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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吉兒]大和乖乖女(豪門獵妻遊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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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2:07 |倒序瀏覽
大和乖乖女【豪門獵妻遊戲之二】作者:吉兒

他,冷禦覺,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男人,
但在飛機上遇到的大和美女,
竟全然吸引了他!
他不擇手段,將她拐來,捧在掌心疼,
從此瞧也不瞧別的女人一眼,真心只給她,
他還把最"骠悍"的自己送她當禮物,
耐心地誘惑她、取悅她、啓發她來"駕馭"他,
讓她領略翻騰在雲端的滋味......
百寶出盡,他終於娶得嬌妻,
卻始終抹不去她眼底的陰霾,
最後她竟使出"美人計",在夜裏叛夫私逃!
可惡!不管有什麽苦衷,讓乖乖女非得一夕使壞,
他都要親自出馬,再次把她拐回來,
外頭的惡龍他來宰,她只要永遠永遠陪著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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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2:19
  楔子
  
  日本東京十一月十五日
  
  一個小女娃穿著特制的小和服,乖巧地坐在梳妝鏡前,精心梳理好的發髻上綴著可愛精細的發飾,將她襯得嬌憨又可愛。
  
  鏡子映出在她側後,有個貌似慈藹的女人跪坐著,將一根千歲糖遞到她手裏。
  
  "百合,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百合搖了搖頭。
  
  "今天是七五三,慶祝你終於千千安安長到七歲了。"女人靠過來,從鏡中溫柔地看著她,輕撫她的頭發。"百合,真是個漂亮的孩子......"說著說著,女人的眼中突然湧入淚水,如雨滴般無聲滑落。
  
  "百合、百合,我可憐的孩子......"女人瘩啞低語,流露無限哀戚。
  
  "玉子姨,不哭。"百合伸出手,笨拙地想去拭掉她的淚。
  
  玉子往周圍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迅速說道:"好,姨不哭。玉子姨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百合緩緩地點點頭。比起其他同齡的孩子,她明顯的沉靜不少。
  
  "但是,你要保守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不然玉子姨會死掉喔。"
  
  百合擡起眼,神情忽然凝重起來。"......死掉?"
  
  "對,姨會死掉。"玉子伸出小指。"來,勾勾手。"
  
  百合也伸出小指與她約定。"百合絕對不告訴別人。"
  
  玉子哽咽了一下,忽然將她擁入懷中。"我、我才不是什麽玉子姨,孩子,我是你的媽媽啊!"
  
  "媽媽?"她搖頭。"百合沒有媽媽,百合的媽媽早就死掉了。"
  
  "可憐的孩子,我才是你親生媽媽,我才是啊!"玉子抱著她小小的肩頭,痛哭小聲。"是你父親不准我認你,才編出那套謊言,百合......"
  
  百合像是被觸動般,眼中陡然有了情緒。"玉子姨......是媽媽?"
  
  "是。"五子哄著她。"叫我一聲媽媽好嗎?一次就好,我就滿足了。"
  
  百合法怯地拾起手環住她,才正要開口,一個極具威赫的聲音劈天而至。"玉子,你在對百合胡說些什麽?"
  
  玉子嚇得立刻松開手,隨手抹去眼淚,故作鎮定。"我、我沒有。"
  
  "給我。"吉川孝太郎將手往旁邊一伸,下人立刻恭敬地遞上。"去把百合帶開,讓她在一邊看著。"他俯下頭,對小女娃露出陰陰一笑。
  
  看著吉川孝太郎手中的物件,百合兩眼一瞠,充滿驚恐。"父親,不要!"
  
  一個下人抱開她,她掙紮著,小手中的千歲糖摔在牆角,碎成一片片。長鞭一甩,玉子發出淒厲的哀嚎。
  
  "放開我、放開我!父親,不要打我的......""媽媽"二字幾乎衝口而出。
  
  長鞭高舉在上,那雙邪厲黑眸定在百合臉上。"你的什麽?"玉子仰起頭,慌亂地看著她。
  
  百合吞了口唾沫,全身不停顫抖。"不要打我的......我的玉子姨!"
  
  吉川孝太郎冷冷獰笑,這一鞭草草揮下,但仍讓玉子痛得趴倒在地。
  
  "很好。"他丟下長鞭,用腳踢踢痛極的女人。"起來,別在那裏裝死。片桐,備車,今天是七五三吧?送她們去神社參拜。"
  
  他湊近百合,她小臉煞白,驚恐地咽下抽泣,而他,卻仿佛以此爲樂。
  
  "七歲了喔,百合。"他像審視一件貨品般,細看她精致的五官。"從今以後,也要繼續這樣乖乖的、聽話的活下去,知道嗎?"
  
  她抖著下層,試了好幾次,卻幾乎說不出那個"是"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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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2:35
  第一章
  
  夜間成田國際機場
  
  一個男人拎著公事包,輕車熟路地走向專爲vIP設計的航務專區。
  
  不同於一般鬧烘烘的候機室,這裏是安靜、寬敞而明亮的。
  
  他的身影才剛出現在門口,立刻有一名地動人員上前來爲他開門。
  
  他筆直地往登機門前的櫃台走去。雖然登機門已經關閉,但透過一旁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架嶄新的飛機正在待命。
  
  櫃台小姐挺直了腰,深呼吸,露出甜美卻有些僵硬的笑容。
  
  男人面無表情,兩指夾著從皮夾中抽出的身份證明,遞到她面前。
  
  "開門。"他不卑不亢地令道:"我要搭這班直飛倫敦的飛機。"
  
  如果在其他時候,櫃台小姐會很慶幸接待這男人,但今晚?絕對不!
  
  "冷先生,您好。"她恭謹地低下頭,不敢去接他的證件。"很抱歉,這趟班機已經被人包下了。"
  
  男人劍眉一掀。"我搭另一班。"
  
  "非常抱歉。"小姐愈說愈小聲。"今晚只有這架客機直飛倫教。"
  
  他挑了挑眉。"那就開登機門。"選擇很簡單,二選一,他讓她處理。
  
  "抱歉,被包下的飛機,我無法爲您安排--"
  
  他將身份證明拍在櫃台上,力道雖然很輕柔,氣勢卻極度迫人。
  
  "讓我提醒你,我之所以加入會員,是因爲貴公司承諾,你
  
  們部署在全球的據點最多,只要我想,"隨時"可以搭上任何台即將起飛的飛機。"
  
  "可是......"
  
  他果斷的腰斬她的話。"貴公司的承諾,並不包含‘可是'。"
  
  "但是這架飛機,已經被人包下了啊!"而且包機人的身份權勢並不見得弱於眼前的男人。
  
  她不確定,他們之間誰講話比較夠力,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以公司的立場,絕對不願得罪任何一位榮登VIP名單的客戶。
  
  "你可以繼續站著,什麽都不做,也可以請上級處理。"
  
  對喔,可以請示上級......櫃台小姐松了口氣。就讓值班主管來煩惱這個問題,她只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戴不起得罪客戶的大帽子。
  
  見她握起話筒,准備搬救兵,男人毫無笑意地笑了。
  
  "我提過‘彎流巷太'正在給我接洽嗎?"
  
  小姐的動作頓了一下。
  
  "買架私人飛機才多少美金?這似乎只想找到人來拒絕我登機的簽約航空公司劃算多了。"話完,他踱到一邊,仿佛那段危險的輕喃不是出自他的口。
  
  不到一分鍾,登機門再度被打開,男人噙著傲笑,搭上他要的航班。
  
  私人機艙內,吉川百合端莊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膝上。
  
  她微微側著頭,望向機窗外,夜的黑掩住了窗外的景物,只有幾許作用不明的燈火輕閃。
  
  窗幕,只清楚映出了她的模樣。
  
  下巴微尖的鵝蛋臉,柳眉彎而細,鼻梁直而挺,肌膚潤白,閃著玉一般的光澤,烏黑的長發在腦後松松地绾成了髻,和服的領口整齊服帖,一切裝扮恰到好處,甚至是完美無暇的,只是她的眼神......
  
  她看著自己的倒影,倒影也回看她,兩兩相望的眼神淨是靜茫。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體內好像缺少了某些必要元素,整個人感覺很空,像-團霧影,什麽都飄飄的,像浮萍-樣,找不到落腳的位置。
  
  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要離開土生土長的故鄉了,此刻,她應該要感到惆帳難捨吧?但爲什麽她連一點心緒波動也沒有?
  
  這趟旅程的意義,不在於第一次出國。如果她想得沒錯,這也是永別日本的一刻,以後難再回來,但她卻沒有絲毫留戀的感覺。
  
  是因爲......她很少被允許步出私宅大門的關系嗎?所以,她的腦海中才完全想不起任何值得記憶的點滴?
  
  才想到這裏,她就聽到玉子姨激動的聲音,注意力隨即被吸引過去。
  
  "什麽?還有另一位乘客?"小倉玉子提高了音凋。
  
  "真是非常抱歉!"空服員深深的鞠躬中,有絲委屈。
  
  "我們老爺不是包下整架飛機了嗎?那還有什麽問題?"玉子高傲地說道。"快去把那個乘客趕走。"
  
  "我們並沒有這樣的權限。"
  
  "我現在就給你權限,快去!"
  
  "問題是......"空服員有些爲難地開口:"依照章程,吉川先生不算是完成包機手續。所謂‘包機',必須在搭機一日前付清全款,吉川先生尚未付清全款,所以......"她冷汗直流地說著。
  
  這還是主管在翻完文件之後,唯一找到的漏洞,
  
  "還差多少錢?我給你。"玉子拿起軟綢折疊包,一臉硬碰硬。
  
  "玉子姨......"百合輕輕開口。
  
  在少少的外出經驗中,她注意到,每次帶她出門,玉子姨的情緒就會變得很緊繃。姨保護她的模樣,就像她是一碰即碎的搪瓷娃娃。
  
  不,應該說,那種戒慎的程度,仿佛她連讓人看一眼都會就地碎掉。
  
  其實她沒那麽脆弱。"玉子姨,多個人也沒關系,反正位置還空--"
  
  "小姐,你別說話,我來處理就好。說啊,到底多少錢?"
  
  空服員別無選擇,只好說出一個數字。玉子聽了,瞪圓雙眼,隨即悻悻然地丟開包包。
  
  她身上的現金加一加,也湊不出那個數,但依然維持倨傲的態度。
  
  "我們老爺會跟你們公司算"這筆帳"。聽著,別讓那個乘客進到這裏來。"她扔下話,回到位置,忿忿坐下。
  
  飛機的艙房是分前中後三段。前段是機組人員的活動地區,中段設置四張對座的真皮沙發,它的設計比較類似會客室,而非休息區。
  
  能讓貴客充分得到照顧的是後艙,非但空間寬敞、商務設備齊全,還配備了可以打乎作爲豪華床鋪的長型沙發,整體而言,相當舒適。
  
  "非常抱歉,我們不能那樣做。"空服員再次深深一鞠躬。
  
  "我們不能損及這位乘客的權益,只要他願意,便能享用機上的所有待遇。"
  
  玉子忍住氣。"那個人到底是誰?"
  
  放眼日本,吉川孝太郎可是一號無人能惹的大人物。這家夥早該在聽到"吉川"二字時,立馬摸摸鼻子,主動溜走。
  
  "這位先生非常紳士。"見有了轉寰余地,空服員更謙卑地說道。
  
  她的聲音瞬間拔尖:"是個男人?叫他去坐前面艙房!"
  
  "可是......"
  
  "你要搞清楚,我們吉川小姐可是像日本公主一樣尊貴的身份,從來沒有一個外人,尤其是陌生的男人,能夠這麽靠近她。"
  
  "看來,今晚就是打破往例的好機會。"
  
  冷禦覺打開艙門,踏了進來,濃眉輕挑,一臉的嘲弄。
  
  他早在艙門外,就聽見這裏的吵鬧。
  
  "需要我跪下來,參見這位"日本公主"嗎?"
  
  就在此時,百合回過頭來,空茫的水眸對上堅毅的冷眸。
  
  兩人心中都是一悸。
  
  穿透那身華麗的和服包裹,他看到的是個空虛寂寥的小人兒。
  
  略過譏嘲諷笑的表象,她看到的是純然陽剛、沛然勃發的生命力。
  
  百合心口一震。她當然見過男人,但她不曾如此強烈的意識到,一個"男人"的存在,一個跟她完全相異、卻莫名其妙吸引住她的男人。
  
  他,像是渾身散發著荷爾蒙,讓她忍不住口幹舌燥,但奇怪的是,他西裝筆挺,領帶方正,每顆鈕扣都扣得好好的,看起來是個斯文先生,她到底是從哪個地方,矛盾地感受到他屬於雄性的陽剛與侵略性?
  
  冷禦覺也一愣。這個大和美女看起來好嬌小,給他的感覺空飄飄,卻反常地吸引了他。他想要爲她灌注力量,讓她更有存在感。
  
  她就像是玫瑰花的花蕾,期待綻放卻在中途不明原因地喊停。而他,想要掬起她,讓她在掌中綻放驚人的豔姿。
  
  一個對比忽然明明白白地切分開來--
  
  他剛,她柔;他實,她虛;他宛如狩獵者,她是被相中的獵物。
  
  一瞬間,命運定調。
  
  "你、你、你!"玉子搗住胸口,扯直了喉嚨。"片桐、武忠、早苗,你們杵在外面做什麽?快點進來啊!"
  
  被點到名的兩男一女,即便想衝進來護駕,也被冷禦覺擋在身後。
  
  ******
  
  "按我剛剛說的那樣,坐回你們的位置。"冷禦覺低聲道。"我不介意再露一手,但你們確定還要挨一次痛?"
  
  外面已經打過一場了?玉子驚駭地看著眼前莫測高深的男人。片桐是粗漢、早苗是女傭,不敵不稀奇,但武忠是武術高手,難道連他也被打退?
  
  武忠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但臉上痛苦的神情顯示他已無力反擊。
  
  三人默默地退回去,冷禦覺徐徐踱進來,五子指著他跳腳
  
  "你、你待在左邊,別想靠過來。還有你,去給我搬個屏風來擋著。"
  
  看著玉子對空姻頤氣指使的,說著荒謬的命令,冷禦覺只覺得可笑。他轉向她,沉聲令道:"你,也給我滾出去。"
  
  "憑什麽?"
  
  "我不想聽雞貓子鬼口叫。"他坐下來,閑適地轉了轉脖子,松開領帶,兩眼直視空服員。"嚴禁喧嘩--這構成驅離她的理由吧?"
  
  "啊......"左右爲難的空服員點了點頭。
  
  "我絕不會把百合單獨扔在這裏,讓你這種心術不正的男人亂來!"
  
  "請不要這樣,冷先生不是那種人。"空服員試圖調停。
  
  反倒是冷禦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雙眼極度明顯地朝百合身上打量了兩圈,再兩圈。
  
  一股奇怪的燥熱從她的背心進發,她只覺得渾身發燙。
  
  "原來我心術不正?"他成功引起了玉子激烈的尖叫。"既然如此,倘若我不非禮她,豈不是有負你的期待?"
  
  "你敢?"玉子擺出一副要跟他拼了的架式。
  
  反而是百合維持端坐姿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她從來沒見過可以把玉子姨逼得尖叫的男人。雖然玉子姨是自己人,她爲自己氣得蹦蹦跳,她還偷笑實屬不該,但......這個男人好特別!
  
  特別到......讓她全身起了異樣的反應。
  
  冷禦覺對她眨眨眼,逗得她兩頰發紅。她別開臉,感覺心口一陣狂跳。
  
  有意思的小女人,生嫩得像一株青芽!冷禦覺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將公事包交給空服員,讓她利用貴賓座機特備的設施進行安檢。
  
  空服員像條可憐的蛇,快速溜開去,
  
  "我是冷禦覺,我來自英國。"他站起身,來到百合面前,看著她的眼神飽含了掠奪。
  
  來自英國,卻擁有東方人的相貌,還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
  
  她猶豫了下,遞出小手,笑得慌亂、羞怯而甜美。
  
  "我是吉川百合,請多多指教。"
  
  冷禦覺執起柔弱無骨的小手,深深嗅著,印下一吻。
  
  "小姐,你怎麽可以......"玉子大怒。
  
  "玉子姨,你別生氣,這是我最近才學習到的歐式禮儀。"百合笑得有如初雪般純潔。"你看,我學得還不錯吧?"
  
  雖然他與她心裏都清楚,他的動作太放浪了,他不該吻那麽久,但那種肌膚相貼的感覺真好,他捨不得放手,她也不願抽手。
  
  他的唇與掌的暖度,太讓她眷戀了......
  
  "我敢保證,歐式禮儀的確是如此。"他握住她的手,依然不放,望著她的眼神像炯炯的火光,令她飛紅了臉。
  
  玉子在一旁咬牙切齒。那模樣,仿佛爲了把她的柔荑硬抽回來,讓她受點傷也沒關系,只要別被不相幹的男人氣息侵擾了就好。
  
  冷禦覺心中打了個突。
  
  "你學得不錯。但請自重,別忘了‘我們'都必須向老爺交代。"
  
  百合一僵,好心情一掃而空,回歸到不近人情的模式。
  
  她輕輕抽回手,給他的歉疚笑容就像兩人遠在千裏之外。
  
  是他的錯覺嗎?冷禦覺在她的眼中看到驚恐一閃而過,她歡快的心情瞬間沉澱,曾經翩然舞起的靈魂,重新複歸沉寂。
  
  一個眨眼,她又變回那個空虛寂寥的小人兒了。
  
  客機在高空上,平順飛行。
  
  豪華座艙裏,彌漫著詭異的氣氛,非到必要,連一向殷勤的空服員都躲在機艙,不輕易出來。
  
  冷禦覺發現,每個座位都有絕佳的個人視聽設備,但那兩個女人連動都沒有動,連雜志也不看,就這樣直挺挺地坐著。
  
  他脫下外套,扯掉領帶,打平了飛機座椅,盤腿而坐。看到聒噪老母雞嫌惡的眼光,他索性再把皮帶抽下來,;襯衫下擺拉出來,松開領口的兩顆扣子,挽起衣袖,大掌往額前一拂,梳順的墨發隨即跳脫發蠟的拘束。
  
  尊貴型男當場變身爲狂野型男,偷眼瞄過來的百合有點目瞪口呆。
  
  "沒教養。"玉子低啐一聲。
  
  百合急急收回目光。
  
  他向空姐要來波爾多紅酒,打開筆記型電腦處理公麥,態度一派悠閑。
  
  明知不應該,但百合好奇的目光又悄悄溜了過去。
  
  那個薄薄的銀色盒子是什麽東西?還可以從中間打開耶!那螢幕看起來好像是......電視?但又不像!她記起自己曾看過幾次電視,但父親說,那是不好的東西,從此她住的寓所便不再有電視機了。
  
  當然,也沒有空服員送來給他的報紙和雜志,她一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
  
  "百合小姐,第一次坐飛機?"冷禦覺看著筆電螢幕,低聲問。
  
  她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是。"
  
  一旁傳來玉子用力咳嗽的聲音。
  
  他微微一哂,看向窗外。
  
  那抹別有所思的笑容牽動了她的心,她無法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思緒,但偏偏她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她猶豫了下,決定忽視玉子姨頻頻丟過來的白眼。
  
  "請問......有什麽好笑的嗎?"
  
  他的笑容擴大了。"沒什麽,不必在意。"
  
  不,一定有什麽。她首次想樣打破砂鍋問到底。"請務必告訴我。"
  
  他再輕咳兩下。"從日本飛到倫敦,至少要十二個小時,中間也許還要停下來補充燃料。"
  
  "是。"
  
  他轉頭看她端莊的坐姿--背脊挺直,與椅面成直角,爲了不弄亂和服後頭的太鼓,她坐得足足離椅背有一尺之遠。
  
  "你確定,接下來的時間都要這樣正襟危坐嗎?"
  
  "不關你的事。"玉子急呼呼地搶出聲來。"百合小姐,請維持你的儀態,這對"我們"很重要。"
  
  誰是"我們"?爲什麽潑辣老母雞會兩度提起這個詞?這個"我們"中,包不包含吉川百合?還是就指外面三只看門犬加眼前這只老母雞?
  
  "隨便,你們高興就好。"他聳聳肩,對玉子留上了心。
  
  百合低下頭,安靜了好一陣子,眼神才又溜到那杯晶瑩暗紅的液體去。
  
  啊,有點渴了......看他在喝的樣子,好像很享受似的,果香四溢。
  
  "要喝嗎?"他依然看著螢幕,忽然就問道。
  
  啊啊,偷看被抓到了!百合小臉一紅。她平常真的不是這麽好奇又沒禮貌,就不知道爲什麽,看著他的一舉一措,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她假裝沒看到玉子姨的白眼,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麽?"
  
  "紅酒。"他的聲音低醇得就像是溫存的愛撫。
  
  "百合小姐--"玉子低聲警告。
  
  "我......可以喝嗎?"在學"西餐禮儀"的時候,她曾聽過紅酒、白酒一大堆酒名,但那是什麽樣的滋味,她根本無法想像。
  
  "百合小姐,你--"
  
  "玉子姨,這次......唯一的一次,請順著我的意好嗎?"百合低聲懇求,下一句話壓得更低了。"你也知道,到了英國之後,我就......"
  
  她柳眉低蹙,輕歎了口氣。
  
  到了英國,會怎麽樣?
  
  耳力甚好的冷禦覺不動聲色,假裝什麽也沒聽到,就見那個跋扈的老女人歎了口氣--不知道爲何,他直覺這口氣虛假的成分多過於實際。
  
  "隨你吧,我不會告訴老爺。"
  
  "謝謝你,玉子姨,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百合努力想要壓抑雀躍的的情緒,卻不是很成功。
  
  她眼中有迫切的渴望,讓他不禁逦想,她想嘗的是酒,還是--他?
  
  "冷先生,可以分我一些紅酒嗎?"她盡量不要讓自己太高興。
  
  冷禦覺直接把手中半滿的杯子遞過去,她怯怯一笑,接過手。
  
  "等等,我叫人再送一個杯子過來--"玉子慌忙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沒想太多的百合就著杯緣,輕啜一口,絲毫不覺得兩人共用一個杯子有何不妥。
  
  像小蝶般的黑色睫毛先是謹慎的低垂,然後驚喜地揚起。
  
  "很好喝。"
  
  冷禦覺拿起酒瓶,示意她把杯子湊過來。"喜歡就多喝點。"
  
  玉子一眼橫過來,他滿不在乎地聳肩。"看不順眼就出去。"
  
  ******
  
  口渴的百合捧著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感覺暖意從胃部蔓延上來,往四肢百骸奔去。
  
  緊縛的和服腰帶開始讓她覺得悶熱、透不過氣,想掙脫的念頭在腦中逐漸形成。
  
  她努力想保持先前的坐姿,但這會兒要正襟危坐,卻變得有些困難。
  
  好想甩開這一身繁複的衣衫,踢掉木屐,最好連足袋也一並除去,抱著雙膝,偎在寬大的座椅上。
  
  但是,玉子姨的眼神一直在警告她,要她保持形象,就連她心中最黑暗的角落,也在警告她不許輕舉妄動。
  
  她只能勉力坐著,痛苦地享受那種微醺的感覺。
  
  飛機一再攀升,最後終於奔馳在雲端之上。
  
  金陽拂過雲層,反射出純金的波光,那美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像天堂!
  
  "哎呀,陽光太刺眼了!"玉子忙不叠起身,想拉下拉簾。
  
  "不要!"酒精松懈了百合對自己的約束,大聲阻止她。"我想看、我想看!"
  
  她手忙腳亂地把空酒杯推給冷禦覺,站起來,就要撲向窗口。
  
  但誰知道,她才剛起身,便眼前一黑,瞬間軟頹下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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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3:02
  第二章
  
  "小姐,你怎麽了?"玉子轉過身,嚇了一跳。
  
  早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冷禦覺已經接住百合的身子。
  
  只見她雙眼輕閉,就像睡著了一般,怎麽也叫不醒。
  
  玉子喳呼了起來:"你在酒裏放了什麽?你放了迷藥,對不對?"
  
  "我真的感覺得到,你硬要我迷奸她的決心有多強烈,幾乎要逼我照著做了。"冷禦覺喃喃,在抱起百合的同時,也按下了服務鈴。
  
  兩個空服員快步走了進來,見到這種狀況也嚇了一跳。"吉川小姐!"
  
  "把他铐起來,是他搞的鬼,都是他--"
  
  誰也沒搭理她的雞貓子鬼叫,空服員訓練有素,其中一位將百合的座位打平,另一位則取來枕頭與毛毯。
  
  冷禦覺將不省人事的百合放上去,手勁很是輕柔。
  
  "她從上機以來,就維持同一個坐姿,直到剛剛站起來。"
  
  "那又怎樣?"玉子跳腳。"要不是你讓她喝酒,她怎麽會被迷昏?"
  
  "小倉女士,酒精飲料只是吉川小姐昏厥的原因之一。"其中一個具有護理經驗的空姐在檢視過後,擡起頭來報告道:"在飛機上,因爲氧氣較稀薄,個人活動量不是,加上飲酒,很容易讓人産生暈眩,甚至暈厥。"
  
  "那現在怎麽辦?"她恨恨地瞪了冷禦覺一眼。
  
  "讓吉川小姐休息一下。"空服員露出商量的笑容。"我們一向建議,乘客在長途旅程中,衣著能以寬松輕便爲主,像吉川小姐,她的衣著太拘束了,很容易喘不過氣來。"
  
  "如果可以幫她寬解一下,她應該會舒服點。"另一位空服員建議。
  
  "我們小姐絕對不會在陌生男人面前輕解羅衫的,除非他滾出去。"玉子嚴厲地說道。
  
  冷禦覺擺擺手,一臉渾不在意。"隨便你,反正要是把個病‘日本公主,送到吉川老爺面前,被責罰的人也會是你。"
  
  事實上,這正是他的試探。
  
  他心中有個大膽而荒謬的揣測,不試探過,不能確定揣測是否爲真。
  
  "冷先生......"空服員試著想勸他,卻見他悠然自得地坐回原位。
  
  "在長途飛行中,什麽狀況都有可能發生,昏迷,心髒病發、血栓。運氣好就沒事,運氣不好會要命,你看著辦吧!"他一派自若地說道。
  
  玉子咬咬牙。在毯子下先爲百合解下枕物事,同時也松開了腰帶、伊達締與腰繩的束縛,然後親自坐鎮,看住百合。
  
  見事情解決了,空服員告了聲退,便離開了。
  
  冷禦覺微微彎起唇角,笑了。他笑得很冷,就賭她一定會退讓。
  
  他的直覺一向很靈,吉川百合名義上雖然是"小姐",但他察言觀色,這個"小姐"說話絕不如"伴護"宋得夠分量。
  
  但,與其說老母雞是"伴護",倒不如說她是個豐頭兼保全還貼切些。
  
  她、還有外面那三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要押送吉川百合到某個定點,跟人接頭。
  
  身爲古董拍賣與藝廊經紀公司的掌舵手,長年經手高單價藝術品、畫作等的交易,在世界飛來飛去,親自監督價值無限,的藝術品裝箱、運送、保全等作業,讓他能清楚嗅出"同行"的氣息。
  
  這四個人是"同行",但卻是最下流的那一種。而且,百合是個"人",不是"貨品"?
  
