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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吝嗇爺的風流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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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09:33 |倒序瀏覽
吝嗇爺的風流債  作者:金晶

他對她,小心的疼,小心的寵,恨不得更愛;
她對他,淡淡的想,輕輕的望,捨不得遺忘。


溫如玉,清透美麗,權貴之後的中堂大人之女,
她不貪富貴,不求權勢,卻被父親送入皇宮,成了寵妃,
可夜夜侍寢的她卻還清白如處子,而保她初夜的人,
竟是那早該教她忘了的他。可怎麼辦,她想忘,
他卻偏偏不肯放手,為了得到她的人,他擅闖皇宮,
枉顧她的推拒,硬是拉她上床,她求饒他情火更熾,
她啜泣他情慾更盛,只能無助地承受他如火般的蠻強,
他說,她是他的女人,除非他不要,否則她哪裡都別想逃。
姜傾生,俊美如妖,能文能武,為了掩人耳目,
佯裝是家道中落的商家之子,誰知家世顯赫的他,
一向視女人如無物,卻對溫如玉這柔弱的女人傾心,
他姜傾生若是不愛,她大可走人;可他都愛了,
這女人這一生,除了成為他的,就算是天皇老子,
也別想帶走他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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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09:55
第一章

  「小姐。」新竹端著一杯香茗,恭敬地遞給一名半臥在床的女子。

  女子輕靠在枕榻上,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異常的平靜,接過丫鬟的茶,輕輕飲了一口。

  「小姐……」

  「什麼事?」女子閉著眼,嘴裡充滿了茶獨有的醇厚,絲絲入味,回味無窮。

  看著女子的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新竹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姐為何裝病不侍寢呢?」

  身為溫家正室所出,名正言順的溫家大小姐溫如玉,一個月前在皇室舉辦的狩獵大會上被皇上一眼相中,當今聖上立即下令封溫如玉為溫才人,並派了一名宮中嬤嬤到溫府進行教導,如此榮耀可不是誰都能得到。

  溫如玉一進宮,皇上便下旨要其侍寢,奈何她身體單薄,甫入宮就受了風寒,久臥病榻,幾日未出過淑清宮。

  這淑清宮也是皇上親自下旨賞賜的,還未有才人得到如此殊榮,大多數才人都是先侍寢,繼而得到寵愛,方能得到這般待遇。

  溫如玉,人如其名,皮膚如玉般淨白,性子如玉般婉約,一雙眼眸水漣漣,文文柔柔,惹人憐。

  「妳胡說什麼!」溫如玉眼兒一瞪,面無表情,「我何時裝病了!」

  「可……」新竹不敢直說,怕說了會惹得小姐不開心。

  將茶杯放回去,溫如玉淡淡地開口:「我們現在身在宮中,為人處事自己要小心一些。」

  新竹有點委屈地紅了眼,卻也明白小姐一番話的用意,剛剛的話要讓人給聽去了,那她們真的是朝不保夕了。

  偷偷地看了小姐一眼,新竹想起前幾日的事情,以為小姐是因為姜家少爺才身體不適,可剛剛大夫明明說了她身體沒有大礙呀,她是擔心小姐如此下去惹怒了皇上,無法收場呀!

  將丫鬟臉上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的溫如玉不再說什麼,只道:「我要休息一下。」

  「是。」新竹趕緊聽令退了下去。

  溫如玉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宮廷,心中的冷意更深,這皇宮看似豪華,居在裡面的人榮華富貴享個不停,可誰能笑到最後呢?一入侯門深似海,此話一點也不假!

  她本來還未進宮時就受盡了皇恩,若是進宮後馬上得到皇上的恩澤,侍奉皇上左右,只怕到時真的是紅顏薄命了!

  再說,若是能拖得一日便是一日,她也好遲點面對……只是這番心思卻不能讓人給知曉,新竹表面心思簡單,藏不住一點話,可只怕新竹是父親派來監督她的人,她更是不能相信。

  真的是四面楚歌,任何人都信不了!

  抬眼看見空中掠過一抹白影,溫如玉諷刺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盡在父親的掌握中,修長的手指不禁深深地抓著身下的被子,「傾生……」她輕輕地呢喃著。

  ◎             ◎             ◎

  一個月前,姜府

  偌大的宅中,一座名為芙蓉亭的亭子矗立於蓮花池之上,亭子周圍薄紗環繞,遠遠看去,竟有了身臨仙境的錯覺。

  晚風習習,風兒挽起薄紗,一抹身影側臥在榻上,那榻上的人,面目如水,一派的清冷,眼目妖嬈,薄唇不點而紅,膚如白玉。

  聽聞腳步聲,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琥珀色的眼睛冷如冰。

  「三少爺……」僕人低著頭,不敢抬頭,主子不喜歡被人瞧著,記得上次直盯主子瞧的婢女因此被驅逐出了府,他如今想起還心有餘悸。

  如此絕色竟是一名男子,臉蛋比傾國之色還要美上幾分,不過那身材倒是頎長精瘦,一身繡著墨竹翠玉的紫色長袍,穿在他身上,襯得他溫文儒雅。

  這人便是金陵城裡赫赫有名的姜家三少爺姜傾生,姜家一共有三名少爺,離奇的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相繼因事故而死,曾經家門昌盛的姜家如今門衰祚薄,三少爺又身體單薄,久臥病榻。

  可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姜家在幾年前竟將一名女子拱為大總管,此後姜家在該女子的帶領下風生水起,門庭若市,繁榮昌盛。

  「溫小姐過來了。」說起溫小姐,姜家無人不識,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溫如玉溫小姐將成為姜家的三少夫人。

  「讓她進來。」波瀾不興的眼眸在一瞬間迸出一抹光彩,一閃而逝。

  姜傾生與溫如玉是青梅竹馬,這溫如玉性子溫柔,雖比不上姜傾生的絕美,但也是清秀佳人,出身名門,為中堂大人正室所出,身分嬌貴。

  姜府未衰弱之前,兩家來往甚多,可人本就有自私的性子,眼看姜家大不如前,中堂大人便不許溫如玉再前往姜家。

  古有卓文君夜奔為相如,溫如玉便依葫蘆畫瓢。

  「今天怎麼會來得這般遲?」姜傾生坐直身子,遣退了一幹僕人,冰冷的眼眸摻雜了點點暖意。

  將丫鬟留在亭外,溫如玉才進入亭中,看著那百看不厭的臉龐。

  「怎麼不說話了?」溫如玉並不是天天都能來夜探,每個月只能來上一、兩回。

  女子面目沉靜,眉梢有著見了情人的喜色,可嘴角隱含著悲怨。

  「玉兒……」女子久久未語,男子有些急躁地不顧禮儀,握住女子的手,那涼意讓他一驚,「妳怎麼……」

  責怪的話語還未說出,女子未語淚先流。

  「妳是怎麼了?」從小到大,姜傾生都未見過溫如玉哭過,她一向溫柔堅強,絕不輕易哭泣。

  「傾生……」溫如玉抬眸,淚垂於頰,梨花帶雨,折煞了姜傾生。

  「別哭,有什麼事妳講給我聽?」男子一反適才的激動,鎮定地說著。

  「我……」溫如玉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弄溼了姜傾生那一身的錦衣倒沒事,可溫如玉那欲言又止著實讓姜傾生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不逼妳,妳想說再說。」府中人人都知道姜傾生性子冷淡、冷血無情,可他對於青梅竹馬的溫如玉卻是柔情綿綿不斷。

  女子乖靜地與男子緊緊相擁,這行為於禮不合,可她本就認為自己生是姜傾生的人,死亦然。

  約莫半個時辰,溫如玉才推開那令人眷戀的懷抱。

  「要回去了?」

  生在富豪之家便有著許多辛酸,那中堂大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三妻四妾,左右逢源,那妻妾之間的明爭暗鬥讓溫如玉吃了好些苦,雖然姜家有三子,姜傾生卻是人人寵愛的麼子。

  「玉兒對不起你……」收起不該有的情緒,溫如玉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婉約,可眼裡平穩如山。

  姜傾生不語,看著溫如玉,眼裡有些了悟,卻沒有明說。

  「玉兒以後都不能來了……」菱形小嘴淡淡地吐出話,起身微微一俯身,那一襲粉色錦衣將她襯托得氣質高雅。

  「為何?」姜傾生眼裡的溫度一點一點地褪去,微微抿緊的嘴唇淡無血色。

  抬眸深深看了姜傾生一眼,溫如玉緩緩吐出兩個字:「聖旨。」

  無望地再看他一眼,溫如玉疾步而去,未曾回頭,那張國色天香的容顏只要是看過一眼,便是念念難忘。

  饒是她是女子,也不由地感歎那美色,只是身為女子,她的容顏也是上上之選,不然也不會被當今聖上所選,特下聖旨,一個月之後以溫才人之名入宮。

  這消息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今日一來,只是了了自己一番情,一日入宮,終生無回……虧欠姜傾生的情,不了了之。

  「嘖嘖,真沒想到……」一名女子立在姜傾生身後,順著姜傾生的目光看向已走遠的那抹纖纖之姿。

  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姜傾生,女子隨意地問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須臾,姜傾生才回道:「知道又如何?」

  終究無法撫慰她,為她撫去那一抹愁。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三少。」

  外界盛傳姜傾生體弱多病,這姜府不出多久便會毀於一旦,哪知姜府引進了她這麼一個人才,讓姜府欣欣向榮,可外人卻沒多想,這姜府早沒了作主的人了,除了三少,而她這個人才也是三少所招納,如此一想,便也知道事情並非人們所想的簡單。

  「流朱。」

  「是。」女子笑道,臉上那毫無防備的笑意讓人不由地對其掏心掏肺,可惜流朱不是輕易對人伏首臣服,除了眼前的三少。

  「滾!」他狠狠地吐出這個字,最恨有人在他失落時落井下石。

  「是。」流朱仍是大剌剌地笑著,從容地退下。

  芙蓉亭中徒留下了他,他的目光如夜般深沉,一頭的烏絲無人打理,淩亂地披散著,這繁雜之事本來就是不假以他人之手,唯獨溫如玉才能碰觸。

  若是往日,她會坐在榻上,靜靜地為他梳髮,接著為他束髮,如此麻煩之事,她卻做得得心應手。

  奈何佳人遠去,徒留他一人獨守。

  芙蓉亭下滿池荷花,只因她喜歡賞荷,而他卻喜歡美勝芙蓉的她。

  「太遲了……」他輕輕地歎息著,不知是為了那遲遲不肯開花的荷花,還是他與溫如玉之間那夭折的未來……

  ◎             ◎             ◎

  溫如玉緩慢地進入大廳,赫然望見父親大人坐於尊位上,一臉的怒意,她動作大方地行了一個禮,目不斜視。

  「妳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大晚上的去哪裡了?」溫朝宗眼裡的慍意足以讓人懼怕,可惜溫如玉是何許人也,這慈父模樣讓她感覺嘲諷。

  輕晃一下頭,那髮髻上的朱玉碧釵發出清脆的聲響,「女兒累了,先回房了。」

  「站住!我是妳父親,妳這是什麼態度?」溫朝宗對於家中的事情一向不管理,先是由溫如玉的親生母親打理,之後其母去世,就交由二房打理。

  對於這個正室所出的女兒,溫朝宗也沒有多注意,只知她性子溫婉,直到女兒成年,那嬌美的模樣讓他意識到,這個女兒也許是他飛黃騰達的墊腳石。

  在一次狩獵大會上,故意攜帶女兒一起出發,讓那皇上驚歎不已,於是,他便順水推舟地獻出女兒,而這只是第一步,他要的更多,他要成為德高望重的國丈。

  冷冷地將父親眼中的貪婪收進眼裡,弱弱地說道:「女兒身體有些不適。」

  「什麼?怎麼回事?」雖然不滿女兒與姜家病癆子有所牽連,可一個月以後她就要進宮了,到時這些往事也只是過眼雲煙。

  剛剛的狐假虎威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讓溫如玉自知進退,不可越軌了,眼下聽到溫如玉的話,他不免擔心。

  「女兒想要靜養一個月,望父親成全。」

  溫朝宗細想了一下,雖說還有一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到時若有變動,他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心裡有了計較,作勢地點點頭,「那妳就去承德別院好好休息,我會派幾個護衛保護妳。」

  「謝謝爹。」溫如玉有禮地行了一個禮,便返回自個兒的庭院。

  「小姐……」一直跟在溫如玉身側的丫鬟翠綠終於隱忍不住地出聲。

  「怎麼了?」她淡淡地開口。

  溫如玉雖說性子柔媚,可溫朝宗卻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女兒,那承德別院在蘇州那一帶,他以為讓她遠離了金陵,便能斷了她與姜傾生之間的聯繫。

  可惜這種事情不用溫朝宗幫她一把,她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不勞駕別人,只是心口作痛感未曾退下,縈繞在胸口。

  「小姐,老爺這樣做,妳可曾恨過?」

  翠綠打小便陪在溫如玉身邊,兩人名義上是主僕,可溫如玉將她當姊妹一般地看待,從沒有讓她受過委屈,而翠綠也是衷心地服侍著溫如玉,即使要她死,也毫無怨言,所以當她知曉老爺要將小姐送進宮裡時,不由地為她打抱不平。

  暫不說小姐跟三少之間的事,光是進宮,翠綠就為自家小姐心疼不已,當今聖上老得可以當小姐的父親了,竟還敢肖想著小姐。

  溫如玉的腳步一頓,看了一眼翠綠,心裡一緊,失去了血色的朱唇,緩緩地張了張:「能不恨嗎?」

  母親早逝,她沒了依靠,這府裡的女人畢竟是多了一些,女人間的爾虞我詐更是讓她厭惡,她卻無能為力。

  女子本是浮萍,依水而生。

  「小姐……」翠綠眼眶紅紅地看著小姐。

  「一切都會到頭的,翠綠。」溫如玉平淡地說道。

  「翠綠會一直陪著小姐的。」

  微微一笑,「翠綠。」

  「小姐,什麼事?」

  「我一直都把妳當做姊妹,怎麼可能讓妳受苦呢?」

  這皇宮金雕玉砌,一旦入宮,她還能有懸念嗎?不是受寵便是失寵,無論是哪一件,都不是她想要的。

  本以為她會跟姜傾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求榮華富貴,只求細水長流,可命不由她,她本就厭惡了女人間的戰爭,卻身不由己地陷入更黑暗的沼澤。

  「小姐,妳這是什麼意思?」翠綠瞪大眼睛,不解小姐的想法。

  「妳不是喜歡姜府的書僮嗎?」她看在眼裡,心裡本想若是她嫁給了姜傾生以後,就替他們作了主。

  「小……小姐……妳別說了……」翠綠也沒比溫如玉大多少,聽見這事,她羞得抬不起頭。

  「我記得妳比我大了一歲,照理說,早應該嫁人了才對,可我一直沒替妳安排。」

  溫如玉微微皺眉,為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枉費翠綠盡心盡力地伺候她,她竟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小姐,妳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呀?」

  「妳今年都十七歲了,是該嫁人了……」說著,溫如玉走進庭院,她的庭院裡沒有多少人,因為她喜靜,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下人做完該做的事情便會自行離開。

  「我……」翠綠紅著臉支吾著。

  「好了,我會替妳好好跟姜家說一番。」念在舊情上,姜傾生應該不會反對,翠綠也可以遂願。

  「小……小姐,我出嫁了,妳呢?」翠綠終於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一臉的驚恐,她雖然也希望能嫁一個好人家,可要她丟下小姐,自己過好日子去,她怎麼能做到!

  「到時我就會一人進宮。」她輕輕地說著。

  「不!」翠綠拚命地搖頭,「這怎麼可以!奴婢要一直伺候小姐,就算終生不嫁也不會後悔的,小姐,妳別趕我走!」

  溫如玉輕歎一聲,轉身便看見翠綠哭得一塌糊塗,心有不忍,卻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

  「小姐……」翠綠自知小姐對她好,可她沒想到小姐竟然要自己一個人進宮。

  「翠綠。」她輕喚著。

  「小姐,不要……」翠綠不敢大聲地哭泣,只敢壓低聲音,輕輕地啜泣。

  「就當是還我一個心願吧……我與他是無緣了,妳就替我還了這份情吧,嫁一個喜歡的人……」這才是她的私心,她與他是不可能了,就讓他們身邊的人續寫他們的情吧。

  聞言,翠綠更是泣不成聲。

  沒有多餘的安慰,溫如玉走進了內室,準備休息一下,她確實是累了,所以才央請父親讓她去別院好好休息一番,讓她離開這是非之地。

  ◎             ◎             ◎

  翌日,溫如玉便上了去承德別院的馬車,坐在豪華的馬車裡,聽著吵鬧的集市漸漸遠離。

  溫如玉向父親要了翠綠的賣身契,轉而扔進火裡一燒,成了一堆灰燼,而姜家書僮早立在溫府門口。

  這事是早已說好的,只是她一直沒告訴翠綠,將翠綠委託給了書僮阿九後,她緩步地離開。

  現下,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讓她掛心了,只除了姜傾生,欠他的,這一輩子是還不了,只求來世,讓她贖了這份情。

  出了城,她只能聽到車輪轉動的聲音,還有馬蹄聲,溫朝宗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派了好幾個護衛保護她,美其名曰擔心她的安危,實則還不是怕她逃離了他的操控。

  那一日父親突然命令她一起去狩獵,她心中已有些明白,卻沒有反抗,又如何反抗得了?避得了那一次,那下次又該如何是好呢?

