不順利,甚至剋死他……

  噙著淚水,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害仲強,絕對不能!

  從嫁給他之後,內心的煎熬無時無刻折磨著她……現在,仲強很明顯受到她的影響,開始發生不好的事,她不能再害他了。

  為今之計,最好的方式就是跟他分開!

  晚上。

  閻仲強一整天心煩意亂的掛念著自己的妻子,連開會都心不在焉,一回到家,連公事包都沒放下,第一件事就是問僕人「夫人呢?」

  「少爺,夫人一整天都關在客房裏沒有出來,也不吃不喝的。」僕人也莫名其妙。

  「什麼?」他大驚。「哪一間客房?」

  「三樓的第二間。」

  他連忙沖上樓。

  來到房間外,他猛敲門。「緋彩,妳怎麼了?妳怎麼把自己關在房裏面?」

  「不要理我,求你……」聲音有氣無力。

  「為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妳要離開我們的房間……」他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緒。

  「我是不得已的,原諒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要離開你……」她淚眼汪汪地對著門板不斷的啜泣。

  他整個人慌了。

  他到底做錯什麼?

  為什麼緋彩要離開他?

  「緋彩!」他拚命敲打門板。「是不是我帶給妳太大的壓力了?我一味的說愛妳,卻從未體會妳的感受,也許妳不愛我,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我愛妳,妳就要愛我,這是我的錯,我向妳說對不起……但是沒關係,我會努力讓妳愛上我,求求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哭得更厲害了,奔到門邊,貼著門板說「不是這樣的……」老天!她怎麼可能不愛他呢?她是用全部的生命在愛他啊!「求你走開,求你……離我遠一點……」她的身體沿著門板坐在地上,痛苦地嚷著。

  「好!緋彩,我走,妳不要太難過,妳先好好休息吧!」聽得出她的情緒不穩,他不能太過刺激她。

  閻仲強先離開,來到書房裏狂CALL兩個弟弟,要弟弟們趕回來,畢竟電話裏說不清楚,三人親自坐下來談較好。

  三十分鐘後,弟弟們心急如焚地趕回來,一進哥哥的書房,閻銀喊著:「哥,你奪命連環CALL,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們坐下來,僕人送上冰茶,門一關上,閻金和閻銀才又開始談話,不讓僕人偷聽,就怕僕人聽到什麼五四三又大做文章。

  「緋彩她……她把她自己關在客房裏,不肯見我。」閻仲強的表情很無助,第一次在弟弟面前卸下剛強的面具,他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兩個弟弟都愣住了。

  「是不是在旅途上有什麼不愉快?」閻金問。

  「沒有,我們一直很好,我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其實不愛我……」閻仲強無力的把臉埋入手中,痛苦地低語。「我們在清邁騎大象,她不小心摔下來,在她落水的那一剎那,我好怕失去她,我終於明白,我愛她,不能沒有她……可是,她不愛我……」

  「她不可能不愛你,她是愛你的,而且,很愛很愛你。」閻銀拉著大哥的手,正色道:「就算她逃婚,但她其實還是用盡各種方法想回到你的身邊。」他不想再隱瞞了,看大哥為了緋彩搞得心慌意亂、失魂落魄,他看不下去了,決定說出實情。「大哥,那一晚告別單身派對的禮物,你知道是誰嗎?」

  閻仲強搖搖頭,迷惑地看著兩個弟弟,不知他們要說什麼。

  閻金介面:「就是緋彩,我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她躲在小弟的劇團裏,被誤認為人妖,為了親近你,她自願當禮物,把自己獻給你。你想想看,如果她不愛你,她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接近你?」

  閻仲強一臉震驚。

  原來,她們是同一人……

  「大嫂逃婚一定是不得已的,我們相信她愛你,所以挺她,當然中間造成你很多誤會,但是她的確有秘密、有心事,我們不知道她為何而苦。」閻銀解釋。

  「會是她的娘家嗎?」閻金猜測。「聽說她只是『黎氏輪胎』的掛名總裁,真正掌握大權的是她叔叔黎剛,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我就是覺得她叔叔有些古怪,好像對她很好,卻又不是那麼關心她,說他無怨無悔地為『黎氏輪胎』工作,我不相信,我不覺得他是那種會白白為別人賣命的人……」

  「這麼說是有些道理,黎剛一看就像只老狐狸,賊得很。不過,這些推測只是推測,現在,我們還是要搞清楚為何大嫂不理大哥。」閻銀介面。

  「所以一定要逼她說出所有的真心話,心裏的毒瘤如果不去除,她無法坦蕩蕩面對自己,無法面對大哥的愛,也無法接受大哥的愛。」閻金一針見血地分析。

  「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閻仲強已經亂了方寸,幾乎無法冷靜思考,只希望能儘快找到解決方法治療緋彩的心病。

  三個兄弟密謀方法,直到深夜,書房的燈都還亮著。

  深夜十二點,閻銀來到客房前敲門。

  「大嫂,我是閻銀,妳還沒睡吧!」

  「還沒。」孱弱的聲音傳來。

  有比黃連還苦的心,她怎麼可能安穩的睡著?

