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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嵐云]釣隻金龜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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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1:18 |倒序瀏覽
釣隻金龜婿 作者:嵐云

她畢生最大的志願就是——釣隻金龜婿!
所以,她從小就開始為釣金龜作各種準備——
首先,要讓自己符合金龜“餌”的所有條件,
其次,要好細挑選理想的“大魚”,
然後,要隨時保持最佳狀態好引誘大魚上鉤,
咦,明明步驟都對啊,
怎麼上鉤的卻是隻……  “吻仔魚”?!
這個只看“表面”的虛榮仙子,竟瞧不起他!
當個傳達室小弟又怎樣,
他的真正“內在”可是鑽贊的!
看她那副有眼不識大金龜的模樣,
哼!他就讓她看看他真正的“內涵”——
怎麼?怕了吧?他可比她想像中有料多了吧?
啥?她怎麼反倒被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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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1:36
楔子

  “我的志願”——是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作文題目,幾乎人人都寫過。

  從小學、國中、高中,甚至到大學,同樣的題目寫過無數遍,但卻在加入“歷練”與“現實”因素後,漸漸脫離了原本天馬行空的想像色彩,而愈來愈平實。

  但對徐丹楓來說,自小學五年級時那一次的作文中,開宗明義地將她的“志願”昭告天下後,至今十五年來,從來沒有動搖過,反而經時間的淬煉而更加堅定不移。

  大家一定很好奇,是什麼偉大的志願可以讓她行走於崎嶇的人生道路上,而能堅持到底不改初衷、且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其實,她的志願很簡單,只不過就是——想釣個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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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2:07
第一章

  要釣個“理想”的金龜婿,適當的“投資”是必要的。

  因此,從立下志願的那一天起,徐丹楓就不斷地鞭策自己,往理想邁進、為遠大的志向而努力。

  因為,她清楚知道,想釣到一個“理想”的金龜婿,絕不是在家空想兼幻想就可以如願以償,必須身體力行,符合“餌”的條件之後,才能讓大魚上鉤。

  所以,從小到大,她就想盡辦法讓自己符合“餌”的條件,積極部署自己的未來。

  根據她的研究,想當一個能讓大魚上鉤的“餌”,必須具備相當的條件。

  首先,“天使般的臉孔”與“魔鬼般的身材”是其中兩大基本要件。

  還好,她徐丹楓承襲了父母優良的基因,天生的美人胚子,省去了許多雕塑的麻煩。

  不過,雖已有了這樣一份基本本錢,徐丹楓卻仍戰戰兢兢,除了維持住這樣的天分、不讓它隨著時間的經過而衰退之外,充實自己也是相當重要的條件、

  “草包美人”——是對女性的一種嚴重侮辱,所代表的是愚昧、無知、空有臉蛋而無腦袋的花癡,而她,徐丹楓絕對無法忍受自己變成那副德性。

  所以,從小學到大學,她的功課一直維持在“最棒”的水準,五育均衡。

  為什麼用“最棒”而不用“頂尖”這兩個字眼?

  理由是,頂尖的女人讓人感到強勢、敬而遠之且容易遭忌,聰明的她相當清楚何時該適可而止,如何不讓男人的尊嚴受創,又可贏得男人注目的目光,這進退之間,她掌握的相當好。

  當然,這是她花費相當時間研究男人心理得來的成果。

  根據徐丹楓的說法,她想釣的金龜婿必須兼顧品質與條件,不是濫竽充數的。

  她心中理想的金龜婿條件如下:

  第一,要有錢,(這很重要。)

  第二,要長得帥。(她很堅持。)

  第三,要單身。(她無法忍受女人淪為妃、為妾的二等命運。)

  第四,學歷相當。(她不想對個膿包,變成深閨怨婦度過下半生。)

  第五,年紀相當。(她不想太早守寡。)

  第六,身材比例要好。(她無法忍受比她矮小的男人。)

  第七,要專情。(她沒有寬闊的肚量可以與其他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這七點,就是她心中“理想”金龜婿的要件。天下金龜婿何其多,符合這七大條件的——坦白說,已是鳳毛麟角。