  自她懂事以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嫁給另一個男人,在她心中,她以後的依靠便是姜傾生。

  第一眼,她便讓他那比她還要出色的容貌給迷了心智,但他卻滿臉的不耐煩,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大膽。

  可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人,她情不自禁地抬頭多看幾眼,被他狠狠地瞪了回去,那時她才知道這個美麗得不像話的男子身體不好,一直躺在床上休養,於是她便天天來找他玩,即使從未得到過好臉色。

  有一天,竟看見姜傾生爬在樹上,一臉的愜意,被她發現後,他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聰明地不說話。

  後來,他問她:「為什麼不好奇重病在身的我,會出現在樹上?」

  她說:「你不說,我便不問。」

  他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露出了他們相識以來的第一個微笑,很淡,卻讓她一輩子也難忘。

  就這樣,她不問他的事,他也不問她的事,他們就這樣相處了十年,十年裡,她喜歡待在他的身邊,任他疼著她,愛惜她。

  這種感覺她沒有從所謂的家人身上體會過,她一直以為那是親人之間的感情,可當她問出心中所想時,他狠狠地吻了她。

  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吻,只是唇碰唇,他的牙齒甚至不小心地磕破了她的唇瓣,那一刻,她知道,原來這不是親情。

  那一年,她十二,他十五。

  漸漸地,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即使姜家不如以往的繁榮,她卻沒有變過,一直是這樣待他……

  手指輕輕地撫開簾子,正是春季時節,樹枝正冒出嫩綠的葉子,飄浮著的空氣也有一股濃濃的土壤氣息,不遠處一座一座的山嶽,褪去了枯黃的外表,一片盎然。

  以往可以與他一起賞春,如今卻只有她一人。

  從今往後只有她一人了……

  一滴淚輕輕地滑出眼眶,滑過臉頰,沒入衣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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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10:27
第二章

  承德別院位於蘇州西南方向,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承德別院前,待車夫擺好轎凳,一雙穿著繡工精緻的繡鞋的腳,輕輕地踏在凳子上。

  溫如玉一手微微撩起長裙,一手扶著丫鬟的手,動作優雅地下了馬車,眼不斜視地垂看著地。

  未出閣的女子不能隨意地亂看,這是溫如玉自小便習得的禮儀。

  「小姐。」別院的總管趕緊上前,不敢怠慢了這位即將入宮的大小姐。

  「屬下已經為小姐做好準備了,小姐可以好好休息。」總管早前便收到了溫大人的飛鴿傳書,立即就開始準備了。

  「有勞總管了。」行了一個禮,溫如玉緩緩開口:「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是,是,快,帶小姐下去休息。」總管吩咐丫鬟。

  「這一路上,護衛和丫鬟伺候我頗費心,你好好安頓。」

  「是。」總管領命。

  不再說什麼,溫如玉隨著一旁的丫鬟,往休憩的廂房走去,照理說,一趟舟車勞頓,她應該會有疲憊,可她反而不覺得累。

  到了廂房,她遣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

  「玉兒……」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喊著她。

  「玉兒!」這一次好像夾雜了一些不滿。

  她笑開了,她竟然想念他到了這一地步,都出現幻聽了,看來她是真的累了,她緩慢地起身,往內堂走去,竟看見在珠簾後,有著若隱若現的身影。

  那抹身影看似很熟悉、很真實,她微蹙著眉頭,眼神迷惘地看著那身影,現下好了,她竟連幻影都出現了。

  自嘲地一笑,她繼續往內堂走去,卻見那抹身影越來越清晰,溫如玉悄然地抿著嘴唇,眼眶因為思念開始泛紅。

  「不會的,他不會在這裡……」她不相信地搖頭,可腳步越來越焦急,一個顛簸,整個人向前倒。

  一雙大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她倒在了熟悉的胸膛,「啊!」

  一抹清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妳太不小心了。」

  「傾生……」她喃喃道。

  他輕輕地應了一聲,「有沒有傷到哪裡?」小心地扶起她的身體,冷峻的表情難掩心急。

  「我……」

  「小姐。」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小姐,妳沒事吧?」

  姜傾生挑挑眉,低頭看著懷裡的嬌兒。

  溫如玉趕緊撫平心中的激動,盡力鎮定地說道:「沒事,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等我醒了再說。」

  「是。」

  等到丫鬟的腳步聲遠去了,姜傾生看著小手緊緊抓著他前襟的女人,「玉兒。」

  埋在他胸口好一會兒,溫如玉才緩緩抬頭,看著那一如既往的冷酷男子,明明是一名絕色男子,可那滿臉的冰霜卻讓人不敢隨意招惹,但奈何他們早早便已經結下不解之緣。

  努力地逼自己以冷漠相對,溫如玉冷冷地說:「不是跟你說了,我們以後都不要再相見了嗎?」

  無視於她咄咄逼人的冷意,姜傾生不顧她僵硬的身體,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感受著那冷漠下的暖意。

  「你做什麼!」溫如玉推開他,姜傾生卻又纏了上來,「放開!」

  「玉兒。」輕輕一喚,便止住了她的慌亂。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是開心他的出現,但也只是一瞬間,在她明瞭自己的處境後,最後一絲愉悅快速地褪去。

  「妳說呢?妳該是了解我的。」他動作溫柔地拂過她的頭髮,將她散落的髮別在她的耳後,露出小巧雪白的耳朵,著迷地撫著她未帶任何耳飾的耳垂。

  身體泛起一股酥麻感,溫如玉別過頭,拒絕他一切太過溫柔的動作。

  她的拒絕讓他眼裡蒙上一層冰冷,就因為她父親,她便要進宮,連他都可以捨下。

  「你不該在這裡,你快點離開,我會當做沒看見。」她冷冷地說道。

  姜傾生不悅到了極點,她一向對他溫柔順從,這也是他喜歡她的一點。

  他的絕色讓他看不上那些容貌貌美的女人,甚至於因為從小身子不好,他脾氣又冷又硬,拒絕任何人的好意。

  而她,他從來沒想到,一個姿色比不上他的女子,他竟讓她進入自己的生活,她擾亂了他的一切,卻又想走就走,他姜傾生豈是容她胡鬧的人,既然進入了他的生命了,就休想離開!

  「這樣的妳,真不可愛!」他擰緊她的下巴,本就充滿冷意的臉龐,因為她的抵抗更為冷然。

  「你不要再胡說了,我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她咬緊牙齦,忍受著他強勁的手力。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臥病在床的男孩了,雖然體格比起一般的男人較為纖細,可是他的力氣畢竟是強而有力的。

  「妳再說!」平日裡她溫婉可人,他便柔情地待她,興許是他太寵她了,所以她的倔強讓他忿恨不已,這個女人,說不見就不見,還將她的貼身丫鬟賜給了他的書僮阿九。

  她這是什麼意思!以為他們身邊的人在一起,就象徵著他們在一起了嗎?

  不,自那一次以後,他就決定了,這個女人便是他的!

  「啊!」好疼,即使溫如玉努力忍受,可她真的是疼了。

  憤怒的眼眸因為她的呼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而輕輕地放開了她,就算他再生氣,他還是無法將所有的怒意都發洩在她的身上,她是他疼了好幾年的女人,怎又忍心傷了她呢。

  下巴一得到自由,溫如玉馬上掙脫他的懷抱,有些委屈,她那樣待他是不對,可他的乖戾讓她心裡更難受。

  姜傾生從身後懷住她的腰,察覺她還有意掙脫,他靠近她的耳垂旁,以牙齒輕輕地磨蹭了一下。

  「啊!」溫如玉摸著耳垂,臉上羞惱,他竟這樣對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

  輕輕地撫了撫她的柔絲,姜傾生將頭靠在她的肩頭上,一頭未經梳理的黑絲傾瀉在她的肩膀處。

  許是習慣了,溫如玉自然地牽著他的手,來到躺椅上,自個兒先坐下,拉著他,讓他躺在躺椅上,小心地將他的頭擱在自己的大腿上,小手在腰間一陣摸索,從腰間摸出一把白玉小梳子來。

  「怎麼自己不好好打理?」她半是埋怨,半是樂意,為他梳頭的工作早已是她分內之事。

  姜傾生隱隱噙著一抹笑意,笑而不語,閉著眼,頭靠在嬌軀上,任她那如羊脂般的手輕輕地撫弄著他的髮。

  溫如玉梳著梳著,一抹惆悵跳上她的眉宇間,如黃鶯出谷般的清麗之音,緩緩地在空蕩的房間裡響起。

  「傾生,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股淚意在眼眶緩緩地瀰漫開。

  姜傾生未置一語,緊閉著雙眼,不知是否睡著了。

  從他緊繃著的下巴,溫如玉知道他沒有睡著,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她又道:「你應該知道我過一段時間就要入宮了,不是我想入宮,而是我沒有辦法,父母之命,我怎麼可能違抗……」

  話已至此,溫如玉也沒有往下講,姜傾生卻開口了:「所以妳要嫁一個足以當妳父親的男子?」

  溫如玉差點就要大喊不願,可她不能,「沒有辦法……」

  確實,她不可能違抗得了聖旨,所以她認命。

  「那我呢?」他睜開雙眼,那雙魅惑人的丹鳳眼透著犀利。

  「你想要我怎麼辦?」

  這本就不是她願意的,可她能做什麼呢?違抗聖旨,或者是跟溫家脫離關係?溫家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她該怎麼回報呢?

  黑眸看透了她眼裡的不鬱,心中一歎,他的手一伸,放在她的腦後,輕壓下她的後腦勺,吻住那抹朱紅。

  他大口大口地吸吮著她的嘴,既霸氣又溫柔,溫如玉沒有反抗地任由他吻著,他的舌頭蠻橫地捲住她的,狠狠地交纏著。

  即便他是這麼的霸道,溫如玉也只是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前,乖乖地由著他,嬌柔地像剛開花的花蕊般,讓人疼惜。

  恣意一番後,姜傾生才放開她的唇,輕舔著她的唇瓣,「我想要……」

  溫如玉抬眼,對上他一雙深得不見底的眼睛。

  「我想要妳一直陪著我。」

  就這麼簡單的要求,在溫如玉聽來卻是心痛不已,一個月,她只能有一個月,而以後她卻要陪著別的男人,他以後也會有另一個她……

  痛意逼得她雙眼泛紅,卻沒有開口拒絕,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看見她的悲痛,姜傾生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擁著她,大掌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繼續為我梳髮吧。」

  他喜歡為他梳髮的她,一臉的專心,眼裡只有他。

  從他的胸口爬起,溫如玉抿著一抹笑,「好。」

  只是一個月,總比之前匆匆的離別要好,起碼她還可以跟他在一起,只是一個月又如何?對此,她已經沒有奢求了,這就夠了,她本就不是多慾多求的人,就容她偷偷眷戀他獨有的柔情吧。

  就放縱一次!

  ◎             ◎             ◎

  從溫如玉默許了姜傾生的要求以後,姜傾生真的是日日夜夜都待在她的身邊,溫如玉只是好奇為何總管和僕人對於他的出現一點也不吃驚,最讓她驚訝的是,還有禮地尊姜傾生為貴客。

  心裡又訝異又不解,可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問,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只想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做著往日的事情,珍惜這難能可貴的時光。

  難得一個好日子,他命令僕人將躺椅抬出去,自己慵懶地躺在上面,一副閒適的模樣,只是那傾城傾國的姿色,讓一幹僕人看得心兒撲撲跳。

  沒了書僮阿九在身邊為他驅逐這些煩人的注目,著實讓他不爽。

  坐在一旁的溫如玉無聲地笑了笑,示意幾個在一旁伺候的僕人退下,他們便聽從地退下了。

  「不開心?」

  姜傾生冷哼了幾下,沒回話。

  「他們也不是故意,只是沒見過像你一樣長得這麼美的人。」連她也自歎不如。

  「妳膽子倒變大了,居然還取笑我!」他睥睨了她一眼,瞟過她手上的刺繡。

  溫如玉一邊刺著繡帕,一邊回道:「我這話可沒說錯,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了。」她是何等幸運,身為大家閨秀,足不出戶,竟也讓她見到如此美的人。

  姜傾生嗤之以鼻,不予理會,溫如玉則繼續做著女紅,這是她答應好了的,要送給他的繡帕。

  說來也奇,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她竟從來沒有做過女紅要送給他,她最多會親自繪畫或者寫些詩詞歌賦送給他。

  想親自送他一條繡帕的衝動,立刻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連他悄然站在她身後,心細地觀察了很久都未發現。

  「這是什麼?」他突然出聲問道。

  「呀!」被他一驚,繡針刺進了溫如玉的手指,紅色的血馬上冒了出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姜傾生就著繡帕包住她的手指。

  「不,不行!這是……」她快要繡好的帕子就這麼被他用來包紮,她在心裡可惜不已,都差不多要好了。

  「沒有妳的傷重要!」就這麼緊緊地握了一會兒,他才鬆開她的指頭,繡帕上留下了少許的血漬,乍看到時,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見血已止住了,眉頭才鬆開。

  從懷中拿出藥瓶,打開瓶子,往她手上灑上粉末,「這是金創藥。」

  「嗯。」溫如玉笑了。

  「笑什麼?」都受傷了,還笑得如此開懷。

  「沒什麼。」他的關懷能讓她不開心嗎?

  「不要做了。」姜傾生一把抽開了她手中緊握的繡帕,塞進自己的袖口。

  「好。」她斂眉,柔順地答道。

  姜傾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沒有多大的起伏,「頭髮亂了。」

  「嗯。」溫如玉柔順地起身,乖乖地為他梳頭。

  姜傾生享受著她小巧的玉手滑過頭皮的舒適感,沒有講話,靜靜地聽著庭院內的潺潺水聲,銳利的眼眸瞄到了角落的幾個身影,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溫朝宗真的不放心他,直怕他生吃活剝了他的女兒。

  「怎麼了?」溫如玉感覺到他一瞬間的僵硬。

  頭頂上揚起溫和的女聲就如春風般讓人舒服,「沒事,繼續。」他索性閉上眼,懶得去理那些令人心煩之人,而溫如玉繼續手中的動作。

  一個下午他們都待在小院子裡,甚少交談,只是相依相偎,待到起風的時候,姜傾生拉著她的手往裡走。

  一雙大手佔有地霸佔住她的肩頭,挺拔的身姿側過身,為她遮擋著帶著涼意的風。

  溫如玉面帶微笑地躲在他的懷中,但願可以一直這樣待在他的身邊。

  ◎             ◎             ◎

  時間一瞬間便過去了二十多天,溫如玉即將要起身離開這裡,卻不想離開這裡,但不該這樣的,她越來越眷戀他的柔情和他的寵愛,可她必須要走!

  輕歎一口氣,她將手中已繡好的繡帕放在桌上,他不喜歡她繡,可她卻仍是想繡。

  「小姐。」一名丫鬟走了進來。

  「他在哪裡?」

  「回小姐的話,我們找遍別院,沒有找到姜少爺。」

  「是嗎?妳下去吧。」

  溫如玉這才將手中的繡帕攤開,那是一對交頸相纏的鴛鴦,無聲地一歎,她將繡帕留在了桌上,往門口走去。

  踏出門檻,她看見外面的僕人正在尋找姜傾生,心裡豁然開朗了,每一個人都在找他,可他卻不讓人找到,自是有他一番道理吧!

  傾生呀傾生,幾年的相處下來,她若是不了解他,只怕這幾年的時光都是白白流逝了。

  喚了一名身邊的丫鬟,溫如玉交代他們不用再找了,並要他們打點好一切,準備回金陵。

  這下,一幹人馬又忙了開來。

  ◎             ◎             ◎

  在進宮的前幾日,溫如玉被迎回了溫府,準備進宮。

  溫如玉回到昔日的閨房,一人獨坐在床榻上,靜靜的,沒有聲響,若不是她輕輕地呼吸著,大多數人會以為那是一個傀儡木偶罷了。

  「喲,我說姊姊,妳都要進皇宮當才人了,怎麼一臉的不開心呢?」一道嬌聲隨著腳步聲而來,人未到聲先到。

  溫如玉抬頭看著來人,溫家側室所生的女兒,溫府的二小姐,不過也只是二小姐。

  「我說妳啊,我跟妳說話,妳怎麼不答我!」溫二小姐最討厭的就是溫如玉那一臉的淡定,好似什麼事情都撼不動她。

  「什麼事?」溫如玉冷冷地開口,她若不開口,只怕會一直纏著她。

  頂著一張不懷好意的臉,溫二小姐溫如嬌臉色不善地說道:「妹妹是覺得姊姊馬上要進宮了,只怕以後沒機會見了。」

  「省了妳這番話吧。」

  「妳!」溫如嬌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轉而一想,又笑開了,「姊姊去承德別院一個月,只怕是錯過很多消息了。」

  「妳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好吧……」溫如嬌狀似難過地開口:「在妳離開金陵城後的幾天,那姜家就……」她故意一頓,想看溫如玉的反應,卻只看到溫如玉一臉的淡然,心中氣結,憤恨地說道:「哼,姊姊可真是無情無義之人,本來爹爹還認為愧對姜家,要把我許給那姜家三少。」

  放在裙上的手指輕輕地抖動了一下,溫如玉垂下眼,掩住那不舒服的感覺。

  「可惜那姜家少爺沒這麼好的命,雖然長得俊美,可沒那命做我的夫君,爹爹都還來不及說什麼,他竟然撒手而去。」

  說完那番話,溫如嬌卻發現溫如玉始終一動也沒動。

  「哼,果然是無情無義的女人!」溫如嬌不屑地罵道。

  一直沉默的溫如玉突然開口了,看著那微微比她遜色的嬌容,她如溫如嬌的願開了口:「妹妹一向喜歡跟我比,我喜歡什麼,妳也喜歡什麼。」

  溫如嬌挑挑眉,不解溫如玉為何突然這麼說,不過她確實什麼都喜歡跟溫如玉比,因為她不甘,只是正室生的,就比她嬌貴了一籌;只是容貌比她好,及笄之後上門求親之人甚多,連她中意的宰相之子也向著溫如玉,這口氣,她怎麼能吞下!

  「既然如此,不如改日我向父親請求,讓妳一起進宮,二女侍一夫,父親多年的願望也很快就能達成了。」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妳不要胡說!」溫如嬌被嚇得趕緊出去,她可不想嫁給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男子,即使那人身分高貴。

  「父親才不會這麼做!」一邊往外走,一邊逞強。

  看著溫如嬌遠走了,溫如玉才低低地喚來新丫鬟:「新竹。」

  「是。」新竹垂眉應道。

  「姜家發生了什麼事?」溫如嬌的話可以聽,卻只能信三分,再多就不行了。

  「這……」新竹為難地低著頭,不敢作答。

  「說!」她厲聲道。

  「是,小姐回來之前的幾天,姜家少爺突然病發猝死!」新竹嚇得趕緊跪地,一五一十地說著:「隨後姜家的人開始造反,一些僕人拿了錢財就跑了,如今姜家只剩下一個空殼了。」

  聽到姜家少爺猝死時,溫如玉的臉色忽地蒼白不已。

  「姜家總管流朱呢?」那是姜傾生信任的部屬之一,她常常往姜府去,這姜府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

  「聽說是跑路了!」

  片刻之後,溫如玉才清清喉嚨,「那姜家少爺的屍骨……」

  「小姐,這還不是最慘的……」新竹憐憫地道:「那姜家遇上如此大難,沒想到隔夜裡,姜府又起了大火,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新竹什麼時候退下的,溫如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原來擁有的一切現在都沒有了,她本不指望要擁有的,只期盼他們能好好過下去,卻……

  雙手突然捂住嘴,溫如玉掩住哭聲,她怎麼也沒想到,他離開承德以後就回去了,甚至身陷囹圄,如果那時她執意要去尋他,也許他也不會回去……

  怎麼會這麼突然!他怎麼會突然病發?

  他的身體不是早就康復了嗎?溫如玉頓感覺一種眩暈感從四面八方而來,她無力地癱軟在床榻上,兩眼無神。

  什麼都沒有了……連屍骨都化為灰燼……

  而她,留給他的就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明明不是最想講的三個字,她想講的不僅僅是這三個字的。

  緊掩的門扉隱約聽見一些聲響,卻讓人聽得不真切,半夜要上茅房的丫鬟聽見了這聲音,嚇得趕緊回房了,不敢踏出一步。

  過了幾日,到了溫如玉進宮的吉時,她便由溫府的幾名婦女好生的打扮,最後由丫鬟新竹撫上了轎,沒有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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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10:51
第三章

  「小姐,前面公公傳話了。」新竹小心翼翼地說道。

  「說了什麼?」

  「來問小姐的身體好否。」

  本躺在床上假寐的溫如玉聞言睜開了眼,看著新竹,「妳怎麼回答?」

  「我……」新竹吞吞吐吐。

  「妳說實話了?」

  「是。」新竹回答得唯唯諾諾。

  果然是父親派過來的親信,她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算了。」

  「那小姐是……」

  「就讓公公安排吧。」

  宮中的侍寢是由皇上欽點,若是恰巧遇上指定的娘娘不方便,便由公公稟奏,另作安排,皇上三番四次地欽點她,只怕她想躲也躲不過。

  「是,那奴婢去命人好好準備。」

  「嗯。」

  待新竹退下後,溫如玉才不適地微蹙著眉,輕歎一聲,真的是躲不過啊!

  一想到即將被臨幸,她怎麼都安不下心,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衣襟,本就不願意,她當初為何要順了父親的意,陷自己於這種地步!