  一整天她還真的吃不下任何東西,最多只是喝水,對其他食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大哥說妳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我請僕人煮了一碗面,開門吧!吃一些,不吃不行。」閻銀好心地勸道。

  黎緋彩終於緩緩的開門,她躲的畢竟是閻仲強,不是小叔,何況此時小叔對她的善意,溫暖了她的心。

  「大嫂……妳還好嗎?」他手端著託盤,關心地詢問她的狀況。

  「我……」不問還好,一問她又快流下淚來。

  閻銀此時往旁邊微讓一下,躲在門旁邊的閻仲強一跨步就進入了房間。

  「緋彩……」看到她眼眶紅腫的憔悴模樣,他心裏一陣劇烈疼痛。

  「原來你們都回來了……」這回她沒再試圖躲起來,看到門外還站著閻金,三兄弟都到了,她躲不了,只能咬住下唇,撇過頭,淚水不聽話的又掉下來。

  閻銀走進房間,把託盤放在桌上,回身將她拉進房裏,溫柔地勸道:「大嫂,我雖然挺妳,不過這時候,我是挺大哥的,大哥很擔心妳,妳不要不理他,他沒有妳很可憐的,妳有什麼心事,就試著跟他說說看嘛。」

  閻金也對她眨眼,表示認同小弟的話。

  「大哥,你們好好談吧!」

  說完,兩個弟弟帶上門離開。

  門一關上,室內一片沈靜,緋彩沒有說話,自顧自地走到窗邊,背對著丈夫。

  閻仲強大步邁向她,走到她身邊,玻璃窗映出兩人同樣痛苦的神情。

  他一把將她轉過來,拭去她的淚珠,深情地問:「妳愛我嗎?」

  「我不能愛你……」她淚流滿面,心如刀割。

  他定定看著她,內心的痛楚無法言喻。

  好一會兒之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感觸良多地說:「妳知道嗎?我其實很感謝妳。我辛苦工作這些年,什麼都得到了,財富、地位、名望、別人羨慕的一切。爸媽生前,我盡力行孝,對於兩個弟弟,我盡力做到照顧的責任,雖然彼此會吵架,但感情還是很好。

  「上天讓我幸運遇見妳,我一直以為我不懂愛是什麼,可是遇見妳之後,我懂了。因為有妳,這個婚姻不是只有傳宗接代的意義,還多了對彼此的關心、彼此的在乎,因為有妳陪伴我,我的人生不再孤單,因為有妳,我的生命多了牽掛,這是一種別人難以體會的甜蜜羈絆。我感謝上天,讓我比別人幸運,才三十二歲就擁有一切。」

  他哀傷的看著她。「如果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我想我最大的遺憾就是無法帶著妳的愛一起陪葬,我愛妳,愛妳愛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愛的誓言瓦解了她的心防,她淚眼婆娑,哽咽地開口:「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害你受傷,還害你把那麼大的CASE給搞砸了……」

  「天啊!難道妳就為了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事獨自哭了一整天?」他心疼地抱住她,再也不想放開手。「我要謝謝妳,妳有旺夫運,妳知道嗎?妳是我的護身符,讓我逃過了厄運,那一位歐洲汽車大亨原來是一個騙子,他是國際經濟通緝犯,幸好約沒簽成,不然損失更是無法估計,他今天被員警抓了,我下班時才得知這個消息,如果不是我們到清邁度假,我搞不好就跟他簽約了,就因為妳,阻止了這件慘事的發生,謝謝妳。」

  短短時間內,事情有了大轉折,從谷底到高峰,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你的傷……」

  「那是我太累了,被妳弄得幾乎一整晚沒合眼,精神不濟,不小心打翻咖啡被燙傷是很正常的意外。」他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我今天就沒事了啊!」

  「不……」看他如此真心真意,她不想再隱瞞了。「你真的不能愛我,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她轉過身,閉上眼睛,娓娓道來她一直以來所擔憂的事。那是她心底最痛的傷痕,最深的烙印,永遠不會消失……

  「我是一個被詛咒的人,會招來不幸降臨在親人身上。小時候,哥哥就因我而溺水死亡,表哥也是和我一起玩時從樹上摔下來重傷不治的,最後,連最疼我的爸媽也在我十歲的時候出車禍離開了……」她不禁哭得肝腸寸斷。「家族的人都說我是剋六親命,只有叔叔願意當我的監護人,我一直以為叔叔是愛我的,可是後來偷聽到叔叔和嬸嬸的談話,我才知道他居心叵測,不是真心想照顧我,只是想利用我。

  「他把我送到夏威夷念書,表面上說是為我好,其實是想讓我離他遠遠的,才不會剋到他。他之所以希望我嫁給你,也是因為他認為你很快會被我剋死,我可以順利繼承你的財產,他調查過,知道你兩個弟弟不管公司的事,而我也不懂,到時閻氏集團為了生存非得求助於他不可,如此一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幕後操控、甚至接管集團,叔叔實在太貪心了……」

  閻仲強恍然大悟。「所以,妳才逃婚?」

  她點頭,幽幽地道:「我不想害你,因為我愛你……」

  終於,她願意承認她愛他了。

  沒有外界的干擾,此刻她完全坦白自己的感情。「我愛你,從叔叔第一次帶我到泰國的橡膠園,我看到遠處英姿勃發的你,第一眼就愛上了你。叔叔說你辦宴會,表面上是商業交流,其實是聯誼相親,我好高興,而且幸運的,你也看上了我,可是當我發現叔叔的用意之後,我卻不得不逃婚,然而心裏偏又割捨不下對你的愛,所以那一晚,我知道你弟弟計畫惡作劇,我才會自願扮演你的『禮物』,和你……發生關係,那時,我以為這是我最後一次能見到你的機會……希望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她擔心地看著他的反應,他卻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誠摯的告白,深深震撼了他的靈魂。