  所以,學姐兼目前同事的葉玫甄就經常酸她是一個好高騖遠、不切實際、虛榮至上又拜金的現實主義投機分子。  

  對於她的評語,徐丹楓從沒否認過,因為,這種牽涉到理念的事情,多辯無主我。

  自衣櫃中拿出一件白色無袖長洋裝,徐丹楓站在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鏡前,對著鏡子比了比。

  鏡中反射出一張略施脂粉的俏麗容顏,過肩的直發,配上細緻動人的五官,在白色洋裝的烘托下,呈現一種柔和的古典風情。

  似是達到她想要的效果,徐丹楓微微一笑後,關上了衣櫃大門,開始了更衣的動作。

  這是她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課。每一天,她一定嚴格要求自己在最完美的狀況下踏出家門口。

  雖說,符合心中七大條件的金龜婿,似乎只有在小說中才找得到,但在號稱世界經濟奇跡的臺灣,什麼時候會碰上等待中的奇跡,那可說不準,而她——絕不容許自己有朝一日在碰見心目中理想金龜婿的剎那,不是在最美麗的時候、

  拿個小提包,踩著今年最流行的無帶式涼鞋,撐起小碎花洋傘,徐丹楓跨出了家門。

  當然.從進入電梯到一樓的管理室大廳,她如往常一樣,收到許多驚豔的目光,只不過,她通常微笑以對後便目不斜視,隨著年齡一天天增長的同時,她不需要再浪費時間應付這種過客式的目光。

  原想走過一條街到捷運站搭乘捷運,才跨出管理大廳,一部眼熟的白色跑車便先映入眼簾。

  跑車旁倚著一位戴著墨鏡、下巴有些冷峻的英挺男子,那男子雖是一身的休閒裝扮,質感卻相當好,看得出是高檔貨。

  男子一見到她,立刻從跑車後座拿出一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對她瀟灑地揚了揚。

  一見到他與花,徐丹楓的嘴角立即扯出一道嬌媚的淺笑,迎了上來。

  “怎麼突然來了?齊大公子!”她接過對方的玫瑰,志得意滿的笑寫在臉上。

  “想你想的受不了了,盼不到你的電話,只好厚著臉皮自己來了。”齊易宣取下了臉上的墨鏡,露出一雙充滿企圖心的銳利眼神。只不過,此時,這樣一雙充滿野心的眼眸充滿著濃濃的迷戀。

  ”你會想我才怪!”她瞟了他一眼,眼波流轉之際,流露出一種難以抗拒的風情。

  果然,齊易宣也只是個凡人,立刻醉在這波風情中,他明亮的眼注視著她,跟中的迷戀更甚。

  察覺到他的注視,徐丹楓臉上又滑過自信的一笑。

  “齊大公子,我不反對你繼續用那種愛慕的目光看著我,但是,我想提醒你,我已經快遲到了。”

  齊易宣笑笑地收回了目光,彎下身子替她開了車門——

  “美麗動人的徐小姐,我有這個榮幸送你上班嗎?”

  徐丹楓眼波再度流轉,小女人的媚態表露無遺。

  他——齊易宣絕對有資格名列“理想金龜婿”候選人之一。他高大帥氣,氣質一流,學歷又完整,才三十啷當,便已是一家大型企業的未來繼承人,這樣的條件,的確讓人無法抵擋。

  只不過,千萬個可惜是——他卻犯了她“理想金龜婿”七大法則中的兩項大忌——已婚兼花心。

  雖然目前他與妻子處於分居狀態,但在這種名不正言不顧的模糊情況下,她不想盲目地投入,壞了自己的行情。

  與他認識於一家高級俱樂部中。那天,拉著玫甄學姐美其名是想瞧瞧那上流人士經常出入的酒吧長什麼樣,實際上,她根本就是蓄意到那兒,看看能不能成為金龜婿眼中的“金餌”。

  果然,她亮麗的外型成功地引起各路金龜婿的注意,許多搭訕的目光紛紛投注在她身上。經過一道刪刪減減的程式後,才貌兼俱的齊易宣脫穎而出,幾次約會之後,旋即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幾次相處下來,雙方還算合拍,坦白說,他的闊綽與帥氣的確今她心動,可惜就是……

  知道了他已婚的事實之後,所有對他的衝動逐漸冷卻下來,瞭解了她並不是他唯一交往的女人之後,她不再對他懷有綺麗幻想,也不再那麼熱烈地期待他,完全只將他當作眾多心儀她的男性朋友中,可以去費心維繫的高級品,暫時將他列在“理想金龜婿”候補名單當中。