  只為了孝道,她連自己的幸福都選擇割捨,她不禁捫心自問,她是否太過冷血無情?若是真的冷血無情也好,起碼她不會有這麼多割捨不下,最後將自己如籠中鳥一樣禁錮在這偌大的皇宮中。

  傾生,你可怨我?

  一身華服立於淑清宮,溫如玉本就美麗的臉蛋微微施上粉黛,更是豔麗四射,由著宮女細心裝扮,把她打扮更為清麗脫俗。

  「小姐……嗯,不,溫才人,要不要休息一下,皇上一到,奴婢馬上通知妳。」新竹整個興奮得不得了。

  「不用了。」溫如玉冷淡地拒絕,早前公公就傳話,皇上就要過來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皇上便駕到……

  ◎             ◎             ◎

  溫如玉撐起有些厚重的腦袋,低聲地喚道:「來人。」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人聲,一睜開眼,映入眼中的竟是滿室的黑。

  峨眉微蹙,溫如玉輕挪蓮步,往外走去,往有光的地方走去,竟聽見一些聲響,好似……

  溫如玉羞紅了臉,這聲音像極了男女床笫之歡,她未出閣本是對這些事情也是懵懵懂懂,可宮中的嬤嬤將這些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的,要她使勁渾身解數好迷住皇上。

  也不枉費父親如此把大把大把的銀子塞給嬤嬤,嬤嬤竟大膽地讓她躲在一個地方,從一個小孔看著青樓花魁如何撩撥男人,看清了男女之間原來是那麼一回事。

  即使是再沉靜、再鎮定的女子,聽了嬤嬤的話,溫如玉還是羞得抬不起頭,當嬤嬤問起那些事情是否記住時,她也只能拚命點頭稱是。

  一個大閨女看了那種事,就算不是有心要去記,溫如玉還是被男女之間赤裸裸的慾望給震懾住,原來男女之間便是那麼一回事。

  聞著聲音,溫如玉往外走,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尋著光、尋著聲音走去。

  她明明記得自己與皇上一起用膳,接著她便去梳洗一番,穿上一襲薄紗,等待侍寢,陡然一股睡意襲上身來,她便閉上了眼,醒來便在這一處,這是怎麼回事?

  伸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摸,身上的薄紗還在身上,她放心地籲了一口氣,繼續往光明處走去,男人的喘息聲和女人的細喘聲越發地清楚,她臉頰聽得發燙。

  漸漸地停下腳步,她看清了那對男女的所在,他們正躺在她平時就寢的大床上大享魚水之歡。

  「溫才人……」

  溫如玉聽見這聲音,準備回答時,一道女聲竟先開了口:「皇上……」

  溫如玉睜大了眼,這……床上的男人是皇上,而理應被皇上承歡的她卻……

  「皇上,可喜歡?」女人魅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朕喜歡妳這小騷蹄子。」

  怎麼回事?

  耳邊傳來男女的浪言浪語,溫如玉聽不下去,也理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轉身沿著回路往回走,急急地往回跑,好似身後有著魑魅魍魎在追趕似的。

  溫如玉冒了一頭的汗,待聽不真切那些聲音,她才緩下腳步,奇怪的是原先黑暗的路竟變得明亮了,這肯定不是在夢中,夢的感覺怎麼會這麼真實呢?不可能的……

  在前方不遠的道路上出現了一道身影,溫如玉瞇著眼,努力想看清,卻看不清那人的臉龐。

  「你是誰?」溫如玉輕聲地問道。

  那人只是站立在那兒,沒有回答。

  溫如玉只能往前走幾步,那是一個男人,溫如玉看清了那張輪廓,竟驚得地講不出話。

  「傾生?」她低聲道,她果真是在作夢,連這種不該有的幻覺都出現了。

  「玉兒。」男人的聲音裹著淡淡的惆悵。

  「若是夢就好了……」溫如玉感覺一切都像是在作夢,走了上前,一把抱住了那黑暗裡的身影。

  佔有著姜傾生獨有的藥味兒,溫如玉在他的懷裡蹭著,就是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若是夢,我願永遠都不要醒過來。」她說出心中的真心話。

  「呵呵。」她的話輕易地讓姜傾生笑出了聲,「玉兒……」

  懷裡的人兒似乎是感覺到了冷意,更加縮進姜傾生的懷裡,汲取著他的體溫,姜傾生大手一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裡。

  溫如玉沒有說話,有點安靜得過分,姜傾生低頭一看,佳人竟睡了過去,他微微一笑,抱起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要他放下,談何容易!

  他,姜傾生,要嘛就不愛,愛了就一定要一個結果,且這個結果必須是他想要的,誰也阻止不了他!

  ◎             ◎             ◎

  溫如玉在床上悠然轉醒,一夜好眠,她舒服地睜開眼,竟看見好幾個人立在她的床頭。

  「溫才人。」

  溫如玉看著眼前的幾個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新竹開了口:「才人,這幾位嬤嬤是來請安的。」

  新竹這一番話讓溫如玉立刻回過神,趕緊起身,幾位嬤嬤也轉過頭,待溫如玉穿戴整齊後,才轉過身來。

  「恭喜才人。」幾位嬤嬤輪番賀喜。

  溫如玉心裡不明,可還是笑著命新竹塞了幾個紅包給幾位嬤嬤,「有勞嬤嬤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話雖如此,嬤嬤還是接下了紅包。

  「怎麼會呢,多虧了幾位嬤嬤的教導,這是應該的。」溫如玉笑容滿面地說道,雙眼冷冷地看著嬤嬤虛情假意的模樣。

  「呵呵。」

  一番推諉後,幾位嬤嬤也拿走了床上的喜帕,告辭了。

  這是宮中的規矩,女子進宮後會由人驗明正身,可初夜之後還是得拿走沾著女子破處血漬的繡帕,以示女子的清白。

  「恭喜才人。」新竹率著宮女太監恭喜。

  溫如玉一雙狐疑的眼一一掃過身下的人,發現他們並無奇怪的地方,才緩緩道:「你們起來吧。」

  「謝才人。」

  一大早便是這樣折騰過了,等到沒人了,溫如玉才關起門,東走西走,想找出昨日那地方。

  雖然她最後睡著了,可真的是夢嗎?如果是夢,為何她竟覺得如此真實?

  她甚至還夢到了姜傾生,明明是已死之人……

  胸口又傳來一陣陣熟悉又難熬的痛心,每一次想到這個,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她越是想他,心就越痛,這便是她的報應吧!

  她傷害了他,所以現在她只能一個人在這皇宮中,未知地活下去,她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她以為自己沒有侍寢,可看見那繡帕,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昨日已經侍寢過了,而她還不自知地以為自己保住了清白之身,以為這樣便能對得起姜傾生。

  小手在牆上碰碰敲敲,卻沒有任何反應,「真的是一場夢嗎?」

  她頹廢地坐在地上,昨天睡得特別好,一覺醒來,身心舒爽,興許是夢裡有他的作伴,所以她才會睡得這麼安穩吧。

  自從知道他出事以後,她就一直沒有睡好覺,輾轉反側,好幾次都不能就寢,淚溼枕巾,如此的循環,她的身體也捱不住了。

  這身體出事了正中她下懷,她本就不想侍寢,一想不是姜傾生,而是別的男人,即使是金陵最高貴的男人,她也心有不甘。

  她寧願一人孤老在冷宮,可偏偏父親打好了宮裡關係,而皇上也性漁色,否則她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但說起昨晚,除了那個夢,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清晨起來時,她還以為和平日一樣,幸虧新竹提醒,不然她真的忘記了初夜第二日,嬤嬤要過來檢查繡帕的規矩。

  連如何侍寢的情節她都記不住,她還以為自己是清白之身呢,不過看見那繡帕上的血,她便明瞭昨日是真的。

  只是她忘了……忘了也好,這種事情,她本就不願意記住,世間的女子會有幾人願意將自己的初夜,交給一個自己不喜歡,且年紀大到可以當自己父親的人?

  搖搖頭,溫如玉正想起身,新竹正好端著點心進來,看見溫如玉坐在地上,嚇得大叫:「才人,妳怎麼了?」

  趕緊將點心放在了桌上,新竹跑到了溫如玉的身邊,扶起溫如玉,「小姐!」新竹還是習慣這麼喊溫如玉。

  「沒事。」溫如玉一言帶過,不想多說,新竹畢竟是看慣臉色的人,也不再多問。

  「小姐,奴婢從禦膳房裡端了幾道精緻點心,在正午進餐前,好讓妳先墊點肚子。」

  溫如玉從醒來到現在都還未用過餐。

  「嗯。」溫如玉頷首,撇開新竹是父親的人來說,新竹對她算是不錯的了,將她伺候的滴水不漏,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來,小姐。」新竹在一旁伺候著。

  溫如玉正準備享用時,看見新竹脖間的點點紅斑,放下筷子,溫如玉關心地問道:「新竹,是不是宮女房住得不習慣?」

  「小姐何出此言?」

  「妳看妳,妳的脖子好像是被蚊子咬了似的,紅點一粒一粒的。」溫如玉疑惑了,雖然已近進入初夏了,可蚊子還沒有這麼毒吧?

  「呀,小姐。」新竹捂著脖子,一臉的燥熱,只能含蓄地說:「小姐,宮女房裡的蚊子是多了一點,不只是奴婢,就連一起住的婢女身上都這樣,還有一些螞蟻什麼之類的。」

  「可有找過太醫?」

  「小姐,這沒什麼大礙的,這點小事太醫哪會理會呢。」

  這倒也是,溫如玉進宮時氣勢盛大,可是進宮後,就連昨日侍寢後,皇上也沒有多加恩典,她也只是一般的才人,沒有多大的勢力,連帶著新竹這小丫頭都沒有多大的好待遇。

  「委屈妳了。」

  溫如玉不想引人注目,偏偏宮中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地方,她沒權沒勢,父親在政權上還能說話,可在這後宮就沒有他的地位了,加上皇上也只是一時的新鮮,就怕過了昨晚,以後臨幸的機會不大了,這樣正合她的意,可她卻不想連累周圍的人。

  「小姐,奴婢不覺得苦。」新竹老實地說。

  新竹自然不能和翠綠比,可新竹對她一直照顧周到,她開口道:「妳去把我的花露膏拿來。」

  「是。」很快,新竹便奉命拿過來。

  「我替妳擦上。」溫如玉不是一個有架子的千金小姐,看新竹進宮後跟著她,生活也沒有在府中來得自在,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知道新竹是父親派來的人,不應該對她太好,可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何況,世間也沒有事情讓她留念。

  若父親待她是利用工具,那便是吧,她已經沒有去計較的心力了。

  「不,不用了,謝謝小姐。」新竹驚慌地搖頭。

  「怕什麼,我只是為妳上藥而已呀。」溫如玉笑道。

  「真的不用了,小姐!」

  溫如玉看新竹一副堅持的模樣,便不為難她了,只道:「好吧,藥妳收下,記得上藥。」

  「謝謝小姐。」新竹似乎鬆了一口氣地接過藥膏,連聲道謝。

  服侍完溫如玉用完餐,新竹退下了,溫如玉便躺在榻上小憩。

  ◎             ◎             ◎

  又是相似的夢境,溫如玉在黑暗中甦醒過來,爬起來,又走向光明,接著她又看見皇上與溫才人纏綿於床榻。

  問題是,那床上的是溫才人,那她又是誰呢?

  揉揉有點疼的頭,溫如玉回想著之前的事情,皇上再一次欽點她侍寢,於是她先陪著皇上用膳,接著便是入浴,然後準備侍寢。

  線索到了這裡就好像斷了,而她再也想不起來接下去的事情,她好似在夢中,可她的思緒又很清晰。

  和昨天一模一樣,可不一樣的是溫如玉不再害怕,開始習慣這種昏暗,這好像是一道長長的小道,她看不清,伸手一抹,卻觸碰到牆壁獨有的一股涼意,涼得她趕緊收回了手。

  這小道只容一人,至多兩人通過,有點狹窄,她又往回走,回到醒來的地方空間豁然開朗,比起剛才似乎要大好多,似乎是一個小房間。

  溫如玉摸索著,碰到了一張床,她順勢往上摸,摸到了一席蠶絲被,還有點點溫度,是她剛才離開時留下的。

  這麼說,她剛才一直待在這張床上,而床上還有一席蠶絲被,如此用心……這不是一個夢!

  溫如玉可以肯定地說,之前她會認為是一個夢,是因為頭昏腦脹,不知是否無意間服用了什麼東西,讓她七葷八素,那麼,侍寢的人不是她!

  那個女人是誰?誰冒著欺君之罪犯下這滔天大罪?

  等等!

  溫如玉瞠目地想起昨日昏睡前時抱著的男體,那是真的男人,那個與傾生如此相像的男人……他是誰?

  溫如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不是壞人,否則不會對她如此禮遇,可為什麼要這樣呢?

  溫如玉突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她馬上輕輕地上床,蓋好被子,假寐著。

  一個人影走近了床邊,動作輕柔地坐在她的身邊,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眉目,看她氣色比起之前要紅潤了許多,他放心地籲了一口氣。

  男人的手輕輕地碰觸著她的臉頰,愛戀地撫摸著,猶如撫摸著愛人一般的柔情似水,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眼瞼,細細地描繪著,望著她因為他的戲弄而微顫的睫毛,心裡一笑,沒有多說。

  手指繼續滑動著,滑到她的菱形小嘴上,愛不釋手地輕描淡寫著,一隻手指竟不饜足地伸進了她的檀口裡。

  再裝下去就不是溫如玉了!

  溫如玉睜大眼眸,而男人的手指卻固執地不動,維持原樣,她不能說話,一說話,她便會含住他的手指,稱了他的心。

  姜傾生笑了,眼眉都笑開了,他知道,當他瞄到她的眼瞼顫動時,他就知道她醒著。

  溫如玉瞪著,眼兒都等酸了,她知道,當他的手碰到她的臉頰時,她就知道他是他,姜傾生。

  「不裝睡了?」他有點惋惜地道,本想還陪她多玩這個遊戲久一點的,她竟耐不住地「醒」過來了。

  嘴上有著他蠢蠢欲動的手指,溫如玉沒法開口,只能用力地瞪視著他,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

  她以為他死了,他卻沒有,那麼他為何遲遲不肯出現,讓她在無數個夜裡哭得死去活來,而他還有心情地戲弄著她,讓她情何以堪!

  她,溫如玉,為了他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而他卻如沒事人一般地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有一個解釋,有的便是戲謔。

  將她眼裡的不滿盡數納入眼中,姜傾生溫柔地躺在她的旁邊,頎長的身子擠在小床上。

  每每與他在一起,溫如玉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他了,卻總是不能全然了解,他總是對她很好,卻又喜歡逗弄著她。

  她是習慣了,但這一次,他休想!

  將手指撤開,「說話。」

  他總是這麼霸道,溫如玉不依不語地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不說話。

  「還在生氣?」

  溫如玉依舊不說話。

  「好吧。」姜傾生也不計較。

  溫如玉更加忿然,他竟連解釋都不屑!指尖洩憤地掐進了蠶絲被,小嘴不開心地抿著。

  「玉兒……如果妳不理我,我就走了。」他說,說得一點也不在意。

  看溫如玉仍是不變的姿勢,輕歎一聲,便撐起上半身,如他所言,他當真起身下了床榻,頭也不回,也不多解釋地便要走。

  但,他要走,她怎麼能讓他走呢?

  明知這是他的詭計,她不該順了他的意,她應該也讓他知道,對一個人牽腸掛肚是什麼滋味,為一個人流不出淚水是什麼境況!

  可一切都亂了、慌了,一聽到他要走,身後沒有了動靜,她嚇得不敢再鬧脾氣,不敢再裝冷漠。

  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回頭,一個轉身,那個人立在床前,嘴邊扯著淡淡的笑,一如既往。

  以為乾涸的淚水就這麼順眶而出,沾溼了她的臉頰,如清晨帶露珠的芙蓉,嬌美可人,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由不得了。

  姜傾生果不其然地看見她的慌亂,卻壞心眼地笑開,好似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他心機深沉,饒溫如玉聰明,也鬥不過他,他總有辦法讓溫如玉又氣又急,卻又對他又喜又愛。

  「你還笑!」溫如玉瞪著圓眼,一副恨不得吸他血、吃他肉的模樣。

  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所謂禍害遺千年,姜傾生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拋下她,但知道是一回事,傷心是在所難免的,明明知道他詭計多端,別人暗算不到他的身上,可她還是怕得日日哭泣,直到淚乾,心兒每日作痛才罷休。

  她怕他真的丟下她,離她而去……

  而他遲遲未出現,她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可沒想到,這個男人要的便是這般,他就是要她擔心,就是要她害怕,等她害怕夠了、難過夠了,他再施施然地出現,細聲細語地一頓安撫,如此一來,她便能真正地將他放在心上,無法磨滅。

  偏偏她性子固執,愛上了便不後悔……

  「不讓我走了?」姜傾生笑道,任由身前的女人擁著他的腰身,眼裡一片亮晶晶。

  「不要,不要!」溫如玉褪下平日千金大小姐的外表,如一個孩童般的稚氣。

  「不鬧了?」

  「不鬧了。」溫如玉悶悶地說,一臉的鬱悶。

  「好玉兒。」姜傾生在床邊坐下,將溫如玉抱在懷裡,頭微靠在她的頸窩處,呼出的熱氣抖得她心兒一顫一顫的。

  「我以為你死了……」她怯怯地說。

  「妳希望我……」

  溫如玉趕緊捂住他未說出的話,「大吉大利,不要胡說八道!」

  拿下她的手,姜傾生的表情沒有大多變化,可眼裡卻摻雜了濃濃的柔情,「好,聽妳的。」

  乖乖地摟住他的頸項,溫如玉沒有說話,仍由熟悉的味道將她包圍。

  「妳不問為什麼?」姜傾生清雋的聲音在暗室裡響起。

  「你想說嗎?」她反問。

  姜傾生深沉的黑眸望著她,緊抿著雙唇。

  她莞爾,「你既然不想說,又裝什麼大方!」她甚是了解他的性子,卻也懶得去揣摩他的想法,只要他平安無事便好。

  姜傾生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吻住那張紅唇,狠狠地堵住,不讓那張小嘴說出這麼深得人心的話。

  她太懂他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溫如玉被他那如狼似虎的飢渴給嚇得不知所措,他的舌頭如靈活的蛇一般,鑽進她的嘴裡,速度又快又狠,目的又明確,非要糾纏著她的,要她也瘋狂地與之纏綿。

  「傾……生……」回過神,溫如玉想起她的身分和他的身分,還有他們的處境,心急地在他的大腿上磨蹭著、扭動著,竟意外地引起了他更多的渴望。

  姜傾生停了下來,一雙眼眸深深地看著她。

  「不!不行……」她總覺得今晚的姜傾生不一樣,他的吻不是如以往那樣點到為止,讓她心生了一股他要她的錯覺!

  事實上,姜傾生確實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美人在懷,特別是自己等了好幾年的女人,他無法控制澎湃的激動。

  「我是皇上的女人……」雖然她不願,雖然她至今仍是清白之身,雖然她心裡只有他,可如果任事情發展下去,事情將會有悖於常理呀!