  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

  室內一片沈寂。

  突然,他乾笑三聲。

  「天啊!妳怎麼那麼迷信呢?」他不以為然,既心疼她獨自承受這些痛苦,也氣她選擇獨自承受。「算命根本是無稽之談、怪力亂神,我不信,妳沒有剋到我,閻氏集團也沒垮,我們從泰北回來後,我急著去公司,是因為我要和印度塔塔汽車公司的人開會,妳知道妳帶給我多大的好運嗎?『閻氏』接了一筆大訂單,就是這個印度汽車高達數十億美金的大案子,妳怎麼會是剋夫呢?妳是旺夫啊!」

  她眼睛瞪得好大。「我不信。」

  「信不信由妳,反正我不相信命運,我有今天,完全靠自己,如果受限於迷信,我今天就不可能成功。總之,我不會放妳走的,我們彼此相愛,不是嗎?哪有相愛還不能在一起的道理?只要我們彼此真心相愛,所有的禁忌,所有的阻礙,都不會是問題,更遑論妳那種荒謬的命運之說,我會是唯一打破妳剋夫命的丈夫,因為我的命比妳硬,我不僅不會被妳剋,相反的,妳還要替我生一大堆孩子,旺夫旺子,讓閻家更興旺。」他展現出過人的自信和堅定。

  她還是一臉憂心忡忡。「不,你別開玩笑,仲強,我是說真的,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害你。」

  他眨眼,突然淘氣的說:「那我們就來賭一賭好了,反正我不會讓妳離開我,我要把妳綁在床上,盡情的享用妳。」

  「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把抱起她,將她拋在床上。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她推開他。「我是不祥之人……」

  「NO,NO,NO。」他輕點她的小鼻尖。「我們何不用科學來證明呢?我會證明,妳是我的吉祥物,今夜,妳就要懷上我的孩子……」

  「昨天不是才……」她天真地提出疑問。

  「跟妳親熱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我每天都要好好的愛妳、珍惜妳。」他對她的欲望相當強烈,強烈到自己也無法置信。

  他捧著她的臉龐,吻著她的唇、眼、鼻尖,輕輕的啄著,熾熱的吻繼續往下移,來到她的頸間,在她的頸子上留下吻痕,留下專屬於他的烙印。

  「噢……」她按捺不住地呻吟,在他的挑逗下已無力再堅持什麼。

  他輕輕解開她的衣物,欣賞眼前的美景,粉色的蓓蕾昂然挺立著,像是即將綻放的花苞,他俯身親吻,危險的舔舐啃咬,極盡所能誘惑他最親愛的小妻子。

  雖然夜已深,不過相愛的人兒此時才正要享受屬於他倆的夜晚……

  如閻仲強的預言,那一夜之後,緋彩真的懷孕了。

  她特別通知在臺灣的叔叔、嬸嬸這個好消息,再怎樣他們也是她的親人,她希望和他們分享懷孕的喜悅。

  閻氏集團業績蒸蒸日上,接了印度塔塔汽車的輪胎原料訂單後,又陸續接了幾筆中國訂單,一切彷彿如他所言……對閻家來說,她有旺夫命,自從娶了她之後,他的事業天天開紅盤。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不明所以,但也因此真的希望依附在她身上的詛咒從此消失,不過就怕這只是曇花一現,厄運隨時會降臨,她好怕失去仲強,好怕下一刻幸福就從她身上消失。

  她有空就會去拜四面佛,祈求讓閻家一家人平安健康。

  當緋彩懷孕三個月時,黎剛和妻子特別帶了一些補品來到曼谷,美其名是關心緋彩婚後的生活,其實是乘機試探虛實。

  為什麼他們結婚四個月了,閻仲強還好端端的不受影響?事業一飛沖天,這個月集團業績甚至已經突破過去十年的紀錄。

  除此之外,這個侄女婿也一反常態,竟以緋彩的簽名授權,要求讓閻氏集團的會計師查閱「黎氏輪胎」的帳目及營運報告,似乎有計劃要徹查「黎氏」的帳目。

  因為如此,黎剛不敢作怪了,帳目上不得不乾乾淨淨,私下收入短少很多,這股怨氣,黎剛暫時先吞忍下來,但隨時在等待機會報仇。

  此刻,閻家的客廳十分熱鬧。

  黎剛夫婦心照不宣地不談過去發生的不愉快,言語間儘是關心,對緋彩頻頻示好。

  「知道妳懷孕,真替妳開心,我特別從臺灣帶了一些補品來,專補妳肚裏孩子的。」嬸嬸假意關懷。

  「謝謝叔叔、嬸嬸。」她禮貌的收下。

  緋彩一臉幸福洋溢,看來夫妻生活相當恩愛。

  「妳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嗎?」

  「泰國太熱了,我不讓她隨便外出,怕中暑。」在緋彩的告知下,知道長輩來訪,閻仲強特別待在家裏。「她在這裏很好,有僕人特別在照顧她,如果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她的廚藝比家裏的廚師還好,有時想吃什麼東西,都自己動手做。」

  閻仲強笑咪咪,只是,那笑容可掬的表相下,對黎剛夫妻有著一定的戒心。

  在查帳的過程中,他已經確切掌握黎剛侵佔公款的證據,這幾年黎剛汙了不少錢啊!可憐的緋彩被她叔叔吃得死死的。

  他身為緋彩的丈夫,一定要替緋彩出這口氣,也要為妻子保住她家傳的產業。

  「寶寶是男是女?」黎剛故作熱切地問。

  「這個月照超音波才會知道,不過是男是女都沒關係。」他溺愛的看著她。「反正,生一個不夠,我們會生很多個孩子。」

  黎剛忍不住疑惑地看了閻仲強好多眼,奇怪,他精神飽滿、神采奕奕,好像還真的完全沒有因為緋彩而遭遇不幸呢!