  就因存在這種撿石頭的心態,與他之間的關係反而明朗地變成了朋友。

  她的金龜論,她從未隱瞞過他,這也是她可愛的一點,別人千方百計耍隱藏的東西,她卻反而堂堂地昭告天下,完全不怕別人怎麼看她、想她。

  就因為這樣,公司中一些只夠資格“遠觀她”,而不能“約會她”的男同事才會惡毒地封她一個“虛榮仙子”的綽號,報復她的“坦白”,與“修復”自己受傷的自尊。

  齊易宣的反應倒是異於常人,非但沒有因為她的現實而勃怒離去,反倒因為她的坦白,讓雙方的交情更深一層。

  一路順暢地到達公司門口,道了聲ByeBye之後,徐丹楓便想推開車門下車,但齊易宣卻飛快地拉住了她——

  “看在我這麼癡情的份上,可否稍微考慮一下成為新任的齊太太?“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玩笑性的話語似乎帶點認真的味道。

  徐丹楓不慌不忙地抽回自己的手,睨笑道:“先把你身邊那些爛賬處理掉再說吧!”她知道圍繞在他身旁的鶯鶯燕燕多如過江之鯽。

  “如果我三十歲以前還嫁不出去的話,我一定考慮把自己嫁給你。”說完,她頑皮地送上一個飛吻後,瀟灑地轉身,走進身後那棟高聳巍峨的大樓。  

  求婚被拒,齊易宣眼中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升上一抹玩味的火苗。

  捧著一束鮮豔紅玫瑰的美女是相當引人注目的。

  從一進入大樓、搭上電梯,一直到自己任職的樓層——十八樓,沿途遇上的男人,只要是身心健全者,沒有一個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視線不偷瞄她的。

  徐丹楓任職的“力翠”是家全球知名的玩具公司。總部設在新加坡,最初由“綠翠”集團開發投資,成功創造出品牌知名度之後,觸角迅速延伸到世界各地。

  臺灣是“綠翠”集團在世界各地設立的分公司中,規模最大的,不但在北中南各設有玩具製造工廠,在各百貨公司、都市人文彙聚之處,都設有流通點。在行銷通路多又完全通暢的情況下,由“力翠”公司所製造出來的玩具,早已深入各階層,佔據了全世界所有小朋友的心。

  徐丹楓在“力翠”擔任總經理秘書。當初能順利得到這個千萬人擠破頭的職位,學姐葉玫甄提供了不少內線消息,是最大的功臣。  

  捧著花束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她毫不憐惜地將桌上花瓶裏插放的舊花束一把丟進垃圾桶,再把手中的鮮花換入,湊到鼻前聞了聞後,打開了電腦,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總經理秘書”這個職務一般人聽來,似乎脫不了接接電話、打打字,幫上司技巧性擋掉老婆與各情婦之間尷尬的情況,象徵意義大於實質意義。

  一開始,徐丹楓也是如此以為。然而,在應考的過程中,她便全部改觀,因為,被要求的條件實在太嚴格了,除了十八般武藝要樣樣精通之外,還把儀態談吐、吧台技巧列入評分考量。  

  什麼叫吧台技巧?很簡單,就是餐廳中吧台小姐調酒、煮咖啡的技術,也列入評分標準。

  還好,這些考試項目——靠著學姐的內線消息,讓她得以通過各關嚴苛的考驗,最後雀屏中選。

  拿出一封總公司傳真過來的英文信件,正想把它打進電腦存檔之際,學姐葉玫甄走了進來。

  一見到她桌上那鮮豔的紅玫瑰,她忍不住打趣道:“嗨!丹楓,這又是哪個凱子花的冤枉錢了?”與徐丹楓相交甚深的她,當然清楚她那套“金龜論”。  

  “你猜呢?”她停下手邊的動作,笑睨著她,一臉的風情。

  “別對我露出那種勾魂眼,我可不吃你那套。”雖然無法全苟同她那套金龜論,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怪,與同學問的交情就是遠不及這個小她三屆的學妹。