  「妳再說一次!」姜傾生眼裡的情慾一點一點地褪下,變成了人人都熟識的冷酷無情的姜三少,唯獨溫如玉不懂的姜三少。

  「你聽到了!」她不想再說第二遍,那種話,她不願重複。

  他的手大力地掐住她的脖子,一臉的冰霜,「妳,是我的女人!」

  「全天下人都知道溫如玉進宮當才人!」

  他凝視著她,從她的臉上讀出了無奈,「那又如何,妳還是我的女人!」是他的,他絕不會放手!

  「你……」溫如玉看著他一臉的蒼白,知道他因為她的話深受打擊,她的心亦不好過,可她只是說出一個事實。

  他不說話,而溫如玉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只能由著他粗魯地掐著自己,她知道,他傷心、他憤怒,一切皆因為她,所以,她承受著他難以宣洩的氣焰。

  良久,他才張了張嘴:「妳以為我為什麼會讓外面的那個女人,代替妳的位置侍寢?」

  這番話,姜傾生說得明明白白,溫如玉卻懵了,她早知道外面的女人在代替她侍寢,可她不知道是他安排,又為何這樣安排。

  而他剛剛的話讓溫如玉霎時間懂了,「你就是因為要得到我才這麼做?」

  「妳生是我的人,死亦然!」他憤怒地丟下一句話,便如一開始一樣離開得迅速。

  「不!傾生……」溫如玉想起身抓住他的手,一股睡意冒了上來,她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在黑暗中,便昏睡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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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嘖嘖……你怎麼會在這裡?」流朱假意問道。

  姜傾生睥睨了她一眼,也不多說。

  「我以為你這會兒該是獨享美人恩呢。」流朱明知故問,不顧姜傾生難看的臉色,繼續揶揄著。

  「你想說什麼?」

  「溫大小姐都沒什麼表示嗎?看著你為她進宮,她是不是開心得流淚了?」

  流朱看著姜傾生只著件單衣,沒有迴避,繼續盯著看,對她而言,這沒什麼,她從小在草原長大,草原男人多豪爽,赤著上身,露出膀子,女人見了也不羞答答,反正看慣了。

  姜傾生沒說話,拿起一套衣服往身上穿。

  「還是說,你當太監當出癮了?」流朱席地而坐,看著姜傾生整理著身上的太監服,轉而又戴上帽子。

  姜傾生專心於手中之事,無暇理會流朱。

  不消一會兒,那張傾國傾城的美顏,竟變成了一張普普通通的臉。

  「哎喲,我說姜三少,你這張臉我怎麼看怎麼彆扭!」流朱搖頭晃腦。

  「流朱。」

  「在。」

  「近年來北方那邊怎麼樣了?」

  「沒人知道北方大富豪姜姓人士正是南方的姜府。」流朱不再嬉皮笑臉,嚴肅地回道。

  「小心行事。」他吩咐道。

  「是。」

  「二哥的消息可有?」

  流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沒有回話。

  姜傾生細細地盯著流朱,不發三吾,直到她扭過頭去,他才道:「二哥的事你就作主吧。」

  「謝三少。」流朱一臉的感激。

  「不管如何,你想當我二嫂,也得先找到我二哥。」留下這句話,姜傾生便離開,留下流朱氣得猛咬牙,這個三少總是瞄準她的痛處死命地踩,就因為她剛剛的戲譫。

  誰說男子長得如女子,那性子便是婉柔,以姜三少的性格來說,簡直就是逆道而行!

  「小姐……」新竹立於床頭輕聲喚著溫如玉,看著她輕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睜開眼睛,頓時鬆了一口氣。

  「新竹。」溫如玉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際。

  「小姐,你醒了就好了,奴婢早上叫你,你都沒有反應,嚇得奴婢魂都沒了,幸好你醒過來了。」

  「怎麼回事?」

  「太醫說小姐患了傷寒,只要服了湯藥,休養一段時日便成了。」新竹將溫如玉扶起,塞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腰下,「奴婢這就為你去準備清粥,吃完後再服藥。」

  「嗯。」

  頭好暈,重重的,溫如玉腦袋一片混亂,已經理不清現在的狀況,難道昨日見到的姜傾生也是夢嗎?輕輕嗤笑,怎麼可能呢?

  昨日根本不是夢,她心裡清楚得很,她作夢也沒想到,傾生會在宮裡……只是皇宮禁衛甚嚴,他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裡,卻不被發現呢?昨日的暗室又是怎麼回事呢?

  所有的事情都蒙上了一層紗,讓她如同霧裡看花,一切都不真實,她不問他,等他哪時想說再說,可昨日的不歡而散,讓她心裡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只怕他生起氣來,一時不願來見她。

  昨天的話是她的肺腑之言,說的都是實話,她不懂他的憤怒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說有什麼不對,許是實話太傷人了吧!

  他不滿她滿口說自己是皇上的女人,雖然事實不是,但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呀,她溫如玉雖只是個小小的才人,卻也是名正言順的。

  她跟他本來就不該糾纏,乍看他在她的身邊,沒有如外界所說猝死而去,她欣喜若狂,可她跟他根本就沒有後續呀!

  「唉……」她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小姐。」新竹端著食物進來,正好看見溫如玉愁容滿面。

  「沒事。」溫如玉搖搖頭。

  「小姐,這是紅棗粥,還有一些小菜,藥已經在煎了,等你吃好了,奴婢為你端來。」

  「有勞你了,新竹。」

  「不會,這是奴婢分內之事。」新竹笑咪咪的。

  溫如玉淺淺一笑,慢條斯理地開始吃著。

  「小姐……」

  「怎麼了?」

  新竹有些為難,「奴婢在想,小姐是不是該給皇后娘娘請安?」

  「為何這麼說?」溫如玉反問。

  「奴婢聽一些宮女在說小姐恃寵而驕,至今未給皇后娘娘請安過。」

  淡而無味地吃著粥,聽著新竹的話,溫如玉心裡有了另一個想法,「那不如不見吧。」

  「可這樣,小姐你……」

  「這樣不更好,什麼事都不管。」溫如玉吃了幾口粥,放下碗,拿起絲巾擦拭嘴角。

  「奴婢不懂。」新竹一臉憨實地說。

  「東西都撤下吧,藥煎好再端來,我休息會兒。」沒有回答新竹,溫如玉側過身躺下。

  聽到門再一次關上了,溫如玉才皺起眉頭,皇上一連好幾晚都待在這裡,看來是引起皇后娘娘的不滿,而新竹一番提議看來是爹爹的慫恿,要她與皇后娘娘打好關係。

  可她心中卻有另一番想法,如果就這樣被打進冷宮,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從此在冷宮裡孤老終生不也是一番美事嗎?

  眼皮越來越重,抵不住濃濃睡意……

  宮外城郊一間酒館。

  「三少。」

  「她怎麼樣了?」倒了一杯濁酒,一口乾盡,杯才空,一雙纖纖小手已經主動拿起酒為他倒上。

  「沒什麼大礙,只是風寒而已。」女子如是回答。

  「好好照顧她。」姜傾生低聲地說。

  「當然,這是我欠你的。」

  姜傾生拿著杯子,卻未喝下,只是看著她,「新竹……」

  「奴婢在。」

  「謝謝你。」姜傾生從不輕易道謝,欠新竹的卻還不了。

  「三少說笑了,若不是三少,奴婢此生都要在勾欄度過了,與其如此,還不如當一個侍寢娘娘。」新竹豁然一笑,眉宇間少了平日的拘謹和老實,多了一抹俏皮。

  「再說,一張紅唇萬人嘗,一隻玉臂萬人枕,那奴婢情願在這侍奉最尊貴的男人。」新竹笑著說。

  姜傾生但笑不語,對姜傾生而言,新竹只是一名自己一時好心順手搭救的女子,既然她願意犧牲自己要報答,他也不會多加阻攔。

  對她的感激之情,就在於她替代了溫如玉侍寢。

  「只是奴婢好奇,三少對小姐講了什麼,讓小姐竟氣得病了過去。」

  新竹自然知曉自己對於姜傾生而言,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她亦毫無怨言,姜傾生並未逼她,是她偷聽到了三少的主意,既然有需要她的地方,她義不容辭。

  再者,她自己也有私心,她生來便是貧賤的命,雖然後來進了姜府,她卻一樣擺脫不了自己當奴婢的命。

  姜三少眼中只有溫如玉,她也無需使手段勾引,且她也不敢在三少面前擺弄自己那丁點的小聰明,進宮也許是她擺脫自己命運的一次機會。

  「你無須多問,總之避子湯不可斷。」姜傾生說道。

  「奴婢知道。」新竹尊敬地回道,「只是奴婢有一個不解。」

  「說。」

  「奴婢覺得小姐似乎想讓皇上把她打進冷宮。」新竹說道。

  姜傾生將空的酒杯放在桌上,看了眼新竹,「知道了,你退下吧,好好照顧她。」

  「是。」

  「等等。」

  「三少還有什麼吩咐?」

  「溫朝宗那邊怎麼樣?」就如溫如玉所想那樣,新竹是溫朝宗那邊的人,但新竹更是他這邊的人。

  「溫朝宗急迫地想要溫小姐能迷住皇上、取悅皇上,好能當上一妃一嬪。」

  姜傾生的眼眸一片深沉,這個老匹夫,他敬他是溫如玉的父親,所以沒有行動,他倒是心急如焚地要破壞他們,如果一開始就除去這個老匹夫,那麼他和溫如玉也不會走上這麼一連!

  握著杯子的手緊緊地收緊,倏爾放開,只因他是她的父親,他不能動……眼裡的晦暗深如海。

  「三少?」新竹眼尖地將一切看盡眼裡。

  「退下吧。」

  新竹無聲地退下,徒留下姜傾生一人,坐在石桌旁一人飲酒。

  溫如玉不想趨炎附勢,屈服於皇后,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在淑清宮裡過她的小日子,可天不從願。

  「勞煩溫才人走一趟了。」來者不卑不屈地說道。

  一雙水眸在來者身上打了一圈,果然是皇后的人,那氣焰真是囂張得很!

  溫如玉有禮地回道:「是。」

  「請。」

  「請容我梳洗一番。」溫如玉柔婉地說道。

  嬤嬤點點頭。

  溫如玉走進內房,坐在椅子上,新竹和幾名宮女忙活起來,她笑了笑,笑聲引起了新竹的注意。

  「才人笑什麼?」

  「你們都不用忙了,新竹為我梳個髮髻即好。」

  「是,才人想要什麼樣的髮髻?飛雲式還是……」新竹手巧地準備著。

  「不用了,簡單一些。」

  「可才人是要去見……」

  「我知道,你聽我的便是。」

  「是。」新竹聽命地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奴婢不懂,才人為什麼要……」

  「你以後會懂的。」溫如玉打斷道。

  「是。」新竹不再出聲。

  等到了一個時辰左右,溫如玉才緩慢地移步而出,「嬤嬤久等了。」

  嬤嬤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乍看溫如玉那和之前沒有差多大的梳妝打扮,整個人都氣得要罵人,奈何在名分上,溫如玉還是她的主子,只能咬牙地說:「才人,請。」

  溫如玉笑著尾隨嬤嬤。

  皇后所居的承陽宮果然是金碧輝煌,雕欄玉砌,處處可見富貴,溫如玉泰然地打量著,待見到皇后時,不卑地福了身,行了一個禮。

  一身的淡泊看在皇后柳氏眼裡倒成了傲氣,再從嬤嬤嘴中知曉了她的傲慢,心裡諸多不滿,加上皇上最近天天夜宿她那裡,皇后柳氏更是嫉恨。

  「妹妹為何姍姍來遲?」皇后柳氏笑問。

  睇了一眼嬤嬤,看她心虛地垂頭,又轉而直視自己,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樣,溫如玉便知是她暗地裡說了自己的壞話。

  「妹妹第一次見姐姐,心中惶恐不已,不知該做如何裝扮才好,所以才來遲了,望姐姐恕罪。」她自有一番說辭。

  「胡說!穿成這樣哪是用心了?」一旁的嬤嬤多嘴地說道。

  「嬤嬤!」皇后柳氏故意警告了一聲,繼而看著溫如玉,一聲不吭,顯然是贊同嬤嬤的說辭。

  溫如玉了悟地笑了笑,「妹妹試穿了好幾套衣服,始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突然想到姐姐是萬凰之王,萬貴之身,妹妹如何打扮都只是畫蛇添足,索性就簡單地著衣。」

  皇后柳氏先是靜默了一會兒,忽而笑出了聲,「呵呵,妹妹真是乖巧,不僅人長得美,連嘴也甜,難怪皇上會這麼喜歡妹妹。」

  一講到侍寢,溫如玉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皇上雖然夜夜在她那裡,可她卻慶幸有人替她侍寢,說起來,只覺得對那名女子心有愧疚。

  「呵呵,這也好,妹妹能早日為皇上懷上龍種,姐姐也能放心。」皇后柳氏補上一句話:「大家都會很開心……」

  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溫如玉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姐姐乃後宮之主,後宮三千佳麗都聽姐姐的指導,妹妹亦然。」

  「當真如此?」皇后柳氏挑眉地反問,她進宮七年,未有所出,乃是她心中大痛,所以她最忌諱母憑子貴之人。

  「一切由姐姐作主。」溫如玉斂眉垂頭,恭敬地回道。

  皇后柳氏這才緩緩綻開一抹淺笑。

  回來的路上,溫如玉靜靜地不說話。

  新竹臉上卻有藏不住的心思,「才人為何要遷就皇后,才人想如何便如何呀。」

  不解一向乖巧的新竹突然變得如此大逆不道,溫如玉只是反問:「她是皇后,我又該如何?」再說她確實是不想侍寢。

  「可……」

  「從靜貴妃產下三皇子後,後宮就再無子息。」溫如玉將話講明了,見新竹臉蛋一白,她知道新竹已經懂了,便也不再多說。

  「那才人……」新竹滿臉的慘淡,引起了溫如玉的注意。

  溫如玉不解新竹的心思,只是解釋道:「若平常女子妄想母憑子貴,首先要過的便是皇后這一關。」

  頓了頓,溫如玉一雙明眸盯著新竹不停顫抖的身體,說道:「新竹,你很冷嗎?」

  「我……奴婢沒……沒有。」她只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靜靜地看了新竹一會兒,溫如玉柔聲道:「你就好好服侍我,待你到了婚嫁年齡,我便讓你出宮,嫁個老實敦厚的好人家。」

  溫如玉的一片好意卻讓新竹心裡產生不滿,一個丫鬟,一個下人,就算再好的結局,也只是嫁個小販或嫁入有錢人家當個妾室,能有多好的結局,再者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銀牙悄然地咬著紅潤的唇瓣,新竹心裡有了另一番打算,後宮是皇后作的主,是嗎?

  那麼她一點也不介意成為皇后的爪牙……

  恩,她已經報了,還了三少,接下來新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了!

  「謝謝才人。」新竹低聲道。

  回去的路上,安靜非常。

  而皇后也在溫如玉回去之後賞賜了西域的香熏,命其在就寢之時點燃,此香熏能舒緩人的疲憊,還有美容的功效,但最重要的功效,遠遠不只這幾點……

  夜晚不再是黑暗,開始讓人很期待,溫如玉無法抗拒自己對夜晚的渴求,只有到了晚上,她便不是溫才人,她是溫如玉,她才有機會可以與姜傾生見面。

  她知道她不該這樣,既然已經是進宮了,她便應該斷了這個想法,可她不能,她想再見他一面,或許一面不夠,最好能天天相見,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令她失望的是,她一直沒有見到他,皇上也不再夜夜臨幸她,她鬆了一口氣,但她想見姜傾生,那天的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她便昏了過去,而她也不是真心想要他離開,哪知他會一走了之。

  他一向任性慣了,而她也由著他,因為她知道,他的任性是從不會傷害別人,但她錯了,他不是任性,他想要跟她在一起,就因為這個原因,他竟然冒著生命危險闖進了這皇宮高牆內。

  什麼都還來不及問,他便因她的話憤然而去。

  偏偏就是他的憤怒,突然讓她意識到,他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但也不是一個過於執著的人,而他竟因為她,而變得如此陌生,他對她的好,她心裡知道,只是她不知道,他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可他們之間的處境,容不得她幻想他們之間還有機會!

  她不是一個貪慾的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安分守己,不多求,可跟他分開之後,她變得貪心不已,可不應該呀!

  即使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強求,可心裡深處隱隱升起一股「請帶我走吧」的妄想。

  所有人都說他死了,而她也信了,可心裡深處卻對這消息懷疑不已,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情,她靜靜地等待,等待著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當他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的牽絆竟是如此的深。

  溫如玉輾轉反側,失去了睡意,在床上摸黑起來,曲起雙膝,靜靜地在黑暗中望著窗外的光暈。

  以後的路該是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放不開,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只有她心裡知道她不行,她不能放開!

  也許就是她想得多了,顧忌這、顧忌那,導致她無法前進一步,徘徊在原地,如果……如果她願意拋開這些束縛,拋開這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她會活得更開心吧!

  傾生,若這樣,你還願不願意再見我呢?

  長夜漫漫,煢煢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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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才人……」新竹皺著眉,一臉的不滿。

  「怎麼了?」專注地輕繪著眉,溫如玉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才滿意地放下眉筆。

  「皇上已經有好幾天未來才人這裡,是不是皇上他……」

  新竹想說的話都真實地反應在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隱瞞,任何人都能讀出她的心思。

  溫如玉輕輕一笑,婉轉地說道:「新竹,這是皇上的意願,我能奈何呢?」

  「可……」新竹仍是擔憂著。

  溫如玉淡笑不語,恰逢太監總管李公公進來,溫如玉收回了安慰的話,嚴正以待地起身,有禮地道:「李公公。」

  「恭喜溫才人。」李公公年過半百,臉色紅潤,客氣地道。

  「李公公說笑了,何來喜之說?」

  「呵呵,聖旨到!」李公公打開聖旨,一字一句地念道。

  隨著李公公尖銳的聲音,聖旨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傳進耳內,溫如玉臉上的笑意漸漸地退去。

  「溫才人,還不接旨?」李公公看著仍半跪在地的溫如玉,細聲細語地催促道。

  悠然回過神,溫如玉端著笑,雙手接過聖旨,「謝主隆恩。」

  「溫才人,不,不對,是玉嬪娘娘才對,快快請起,奴才要折煞了。」

  溫如玉一笑,猶如春日的百花綻放得絢爛,叫人暈眩,「有勞公公了,新竹,還不好好答謝公公一番。」

  新竹先是愣在那裡,待她反應過來,立刻咧開嘴,笑得好不開心,立刻依令取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交予溫如玉。

  溫如玉接過木盒,笑著說道:「有勞公公專門跑這一趟了。」

  「哪裡哪裡。」李公公也沒有多番拒絕,接過木盒,轉交給身後的小太監,「恭喜玉嬪娘娘了。」

  溫如玉笑著頷首,笑意卻未曾到達眼裡,一片的清冷。

  「那奴才告退了。」

  「新竹,送公公一程。」

  「是。」新竹應道。

  「公公慢走。」

  溫如玉遣退了宮女太監,關上門,將聖旨扔在桌上,眼裡滿滿是愁慮,當她看見李公公過來時,她心裡已經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

  心裡一黯,這個消息若是傳進溫朝宗,她父親的耳裡,只怕是開心得手舞足蹈,而她將被賜予更高的希望。

  那是她所不想要的,她以為只要附和皇后娘娘的意願,她便能安然地在這皇宮一角過得隨心所欲,是她想得太簡單了,這皇宮裡有誰能隨心所欲呢!