  ******
  
  這時,小倉玉子忽然站到他面前。
  
  "趁著小姐在休息,我就跟你說清楚:吉川百合不是你能碰的人。"
  
  "哦?"他饒富興味地揚了揚眉。"你說話很有自信,分量十足。是誰在後頭給你撐腰?"
  
  小倉玉子沒有回答。
  
  "吉川百合那麽柔弱,不可能指使你出言恫嚇。聽說吉川孝太郎用人有方,看你拿命來搏的模樣,我真是對他佩服萬分。"他譏诮地說。
  
  "別耍嘴皮子,我直話直說。任何跟吉川孝太郎作對的人,下場都只有--"她神情一冷。"死!"
  
  "我敢說,如果不是他將你洗腦得很成功,就是你在幫他虛張聲勢。"
  
  他狀似閑聊。"你打算要把這個‘貨品'送到英國誰的手中?她已經有了買主,還是待價而沽?"
  
  小倉玉子臉色瞬間一白。"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怎麽會不懂?我不過是過客,偶然在機上相遇,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你爲什麽要處處防著我?你想防著我什麽?"
  
  "......"她震驚得無法回答。
  
  "唯一的解釋是,你防的不只是我,而是任何一個跟她接觸的人。"
  
  "不要再說了!"
  
  "爲什麽你會對吉川百合保護得這麽周到?"他敲了敲手指。"母愛?不,這是最不可能的猜測,我從你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真心真意。"
  
  "閉嘴。"
  
  "這跟錢有關,只有一大筆錢,才會讓人如此賣命--"
  
  小倉玉子驚喘了一聲。不可能!那份協議是秘密,天大的秘密。這個男人是誰?他怎麽可能精准地說中最重要的部分?
  
  "轉告吉川孝太郎,不管他打算把百合賣給誰,都不會稱心如意。"
  
  冷禦覺的眼眸終於轉走向她。"因爲--我、要、她。"
  
  "沒有吉川百合的下落。"
  
  "沒有吉川百合的下落。"
  
  "查不到吉川百合的下落。"
  
  一封封沒有結果的電子郵件,從冷禦覺的線民手中發了出來。
  
  雖然他的古董拍賣與藝廊經紀公司屬於正派經營,但這個圈子本來就跟三教九流、黑市、上流圈脫離不了關系,因此他早年布下的眼線遍布各處,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
  
  偏偏這次例外。
  
  按理說,在倫教這個西方城市,要找一個穿著和服的東方女子,應該不難吧?但是,過了好一陣子了,吉川百合就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沒有人能尋得她的下落。
  
  深夜,還在辦公室裏的他,將滑鼠往旁一丟,大椅一旋,望著窗外的夜景,一臉沉思。
  
  記得在機上,吉川百合暈厥,直到倫教都沒醒過來。由於他們都是同一家航空公司的VIP,從特殊通道通關,因此他目睹了她被帶出機場,隨即被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接走,隨行的還有那兩男兩女。
  
  雖然他記下了車牌,但最終只追蹤到禮車公司,往後的線索都是假的。
  
  吉川孝太郎的名頭也不可謂不大,但怎麽就沒了消息呢?
  
  忽然間,叮咚一聲,有新的電子郵件傳進來了。
  
  他轉到電腦前,拉回滑鼠,輕輕一點。原本提不起勁的精神,隨著郵件中的字字句句而變得振奮無比。
  
  原來,她一直被藏在吉川孝太郎的別業中,不曾出過門。
  
  但是,他的老朋友--只是交情久,不算交情好--賽巴斯丁•奧波德,最近頻繁地進出那裏,他應該就是吉川百合被帶來英國的主因。
  
  看來,只要盯著他的老友,就不難找到吉川百合的下落。
  
  至於這位老友的終身大事嘛......老天早就眷顧了他,給他一個好女孩。
  
  要是再多一個吉川百合,他的感情世界就太擁擠。
  
  但如果將吉川百合放進他冷禦覺的生命中,那就皆大歡喜了。
  
  再次旋過椅子,看著夜景,他的不快一掃而空,開始有了想笑的心情。
  
  百合沉默著。
  
  自從來到倫教之後,日子過得就像在日本一樣。父親在倫教郊區造了一座日式的房屋,雅石、流泉、青竹,鎮日待在這裏,她就像從沒離開過日本一樣,不思鄉也變得很自然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邊多了個棕發碧眼的英國男人,賽巴斯丁•奧波德,他就是父親爲她安排結婚的對象。
  
  吉川實業在父親的帶領下,准備進軍英國商場,聽說奧波德家族也有遠東投資計劃,雙方一拍即合。只是,除了事業結盟之外,父親更希望靠結親鞏固兩個家族、兩大集團的關系。
  
  一開始的發展很順利,但是,隨著相處愈久就愈悶。到現在,跟他在一起,就跟獨處沒有什麽兩樣了,雖然坐在一起,卻各自想著心中事。
  
  她偷眼看他。對於父親的安排,她不該再有意見了。賽巴斯丁相貌堂堂,一派紳士作風,比她原先預想的奇怪老頭好得多了。
  
  只是,再好的人選,也比不上已經在心裏落了根的冷禦覺。
  
  她不禁輕歎口氣,真的好遺憾,她竟然沒能親口跟他說再見。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對他的印象卻很深刻。她無時無刻不想起他,在飛機上偷偷瞧他,卻被他捉個正著,成了最甜蜜也最戚傷的回憶。
  
  不知道他還在英國嗎?現在過得好嗎?還記得她嗎?
  
  "小姐!"玉子姨的叫喚把她拉回現實。看她用力努了努嘴巴,她只好淡淡笑起,對身邊發怔的男人提出邀請。
  
  "賽巴斯丁,你對茶道有興趣嗎?"見他點頭,他們便往茶室走去。
  
  誠如以往,她無力爲自己的生活改變什麽,她只能照著父親指示的路線走。想到這裏,她的心口抽了一下。
  
  和冷禦覺同機的記憶,也許早已注定,那只能是一段難忘的小插曲了。
  
  在賽巴斯丁的邀請之下,百合來到英國後,終於踏出吉川宅邸。
  
  他們去海德公園散步,巧的是,兩人都心事重重。賽巴斯
  
  丁不時陷入沉思,百合無暇理他。知道他心裏有事,但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眼看著,嫁入奧波德家族指日可待,這意味著--她與冷禦覺完全無緣。
  
  不過,這麽想,有點好笑,不過是意外的同機之誼,她競牽掛至此?
  
  但,她的心不能放不他啊......她麻木地往前走。
  
  就在這時,人群中,她隱隱約約看見了想念的面容。
  
  百合傻傻地站著,不敢相信,他竟然就在她面前,一步一步地走近。
  
  不知道爲什麽,淚意瞬間在眼底凝聚,一顆飄飄的心忽然定回原位。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身旁的賽巴斯丁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撇下她,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冷禦覺也撇下女伴,踏著自信的步伐,朝她走來。
  
  百合想微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想著他的,卻不知思念如此之深。
  
  就是滿懷自信的冷禦覺,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追了許久的線索,布了個精心的局,他終於等到百合踏出家門的一天。
  
  "嗨,百合。"他微笑,笑若春風。
  
  看到他,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把泛上來的淚水眨回去。
  
  他沒有多問,只是體諒地開口:"我們去散步,好嗎?"
  
  "好。"聽到自己急急答應後,她惶恐地紅了臉,偷看賽巴斯丁。
  
  他正在那邊,和潔絲夾纏不休地唇槍舌戰著--
  
  "原來這就是你‘工作很忙'的真相......"
  
  "有哪條規定,說我放假一定知會你......"
  
  "看來,他們一時半刻也吵不完,不如讓他們吵他們的,我們走我們的。我向你保證,他們絕不會砍了彼此。"冷禦覺溫煦微笑。"會冷嗎?"
  
  "什麽?"她心緒太激動,以至於聽不太清楚。"噢,不,我不冷。"
  
  他巧妙地引導她隨他去取車。"你以前住在爾京什麽地方?"
  
  她傻傻微笑:"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知道你自己住在哪裏嗎?"他想確認,她被軟禁過的臆測。
  
  她仍是微笑,但笑容已經有點改變了。"這很重要嗎?"
  
  "只是考考你,背不背得出你在東京的地址。"
  
  她一無所知的黑瞳裏,閃出驚慌。"我......不知道地址。"她像是突然被提點了什麽似的。"這樣會很奇怪嗎?"
  
  他不想讓她擔心,事實上,現在對她說這些,並沒有好處。
  
  "不算太奇怪,但如果你在外頭迷路,該怎麽讓別人送你回去?"
  
  "噢,這個呀。"她露出全無心計的笑容。"我不曾自己出門過。"
  
  "那你就錯過了太多的冒險。"他爾稚一笑,眼神卻銳利地捕捉到她眸底的遺憾。"我帶你去逛一逛,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最想到什麽地方去?"愛車近在眼前,他爲她打開車門。
  
  "你要帶我出去玩?"她不敢置信地問,悠然入座。
  
  他隨後上車。她語中強烈的期待束緊了他的心。
  
  "來個倫教一日遊吧,我帶你遊車河。"
  
  就這樣走馬看花地看過去?然後,過了今天,就是等待再等待,等著不知道哪天,宅門開了,她又能出門了,卻被喝令不能看這、不能瞧那?
  
  不,她已經聽見靈魂撲拍著翅膀,想飛的聲音。
  
  她知道,跟冷禦覺一起離開,回家後,父親會很生氣,生氣到......讓她的長年夢魇重演,但她就是無法抑制想跟他過一天的想望。
  
  反正,她就要順遂父親的終極願望了,在這之前,至少讓她過一天想過的日子,讓她縱容自己一次吧!
  
  "我不想要遊車河。"她知道,如果賽巴斯丁把消息傳回去,父親會立刻派人到處找她。她好不容易才再見到冷禦覺,不要好時光只有一點點。
  
  "我想要到一個高高的地方,可以坐下來,把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冷禦覺笑了。"我能如你所願。"
  
  全倫敦最棒的跳景地點之一,非這裏莫屬。
  
  "這裏是哪裏?"進屋後,百合問。
  
  她一進門就左張右望,這輩子除了和屋,她還沒見過公寓。
  
  在冷禦覺的面前,她不覺得必須束縛自己,甚至無法鎖住手腳,就連守住自己的儀態都做不到,一個個驚奇的歎息從她口中不斷冒出。
  
  "這是我在倫敦市區的公寓,隨便看。"冷禦覺隨她去探索。
  
  他的公寓占了頂樓兩層,下面的空間是活動地帶,樓頂的視野最棒,他也毫不手軟的將它打造爲空中花園。
  
  "好美......"吹著風,她沿著欄桿望前走,俯下頭看著街景。
  
  "世界上還有更多更美的地方,這,只是大於世界的一個角落。"
  
  "對呀,我還記得在飛機上看到的最後一景,金色的雲層......"她突然回過頭,臉龐與他湊得極近。"那時真不好意思,我居然暈倒了。"
  
  他喜歡她身上純潔的香氣。"沒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對他來說,只是"沒關系"嗎?
  
  "我一直很遺憾,沒能親口跟你說再見!"話剛跳出口,她便瞪圓了眼睛,仿佛太驚訝聽到自己居然這麽說。
  
  他微微側過頭,看著她和服領下的冰肌玉膚。她身上有著淡淡的櫻花香氣,他俯下頭,盡情吸嗅。
  
  他並沒有真正碰觸到她,但呼出的熱息拂在她頸側,百合只覺得自己就像被定住,全身無法動彈,卻不討厭他的親近。
  
  即使這有違她從小到大被諄諄告誡的禮教,但她就是無法抗拒。
  
  不管是哪個男人,她都不喜歡他們接近,獨獨冷禦覺不一樣,光是看著他,她就忍不住想挨近他......
  
  "我好難過再也見不到你。"他突然哽咽。"你卻覺得‘沒關系'?"
  
  他將雙掌抵在牆上,彎下上身,貪戀地飽覽那嬌嫩的肌膚,眼神直看著她,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肌膚。
  
  "我之所以覺得沒關系,是因爲我清楚,一定找得到你。"他低語著,唇辦在她肌膚上若有似無地輕觸,像無數令人發麻的電流,竄入百合體內。
  
  她顫巍巍地吸了口氣,心口都是他融合古龍水與煙草的味道,還有令人騷動的男性體息,讓她前所未有地強烈認知到她是女人。
  
  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只能反覆想著這件事。
  
  "如果我吻你......"他的唇緩緩往上移,"你會打我一巴掌嗎?"
  
  "爲、爲什麽要打你?"她著迷地凝著他的黑眸。
  
  "因爲你就像日本公主,很矜持的。"他故意逗她。
  
  才不是!她想伸手抱住他,想一直看著他。"不然,我吻你好了。"
  
  冷禦覺露出微笑。她太純真,玩不來老練的調情遊戲,但那份青澀卻更讓他心動。"吻我。"
  
  百合閉著眼睛,迎了上去,本能地找到他溫暖的雙唇,柔柔熨貼。
  
  這是他有過最不激情的吻,卻也是最撩動心魂的吻,他忍不住啓唇,像舔掉蛋糕上的糖霜一樣,小心翼翼又珍貴無比地品嘗她的甜美。
  
  半晌後,他才離開她,讓她靠在懷裏喘息。
  
  百合的睫毛顫抖著。自始至終,她的唇都是緊緊閉著,任由他輕舔摩弄,享受那種溫存的感覺,眼睛根本不想睜開。
  
  冷禦覺硬是抑下流轉在腦中千百個浪蕩的念頭。
  
  他想要百合,想得要命!他想要她躺在主臥室大床上,深色床單會將她襯得更嬌小、更雪白;他想要她趴伏在空中花園的欄桿上,從她背後猛地進攻,征服她的同時,睥睨大樓之下的車水馬龍;他想要她裸身步入溫水遊泳池,他可以教她一百種成人打水仗的方法。
  
  他甚至知道怎麽不脫下那身和服,也能瘋狂占有她的技巧。
  
  但是,時機未到,他只能淺嘗她,卻不能帶她領略情欲的滋味。
  
  她還不在他的守護範圍內,貿然讓她從女孩變成女人,初爲少婦那種嬌憨又性感的特質,只會讓更多該死的男人觊觎她。
  
  萬一那個愛情犯糊塗的賽巴斯丁一時神志不清,看她可口吃掉她怎麽辦?雖然他不贊成私刑,但他會親手除掉任何碰過她的男人。
  
  "你的吻跟街上的人......不太一樣。"在海德公園裏,她故作鎮靜卻內心訝異地看到好多親昵的動作,個個都比他......更大膽,
  
  "意猶未盡了?"他的心思拉回她身上,笑問。
  
  她睜開眼睛,立刻跌進他帶笑的眸裏。
  
  "我、我哪有?"她臉紅紅地啐道。"冷先生。"
  
  "叫我名字,禦覺。我要聽你喊我的名字。"現在、未來,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
  
  "......禦覺。"她順從地軟軟輕呼。"我會把今天當作最珍貴的記憶,一輩子藏在心底。"然後,聽從父親的命令,該跟誰就跟了誰。
  
  "最珍貴的記憶,爲什麽要藏在心底?"他握著她的下巴問。"應該要一再重複、一再回味。"
  
  她感傷地搖搖頭。她不能說,他也不會懂。
  
  "百合,你有心事。"
  
  她無助地看著他。
  
  "你可以把心事都告訴我。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會爲你解決。"
  
  他的承諾好輕好柔,卻紮紮實實地落在她心上。可能嗎?
  
  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不只牽動了她的心,還許諾帶她眺出泥沼?
  
  是夢吧!她牽起朦胧的笑容。"如果我說,我要你帶我遠走高飛呢?"
  
  "那我就帶你遠走高飛。"他比她想像中更認真。"你想去哪?"
  
  她被問住了。"我......不知道。"
  
  她就像只不曾踏出巢穴的小小雛鳥,連故鄉東京都毫無記憶也不留戀,這世界的其他地方當然更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
  
  冷禦覺打橫抱起她,她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項頸,他們一起坐在貴妃椅上。愛她微醺的模樣,他一口一口地餵她吃草莓,喝粉紅香槟。
  
  "你不知道,那就讓我拿主意了。"他寵溺微笑。
  
  "好,都聽你的。"對他的順從,是心甘情願的。
  
  "我帶你去巴黎,遊塞納河,看艾菲爾鐵塔、奧塞美術館、聖母院、植物園、羅浮宮、香榭大道。"
  
  她喜歡香槟的氣味和他話裏的嬌寵--她未曾有過的感覺。
  
  "帶你到羅馬,走一趟‘羅馬假期'的經典路線,感受世界精靈奧黛麗•赫本主演過的浪漫故事。知道嗎?你像極了那個典雅、優美的公主。"
  
  她還是微笑。
  
  什麽是"羅馬假期"?她沒有聽過、也沒看過,她從不被允許看影片。
  
  "或者帶你到杜拜,最新的旅遊景點,那裏的帆船飯店聞名全球,還有座人工滑雪場,或者你比較喜歡天然的雪?阿爾卑斯山的少女峰?"
  
  玉淚忽然滾落下來。
  
  "好好的,怎麽突然哭了?"他用拇指拭掉她的淚水。
  
  一串淚反而更急地落下。
  
  "沒、沒事。"她哽咽著。"你說得太好了,我不知道要選哪一個。"
  
  "你可以慢慢考慮。"他多少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卻不說破。"或者我們全部都去玩一遍。"
  
  "好。"她含淚答應,但心知她沒有機會了,這是唯一放縱的一天。
  
  百合不再說話,賒取他的體熱,靜默地享受他的陪伴。
  
  她會把這一天永生永世地記在心裏,把他訴說的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化爲永不褪色的回憶。
  
  到了夜星升空,冷禦覺才將百合送回去。
  
  他的車才出現在吉川府邸的門口,小倉玉子立刻奔出來開門,狠狠瞪了他一眼,親手拉開車門,將百合帶了進去。
  
  冷徹覺沒說什麽,也走出了駕駛座。
  
  她回看他一眼,眸裏滿是依依眷戀。上一次沒說再見,是因爲她不能,這一次不說再見,是因爲她知道"再見"根本是不不可能。
  
  冷禦覺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他不是不會捨不得,只是心中另有打算。
  
  他的身影一消失,一個穿著和服、頭發花白的男人便走了出來。
  
  裳誓登增生罷姜巖右象專蓋電乙嚼他的名字,神情陰冷。"你最好離小女遠一點。"
  
  相形之下,冷禦覺就顯得惬意許多。"辦不到。"他噙笑說著。"你的防街那麽松散,叫我怎能不親近她?"
  
  "松散?"吉川低沉的語氣透出不敢置信。
  
  古合是他在英國拓展事業的敲門磚,眼看著這門已經敲開一半,百合愈來愈重要,他布在她身邊的眼線也愈宋愈多。
  
  "你派給令嫒的保镳跟蹤技術挺爛的,他有沒有回報你,我只花了三分鍾就甩掉他的跟蹤?"
  
  二分鍾?吉川的神情更加陰沉。
  
  看來,手下這幫人愈來愈會摸魚。就連這姓冷的小子,也是直到百合失蹤之後,才在逼問之下,讓玉子說出到英國的航程中,發生在機上的事。
  
  怪不得他發現百合有些改變,多了幾分情思朦胧的女兒嬌態。本來他還想,這種特質有助於吸引賽巴斯丁,卻沒想到麻煩早就盯上了他。
  
  "小女她已經名花有主。"吉川眯起雙眼。"給你一句忠告,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百合要嫁的正是道道地地英國人。"
  
  冷禦覺笑了。顯而易見,吉川並不知道他口中"強龍"與"地頭蛇"早有交情,而且"地頭蛇"的死穴,他這尾"強龍"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等我帶走她的時候,她將不再是你的"小女氣也不會是任何男人的禁留或收藏。她,只會屬於我,只能屆於我。"
  
  他的神情如此從容,令吉川孝太郎的信心不禁有些動搖。
  
  "年輕人,你不會覺得自己太囂張了嗎?"
  
  奉送他三個字--"不覺得。"
  
  "你應該更有自如之明。這一點,你遠遠不及令尊。"
  
  他並不意外。如果吉川沒在一天之內摸清他的祖宗八代,他會很失望,因爲對手太弱了。
  
  "幫我帶句話給令堂。"
  
  母親?這倒讓冷禦覺心頭微怔,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我還記得她初出茅廬的樣子。她以前可是"夢中花"的紅牌,年輕、漂亮、"功夫"好,雖說你父親是個好歸宿,但她未免"從良"得太早。"
  
  吃他母親豆腐來著?冷禦覺冷笑。"也請你幫我帶句話給令嫒。"
  
  他爲何還能如此沉得住氣?吉川氣結。"你明知道我不會爲你傳話。"
  
  "無妨,講給你聽也一樣。"他定定地凝視著吉川孝太郎。"無論如何,我都會帶百合走,叫她安心等著當我的新娘就是了。"
  
  啪地一聲,吉川孝太郎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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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3:24
  第三章
  
  "小姐,你今天跑哪去了?"百合被送回房後,早苗悄悄跟進來問道。
  
  遠野早苗的年紀與她差不多,很小就失去了雙親,十二歲的時候來到她住的地方,是父親爲她找來的友伴,也是從小到大,唯一被允許跟她交遊的友伴。
  
  "我只是......出去走走。"她跪坐在桌前,小手不安地拂過發髻。
  
  才剛剛別過冷禦覺,她心裏亂得很,什麽事部不想談。
  
  "一定不只這樣。"早苗湊過來,直盯著她瞧,手指搔了她臉頰一下。
  
  "我聽說,是一個很酷、很帥的男人送你回來的唷!"
  
  "不是啦。"
  
  "是上次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男人嗎?"
  
  百合不善於掩飾,一下子擡起頭來。"你怎麽會知道?"
  
  "要猜出正確答案又有多難?老爺給你安排的賽巴斯丁,從來就沒讓你這麽......"早苗端詳了她兩下,俏皮地眨眨眼。"神采飛揚。"
  
  "別亂說,讓父親聽見了......不好。"
  
  早苗舉起手。"我保證,絕對不會對老爺多嘴。"
  
  正在難過中的百合,知道自己有一個忠實盟友,實在窩心。
  
  她打起精神,該是時候收拾自己闖下的禍。"父親處罰忠哥了嗎?"
  
  "何止他?我們都挨罵了!老爺知道你失蹤後,把我們叫去問話,知道在飛機上發生的事情之後,罵得我們的耳朵都快聾了。"
  
  "那父親有沒有--"她頓了頓,神情黯然。
  
  早苗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這裏一向都是小姐犯錯,下人受罰。
  
  "我們沒事,不過玉子姨被挨了兩巴掌。"
  
  百合臉上充滿煩憂,玉子姨是她的......她真不孝!竟然害她被父親責打了。果然不該一時興起,跟冷禦覺出遊。
  
  但,爲什麽看著冷禦覺,就讓她不顧一切?好奇怪,百合不懂,在他身邊,她想不到離開他的理由;離開他,她想不起當初蠱惑她的力量是打哪兒來的。
  
  "小姐,跟人家說說你今天的經過嘛!"早苗推著她,搖著她。
  
  "沒什麽好說的。"那是她專屬的回憶,她只要一個人細細回味。
  
  "你喜歡那位冷先生嗎?"
  
  她怔了一下。早苗問得好露骨!"說這些都沒有用。"
  
  "那就是喜歡了!冷先生也喜歡你嗎?你們今天做了什麽?"
  
  "沒什麽。"
  
  "說嘛說嘛!"
  
  "就看風景吧。"
  
  "還有呢?你們還做了什麽?"
  
  百合眉心一蹙,是她的錯覺嗎?早苗的追問不像好奇,反倒像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要再問了,看風景就是看風景,沒有別的。"啊,臉紅了。
  
  早苗好似不知她已經不耐。"爲什麽不要問?你難得出去玩,我是在替你開心耶!對了,你們有"那個"嗎?"她噘起唇,發出親吻的聲音。
  
  "什麽?"心口突然重重一跳,她撫住胸口,力持冷靜。
  
  "討厭,小姐,你是故意裝作聽不懂的吧?"
  
  "不許胡說。"她狼狽逃開那探究的目光。"我渴了,請幫我泡茶。"
  
  "好啦,馬上來。"早苗站起身,拉開拉門,走出去,又關上拉門,臉上那副傻呼呼又歡歡喜喜的模樣眨眼消失,眼中閃過一絲狡詐。
  
  門外,吉川孝太郎已經在等待答案。
  
  早苗輕輕點頭,狂怒之色頓時充滿了吉川的臉龐。
  
  百合很訝異,父親竟然沒有當面"處理"她的脫逃。
  
  但是從另一方面,她很清楚,父親一直處在震怒狀態。
  
  他比過去更急於撮合她與賽巴斯丁。但是她知道,賽巴斯丁雖然天天米陪她,但他早已心有所屬,只是他自己還不開竅。
  
  一旦他開竅,就會發現,其實他一直愛著那個叫做潔絲的女人,潔絲也愛他,他們才是天作之合。
  
  或許父親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因此又爲她安排了其他飯局。
  
  其中,以一個非洲小國來的老王子在餐桌上盯著她的眼神,最令她心驚。果不其然,飯局後,老王子提出了交換條件。
  
  父親轉告她,如果她不能與賽巴斯丁成婚,爲吉川實業奠下在英國的基礎,那麽,拿她去換油田也是一樁極爲劃算的交易。
  
  她還在旁徨無措中,誰料得到,事情就突然爆發開來。
  
  就在她與父親受邀到奧波德莊園作客的聖誕派對中,賽巴斯丁在衆目睽睽之下,抱起潔絲,直奔臥房。
  
  他的選擇,瞬間揭盅。
  
  父親心有不甘,硬帶她上門去挽回頹勢,要她向賽巴斯丁獻身。父親打算以賽巴斯丁破壞她的名節,要求他必須娶她爲妻。
  
  這就是此時此刻,她和賽巴斯丁站在溫室裏的理由。
  
  她由衷地祝福他與潔絲,卻被他看穿眼底的落寞。
  
  賽巴斯丁突然問:"如果我跟你分手,你會遇到什麽麻煩?"
  
  她依然微笑,但看得出有些勉強。"放心吧,我想......我能應付。"
  
  反正她一輩子都逃不掉被當作籌碼的命運,對誰訴說也改變不了結果,何苦讓別人聽了傷腦筋呢?
  