  他們閒話家常好久。

  「緋彩,找個時間回臺灣走走吧!妳爸媽和哥哥的忌日快到了。」黎剛故意提起往事刺激緋彩。

  果不其然,幸福的感覺像瞬間被戳破的氣球,一泄千裡,緋彩臉色為之一暗。

  閻仲強搶先替她開口:「等到肚子裏的孩子穩定了,我會帶她回臺灣度假,畢竟,緋彩也好久沒回臺灣了。」

  「就這麼說定了。」

  閻仲強主導一切,目光犀利得彷彿看穿了黎剛的伎倆,讓黎剛好心虛。

  他和妻子不得不摸摸鼻子走人。

  一路上,黎剛沉默寡言,回到飯店後,他忍不住向妻子抱怨。

  「真搞不清楚,為什麼閻仲強會完全沒事?四個月了,看他活得好好的,閻仲強還一直強調緋彩旺夫旺子,這怎麼可能!」

  王雪柔不悅的開罵「都是你!害人害己!沒想到現在他們平安無事,幸福美滿,那個閻仲強真討人厭,眼神這麼利,看得我好不自在,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

  「不可能,我的計謀不可能失敗,緋彩確實是剋六親命,我以前還偷偷找算命師算過、確認過,這是千真萬確的,閻仲強不可能不受影響,我看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黎剛還是堅持自己的論點。

  「就算是真的,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們以後要怎麼辦?」王雪柔難掩擔憂。「閻仲強派人查閱我們每個月的帳目,私下還偷偷徹查過去十年的帳,你也知道我們做的帳目有相當多漏洞,以前緋彩沒在管,我們理所當然沒事,但是現在她什麼都聽她丈夫的,她丈夫這麼精明,遲早會查出我們汙錢的證據,如果他六親不認,告我們侵佔公款和詐欺,到時我們可要坐牢的!」她不禁哀嚎。「我看,這次我們死定了,我們劫數難逃……」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不會讓他活到那麼一天的。」黎剛篤定地說。

  「什麼?」

  「把他除掉,不就沒事了嗎?」黎剛神色愈顯陰沈。

  王雪柔一臉錯愕。「你別開玩笑了,難不成你要把他殺了?」

  「親愛的老婆,殺人幹麼自己動手呢?不會請人啊!」他不耐地瞪了老婆一眼。「閻仲強本來就該被緋彩剋死,什麼叫意外?我們是人,無時無刻都可以製造意外啊!」

  王雪柔終於會意過來,但不禁疑惑地問:「可是,閻仲強是個大人物,想害他有這麼容易嗎?員警不會抓嗎?」

  「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啊!他已經答應緋彩要回臺灣掃墓,他到臺灣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我們的好機會。」黎剛已經在腦海中計畫盤算一切。「臺灣每天都有車禍發生,又不是我們下手的,員警不會找上門的。」

  王雪柔想了想,對之後能得到的巨大利益感興趣得很。

  「你說得對,我們要先下手為強解決掉閻仲強,他是我們的絆腳石,如此我們汙錢的事情才不會曝光,只有他死,我們才能真正得到經營權。」

  「這一場意外,我們再全部推給緋彩的剋親命,這是她宿命的詛咒,乘機擊垮她,到時她繼承了閻仲強的財產也無心問事,我們就可以乘虛而入,以後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他們冷冷的彼此對望,冷血的模樣令人膽寒。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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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0 02:34:43
  第九章

  臺灣……

  一下飛機,出了機場,迎接他們的是一輛嶄新的「蝙蝠車」,這是全世界限量的豪華跑車,有著戰鬥化的外觀及強大的動力,時速到一百公裡加速只要3。6秒,被許多媒體評選為當代最棒的十大好車之一,亞洲巨星周傑倫就擁有其中一輛,造價三千八百萬元。

  這次回臺灣,閻仲強特別也訂購了這輛賓士SLR跑車,雖然可以請黎剛派司機接送,但他不想麻煩別人,儘管在臺灣停留時間不長,他還是選擇自己開車,等回泰國,再把他心愛的跑車用貨運送回泰國。

  司機將車開到機場,把鑰匙交給車主後才離去。

  「天啊!你什麼時候買了這輛跑車?」緋彩大開眼界,這台嶄新的跑車太引人注目了吧?