  從才人升為嬪妃,這樣的榮耀可以看得出皇上對她的喜愛,可她不想要這分光榮,而且這聖旨是在皇上不再臨幸她之後才下的,只怕是皇后娘娘對她「乖巧聽話」的獎勵罷了。

  或者說,是皇后娘娘對她的一個警告,順她者昌。

  「娘娘,這下可好了!」新竹興高采烈地衝進來,連門都未敲便直接闖了進來。

  溫如玉猝然地回眸,看著新竹的興奮,心裡有著反感,忍不住地板起臉,厲聲道:「誰准你進來的!」

  新竹像是沒見過這麼嚴肅的溫如玉,一時被嚇得唇色發白,「奴婢……奴婢錯了!」她趕緊跪下來。

  「出去吧。」別過臉,溫如玉輕輕地呼吸著,控制著自己脾氣。

  「是。」新竹低著頭,臉上閃過一抹陰暗,動作利落地出去。

  這便是為人奴、為人婢的結果,要逆來順受地承受著別人的憤怒,看人的臉色過一輩子。

  輕撫著緊皺的眉頭,溫如玉搖搖頭,「一切都亂了……」

  夜,靜悄悄的,淑清宮的大床上,一男一女,芙蓉帳內春宵暖。

  一抹身影趁著夜黑穿過大堂,耳聞男女之間的淫穢,眉間摻雜了一絲輕蔑,腳步未停,直接往一面牆壁走去,似乎對這裡很是熟悉,他的手伸向一個暗處,順著牆壁一推,人也跟著一走,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那抹身影便消失在了牆壁處。

  走過蜿蜒的小道,腳程逐漸加快,終於在一個轉彎處停了下來,從胸口掏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放在了燈架上,幽暗的一室瞬間明亮了不少。

  一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在明亮下若隱若現,如月牙一般的白色肌膚,一雙眼兒水波粼粼,薄唇微微抿住。

  碩長的身影停駐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移動,往內室的一張床走去,床上正躺著一名女子,微微蜷在那兒。

  男人停在那兒,眼裡帶著審視,帶著不滿,還有一絲埋怨,一雙玉石一般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若有如無地低喃著:「你讓我如何放手?」

  低沉的聲音迴響在內室中,顯得清冷寂寞。

  「那就不要放手了!」一抹女聲回應道。

  男子的手一顫,轉而想收回,哪知溫如玉的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明眸善睞。

  「你怎麼會醒著?」他的眼睛貪婪地注視著,那張讓他牽腸掛肚的臉蛋兒。

  「你什麼都不說,我就會傻傻地隨你玩弄嗎?」溫如玉吐著冰冷的字句。

  她的埋怨就如鞭子一般深深地鞭笞著他,可他也不惱,薄唇一抿,從嘴裡狠狠地迸出一句話:「你以為我能讓你成為別人的女人嗎?」

  數年的等待,看著她從天真少女到亭亭玉立的待嫁女子,他本以為不需要再花多少時間,便能將她娶回來,讓她當姜家的三少奶奶。

  怎麼也沒料到,那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皇上竟看上了她,更讓他惱火的是未來岳父的攻於心計,若不是那人的一手促成,他與溫如玉今天會有這麼一遭嗎?

  溫如玉斂眉不語,嘴邊卻因為他的話笑開了,原來在他的心中,他也如她一樣,早已把對方當做是自己的另一半。

  姜傾生瞧見她的笑意,心裡惱著不得了,這個女人竟現在才確認他的心意!她應該懂他的,結果只是他的自以為是。

  感覺到掌下男人的手蠢蠢欲動,欲掙開她的手,又擔心她會因為他的蠻力受傷,不敢太過用力。

  她會心一笑,將他的手臂整個兒抱住,不許他走,他也因為手被抱住,只能坐在床邊,坐在她的身邊。

  笑,她竟敢還笑!

  上次對他說,她是皇上的女人,如今抱著他的手臂不讓他走,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讓他又氣又惱!

  「傾生,不要走,上次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上,柔柔弱弱地說。

  他悶不吭聲,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好似身邊沒有溫如玉這個人一般。

  「我知道你找人代我侍寢,每次侍寢之前總會聞到一股味道。」溫如玉娓娓道出。

  「那是不會傷人的迷藥。」他開口解釋。

  「我知道。」她笑得如偷腥的貓,如果他對她的任何事情無所謂的話,早就在她要進宮的時候就不理她了,哪還會來承德別院來找她。

  「你知道?」他提高嗓音。

  「嗯。」

  「那你上次是故意惹我生氣?」他低低的聲音中帶著沉沉的危險感。

  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溫如玉先是偏頭思考了一會兒,在姜傾生要抓狂之前,即時地拋出答案:「不是。」

  這個答案讓姜傾生穩住了心,沒有窮追不捨,靜靜地等著下文。

  「我一直以為我會就這樣嫁給你,做你的娘子。當父親要我進宮時,我沒有辦法,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可是我又好難放下你,而你又從來沒有說過,我以為你不在意,所以我也順了父親的意思……」

  「你從來沒有問過!」姜傾生哽著聲音,低啞地說道,因為她沒有問,所以他也沒有說,他以為她會懂他,她一直在他的身後扮演著一個懂事聽話的女人角色。

  一如他們碰巧的撞面,她看見一向體弱多病的他爬樹看風景一樣,她說,你不說,我便不問,那一刻,他從她眼中讀懂了她的聰慧。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沒有刻意地跟她講,就如他一直所認為的那樣,她會懂他的,結果,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她對他開始搖擺。

  溫如玉抬頭看著他,眼眶下有著淡淡的紅痕,「我在等著你主動跟我說……」她的口氣冷冷清清,卻有著絲絲委屈,扣住了姜傾生的心。

  「玉兒。」他輕聲喚著,有著不捨,還有心疼。

  「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大膽,竟敢追進宮裡。」她的嗓音裡有著淡淡的笑意,心口處環繞著陣陣甜意。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一輩子!」他說得清風雲淡,可眼眸裡的堅定卻讓人動容。

  笑意佈滿了她整張臉,她開心地笑出了聲。

  「得意了?」他在她耳畔輕語著。

  「才沒有!」向來雪白的玉頸染上層層紅暈,「那你不生氣了?」她嘟囔著。

  故意沉吟了一會兒,他低頭看著她如芙蓉的臉蛋,一股不該有的反應在腹中陡然升起,「嗯……」

  他的聲音很深沉,和平時不一樣,溫如玉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

  呵呵,才說她不懂他,結果他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反應,她便能輕易地感受到了。

  「玉兒……」他的手輕撫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輕柔地搓揉著。

  溫如玉有些忸怩地想收回手,他卻不肯,她的手從未做過粗活,手指又長又白,柔柔嫩嫩的,總能讓他撫上癮。

  掙扎不過他的力量,溫如玉只能乖乖地任他撫弄著,臉上泛起幾不可見的紅潤,嘴唇輕抿著,為他們之間的親密而不知所措。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一番賞玩之後,又從身後圈住她的柳腰,頭抵在她的頸部,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脖子上。

  「你不要這樣!」以往他不會這麼膽大,只會抱抱她、親親她,她雖然害羞也不會抗拒,而今他對她……

  不知為何,從他那雙明亮的眼眸中,溫如玉瞧見了令人臉紅的深沉,以前只是小情人之間的親暱,而她在宮中嬤嬤的指教下,對男女之事已有了概念,他對她明目張膽的渴望,讓她羞得看不下去,低下頭,沉默不語。

  「玉兒……」他的手在她的腰間流連著,現在才夏末,在他的挑逗下,那衣料似乎都變得薄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指尖在她腰間舞動的熱度。

  溫如玉低垂著頭,髮絲遮住她的臉,姜傾生見她一聲不響,卻又不反抗他的親暱舉動,心中了然。

  他的手隔著布料,罩住她的胸脯,他的手掌傳來殷實的感覺,少女長大了,有了女子特有的風韻。

  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心裡竟有些不滿,又重重地揉了揉,發覺懷中的女人僵硬的身體,才緩下步調,溫柔地搓揉著她的胸脯。

  稍稍調整兩人的位置,讓她輕靠在他的懷中,空出的兩隻手心滿意足地爬上她的胸脯,心中一動,為她的柔軟,為她不同於男人堅硬而心動不已。

  「傾生……」她喃喃道,他的手沒有將她弄得生疼,卻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同以往的感覺。

  「玉兒,可以嗎?」身體的渴望讓他生疼,可是她是他放在心中疼著的女人,他又怎麼敢……

  他怎麼會問這麼羞人的問題!從前只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她總是有所堅持,但現在每每想到皇上肥胖的身體有可能會壓在她的身上,她都想作嘔,她只想將清白之身交給自己愛的人。

  「嗯……」她輕聲應道。

  久久未得到反應,溫如玉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充滿情慾的雙眼,緊接著,一雙火熱的唇便吻上了她的。

  「傾生……」她的呢喃全數被他炙熱的吻吞進,只剩下嚶嚶作響。

  一張木質大床上,舖著層層厚實的被子,不讓人睡得發疼,一對光裸的人兒緊緊相擁,躺在床上,黑暗中只能聽見女人與男人共同譜寫的樂曲聲。

  「嗯……不……」她躺在床上,紅雲佈滿了她的臉蛋,還有身體。

  姜傾生一隻手揉著她的胸,另一手伸到她的下方的丘陵,邪氣地調情著。

  「嘖嘖……」他的嘴咬著她的乳肉,軟實的口感讓他的牙齦有著狠狠咬下的衝動,可又捨不得,只留下淺淺的牙印。

  放開這邊,再咬住另一邊,溫如玉低頭看著他將她的花蕊咬吻著濕漉漉的,在空氣中挺立著,陣陣酥麻帶著酸疼讓她仰頭呻吟,卻叫那陌生的聲音給嚇住,曲起食指,輕咬著,不敢吐出聲息。

  ……

  身子倏地軟了下來,下身仍抽搐著,小嘴微微張開,努力的吐息著。

  他將自己的重量往身邊一靠,以免壓壞了嬌小的女人,薄唇揚著滿意的笑容,吻上她的小嘴,劍舌蠻橫地衝進她的蜜口裡,攪弄著她的香舌,還未舒緩下來的呼吸被他一鬧,又再一次的紊亂了。

  她只能張嘴任他胡作非為,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交纏的香液從她未合上的檀口處滑下來,形成一幅淫靡的春宮圖。

  稍稍滿足,才肯作罷,姜傾生放開她的嘴,伸出舌頭將香液吸乾舔淨,一手憐惜地將她汗濕的發撥到一邊,讓她枕著他的肩頭。

  「好好睡一會兒。」慾望只是暫時的饜足,只是她滿臉的疲倦,他著實無法貪慾。

  「嗯。」閉著眼,手臂環上他的腰部,她的心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安穩。

  「玉兒……我愛你……」他在她耳畔低喃著,卻沒有得到回應,只看到她帶笑的睡臉,不知她是否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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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12:25
第六章

  溫如玉一睜開眼,周圍如黑夜一般,但一顆夜明珠點亮了黑夜,只是這樣的情況讓溫如玉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轉個身,一種酸痛感傳遞了身體,她疼得皺起了眉。

  不消一會兒,眼前的俊臉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他的膚質白裡透紅,眉粗而揚起,高挺的鼻子,薄唇性感有型,這樣的組合,怎麼都該是一個充滿英氣的男子漢。

  但只要他那雙眼兒一睜,萬種風情都在他流轉的眉眼中,如此絕色怎麼會是她最愛的男人呢!

  一想到昨日的旖旎風情,她又有些不自在,眼兒開始飄忽不定,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好意思看姜傾生光裸的身子。

  「啊!」卻還是躲不過,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好對上了她的眼,「你……你醒了?」

  「嗯。」姜傾生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緋紅的臉蛋,沒說出口的是在她醒的時候,他也轉醒了。

  「那……那……」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纏綿一夜的男人。

  望著她不知所措,姜傾生惡質地發現,他挺喜歡她因他而慌亂的模樣,很可愛,讓人很有……胃口。

  「啊!」

  「怎麼了?」

  「你……你……」溫如玉僵硬著身子不動,一雙眼兒嚇得瞪得大大的。

  她瞠目結舌的模樣取悅了姜傾生,「玉兒,你是怎麼了?」

  眼眸在姜傾生臉上轉了一圈,發現他泰然如山。

  「你……」怎麼可以昨晚對她做了這麼羞人的事,一醒來又對她想入非非!

  像是將她的心思都看透了一般,姜傾生笑出了聲,「呵呵。」

  溫如玉紅著臉縮回了被窩裡,以為他在取笑她,於是也不作聲。

  「玉兒,這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的反應。」他笑著說道,「每個男人面對自己愛的女人,若是沒有反應,豈不是有問題?」

  「可……昨天……」

  「誰教你這麼可人,讓我按捺不住呀!」他柔情地說道。

  對上他真誠的眼眸,溫如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羞怯地低頭。

  要不是念在她是初次,姜傾生絕不會就這麼放過,心中一歎,「我們該起來了,否則外面的人會找不到你。」

  唸唸不捨地放開令人眷戀的軀體,毫不避諱地彎著身子,迅速地穿上衣服。

  「嗯。」她點點頭,起身找到散落的衣服,準備往身上套,一雙大手接過她的衣服,接下她的工作。

  「不用,我自己來。」

  「我來吧。」姜傾生霸道地為她穿上衣服。

  昨日的繾綣確實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她也不再推拒,看著那跪在地上為她套上繡襪,穿上了繡鞋的姜傾生,她的心裡湧上了好多說不清的感覺。

  這樣的男子,竟為她冒死進宮,為她跪地穿鞋,如此寵愛,她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到呢!

  「傾生,我愛你……」她輕輕地說道,聲音很輕,但是姜傾生還是聽到了,他的手一頓,又趕緊為她穿好。

  站起身,低頭看著坐在床上的她,他溫柔地笑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否則她不會將清白的身子給了他。

  因為她是妃子,她的一切都應該屬於皇上,可她卻把所有都給了他,因為他才是她最愛的那個男人。

  「我也是,玉兒……」他彎腰抱起她,眼神如注視著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帶著專注,帶著溫柔,還有濃濃的愛意。

  她的手環住他的脖子,頭枕著他的肩窩,若他們不是在宮中的暗室裡,若他們不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他們可以一起走出這個暗室,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

  但是……

  「玉兒,這扇門用你身上的玉珠子,放進這個孔裡,接著一轉,便可以打開。」姜傾生將開門的方法告訴她。

  「嗯。」溫如玉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面孔,心裡有點奇異,「傾生……」

  「怎麼了,不懂嗎?」姜傾生問道。

  「不是,你的臉……」

  「不習慣?」他摸摸自己那張帶了人皮的臉。

  那是一張平凡的臉,平凡到沒有人會記住的臉,不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搖搖頭,溫如玉凝視著那雙她熟悉的眼眸,即使隔著一張人皮,可他還是姜傾生呀,那雙眼,只有他會這麼望著她……

  「那就好。」姜傾生放心地笑了,剛剛他在她面前換上這張人臉,她吃驚得說不出話,因為這張臉便是她宮殿裡的眾多太監之一。

  她作夢也沒想到,他就在自己的旁邊,而她竟不知,不過也不能怪她,平日裡大門不邁出一步,整日在屋子裡,而身邊有宮女在,太監都在殿外侍候著。

  「傾生,苦嗎?」她突然想起那些惡質的主子欺負奴僕,就怕別的宮裡的小主欺負到了他。

  「呵呵,誰敢!」他笑道,即使是太監,想指使他,也得有這個膽子才行。

  溫如玉笑了,因為他的霸氣和才氣,她相信他會好好照顧自己。

  「等出了這個門,我便是太監小順子,你便是玉嬪娘娘。」他交代著,就怕她會控制不住她自己。

  輕咬著唇,溫如玉有些為難,不知情可以當做什麼事也沒有,可當她知道了,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必須做到!」姜傾生硬聲道:「否則我會死!」他用死來告誡她,她必須做到抑制自己的情感。

  「不,我不要你死,我答應你,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識你!」溫如玉緊張地抱著他的手。

  「玉兒,我不會死,我們會一起出宮,一起找一個地方,一起生活,永遠在一起。」他許下諾言。

  「好,我會等你。」天涯海角,海枯石爛,她願意等。

  「嗯。」姜傾生用紅線穿過玉珠子,綁在她的手上,袖子的長度正好遮住了玉珠子。

  穿過門以後便是她就寢的房間,外頭天剛亮,偌大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皇上。

  姜傾生在她耳邊吩咐道:「可以叫他起來了。」

  「嗯。」

  「我先出去。」

  「好。」溫如玉聽話地走過去,手腕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箍住,還未反應過來,一抹炙熱貼上了她的唇,將她的驚呼含了進去,鐵箍般的大手緊緊拽住她的柳腰,不容她反抗。

  火熱的劍舌闖進她的檀口,掀起一波波驚濤駭浪,排山倒海的情感伴隨著深切的吻,席捲著她的理智,崩潰了她的戒備,讓她毫無預警地癱軟在他的懷中。

  「玉兒,好好照顧自己。」在兩人即將喘不過氣時,姜傾生勉為其難地放開了她。

  他的話夾雜著濃重的喘息聲傳進了她的耳,平靜如湖的心蕩起點點漣漪,輕聲回道:「我知道了。」

  深深地看了紅火著臉兒的溫如玉,接著別過眼,轉身,一步不停地往外走,沒有停留,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做出帶她離開的衝動。

  看著姜傾生走了出去,溫如玉的眼睛轉到床上,想起那名替她侍寢的女子,心裡有些愧疚。

  她平時都是睡著了,再醒過時皇上早已離開,她穿著單衣躺在床上,明了有女子替她侍奉皇上,她鬆了一口氣。

  但躺在他們歡愛的大床上,她的心裡有些疙瘩,可手心碰觸到的是干乾淨淨的被子,她又放心地軟下身子,猜測是有人換了被子。

  待臉上的紅潮稍稍褪去,她蓮步走上前,輕輕地喚道:「皇上,該早朝了。」她輕輕地推了他好幾下,身子卻站得遠遠的,不想太靠近這個人。

  「玉嬪。」蒼老的臉上蕩著垂涎的笑容,「你起得可真早。」

  「回皇上,臣妾不敢讓皇上耽誤了時辰。」

  「怪不得朕會喜歡來你這裡,你比起後宮的女人,要善解人意多了。」皇上笑道,溫如玉美得讓他動心,但他雖然好色,在政事上,他不失為是一位明君。

  「皇上過獎了,臣妾只是盡本分。」溫如玉婉柔地笑著,低下頭,斂去眼中的生疏。

  溫如玉喚來了宮女,為皇上穿衣,自己也由新竹服侍著。

  一番折騰之後,溫如玉率著一干宮女和太監目送皇上離去。

  「新竹,我要休息一會兒。」

  「是,娘娘。」新竹垂眉站立著,看到溫如玉那不小心露出的紅點,心裡有數,眼裡閃過一抹狠勁。

  太監裝扮的姜傾生正好看見她眼中的異樣,不動聲色地斂下眼,他這模樣,只有溫如玉和流朱看過,所以新竹不知站在她身邊的小太監是姜傾生。

  溫如玉躺到床上,床上的被子已被人換過,屋內的淫靡之味也漸漸散去了,隨意解下衣服,便只穿著單衣躺下,她確實有點累,未經世事的她經過昨夜,因為不適應而倍感疲憊,輕輕閉上眼,不花多時,溫如玉便沉沉地睡去。

  直至黃昏,新竹喚醒了她:「娘娘。」

  「新竹,我想泡個澡。」昨日的黏糊感還存留在身上,私處還殘留著被他侵入過的感覺。

  「是,奴婢這就去。」新竹趕緊去置辦。

  溫如玉披了一件外衣,坐在銅鏡前,拿起梳子梳著自己的烏髮,不期然間,看見自己脖頸一處紅紅的。

  微微皺眉,溫如玉趕緊半扯下衣服,露出一半的胸脯,白色如雪的胸脯上竟然滿是紅點,天!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

  溫如玉紅著臉,剛剛還不解為何身上會有著這些東西,現在她馬上領悟了是姜傾生的所作所為,他真的是太壞心了,若讓別人瞧見了,該如何是好!