  "何必應付?有我就成了。"冷禦覺忽然戲劇性地走了出來。
  
  她愣住了!她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他就像......就像奇跡一樣地出現了!望著他,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也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驚奇的白日夢。
  
  淚霧彌漫了她的眼。如果是夢,爲何眼眶會忍不住發熱?
  
  "你怎麽會在這裏?"賽巴斯丁沒好氣地問。
  
  "我昨晚醉酒,借住一宿,剛剛到溫室來賞花,湊巧你們進來,讓我想出去也不是,只好站在這裏聽。"他的語調聽起米有些帶笑。
  
  "是嗎?"賽巴斯丁一臉懷疑。"哪有這麽巧的事?"
  
  冷禦覺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宣布和百合分手,她回去一定很慘。非洲老王子已經下榻在吉川家客房,正在喝秘煉的壯陽聖品,而石油開采權的合約也已經擬好了。"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她低呼。
  
  父親是低調至極的人,正在進行的計劃,除非當事雙方,絕不會透露給外人知道,就連她自己,也是交易談成了,才被告知要去換塊油田回來。
  
  冷禦覺望著她,向來冷傲的目光變得溫柔。正是因爲知道事情急迫,他才追索而巨。他不會眼睜睜地讓自己愛的女人落人別人手中。
  
  "只要你的事,我都非常關心。"他擡眼看賽巴斯丁,目光又變回挑釁。"一個男人愛得笨,搞得一群人日子難過,幸好我有把握收拾殘局。"
  
  百合的水眸射出希望。"你有辦法?"
  
  "你可以信任我,我絕對是你的屠龍戰士。"他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目光轉向賽巴斯丁,似笑非笑。"你搞定你的女人,我搞定我的。"
  
  賽巴斯丁離開後,他看著百合。"我有榮幸帶你到外面走一走嗎?"
  
  "我怕冷。"
  
  "恐怕你要忍一忍了。"他低下頭,看著她水靈靈的黑眼,在她眉心印下深情一吻。"等會兒,我叫你尖叫的時候,你一定要立刻尖叫。"
  
  "你想做什麽?"她柔順地問著,早已打從心底相信他。
  
  "你的臉頰太蒼白了。"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還有,你的眼神太純潔了,沒有人會相信我們即將要做的事。"
  
  他們要做什麽事?她雖然困惑,卻不想抗拒。"那怎麽辦?"
  
  "我來解決。"他低頭看著她,眸裏有著未曾見過的嚴肅。"聽著,我知道怎麽讓你父親打消念頭,但我的作法不免會傷害
  
  到你。百合,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定決心,不顧一切也要逃離他的掌控?"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堅決地點點頭。
  
  "你討厭我碰觸你嗎?"他的指輕輕撫過她的頰,暗示性地探入她的口中,玩弄丁香小舌。"我指的是,更深入、更露骨、更放蕩的碰觸。"
  
  她本能地含住他的手指,沒有任何遲疑,她搖了搖頭。"不討厭。"
  
  他邪氣一笑。"那麽,我的辦法就是......"他撤出手指,以下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口中,融入她的唇間。
  
  她感覺自己被融化。這一次,冷禦覺的吻不再清純,他發動的攻勢不但要舔掉糖霜,還要吃掉這道美昧的甜點。
  
  是的,他要喚起百合體內不爲人知的一面。她必須表現得孟浪,才能取信吉川孝太郎。而他,會是撩動她情欲的推手,她今生唯一的男人。
  
  他探入她的口中,吻住她的驚呼,然後打橫抱起她,帶她來到靠森林邊的偏僻雪地,放下她。
  
  "我們至到這裏來做什麽?"她躺在雪地上,仰望著冷禦覺。他狂野的吮吻帶出了體內深處一波奇怪的感覺,源源不斷地向外湧出。
  
  "把你變成我的。"他脫掉大衣,解開衣扣,抽掉皮帶,扔到一邊。
  
  "我們不能在這裏就......"她無助地望著他,眼底卻沒有恐懼。
  
  她隱約明白,他要采用什麽方式解決眼前的問題。正如他所言,唯有那樣做,才能徹底破壞她的"價值",讓父親不再將她當作交易的工具。
  
  如果是其他男人提出這樣的建議,她斷然不會答應。但,因爲是冷禦覺,她心中沒有反感。
  
  她早知道,父親悉心養著她,就是要把她交給某個男人,因此她早有覺悟,身子被占有是遲早的事--但她始終害怕、抗拒、厭惡。
  
  不過,如果讓她自己選擇,如果那個男人是冷禦覺,盡管羞澀難當,可她心甘情願將自己全部交給他。
  
  "百合,原諒找必須動作快一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他最後一次確認。"可以嗎?考慮清楚,這麽做,你將無法再回頭。"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啊,好羞。"拜托你,就......"她困難又羞澀地說著。"就那樣做吧。"
  
  他雙膝跪在她的身側,凝視著身下雙頰已經飛紅的小女人。"我在此承諾,我會愛你、保護你一生一世。"承諾完畢,他開始動手。
  
  冷禦覺有過太多經驗知道怎麽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領受到性愛的歡愉,並釋放出最有效果的反應。
  
  他扯開腰帶,將和服一層層仔細挑開,直到最裏,她近乎裸身。
  
  他單手撐在雪地上,大衣披在身後,垂落的衣料成了屏障。
  
  看著她胸前被輕掩住的蓓蕾,他的眼睛一亮。仿佛感應到了熱切的注視,蓓蕾在最短時間內變得挺立、豔紅,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品嘗。
  
  "啊......"她駭然抽息,即使有片遮掩,她還是感受到他濕潤的吮咬。
  
  他伏在她胸口,擡眼看她,眼中赤裸裸的狩獵欲是最強勁的催情藥,快感與渴望同時竄向她周身,她下意識地弓起上身,將自己拱向他。
  
  這個小東西,比他所想得更敏感、更細致。他轉而拉開薄薄的布料,看著她最神秘的女性之源。
  
  "別看......"她忍不住伸手去遮,卻被他別開,他的掌拂過柔軟的毛發,長指放肆侵入他日光燒灼之處。"不要......不行......"她嬌呢。
  
  他不可以碰那裏......百合眩暈地想著,想阻止他,但在雪地中,他的大掌那麽燙,驅散了寒氣,還帶來驚奇又歡愉的感受,讓她無法抗拒。
  
  "百合,看著。"他兜轉著嫩紅色的花蕾,令她嬌喘連連。
  
  她挺起上身,怯怯地瞄了一眼,隨即躺下,只見他的手在軟卷黑潮後面,施展神秘又逼人的魔法,讓她矛盾地想逃又想留下。
  
  冷禦覺輕笑,拉下自己的拉鏈,陽剛象征躍然而出。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它就屬於你,這份見面禮不許你退
  
  回。"他瘩啞低語,拉著她的手去撫摸。
  
  她偷偷看了一下,隨即把臉側到一邊去,但他的手卻牢牢扣著,要她包覆著他,她羞澀不已。
  
  突然間,他的長指更深的探入,觸動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欲望。
  
  "嗯......"她難耐地發出嬌吟,螓首轉動著,秀發淩亂不堪。
  
  就是這樣!他凝視著如同花朵般綻放的她,繼續刺激她的柔弱之處。
  
  "百合,尖叫。"他在她耳邊命令。
  
  "不行......"她啜泣著,體內那一波波澎湃的熱潮,都在呐喊著想要、想要......但,想要什麽?她雙臂攀上他。"會被人看到,我不要。"
  
  "百合,我們‘必須'被人看到。"
  
  他撕下她的底褲,她無力掙紮。當他陽剛的前端觸及花瓣,上下蹭弄時,那暗示著侵入的龐大壓力,令她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來。
  
  "啊--"
  
  "百合,你發生什麽事了?百合--"吉川孝太郎來得很快。
  
  當他趕到後院,正想如預期般捉奸的時候,只見到呼救的百合,她滿面潮紅,秀發淩亂,眼神迷離,一副沉浸在熾熱交歡中的浪蕩模樣。
  
  原本好好穿在她身上的振袖和服,此時一層層地在雪地裏展開,美麗豔澤的布料點綴了蒼白的大地,繃放出純潔又妖異的美感。
  
  冷禦覺伏在她身上,大衣蓋住交疊的兩人,衣下的"震動"不言可喻。
  
  這一幕,不但吉川親眼目擊,就連奧波德莊園的主人家也都親眼所見。
  
  "百合,你在做什麽?"吉川大聲咆哮。"我是叫你勾引賽巴斯丁,不是--"他立刻警覺到自己說了什麽,馬上住口。
  
  冷禦覺嘲弄地看著他。"她跟我在做什麽,相信你看得出來,而且我也不是賽巴斯丁,這應該很明顯。"
  
  可惡,露餡了!吉川咆哮得更大聲。"起來,跟我回去!"
  
  "她不能。"冷禦覺暧昧地說道。"如果她起身,屬於我的春光將會被別的男人看去,而我,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
  
  "你、你......"吉川抖著手,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想挖掉在場男士的眼睛,因此,如果你們能自動離開,我跟百合都會非常感謝,畢竟我們已經快要到達‘頂點'了。"
  
  他的勁臀-挺,雙手攀住他手臂的百合眉心一蹙,仿佛無力承受......
  
  這下,連傻瓜也知道他們在光天化日下做"什麽事"了。
  
  "哼!"吉川孝太郎重重地一擺手。"不要臉!幕天席地就跟男人亂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其他的人也都尴尬地走開。
  
  百合無力在乎,也無力羞怯。她的情思全懸在近在咫尺,卻又攀越未成的峰巒。她好想攀越過去,在一疊波蕩的後面,會是什麽?
  
  "禦覺......冷禦覺......"她輕喃著,只能喚他,再喚他。
  
  他微微錯開身,長指再度溫柔又急切地擠入花徑中,她滿足地舒了口氣,紅唇微啓,忽然間,他揉住小核,長指快速進出,她來不及咬住唇,激切的嬌吟便放諸雪白之境,親口證實了他們的暧昧。
  
  竊聽著,以爲還能扳回全局的某人,聽到叠聲的吟叫,終於憤然而去。
  
  百合全身顫抖,感覺就像翻越一重重的山峰,迎面而來的狂潮讓她又愛又怕。她抓住他快速移動的大掌,卻被他撥去改而握住他勃跳的陽剛。
  
  冷禦覺貪婪地望著那燦然發光的臉龐,清純又深層的情欲爲她增添了不可思議的美麗。她神魂不屬地抽吟著,突然間,她全身僵直的挺起,臉兒往後仰,全身痙攣。
  
  她的小手自然而然地收緊,冷禦覺猛地粗聲喘息,與她同時翻越巅峰。
  
  不久後,他清醒過來,望著百合閉眸細喘的模樣,他抽出長指,輕吻她一下,然後移開身軀,拿出方帕,拭淨方才收不住射在她小腹上的熱流。
  
  在他身下,半裸著的百合,和服內的肌襦袢雖然淩亂,但還穿在身上。
  
  他並沒有真的占有她,但在她內心深處,身與心都己被他
  
  全面占領了。
  
  她茫然地瞪著天空,回想方才,瑞雪飄下來,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就這樣,和冷禦覺在雪地裏......父親便全盤否定她的價直,也不再將她視爲女兒了。果然,她的價值、對父親的意義,就只有那方面而已。
  
  她覺得自己很可悲。
  
  但是,這麽簡單、這麽容易,就解決了她最大的困擾。她不必去非洲,不必成爲老王子的四十一號小妾,又令她荒謬地想笑。
  
  "百合。"冷禦覺望著她紅了的鼻尖。
  
  "我再也回不了吉川家了。"她喃喃說道。
  
  "對,你不能再回去了。"他扶她起身,一件一件幫她穿回和服,動作熟練,半點也沒出錯,接著穿回自己的衣物。"我明白你的心情。要跟過去劃清界限並不容易。但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後悔這個決定。"
  
  她一傻。"爲什麽你會知道?"
  
  她雙膝打顫,是因爲冷,也是因爲身體有著羞人的疼。
  
  "因爲我不會給你任何後悔的機會。"他自信地承諾。"你清楚,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男人能夠釋放你的靈魂。我不會讓你當一輩子的搪瓷娃娃,不會像你父親一樣把你當作利用工具。"
  
  百合傻傻地看著他。"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不知道,父親可以有多恐怖,或許他根本不會放過你--
  
  一想到父親對付的從來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人,她就不禁顫抖起來。
  
  他單膝跪在地上,正式的、誠摯的開口:"那我就跟他鬥到底!我說過,我是你的屠龍戰士,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了領悟。"
  
  "百合,我愛你。從魔掌下拯救你不只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宿命。"

  她蜷著手指,咬在口中,沒有想到他是如此鄭重地看待她。
  
  半響後,她投入他的懷抱,汲取她一生中未曾有過的溫暖。
  
  離開奧波德莊園後,冷禦覺帶著百合,直接返回位十倫敦近郊的別墅。
  
  管家見到他回來,連忙往裏頭通報去了。
  
  就在他抱著百合正要上樓時,前廳門一開,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方羅蘭用中文說道。"她是誰?你不想替我們作介紹嗎?"
  
  "這位是吉川百合。"冷禦覺先是用中文幫她介紹,隨即轉換日語,"百合,這位是--"
  
  "吉川?"方羅蘭的眼神很明顯地在百合身上晃了幾晃,掂量意味十足。"日本那個吉川實業的那個吉川?"
  
  他沉下臉。"我以爲,以你完美的禮節,是不會用這種態度待人的。"
  
  "是不會。"方羅蘭看了看指甲,一臉嫌惡地道:"但,我得承認,吉川這個姓氏會引發我個性中相當惡劣的部分。"
  
  "那你要修正態度了,百合要住在這裏。"冷禦覺很慶幸,他們是用中文交談,百合或許會感受到敵意,但至少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方羅蘭瞠眼,尊貴氣質立現。"我不跟姓吉川的人住在一個屋檐下。"
  
  "那你可以准備搬家了。"冷禦覺毫不容情地扔下一句,就要上樓。
  
  "請不要這樣。"在他懷裏的百合突然開口,講得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你會中文?"冷禦覺愣住了。如果知道她的中文程度足以應付對話,他剛剛就不會在她面前,跟這個女人說話了。
  
  方羅蘭笑了。"我敢說,吉川孝太郎一定曾想把她推銷給某個中國男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你。"
  
  百合縮了一下。
  
  "我說對了?"她一臉勝利的笑容。"你會多少種語言,就等於你被推銷過多少次。嗯,也許"推銷"這詞不夠精確,吉川一向拿女兒們當作商品,換取他要的財富權勢,所以,用"兜售"比
  
  較正確。"
  
  百合畏縮得更嚴重了。
  
  冷禦覺的鐵臂環得更緊,無言但堅定地支撐著她。
  
  "你可以繼續說下去,說完後,就去打包行李,我相信老頭相當樂見你回到他身邊。"
  
  "她說得對,你不能因爲她說實話就趕走她。"百合說著生硬的國語。
  
  在她十七歲的時候,父親曾經要她在短短幾個月內學會中文。當時他相中一個中國實業家,她也跟對方吃過一頓飯,但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
  
  "沒錯,就因爲我說了實話,你就要把你母親趕出去?"
  
  冷禦覺不以爲然地聳聳肩。"你的作爲並不像是一個母親。"
  
  "這是因爲你從沒表現出一個兒子該有的尊重。"
  
  "彼此彼此。"
  
  聽他們拌嘴至此,百合才終於確定,他們是母子。
  
  但,怎麽可能?著女人看起來還很年輕,體態又保持得相當窈窕,臉上皺紋更是不見一絲,很難想象她居然會有冷禦覺這麽大的兒子。
  
  "百合,這位是我母親。"
  
  "......伯母好。"
  
  "免了,就叫我--"
  
  前廳門再度被推開,一個美女東張西望地走了出來。
  
  她看到冷禦覺,臉上先是一喜,再看到他臂彎裏的女人,臉色頓時凝住了。那雙眼睛比方羅蘭更露骨、更不善地掂量著她。
  
  百合見過的人雖然很少,但這位女子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妒恨意味,她還不至於看不出來。
  
  "這位是......"他頗具侵略性地踏上前來。
  
  百合本能地往冷禦覺的懷裏縮去。這麽一縮,又讓這位高頭大馬的金發美女更生氣了。
  
  見沒有人要爲她介紹,她索性咄咄逼人地踏前一步。
  
  "你是誰?"她從來沒見過冷禦覺如此呵護過一個女人。
  
  "是客人就安分點,別對我的人亂吠。"冷禦覺提出警告。
  
  什麽?他的人?嫉妒在那雙碧綠的眼中爆出了火花。
  
  "你、你無禮!以本小姐維明頓伯爵第一順位繼承入的身份,願意降格到這裏作客,完全是給羅蘭人人麗子......"
  
  冷禦覺--臉無聊地打斷她。"哦,那就叫她好好谄媚你吧。"
  
  金發美女氣結。"我當然更是爲了見你一面,才來這個鄉下地方......"
  
  他截話截得更快。"我心領了,順走,不送。"
  
  喬安娜自小被捧在掌心慣了,懼於她的頭銜,男人多是像哈巴狗一樣,撲倒在地上,只爲了舔掉她鞋跟上的泥土,哪來像冷禦覺這樣的不羁男子,視她如無物?
  
  但也正因爲如此,她才傾心於他。
  
  "羅蘭夫人!"喬安娜怒喝。
  
  出乎她意料,方羅蘭並不像其他貴夫人般,連忙認錯。
  
  她優雅又閑散的說道:"哎呀,真糟糕,我真是教子不嚴啊!"
  
  ******
  
  如果她用惶恐的語氣作解釋,再荒謬的理由也不會讓喬安娜當場發飙,但她根本不當回事,這就讓喬安娜決定給她難堪。
  
  她回到大廳中,扯直了喉嚨,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話,過不了多久,十來個名媛淑女魚貫地走了出來。
  
  喬安娜示威地看著冷禦覺,對於自己能夠鼓動其他人提早退席,感到非常得意。她把下巴仰得高高的,眼睛看著冷禦覺,嘴裏說道:"我會在家裏等著你們上門致歉。"說罷,見誰也沒有反應,她有些尴尬的僵住。
  
  百合發現自己就算什麽也沒做,還是闖禍了。
  
  雖然她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如果她一進門,話還沒說半句,就讓冷禦覺與他母親翻臉,又得罪一屋子賓客,她認爲自己有義務說些話,化解僵局--這些技巧,她都學過,真的!但怎麽一樣也想不起來?
  
  "我......請......我......"她張了張口,又閉了閉口。
  
  "原來是個啞巴,真可憐:"喬安娜趁機奚落。"回聾啞學校去吧,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她不是啞巴,但你倒是可以體驗當個啞巴的感覺。"冷禦覺的笑裏沒有笑意。"別的不行,但就這件事,我可以爲你效勞。"
  
  喬安娜的臉色轉爲灰敗,一行女人在她急急扭步的帶領下,統統離開。
  
  羅蘭夫人沒理會,只是端詳著冷禦覺和百合,一臉若有所思。
  
  她兒子像條變色龍,跟各階層的人都能融成一片,對這票常進出別墅的吐家千金,也總是保持嗳昧又不致引入誤會的距離,從未像今天這樣喝叱過。他該不會真的看了這日本小女人的道了吧?看他似乎挺認真的。
  
  "爲了她,你把我的客人都氣走了。"她笑著試采。
  
  他不表態,沒有一個成年男人想對母親交代戀情。
  
  "我看你也不是太想留住她們。"
  
  羅蘭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點光。雖然不明所以,但百合覺得她是故意的。
  
  "這倒是,天天都看同樣的面孔,還真有點膩了。"
  
  "但我相信那些女人不出三天就會回到這裏,不管你道歉不道歉。"
  
  "我也相信。"她整了整掛在雙臂上的披肩。"不過,這扇門可不是那麽容易再度被敲開。"她心知肚明,常有一票女人登門造訪,爲的不就是要走伯母路線,想說討好她,就等於討好了冷禦覺。
  
  這些千金高興就咪咪笑,生氣就擺手走人。如果有誰以爲她會看臉色行事,那就錯了!羅蘭夫人的脾氣與冷禦覺如出一轍,軟不吃、硬不吃。
  
  "勞駕你的秘書,幫我訂歌劇院套票,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看那些小姐爲我主演的爆笑喜劇。"
  
  她輕輕刮了百合的臉一下。"還有,你別叫我"伯母",我不想跟你混的那麽熟,跟別人一樣,稱呼我"羅蘭夫人"就可以了。"
  
  說畢,她叫管家整理前廳,逕自走開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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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4:23
  第四章
  
  冷禦覺抱著心神不甯的百合,直接上三樓的主臥室。
  
  這裏同時也是他的房間,在迎到百合之前,已做過一番裝修,原本空蕩蕩的女主人更衣室,如今進駐了許多新裝。
  
  "不用擔心你只身離家,什麽都沒帶。你會用到的東西,我都准備好了,特別是衣服,那邊是洋服,這邊是和服。"
  
  他將她放下來,讓她自己去看。
  
  更衣室很大,百合遲疑地走向和服區,伸手細撫衣料。
  
  這裏的和服,清一色是加賀友禅與京友禅出品,手工染色,材質天然,花色典雅,其他配件一應俱全,尤其是深具畫龍點睛之效的腰帶,樣式更是令她愛不釋手。
  
  她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雖然她吃米不知米價,但也聽父親抱怨過,她的置裝費有多貴。但和冷禦覺爲她准備的行頭相比,連她身上穿的這件都顯寒酸。
  
  "這些......好貴的。"她回過頭,眉心微皺。
  
  "爲你妝點,錢不重要。"他毫不在意。"重要的是,你喜歡嗎?"
  
  她含蓄地點了下頭。只是......如果是父親出的手,此番示好一定有所圖謀。他也會這樣嗎?他也想要她遵從些什麽嗎?
  
  想想,她還是乖一點、聽話一點比較好。
  
  "喜歡就好。"他笑了笑,但沒有忽略,她連看都沒看一眼洋服。
  
  爲什麽?是因爲她太愛國了,還是另有原因?
  
  "你什麽時候准備這些東西的?"她一件一件瞧著,愈看愈喜歡。
  
  在英國不可能買到這麽高檔的和服,如果不是日本老師傅,肯定做不出來如此細致的成品。
  
  "之前派人到日本拍攝,再下訂單,每一件都是我親引選的。"
  
  "之前?"之前她連能不能再見他一面,都不曉得呢。
  
  "我說過,我很確定,你一定會屬於我。"
  
  "爲什麽你總能那麽笃定?"她羨慕他的自信。
  
  "因爲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百合心扉一顫。他語氣中的占有欲強烈得很。冷禦覺與父親部屬強勢之人,然而不同的是,冷禦覺的強勢中包含了對她的寵溺與體貼,父親的強勢卻讓人想要自盡了事。
  
  他摟過她的肩。"出來吧,"他關掉更衣室的燈,帶她步回主臥室。
  
  百合不解,"你不會擔心伯......羅蘭夫人不喜歡我嗎?"
  
  "你會擔心嗎?"他將她按坐在床邊。
  
  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自己累了,全身都酸痛。"一點點。"
  
  "我不擔心。"他香了香她的額頭。"她喜歡不喜歡是她的事,重點是我喜歡。"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我喜歡就好。"
  
  百合發現,不讓自己靠向他好難。這是怎麽回事?她告訴自己要矜持,但身體卻有自主意識,聞到他的體息,就想偎著他。
  
  "你在這裏住下來。"他拍了拍豪華的雙人大床。
  
  "那......你呢?"
  
  他忽然莞爾。"你忘了?我在市中心有公寓,平常我都住在那裏。"
  
  她的眸底立刻出現慌亂。"那你通常多久回到這裏一次?"
  
  百合急了。
  
  她以爲,他會一直留在她身邊,結果卻不是!
  
  "大約一個月一次,看情形。"
  
  "我......我不能去市中心的公寓住嗎?"她不好意思說"跟你一起住",但她就是--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啊!
  
  他的眼底升起了促狹。"你想要一個人住在那裏?"
  
  "不是,我......"
  
  "你什麽?"
  
  "我想......"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我想跟你在-起。"
  
  他微笑。
  
  "不可以嗎?"她不安地問。
  
  他盤起手臂。"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會怎麽辦?"
  
  "那、那就算了。"她垂下頭來。她雖知道,冷禦覺跟她的父親不一樣,但她不想太挑戰自己的運氣。女人要乖一點比較好,她從小聽訓到大。
  
  "這麽快就算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失望。
  
  她過往的經驗告訴她,太過堅持的下場,通常是有人代她受過。
  
  不可否認,冷禦覺與父親同樣都是意志堅定、手腕強硬的男人,只不過父親帶給她的是無盡的恐懼,而冷禦覺給她的是寵溺與溫暖。
  
  她想要牢牢地記住這一點,但記憶不肯放過她,像一層層黑霧旋繞著、困擾著她。在內心深處,她還沒完全相信自己已經脫離被控制的命運。
  
  "你有事要忙。"雖然她從來不明白,男人在外面到底忙些什麽。
  
  話說回來,她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她起身,踩著小碎步走開,來到窗前,俯看白雪點綴的庭院。
  
  這個逃避問題的小傻瓜。他跟著走過去。"你可以更堅持一點。"
  
  "不,這樣就很好了。"
  
  他把她旋過來,意外地發現,她連一點反抗都沒有,柔柔地順著他。
  
  "我覺得不夠好,我希望你能任性一點,說你要我留下來。"
  
  "那你就真的會留下來嗎?"她低下頭,小聲問。
  
  "你何不問問看?"他逗她,想化解有些疏冷的氣氛。
  
  吔咬著唇,不開口。
  
  發現,在他的鉗握下,她看似想掙紮,卻沒有掙紮,整個人僵硬得像個石雕。她到底遭遇過什麽,爲什麽反應這麽特殊?她在怕什麽?
  
  冷禦覺眯著眼睛思索。
  
  雖然他自覺已經摸清吉川孝太郎的底細,但關於百合的部分還是相當隱晦。她長年被軟禁在東京郊區別業,怪不得她見到很多事物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樣,也怪不得她不染凡俗氣息。
  
  她幾乎沒有任何背景能被查探,因此對他而言,地像-道親昵的謎。
  
  "百合,跟我在一起,不必這麽拘謹。"
  
  "是。"她答得恭謹。
  
  "你可以要我爲你做任何事。我不是你父親,或者你過去認識的人,包括飛機上那四個家夥。你要我爲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不求報償。"
  
  這話......有點不對。除了父親總是算計她之外,其他人,像是片桐柏、武忠哥、玉子姨、早苗,對她都很好,但她不想爭辯。
  
  她忽然想起,私自與冷禦覺互訂終身,不知會不會連累到他們......
  