  「這是慶祝我們一起回臺灣的禮物,」他得意地說。「上車吧!老婆。」

  擁有國際駕照的他在臺灣隨時可開車,雖然剛下飛機,他依然精神奕奕,迫不及待想立刻體會駕馭超級跑車的快感。

  他不怕迷路,除了緋彩會為他指引方向外,車上也裝設了衛星導航,在市區相當有用。只不過這台車外型實在太搶眼了,沿路引來不少民眾行注目禮。

  「你為什麼要買那麼誇張的車啊?」緋彩忍不住小小的抱怨。「雖然有錢,也不要太囂張。」

  「誰教我們從事的行業跟汽車脫離不了關係,有新車當然要買來試開一番。」他解釋。「小寶貝好不好?」邊開車,他邊伸手撫摸她的小肚肚。

  「很好。」她懷孕的狀況一直很好,沒有害喜,食欲也都正常,肚裏的小傢伙沒有給她添任何麻煩。「不管什麼車,千萬不要開快車,要小心駕駛。」她不忘耳提面命。

  「放心,臺灣的道路不適合飆車,加上妳懷孕,我能開快車嗎?」他安撫的說。

  她點頭,然而,心底的疙瘩還在。

  畢竟過去的陰影一直無法抹去,就算是對她別有居心的叔叔和嬸嬸,她也希望他們可以平平安安,她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一些負面的事,這次回臺灣就單純算是陪陪長輩,盡些晚輩的義務吧!

  他們高高興興回到叔叔家,把車子停進車庫。

  黎剛和妻子熱情的在家迎接他們。

  「歡迎回來。」

  「房間都準備好了,中飯也準備好了,我煮了很豐盛的一桌菜……」

  四個人演出一場相見歡,當然,除了緋彩是真心高興之外,黎剛和妻子都是逢場作戲,閻仲強則是見招拆招的配合應付。

  他已經查出黎氏企業起碼有上億元的資金不翼而飛,而最有嫌疑侵佔這些款項的人就是黎剛,但目前閻仲強選擇按兵不動。

  對查帳進展完全不知情的緋彩,單純地十分享受被眾人捧在手心疼的感覺,懷孕真好,這段期間她到哪兒都是老大,在家人的陪伴之下,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這次,緋彩預計在臺灣停留兩個星期,除了陪陪叔叔之外,主要目的是回家祭拜父母和哥哥。閻仲強陪著愛妻一同回台,順道也和臺灣車界大老有幾場應酬。

  這一晚,閻仲強已經安排了行程,在家裏略作休息之後,跟愛妻報備好,他獨自開著拉風的跑車來到餐廳,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隨即入內。

  他急著去應酬,完全沒發現自己一路上已被跟蹤。

  泊車小弟一如往常地把車子停進停車場,這時候,從路邊的一輛轎車裏出來幾名黑衣人,迅速翻過圍牆,鬼鬼祟祟地來到閻仲強的車子邊,在黑夜的掩護下對車子動手腳……

  閻仲強知道臺灣的應酬文化總是會被灌酒,因此特意自己開車來,以此為理由謝絕他人的敬酒,就算被大老取笑,他也無所謂。

  應酬相當順利,他也如願拿下南山輪胎下季的原料訂單,只是休假陪妻子回娘家順道應酬而已,談起生意來竟也如此順利,他相信這一切的好運都是緋彩賜給他的。

  深夜,他獨自開車回家,街道上空無一人。

  他一踩油門,車子立刻有如噴射機般往前沖,瞬間來到前方的路口,當看到紅燈亮起時,他急踩煞車,然而車子的速度卻絲毫未慢下。

  他皺眉,立即又連踩了幾下煞車,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麼回事,煞車壞了?

  須臾,車子筆直的往前沖,他完全來不及反應,急轉方向盤沖上安全島……

  「砰!」

  一陣巨響,再堅固的車子也敵不過鋼筋水泥的阻擋,車子卡在安全島中間,激起一陣煙塵滿天。

  路邊的民宅裏開始有人出來探視,過沒多久已有不少民眾圍觀,議論紛紛這場午夜車禍的原因,救護車、警車呼嘯而來,回報情況只知車頭凹陷,駕駛人困在其中,目前生死未蔔……

  緋彩睡得很不安穩,習慣了身邊有人陪伴,沒有等到丈夫回來,她很難入睡。

  她打手機給閻仲強,但手機沒人接聽,直等到午夜十二點,才累得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凌晨,刺耳的電話聲把她吵醒。

  「鈴……鈴……鈴……」

  慌亂中,她沖到客廳接起電話。

  「仲強嗎?你怎麼還沒回來?」

  她直覺認定來電者是她心愛的丈夫,不料電話中傳來的卻是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閻仲強的家屬嗎?」

  「我是。」她心中升起不安。

  「這裏是濟愛醫院,閻先生發生嚴重的車禍,因失血過多,需要立刻開刀,請妳快點來……」

  「什麼?」

  聽到這令人震驚的消息,她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手裏的話筒滑落到地上。

  彷彿早有準備,叔叔和嬸嬸此時從房裏沖出來,作勢著急地問「發生什麼事?」

  「仲強……發生車禍……」緋彩一臉蒼白,當場淚如雨下。「醫生說,有生命危險……要立即開刀……」

  「鎮定一點,走,先趕去醫院再說!」

  黎剛扶著六神無主的緋彩立即準備出門,回頭卻不著痕跡地跟老婆使了個眼色,王雪柔會意地點點頭,知道明天該付錢給他們的「好幫手」了。

  他們趕緊開車前往醫院。

  三人到達醫院時,急診室的開刀房紅燈正亮著,護士告知正在為閻仲強動緊急手術,因胸口的大動脈破裂,患者大量失血,情況很不妙。

  緋彩一時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忍不住啜泣。「不……不要離開我,仲強,沒有你,我怎麼辦……」

  嬸嬸趕緊扶起她,把她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頻頻安慰:「不要這樣,振作一些,妳還有孕在身,要好好照顧自己,仲強會沒事的……」