  「娘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新竹突然出聲。

  「好,你下去吧,我自己來就好。」溫如玉說道。

  「是,奴婢就在外面,娘娘有什麼事出個聲。」新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隔著屏風,脫去衣服,溫如玉將腳探進了木桶裡,讓熱水滿過自己的身子,溫熱的水緩和了她身上的不適。

  低頭一看,差點忍不住咒罵出聲,姜傾生真的太任性了!

  竟然在她的胸部那裡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完整的牙印,幸好是這隱秘的地方,否則她要如何見人!

  溫如玉本來氣焰高漲的怒火,一想到姜傾生稚氣的模樣,不由地消了氣,她整個人都是他的了,他還需要留痕跡嗎?真是……太討人厭了!溫如玉的嘴邊偷笑著。

  浸泡了一會兒,溫如玉緩緩起身,拿乾淨的絲巾擦幹了身體,穿上一旁乾淨的衣服,其實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宮女服侍的,只是今天她有點不好意思。

  不想讓別人看見了這青紫紅斑的一大片,不知情的人以為是皇上留下的,若是被人知道不是皇上,只怕她要被扣上紅杏出牆的罪名了,這宮裡頭真的是難待呀!

  不過傾生說要帶她走,那麼他一定會帶她走,雖然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但是只要能離開這裡,與他雙宿雙飛,這些忍耐也不再是難熬的!

  以前的她沒想過自己會選擇這樣的路,她以為與傾生訣別後,進宮當了妃子,就這樣孤苦伶仃地老死。

  可傾生卻為她安排出了另一條路,若他一開始就要她走,她也許不願意,可是短暫的分別後,她想走,跟著他走,拋開一切……

  原來他是這般地懂她,如果讓她違背孝道、違抗父命,她會不開心,心中有著一道沉重的枷鎖,但他為了她古板的孝道,竟陪著她繞了一大圈,只為了讓她心裡一片坦然,沒有愧對任何人。

  連那名替她侍寢的女子,他都不告訴她,那名苦命的女子是誰。

  他的一顆心都為了她!

  溫如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身體有了涼意,才又加了一件薄紗,「新竹。」

  「娘娘,奴婢在。」門口傳來新竹的聲音。

  「我有點餓了。」

  「是,奴婢這就為你準備。」新竹的腳步聲消失了一會兒,便又回來了,敲敲門,端著盤子進來,身後跟著幾名宮女,放下了盤子,便立在一邊服侍。

  「怎麼這麼快?」溫如玉笑問。

  「娘娘一日未進餐,奴婢早已讓御膳房準備。」新竹恭敬地回道。

  「新竹比起以往更心細了。」溫如玉大方地誇獎道。

  新竹靦腆地笑了笑,不作答,專心地服侍著她用餐。

  溫如玉是有點餓了,但還是有禮地用完餐,喝了一口碧螺春,輕聲道:「撤了吧。」

  「是。」新竹指揮著幾個宮女撤了餐。

  溫如玉起身的瞬間,正好看見新竹脖頸處有著紅紅點點,突然憶起自己上次給她的花露膏。

  走向躺椅的腳步一頓,溫如玉眨了眨眼,手兒抓住自己的胸口,那些紅紅點點,和自己身上的紅紅點點……她的臉色突然慘白,她以為新竹是父親派來的人,結果,她竟是……

  在這宮裡頭,所有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沒有一個敢與別的男人私通,否則下場慘不人道,新竹不會與別的男人私通,而她又恰巧在自己身邊做事,若是要人替她侍寢,新竹絕對是最合適的人。

  溫如玉又想到了侍寢第二日看到的紅喜帕,新竹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天哪!她自己走出了這困境,卻又推了一個清白姑娘進火坑,她該如何彌補呢?

  不自在地清清喉嚨,溫如玉說道:「新竹,你服侍本宮有一段時間了,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裡,你有喜歡的,就挑一、兩件。」

  「娘娘?」新竹詫異地看著溫如玉。

  「好了,你也別推拒了,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都沒什麼東西賞給你,你看上就拿去吧,不論貴重與否。」

  「謝謝娘娘。」

  溫如玉笑了笑,藏在衣袖裡的小手內疚地掐著自己手心的嫩肉,她想,只能從這方面彌補新竹了。

  轉身靠坐在躺椅上,溫如玉又說道:「你去跟總管公公說一聲,就說我身體有些不適,今天不能侍寢,讓公公將我的牌子撤掉。」

  新竹不明白她的作法,卻還是點點頭,「是,奴婢這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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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31 00:12:43
第七章

  「三少。」流朱恭敬地喊道。

  「什麼事?」

  「我……」流朱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說起。

  姜傾生望向流朱,心裡有些了悟,「你找到二哥了?」

  能讓流朱如此為難的人,當今世上除了他二哥,他還真想不出第二人選來。

  「我……我確實找到二爺了……」流朱緊蹙著眉頭,眼裡流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為難。

  姜傾生沒有心急地要她講,在他久臥病楊的時候,二哥跟著大哥在外做生意,在大哥去世後,二哥接手了全部的姜家生意,憑著高段的交際手段,在商界打出名聲了。可二哥對於大哥的死因心懷疑惑,跟他商量過,並且讓他披著病貓子的外表悄悄進行生意,二哥甚至讓流朱協助他。

  後來二哥失蹤,外人流傳二哥是染了病客死他鄉,他知道這是不可能,因為二哥不僅僅是一名商人,在武林中也小有名氣,以二哥自身的武功,怎麼可能輕易就因病死去,還如此的倉促。

  正是這一連串不知名的原因,姜家逐漸衰退,而他也隨波逐流,讓姜家隨之敗壞,但他私下的小動作頻頻,不動聲色地在北方做起了一番大生意,無人知曉。

  到底姜家為什麼會陷入這般地步,只能有二哥給個答覆了,可惜他派出去的探子都沒有打探到二哥的蹤跡,再加上溫如玉的事情讓他煩躁不已,索性就將二哥的事情交給了流朱處理。
  沒想到流朱竟能找到二哥,在二哥失蹤了四年的時間裡,她竟能堅持不解地尋找,這份情,只怕不僅僅是恩情了。

  「二爺失憶了……」流朱輕輕說道。

  姜傾生抬眸,仔細看著流朱認真的表情,在知道她沒有說謊後,他只能強忍住心中的慌亂,「現在如何?」

  「我將他安排在我的別院裡。」流朱在姜府徹底解散後,在金陵的南邊處買了一處別院,沒有人知道是她出手買下了林員外的別院,以防有心人趕盡殺絕。

  「這麼說,這四年二哥都在外頭……」姜傾生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從小便寵著他的哥哥,一想到親生哥哥流離在外,受盡困苦,他就於心不忍。

  「哼!」流朱別過頭,一臉的不馴,「他過得可好了,三少別擔心了。」

  看著流朱滿臉的酸意,姜傾生挑挑眉,不再多問,只道:「你好好照顧他,找最好的醫者為他醫病,看是否能讓他恢復記憶。」好讓他早日找出凶手。

  「是。」

  「北方那邊你注意點,我想再過一段時日,我們就會過去。」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溫如玉陪在他左右,消失於皇宮。

  「是。」話題遠離了二爺,讓流朱有了心情打量著艷若桃李的姜傾生,「三少,你最近的臉色不錯哦。」

  瞥了她一眼,姜傾生聰明地不說話。

  「嘿嘿。」流朱賊賊地笑著,眼珠子在圓圓的眼睛裡轉呀轉的。

  「你若是再羅嗦,我就把你直接送上二哥的床!」姜傾生邪氣地喊道:「二……嫂……」

  「屁,我才不跟你這種人說話!」流朱被姜傾生揶揄得臉紅彤彤的,趕緊奪門而出。

  看著流朱慌裡慌張地逃了出去,姜傾生才地站起身來,重新戴上太監的人皮臉,整理了一下,準備去看看那個幾日未見的女人。

  這間暗室有兩個出口,一是通向溫如玉的房間,二是通向宮外,所以流朱才能輕鬆地出入這裡。

  溫如玉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將自己關在房裡,沒人知道她在裡面做什麼,她也不想別人知道她在裡面會情郎,她竟會做出這麼膽大的事情,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想什麼?」姜傾生閉著眼,頭靠在她的腿上,一臉的愜意。

  「沒什麼,我只是想,我真的是被你帶壞了!」溫如玉用著象牙梳,一下一下地梳著他如瀑般的黑髮。

  她記得他以前是不愛留長髮的,也不愛打理,總是放蕩不羈地披著,如今這頭髮已經長到了腰部了,打理起來更是麻煩,可讓溫如玉做起這事來,卻是熟能生巧。

  「嗯?」姜傾生睜開眼,如星燦爛的眼兒讓人看得轉不開眼,「我怎麼帶壞你了?」

  看著他嘴角放肆的笑容,溫如玉的臉一片火燙,「你胡說什麼啊?」

  「你不是說我帶壞你了嗎?」姜傾生壞心地逗弄著她,大掌覆在她的小手,邪惡地摩挲著,他就愛她這雙如白玉的小手,令他愛不釋手。

  「不跟你胡扯了!」女人嬌羞地抽回手,她知道他喜歡撫弄著她的手,好似一對上好的玉一般,不斷地放在掌間賞玩著。

  「好,那我走好了。」他面目表情地準備站起身,手又被某人拉住,轉頭一看,某人正彆扭地撅嘴。

  好笑地吻吻那嘟著老高的嘴,溫如玉被他親暱的動作逗弄得臉頰生霞,兩人互相鬧了一會兒,姜傾生才緩緩放開她,說:「為何要太監總管將你的牌撤下?」

  溫如玉看著姜傾生一臉的擔憂,心裡著實好笑,嘴上使壞道:「難道你要我侍候那個男人?」

  一把用力地將她揉進懷裡,一想到會有別的男人窺伺她,妒意油然而生。

  「你休想,你是我的!」霸氣地宣告他的佔有慾。

  「呵呵。」

  「好呀,敢戲弄我!」他狠狠地堵住那張得意的小嘴,恣意地纏繞著她的小舌。

  他的舌頭靈活地在她的嘴裡鑽動,勾纏著她的小舌,呼吸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傾生……不要……」透過空隙,溫如玉找回了聲音,出聲阻止著他的孟浪。

  夜未黑,還處於皇宮中,怎麼能叫她放心呢,真擔心被人發現了!

  深吸了口氣,濃濃的情慾鎖在他眼睛深處,若直盯著瞧,只怕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我知道是誰替我侍寢了。」溫如玉忙轉移話題,免得他獸慾大發。

  看了看溫如玉眉間的褶皺,他便知道這個單純的女人想歪了,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發,擁著她,讓自己那騷動不已的慾望暫時休兵。

  「她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姜傾生說道。

  「可畢竟是一個清白的女子……」溫如玉咬著唇,愧疚時不時地撞擊著她的心靈,讓她不知如何面對新竹,有些東西也不是金銀財寶能彌補的。

  「她是我隨手救起的女子,若我不救,現在只怕是勾欄一帶的女子了。」

  「什麼?」

  「你以為她為什麼要跟著我,說要報恩,不過圖的是過好一些的生活罷了,一個丫鬟總比低賤的青樓女子要好得多吧。」姜傾生的眼裡透露著凌厲,他沒想到一個新竹竟讓溫如玉費心了,可見這個女人不簡單,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溫如玉對她心有愧疚。

  姜傾生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你不用太內疚,我想她的目的不是報恩這麼簡單……」

  「你我都是千金和少爺,從未真正苦過,也不懂那些人的想法,但她確實是為了我犧牲了很多。」溫如玉還是無法做到冷酷無情。

  「你呀,真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你好了。」姜傾生笑著說,眼裡的寵溺倒是不假,他便是愛她的善良和聰明。

  「我想,可以的話,能彌補就彌補。」溫如玉好心地建議。

  「好。」姜傾生沒說什麼,新竹若是這麼滿足,那麼就不該讓溫如玉心中有愧,姜傾生嘴上答應道,但心裡升起了警惕。

  溫如玉從小養在深閨中,不知人之險惡,若讓她一人生在後宮,就算以她的聰明才智,恐怕也鬥不過那些有心之人,該慶幸的是,他在她的身邊,時刻地保護著她。

  望著她一臉的笑意,他發誓,他絕不會讓她被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當溫如玉面對這時的場景,她才知道什麼叫好心沒好報,當天才跟姜傾生說好了她的打算,本來想好好厚待的新竹,竟會反過來咬她一口。

  皇上在傍晚時分過來,依照以往,她會服食迷藥,接著被姜傾生所扮演的小順子帶進暗室,而小順子也是姜傾生故意安排在新竹旁邊,與新竹一起做事的,只是新竹不知小順子便是姜傾生。

  於是,已經瞭解一切的溫如玉沒有服食迷藥,而是和小順子一起進入暗室,一夜之後,溫如玉離開暗室,接著叫醒皇上。

  以往那張只有皇上的床上,竟多了一個人影,此時的新竹該出去,而皇上吸入少量的迷藥,昏睡一會兒。

  可令溫如玉沒想到的是,新竹還待在床上,皇上也剛好清醒過來,所以,在床上的皇上看見了新竹,還有站在不遠處的溫如玉。

  不用多說,皇上的憤怒如滔滔江水,想將這個膽敢爬上龍床的女人拖出斬了,新竹也沒想到自己主動送上門,竟會被皇上如此嫌惡。

  「皇上……」新竹嚇得赤裸著身子,跪在地上,全身哆嗦。

  時刻緊張,溫如玉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猶豫,「皇上……」溫如玉大叫一聲,蓋過了新竹的聲音。

  「玉嬪,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皇上橫眉睚皆地看著她,溫如玉心兒一抖,偷偷低下頭,看了看那被她關住的門,就在剛才她立刻將欲出來的姜傾生給推了進去,不讓他出來。

  發現身後沒有什麼動靜,她的心才安了下來,幸好他沒有衝動地出來,否則……

  「玉嬪,你倒給朕說出個理由!」注意到溫如玉的分心,皇上眼一瞪,霎時有些嚇人。

  「皇上,是妾身的錯,臣妾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可臣妾又不敢讓皇上不舒服,才讓自己的丫鬟侍奉皇上……」溫如玉輕輕地說道,低垂著的臉上竟是一片平靜。

  「皇上……」不等溫如玉說完,新竹急急插嘴,她知道這時她不把握機會,那麼她的下場便是死罪難逃。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狗奴才說話!」皇上兩眼火亮亮的,只想把這個膽敢以下犯上的賤婢處以死刑。

  「皇上,您還記得有一晚……」溫如玉突然出聲:「有一晚,錯把臣妾貼身丫鬟當做了臣妾,與她一夜露水之歡……」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每日早上醒來看到的是溫如玉,怎麼可能與……

  「是臣妾不好,臣妾心生妒忌,所以將這丫頭狠狠地懲戒了一番,好讓她知道,什麼人什麼命!」溫如玉激動地靠在地上,一副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是臣妾心眼兒小,容不下皇上眼中有別人,所以……」

  「就算如此,這次呢?」皇上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是記不清了,可溫如玉的說辭明顯有漏洞,讓他輕易就相信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太醫說臣妾身體不好,不能常常侍奉皇上,可臣妾好怕會失了寵,得不到皇上的恩澤,所以……」溫如玉適時地停下話,聰明地不再說話。

  「你……好你個玉嬪!」皇上下了床,冷眼看著趴在地上的溫如玉,「來人!」

  「皇上。」門外的太監、宮女趕緊進來,看見眼前一幕,先是一愣,轉而趕緊跪下,不敢多看。

  「宣太醫。」

  「喳!」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不一會,拉著常常給溫如玉看病的常老太醫過來了。

  「參見皇上……」老太醫趕緊下跪,還未說完,便被皇上打斷了。

  「玉嬪可有什麼疾病?」皇上威嚴地說道。

  常老太醫趕緊一五一十地說出:「玉嬪娘娘確實不適合侍寢,玉嬪娘娘身子骨很差,一直在調養,可惜效果不佳。」

  溫如玉聽到常老太醫的話,臉上沒有一絲驚訝,此話是不假,不過老太醫是有些糊塗了,因為溫如玉是在一個月前給他看過,時過至今,她的身子已經逐漸好些,也不再如剛進宮那般,動不動就小病一場。

  有了常老太醫的作證,溫如玉這番作法倒只是顯得她小家子氣,心有歹計,才想出這種方法。

  皇上來回走動,不一會兒,停了下來,「玉嬪你心胸狹隘,朕乃九五之尊,你容不下別人,而朕有三宮六院,你豈不是都容不下了?這後宮的女人你都容不下,難道你想當皇后!」

  溫如玉沉默不語,更讓所有人以為她的目的便是這樣,可事實上,這皇后之位只是父親的妄想,她從來就不渴望。

  「好,你無法可說了!那朕就撤了你的妃位,貶為才人,終生囚禁於浣紗殿。」那是歷來不聽話的妃子被關的地方,即冷宮。

  「而你……」皇上轉了過去,看著新竹,眼裡的嫌惡並未散去,「就交由皇后娘娘處置!」

  穿上龍袍,皇上一言不發,怒氣沖天地甩袖離開。

  淑清宮陷入了一陣古怪的安靜中,溫如玉靜靜地跪在地上,安安靜靜,沒有哭天喊地的求饒聲。

  而新竹則是看著皇上離開的方向,眼兒一瞬也不瞬,好似一點也不擔心皇后娘娘會多為難她,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柳氏最厭惡的便是有人心懷鬼胎,偷偷爬上皇上的床,這新竹竟詭異地不害怕!

  「才人,請。」一名太監不敢遲疑地上前。

  溫如玉始終垂著頭,叫人看不清她的臉,晃頭晃腦地隨著太監往浣紗殿方向走去,旁人都以為她是被嚇傻了,連反抗都沒有。

  「喂,快點!」一邊的宮女催促著新竹。

  新竹從容地穿好衣服,目不斜視地隨著宮女往皇后的宮殿走去,只是這腳步顯得有些愉悅,輕鬆了些。

  很快的,她就可以擺脫自己當奴當婢的命運,她沒有溫如玉的美艷嬌容,但是她有最厲害的靠山,不想當皇后的女人,跟著也是浪費她的時間,三少只要她代替侍寢,而她也做了,還了他的恩情,一清二楚,她什麼也不欠了。

  溫如玉不想皇上的寵愛,那直接進冷宮就好了,不要在她的腳邊當擋路石,只要有人阻礙她,那麼她就一個一個地剷除好了,當皇后娘娘的爪牙總好過當溫如玉的奴婢,很快,她也能如溫如玉一樣,穿金戴銀,要什麼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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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麼是世態炎涼,溫如玉現在才知道,在她被罰進了冷宮後,沒有人搭理她,太監和宮女都是趨炎附勢,這她不怨,最讓她怨的,她的父親竟然連一眼都未曾來看她,連一個口信也沒有。

  冷宮裡的女人就是等死,飯菜會由人一日三餐地送來,可那飯餐卻是連豬狗都不願意吃的食物,她當然不會去吃,她有驕傲,她有自尊,她怎麼可能去吃呢!