  "你在想什麽?"她的神情頓時沉了下來,令他心裏打了個突。
  
  她搖搖頭,不說。
  
  "很晚了,我叫下人服侍你入浴,今晚早點睡,什麽也別多想。"
  
  她急了,伸手拉住他。
  
  "怎麽了?"他拍拍她的臉頰。"剛剛我是開你玩笑的。帶你回來,就是想跟你早也相對、晚也相對,我暫時住在對面的那個房間。"百合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等,我......"她很小聲地說了句話。
  
  冷禦覺的眉古怪一皺。"我聽不清楚你在說什麽,大聲一點。"
  
  "我......你......下午......"她羞澀地提出邀請。
  
  他用炯亮而驚異的目光看著她。這次他聽得夠清楚了,卻也驚訝不已。
  
  "你還是沒聽清楚嗎?"百合這次鼓起勇氣,怯怯地問:"我想請你完成那件事,可以嗎?"
  
  他的身體在一秒之內就起了反應,長指還清晰記住花徑裏狹緊溫暖的感覺,還有眼中所見最純潔也最性感的美景。
  
  他的氣息立刻變得灼熱。"爲什麽要完成?"
  
  "因爲......我怕。"
  
  他明顯的動情,讓她不禁害羞起來。但,也有一點點成就感。原來,她對他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啊。
  
  "怕什麽?"他問得勉強。
  
  怕父親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怕父親思前想後,抓出破綻、怕自己依然是某樁交易的籌碼,只是猶不自知。
  
  她明顯的遲疑,讓他猜到了她心中所思。
  
  "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他深呼吸,試著乎息體內的狂潮。
  
  "但......我想成爲你的。"她預支一百輩子的勇氣,認真說道。
  
  只要確確實實成了他的人,就萬無一失了。
  
  "你只是怕成爲老王子的新娘。放心,他們動不了你--除非你自己願意配合。"說著的同時,他忽然閃過"一語成谶"這四個字。
  
  "真的嗎?"她該說嗎?說父親發起狂來有多恐怖嗎?"如果,你盡快把我......那他就是想帶我回去,也沒有意義了。"
  
  "百合,你在誘惑我,而且誘惑得很用力喔。"他松開她的發髻,長發如飛瀑般落下,釋放又暖又甜的香氣。
  
  他撩起她的發,一個個愛憐的吻落在她的頸後。
  
  她哆嗦了下,全身像是被電流竄過,這才察覺,她要求的是多麽親羞人的事,她居然要求他跟自己......
  
  "百合。"他輕笑,吹出的小氣流在她頸後輕搔。
  
  暈眩襲上她的後腦勺,她渾身酥軟,幾乎站不住腳。"嗯?"
  
  "我會跟你做愛,絕對會。"他將已經反應劇烈的男性頂向她的俏臀。
  
  天!真希望剛剛沒那麽堅持,現在就不會掛不住面子。她的臉都紅了。
  
  "但不是今天,也不是爲了別人。"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眸中有著不解。
  
  老天,他居然想在這種清純的誘惑中全身而退?如果他真的辦到了,他的自制力最少值一整面牆的勳章。
  
  "會有一天,或一晚,或幾天幾夜,讓我們做完所有想做的事,但不是因爲別人,而是因爲你愛我,你想要我:因爲我愛你,我想要你。"
  
  他微笑著,啄吻她一下。"這一天不會讓你等太久,我保證。"
  
  安排下人去伺候百合之後,冷禦覺下樓,來到起居室。
  
  "怎麽有空下來?我以爲今晚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羅蘭夫人笑問。
  
  冷禦覺倒了杯威士忌。"不是。"他簡單地否認,但不願解釋更多。
  
  "你不怕換了個地方,那個小女人晚上會嚇得睡不著覺?"
  
  "她已經在狼窩裏睡了二十二年了,沒有理由在安全的地方反而睡不著。"他啜了口威士忌,心裏想的卻是梢晚一定要再去看看百合。
  
  對她來說,這一天過得並不容易,如果她輾轉難眠,那是可以理解的。
  
  羅蘭夫人挑起眉。"安全的地方?"
  
  "我已經把她從魔爪裏救出來了。"
  
  她笑著搖頭。"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麽放心。"
  
  他眼神一銳。"什麽意思?"
  
  "你跟吉川孝太郎交過手嗎?"她不答反問。
  
  "僅此一次。"冷禦覺看著她。她啜著甘菊茶時,笑容看來若有所思。
  
  "難道你跟他交手過?"對了,吉川孝太郎以前曾見過她,他提過!
  
  她放下茶杯。"這麽說吧,他曾經想派某個女兒來威脅我的地位。"
  
  "哦?居然有人妄想要威脅你的地位?"他眼中有趣味的光芒。"我記得,就算是冷家的正室,也不曾讓你有過一絲一毫被威脅的感覺。"
  
  方羅蘭從來不曾隱匿過她是偏房的事實。
  
  十八歲,是她的人生轉捩點。
  
  一個美麗聰明,卻沒有家世學曆的鄉下姑娘實在窮怕了,於是決定用她最珍貴的資産--年輕貌美,外加一顆靈光的頭腦,賭上一輩子的幸福。
  
  她進酒店當公關,很快就贏得許多政商名流的青睐,跪地發誓要把她娶回去當正妻的公子哥兒大有人在,但她卻選擇了已婚的冷鋒。
  
  入得冷家門,才一年,就産下冷禦覺。
  
  再一年,她成功說服冷鋒,讓她帶著兒子移居英國,徹底避開是非圈。
  
  "那是因爲她單打獨鬥,但吉川孝太郎向來走的是群體作戰路線。什麽吉川實業?哇!根本就是吉川妓業。"
  
  "這我還是首次聽到。"他仔細聆聽,想找出百合背景的蛛絲馬跡。
  
  "吉川孝太郎的商業帝國是靠女兒們建立的,要什麽樣的女兒他都有。你帶回來的那個還是其中最幸運的,從小嬌養著,沒見過什麽世面,不過才藝肯定不少。她是被"重點栽培"的一個,應該是要嫁人當正妻的。"
  
  沒錯,百合原是許給賽巴斯丁,但好事不成,正巧老王子拿出油田來交換,吉川才轉念,想把百合交給老王子。
  
  母親只看了百合幾眼,就看出了這麽多端倪?"你似乎對吉川的內幕知道不少。"他若有所思地開口。
  
  "事實上,我跟他交手過兩次。第一次,他想"娶"我進門。第二次,他想讓女兒跟我一起爭寵。"
  
  冷禦覺不屑的輕笑。"自不量力。"
  
  羅蘭夫人一臉凝肅。"我說過了,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如此輕敵。"
  
  她的神情難得認真起來。"那個小女人會讓你遍體鱗傷。"
  
  "什麽?"他不禁覺得有點好笑。相比之下,他強、百合弱耶!
  
  "那個看起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的小女人,會讓你吞掉驕傲、咽下自大。到時候你將會知道,世界不是由你一手掌握,話不是你說了就算,她將會摧毀掉你的每一分自信。"她聳聳肩,雖然說著可怕的預言,神情卻很無謂。
  
  "不過,你會站起來,站得比以前更穩--如果你是我兒子的話。"
  
  "顯然你跟吉川還有太多過節,也是秘密的一部分。"他意味深長。
  
  "沒錯,但我無意與你分享。"
  
  母子相視微笑。他們都知道,她並非經驗傳承型的舊式母親,他也不是孺子受教型的典型兒子。他們唯一相同的是,燃燒著叛逆火焰的血統,即使離經叛道、不抒手段,也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就算爲此受傷,也在所不惜。
  
  "我不在家的時候,對百合好一點。"冷禦覺輕彈酒杯。
  
  羅蘭夫人的微笑,仿佛在說他很荒謬。"你知道我的規矩,要在我身邊舒服過日子,她必須證明她值得。"
  
  "她會證明。雖然她只是剛飛出囚籠的小雛鳥,但她定會展翅高飛。"
  
  羅蘭夫人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他。她的兒子到底知不知道,這只小雛鳥先天不良,後天失調,離展翅還有很遙遠的一段距離?
  
  但是,當她鼓起勇氣,張開雙翼,第一次飛翔,他的世界就會開始土崩瓦解。到那一刻,他會發現,連他腳下的地面都將震裂!
  
  冷禦覺也定定地回看著她。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不,他根本一無所知,隨他去,那滋味得讓他試了才會懂。"我只能保證,我不會把對吉川孝太郎的觀感加諸在她身上。"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在冷禦覺的操作下,不少人搶著將發生在奧波德莊園的醜事宣揚出去。
  
  這種宣揚方式是很微妙又有趣的。
  
  它不見報,小老百姓均不知情,冷禦覺施力保全了百合的顔面,不讓她成爲公衆人物,但他讓流言在上流圈以一句又一句"我知道一個秘密,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千萬別說出去喲"的方式到處流傳。
  
  "千萬別說出去"本身就是一句強力魔咒,引誘人去交頭按耳,在放送流言的同時,也附加了這個魔咒,使這個流言傳遍它該到達的地方。
  
  因此,吉川實業的千金,吉川百合清白受辱,甚至誇張點--已經受孕的消息,在一夕之間,便傳遍了所有該知道的人耳中。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樣的黑心肝?"視訊電話中,賽巴斯丁冷冷地盤起雙手。在他一旁站著的,是堅持了好多年,終於等到真愛的潔絲。
  
  "你居然在我家搞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呵呵呵,對不起。"冷禦覺的道歉非常沒有誠意。
  
  他與賽巴斯丁、潔絲認識超過十年之久。這十年之中,九成五的時間,他都是賽巴斯丁心目中的假想敵,卻是潔絲極少數的好友之一。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所謂的幫助百合的計劃,就是讓她身敗名裂,我絕對不會允許。"更別提他還讓奧波德莊園成爲蜚短流長的中心。
  
  "這就是我當初不告訴你的原因。"冷禦覺的那抹笑,令賽巴斯丁非常想揍人。"還有,請稱呼她‘吉川小姐'。"
  
  賽巴斯丁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看。"你的占有欲這麽強?"
  
  冷禦覺淺淺一笑。"所以你應該慶幸,在你被視爲百合的未婚夫時,我沒有一刀了結了你--這全看在潔絲的面子上。"
  
  "嘿,叫她‘奧波德夫人'。"賽巴斯丁也不甘示弱。
  
  "她答應嫁給你了嗎?"冷禦覺故意問。
  
  賽巴斯丁氣得差點關掉視訊電話。
  
  潔絲好笑地頂他一拐子。男人的占有欲一旦發作起來,真是一個比一個跋扈。"百合小姐還好嗎?"
  
  "我將她安置在我母親的別墅,安全無虞。"
  
  既然提到了"安全",就相對等於會有"危險"的存在。
  
  賽巴斯丁挑起左眉。"我不認爲吉川孝太郎會就此收手。"
  
  "我也不認爲。"
  
  冷禦覺想起,百合常在無意問流露出憂心的神情,她一定還有事瞞著他。能讓她懼怕成那樣,吉川孝太郎的手段一定很可怖。但,到底是什麽手段?
  
  "所以,你這個屠龍戰士還得披掛上陣?"賽巴斯丁故意挖苦他。
  
  他的神情很潇灑。"對,我隨時奉陪。"
  
  此時?賽巴斯丁臉上突然出現一絲忸怩。
  
  "如果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直說就是了。"
  
  哇......跟冷禦覺不對盤了這麽多年,要說出這句話,簡直就像要他的命!但,有什麽辦法?如果不是他提點,他可能到現在還傻傻的辜負潔絲對他的愛。
  
  "你要幫我?"明知他要說出這句話不容易,但冷禦覺還是故意問。
  
  "對啦。"賽巴斯丁糗糗地瞄向別的地方。"好啦,就這樣,不說了。"
  
  咻地一聲,視訊螢幕上的兩個人一起消失。
  
  冷禦覺微笑。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場,有盟友的感覺,真不賴!
  
  爲了讓百合熟悉環境,冷禦覺整整陪了她一星期,才回去坐鎮他一手創立的古董拍賣與藝廊經紀公司。
  
  等到他開完所有要開的會、處理掉耽擱了一周的公事,回到家裏,卻沒見到百合的身影。
  
  他進起居室,只見到羅蘭夫人正坐在裏面,翻著Ousie名品型錄。
  
  他正要步出去,她翻著書頁開口了。
  
  "嘿,別說我沒告訴你,你的那朵小百合一整天都窩在房裏沒出來。"
  
  "沒出來?"他止住腳步,愕然地挑起眉。
  
  "連吃飯的時候也沒出來。"
  
  "所以她餓了一天?"他擰起眉。
  
  方羅蘭聳聳肩。
  
  "你注意到了,卻沒有叫她?"
  
  "客氣點,我是你媽,不是她媽。你吃不吃飯我都不管了,何況是她?"
  
  "你!"可惡!他到底是爲了什麽,才把百合帶回這裏來?
  
  "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你可以在這裏罵我,保證左耳進、右耳出,也可以快點上樓去看她。"
  
  冷禦覺快步上樓,只聽見身後冷冷傳來一句--
  
  "廚師的休息時間就快到了,別打情罵俏得太晚,不然你們就准備喝西北風吧。"
  
  他忍住氣,來到三樓主臥房的門口。
  
  門下的縫隙末透一絲光線,天都黑了,難道她獨自處在黑暗中?
  
  他敲了敲,打開門。"百合?"
  
  走廊的燈光射進房內,亮了房間一角,但他沒有看見她。
  
  "我在。"微弱的聲音從暗處發出。
  
  "我要開燈了。"他將燈調成微亮。"你在哪?"
  
  不用她出聲,他已經看到她跪坐在地氈上,一身和服穿得好好的,好像她還住在日本似的。
  
  他再將燈光調得更亮了。"百合,你在這裏坐多久了?"
  
  今天早晨,因爲見她還在熟睡,所以出門前沒跟她說話,再加上她在家裏沒有安全疑慮,因此他也就沒特別關切她的狀況。
  
  "我......不知道。"她茫然擡起頭。"可能......一天了吧?"
  
  "爲什麽不外出走走?"他好溫柔地問。
  
  她詫異地擡起頭。"我可以出去嗎?"
  
  "爲什麽不行?"他聽著,只覺話裏有蹊跷。
  
  她遲疑了下。"......因爲你沒說"可以"啊。"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他怔住了。"但我也沒說你"不可以"啊。"
  
  "噢。"她垂下頭。"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出去走走。"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吧?"
  
  她點點頭。
  
  "我也還沒吃,我們下樓去。"他伸出大掌。
  
  "好。"她乖乖地遞出小手。
  
  ***●●●  ●●●***
  
  用餐間,他見百合的神情與幾天前無異,也就放心了。
  
  隔天,他打了電話,問過家裏的下人,確定百合出門透氣去了、更囑咐他們,務必把她的餐點送一份到房裏,然後,他繼續埋首工作。
  
  下班後,他上樓找百合,只見臥房裏三個餐盤完好不動地擱在桌上,一份是早餐,一份是午餐,一份是晚餐,卻不見百合的蹤影。
  
  他風風火火地下樓去,在前廊見到母親正靠在窗邊往外看。
  
  "你的百合在屋外晃了一整大,像遊魂一樣。"
  
  "那她現在人在哪裏?飯廳嗎?"他將脫下的大衣交給一旁的下人。
  
  羅蘭夫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然她在哪裏?"
  
  "在庭院裏,散步第五十二圈。"
  
  "第五十二圈?"他看著窗外白雪皚皚,再次愣住。
  
  他記得,剛剛開車進來的時候,曾在雪地上看到雜沓的腳印。
  
  他更記得,百合怕冷,超級怕冷,那她爲什麽要一直在外面繞圈圈?
  
  "對,五十二圈,從早上走到現在。爲了方便她走動,我派出幾組人出去鏟雪。現在鏟雪的人都累歪了,進屋來烤火取暖,她卻還在"散步"。"
  
  "那她吃飯了沒有?"
  
  她一嗤。這個問題非常好笑!"你說呢?"
  
  他立刻轉身,快步走出去,
  
  "我早就說過了,吉川家的人不好搞定。"
  
  他腳步頓了一頓。"從我把她帶回來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吉川家的人。"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她是我的女人。"
  
  他撈過長大衣,再從門口置衣櫃隨手抓了一件皮草,不等管家趨前幫忙,迳自拉開大門。
  
  "死小子,還真會挑,一挑就挑走了我最喜歡的皮草。"她喃喃著。
  
  管家朝羅蘭夫人瞧了瞧。
  
  "看什麽看?"她盤起手臂。"去把廚師叫回廚房,給我好好熬一鍋熱湯,滋補爲上。那兩個傻蛋要是誰感冒了,大廚就給我滾!"
  
  "但,那是米其林三顆星的頂級廚師啊!"不但手藝高,而且脾氣硬,生活作息照規矩,一絲不苟也不容破壞。
  
  "平時他做的菜是挺好的,但是,老約翰,我不知道你們英國人是怎麽想的。在我們中國,如果廚師做的菜不能讓人健康,那就跟廢物沒什麽兩樣,管他是幾顆星都一樣,了解嗎?"
  
  "是。"管家難得看到女主人發威,立刻銜命而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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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4:51
  第五章
  
  好冷、好冷!
  
  百合走在銀妝大地上,木屐陷在雪堆,足袋早已經被融雪浸得濕透,她一手抓著傘,一手小心翼翼地提著和服下擺。
  
  隨著雪愈降愈多,她的下擺愈拉愈高,裸露出來的小腿凍得很。
  
  她又冷、又餓,兒乎連舉起下一個腳步部覺得困難......但是,冷禦覺說過,她可以"外出走走"。
  
  如果她不認真照辦的話,他會不會翻臉像翻書,剛一下子就變臉了?
  
  不,不會,冷禦覺不是父親。們她已經被訓練得很徹底,聽到命令會自動服從,即使只是建議,依她的性格,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她的思緒有點混亂了。雪在飄,寒風勁舞,刮得臉好疼。
  
  雪不是綿軟溫柔的嗎?
  
  在日本時,雪季來臨,玉子姨會爲她升起小炭爐,看著外面的雪從天上飄飄然落不是很美的絕景,爲什麽親身來到美景中,卻這麽冷濕難受?
  
  雪愈積愈高,她的腳步愈宋愈艱難,好不容易擡起腳,卻踉嗆了一下。
  
  完了,這一摔,旨定把這身京友禅和服給摔爛了。
  
  她只想護住這身衣服,慌亂間,把傘丟下,顧不得傘骨都是金屬制的,萬一紮到可不得了,只想著隨便有個代墊的東西也好。
  
  她閉著眼睛,環住自己往下摔。
  
  然而,一雙臂膀出現得更早,她甚至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臂膀的主人就已經將她打橫抱起。
  
  她驚喜地擡過頭,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是純然的喜悅。
  
  "禦覺,你回來了!我盼了你一整天了。"她雙臂主動勾在他頸後。
  
  那毫不保留的笑顔,讓冷禦覺一瞬間怒氣全消,但碰觸到她冰冷發僵的嬌軀,一把火又燎了開來。他把抓出來的皮草覆在她身上。
  
  他忍不住怒問。"這麽冷的天,你在外面做什麽?"
  
  她突然發現,他的神情不對,濃眉豎起,臉漲紅著。他生氣了!
  
  他爲什麽要生氣?她縮了縮。"我......我只是出來走走。"
  
  "走走?"他因心疼而大怒。"你走了五十二圈。整整五十二圈!"
  
  "是嗎?我沒在數。"她遲鈍回答。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覺得好累。
  
  是嗎?這算什麽回答?
  
  "你忘記生存的本能了嗎?餓要吃、困要睡、天冷就要躲進屋子裏!"
  
  他狂然怒吼。
  
  她好委屈,明明是他叫她出來走走的,怎麽這會兒又生氣了?是氣她什麽?太聽話嗎?聽話也不可以嗎?她怔怔地看著他,傻住了。
  
  "你不會因爲我沒叫你回話,就一聲不吭吧?"他忽然想到。
  
  百合怯怯開口:"我真的......可以說話嗎?"
  
  "說啊!"幹嘛像只土撥鼠,把頭采出洞前還要左右觀察?難道會有大野狼來,一口哨掉她的腦袋?
  
  "是你希望我在外面走動。如果我不照著做,我怕你會生氣。"她連反駁都不愠不火,秀秀氣氣。
  
  如果他一時不察,叫她去死,五分鍾後豈不是要替她收屍?
  
  "我爲什麽要對你生氣?"他愈想愈光火。
  
  "因爲我不聽話。"她答得流暢,訓練有素。
  
  "你又爲什麽一定要聽我的話?"
  
  因爲她聽習慣了,身體會自動執行別人交代的任務。"每個人都有造反的權利!"還沒等她開口,冷禦覺已經吼了。"如果我晚一點回來,或者根本沒注意到你人在外面,你是不是要
  
  一直走到倒在雪堆裏,被雪活埋到死?"他忍不住大吼。
  
  "被雪埋了會死嗎?"死,離她多遙遠的字,突然間竟與她如此親近。
  
  "當然會死,你以爲你是不死之身嗎?"他忍不住又氣義心疼地大吼。
  
  他很少大吼,他從不大吼,他第一次大吼就是吼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  ●●●***
  
  冷禦覺眼角余光瞥到窗邊,看到母親正盤著手,好整以暇地看這邊。
  
  他不想被她看到他們起爭執的模樣。
  
  他下意識地不願讓她知道,她之前所言,句句確實。吉川家是吉川家,百合是百合,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不願意讓她與他們混爲一談。
  
  "我......"她委屈地想辯解。
  
  "閉嘴。"他抱著百合,走進屋內,直接回主臥室。
  
  屋裏的暖氣,讓百合僵硬的四肢幾乎軟化。
  
  沾在衣服上的殘雪漸漸融了,他抱著百合往樓上走。
  
  "少爺,廚房裏正炖著熱湯呢。"管家硬著頭皮,現身禀報。
  
  "送上來,還有酒。"
  
  "那晚餐?"
  
  "都送上來,都加保溫罩。"
  
  他把百合抱上二樓房間門口。"幫我開門。"
  
  她笨拙地照做。
  
  他在長沙發上放下她,雖然渾身打寒顫,她還是堅持要坐得直挺。
  
  看到她小臉凍得蒼白,眼睛還噙著淚,小小的鼻尖紅紅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他歎了一口氣,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下人在此時,迅速把所有食物送進來,然後又迅速退出去。
  
  他倒出一點烈酒,放在她面前。"喝。"
  
  她沒有第二句話,哆嗦著,兩手抱起水晶杯,僵硬地喝一口。
  
  "咳咳咳......"這一口喝得不算猛,但喉嚨已經幹涸一整
  
  天,四十度烈酒滑過喉頭,像是放火燒過,痛得地淚花亂轉,卻又拼命想壓下咳嗽。
  
  看她緊緊閉著嘴,用手搗著,直到忍不住了,才又嗆咳出來的模樣,他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了。"要咳就咳,不要硬憋著。"
  
  "會很......很失禮,咳!咳!不、不好......"
  
  還別別扭扭,她真會惹男人生氣!他忍不住低吼:"我叫你咳出來。"
  
  她先是瞪圓眼睛,下一秒火速放下手,暴咳聲衝口而出。
  
  他一邊輕撫她的背,一邊倒礦泉水,在她咳得稍緩時遞上去。雖然兩人身上的衣服都還有幾分濕意,但幹熱的暖氣讓他們不再瑟瑟發抖。
  
  他將她拉進懷裏,恨恨地拽下濕透的足袋,雪水如冰。"還冷嗎?"
  
  "有點。"其實是很冷,不過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她還是別照實說。
  
  冷禦覺瞥她一眼,從她發白的嘴唇、打顫的牙齒,就知道她在逞強。
  
  他執起酒杯,喝了口威士忌,托住她的下巴,溫柔地覆上,將酒餵進她的口中,唇舌交纏。
  
  對於烈酒的嗆辣,百合畏怯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仰頭承受。但令她驚訝的是,烈酒經過冷禦覺的口,再渡進她嘴堅,竟然一點都不嗆了。
  
  他邊吻著百合,一點點將酒液潤進去,一邊揉捏她的手腳,希望她能夠早一點暖起來。當他放開她的時候,她已經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了。
  
  他盯著她變紅的小嘴,令道:"去洗個熱水澡,水溫調熱一點。"
  
  她點點頭,才正要站起來,身子卻又不由自主地往旁邊一歪。
  
  她是不怎麽冷了,但是在寒雪中走了一整天,雙腿部想罷工了。
  
  他再度出手,將她抱起來,直接抱進浴室裏,放在馬桶座上,卷起袖子,開始放熱水,回到她身邊,她正軟弱無力地解開腰帶。
  
  "我來。"他三兩下將她剝得只剩蕾絲肌襦袢,當他看到那若隱若現的美麗身段,還有那兩朵清晰可見的......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堅硬熾熱如烙鐵,欲望在他眼底形成風暴。
  
  百合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眼。他......他要她嗎?今天她很狼狽耶。
  
  但,他眼中有著強烈的火焰,仿佛要將她吞噬,但她居然一點點都不害怕,身體裏像有個火星子突然爆開,奔向四肢百骸。
  
  她好怕被他看出心思。"我可以自己來,你要不要先出去......"
  
  "你身子不穩,太危險,我來。"他將她帶進沐浴室裏,不顧身上筆挺的衣褲,先用花灑爲她衝掉一身寒意,再將她抱進浴缸裏。
  
  他動作溫柔,雖然眼中偶爾爆出火花,但仍克制住,盡量讓掃過她的目光就像在看展示館的雕塑。
  
  但那很難,非常難,因爲他的乎掌知道她有多柔嫩、多細致。
  
  熱水的包圍讓百合舒服地歎了口氣。"你要不要去換衣服?你全身都弄濕了。"她有點不好意思。
  
  冷禦覺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水下毫無遮掩的她。"我一會兒回來。"
  
  他踏出去之後,百合才搗著臉想起,剛剛她裸著身子呢,卻沒有絲毫的芥蒂,仿佛在他面前裸身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之前,她連跟玉子姨一起泡湯都覺得別扭。
  
  冷禦覺很快地就回來,手裏端著一杯熱開水。
  
  他本來想先衝個冷水澡,卸去蓄勢待發的欲望。百合折騰了一整天,即使他再想要她,也不該選在今夜把她累壞。
  
  但想到她那說一句才動一下的個性,他怕耽擱久了,她就真的乖乖在浴缸裏泡到指尖發皺,只好盡快回到她這邊。
  
  "喝水。"他遞給她,她乖乖地喝掉。"我想談談今天的事。"
  
  她不安地撥動水面,低下頭。"是。"
  
  "你不須對我畢恭畢敬。告訴我,你本來打算走到什麽時候?"
  
  他決定再問一次。剛才急怒攻心,或許誤解了她也說不定。搞不好她本來打算湊滿五十五圈就進屋--雖然他知道
  
  這種可能性很低。
  
  她猶豫了下。"直到你回來。"事情本來不就是應該要這樣辦的嗎?
  
  果然!他閉了閉眼睛。"如果我今晚沒回來,被公事絆住了呢?"
  