  「都是我,都是我,一定是我害他的,是我剋了他的……」她雙手掩面,不斷的自責。

  「放心吧!孩子,仲強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黎剛滿臉關切,心底卻爽透了,計畫總算成功了一半。

  突然,有醫護人員從手術房裏出來,急沖向護理站大叫:「病患停止呼吸了,沒辦法,快準備葉克膜,通知外科支持……」

  手術房裏氣氛緊張,每一分鐘都是關鍵,緋彩嚇到幾乎快昏倒,想到心愛的男人正在與死神纏鬥,只能合掌不斷祈禱,請上天救救他。

  黎剛和王雪柔則冷眼旁觀,一心等待醫生早點宣告閻仲強不治死亡。

  醫護人員來來去去好幾次,不知過了多久,裏頭總算傳出了好消息……

  「有了有了,又有心跳了!」

  「天啊!這真是奇跡。」

  他有救了,仲強有救了……

  已經哭成淚人兒的緋彩,更是喜極而泣。

  黎剛則是臉色大變。

  不可能!他不相信!

  為什麼碰上閻仲強,他的計畫就老是受到阻礙?

  能從這麼嚴重的車禍中逃過一劫,難不成閻仲強是九命怪貓,天生命硬得很,誰都剋不死他?

  可惡……他恨恨地和妻子對看一眼,想到這計畫失敗的後果,頓時心不禁涼了半截。

  閻仲強正走在一條黑漆漆的隧道裏,隧道很長,一道燦爛白光就在眼前。

  他感覺全身舒暢,前方的白光指引著通往天堂的道路。

  時候到了嗎?

  他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

  「仲強……」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叫聲使他驚醒,停下腳步,繼而腦海中出現一股強烈的意念……

  不,他不要走!

  但眼前的白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刺眼,像是主動來接引他的神仙一般,暗示他該回到歸屬之地。

  「不!我不要往前走!」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放不下,他要抓緊在世間的幸福!他激動掙扎地出聲「我要回去陪我的愛人,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能丟下他們,我愛他們!」

  他不稀罕天堂,他要跟親愛的緋彩永遠永遠在一起,直到白髮蒼蒼,他的愛仍不會動搖。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入口處跑,離那道白光越來越遠,終於走出黑暗隧道。「啊……」瞬間跌到一個深不可見的大洞中……

  經過急救,閻仲強雖然從鬼門關走回來了,卻依然昏迷不醒。

  五天了,黎剛表現得很冷淡,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打算通知閻仲強的兩個小弟,緋彩亂了方寸,什麼都聽叔叔的安排,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守在閻仲強的病床旁寸步不離的照顧他。

  這段時間幸好醫院方面有主動關心她懷孕的情形,建議她同意另外請一個特別護士照顧她,才不致過度勞累,影響肚裏的胎兒。

  仲強,為什麼你遲遲不清醒呢?

  仲強,求求你醒過來,求求你不要走……

  仲強……

  每天每天,她都一如往常地跟他說話聊天,忽然,他有了動靜,厚實的大手彷彿動了一下。

  「仲強!」

  她仔細觀察,確認他的手在動,欣喜若狂,連忙按叫人鈴。

  護士立刻前來,同時醫生也不到一分鐘就趕過來為他做全身檢查。

  病房裏的一陣騷動令閻仲強使盡力氣睜開眼睛,他疲倦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的揚起很淡很淡的笑容,眾人發現他的蘇醒皆雀躍不已。

  一番折騰後,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微笑宣佈。

  「他很好,目前看來心跳、血壓都正常,狀況穩定,好好調養,每天有不斷進步,預計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

  緋彩深深感激,眼中帶淚地握緊丈夫的手,有如游泳溺水時抓緊的浮木。

  「我很好。」渾身是傷的他虛弱的吐出幾個字。「我愛妳,我不會離開妳的。」

  「仲強,我也愛你。」她動容地回應他。「謝天謝地,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兩個星期後。

  幾名員警出現在閻仲強的病房內,進行秘密的談話。

  「閻先生,有關你發生的車禍,警方查到了幾個不尋常的線索,因此主動介入調查,現在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其中一名帶頭的警官嚴肅地展開詢問。「因為事情發生在你應酬之後,請問當晚你是否因為酒駕導致車禍?」

  「不,我當晚沒有喝酒,意識非常清醒,沒有酒駕,這點應該可以從我當晚的血液檢測報告中得到證明。」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冷靜地辯駁清白,並描述情形。「當時我看到前方路口紅燈亮了,準備煞車,不料卻發現煞車不靈,車子不聽使喚地急速往前沖,我一時慌了,才衝撞上中間的安全島,之後的事我就沒印象了,醒來人已經在醫院。」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緋彩在一旁仍聽得膽戰心驚,臉色蒼白。

  警官記錄下他講的一切,而後說明:「你當晚駕駛的車子車頭全毀,但是修車廠回報,這台車子的煞車系統有被人為破壞過的痕跡,警方現在懷疑是有人故意製造意外車禍,蓄意謀殺你。因為你是外籍人士,我們經過泰國駐台辦事處的協助得到資料,知道你身分特殊,現在警方需要你主動提供一些嫌疑名單,請問你在臺灣有沒有跟誰結怨,有沒有誰有可能對你下手?」