  平日裡也沒有人伺候,從小到大,溫如玉都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從小便讓人伺候慣了的她,哪會做這些事呢,但她一點也不怨,苦嗎?確實是苦,她的一雙纖手從未做過事。

  但實際上,她反而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自在,不用因為身分地位而苦苦壓抑自己,這冷宮確實冷清,可她過得卻是從未有過的舒適,因為,有一個人一直陪著她,不論她的處境是好或壞,他都陪著她,一直只有他,姜傾生!

  深夜裡的浣紗殿更為冷清,披上了陰森的外表,陰氣沖天,聚集了不知多少無辜女子的怨念,若是聽到鬼哭狼嚎之聲也是正常之事,所以這兒若是有不尋常的聲音,也不會有人敢在大半夜地探索。

  可偏偏有人的膽子就是大,不僅僅是膽子大,且色膽包天。

  「嗯……啊……」一聲聲壓抑的吟哦聲從浣紗殿中傳出來。

  晦暗的光明中,男人光裸的身子強壓在女子的背上,女子被他擺弄成跪狀,雙手緊緊地抓住身下錦被,十指深陷其中。

  ……

  他的身體一抖,傾瀉了所有……

  靜靜的夜裡,溶溶的月,淡淡的風,撫不去的是那環繞在身邊的情慾氣息。

  擁著暫時失去了意識的女人,姜傾生的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沒想到這冷宮倒成了他們偷情的好地方,沒有人會來這裡,因為這裡是整個宮中最忌譯、最不祥的地方,也是人們的迷信,他們才能在這兒過著這久違的和諧。

  「傾生。」女子悠悠轉醒,一雙眼眸盡是讓他給惹出的淚意。

  「是我放縱了。」

  自從她進了冷宮,他便甚少出現,因為二哥的事,也因為這牽扯到了家仇,所以他多番與二哥接觸,卻被拒之於千里之外,一向陽光的二哥竟一身的冷意,拒絕他的一切接觸,只有流朱才能近得了他的身,讓他苦惱不已,也不敢相逼,只想二哥能早日恢復。

  許是太多的思念,許是諸多的不順,讓他過度了。

  溫如玉白了白眼,他的口氣哪是自責,分明是炫耀!

  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那個小太監可有照我的吩咐好好照顧你?」這也是人貪財的好處,這幾日不在宮內,所以他悄悄地用錢收攏一個小太監,讓他好好照顧她。

  「嗯。」雖然比不上在淑清宮的好日子,但後來送來的飯菜顯然要好多了,不比淑清宮的御膳差,也讓她多了幾分胃口。

  摸了摸手下的錦被,姜傾生知道那太監確實有好好照料她,只是……望著簡陋的房子,姜傾生蹙起了眉頭,這冷宮的佈置連姜家的下人房都不如,幸好他後來弄來的東西稍稍彌補了這簡陋。

  「我會很快接你出去。」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有什麼方法嗎?」

  沉吟一會兒,他吐出兩個字:「假死。」

  溫如玉一愣,轉而一想,這個方法是行得通,可是真的就這麼簡單?

  擁了擁她的身子,姜傾生坦白地說:「這個方法其實我很早就想到了,但是當時有幾個原因,所以行不通。」

  「因為我是中堂大人的女兒,而且正是風光的時候,皇上也對我喜愛有加,若是突然死去,必會引起紛論?」

  「果然是玉兒,一想便能想到。」姜傾生讚賞地看著她,自己愛上的並不是一個無知的女子,而是一名才華與美貌並重的女子。

  「而現在我已經被打入冷宮,父親也未來看我,我已經無權無勢,若是不小心死了,別人權當我是一時想不開才……」溫如玉揣度著他的意思。

  「沒錯。」她一字不差地都說到了,除了……

  「但是還有一個原因,對嗎?」溫如玉與他相處這麼多年,自知他是有為難的地方。

  「嗯,還有一點,我沒有把握。」

  「是什麼?」溫如玉著急地望著他,既然早有方法,為何不早點帶她走,想必這個原因才是影響到他不願立刻帶她走的最主要的原因。

  「假死藥有一定的危險,我不能冒然要你服用!」姜傾生鐵青著臉,本來早就可以帶她走,可他必須是有十成的把握才能帶她走,僅僅是少了一成把握,他都不許。

  「傾生……」溫如玉動情地望著他,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這麼重要的角色,連一點點的危險,他都不願意讓她承受。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起離開。」

  「我會等的。」她輕輕靠在他的懷裡閉著眼睛,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會不由地安心。

  ***

  一向冷冷清清的浣紗殿裡,竟來了一個人,溫如玉傻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

  「我現在被封為貴人,皇上賜我為熹貴人。」女子清淡地說道。

  溫如玉莞爾,福了福身,「參見貴人。」貴人在才人之上,才人自然要給她行禮,只是溫如玉不知道她此番目的是什麼。

  「起來吧。」新竹看著眼前的嬌容,在如此劣勢下,她竟然還能如此恬靜,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其實我來,也不是要找你麻煩,我只是來感謝你。」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若不是那天你承擔了所有的罪,即使是皇后娘娘也保不住我。」這一點新竹看得很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反正我們各取所求,互不相欠。」

  「嗯。」溫如玉不知道該跟她講些什麼,只能附和,只是沒想到新竹真的投靠了皇后娘娘,出賣自己的忠心換得了現在的榮華富貴。
  「我知道,你想不通我好好的日子不過,執意要來後宮爭一席之地。」新竹細細打量著簡陋的居所,這裡簡陋得連她都要嫌棄,卻不懂溫如玉的閒適從何而來。

  溫如玉靜靜地站著,聽著她說話。

  「因為你沒苦過,你不像我,我經歷過太多太多了,只有有錢、有權、有勢,我才能活得開心,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但是已經比我以前好太多了……」再仔細看了看溫如玉,「你看你,你即使在這宮裡,宮外的三少也會關心你,派我和小順子照顧你……如今在冷宮,你照樣活得輕鬆。」

  新竹這番話,不知是羨慕還是不屑,溫如玉不知道,但她說的確實是真的,如果沒有人這麼護著她,她也會如冷宮妃子一般,鬱鬱寡歡,早早逝去。

  「我來,只是想謝謝你,是你讓我有機會給皇后娘娘獻媚,所以當作個謝禮,我以後也不會打擾你,並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溫如玉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新竹眼中的不懷好意,讓她的背脊升起涼涼的冷意,「什麼事?」

  「你可知道,當初姜三少為了見你,特意去一趟承德別院?」

  「沒錯。」溫如玉點點頭。

  「呵呵,說來姜三少也是個情種,為了你,竟將姜家空手讓給了別人,哦,不對,是你的父親,溫朝宗大人。」新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想看清她的狼狽。

  垂下眼,溫如玉淡然地謝道:「有勞熹貴人告知。」

  冷冷地看著溫如玉的面無表情,新竹自知無趣,便高傲地轉身離開。

  若新竹想看溫如玉發狂,那麼她肯多一點耐心,便能看見。

  溫如玉抬起頭,眼裡的狂野直線上升,打破了往日的清澈,新竹說的話在她的耳邊不停地響著,讓她感覺好痛好痛,這痛直逼出了她的眼淚。

  「怎麼會這樣,父親怎麼會這樣對我?」想起承德別院時,那些奴僕對姜傾生有禮的態度,讓她無法不去相信,她以為,父親再貪,也絕不會傷害她。

  是她太天真了!不顧她的幸福,執意要她進宮當妃子,不就是父親無形的傷害嗎?而她還這麼的愚昧,以為進宮了了父親的願,父親便不會再多加為難。

  父親為了錢財,讓姜傾生與她在承德別院朝夕相處;也為了權勢,讓她進宮侍奉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

  她自小懂得禮儀,熟讀經書,深諳孝道,換來的只是父親無情的利用,在父親眼中,她的存在只是工具!

  小手狠狠地捶打著桌案,手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減輕了心中的疼痛,可眼淚是怎麼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濕了面頰,濕了裙子,即使哭得痛不欲生,她竟發不出一聲聲音……

  姜傾生戴著小順子的人皮面具走進浣紗殿,他以為自己看錯了!那個知書達禮、溫婉可人的女人竟然不顧一切地坐在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

  心一凜,姜傾生立馬上前抱住她,「玉兒,玉兒……」她的手上血跡斑斑,臉上淚痕滿目。

  「怎麼回事?玉兒!」他抱住她不斷髮顫的身體,試圖給她溫暖,可她還是抖個不停。

  「啊……」溫如玉試著發出聲音,卻字不成句。

  「好好,不說話,我們不說話,就這樣,就這樣,不要怕,我在你身邊。」姜傾生心痛地看著她滿手的瘡痍。

  「我先給你上藥,你的手……」姜傾生趕緊拿出金創藥,為她上藥,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的情緒好像穩定下來了,只是眼神無神,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到底是誰?姜傾生皺著眉頭,眼裡的冷意越來越濃,若讓他……

  一隻小手疊在他的手上,搖搖頭。

  「好好,我不計較!」只要是她說的,他都聽,只是小懲小戒是在所難免的,垂下眼眸,不讓她得悉他眼中的狠勁。

  悉心地為她的小手上好藥,他又拿出一條繡帕,想為她綁上。

  溫如玉卻突然激動地一把搶過去,仔細地翻看,這繡工分明就是她的!是她留在承德別院的,那一日遍尋不著他,原來他一直在暗處看著她。

  而她……是她太壞,任性地由著他寵著、愛著,卻在知曉父親要將她獻給皇上的時候,她默許了父親的行為,從古至今,婚姻大事皆由父母決定,她以為這是孝道。

  即使心中愛著他,她卻沒有勇氣去反抗父親,是她太愚昧了!

  「怎麼又哭了?」姜傾生亂成了一團,趕緊為她擦拭,只是怎麼擦都無法抹盡,淚珠就像源源不斷的河水,沖刷著她的臉面。

  可男人安慰得越厲害,女人反而哭得越大聲,輕輕一歎,索性封了她的嘴,讓她的淚全數進了他們交纏的嘴中。

  帶著些鹹味,滲進了他的心,他是最容不得她在他面前哭的,因為他的心會難受得緊。

  漸漸地,哭聲戛然而止,姜傾生微睜開眼,看見她一臉的驚奇,還帶著少許的怯意和不安,姜傾生分開兩人的距離,看著她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怎麼了?玉兒。」

  「你的模樣……」溫如玉知道此時擁著她、安慰著她的人是姜傾生,但是面對著

  這張陌生的臉,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壞事,如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

  「呵呵。」姜傾生笑了,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取悅了他,手往自己的臉上一摸,轉眼手中便多了一塊人皮,「這樣是不是順眼很多?」

  沾著淚珠的臉兒頓時紅了紅,臻首輕輕地點一點,「嗯。」

  「那玉兒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哭了嗎?」他的指腹擦過未幹的淚痕,心疼地問道。

  他平平凡凡的問題,她竟然哆嗦了一下身子,畏縮地搖搖頭。

  「不想說嗎?」

  「傾生,你不要問我了。」她不想說,他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她竟然罔顧真心待她好的人,盲目地聽從父親的安排,將他們推入了這種境地,她不是好女人,更是配不上他。

  「玉兒,你說過只要我問,你便告訴我所有的事情,你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了嗎?」

  他不想咄咄逼人,但他一點也不想再一次面對她的悲傷。

  她記得,她記得自己是這樣說過,眼眶紅了紅,溫如玉還是和盤托出,將新竹對她說過的話重複了一次。

  「是這樣啊……」姜傾生冷著眼,聽她說完。

  「傾生……」她的眼裡注滿了淚水,似乎一個眨眼,便會嘩啦啦地流下,「對不起……」

  「玉兒,別這樣,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姜傾生親了親她的額頭,心中充滿了不捨,這件事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件小事,沒想到她會這麼在乎。

  「可你不該用姜家來交換。」溫如玉眼裡充滿了不讚同,為了一個她,將姜家給了她的父親,姜傾生怎麼對得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呢!

  「傻丫頭,在你眼裡,我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姜傾生笑道,他是一個生意人,兵不厭詐,怎麼可能白白地將姜家拱手讓人,只換一個月與她相處的時間。

  一個月如此短,他是怎麼也嫌不夠,如果用姜家換溫如玉的一生一世,那麼是他賺到,但溫朝宗既想要權勢又要錢財,卻不允許他有半分盈利,他怎麼可能讓溫朝宗稱心如意!

  「你……」溫如玉猶豫了,誠如他所說,他不是一個好商量的人,可他會以她的喜好妝點花園,會命令下人準備她愛吃的,諸多事例舉不勝舉,她擔心的是,他會亂了分寸。

  「嗯?」姜傾生滿目期待地等著她的回答。

  看了看他,溫如玉又思考片刻,才搖搖頭,「不是。」

  「哈哈。」姜傾生仰頭大笑,「既然你覺得我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又為什麼這麼擔心,嗯?」

  「我……」

  「傻丫頭,若是到時你跟我出了宮,我兩袖清風,你是準備跟我喝西北風嗎?」他取笑道。

  沒想到溫如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就算是喝西北風,我也願意。」

  「哈哈。」姜傾生從來不知道他的玉兒會如此的憨厚可愛,酣笑一番,他才說道:「就算你願意與我同甘共苦,可我不願意你為了我吃苦。」

  「你……」溫如玉這會兒總算聽懂了,「你沒有答應我父親的要求?」

  姜傾生好笑地搖搖頭,「他是我未來岳父,我怎麼會不答應呢?」

  「什麼意思?」

  溫如玉因他那聲未來岳父而心中作痛,他容忍自己的父親,而自己的父親卻只知自己的利益,姜傾生的誠意,她的幸福,父親何曾看進眼裡!而自己年少無知,竟會為了這種父親傾盡自己的一生!

  「我答應了,不過三年前,我早已將姜家勢力轉向了北方。」

  「所以,父親得到的只是一個空殼子?」溫如玉驚奇地問道。

  「不。」姜傾生搖搖頭,「並不是空殼子,而是姜家衰敗後的家產,姜家在北方的財產則不關他的事了。」

  溫如玉花了少許的時間想了想,想通姜傾生這番話的意思,苦著的臉終於露出了歡喜笑容,「原來如此。」

  溫如玉破涕而笑,她高興的不是姜傾生還是一個有錢的公子哥,而是開心自己貪心的父親並未得到實際上的好處。

  張手輕柔地抱著溫如玉,他在她耳邊低喃:「我絕不會讓你吃苦。」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頂天立地,絕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風餐露宿,他要給她的是最好的,竭盡所能。

  「我相信你。」

  他的外表如女子般美麗,但他的心是一顆真真正正的男兒心。

  靜靠在他的身上,她突兀說道:「我想寫一封信。」

  「寄到哪裡?」

  「溫府。」

  沉默了一會兒,他回道:「好。」

  ***

  「老爺,宮中來信。」門僮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大廳中,剛下完朝的溫朝宗坐在一張椅子上品著茗,門僮恭敬將一封信奉上。

  「宮裡?」溫朝宗放下茶杯,接過信,信封未有署名,但確實是從宮中來的,信封上有著皇宮的徽章,不忙不慌地打開一看,溫朝宗的臉色變得鐵青不已。

  「好你個溫如玉,竟敢……」前些日子,溫朝宗聽聞女兒被打進冷宮,而他所派的丫鬟新竹竟當上了熹貴人,他當下知道事情壞了。

  堂堂中堂大人的女兒竟做出妒婦之事,讓他顏面盡失,他也沒有找女兒瞭解情況,本想等風波平靜一段時日後,再好好想想該如何讓女兒重新得到皇上的寵愛,搬離冷宮,他倒沒想到,自己的那個女兒居然如此不成器,居然要跟他恩斷義絕,如此大逆不道!

  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哪是說斷就斷的,更何況他還未得到自己想要的,怎能容她退卻!

  不過……濃眉一斂,他想到溫如玉必是埋怨自己對她的狠絕,才會如此憤怒,當初姜傾生要見溫如玉,而他趁機挾持,得來全不費工夫,姜府輕易地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姜府曾是金陵的巨富,他對姜府窺伺已久,所以暗地裡打擊姜府,達到目的之後,本想趁姜傾生體弱之際,謀取姜府,可沒想到,姜家的大總管流朱竟是一個手段厲害的女子,讓姜府死而復生,他看得氣憤難耐,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程咬金。

  打官道最需要的便是錢財,而他從小官到如今的地位,奪取了民脂民膏不少,但哪個人會嫌錢財少。

  在他以為得不到姜府時,姜傾生竟主動找上他,幸好姜傾生是一個癡情的笨蛋,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願意散盡家產,而他在得到了姜府的財產後,就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以免有人懷疑到他身上。

  這世界還真的少有男兒做到這一步,起碼他不會,妻子對他而言只是傳宗接代,女兒則是他官道上的輔助工具。

  當初知道溫如玉被封為玉嬪娘娘,他欣喜若狂,結果沒多久,就傳來了她失寵的消息,想到溫如玉那自視清高的個性,只怕要她再受寵,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要她進宮,便是因為她那姣好的容顏,可她偏偏不懂得討好皇上,女人不懂得討好男人,注定要淪為棄婦。

  現在失寵就算了,竟然敢給他寫這種決意書,她以為她要跟他恩斷義絕,他還會求她嗎?哼,他溫朝宗的女兒又不是只有一個!

  「二小姐呢?」他向一邊的奴僕打聽起溫如嬌的消息。

  「回老爺,二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似乎是與宰相之子有約。」奴僕恭敬地回道。

  「等等她回來讓她來找我。」他吩咐道。

  「是。」

  滿意地端著瓷杯,喝了一口茶,溫朝宗眼裡的陰謀不斷地閃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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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溫如玉將衣服浸在冰冷的井水中,此時正值初秋,秋高氣爽,井水透著涼意,一雙小手猶豫一番,還是將手伸進了井水中。

  自小被人伺候著的溫如玉從未做過洗衣之事,雖是身在冷宮,但仍是可以將衣服送往浣衣局,可她畢竟是不受寵的才人,衣服都是被擱置了好幾件,待送回來時,也如送過去一般,想必浣衣局的宮女也是草草了事。

  想來想去,溫如玉還是決定自己洗,她雖然未洗過衣服,不過她想應該不會很難。

  溫如玉一心專注於洗衣這件事上,以致於她沒有發現不遠處有幾道人影。

  「她便是溫如玉?」男子問道。

  「對。」

  「一個千金小姐好好的妃子不當,進了冷宮……」男人低喃著。

  「她本來就不屑當妃子,若不是她父親……」

  「還自己動手洗衣。」男子饒有興趣地說道。

  「該死,這個女人!」一聲低咒,姜傾生扔下一旁的二哥,直接往溫如玉的方向走去。

  現在井水寒冷,她竟然直接用手洗,她是不要她那雙小手了嗎?那雙他喜歡至極的手怎可做這種事情,她不要她的手,他可是寶貝得很!