  她偏著頭,開始想。
  
  她居然在想怎麽辦,而且,他在她眼中看到執拗!冷禦覺幾乎跳腳。
  
  "如果你沒叫我停止的話,我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你回來。"
  
  他真的跳腳了!"你到底有什麽毛病?你不會自我保護嗎?"她不是沒吃過虧,莫非剛剛凍得還不夠,她的腦袋沒有因爲受到教訓而清醒?
  
  他的話讓她好傷心,卻也激起前所未有的怒意。她是依照他的指示做事的啊,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我才沒有毛病。你的話怎麽可以這麽......這麽傷人?我從以前就是這樣被數大的呀!"她一口氣把委屈全嗆了出來。
  
  冷禦覺一愣,沒再開口。是啊,沒錯,她的確是這樣被教養成人的。
  
  他不能因爲把她帶離吉川家,就要她迅速變了一個人,根除舊習吧?
  
  他氣自己逼得太過頭,心裏蓄滿了對吉川孝太郎的不滿,爲了避免開口傷她,他抿著唇不說話。
  
  他把她扶出浴缸,用大浴巾將她全身拭幹,爲她穿上浴袍,綁好帶子,帶她走出浴室,讓她靠坐在床上。
  
  百合心頭惴惴。他怎麽了?爲什麽不說話?是生氣了嗎?氣她頂嘴?
  
  冷禦覺從下人推進來的餐車上取出一些熱湯、食物,大約是一個人又多一些些的分量,放在保溫罩裏,然後再給她一杯水,讓她補足水分。
  
  "半個小時後再開始用餐,我會派下人過來服侍你。"他往門口走去。
  
  "把我挑出來的東西都吃完,剩下的讓下人收走就是了。晚安。"
  
  百合一愣,這才知道,他們吵架了,而他不想理她了。
  
  她想起,以往坐在屋裏,烘著小炭爐,賞雪很美麗,但實際走到屋外,挨冷受凍,才知道雪不是只有美麗的一面,還有致命的一面。
  
  以前,除了父親會對她撂狠話之外,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對她吹一下,但現在,溫柔的冷禦覺會突然對她暴跳如雷,雖然她並不覺得他會真的傷害她,但她還是感覺受傷害了。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象牙塔以外的世界......並沒有比較美麗。
  
  隔天,百合頂著熊貓眼出房門。
  
  昨晚,冷禦覺離開後,就沒再來看過她一眼,她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她輾轉反側了一整夜,一開始只覺得錯愕、委屈,後來愈想愈不對。冷禦覺該不會就此不理她、不要她了吧?他會趕她走嗎?
  
  到時該怎麽辦?與其說她害怕回去見父親,不如說她不想被冷禦覺放棄,或者說她不想放棄冷禦覺也行。總之,她心裏知道,她賴定他了。
  
  爲了確認"現狀",她用力克服羞怯,准時下樓早餐。
  
  看到他神清氣爽的模樣,百合想打自己的頭一百下,只因他英姿煥發,而她臉色黯淡。昨夜煩惱一夜的人,顯然不是他。
  
  "百合,怎麽了?"冷禦覺很詫異她會加入早餐的行列。
  
  "沒、沒有。"她忐忑不安地度過整個早餐時間。
  
  過後,冷禦覺若無其事地帶她到暖房看花。
  
  站在溫暖的空間,她仍七上八下,不時地偷眼看他。
  
  "怎麽了?百合,你今天早上一直在偷看我。""......是嗎?"
  
  "你的氣色很差。是昨晚沒睡好,還是染了風寒?"
  
  都不是,她只是......心很亂而已。但她卻脫口而出:"我們昨晚吵架冷禦覺想了好一下子,仿佛早忘了這件事。"只是意見不合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跟"他"意見不合,對她來說,就夠嚴重了!
  
  "我不想再惹你生氣了。"百合直接要求。"你可不可以直
  
  接叫我去做些什麽,或不要做什麽?"明確規範,就像昨夜規定她吃掉的食物分量,他落得輕松,她樂於從命。
  
  否則,她來到冷宅,沒有人安排時程,一整天都沒事情做,心中空空落落的,愈坐愈煩惱、愈坐愈心煩。
  
  冷禦覺微笑拒絕。"不可以。"
  
  "爲什麽?"她不解地問。"我願意聽任你差造啊。"
  
  他笑吻她光潔的額頭。"這句話如果留到上床再說,我會非常高興。"
  
  她暗暗記下。
  
  "但是,平常時候,你必須自己找事情做。"
  
  "我能找什麽事情做?"她完全被動、完全無助,每天除了見到他、跟他在一起很窩心之外,其他的生活形同空白。
  
  但並不是她要自己空白,而是她手裏根本沒有調色盤。即便有,她都下曉得該怎麽爲自己的生活上色。
  
  她這輩子受到的支配與命令已經太多了,多到習慣、多到麻木,多到任她抉擇,也不知從何選起。
  
  "我......找不到。"她羞愧承認。
  
  "如果你在乎我,你就一定找得到事情做。"他堅持到底。
  
  其實他不懂,對不對?她切切地凝視著他。
  
  他不知道,對她來說,籮子裏的生活相對輕松,籠子外的世界,自由反而像是嗆進肺腔的水一樣,會令她窒息。
  
  "我......很在乎你,但我不知道要從什麽地方開始著手。"
  
  他耐心引導。"百合,關鍵是‘嘗試'不是‘一開始就做對'。"
  
  "我......"
  
  "我並不是爲了要改造你,才把你帶出來的。我要你活出自我。"
  
  這就是他無法要她往東,往西的原因。他希望她做任何事都發源於"她想",而不是爲了"討好任何人",包括他。
  
  沒錯,他有很強的占有欲,但占有欲並非支配欲,他不要她言聽計從。
  
  "什麽是‘活出自我'?"她愈聽愈糊塗。
  
  "就是,你想躺、想睡、想看書、想散步,不管你想做什麽,都隨你,你高興、你想要、你喜歡、你快樂就好。"
  
  問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想做什麽啊?
  
  以前,她的生活被規律化丁,給她一段空白時光,她只會發呆。
  
  他親她一-蔔。"我去換個衣服,准備上班,你劍門口送我。"
  
  這意味著她又要空白一段時間。"好。"她坐在原地,正襟危坐。
  
  冷禦覺進入主屋內,梳洗過後,再踏回暖房,她的姿態還是跟剛剛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
  
  一瞬間,他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百合就像菟絲花一樣,只能依附著他而喜怒哀樂。
  
  他在她身邊,她可以有元氣、有活力,可以紅光滿面,可以活得像一個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女人。
  
  他不在她身邊,她就空空渺渺,宛如未點睛的牆上飛龍。
  
  他終於明白,最重要的並不是百合爲他綻放,而是她必須爲自己绾放。
  
  但,他能怎麽做?
  
  如果連她自己都無法跨出第一步,他還能怎麽幫她?
  
  日子就像車輪陷在泥沼裏,空白打轉。
  
  一開始,冷禦覺常常打電話回來,要百合接聽,但只聽出她的空寂。
  
  後來,他改爲側問下人,得到的答覆都是百合在發呆。或者在主臥室,或者在起居室,或者在圖書室,或者在暖房,只要是沒有人的地方,都可以發現她在發呆的身影。
  
  她沒有言語、沒有表情,所有情緒都鎖住,難以解碼。
  
  他想起吉川孝太郎。雖然痛恨這個男人,但他必須從他下手的地方,找出如何挽救百合的辦法。
  
  吉川有效地控制住百合,在她身邊安插四個人手,都在監視百合一舉一動。玉子,是女性長者的角色。武忠看似兄長,其實擔任保镳。片桐只是粗工,但百合一直被軟禁,要維持一個院落的修繕整潔,與其讓外人進進出出,不如找個人長期地宿在那裏。
  
  至於遠野早苗,她和百合幾乎同齡,十二歲起就伴著她,她擔任什麽樣的角色?冷禦覺陷入苦思。
  
  除了女傭外,她一定有特別之處......他仔細推敲,突然靈光一現。
  
  遠野早苗擔任的是同侪與好友的角色。不管是誰都一樣,有些事,就是不會對長者說,這類的事情,就只有傾訴給身邊的朋友聽。
  
  而遠野早苗是另類監視者,負責窺探百合的心理。
  
  吉川把百合的情緒給鎖住了,又安插了遠野早苗這把鑰匙,直接掌握百合的心理。
  
  冷禦覺想到一個人可以勝任早苗的角色,那人機智多謀又開朗外向,個性多面化。如果有這人陪在百合身邊,或許可以讓她不再那麽封閉。
  
  換言之,這人將取代遠野早苗的部分功能,但他不打算監視百合。
  
  重點是,這人必須沒有"任務"在身。
  
  他想了想,終於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我回來了!"一個美麗的女子一進冷宅,就熱情地抱住羅蘭夫人。
  
  "你這孩子,怎麽也不叫司機去接你?""我能自己回來就回來羅。"她的熱情仿佛讓這棟宅邸蘇活起來。
  
  "嘿,幫我把行李送進房裏,好嗎?"她熟練地叫住從旁而過的下人。
  
  "沒問題。"連下人看到她,都顯得神采飛揚。
  
  "先過來喝點茶。"羅蘭夫人熱切招呼。
  
  百合悄悄地避開去,心,有點虛。
  
  她從來沒見過羅蘭夫人如此真切的微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從哪裏來。那豔麗的女人就像原本就是這個家的一分子,所有人都接納她、喜歡她,反觀自己,卻完全不能融入。
  
  難道......她是冷禦覺很特別的"誰"?
  
  停!她要自己別想下去。既然沒勇氣追尋真相,又何苦庸人自擾?
  
  "百合,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喝茶。"羅蘭夫人的叫喚,拖住她的腳步。
  
  她只好乖乖回座,發現那美麗的女子正在觀察她,而且毫不避諱。
  
  百合沒說話,她也不說話。
  
  百合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看著百合,嚇得她趕緊垂下頭,但她卻一瞬也不瞬地繼續看著百合。
  
  百合表面上故作鎮定,其實心裏慌得很。
  
  這個女人是誰?爲什麽沒有人幫她們做介紹?她好像對冷宅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聽她剛剛說話的口氣,她跟這個家的所有人都仿佛很熟似的。
  
  實在被她看得受不了了,百合只好開口,先介紹自己。
  
  "......你好,我、我是百合。"她下意識地去掉"吉川"這個姓氏。
  
  過去的日子,不去想;揮打的鞭影,不去想;可能爲她受累的人,她更加不想去想......但偏偏這些畫面一天到晚都齊聚心頭。
  
  野玫瑰呼地一聲,喘出一大口氣。"你終於說話了!"
  
  她嚇了一跳。"你......在等我說話嗎?"
  
  "不然我跟你坐在這裏老半天,是爲了什麽呀?"她爽朗地伸出右手,露出燦爛得讓百合嫉妒的笑容。"你好,我是野玫瑰。"
  
  見她慢半拍,野玫瑰主動抓起她的手,搖了兩下,又放回去,然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瞅著她,好像非瞅出她的下一句話來不可。
  
  百合垂下眼去,野玫瑰的頭也就跟著低下去,硬要跟她來個四目相對。
  
  她可以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這種"緊迫盯人"雖然讓她很不自在,但轉念一想,其實還滿好笑的。
  
  她發現自己不能不理她。"你......你的名字就叫做‘野玫瑰'嗎?"她擡起頭,腸枯思竭之後,終於想到一個問題。
  
  野玫瑰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誰會把自己的名字取作氣野玫瑰"?"
  
  "那......"她立刻手足無措了起來。
  
  野玫瑰捏了捏她的臉頰。"日本娃娃,你很不會跟人相處,對不對?"
  
  她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沒關系,在我出發前往下一個任務之前,我有信心把你調教成一個落落大方的淑女。"她眨了眨眼睛。"你別看我這麽聒噪,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比你還端莊寡言喔!"
  
  "是嗎?"她不信,百合笑得尴尬。欽......下一句要接什麽啊?
  
  "是呀。好了,別想傻笑帶過,跟我聊天,問我問題啊,難道你對我不好奇嗎?"野玫瑰挑挑眉。
  
  "一見面就問這麽多,會......很不禮貌。"
  
  "天啦,你活在哪個時代?規矩這麽多!來來來,我歡迎你不禮貌,快點,隨便問我,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想到羅蘭夫人見到野玫瑰的親熱勁兒,對照她對待自己的冷漠,一個問題就這麽脫口而出--"你是冷禦覺的什麽人?"
  
  問完,她隨即搗住嘴。老天,她怎麽這麽不客氣?
  
  "果然愈悶騷的人愈辛辣!"野玫瑰鼓掌叫好。"我呢,是冷禦覺的朋友,注意哦,是‘好朋友',不是‘女朋友'。"
  
  "噢,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她安心了,准備打退堂鼓。這一節的震撼教育可以結束啦!
  
  "先不必急著不好意思,倒是你,我很想知道,你是他的誰啊?"野玫瑰一句話猶如棋盤上的一句"將軍",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百合看著她,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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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7:08
  第六章
  
  她到底算是冷禦覺的"誰"?
  
  這個問題,她苦思良久,後來才想到,問自己,還不如問冷禦覺。
  
  畢竟,他才是最清楚答案的人,不是嗎?
  
  百合幾經思索,終於在深夜,像只小老鼠般,偷偷來到他的書房門口。
  
  門內傳來談話聲。因爲那聲音分屬冷禦覺與野玫瑰,讓她躊躇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偷聽下去--
  
  "你要怎麽謝我?"
  
  "我已經幫你付清了你在老彼得那裏的帳款。"
  
  "那些錢我自己也付得起。"
  
  "不然你要什麽?"
  
  "什麽都可以?"野玫瑰斜睨著他。
  
  他點頭。
  
  "真的什麽都可以?"
  
  "大丈夫一言九鼎。"
  
  "看來你這個大丈夫,還真疼你家的小妻子。"野玫瑰笑得正得意。
  
  "那就不要怪我獅子大開口羅!"她本來就觊觎冷禦覺擁有的某些科技防盜設備,還愁著開口直說會被拒絕呢,眼看著他就把大好機會送給自己了。
  
  "兩周。"她直接報出一個數字。"不管新舊設備,我都要玩一玩。"
  
  "敢情是你把我高價添購的防盜設備,當作兒童遊樂園了?"
  
  野玫瑰眼中閃亮。"對從事這另類工作的專業人士來說,的確如此。"
  
  "你想從什麽時候開始?"
  
  "三天後的晚上。"
  
  "謝啦!"她得意滿意的答複,開門走了出去。
  
  躲在門外想要偷聽的人還來不及閃躲,野玫瑰已發現她的存在。
  
  她一把把百合推進門內。"去吧,有人正等著你呢!"
  
  "百合?"冷禦覺望過來,眸裏有絲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睡下了嗎?"
  
  哎呀,她在門外鬼鬼祟祟的行徑,看在他們眼中,會不會很惹人厭?
  
  "我......"她支吾著,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緒焦點已不再集中於"恐懼",而是"赧然"。
  
  "自負的男人,拜托體會一下小女人渴愛的心情吧。"野玫瑰眨眨眼。
  
  冷禦覺立刻會意。他跨大步過來,右臂一舉,將門按上,左手落了鎖。
  
  百合隨即被困在他與門板之間。"你有什麽事要問我嗎?"難道他與野玫瑰夜談,激起了她心中的妒意?
  
  她紅著臉,從他的手臂下鑽過去,別到一邊,不敢看他。"沒有。"
  
  他料中了!百合吃味了。他表面不動,心中狂喜,故作冷漠地回到書桌後。"沒有的話,那我就什麽也不說明了。"
  
  好吧,其實有的。她緊張地望看他。"容易你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冷禦覺眼中有深深的失望。"你就這麽無所謂?"
  
  不是的,她好在乎,在乎到幾乎要嫉妒,只不過......他會讓她過問嗎?
  
  算了,問了再說。
  
  "你好象跟野玫瑰很熟的樣子哦?"
  
  "嗯。"他勾了勾手,硬是把她勾到身邊來。
  
  百合一走過來,他立刻將皮椅一旋,拉她坐上他的大腿。
  
  她才一坐下,就發現全身上下的神經都變靈敏了,她的臀正抵著他慷慨送給她的"禮物"。
  
  "你的問題只有這樣?"他的手不安分地從和服的開襟處探了進去。
  
  每天只是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在面前走來走去,卻不能吃掉她,這樣的煎熬對他來說,已經太過了。他是個欲望強烈的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更是如此。之所以沒有吃掉百合的原因,是因爲男性自尊在作祟。
  
  他可以看出百合眼底對他的情意,雖然青澀,但他可不打算放她出去曆練一番,等她成熟,再來采撷。
  
  但他至少要確定,她願意跟他燕好,是因爲她也想要他,而非"因爲怕吉川出手,而與他上床"。
  
  但他並不能管住自己做其他的事,見過她的美好,他怎麽可能不親近她?手指敏捷的找到她的神秘地帶,另一只手迅速地解開腰帶,拋在地上。
  
  "禦覺,你......"她的手徒勞無功地推拒,無奈他攻城掠地的速度更快,眨眼間和服已經被他"拆封"了。
  
  "只有這個問題要問我嗎?"
  
  "還、還有。"
  
  "再問。"他輕揉她的蓓蕾,熱唇在她頸後親吻。
  
  "你跟她很要好嗎?"
  
  "你說呢?"長指輕輕潛入底褲,找到了最珍貴的花瓣。"再問。"
  
  百合驚喘一聲,本能地夾緊雙腿,同時也夾緊他的大手。"你、你......"
  
  她的心念,全系在他長指的動作上。
  
  "你好敏感,我喜歡。"長指按著花瓣,輕輕分開,找到了通往天堂的甬道。"百合,問題。"
  
  "你......你也曾經對她這樣做過嗎?"她輕泣了起來,歡愉像雷一樣擊中了她。
  
  "不,我沒有動過她,也不想動她。"他的手溫柔地推進又撤出,模擬交歡的儀式。"我只想動--百合,問題。"
  
  他的抽動忽然停住,長指撤出,將她打橫抱在腿上,和服滑下左肩,她半裸著躺在他的懷裏。
  
  冷禦覺灼灼地看著她的嬌軀。雪一般的白皙,襯出三角地帶的黑亮茂密,以及花瓣綻放的豔紅......
  
  百合只覺得身側那個硬物不斷勃脹,頂向她。啊,那是他給她的"禮物",是她的,不許是別人的......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她不自覺地在他身上輕扭,渴望他繼續充實她。
  
  她喜歡他看著她的眼神,凶猛、野蠻、充滿了占有欲。他在失控與抑制的模糊地帶交戰,讓她莫名的興奮、莫名的顫栗,莫名的想迎合他。
  
  在他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是獨一無二,足以撼動他自制力的存在。"百合,問題,我要你對我問問題。"
  
  她抓回缥缈的神志。他剛剛答了什麽?他沒動過野玫瑰?
  
  那麽美麗,美麗到令她暗暗嫉妒的女人;那麽開朗,開朗到比她更能匹配他的女人,他竟然不想動她?
  
  她的唇勾起了魅惑的微笑,一種很不百合,但百分之百是百合的神情。
  
  她用手背摩挲著那熱燙的硬物。冷禦覺毫不客氣,直接抓起她的手,按上去,要她感受他最最強烈的欲念。
  
  "那......你想動誰?"體內最女性的一面,讓她吐氣如蘭地問。
  
  長指再度侵入花瓣中,既狂野又溫柔地進出她,逼出她的嬌吟。
  
  "你。"冷禦覺額間冒汗。她生澀又熱情的反應,幾乎要讓他爆炸。
  
  "我只想動--你!"
  
  百合發現,野玫瑰真的是個很難擺脫的人。
  
  不管她避到哪裏,她都會锲而不捨地找到她,以令人難以拒絕的熱情,跟她聊天。一開始,她不知道要回應些什麽,硬是被逼急了,跳出來的回答不是"太過",就是"不及",讓她暗自懊惱。
  
  然而,野玫瑰永遠是那副大而化之的態度,不生氣也不惱怒,不管她回了什麽,野玫瑰總是有辦法把話題繼續下去。
  
  百合很難拒絕這樣的人。
  
  這回,午後,才用過餐不久,她溜回主臥室發呆,就被逮著了,除了野玫瑰之外,羅蘭人人也來了。她結結巴巴地請安,羅蘭大人卻只是揮揮手,表示她只是隨意轉轉。
  
  野玫瑰倒是很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又歪著頭,朝她看了看。
  
  "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爲什麽老是穿和服,整個人捆得像火腿一樣,不覺得很拘束嗎?"
  
  百合讷讷的開口:"其實我......我不會穿你們穿的那種衣服。"
  
  "不會?"野玫瑰聽了簡直傻眼。"怎麽可能不會?"
  
  "從小到大,我只穿過和服。"她小聲嗫嚅。
  
  "我的天啦,你實在該被列爲保育類動物,或世界文化遺産。"
  
  百合站在一旁,像做錯事被責備似的,緊絞手指,
  
  "世界上還有些原始部落連電視也沒看過,算起來,她還不是最奇怪的一個。"羅蘭夫人坐在一旁的長沙發上,閑閑說著。
  
  夫人這是在替她解圍嗎?百合投去感激的眼神,但她好像沒注意到。
  
  "有道理。"野玫瑰點點頭。"我可以看看和服裏面是什麽嗎?"
  
  "呃......"她怎麽這麽大刺刺地要求啊?她爲難了。
  
  "怕什麽?大家都是女人嘛,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也有,借看一下又不會怎樣。"野玫瑰豪爽揮手。"還是要我先脫給你看?"
  
  "不用、不用!"她嚇得連忙搖手。"你請便。"
  
  嘿嘿,她說"請便"耶,好誘人喔!野玫瑰搓著手上前。
  
  "你若不怕冷禦覺知道後剝你的皮,你就動手吧!"羅蘭夫人提醒。
  
  "怕什麽?我會幫她還原的,保證那家夥不知道。百合,幫我啊,我還真不知道這種玩意兒要怎麽脫耶,從這裏開始?"她指了指腰帶。
  
  "嗯。"
  
  "這個腰帶是纏著你的腰的吧?"野玫瑰壞壞的笑。
  
  她點頭。
  
  "如果我用力把它抽開來,會怎麽樣?"
  
  "嗄?"她老老實實地搖頭。"我不知道。"
  
  野玫瑰不滿了,嘟翹起紅唇。"餵,你很那個耶,問你什麽都不知道。"
  
  聽到野玫瑰這麽直接地抱怨出來,百合慌了。"真是非常對不起。"
  
  "你不要老是對不起東、對不起西的嘛,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百合試著解釋:"因爲我以前穿的時候,從沒想過這一點......"
  
  "那我們來試試看,好不好?"野玫瑰一臉賊笑。
  
  她點點頭。
  
  "你站穩,小心不要跌倒喔。"野玫瑰抓住腰帶一端。"要開始羅。"
  
  她爲什麽會跌倒?疑問還在冒泡,一股強大抽力忽然從腰間傳來,她立刻在原地打圈圈。
  
  冷禦覺進房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他快步過去,丟開公事包,雙臂一張,剛好將快摔倒的百合圈進懷裏。
  
  "你在做什麽?"他忍不住怒斥野玫瑰。"你以爲在打陀螺嗎?"
  
  "等等......"百合捧著發暈的腦袋。"是我答應她可以這樣做的。"
  
  "對嘛,明明是她自己答應的嘛。"野玫瑰趕緊陪笑。
  
  冷禦覺青了她一眼,低頭審視站不穩的百合,雙臂直接牢牢圈住。
  
  "再說,我這也是在爲人作嫁啊!你看,我才剝了她的腰帶,你就進來‘接手'了。"糟糕,又被青了一眼,快溜!
  
  "清場清場!幹媽,我們在這裏只會凝了別人的眼。"兩個女人前一後地出去了。
  
  "等等......"百合開口想叫住她們。
  
  "在我的懷裏,你怎麽還會想著別人?"他忍不住有點吃味。
  
  "你別生野玫瑰的氣。"她緊張地看著他。"我的頭不暈了,真的。"
  
  這是一個好征兆。以前害怕,她總是默默地不開口,只是忍受,但現在她會開口表達意見了。
  
  "百合,世界上不是只有‘生氣'這件事。"他將下巴頂在她的頭頂心。"而且,這也沒什麽好生氣的,她只是頑皮。"
  
  "嗯。"原來他知道!她放心了。看著被拋在一旁的腰帶,她拍拍他的手臂。"放開我,讓我先把衣服穿好。"
  
  "在我面前,不用管衣服的事。"他環抱著她,腳下輕輕移動,像在無聲的音樂中慢舞。
  
  他說錯了!"衣服"其實很關他們的事。她的小腹感受到他純男性的變化,她不禁羞紅了臉。
  
  "你爲什麽老是喜歡抱著我?"她咕哝抱怨。
  
  冷禦覺一歎。如果她知道,他無時無刻想的不只是擁抱她,而是更深層的"互動交流",八成嚇得她逃跑。
  
  "我喜歡抱你,這是無可比擬的享受。"他貼在她耳邊低語。"難道你就不喜歡我......"聲音漸漸收小,但他保證她聽得很清楚。
  
  百合紅著臉瞠他,想從他懷裏逃開,卻被他抱得緊緊的,脫不了身。
  
  他們又擁舞了一會兒。
  
  "對了,你今天怎麽會這麽早回來?"她忍不住疑問。
  
  "有點事。"他收緊雙臂,經過考慮,他決定誠實告知。"今天,你父親的律師來找過我。"
  
  她陡然一僵,舞步停止。"他想做什麽?"
  
  "他委托律師將你的身份證明文件、護照等等,一並交給我。"
  
  事實上,他正是因爲此事而提早回家。
  
  她擡起眉。"這代表什麽?"
  
  "這代表你自由了。"他看著她的眼睛,冷靜說道。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冷禦覺放開她,趁她將腰帶系回去的時候,從公事包裏拿出一疊文件,交給她。
  
  她拿著自己的護照。"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
  
  這不稀奇,只要有百合在手,吉川自會找人幫她代辦。
  
  "他真的放我自由了嗎?"百合狐疑。
  
  "是。"即使不確定,他仍直接肯定,不想讓她擔心太多。
  
  當他拿到這些文件後,立刻請了鑒定專家,監別文件真僞,答案是肯定的。有關百合的文件都在這裏了。
  
  "有了那些,我可以做什麽?"她始終不太明白這些白紙黑字的意義。
  
  "你可以跟著我到世界各地收購藝術品或洽談生意。"他牽起她的小手,在唇上一吻。"而我,就要開始傷腦筋,該怎麽向你求婚,而且還要爲了你答應與否,開始坐立難安。"
  
  "求......求婚?"她的眼中閃過琉璃股的七色光彩。
  
  如果可以,好想現在就點頭,但那實在太不矜持了。
  
  "對,求婚。"他拉起她的手,看著無名指,仿佛在目測她戴幾號戒指。"這次,沒有任何人敢對你趕鴨子上架,唯一有的是一個不確定自己當不當得成新郎的男人,在等待你的答案。"他說得可憐兮兮。
  
  百合瞠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非他莫屬。
  
  "你父親的代表律師也擬了合約,正式載明與你脫離父女關系,他希望你放棄繼承權。"合約,他也委由資深律師看過了,沒有問題。
  
  百合想了想。"這樣做,他就不能再逼我做任何事了嗎?"
  