  閻仲強開始沉默,他才剛到臺灣不久,知情的人還是少數,而其中最有可能的人只有……

  「黎剛夫婦。」他直言不諱。

  「不!不可能……」緋彩驚嚷。

  閻仲強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聽他細說原委。

  「他們是我想到唯一有可能的對象,因為目前我正請會計師在查對他們經手的帳目,我手上已經有確實的證據證明他們涉及貪污黎氏企業一億元以上的資金,近期就準備揭發他們的惡行,沒想到還來不及這麼做,我就遭遇了不測……」

  「這麼說來,他們確實有很大的嫌疑……」警官頻頻點頭,記下筆錄。

  緋彩萬念俱灰,非常沮喪。「怎麼會這樣……我不計較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一直以為他們會變好,沒想到他們惡行不改,居然對你下手,做這麼可怕的事……」

  「閻先生,我們會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任何蛛絲馬跡,我們都不會放過的。」

  警官說完,便領著一行人離開醫院,馬不停蹄地趕到下一個目的地……黎剛的豪宅。

  一按電鈴,黎剛直接來開門,看到是一群員警,一時心虛脫口而出:「不是我做的……」

  「做什麼?」警官精明地反問。

  黎剛愣住,頓時啞口無言。

  警官笑一笑,介面說:「我們只是問個話,做個筆錄,例行公事而已,別太緊張。」

  王雪柔此時也來到門口,她推了推先生的手臂要他退到一旁,讓員警進客廳。

  他們跟在後面坐在沙發上,強裝鎮定,卻明顯壓抑不住緊張。

  「有關閻仲強先生的車禍意外,目前確定煞車系統遭到人為破壞,所以我們展開調查,關於他在臺灣的相關人士,我們都會……調查過濾。」

  「那一晚,我們都在家睡覺,什麼事都不知道。」王雪柔很快地撇清關係。

  「是這樣的嗎?那請問你們心中有沒有什麼可能的嫌疑名單可以提供給警方調查?」警官一邊問,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的花木扶疏,心裏有底,看來得「守株待兔」了。

  警官離去後,黎剛坐立難安。

  他花了五百萬找黑道破壞閻仲強的車子,結果謀殺閻仲強沒成功,他事後不甘心給錢,現在一拖已經兩個禮拜。

  員警都起疑了,怕東窗事發,為今之計只好儘快付錢讓下手的人遠走高飛,以免拖累他們。

  他立即用手機聯絡接頭的人,直到凌晨時分,黎剛獨自駕車出門,好一會兒後,路邊一台車也發動跟上……

  其實員警並沒有離開,他們躲在屋外的隱密路段伺機而動,展開二十四小時跟監,就猜到黎剛會有什麼動靜。

  黎剛一路把車子開到市區的夜市,停好車,他下車步行。

  時間已經非常晚了,原本攤販成群的熱鬧街道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幾攤,大部分已經收拾完畢回家休息,街上沒幾個人,他偷偷走到暗巷裏面丟垃圾的地方,只見一個穿著流裏流氣的小弟,咬著檳榔,戴著鴨舌帽,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裏。

  黎剛氣急敗壞的低嚷:「事情有成就算了,偏偏還沒成,後續更麻煩,你快走吧!員警在查了,你最好偷渡到大陸去,永遠不要回來,否則我們都有麻煩。」

  他打算給錢了事,塞了個黑色皮箱給咬著檳榔的小弟,皮箱裏裝著的正是巨額現金。

  小弟一拿到錢就跳上陳舊的三陽機車,發動引擎離開。

  黎剛也轉身就走,回到車子旁正要開車門時,說時遲,那時快,一名便衣刑警來到他旁邊,迅速的抓住了他;而另一頭騎車的小弟也被警方堵到,正帶回警局中……

  數月後,警方掌握確實的證據,證明黎剛夫妻唆使罪犯製造意外,試圖讓閻仲強車禍身亡,最後黎剛夫妻以涉嫌教唆殺人罪被起訴,黎剛夫妻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經過媒體報導,這則新聞引起不小的轟動……

  雖然黎剛請了最厲害的律師幫他們打官司,但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要在牢裏待一陣子了。

  緋彩百感交集。

  她擁有眾人豔羨的一切,可是,卻得不到家人的愛,唯一親近的叔叔、嬸嬸接近她也只是為了她的財產。

  「怎麼了?」看她悶悶不樂的,躺在病床上的閻仲強問。

  「為了叔叔嬸嬸的事,心裏有些難過……」

  閻仲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是黎剛的貪念害了他,如果他沒有這麼貪心,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可是,以後黎氏企業怎麼辦?我什麼都不懂……」她一臉擔憂。「公司名下有一千名員工,萬一公司倒閉,一千個員工沒飯吃,鐵定會造成無數的家庭問題……」

  她靈光一現,哀求道:「仲強,如果你不反對,就讓『黎氏』跟『閻氏』合併吧!你替我管理我名下的公司,當然,你會得到無限的好處,我可以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讓給你……」

  閻仲強笑了。「拜託!我不要『黎氏』的錢或股票,身為妳的丈夫,我願意免費替妳管理『黎氏』,等建立起該有的管理機制之後再退出,這樣妳就不必擔心了。」

  「太好了!」她的眼神露出光彩。「仲強,你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有了閻仲強這位經營高手介入管理「黎氏」,想必一切只會好上加好,未來潛力無窮。