  「呵呵。」

  「二爺。」流朱靜靜地候在一旁。

  「沒想到小弟是一個癡情種。」

  「二爺,你不打算說了嗎?」

  「就算說了,二弟還是不會放棄她。」姜皓宇望著那匆匆趕去的身影,那慌張的氣焰連他都感覺到了,明明只是洗衣這種小事,小弟竟如此寶貝她。

  「確實。」三少的執著有時讓人覺得可怕。

  「所以我還是繼續裝失憶好了,哈哈。」姜皓宇笑著說。

  當年姜家接二連三的災禍竟然來自溫朝宗,這著實讓流朱不敢相信,但二爺都已經證實了,她不得不信了。

  即使三少愛上了仇人之女,她相信三少是絕不放手,就怕那堅韌性格的溫如玉會離開三少,三少與溫如玉之間的感情,連她都看得出開,他們誰都放不下誰。

  二爺索性就不說了,只是那小人溫朝宗,二爺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嗎?

  「二爺……」

  「小弟不是說了,溫如玉已經寫了一封信給溫朝宗。」只怕不是簡單的一封信。

  「流朱不明白。」

  「我想,溫家已經沒有溫如玉了。」姜皓宇肯定地說,否則女兒進冷宮,溫朝宗現在是該有動作了,結果卻一聲不響。

  「啊!」流朱叫了一聲,二爺的意思就是說溫如玉不是溫朝宗的女兒,所以也不是三少的仇人之女,所以……

  「二爺……」

  「流朱。」

  「嗯?」流朱還想問個明白。

  「啥時給二爺我生個娃子玩玩?」

  「啊?」話題轉得太快,流朱沒反應過來。

  「我總不能比小弟要慢一步吧?」

  「二爺!」空氣中的是流朱又氣又羞的聲音。

  「不如現在就回去?」姜皓宇邪笑道。

  「作你的春秋大夢去!」流朱原地一個跺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哈哈。」姜皓宇也不介意,權當她是害羞。

  回頭看了眼溫如玉,姜皓宇揚起滿意的笑容,這個弟媳他很滿意,誰說女子優柔寡斷,溫如玉也是一個該狠時便會狠的女子!

  腳下一個迴轉,往流朱消失的方向徐徐走去。

  「你在做什麼?」一道陰森的男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啊!」溫如玉被嚇了一跳,嬌嗔道:「你做什麼,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嘛!」

  她這麼一撒嬌,讓姜傾生都自覺做錯事了,「對不起,玉兒。」

  「算了,以後不要這樣了。」溫如玉包容地說,說著又要將手伸進井水中。

  「你做什麼?」

  「傾生?」這下溫如玉不明了,她在洗衣服呀,他為何如此怒氣沖沖。

  「誰准你幹這些活了!」姜傾生將她的手從井水裡抽了出來,將濕濕的手往自己的身上隨意抹了抹,接著趕緊用自己的大掌包住她冷冰冰的手。

  溫如玉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對她的疼惜,笑著說:「沒事,只是洗衣服。」

  看也不看那一堆衣服,他道:「洗什麼衣服,誰會把衣服給洗破了?」

  「那是……」她不小心洗破的,沒想到衣料太過輕柔,她重重一洗,就把衣服給洗破了,「是我不好。」她乖乖承認。

  「既然不會洗,還洗什麼!」牽著她的手,姜傾生拉著她進屋,倒了杯熱茶,暖著她的手。

  「可……」溫如玉還是沒忘記那未洗好的衣服。

  「算了,我洗。」姜少爺豪氣沖天地說道。

  「但你是男子……」哪有男子洗衣之說。

  「你給我坐著!」姜傾生大聲喝斥了一聲,喝止了她起身的動作,「越洗越破,本少爺洗,你別動了,免得沒衣裳穿。」不等溫如玉有反應,姜傾生就往院子走去。

  溫如玉傻傻地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裡的男人,嘴角扯著一抹連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容。

  誰說女子本來就該洗衣做飯,女子願意做是因為那男人必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她心甘情願;又有誰說男子回家只要吃飯睡覺就成了,那是男子不夠憐惜女子。

  這下她反而安心地端著熱茶,暖著手,靜靜地等著,不消一會兒,男子衝進屋,在這秋日裡額上竟蒙上了一層薄紗。

  「好了?」她笑著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滿頭大汗,她見狀,上前拿著絲絹為他擦拭著,「辛苦你了。」

  「玉兒。」

  「嗯?」

  「我想……你還是赤著身子吧。」

  擦汗的動作一頓,溫如玉睜著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沒事,反正現在秋意淡淡,晚上有我在你身邊,你不會冷的。」男人正直地說道。

  溫如玉臉一沉,「你洗破了?」

  「咳……」他假意地咳了幾聲。

  「你……」溫如玉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剛剛還大言不慚的男人,現在彆扭地跟她說,一點也不介意為她暖床。

  「白天怎麼辦?」她反問。

  「嗯,不如……」他邪笑著,一股壞思想在他腦中形成。

  「不成!」

  「我還沒說完。」他委屈地說。

  還需要說什麼,他眼裡的淫邪之意,她可沒錯看,小手一推,她想跑到院子看看,他卻在第一時間抱住她。

  「玉兒,別看了,明日我便給你帶新衣來,反正那些衣裳都舊了,該換了。」他用著曉以大義的口氣跟她說。

  「不要!」她執意要看看那些衣服被他弄成了什麼模樣。

  當她看到一地的破爛,溫如玉頓時無語,他才是真正的破壞大王。

  「怎麼會……」

  「玉兒……」

  「下次不准你碰這些東西!」

  「你也不准幹這些活兒,給小太監幾錠銀子不就完事了嘛!」他嘀嘀咕咕。

  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溫如玉看著他一副大老爺們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了好了,都快晚上了,我們早點完膳,早點歇息。」

  只怕不是簡簡單單的休息吧!溫如玉想,她大概會更累……

  一番恩愛之後,溫如玉輕靠在姜傾生的懷裡,靜靜地聽著來自他胸腔的陣陣跳動,抬起眼,心動地望著閉眼假寐的男人,他是比她還要美上幾分的男子,連她都不由臣服於他。

  但是,纖纖長指滑過他的胸膛,她好笑地笑了笑,這胸膛確實是屬於男子。

  「怎麼,還想要?」睜開眼,挑眉地看著女人若有若無的挑逗,這女人是不知道他一旦碰上她,再多的定力都是於事無補的嗎?

  小臉兒緋紅不已,小嘴潤澤一片,「才沒有,胡說!」

  「那你剛剛是在想什麼?」他閉著眼睛,不代表他都看不見,即使閉著眼,她含情脈脈的注視還真是讓他蠢動不已。

  「我想呀,你這張臉……」她歪著腦袋,「真是雄雌難辨!」

  「你不喜歡?」姜傾生摸著自己的臉,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的容貌是比女子還要精巧,不過他一向不在意這些。

  也許也是因為自己「閉月羞花」的容貌,所以他甚少將遜色於他的女子看在眼中,也沒想過自己會完全栽在眼前的女人手中,望著她顫動如蝴蝶般的睫毛,他突然想起,也許是她充滿了包容與聰慧的眼眸吸引了他,讓他甘願在危險重重的宮中步步為營,只為了她。

  「不會,我只是感歎你的容顏,你的美連我這個女子都無法比擬。」她看著他的眼,說出心裡的話。

  看多了人們眼中的驚歎,姜傾生也不以為然,只是她的讚美會讓他胸口滿溢著不尋常的感覺,不是喜悅,不是厭惡,是一種驕傲。他驕傲自己的這副皮囊能吸引她所有的眼光,他期許著自己的容貌,能讓她的眼光永恆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無法容忍她用一樣的目光,看待他和別人,他與別人是不同的,他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的夫君,會伴隨她左右,一心一意,長長久久。

  望著她靈氣清澈的眼,他不禁脫口而出,「若是年華早逝,容顏不在,你還會這麼說嗎?」

  聞言,溫如玉笑了,壞心地揶揄著:「你怎麼如女子般在乎容貌?」

  「我不管,你會嗎?」明知她不是這樣的人,可他就是想聽她說,讓她那嬌柔柔的嗓音告訴他,平息他血液中的瘋狂,對她永無止境的饑渴。

  男子也會如女子一般,擔心對方會嫌棄自己隨著年華,而逝去了美麗的外表嗎?

  她在心裡反問,沉靜了一會兒,溫如玉輕聲開口:「不會,傾生。」

  「為什麼?」他糾結地追問。

  從未見過一向冷性子的他會這麼熱衷於一件事,溫如玉哭笑不得,卻老實地回答:「傾生,我們會一起慢慢變老的。」

  一起慢慢變老?姜傾生蹙著眉,思索著這個問題,她的意思是……他老,她也老,他醜了,她也丑,那他會嫌棄芳華逝去的溫如玉嗎?不!答案是否定的。

  他捫心自問,為什麼呢?他不知道,可他卻能很肯定地說,不會,他不會!

  百折不撓地進宮,拚死拚活要帶她離開這裡的姜傾生,他此刻的迷茫,卻讓溫如玉有些愣住,她以為他是已經懂了他自己的情感,才會這麼義無反顧,沒想到她猜錯了,這個男人只是憑著心中的感覺來到她身邊,驅逐她的悲傷。

  只是,他能確定他的直覺就是對的嗎?溫如玉陷入一片迷茫中,各種各樣的不安襲上心頭,各種各樣的猜測浮出水面。

  她的不安無形中傳染了姜傾生,姜傾生眼一冷,扣住她的下巴,冷冷道:「不准給我胡思亂想,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死,你也只是我的女人!」

  溫如玉突然憶起他的愛語,他愛她,卻懵懵懂懂地愛著她,唉,愛上這樣後知後覺的男人到底是她幸還是不幸呢?

  但她確實也已經離不開他了,她也能確定他心中是只有她的,只是這個男人合該是冷血的,怎麼會這麼衝動,只憑著自己的感覺竟策劃了一切。

  想要她的衝動蓋過了一切,讓她留在身邊的慾望超過了所有,所以他憑著他對她的感覺來到這裡,帶她離開這裡。

  「聽到沒有!」他霸道地命令,不准她無視自己。

  「呵呵,傻瓜。」溫如玉笑了笑,俏皮地說:「我生是姜家的人,死是姜家的……唔……」

  姜傾生摀任她未完的話,不滿她動不動便帶著死字,他們還沒有享盡一切,現在說死是不是太早了點!

  溫如玉泛著純真的笑容,將在嘴上的手拿下,輕聲道:「知道啦。」

  姜傾生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呀,你做什麼!」溫如玉睜著眼看著他。

  「反正睡不著了。」他邪氣地回望。

  「才沒有,人家好累!」溫如玉拚命搖頭。

  「不行!你剛剛還對我心有懷疑。」姜傾生一向是「有仇必報」的人。

  「你……啊……」來不及了,溫如玉細細的玉腿被他抬高,他趁機擋在她的腿間,順著剛才歡愛後的濕意,進入了。

  溫如玉細細地呻吟著,一雙小手緊緊攀著他的肩膀,下身如老馬識途一般,識趣地吞吐著他的巨大。

  經過這一夜,相信懷中的女人大概不會再質疑他對她的情感,他就是愛她,即使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這種問題,男子漢大丈夫,不拘小節!

  她若再質疑,他會很開心,也很努力地「幹活」,證明他對她的堅定不移。

  ***

  清晨,溫如玉從縫隙中感覺到微弱的光,被窩裡也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原本緊貼著她的熱源消失了,他大概是去弄早點給她了。

  用被子掩蓋著赤裸的身體,遮去讓人臉紅的紅紅點點,昨夜的他太過放縱,竟然在她身上留下了這麼多痕跡,她哪裡知道姜傾生是愛死了她白如雪的肌膚上,充滿著他的痕跡,這般狂野地張揚著他的佔有慾。

  走到銅鏡前,她彎身洗臉,水還是溫的,應該是不久前才打好的,他本來就是一個少爺,從來未服侍過人,卻總是顧忌著她的需求。

  溫溫的水沾濕了臉,讓她清爽不已,淨了淨手,用絲巾擦乾,她坐在凳子上,銅鏡裡印出一名含羞如霞的女子,一頭烏髮垂放在右肩,細嫩的手拿著梳子,順著髮絲一下一下地移動著。

  鏡中的女子一副受盡恩寵的模樣,臉上的紅霞便是天然的胭脂,暈染著女人的嬌媚,眼兒水澤一般,化不開的甜意,嘴唇輕輕地抿著,勾起的弧度優雅高貴,這樣的女子怎麼都不像是一名失寵囚禁在冷宮的女子,她儼然是一名受盡男子寵愛的幸福女子。

  事實確實如此,若不是溫如玉知道自己處在冷宮中,她都要以為自己已經在宮外,與姜傾生過著你儂我儂的日子。

  可,這冷宮的陰森之氣直逼她的脊髓,想不當一會兒事還真是難,據聞每年都有妃子死在這裡,連太監、宮女也有,所以這裡總是陰森森的,若每晚沒有姜傾生的陪伴,只怕她真的無法安睡,白天倒好一些,不會這麼的憂心忡忡,她雖然沒做過壞事,但對於牛鬼蛇神之類的鬼故事敬謝不敏。

  打理好頭髮,起身披上中衣、外衣,打理好自己,又整理了床舖,走到窗前打開窗,吸了吸新鮮空氣,不遠處兩、三個太監行色匆匆地往她這邊走過來,溫如玉皺著眉頭,這冷宮無人願意來,今兒怎麼會這麼熱鬧?

    果不其然,那幾個太監是來找她,望著傳話的太監,溫如玉有些為難,「這幾位公公是不是弄錯了?」

  「不,如嬪娘娘是這麼交代的。」其中一名看似是幾個太監的頭頭回道。

  「如嬪娘娘?」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

  「是的,如嬪娘娘乃中堂大人溫朝宗之女溫如嬌。」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溫如玉怔愣了一下,溫如嬌竟進宮了,當初她的戲言竟成真了。

  「請才人走一趟,如嬪娘娘正等著呢。」另一名太監催促道。

  「這……」她不願去,溫如嬌那性子她還不瞭解嘛,去那裡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溫如玉心中腹誹。

  「請。」太監一個手勢,擺明了此趟非去不可。

  溫如玉皺著眉,溫如嬌剛進宮沒多久便得寵,還如此的囂張跋扈,真是不智之舉,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們是新來的?」

  「才人是什麼意思?」太監不懂。

  「冷宮的妃子哪能說離開這裡便能離開。」

  「這……」此話不假,冷宮的妃子沒有允許會一直待在冷宮,直到死為止。

  「如嬪娘娘畢竟是新進宮,只怕這規矩還不懂,惹怒了聖顏,只怕她沒事,就禍及你們幾個小太監。」溫如玉挑撥著,溫如嬌竟仗著自己得寵,如此無法無天。

  幾個小太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冷宮妃子要想出冷宮只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能召見,這溫如嬌只是一時得勢,他們可不想連累了自己。

  「是,多虧才人教導。」幾名太監並不是愚蠢之人,在最短的時間裡作出了決定,趕緊回去給娘娘覆命去了。

  看幾名太監走了,溫如玉才放心地吁了口氣。

  「啊!」一雙大手從她身後擁住,嚇了她好大一跳。

  「我的玉兒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戲謔。

  「你嚇到我了!」她嬌嗔著。

  「你嚇到我才是,本來要來個英雄救美,嘖嘖,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他嘲弄著自己,眼裡遮不去的是對她深深的讚賞。

  「胡說!」溫如玉扭了扭他的手臂,他才鬆開他環住她的手臂,從他的懷抱裡轉過身,擁住他的腰,淡淡地說:「溫如嬌進宮了。」

  像是對寵物一般,他摸摸她的頭,應了一聲:「嗯。」

  他原來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不滿地掐了掐他的腰。

  搖搖頭,姜傾生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以為你不想……」他以為她不想再跟溫家的人有任何關係,也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溫家的消息。

  「我是不想,不過溫如嬌被送進宮裡,我想她應該有好多不滿。」她是擔憂他們出逃的計劃會有所阻礙。

  對溫如嬌,她沒有多少姊妹之情,自她有記憶以來,各房爭寵,連帶著小孩子也是敵意以對,她沒有為難過溫如嬌,倒是那溫如嬌總是挑她的刺,處處針對她,但回回被她氣得面目猙獰而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須畏懼!」姜傾生雖說得大氣,眼裡卻摻雜點擔憂,在宮中他只是個匿名的小太監,沒多大實權,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他確實沒有能力保護溫如玉。

  「還有,我曾經還說過一句話……」溫如玉猶如做錯事的孩子,忸怩地搖搖頭。

  「呵呵,什麼話?」姜傾生好奇一向溫婉的溫如玉,會說出什麼厲害的話。

  「那時她故意氣我,說你已經死了,我一氣之下便說……」溫如玉輕咬著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我說,父親早晚有一天也會將她送進宮裡。」

  姜傾生先是一愣,轉而大笑,「哈哈……」

  「你笑什麼!」溫如玉捶打了他的胸膛好幾下,以表她的不滿。

  「我笑我的玉兒原來也是如此的稚氣。」姜傾生笑著說,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不和的姊妹之間的放狠話罷了。

  「我哪裡幼稚了!」溫如玉用力地捶了他一下。

  她的力道不大,他權當作是按摩,「這種話不過是氣頭話,誰會放在心裡呢。」

  「可……」溫如玉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玉兒,明日,就明日我便將你帶出宮。」只有這樣才能安她的心。

  「怎麼……」好突然!

  「我知道你不安,所以我們早點出去,出去以後,我們就可以自由自在,快快樂樂。」

  「可你之前說……」

  「對,藥性不穩定,我問過醫者,醫者說你服用了那種藥,必須在三個時辰內吃下解藥,否則便會一直沉睡下去。」即使有三個時辰,他還是沒有多大的把握,如果中間有一環出了差錯就壞事了。

  「那……」他現在有把握了?

  「我剛剛去打聽過,冷宮妃子死去後,不受重視的妃子會被太監運往宮外一個地方,草草埋掉,從宮中到宮外,要兩個時辰,所以我想應該來得及,並且到時我會偽裝成一個搬送太監,好護著你。」姜傾生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講出。

  「嗯,這樣也是行得通。」溫如玉沒有什麼意見,只要能離開,她便安心了。

  姜傾生笑著,可心裡卻多了一點擔憂,如果溫如嬌如溫如玉所說,把溫如玉的狠話放在了心頭,那到時離宮順利與否倒成了一個問題。

  「怎麼了?」溫如玉看著他眉頭深鎖的模樣,也跟著擔憂。

  驀然回神,他吊兒郎當地回道:「我在想我應該先吃你還是先吃早飯?」

  「不正經!」她羞紅了臉。

  「好吧,那先吃早飯,餵飽你再吃你好了。」

  「不跟你鬧了!」

  「哈哈。」他大笑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吃過早飯,溫如玉便待在房子裡,未出去,姜傾生為明天的事情做安排去,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閒來無事便做著女紅,正專心致志地做著女紅時,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溫如玉起身放下女紅,往外走去。

  見到早上去而復返的幾個太監,心裡一陣驚訝,表面故作鎮定,「幾位公公有何貴幹?」

  幾個太監冷著臉,其中一個說:「如嬪娘娘有請溫才人,請。」

  帶頭的太監臉上有個紅紅的掌印子,怕是溫如嬌一怒之下的產物,溫如玉知道這次是逃不過了,只是她不知道這溫如嬌是哪裡來的勇氣,將後宮的皇后置於何地了。

  如此大費周章,只怕皇后娘娘那是有所耳聞了,不過以她對皇后的想法,只怕皇后娘她恨不得如嬌弄死她,好讓她有置辦溫如嬌的理由,如此一來,自己便是最無辜的人了。

  心中一歎,看著表情堅定的幾位太監,她面無表情,「有勞公公了。」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到見到姜傾生,熬到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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