  "沒錯。"但得提防吉川孝太郎出賤招。
  
  他暗暗立誓,要保護她到底。
  
  百合仿佛看見未來出現了曙光。"我願意放棄。"
  
  冷禦覺抽出一份文件,讓她閱讀,但她信任他,忙不叠地揮筆就簽。
  
  "還有,你父親派人送來一些你以前的衣物。"
  
  他當然要人檢查過那些東西了,但的確只是些生活小物,沒有任何高科技追蹤器,通訊器之類的物品夾雜在裏面。"雖然我不喜歡你穿別的男人買給你的衣服,即使你父親--"
  
  "那你就直接丟掉啊!"她脫口而出。
  
  天啦,她在說什麽,以前這些話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冒出,但現在她發現她說出口,也沒有任何罪惡感。
  
  畢竟,那些漂亮的衣服、精致的頭飾,都只是爲了把她妝點得更美麗,好讓父親換到想要的東西......夠了!那些肮髒事,她不願再想起。
  
  見她沒有急急出手攔住自己的話,冷禦覺察覺到她的轉變。她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覺話不得體就緊張得要命,任何風吹草動都讓她畏懼。
  
  "你要我直接丟掉?"她與過去劃清界限的決心,他看得到。
  
  百合想了想。"不了,先放著吧,或許哪天我會想看一看。"
  
  又是另一個轉變--她並沒有依循以前的思路模式,順著他的意思附和,或默默聽令行事。
  
  果然,請野玫瑰來當她的朋友,打開她的心門,是正確的一步。
  
  這時,百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玉子姨他們呢?"
  
  他心中打了個突。爲什麽特意問起他們?她甚至沒有多問吉川孝太郎的近況,爲何獨獨關心起伺候她的下人?
  
  "如果你指的是跟你一起坐飛機來的那四個人,他們還在英國。"
  
  百合急切地問:"他們好嗎?"
  
  "我沒問。"他不著痕跡地留意她的神情。"這很重要嗎?"
  
  百合倉促一笑,搖搖頭,不說話了。
  
  她不知又隱藏什麽在心底了。也許,這四個人才是關鍵,比吉川孝太郎更重要的關鍵,所以她才會在真情流露後,再度封口不談。
  
  他們爲什麽比吉川孝太郎更重要?
  
  他所得到的資料無法顯示這一點,唯一猜得到的可能是他們從百合小時候起,便服侍在她身邊,因此她對這四個人比對吉川更有感情。
  
  但,僅僅是這樣嗎?
  
  對於這四個人爲何還留在英國,他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們伺候的是百合,現在百合不再回吉川家,按理說,他們應該回日本去才對。難道說,他們都被留下來當下人了?
  
  再想想剛才百合神態有異,他得再認真琢磨,慎重應對。
  
  吉川出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他又另有所圖。
  
  如果他不是徹底放棄了百合,那就是他還留有一張最大的王牌,正等待機會祭出。
  
  "再來再來,我們繼續昨天沒有做完的事。百合,脫和服!"
  
  隔天午後,野玫瑰又來造訪主臥室。一向疏疏冷冷的羅蘭夫人仿佛也覺得她的點子有趣,跟著來看戲。
  
  百合嘟了嘟嘴巴,做出一個全新的表情。"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哪有?我才拆掉腰帶,你家男人就進來了,我根本什麽也沒研究到好不好?"野玫瑰沒好氣地說道。"讓我研究一下啦。我記得曾經在@#¥......"
  
  她說了一個模糊的地名。"看到過一套花色很雅的古董和服,我可以把它"拿來"送給你。"
  
  送給她?
  
  "不,不好,和服好貴的。"
  
  "花不了我幾個錢啦。"野玫瑰幹笑兩聲。
  
  "怎麽會花不了錢呢?"百合覺得她話中有話。
  
  "哎呀,我有我的門道。你別岔開話題,快點,借我研究一下。"
  
  百合連忙拉住襟口。"借你研究可以,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唷,會講條件了,是吧?"野玫瑰真希望此刻有一台攝影機,將百合的言行拍下來,放給冷禦覺看。嘿嘿,說不定他會因爲感激她把百合"帶壞"至此,而犒賞她到金庫去玩"破關遊戲"。
  
  "說,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幫!"
  
  百合一臉羨慕地看著她。"你可不可以教我穿你那樣的衣服?"
  
  她看到野玫瑰一天著褲裝、一天著裙裝,有的時候,看到她在健身房裏做運動,還穿著一種叫"韻律服"的緊身衣,行動相當自在。
  
  哪像她,穿著和服,跑也跑不動,跳也跳不高,整個人好像被捆住了,那種束縛感一天比一天更令她難受。"那有什麽問題?包在我身上!走走走,我們移駕到更衣室去。"
  
  三個女人進入更衣室,野玫瑰一看到洋服區,整個人就興奮得語無倫次了。
  
  "我的天啦,冷禦覺的手筆真大,天底下這麽多漂亮衣服、限量精品,他都爲你買來了。"她邊翻邊啧啧稱奇,接著,她按下一個隱藏鈕。
  
  "看看這裏,還有暗藏式珠寶展示櫃,成套的珍珠、翡翠、祖母綠,還有鑽石飾品,都是極品耶!"
  
  百合被她這麽一喊,也好奇地湊過來。"真的,好漂亮啊!"
  
  "小姐,這是你的東西耶,別裝得好像第一次見到,好不好?"
  
  百合無辜地看著她。"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呀。"
  
  "這些東西就在你的更衣室,別告訴我你每天進來,穿著和服就走。"
  
  對啊,她就是這樣。百合像小鴿子般垂下了頭。
  
  羅蘭夫人冷冷一曬。"可惜我那傻兒子費了那麽多心思,在你住進來之前,就大肆裝修、采買珍品,看樣子你還不想領情呢!"
  
  百合怔住。這些......這些全部都是冷禦覺爲她准備的?她因爲膽小,不敢嘗試新事物,所以也就不曾晃到這一區來看看。
  
  看著這些美麗名貴的夢幻逸品,她心疼了起來。
  
  ***●●●  ●●●***
  
  她從沒送過任何禮物給任何人,但如果她費心准備了好多東西要給某人,她會希望看到對方快樂、滿足、驚奇的神情,她會希望這樣的巧思,收禮者能夠感受得到。
  
  因此,只要一想到冷禦覺也許每天都抱著這樣的期待,卻每天落空,她的心裏就難受得緊。她爲什麽這麽鈍呢?

  "這些寶石成色很好,手工也都相當精致,也許我該從這裏下手。"價值不斐的珠寶飾品,勾惹了野玫瑰的賊性。
  
  "可惜我發過誓,絕對不對朋友下手。唉,當初我幹嘛要發這種蠢誓呢?"
  
  百合忽然警覺地看著野玫瑰。"你要下什麽手?"
  
  羅蘭夫人覺得很有趣,便幫她解答。
  
  "能被橫行歐洲的豔賊野玫瑰稱贊,這些珠寶如果有靈,也該覺得很榮幸。畢竟野玫瑰的眼光可是高得很,能人眼、想下手的東西不多。"
  
  百合精准捕捉到一個字。"賊?"
  
  野玫瑰笑咪咪地看著她,指著自己,愉快地點點頭。
  
  "你是個賊?"她不敢置信地望著她,表情允滿驚訝。"小偷?"
  
  "哎呀,什麽"小偷"?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嘛!我是徊很有格調、很有操守,具備專業技術與智能,富有幽默感義豔名遠掃的賊。"
  
  百合驚跳起來,緊張地望著她。"不准你碰這些東西!"
  
  "餵,你該不會是看到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就動了貪念吧?"野玫瑰斜睨著她。"分我一半!因爲要不是被我找著,你也不會發現這些東西。"
  
  "別說一半,連最小的一件也不給你!"百合撥開她的手,緊緊護住。
  
  "不關錢的事,這是冷禦覺給我的,我不要他送我的心意被別人帶走。"
  
  雖然她彎著腰,抱著珠寶展示架的模樣,看起來很可笑,但她的眼神卻流露出絕對的認真與堅持。
  
  野玫瑰與羅蘭夫人互看一眼。"好了好了,別這樣,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早就發過誓,絕對不會偷朋友的東西。"
  
  百合仍戒備地看著她。
  
  "除非我們絕交,否則我不會動歪腦筋。"見百合還是不肯退讓,野玫瑰歎口氣。"你以爲,冷禦覺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
  
  "他知道?"
  
  "幹媽也知道啊!我十六歲‘出師',冷禦覺跟幹媽還幫我慶祝過呢!"
  
  耶?百合猶豫了下。如果是冷禦覺與羅蘭夫人都信得過野玫瑰,那她的確沒什麽立場去質疑她。她退開去。"但是,我今晚會再跟他說一遍喔。"
  
  "你想跟他說一千遍也是你的事。快點,我們來玩芭比娃娃變裝秀。"
  
  "什麽是芭比娃娃?"
  
  "唉唷!"野玫瑰終於受不了了。"改天我買一個送給你。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和服裏面裝著什麽,還有,背後這蓬蓬的一包是什麽?!"
  
  "這是太鼓,裏面是枕物事......"百合解說著配件。
  
  褪掉和服之後,野玫瑰驚訝地看著她,眼角一抽一抽的。"冷禦覺......他知道你和服底下,部只有穿這樣而以嗎?"
  
  "他看過兩次。"見兩個女人驚喘一聲,百合趕緊改口:"他知道。"
  
  "那他的反應怎麽樣?餓虎撲羊?"最裏的白色單衣根本啥也遮不住啊!
  
  "沒、沒有啦。"百合一想到之前的情景,臉兒都紅了。"你......你們不要亂想。"
  
  "什麽都沒有?"野玫瑰無限惋惜地搖搖頭。"可惜了,我看他氣宇軒昂、充滿男子氣概,還以爲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呢,誰知道他居然這麽‘不行',見過你穿這樣都不動心,真不知道該誇他紳上,還是罵他無能。"
  
  聽她的口氣,好像冷禦覺很‘不好'似的,百合總覺得自己有義務爲他辯解一下。"其實,他沒有那麽、那麽......"
  
  "‘不好'?"野玫瑰淘氣地說。
  
  "當心你在說誰的兒子!"羅蘭夫人敲了她一記爆栗。
  
  "請問,我穿這樣......有什麽問題嗎?"雖然都是女人,但她還是害羞地掩住了重點部位。
  
  "基本上,現在的女人大部分都是穿這樣。"野玫瑰飛快地寬衣解帶。
  
  百合看得一呆。"你......上半身那一件是什麽?"
  
  "胸罩。因爲我們不像你一樣,包得像顆肉粽,爲了避免‘激突',我們都穿這個玩意兒。你從來沒穿過?"
  
  她搖搖頭。別說穿了,她連看都沒看過。
  
  "可憐的女孩,幸好上天眷顧你,沒穿過胸罩,胸形還這麽漂亮。我來找找,我不相信冷禦覺會忘了准備對他來說,太過重要的"娛樂配備"。"
  
  她再度埋回衣櫃。"哈,我就知道那家夥會給自己准備最好的享受。"
  
  櫃子裏不只有一套套嶄新的貼身衣物,還有足以讓天底下的女人臉紅心跳又尖叫的性感睡衣。
  
  百合看著那一件件半透明的紗質薄衣,臊紅了臉。
  
  "這、這、這......"她的舌頭快打結了。"能算是衣服嗎?"
  
  "當然算。"其他兩票都同意,少數服從多數。
  
  百合只覺得她們的笑容奸詭異。"穿上這個,不就都被人看光光了?"
  
  "這種衣服的存在,本來就是爲了要讓你被你的男人看光光啊!"
  
  野玫瑰冒出一個頑皮的笑容,朝百合眨眨眼。
  
  "今天晚上,我們負責打點你,讓冷禦覺爲你瘋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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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7:30
  第七章
  
  因爲一件重要珍品的設計會議,冷禦覺必須親自參加,因此當他回到別墅已是午夜。從車窗往上看,主臥室窗口燈火昏滅。他想,百合大概睡了。
  
  辛苦了一天,卻沒有特別"犒賞",疲憊便湧了上來。他下了車,揉著後頸進屋,卻見到野玫瑰等在玄關,一臉淘氣地看著他。
  
  "又怎麽了?"他不是不想講話,只不過他更想跟他的女人話家常。
  
  "有人想要給你個驚喜。"她指了指樓上。"爲了禮貌,我建議你先沐浴更衣後再過去。別拖太久,我擔心她太害羞,提前結束你的驚喜派對。"
  
  有了這麽多提示,他幾乎可以猜到是什麽了,心情真好,活力重新蓄滿體內。"你做了什麽?"
  
  "我?"她歪著頭,想一下。"我玩了一下午的‘芭比娃娃',後來‘芭比娃娃'自己有意見,挑了套衣服--你知道,就是你收在衣櫃暗櫥裏,那些專門取悅男人的小玩意。我跟幹媽大略指導一下,就這樣。"
  
  冷禦覺莞爾一笑。
  
  "那個日本乖乖女不錯,我喜歡她當我的小嫂子。"野玫瑰說道。
  
  一開始,受到冷禦覺的緊急請托,來到英國會一會吉川百合的時候,她其實不抱太大的希望。
  
  她與冷禦覺共用同樣的情報網絡,所以,當她看到吉川百合的背景資料時,印象並不好,再加上,咳咳,某人以前一向偏好胸大無腦的花瓶女,更讓她對吉川百合興趣缺缺。
  
  不過,真正見到百合之後,又另當別論了。
  
  百合是羞怯又膽小,但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膽怯。她真的
  
  在恐懼著某些事,而不是像一些嬌嬌女,爲了引人注目,看到蟑螂老鼠就尖叫。
  
  何況,百合一直想克服羞怯,消滅恐懼。她自己無法處理,野玫瑰自認做到了指引的角色,而百合也緊緊跟上了。因此,她沒有理由不喜歡百合。
  
  "你們慢慢玩,我要去"練功"了。"
  
  "我已經通知過夜間保全主管,你記得跟他打聲招呼。"
  
  野玫瑰大笑三聲。"或許他會以爲我整晚都沒光臨過呢!要是聽到他這樣回報,你別怪他,不是他不盡責,要怪就怪我本領太高強了。"
  
  這趟到英國來的兩大目的,幾乎都已達成了。
  
  "這意味著,你隨時可能會離開吧?"
  
  "當然。"她已經等不及去扮演下一個角色,舞台就在歐洲大陸。
  
  目標,是抱走人人聞之色變,傳說被詛咒的藍寶石--"惡魔之心"。
  
  "我知道你的規矩,但這一次,至少跟百合說聲再見。"
  
  "喏,哪有賊是‘來有影,去有蹤'的?這會犯了大忌。我們走偏門的都很迷信耶!"野玫瑰抱怨著。
  
  這一點,他並不是不知道,以前他和母親都任她來去無蹤但--
  
  "百合把你當作朋友。"他的語氣很堅定,不容反駁。
  
  真是的,她歎了口氣。
  
  這是她認識冷禦覺十幾年來,第一次聽到他如此鄭重地開口。在他的語彙裏,這已經算是懇求了。而他第一次懇求,竟是爲了百合。
  
  "好吧好吧,要是你的堅持害我栽跟頭,你要負責善後。"野玫瑰揮揮手離去。"我要去"練功"了。"
  
  冷禦覺不記得,自己曾經以這麽快的速度洗完戰鬥澡。
  
  他甚至沒有耗費時間將頭發吹幹,直接穿著浴袍,輕敲對面的房門。雖說是"對面的房門",但那畢竟是他以前的睡房,預備作爲婚後的主臥室。
  
  每個夜晚,躺在臨時睡房,想到百合就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就因爲渴望而疼痛難耐,但另一方面,卻又因爲她在他的地盤上,而感到滿足。
  
  他沒有聽到"請進",當他正想旋開門把,不請自入時,門開了。
  
  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人兒,低著頭,杵在門口。
  
  她穿著一席粉紅色睡袍,光著潔白的裸足,蓬松的長發流洩下來,十足庸懶的模樣,與平時的大和風情大異其趣。
  
  "今天不穿和服?"他站在門口問,感覺欲望在鼠蹊部升高。
  
  她搖頭,模樣荏弱,水眸盈盈,巴掌大的小臉看來楚楚可憐。
  
  "我以爲你睡著了。"
  
  "眯了一下下。"她偷喝一口紅酒壯膽,結果昏睡了一會兒。
  
  "等我等了很久?"
  
  她胡亂地點點頭。這解釋了她迷蒙的眼神與暈紅的臉頰。
  
  "不清我進去嗎?"冷禦覺聲音低醇。"聽說你准備了驚喜要給我。"
  
  百合小臉一紅,讓他忍不住猜測起,睡袍底下到底是哪套性感睡衣,或者......一絲不掛?
  
  "現在太晚了。"她握著門把,柔弱地擋著門縫,小聲說道。
  
  看來,他的晚歸消磨不少她的勇氣,挑在今晚去找人設計重要定情物,實在失策。不過,她沒直接給他閉門羹,還站在這裏跟他討價還價,這代表他並非沒有勝算。
  
  他跨向前一步。"用來做"睡前運動"剛剛好。"
  
  她連耳根都炸紅了:"你......你明天上班會遲到。"

       "那就遲到好了。"天啦,他想舔遍她身上的每一處,就從害羞的耳垂開始。"百合,讓我‘進去'。"他握著門框,一語雙關地說道。
  
  她愣了下,等聽明白了語意,羞得瞠他一眼,轉身折回臥房。
  
  他毫不客氣地大步跨進去,隨手關門,落鎖。
  
  今夜,誰都不能來打擾他們!
  
  房裏只調著基本光線,窗台上、書桌上、壁櫥上,都點著香氛蠟燭,他動了下燈光控制板,將基本光線關掉,只留著大床正上方的一簇光源。
  
  本來坐在床邊,背對著他的百合,突然被柔柔的光暈圈圍。
  
  她驚訝地回頭來看,卻見冷禦覺已經有如黑豹般,來到她面前。
  
  蜇伏在他眼底的欲望大盛,在如此明顯的欲宴邀請下,他終於不再隱藏吃掉她的想望。他跪在百合的身前,用眼神吞噬她。
  
  換下和服的百合清麗依舊,她規規矩炬地坐著,那端莊的坐姿反而激起他最狂野的一面。他幾乎控制不住想直接將她雙腿扳開來品味的念頭。
  
  自制點!這是她的初次,她需要的是親憐蜜愛,狂猛有一輩子慢慢玩。
  
  百合從他眼中讀出凶猛的念頭,不自覺地撫住衣襟,偷眼瞧他。
  
  他的黑發還濕答答的,垂落的卷發與平時斯文優雅的模樣大相迳庭。
  
  冷禦覺往前靠去,百合隨即向後閃躲,兩人都是一愣。
  
  處子羞澀在她忸怩的神態中表露無遺。"我、我幫你吹頭發好不好?"
  
  "不必怕弄濕床單,反正明天一定要換。"他別有深意的微笑。
  
  百合有些聽不懂,只覺得曾經被他擰玩的神秘之處,淌出了水澤。
  
  她迅速從床的另一邊爬開,取來吹風機,插上電源。
  
  他依然跪在床前,乖乖地湊上前,任她擺布,其實另有陰謀。
  
  吹風機隆隆作響,充斥整個房間,百合從原本的跪姿挺起身,細心撥開他的發絲吹幹,渾然沒有注意到,在她眼皮底下,他的進攻已經開始了。
  
  粉紅袍帶被拉開,玉白的肌膚亮了出來。他拉開睡袍,飽覽她窄小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向後翹起的圓臀,還有,被白色胸罩兜攏住的夢幻渾圓......
  
  "好了。"百合關掉吹風機,房內陷入古怪的寂靜。她察覺到他的目光,低頭一看--
  
  "啊--"她松開手,顧不得吹風機掉落在地上,趕緊用手去遮。冷禦覺動作更快,直接撲上宋,將她按倒在床上。"百合。"他低喃。
  
  她側過臉,沒想到就在自己設法拖延時間的時候,已經被他攻陷一城。
  
  "百合,你不理我了嗎?那我要自己來了哦。"他在她雙峰上印下一吻,滿意地聽到她抗議的嘤咛。"不高興的話,就處罰我。"
  
  她沒有不高興,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那麽快而已。她咬了咬唇。"要怎麽處罰你?"
  
  "我拉開你的衣帶,你也拉開我的,以示公平。"她生澀得沒敢動,他邪邪一笑。"你不動手,那我就自己罰自己。"
  
  他一下子就扯開浴袍,拋到地上,百合垂著的眼神正巧碰觸到他下身,一件緊密的底褲包裹著陽剛壯實。
  
  她趕緊再把眼神往上調。
  
  冷禦覺長臂一撈,肌膚像烙鐵似的,印在她腰後,將她抱起,另一手則順勢將粉紅睡袍除去,丟到一邊。他將她放回床上,懸宕著自己,看她。
  
  這個時候,不說話好像很尴尬。"我......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他的眼神有如愛撫般,飽覽屆於他的春色。"我想我們要盡快換一棟房子,或者搬回公寓去住。"
  
  "爲什麽?"她喜歡這裏,喜歡野玫瑰的活潑及羅蘭夫人冷冷的關心。
  
  "因爲我希望你每天打扮成這樣,等我下班。"他伏下身,以口代手,吻在她的耳垂,邊說邊往下蜿蜒。"住這裏,人多口雜,又有別的男人。"
  
  他的吻來到她的酥胸,隔著柔軟的布料,輕啃早已硬起的蓓蕾。
  
  "我絕對不會允許第二個男人看到你穿成這樣。"他會爲此殺人!
  
  一波波電流竄過她,她努力對話。"我也不想穿這樣給別的男人看。"

  "但他們無可避免會看到。"他的舌舔過小巧可愛的肚臍。
  
  "因爲我不只要在床上愛你,還要在樓梯上愛你、在玄關愛你、
  
  在花園愛你,隨時隨地,盡其在我。"
  
  她不能想像那種景象,卻無法克制地被莫名桃起興奮。"本來,野玫瑰要我穿一種奇怪的襪子,長長的,蕾絲的,還有兒根帶子吊在這邊。"
  
  她指了指臀側衣料。糟了,她開始語無倫次了。
  
  "吊襪帶。"他吻在她潔白的底褲上緣,嗅到了處於幽香,"對,吊襪帶,那個看起來好奇怪......"她拼命說話,好像這佯做,就能夠延遲、甚至阻擋他的進攻。
  
  "百合,不要說話,摸我,收下我一直恕交給你的禮物。"他滾落一旁,側躺在她身邊,長指在她的底褲外輕撫花辦細縫。
  
  "我......我要怎麽收下它?"她結結巴巴。
  
  他的動作,令她回想起之前的親呢,她只覺得全身不斷發熱、發軟,奇特的熱流不住向外流洩,仿佛早巳准備好,要承受些什麽。
  
  "先拆開禮物。"他握住她的手,扯下自己的底褲。"我說過,這份禮物不許你退回。"
  
  她握住勃發燙手的硬物,-股難以名狀的麝香氣息,令她的心跳加速再加速。她癡迷望著,已經忘了羞怯,連他什麽時候爲自己褪去最後一道防線,都不知道。
  
  "百合,你還沒告訴我,你要給我的驚喜是什麽?"他頂開她的大腿,歎息地望著绋紅花瓣,潤蜜潺潺,她早已准各好要承受他了。
  
  長指探入,她的緊窒經過先前兩次的試探,仍未松開半分。他咬著牙,再度展開"開疆辟土"的大業。
  
  身體被入侵,有節奏地撐開閉合,百合神思昏昧,合起雙眸,握著專屬於她的禮物,順應節奏,跟著他動作,幾乎令他失守。
  
  "百合,驚喜是什麽?"他固執地問,盡管欲望已經淩駕理智之上。
  
  "嗯......"她發出令人心蕩神馳的軟吟。
  
  "百合,驚喜。"他翻身到她之上,撥開她的手,打開花瓣,固定住自己。"告訴找,驚喜是什麽?"
  
  她的潤蜜浸潤了他的前端,池挺身探入,她難耐地擺動螓首。
  
  "百合,回答我,送給我的驚喜在哪裏?"他額上的汗滴落在她的乳溝中,他扯下包裹渾圓的胸衣,看著雙峰掙脫束縛,彈跳而出。
  
  世界最美的景象,莫枕於此。
  
  "百合?"他淺淺地擠入自己,再抽出自己,不斷重複。"我已經把禮物交給你了。現在,告訴我,給我的驚喜是什麽?"
  
  "......我。"忽地,巨大沉重的壓力霎時進駐,無情地突破了最後關卡,百合尖叫出聲:"要給你的驚喜是--我。"
  
  冷禦覺欣然接受,開始骠悍掠奪。
  
  一整個夜晚,他們都在欲望中努力滿足對方。
  
  百合,雖然是初體驗,但她根本無法拒絕體內的需求與冷禦覺的進占。
  
  每當他挺入,感覺雖然疼痛,但隨之而來的狂喜總能夠彌補一切,讓她欲罷不能。因此,即使他想煞住腳步,體諒她、照顧她、愛護她,百合有如貓眯般的磨蹭,還是能激起他另一波愛欲狂潮。
  
  直到很晚很晚,池們才相擁睡去。
  
  然而,才人夢不久,百合便作了惡夢,叠聲求繞。
  
  冷禦覺诐驚醒,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消醒過來。
  
  "父親,請你不要再打了!父親,請你不要......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請您別再生氣了,求求您......"百合泣哭著,半身坐起,雙手僕前撕抓,淚水滾滾而落。
  
  原來,這就是吉川孝太郎控制百合的秘密,也是百合理在眼底,始終不肯透露的驚懼。
  
  暴力,肉體暴力。他打了她,只要她不"聽話",他就毆打她。
  
  一腔熱血直住心口衝。就爲了他那些肮髒又見不得人的利益交換,他居然打百合?他饒不了他,絕絕對對饒不了他!
  