  這些日子,他們就以醫院為家,一個月後,閻仲強健健康康的出院,陪妻子掃墓去,向岳父、岳母報告自己會疼她、愛她一輩子,將來小孩出生了,他們的家庭將會更加圓滿,請岳父、岳母不必擔心。

  「閻氏」和「黎氏」合併成定局,閻仲強不時撥空到黎氏企業坐鎮,展現了出色的經商手腕,短短時間內就穩定了「黎氏」受黎剛拖累而波動的股價。

  他得到無限的掌聲,不過向來自大驕傲的他也懂得謙虛了,不敢居功,對外總說:「這是老婆帶給我的好運,能娶到她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她有旺夫、旺子、旺家命。」

  臺灣已沒有緋彩眷戀之處,閻仲強打算帶著妻子儘快回泰國,一方面也讓掛念他安危的兩個弟弟放心。

  下午,他們就要搭機回泰國了。

  離開臺灣前,早上,緋彩趁著閻仲強在「黎氏」忙碌,沒空陪她的時候,挺著大肚子,悄悄來到臺北著名的行天宮拜拜。

  現在信仰已成她的心靈寄託,只要有空,她隨時會到廟裏拜拜,請求神明保佑她丈夫和孩子平安健康。

  離開廟裏,她經過地下道,看到好多算命攤,聽說這裏的算命仙很準,很多日本觀光客都會來這裏算命。

  她心血來潮,也想算算自己的命。

  如果她真的是剋六親命的話,為何仲強會沒事?

  雖然仲強常笑她迷信,總是告誡她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可是她心裏總有芥蒂,有機會很想解惑一番。

  她隨意找個有緣的攤位坐下來,童顏鶴髮的算命仙留著長長的鬍子,問了她的八字,開始拿毛筆批八字。

  「傷官見官,梟印奪食,大耗,金神七煞……妳這是帶鐵掃的命,在家剋父母,出嫁剋丈夫、剋孩子,註定孤獨到老死……」

  天啊!真的連算命仙也這麼說,她註定一生不幸……

  緋彩臉色慘白,緊咬著下唇,過了許久,她力圖振作道「就算是這樣,也總有解決的方法吧!」

  「有是有啦!」老算命仙緩緩道:「唯有斷掌的男人可以反剋妳,不會被妳影響,相反的,妳還會旺他。」

  「斷掌的男人?」

  「這就是算命有趣的地方。女命斷掌歹命,男命斷掌好命,因為個性倔強,敢愛敢恨,所以有大刀闊斧的執行力,財旺事業大,名揚天下,據說李登輝、連戰都是斷掌之人,所以他們大有成就……」

  算命仙侃侃而談,但後面的話緋彩幾乎沒在聽,只一心一意想著……

  斷掌的男人……才能配她這種帶有剋親命的女人?

  她付了錢離開,才一踏上階梯,手機響了。

  「妳人在哪裡?我已經到行天宮這邊了。」閻仲強忙完公事就過來接她。「行天宮拜拜的人潮好多,車水馬龍,到處水泄不通。」

  「我現在在地下道,跟你約在十字路口,我馬上就上來了。」

  不一會兒,她上了車。

  前往機場的路上,閻仲強關心地問:「怎麼了,怎麼突然想來行天宮拜拜?」

  「沒什麼,求平安嘛!」望著瀟灑英俊的他,她若有所思,好一會兒後,小聲的問:「我可以看你的手嗎?」

  「當然。」

  剛好紅燈,車子停下來,他把手伸向她。

  她攤開他的手細瞧……

  雖然他們常常牽手,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細看他的手,注意他的掌紋。

  「斷掌」是指橫過整個掌面的掌紋。

  他的智慧線和感情線合而為一,橫過整個手掌,緋彩恍然大悟,他就是算命仙嘴裏說的「斷掌」。

  怪不得他安然無恙,還因她而更加順利!

  「你知道你是斷掌嗎?」她柔聲問。

  「聽爸爸說過,爸爸說男人斷掌註定有大事業、大作為,不過我不信這些迷信的話,一切還是得靠自己才會成功。怎麼了?我聽說行天宮地下道有很多算命的,妳可別跑去算,算命的都是一些江湖術士,哪有可能幾句話就掌握人的一生?這太可笑了,妳要相信妳自己、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

  「我知道。」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嘴角不禁揚起幸福的甜笑。「我相信,什麼都是註定好的。」

  「註定?不對啦,這樣又太宿命了。」他反駁。「我不相信命中註定,我相信命運是靠自己創造的。」

  「是的,我知道……」她拉長尾音。

  綠燈亮了,車子繼續往前走,經過一處公車站,緋彩看到靠站的公車旁一群人上上下下,心中另有領悟……人生就像坐公車,哪一站要下車,哪一站要上車,都安排得好好的。

  因緣際會,她在叔叔的安排下實現了自己的心願嫁給他,原本時時刻刻恐懼自己會剋到他,不過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因為他是斷掌之人,剛好和她天生一對,讓她晚年不會淪於孤獨無依的命運,相反地還會兒女成群、幸福一生。

  不管算命准不准,算命仙的說法讓她安了心,也算是種心理治療吧!

  未來會如何,對她而言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她愛他,全心全意的愛他。

  「我愛你。」她脫口而出。

  「寶貝,我也愛妳。」他乘機輕啄她的臉。

  兩人互訴愛意,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隨著車子向前駛去,愛也綿延萬裡,不管在臺灣或是在泰國,他們會一起走過幸福的人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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