  冷禦覺將百合圈入懷裏。一遍又一遍地托著地的長發,用體溫暖熱她。
  
  該死的吉川,即使只是出現在她的夢中,就足以讓她渾身發涼了。
  
  "從現在起,有我保護你,百合,你安全了,讓我保護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臉頰,吻去她的淚水,感覺到嬌軀在他的撫慰之下,掙紮不再,抖顫變弱,她漸漸變得柔軟、溫暖。
  
  他將她放回床上,她的啜泣只剩下輕微的抽噎。
  
  她本能地偎向他,靠在最溫暖的地方。
  
  夢中的百合才經曆過最可怕的回憶,每一件都曾發生在她的生命中。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黑暗的甬道,她聽見冷禦覺的聲音在另一端呼喚著她。
  
  她的身前,足漆黑的一片;她的身後,是張牙舞爪的回憶。
  
  她想要快樂。她想要安全、她想要放松過日子,她不想要天天抽緊了神經,咬著指甲,等待可怕的事什麽時候到來。
  
  所以,她必須勇敢地奔過暗黑渾沌的甬道,奔向冷禦覺。
  
  她做了,而她也撲進他的懷裏了。
  
  "乖,沒事了,都過去了,百合,都過去了。"他仍溫柔訴說。
  
  百合長舒一口氣,神思仍在夢境中。
  
  就在他放下心,正要擁著她要重新人眠的時候,她幽幽一喟,說了句極其清晰的夢呓--"不,還沒有過去,還不算過去。"
  
  不知道爲什麽,他忽然背脊一涼。
  
  百合與冷禦覺同床共枕的事兒,在最短時間內,傳遍整個別墅。
  
  即將舉行婚禮的氣氛,喜洋洋地傳遍各個角落。
  
  大部分的下人很快就接受事實了,唯獨收拾房務的金莉不能接受。
  
  她雖是冷宅下人,卻收受"維明頓伯爵第一順位繼承人"喬安娜的賄賂,負責通風報信。
  
  自從少爺和吉川百合在一起後,便再也不看別的女人一眼,我行我素的羅蘭夫人也不曾登門致歉,讓喬安娜一票千金小姐不知如何再上門。
  
  如此一來,來自喬安娜那方的"外快"就硬生生被削減了。
  
  金莉愈看百合愈不順眼。早上收衣服去處理的時候,硬是粗魯地將一套冷禦覺買下的和服從特制衣架上狠狠拽下,隨便塞進洗衣籃裏。
  
  當她抱著洗衣籃,人搖大擺地下樓時,正巧被百合遇上。
  
  "金莉,等等!"她看首被塞成一團的加賀友禅,好不心疼,忙攔下。
  
  更衣室裏的每件和服,都是冷禦覺爲了迎接她而搜集的極品,每一件都飽含了他的心意,怎能隨隨便便任人破壞?
  
  金莉假裝沒聽見,繼續抱著洗衣籃,喀登喀登地下樓,往洗衣房走去。
  
  百合衝口而出:"金莉,我叫你站住!"
  
  這聲輕喝頓時讓整個空間安靜下來。就連在一旁插花的羅蘭夫人、等候指示的管家、晃來晃去的野玫瑰,也被這乍聽軟無力道的輕喝給震住了。
  
  在場所有人都靜觀其變,饒是老油條般的金莉,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原本在樓下的百合叠步而上,洋服的剪裁讓她的動作輕盈不少,轉眼間,她已經來到金莉面前。
  
  "請把洗衣籃的和服拿起來給我。"她有如初生之犢,瞠圓了眼睛。
  
  "抱歉,恕難從命,我正要拿去清洗。"金莉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這種質料的衣服,不能水洗。"百合態度堅決。
  
  "哦--"被一個日本小女人教訓,真是窩囊!"那我會送去幹洗。"
  
  百合並沒有對金莉的不耐煩感到生氣。"這連幹洗都不可以。"
  
  "天底下哪有這麽奇怪的衣服?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料。"金莉見當家主母還在一邊觀望,不想讓她以爲自己沒有工作能力,強自辯解。
  
  "你上回已經洗壞了一件京友禅,我不能讓你再洗壞第二件。"
  
  "我這次又不一定會洗壞。"金莉咕哝。
  
  百合看了她一眼。她並沒有怒目而視,也不曾杏眼圓睜,更投出半句責備,但那清清淡淡的一眼,立刻令頂嘴頂個沒完的金莉閉上嘴。
  
  金莉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不知不覺地從洗衣籃裏取
  
  出和服。
  
  百合一把抽走,從她身旁走開去,一向挺直的背脊看來多了幾分威嚴野玫瑰與羅蘭夫人互看一眼,都挑挑眉,靜觀其變。
  
  金莉猶自嘀咕:"哼,才多了個野玫瑰小姐撐腰,脾氣就蠻了起來!"
  
  百合的腳步頓了一頓。
  
  "就算你跟少爺睡在一起,也不能穩固你的地位,擺什麽臭架子?這裏還不是你當家做主呢!"
  
  "還有嗎?"百合淡然發問。
  
  金莉想回嘴幾句,卻發現自己無可發揮了。
  
  百合直言:"我不必當家,也不必做主,更不需要誰替我撐腰,你弄壞了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你不對,沒要你賠,你該慶幸了。"
  
  她不愠不火地續道:"以後,未經允許,請不要進我們的房間。"
  
  "我們的房間"指的自然是她與冷禦覺歡愛的小巢--主臥室。
  
  她迳白上樓,清理和服去了。
  
  過了約莫半小時,羅蘭夫人差管家去請百合到日光室喝午茶。
  
  百合剛處理完衣物,便匆匆趕往日光室,像這樣鄭重的邀請,是她搬來之後的第一次。
  
  她站在日光室門口,細觀動靜,就連野玫瑰揮手招呼她,她都不敢應。
  
  "百合,過來喝茶。"終於,羅蘭夫人下了懿旨。
  
  "是,夫人。"她規規矩矩地踏進去,規規矩矩地入座。
  
  "你們結婚前,還是叫我‘伯母'吧。"羅蘭人人若無共事地撫了撫領口,讓管家斟茶,眼神並沒有看著百合。"婚後,再叫我‘媽'吧。"
  
  她驚訝地擡起臉。自己......被認可了?"夫人,難道就因爲我說了金莉幾句,就......"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跟金莉無關。"
  
  "請您明示。"她虛心領教。
  
  "是因爲你立場堅定地告訴別人,你要什麽,不要什麽。如果你只是鬧小姐脾氣,隨便挑剔下人,我根本不會理你,還會請你離開。"
  
  百合眨了眨眼。"我......我還不是很懂。"
  
  "如果你要在這個家立足,成爲冷禦覺的妻子,你必須有自己的主張。不能只是因爲你是女人,或有什麽過去,就像菟絲花一樣,緊纏在別人身上,依附而生。"羅蘭夫人道。算她看走眼了,這大和乖乖女是可塑之材。
  
  野玫瑰擺擺手,直接跳到結論。
  
  "總之,把幹媽的話濃縮一下,精華就是女人當自強!完畢,喝茶。"
  
  百合舉起杯子,邊啜著,邊想著。雖然她還不是很懂她們在說什麽,但能讓羅蘭夫人瞧得起,她很高興,想必冷禦覺知道了,也會松一口氣吧。
  
  雖然他不是很重視母慈子孝那一套,但相處下來,她知道他極在乎母親的意見,就算不是百依百從,也會留意在心頭。
  
  突地,一絲閃光劃過她的腦際--
  
  如果你在乎我,就一定找得到事情做。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她初來乍到,凡事都以自己爲中心。她看似"不需勞煩別人,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其實是"本來就格格不入,也不努力打進圈子裏"。
  
  她以爲,她只要爲冷禦覺生、爲冷禦覺死便足矣。其實不然!
  
  她不能融人整個環境,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負擔,等於他必須蠟燭兩頭燒,既兼顧她的心情,還要考慮家人的情緒反彈。
  
  從今以後,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勾著茶杯,她對自己微微一笑。
  
  抓住了竅門,要活出自己就下難。
  
  百合一改之前"水土不服"的症頭,逐漸在融入冷家的生活。
  
  她的改變,有目共睹,最驚喜的莫過於冷禦覺。他發現,她
  
  是最讓人噴啧稱奇的學生,在床上,她羞澀但熱情如火,或許沒有大膽說情話的功夫,但她樂於配合他的每一次需索、每一個嘗試。
  
  在床下,她逐漸贏得人們的心。他看得出來,那些一開始暗暗把她當笑話看的下人,已經轉變態度,百合樹立起屬於自己的威望。
  
  就在一切都趨於完美的時刻,設計師終於把他訂制的信物打造好了。
  
  他伴著百合在庭園裏散步,在見到一抹春天的新綠時,取出小絨盒,單膝點地,鄭重無比地請求:"百合,嫁給我。"
  
  她一時傻住,腦筋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他。"嗄?"
  
  "請你讓我爲你戴上這只戒指,嫁我爲妻。"
  
  她被這驚喜嚇得呆住了。"你、你不用下跪,我本來就會嫁給你啦。"
  
  "能讓准新娘這麽迫不及待,真是我的榮幸。"他將絨盒打開,展示戒指給她看。"但我想照著傳統來,我求婚,你考慮。"
  
  好美的戒指!她幾乎看呆了。他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准備的?她居然都不知道!"如果我不想考慮呢?"
  
  "爲什麽不想考慮?"
  
  "因爲跟你在一起是我的夢想。"她輕聲說道。"你知道嗎?在父親最後一次帶我到奧波德莊園的那天,我已經死心了。我以爲,這一生都得跟定那個非洲老王子。幸好最後你出現了,應驗了我內心的祈禱。"
  
  他喜歡那一天起,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每件事。"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提出的點子那麽大膽,才見過兩次面,你怎麽敢把自己交給我擺布?"
  
  "因爲這雙眼睛。"她撫摸他的俊臉,望著那橄榄形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麽了?"
  
  "我看過賽巴斯丁望著潔絲的樣子。你看著我,也是同樣的眼神,因此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傷害我。"
  
  "想不到,到頭來,原來是那小子幫我一個忙。"冷禦覺咕哝。
  
  "什麽?"
  
  "沒什麽。"他仰望嬌小的她,認真地問。"百合小姐,你愛我嗎?"
  
  她點點頭。"我愛你,快點起來啦。"他一直跪著,屋裏的人都擠到窗邊,似乎所有人都猜到發生什麽事了。
  
  他堅持按照規矩來。"愛到願意嫁給我嗎?"
  
  "不只嫁給你,而且直到天長地久。"她用全心的愛回答。
  
  "請把手伸出來。"
  
  她把小手遞給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吻她的手的情景。當時她怎麽樣也想不到,她真的會跟這個男人"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他將戒指爲她戴上去,鑽石的光華閃爍迷人。他站起身,樓著她的腰,抱起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好完美的戒指,好完美的你。"停下後,百合忍不住哽咽。"希望我們的未來也能如此完美。"
  
  "絕對是,我保證。"他以吻爲諾,額頭抵著她。"你對婚禮有什麽想法?我已經等不及要籌備了。"
  
  "簡單就好,我認識的人不多,希望對我們有意義的人來參加就好。"
  
  "誰對你有意義?"
  
  "除了伯母與野玫瑰。我想,大概就是......賽巴斯丁跟潔絲吧。"
  
  冷禦覺幸福之余,還露出一抹竊笑。聽說潔絲遲遲不答應賽巴斯丁的求婚,請他們來參加,向賽巴斯丁炫耀炫耀......這個點子好!他喜歡。
  
  "婚禮在這裏舉行好嗎?"
  
  "好。"她嫁夫隨夫,他說了算。
  
  "我會將工作告一個段落,再帶你環球度蜜月。所有曾經許諾過你的地方,我都會帶你去。"
  
  百合一臉神往。"這樣好像太奢侈了。"
  
  "愛你從不嫌奢侈。"他圈著她的腰,吻她的唇。"我還有個計劃。我們要在去過的每個地方都舉行婚禮,讓全世界都見證我們的愛。"
  
  百合笑了,那朵微笑讓他想永遠永遠珍藏在心底。
  
  "好!"原來太幸福,也會讓人想流淚。"聽起來雖然有點瘋狂,不過都聽你的,我就准備一直一直當新娘。"
  
  "餵,你們什麽時候才要進來?香擯都快被我們喝光了。"野玫瑰打開窗戶,舉著香槟杯對他們大喊。
  
  "真吵。"冷禦覺受不了地搖頭。"今天晚上,我們再私下慶祝。"
  
  他眨了眨眼睛,百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羞怯地拍他的手臂。
  
  待他們走回屋裏,野玫瑰、羅蘭夫人、管家部湊了過來。
  
  "戒指快給我看看!"不等百合把手舉起來,野玫瑰就自己動手了。
  
  "哇!好漂亮,這顆鑽石至少有十克拉吧?要是有人捧著這樣的戒指向我求婚,我一定二話不說,金盆洗手,嫁了他!"
  
  羅蘭夫人比較冷靜。"既然訂婚了,那你們就不能再睡在一起了。"
  
  "這算哪門子的道理?"冷禦覺立刻抗議。他永遠也要不夠百合,他已經打算以一頓搾幹體內的性愛大餐,慶祝他們訂婚了。
  
  "我的規矩。"羅蘭夫人說道。"在這個家,我還是女主人,我說了算。從觀在起,你們不許嘿咻,各自回房睡覺,直到婚禮那天,知道嗎?"
  
  "我再偷偷去找你。"冷禦覺可不是十聽話的兒子。
  
  他對百合有太多遐想,在任何地方,他都想跟她試試"意外的樂趣"。
  
  "要聽話啦。"百台乖乖說道。
  
  這個婚約,等於讓她有了一個新的家。所有她不曾有過的家庭溫暖,她都要在這裏得到,並認真付出。
  
  "到時候我出招,再看看你會聽誰的活。"冷禦覺舉起香擯杯,與她手中的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對自己的調情技巧信心十足,要勾引百合"不聽話",易如反掌。
  
  是夜,想到了未來,百合興奮得睡不著覺。
  
  在遇到冷禦覺之前,她以爲人生就這樣了,守著一片清心,不可能爲任何人起波濤,但是,仿佛天降神跡,他出現了,並救贖了她。
  
  她看了看手上的訂婚戒指,從床上起身,進入更衣室,微微躊躇一下,便走到角落,打開先前父親送來的衣物。
  
  她的目光,隨即被一個印有鶴龜等吉祥圖案的紙袋吸引過去。
  
  打開來,裏面是兩支千歲糖。
  
  完完整整的千歲糖,不是她七五三那天,摔在牆角破成片片的千歲糖。
  
  千歲糖,是做來專爲慶賀七五三的紅色、白色的圓棒狀糖果,希望孩子跳吃了之後,可以活潑健康、長生不老。
  
  這一定是玉子姨捎給她的信息。她希望她幸福!
  
  快樂義悲傷的淚水滑了下來。
  
  畢竟玉於姨還是她的......不,這是秘密,不能說,死都不能說......她終究是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同時不要忘了朝夕相處的過去。
  
  畢竟,以後要再見面也不容易了。
  
  百合握著千歲糖的長柄,心中百感交集。
  
  ***●●●  ●●●***
  
  背叛父親,她只覺有負養育之恩,感到愧疚,但不至於不可原諒。
  
  父親步步爲營,每一次出手,都在爲自己盤算最大的利益,那麽,她只是追求並捍衛自己小小的幸福,應該不爲過吧。
  
  但是,對於生下她的人......轉著手中的千歲糖,她心中有無限惆怅。
  
  是的,惆怅。當初在成田機場未曾有過的感覺,此刻一一浮現。
  
  現在的她,之所以會有這些心緒波動,都是因爲冷禦覺極力啓發。她非草木,只是因爲擔憂害怕,加上從小時候起,後大的訓練,才鎖住所有的情緒,但她還是有感覺的。
  
  她感覺得到他的用心。感覺得到他一開始的無力感。兩人排除困難才在一起,卻受限於自己無法打開情緒的鑰匙。他的著急、他的歎息,他眼中的落寞,她都看在眼裏,無奈的是,它就是手打不開自己的心。
  
  她無法肘其他人敞露自己,直到野玫瑰的出現。
  
  一開始,她也看出了野玫瑰眼中的估量,但野玫瑰立刻展
  
  現的熱情溫暖,讓她心生感動。她開始自省,也許在父親以外的某些人眼中,她並不是一無是處。她因爲無法對吉川家有所貢獻,而沒有立足之地,不等於她在外面的世界沒有生存的價值。
  
  從今以後,爲了自己和冷禦覺,她會勇敢地生存下去。
  
  謝謝你的祝福。
  
  她轉著千歲糖,在心中對玉子姨......她的媽媽說:我一定會幸福的。
  
  婚禮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日午後舉行,地點是在別墅的草坪上。
  
  這個承諾的儀式,風格非常溫馨,規模非常迷你,除了見證的牧師之外,來觀禮的就只有原訂的那些賓客。
  
  對冷禦覺來說,婚禮只是個儀式,重點是許下承諾,至於承諾之後,他只想跟新娘早點溜回房間,自己玩自己的。
  
  "要拋花束了喔!"最後一個高潮,管家盡責地喊。
  
  然而,適合接捧花的候選人,就只有兩位。
  
  賽巴斯丁不斷鼓吹:"潔絲,這是個好兆頭,不管說什麽,你都要搶到那個花束,知道嗎?"搶到了,他們就能辦婚事了,哈哈。
  
  "我不打算去搶。"潔絲嫣然一笑。"反正我又不急著嫁給你。"她撫著微隆的肚皮,走到一旁,不想拿胎兒的安全開玩笑。
  
  聽到他們對話的百合,有點傷腦筋地對冷禦覺說道:"怎麽辦?那這花束要丟給誰?"野玫瑰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接到花束的那種女生。
  
  "隨便,丟給媽也行,能讓我們早點回房間溫存,比較重要。"
  
  三十秒後,花束不偏不倚地落在野玫瑰的手中,而這時,冷禦覺已經抱著新娘,忙不叠的進洞房去了。
  
  "完了、完了!晦氣、晦氣!"野玫瑰抓著花束,又叫又跳。
  
  "怎麽了?你在說什麽?"
  
  羅蘭夫人實在佩服她。踩著高跟鞋,居然能在草地上行走繃跳都自如。
  
  她一直以爲,這種"絕技"只有老虎伍茲的女朋友才辦得到。
  
  "我這次的任務,是要拿到‘惡魔之心',爲求順利完成,我的禁忌多如牛毛,這就是其中一項。"野玫瑰瞪著花束的模樣,像瞪著怪物。
  
  "拿到新娘花束是禁忌?"潔絲有趣地開口。
  
  "對別人是祝福,對賊卻是禁忌。試問,有哪個賊會希望被人"套住"呢?"野玫瑰激動說著,將雙腕並在一起,做出被手铐铐住的模樣。
  
  "說得也是。"潔絲點點頭。
  
  羅蘭夫人反倒有不同的看法,她持著香槟杯,雍容說道:"如果能被擁有"惡魔之心"的男人套住,那也不錯。我記得那個擁有者非常英俊,不但年少有爲,而且家財萬貫,被他套住,起碼你不用出來行走江湖、搏命賺錢。"
  
  "別忘了,那個男人的命很硬,能鎮得住氣惡魔之心"的詛咒。我看他要是娶老婆,准克死一個又一個。"野玫瑰搖搖頭。"這次任務太危險,我一定要全身而退。那個男人是惡魔轉世,搞不好連在他身邊,都會被地獄的硫磺味兒給嗆到。"
  
  她搖搖頭,一臉恐怖。
  
  羅蘭夫人恰然地喝了口茶。依照她的人生體驗啦,愈不想發生的事情,愈容易發生:愈想抗拒的男人,偏偏抗拒不了。
  
  因此,未來的事,誰都說不准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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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18:27
  第八章
  
  離野玫瑰返回任務崗位的日期愈來愈近,有一些東西需要采買,於是羅蘭大人便帶著百合與她,一起去Shopping由於"任務需要",野玫瑰采買衣物的範圍相當廣泛,有火辣到不行的晚禮服,也有讓人倒彈三尺的古板套裝,全在收購之列。
  
  百合提不出意見,只能當今小跟班,隨她們穿梭在各個店面。
  
  野玫瑰在試穿之余,不時探頭問:"百合,你會不會無聊?"
  
  "不會,你們忙,我在這邊喝茶就行了。"她坐在單人沙發裏玩手指。
  
  羅蘭夫人顯然是各間名店的頂級vip,相中的店家無不將她們請入貴賓招待室,以美味的蛋糕、巧夾力、濃茶伺候。
  
  坐久了,屁股也痛了,百合跟店員交代一聲,使走到店外去透口氣。
  
  望著眼前來來去去的人群,她忽然想起,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站在街上看風景,感覺......還不賴。
  
  "小姐!"忽然間,有人拉住了她,說的還是字正旺圓的日語。
  
  她霍地轉身,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早苗,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偷跑出來的。"遠野早苗看來有些慌張,不住地東張西望。"平時只要一有機會,我就到冷宅附近采看,今天正巧遇到你出門了,我是一路跟蹤你到這兒來的。"
  
  "發生什麽事了嗎?"閑逸的心情一掃而空,百合蹙眉問。
  
  或許是許久未見,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也或許是她的思慮太翠純了,不知倫敦有多大,偶遇一個人有多難,她根木沒察覺到其中疑點。
  
  她只是好慶幸能見到早苗,她看起來似乎過得還不錯。
  
  "沒、沒發生什麽事。我聽說小姐嫁人了,爲你開心,所以天天盼著、等著,就想找機會見你一面。"早苗認真地說。
  
  "原來如此,你真有心。"百合淺淺笑開。"你好嗎?大家都好嗎?"
  
  "我們都很好,小姐不用掛念。玉子姨、武忠哥、片桐伯,還有我,都很高興你得到了幸福。"早苗說著,卻是目光閃爍。
  
  "是嗎?"百合終於放下心了。她牽起早苗的手,緊緊握著,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父親有沒有對你們......"
  
  "沒有,沒事,老爺對我們可好了,小姐完今不用爲我們擔心。"
  
  早苗激動澄清,袖口突然滑開一截,不經意露出幾道紅痕。
  
  百合的目光定在那裏。"這是......"
  
  "是我拔草時不小心刮傷的,不礙事。"早苗笑著推托,眼中有淚。
  
  "那明明是鞭痕。"百合堅持說道,心底有震驚,也有愠怒。"你是因爲我,被父親鞭打的嗎?"
  
  "小姐看錯了,這真的不是鞭痕。"旱苗急著甩開她的抓握,欲蓋彌彰地拉好袖子。"小姐與老爺已經脫離父女關系了,怎麽還會因爲生小姐的氣而打我們呢?你想太多了。"
  
  百合心中生疑。父親的作風根本不像早苗說的那樣和平,怕是執起長鞭亂甩亂打人,比較有可能發生吧?
  
  這麽一想,她心中便生出了濃濃的歉疚。
  
  這段時間,她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想到與父親簽下的切結書,便以爲舊事已經完全抹淨:拿著千歲糖轉玩,便以爲玉子姨、早苗他們都很好。
  
  事實是否如此,她像只鴕鳥,根本不敢去面對。
  
  正在此時,早苗仿佛在她背後看到什麽似的,花容失色,臉色慘白。
  
  "小姐,我、我該走了......"
  
  "等等,我還沒問清楚呢!"她要拉住她,但早苗動作更快地退開。
  
  "小姐,別忘了我們都希望你幸福!不管怎麽樣,天大的事都有我們頂著,你一定要跟冷先生白頭到老啊......"早苗說完,急急跑開。
  
  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從她後方跑出來的兩名壯漢
  
  就擦過她身側,直追早苗而去。
  
  那、那不是父親在英國的專屬保镳嗎?他們怎麽會在這裏?又爲什麽要追著早苗跑?難道說......早苗是冒死來見她的?
  
  百合心頭惴惴,想找人求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
  
  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嚇得她立即跳轉過身。
  
  "怎麽啦?"野玫瑰一臉奇怪地看著她。"你看到鬼啦?"
  
  "沒、沒有,"她驚魂未定,再回頭看去,早苗和那兩個保镳都已不見蹤影。"你們......你們都買好了嗎?"
  
  "暫時,我們還要殺往下一間鞋店。"
  
  羅蘭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百合,仿佛從她眼中看出了端倪,但她沒有多問,只是轉向野玫瑰,認真告誡:"以後別亂拍百合的肩膀。萬一她懷有身孕,那就不得了了。"
  
  還沒等野玫瑰興奮地追問下去,她又說道:"司機把車開過來了,先上車吧。"
  
  此後幾日,百合陷入不安,心煩意亂之余,隨手拿了報紙過來看,她看到一方小小的新聞區塊上寫著--
  
  日裔青年近籐武忠送命巷中,疑鬥毆致死。
  
  "怎麽了嗎?百合?"
  
  冷禦覺臨時出差三天,他硬是趕著比原訂的計劃更早回來,回到主臥室,卻看到她失神地坐在床邊。
  
  不知道她是下是不適應外面的世界,前幾天才出門一趟,回來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問她在想什麽,她也不回答。
  
  他確認過吉川的動靜,他當時正好回日本去,應該搞不了什麽鬼。
  
  "啊,你回來啦。"她站起身,朝他走過去,想接不他手裏的公事包。
  
  漸漸習慣了穿洋服的她,身形看來比過去纖細不少,柔軟貼身的衣料襯得她腰是腰、臀是臀,曲線窈窕。除去和服沉重的包裹後,她更優雅了。
  
  "你剛剛在發什麽呆?"
  
  "沒、沒什麽事。"
  
  那就一定是有事。比她更了解她自己的冷禦覺心裏有數。
  
  "我帶了旅遊介紹回來,下星期起,我們就可以開始環球度蜜月。你喜歡順時針繞著地球跑,還是逆時針?"他圈住她的雙肩。
  
  百合勉強微笑,看著他的眼神含著濃濃歉意。
  
  "我們......先不要去蜜月好不好?"她主動轉到他身前,環住他的腰。
  
  "爲什麽?"他眼神一銳。
  
  "沒有爲什麽。"她像小鴿子般,沮喪地垂下頭。
  
  "你之前期待很久了。"他撩起她的衣擺,將大掌熨貼在她的小腹上。
  
  "除非是有了孩子,怕動了胎氣,我們才會改變計劃。"
  
  即使在煩惱中,百合仍忍不住被逗笑了。
  
  "怎麽媽提懷孕,你也提懷孕?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你們別再對野玫瑰瞎說了。她不知從哪弄來一大把驗孕棒,一天到晚都要我驗驗看。"
  
  害她每次驗出沒懷孕,都覺得好像對不起野玫瑰似的。
  
  "那是因爲我們從來不避孕。難道你就沒想過,以我們交歡的頻率,你要懷孕一點都不難嗎?"他暗示性地將她的圓臀壓向自己。
  
  出差三天,夠他瘋狂思念吃掉她的滋味了。
  
  "我真的會這麽幸福嗎?有了丈夫,又馬上有孩子?"轉眼問,她的神情變得很失落。"我的幸福是建立在誰的痛苦上?"
  
  發生什麽事了?冷禦覺愀然變色。"你說什麽?"
  
  以往,她總能對秘密守口如瓶,但婚後,她好像變成了"一半的人",她守不住秘密,也無法不對冷禦覺傾倒心情垃圾。
  
  "你看這個。"她轉開身,將收著的報紙遞過去。"這是之前一直保護著我的武忠哥,他......他死了。"橫屍街頭,死得很慘。
  
  "是嗎?"冷禦覺第一個反應是懷疑。他跟此人交手過,武忠武技不錯,但也是好邪小輩。"你先不要慌,我讓人去查查消息的真假。"
  
  "這樣的消息還能僞造嗎?"百合滿懷悲痛。"都登在報紙上了!"
  
  就是登在報紙上才可疑!冷禦覺不想在此時提起,吉川孝太郎以前就曾只手遮了百合頭上的一片天,現在若是搞出什麽
  
  事,他也不驚訝。
  
  據他所知,非洲來的老王子依舊住在吉川位於英國的府邸。
  
  百合已經嫁他爲妻,那個老王子還住在那裏做什麽?顯然與吉川仍有某種程度的交易。而吉川能有什麽交易?不過是拿女兒去換好處罷了。
  
  如果交易還存在,吉川是改派另一個女兒登場,或仍在打百合的主意?
  
  百合太難過了,根本顧及不了這些。她只想到,那天早苗找上她的神態是那麽慌亂,努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最後還被父親的保镳追找。
  
  還有,她手上的鞭痕,看來如此熟悉。
  
  這是父親下的手。絕對是!否則以武忠哥的身豐,不至於慘死巷中,而早苗就是爲了對她示警,才會跑來找她,說出"天大的事都有我們頂著,你一定要跟冷先生白頭到老"這句暗藏難言之隱的話。
  
  父親在殺雞儆猴。如果她沒有令他滿意的回應,下一個被對付的人會是誰?玉子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長輩,還在他手中呢!
  
  "禦覺,我......"她遲疑開口。"冷宅不小,需要的幫手多,再納三個人進來,應該不成問題吧?"
  
  她是想讓小倉玉子、遠野早苗、片桐進冷宅做事?冷禦覺第一個反應是反對,但他也沒有明說。
  
  "聽我說,你先不要想東想西,讓我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好嗎?"
  
  "......"她怕父親再下手,就完了。
  
  "你信任我嗎?"他定住她的臉龐,強迫她直視著他。
  
  "......當然。"只是他還不夠清楚,父親有多可怕,百合隱隱憂心。
  
  "那就讓我處理,你不要輕舉妄動。切記,你父親是只老狐狸,如果他要你回去,這就是他設計的陷阱。"
  
  她無助地點點頭,他扣住她,狠狠吻上,一股狂猛的欲望隨之爆發。
  
  他將她推伏在牆上,撫弄到她足以承受他,便從後頭將裙子一掀,扯開底褲,長驅直入--
  
  乍然承受他的侵襲,百合忍不住低叫。但在經過反覆的自我折磨之後,身體反而十分歡迎被猛然入侵所帶來的痛。
  
  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已嗅到了不安的氣息。這一刻的交歡不只是爲了情愛,更多是爲了他絕不與人共享百合的霸道。
  
  他要在她體內深處,標出只屬於他的所有權!
  
  ***●●●  ●●●***
  
  結果,台面上,"近籐武忠"的死亡是真實的。
  
  該有的警方資料、法醫記錄、結案報告,無一不是。
  
  照理說,他應該相信這些具有公信力的法律文件,但,偏偏他不!
  
  一種奇怪的直覺在幹擾他,讓他不願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誰也想不到,從小習武,能耍雙槍的超級保镳,死因還是因爲"在酒吧與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最後還死得淒慘無比,橫屍街頭。
  
  再說,恣意外出、醉酒打架,這委實不是吉川手下的作風。
  
  然而,他也無法從遺體中找尋蛛絲馬跡。在屍體交還的那天,吉川家便送去火化,骨灰則灑在海上,什麽也沒留下"禦覺,那件事怎麽樣了?"隔天,他回家後,百合急急問。
  
  "他死了。"他決定誠實己告,夫妻間不該有任何隱瞞。"‘近籐武忠'死了。"如果,這個‘武忠'跟那個‘武忠'是同一個人的話......
  
  "死了,真的死了。"百合眼中充滿自責。
  
  "告訴我,你爲什麽這麽在意?"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吉川的鷹犬。
  
  "換你告訴我,死了一個人,你怎麽能這麽無動於衷?"激切之下,她反而口齒伶俐了起來。
  
  "他的死是咎由自取,醉酒鬧事根本就是自找--"
  
  他還沒話完,百合便急急否認:"武忠哥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
  
  她忽然停住口,不說了。
  
  他眼神一銳,口氣卻變柔,直逼重點:"一定是怎麽樣?"
  
  百合側過身去,讓他知道她恐懼沒關系,但她不想讓他看出她的慚愧。
  
  萬一他看清了,一定會發現,她不如想像中的美好。她爲了貪圖自己的幸福,不惜拿別人的生命來換,而且還是她以前最親近的人......
  
  "百合?"他很溫柔地喚。
  
  然而,她不回頭,氣氛僵持了很久。
  
  不想在他面前承認,她究竟有多虧欠這些人,百合只能任性地要求一次。"你到底可不可以把以前伺候我的人接過來?"
  
  冷禦覺不置可否。
  
  "就當是爲了讓我心安,你也不能爲我這樣做嗎?"她耍賴地問。
  
  她得到的,是沉默的回答,許久以來積壓的不安終於爆發開來。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把我從家裏硬拉出來,你根本沒給過我准備時間!"她用力拍打他的胸口,情緒瀕臨失控。
  
  "准備?准備根本來不及,你清楚當時情況有多緊急。"他僵硬地說道。"況且,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
  
  這些她都知道,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但是、但是......
  
  她不是故意要對他發脾氣的,但她心情好煩,他是唯一可以包容她鬧情緒的人;如果她要任性、發脾氣,他也是她唯一想發洩的對象。
  
  "對,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她跌坐在床邊。"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不是那麽欠考慮,他們就不會爲了我而......"
  
  要她怎麽想?只要一想起,這段時間的歡樂,都是用人命去換來的,她的心就罩上一層惡寒。
  
  "那不是你的錯。"冷禦覺在她臉上看到罪惡感。
  
  "那什麽才是我的錯?"她飛快反問。
  
  "你什麽錯都沒有。錯的是你父親,他沒有人性,爲了財富權勢,利用女人,使她們懷孕。那些貧窮而美麗的女人以爲爲他生下孩子,就會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其實不是。"
  
  "不然呢?"她對父親在外的情形,是否爲她添了其他的兄弟姐妹,根本一無所知。
  
  "這些女人被占了便宜,懷孕所生的孩子都被吉川孝太郎帶走。她們有些貧病交迫而死,有些活F米丫,卻沒有錢跟他甯丁監護權官司,只能忍氣吞聲,而她們生下的男嬰都被送進育幼院,女兒則全部成爲他手中的棋子。他才是不可饒恕的罪人!"
  
  百合聽了,反而釋然,充滿了罪惡感的釋然。
  
  多麽幸好!她跟玉子姨雖然不能相認,至少還能生活在一起。
  
  "但武忠哥是因我而死的。"她不能原諒自己。"那是父親的懲罰,你懂嗎?每當我不乖、我做不好什麽事,他就、他就......"
  
  "打你。"他果斷地接話。
  
  百合愣了好一下,都沒說話。
  
  "......你怎麽會知道?"說出這話時,她幾乎要厭棄自己了。
  
  到這時候,她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卑劣。已經失去一條人命了,她居然還爲了保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而選擇不說實話!
  
  "每個晚上,你都作惡夢了,你在夢裏哭泣、求饒。"他瘩啞低語。
  
  "每當看到這樣的你,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
  
  他走過去,伸出大掌,暖暖地貼住她的臉頰。她痛苦地合上眼眸。
  
  "到底你心中還藏著什麽秘密,讓你睡正我懷裏,仍不能放心?"
  
  知道他的臂彎不能給她滿滿的安全感,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所有世俗的成就,他部不在乎,他只在乎這個小女人。
  
  她想了一下,仍軟弱地搖搖頭,避開話題。
  
  "就算是爲了讓我心安,你也不能把玉子姨和早苗他們帶來這裏嗎?"
  
  她張著大眼,不讓淚水流下來。
  
  那些人都不是好東西,他不可能引狼入室。冷禦覺果決地搖頭。
  
  "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想辦法摘下來給你。但如果是吉川家的人,只有你需要被拯救,我也只想拯救你一個人,其他人一概與我無關。"
  
  百合絕望了。她主動離開大掌的貼撫,翻身上床。
  
  "我累了,想早點休息。"她把自己縮成一團。
  
  "百合?"他靠過來,她卻閉上了眼。
  
  她知道冷禦覺說到做到。如果他說了,甯可摘月亮給她,也不願答應她的要求,那她就真的無法靠他來保護其他人。
  
  如此一來,該怎麽辦?她的頭好疼......
  
  冷禦覺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便迳白去沐浴了。
  
  他知道,他的拒絕一定會讓百合失望。不過,這只是短暫的過渡期。
  
  一旦他找出吉川孝太郎搞鬼的證據,攤給她看,她就會知道,她根本無需爲吉川屋檐下任何一個人操心。
  
  幾天內,冷禦覺連續出示間接證據,證明武忠的死亡充滿疑點。
  
  就在百合漸漸相信,武忠的死亡若不是造假,就是純粹的意外之後,她在梳妝台上看到了一個信封。
  
  在她到庭院去散步之前,那個信封並不在那裏,因此她好奇地走過去,拆封來看。
  
  信封裏頭有四張照片,她看了之後臉色頓時發白。
  
  第一張照片,是武忠的牌位。第二張照片,是片桐躺在床上,頭綁滲血的繃帶,身上插了各種各樣的管子。第三張是早苗背部布滿鞭痕的模樣。第四張是玉子姨的照片,看似正常,但臉部卻被打了個紅色的叉。
  
  一張紙條夾雜其中--
  
  你知道該怎麽做。
  
  她委頓在地。父親出手了!他先致武忠哥於死地,然後讓片桐伯受重傷,虐待早苗,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玉子姨了。那是她的......媽媽啊!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母親受到傷害!
  
  百合慌得很,無暇細思這封信怎麽會憑空出現在房間。她想馬上告訴冷禦覺,想要他溫暖的保護,但是她......不能。
  
  她瞪著鏡子,鏡中的女人也臉色蒼白地回看著她。
  
  爲了讓她就範,父親一向找她身邊的人下手,從不"直接"傷害她。而她知道冷禦覺的脾氣,爲了她,他一定會豁出一切,與父親對決。
  
  她從不認爲他會失敗,但問題是,父親向來不管死傷有多慘重、會波及多少無辜的人,就算要誰死,他都無所謂,只要逼她回頭。
  
  冷禦覺也不擇手段,但他不像父親那樣,喪心病狂。
  
  現在,對她最重要的人,除了媽媽,就是冷禦覺。
  
  她不能想像父親會如何傷害他。但即使他不在乎,她也要保全他!
  
  倘使一個人犧牲,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她何必拖著其他人下水?
  
  她回望鏡子,鏡中人的眼神愈來愈絕望,卻也愈來愈堅定。
  
  是夜,她要下人把晚餐送至主臥室,親手點燃了芳香蠟燭,脂粉輕抹,身著薄如蟬翼的睡衣,她讓自己看起來秀色可餐。
  
  就在百合站在穿衣鏡前,不斷審視自己的妝扮時,門悄悄開了。
  
  "這個進步真驚人。"冷禦覺語帶贊歎。"你真懂得逗男人開心。"
  
  她一怔,趕緊轉過身來,豐裸的嬌軀盡收他的眼底。"你回來了?"
  
  冷禦覺朝她走過去,每個步伐都那麽張狂,侵略意味四射,他就像萬獸之王獅子,矢志擒服她這只小綿羊。
  
  她也想要被他征服,把身與心都交到他手中。
  
  "我嗅到了誘惑的味道。"她全然奉獻的眼神讓他丟下公事包,扯開襯衫,露出精壯的胸膛。"如果視而不見,那未免太傷冷太太的心。"
  
  她奔過去圈住他,雙足一蹬,圈在他腰後。"禦覺,我想要你。"
  
  這是他聽過最動聽的話了。這幾天,百合的情緒委靡不振,對歡愛也興趣缺缺,他不想逼她,由得她去,忽然見她調適過來,他不暇細思,嘶地一聲便扯裂她身上若有似無的睡衣。
  
  百合也幫忙他,兩人齊心褪掉對方衣物的結果,就是雙雙倒在大床上。
  
  冷禦覺不住啄吻她的唇。"你想我,嗯?"他輕撚花瓣,揉弄
  
  小核,發現她早已准備好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上了他勃起的速度。
  
  "我想你。"她不住地用裸膚蹭著他。"也想要你。"
  
  冷禦覺咬著她的蓓蕾;"我想直接進去。"他已經忍耐了幾天,如果慢慢調情,他可能會一進到她體內就GameOVer了!
  
  百合紅著臉看他。"嗯。"
  
  在他的灼視下,她緩緩張開雙腿,冷禦覺的眼睛幾乎要爲這性感的動作冒出火宋。他握住自己,用潺潺潤蜜沾濕了前端,緩而深地挺入,每一下都推到最深,每一抽都幾乎離開,細致的動作讓兩人都忍不住呻吟。
  
  很快的,優雅慢舞就變成了火辣快舞,他捧住她的臀,專注於律動。
  
  百合迷失在縱情交歡。"禦覺,不夠不夠,我還要......"她失神呢喃。
  
  "再多一點,你會死於興奮過度。"
  
  "才不會,我不是那麽軟弱的娃娃,我是女人,你的女人。"她抱住他的腰身,笨拙但努力地配合他的律動。"不管你怎麽樣,我都可以承受。"
  
  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比心愛的女人急於與自己歡合更暢快的事?
  
  他眸中蠻光大盛,握著她的蜂腰,往後躺去,百合被他帶起,騎乘在他腰上,兩人相台之處仍緊緊扣牢。
  
  "想要更多,就自己來。"他低吼。
  
  體重往下沉,他的豎挺直接頂入她的最深處,百合仰頭,發出泣吟。
  
  他心疼得想抱她離開,她卻跪伏著,夾緊他的腰,痛苦又滿足地包容他的巨大,雙掌抵住他胸前,柔弱的力量表達強烈的堅持,不讓他離開。
  
  她仰著頭,緊緊地裹位他、品味他在體內不容忽視的侵略。
  
  "百合,騎我,不然我會爆炸。"他捧住她的圓臀,難耐地命令。
  
  她低下頭,粉紅唇角露出頑皮一笑,讓他更瘋狂地想攻擊她身上其他如此粉紅的地方。
  
  她微微擡起自己,立刻撞回原處,無措地看著他。"我、我不會......"
  
  她會害他心髒病發!"都已經氣就定位"了,怎麽能說你不會?"
  
  她困難地再試一次。離開他不容易,讓他嵌回體內更難,他每次挺入等於重新撐開她的身體,她必須忍住小小的不適,才能得到大大的歡愉。
  
  "幫我。"她無助地低喃,仍笨拙嘗試。"禦覺,幫我......"
  
  他低吼一聲。她就坐在他的身上,抵著他的玉臂在胸前夾出了誘人的溝影,隨著起伏,長發飄蕩,豐盈輕顫,就連平坦的小腹也因爲他深入帶來的震撼而一再緊繃。
  
  沒有男人能抵禦這種誘惑!他霍地舉起她,在將她壓下的同時,臀部往上挺,百合尖叫出聲,穩不住自己,只好半伏下身子,蓓蕾在他肌膚上挑逗,冷禦覺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原始的本能,快速而猛烈地占有她。
  
  百合毫不保留地獻出自己,歡迎他近乎蹂躏的占有。雖然激烈歡愛令她疼痛,卻也帶來愉悅,讓她感到自己是活著的,身與心永遠都是冷禦覺的!

  過了這一晚,她就要重新回到行屍走肉的人生了。
  
  "不專心。"他咬丁一下她的耳垂。"不准你想別的,只准想我。"
  
  "嗯......"一波狂喜的海浪朝她兜頭罩下,她神魂不屬了。
  
  看著沐浴在高潮中的她,冷禦覺這才放心,准備釋放出自己。他抱著百合,翻轉過身,用鐵臂固定住她的雙肩,更快更用力地撞擊。
  
  百合感染了他的激切,再度迷失在愛欲國度,吟出瀕臨瘋狂的愛語。那排山倒海的快感太龐大、太迫人,讓她忍不住想逃。但他不許她從狂喜中逃開,用力抵住她,在她體內顫抖著灑出他的所有......
  
  過後,他仰躺過身,讓百合蜷在胸口小憩。
  
  數著他的心跳,她混沌輕語:"禦覺,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也愛你。"他輕撫她汗濕的背部。"我不能只要你一次,乖,休息一下,不然你撐不過這一夜。"
  
  "我又不累。"她動了動,乳尖擦過了他。
  
  冷禦覺感覺自己在膨脹、在抽長,欲望複蘇如此之快。永遠無法餍足。
  
  他抱起百合,讓她跪在床上,握住床欄。"休息時間結束!"甜蜜深入的侵略,再度展開一一
  
  幾重激情後,百合睡了,冷禦覺眯了會,因爲莫名的煩躁舉步下樓。
  
  令他驚訝的是,羅蘭夫人還在起居室裏看電視。他爲兩人各斟了一杯威士忌後,重重癱在單人沙發上。
  
  "怎麽了?看來有人把你搾幹了?"羅蘭夫人冷眼瞧他。
  
  冷禦覺沒有回答,但,的確,百合今晚的熱情似乎過了頭。
  
  "我想知道,吉川派來跟你爭寵的那個女人,她怎麽樣?"
  
  羅蘭夫人執起酒杯,玲珑心思猜透兒子的想法。
  
  "你不可能從我的經驗中,找到與百合相關的片段."
  
  "爲什麽?"
  
  "吉川不會用相同的方法訓練不同的女兒,避免失敗了一個,整批跟著完蛋。你不會知道,他有多少同齡的女兒兵團正在‘受訓'"
  
  "那個混蛋該下地獄。"他嫌惡說道。
  
  "對了。你爲什麽問起這些?"
  
  第一次,冷禦覺將百合異常的反應告訴羅蘭夫人。
  
  他從不將兩人私事告知母親,但如果是爲了百合.爲了留住她的人、她的心,他願意把事情告訴世界上每一個人一一只要有用。
  
  他甚至願意把靈魂賣給惡魔!
  
  他緩緩道來,羅蘭夫人聽得很仔細。


  "他一定有一張最後的王牌。"她撫了撫額頭,下結論。"而現在,百合之所以反常至此,正是因爲他把這張王牌打出來了。
  
  就在這時.百合從床上起身,雙腿之間的酸疼,讓她痛縮了一下。
  
  她迅速地穿上和服,小心翼翼地走出冷家,在距離冷宅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正在等待她.
  
  她一出現,車上走下一個日本男人。"小姐,請上車。"
  
  她擡起眼,那是父親從日本帶過來的心腹,管家佐博。
  
  他在這裏等候多久廠?他、或者該說是父親,早就料定她的行動?
  
  "老爺已經在等候您回家了。"佐博催促。
  
  百合垂下眼,默然上車。又一次,她被父親掌控在手中。
  
  百合回到吉川宅邸,在門口下了車,一路無語進屋。
  
  夜好深,宅裏卻燈火通明,仿佛在等誰來臨一樣,有股雀動的氣息。
  
  "小姐,你回來了!"早苗低呼。
  
  她沒有表情,只是低垂著眼,輕踩碎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默然坐下。
  
  "百合,你終於回來了!"拉門拉開,玉子奔進來,眼角難掩喜悅。
  
  終於?百合心中一突。難道......玉子姨一直在等她回來?等她做什麽?
  
  她不由得想起,早苗曾在路邊對她說過,他們全都知道她嫁人了,也都希望她得到幸福。如此一來,玉子姨怎麽會喜孜孜地說她"終於回來了"?
  
  身爲母親,難道玉子姨不希望冷禦覺善待她嗎?
  
  "聽說我們的投資回來了。"一個男聲由遠而近地傳宋。
  
  投資?等不及她細思,健康、看不出重傷的片桐伯出現在門口!
  
  "這不得要好好看住,別讓她再溜了,她可是值一大筆錢呢!"
  
  一大筆錢?這聲音好耳熟,不就是、不就是......
  
  百合望著隨後出現的武忠哥,像看到鬼魅。"你、你不是已經......"
  
  "化成骨灰,灑向大海?"近籐武忠笑得很詐。"小姐希望我死?"
  
  "不、當然不是......"但如果他沒有死,報上怎麽會有他遇害的新聞?
  
  難道真讓冷禦覺說對了,這是父親要她回來的伎倆?但既然是父親使計,爲什麽其他人看起來都好像......好像站在他那邊,幫著設計她?
  
  他們不一直是疼愛她的長輩,平輩嗎?爲什麽眼神變得這麽怪?



  "到底是怎麽回事?"百合驚疑不定地問,眼睛在早苗、玉子、武忠、片桐之間轉來轉去。
  
  曾經朝夕相處,親如家人的四個人,神情陰恻恻,看她的眼神不懷好意。
  
  "小姐,請你不要再添麻煩了,我們得托你的福,才拿得到尾款啊!"
  
  "什麽尾款?"她求救地看著小倉玉子,後者冷漠有如陌生人。"什麽投資?我不懂,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片桐冷笑一聲。"事到如今,就全告訴她了吧,玉子。"
  
  百合站起身來,背抵在牆上,下意識地采取保護自己的姿勢。
  
  "告訴我什麽?"今晚,每個人都陌生得好可怕。
  
  "從小姐長記性之前,我們就被編排成一個組合,玉子擔任女性長輩的角色,我是男性長輩。至於武忠,老爺安排他去學做保镳,早苗是後來才加入的,不過她身兼二職,一是當你的朋友,二是當老爺的情婦。"
  
  百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是在告訴他,他們從來都不是同一國的嗎?
  
  "我們的任務就是‘隔離教養'你,讓你不管是貞操、身軀、個性或思想都純潔無瑕,以便老爺用最高價將你交易出去。"
  
  "要把你跟外界隔離不難,難的是讓你打從心底體恤我們,所以老爺扮黑臉,我們扮白臉--四個無辜卻常因你不夠優秀、不夠聽話而被責打的可憐人。這招很管用,打我們比打你劃算多了,既保住你一身美麗值錢的肌膚,又能讓你心生恐懼,完全被我們左右。看,丟個餌,你就忙不叠的趕回來了。"
  
  百合看著他們,此刻飛掠在腦中是多年來自己學琴不夠好、茶道不夠出色、儀態不夠端莊、不小心頂嘴,招致他們被鞭打的景象。
  
  那些......都是爲了加深她的恐懼,讓她更輕易被控制而做出的戲碼?
  
  "你是說......我一直活在謊言之中?"她顫巍巍地問。
  
  "你活在我們創造出來的世界。"武忠放聲大笑。"除了把你交易出去,收到任務完成的尾款之外,我最想看的就是真相大白後,你的表情。"
  
  她搖著頭,大腦排斥接受這樣的訊息。這肯定是惡夢!
  
  但理智告訴她,這不是!眼前的景象真實無比,四人的笑容殘酷無情,那種眼神仿佛是在對待一件貨品,或者一只高價稀有、等待出售的寵物。
  
  這種眼神她以前也見過!他們不可能瞞得天衣無縫,但她卻從沒起疑,只因見到這種眼神後,對方立刻展開溫暖和善的笑容,她就將其拋諸腦後。
  
  "你們怎麽能這樣對我?"她絕望地問,後悔匆匆趕回來的決定。如果她的心能狠一點、再狠一點,那就好了。
  
  "小姐,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銜金湯匙出生,我們要維持生計啊!"她算什麽銜金湯匙出生?根本就是戴著枷鎖來報到!百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駭然轉向一直沒說話的小倉玉子。"那你......"
  
  "我也不是你的母親。"她冷冷說道。
  
  "但是,在七五三那一天......"她一直記得那天的情景。
  
  小倉玉子笑了。"你還不懂嗎?那是場精心的騙局,早年就埋下的伏筆。如果不是那場戲,這些年來,你怎麽可能對我言聽計從?又怎麽會回來自投羅網?你不就是念著要救你的‘母親,才回來的嗎?"
  
  百合瞪大眼睛,努力消化所有的訊息。"那我真正的媽媽在哪裏?"
  
  "死了。"玉子無情揭盅。"難産死了,你的生日,就是她的忌日。"
  
  百合的胸口像是挨了一拳。過去十幾個生日,她都偷偷拉著玉子的手,懷著秘密的喜悅,歡度生日,哪想得到真正産下她的母親已經化爲白骨。
  
  好悔、好恨,她竟然被人利用到這種程度,連生母都被作踐!
  
  片桐笑嘻嘻地補上一刀。"多虧玉子精湛的演技,才讓這計謀奏效。你不知道,這些年聽玉子轉述你表達的‘母女情'是
  
  我們最大的娛樂--"
  
  ***●●●  ●●●***
  
  百合再也聽不下去了,剛轉身想逃,卻被和服局限了腳步,冷不防摔了好大一跤,武忠與片桐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將她從地上架起。這時,古川孝太郎進來了,他輕蔑地看著她。
  
  "現在你懂了吧?你不只攸關吉川家的事業,也攸關他們的利益,就算我想饒了你,他們也不肯!開采油田帶來的好處,他們也分得到。"
  
  百合掙紮。"放開我!我不會再跟誰在一起,我跟冷禦覺結婚了!"
  
  "百合啦,老王子只想跟你過過春宵而己,不是要正式娶你。"吉川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再說,你跟冷禦覺結婚又如何?如果老王子睡得喜歡,把你帶回他的國家去,你人只要一消失,結不結婚還有什麽差別嗎?"
  
  她已經不再足以前那尾膽小應聲蟲了!百合努力爲自己尋找出路。
  
  "你之前明明把我的身份證明文件都寄給我了。"
  
  "那種東西寄給你無所謂,反正只要你回來,隨時可以重新申辦。"
  
  百合全身發抖。不是害怕,而是因爲被欺騙、被玩弄於股掌問的憤怒!
  
  "如果老王子放棄你,我就會向冷禦覺開條件。但他說,他有妻妾幾十個,哪個兄弟想借去玩,或大家一起玩都行,你是不是完璧,不是重點。"
  
  百合瞪直了眼睛,感覺體內被冷禦覺灌注、喚醒的靈魂,慢慢死去。
  
  曾經有一度,她以爲夢魇已經遠離;曾經有一度,她以爲幸福已經到手。但她錯了,魔爪一直籠罩著她的天空,片刻都不曾離開。
  
  她的生命怎麽會是個天大的謊言?她怎麽會傻到看不真切,甚至不顧心愛男人的阻止,傻傻地往陷阱裏跳?
  
  "好了,爲免夜長夢多,快把她妝點好,交給王子。"吉川倏地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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