  “不吃我這套……那請問葉副理千里迢迢從十樓來到這兒,有何貴幹?”徐丹楓絲毫未被對方尖銳又精明的外表嚇退。  

  葉玫甄是大她三屆的學姐,在外表上,與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她的美是清麗中帶有古典的味道,有些我見猶憐的西施病態美,但葉玫甄卻長得相當有現代感,屬於現代都會女性,她果斷俐落的處事風格,從學生時代在各社團中便已展露頭角,出社會以後,這樣的長才自然不會被埋沒,進“力翠”短短五年,已升上企劃部副理之職,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葉玫甄笑了笑道:“我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怎麼?男朋友不在寂寞難耐啊?找我打發可以?先附上鑽石耳環一副,以後隨傳隨到。”

  “死女人!”葉玫甄拿起桌上一瓶修正液丟向她,卻被她躲開。“誰寂寞難耐啊?協群昨天晚上就已經回來了。”

  汪協群是葉玫甄的男朋友,兩人在大學時代就是班對。出社會後,感情穩定成長。去年,汪協群因公派至美國受訓,兩人開始了聚少離多的日子。

  “協群學長已經回來了嗎?”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驚愕。

  葉玫甄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就是因為他說好久沒見到你了,我才安排這次飯局。”

  “你們好不容易久別重逢,多我這個電燈泡不礙眼嗎?”  

  “放心,除了你之外,還有一顆超級大燈泡,你一點都不用覺得內疚。”

  “還有誰要去啊?”好奇心讓她問道。

  “秘密。”葉玫甄故意賣了個關子。“記住!晚上七點,維也納餐廳,不來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唷!”

  徐丹楓對她的恐嚇回應了個鬼臉。

  一天,就在忙碌中悄悄落幕。

  總經理許鎮江是一個嚴肅又一板一眼的主管,雖即將屆齡退休,工作態度卻依然相當積極認真,相形之下,她這個秘書可以摸魚的機會就相當有限。

  “徐小姐,辛苦了!”許鎮江提著公事包下班前,突然對她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聲音.徐丹楓錯愕地抬起頭時,卻只剩下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若有所思地瞪著門口,慢慢地,一絲笑容漸漸漫上她的嘴角。這個不苟言笑的主管終於認同自己了嗎?

  想當初,她會這麼發狠的工作,有大部分的原因是被他眼中的不信任所刺激。她是個好勝心極強的女人,她要用事實證明美麗的女人也有智慧。

  如今,她的努力終於有了代價!

  帶著愉快的心情步出了大樓,雖然剛下了一場大雷雨,但她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  

  “維也納餐廳”位在離公司約兩條街的距離。平常,為了怕走太多路影響小腿的曲線,通常她會招計程車代步。今天,她的心情實在太好,被雨洗滌過的天空沁沁涼涼的,消除了不少暑氣。 

  決定步行之後,她跨進紅磚道,想悠閒地踱向目的地。

  誰知,才跨進紅磚道,一輛疾馳而來的重型機車剛好駛過紅磚道旁,車子雖規矩地駛在自己的路線上,然而,過快的速度卻將地上的污水濺飛老高。

  “啊——”徐丹楓閃避不及,四下飛濺的污泥水淋了她一身。

  還好,機車騎士立刻很有道德地緊急煞車。

  看著自己一身純白的洋裝此刻變得像大麥叨身上的皮衣,而肩膀上的白色皮包也整個面目全非,徐丹楓的好心情瞬間飛的無影無蹤,怒氣直線上揚。

  她拎著濕漉漉的裙子,煞氣重重地走向停在不遠處的重型機車。

  ”現代人騎車都不用大腦嗎?還是根本忘了把腦子帶出來!”她劈頭便罵,口氣兇狠。如今這個模樣,她再也顧不得平日最重視的淑女形象。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教訓”,機車騎士似乎頗意外。立好車後,他拉開了頭上的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了一張年輕又頗富個性的臉龐。

  他有著一頭不太聽話的亂髮,一個叛逆又犀利的下巴,灼灼的黑眸深邃又坦蕩,此時,挺直鼻樑下那兩片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濃眉不經為然的上揚。

  “小姐,用這麼重的話罵人,似乎有點過分。”他將安全帽掛在車頭上,人倚在機車旁,蹙眉望著她。

  “過分?”像聽到世紀末最荒謬的事情般,徐丹楓恨恨地怪叫了一聲。“像你這種不尊重行人路權的糟糕騎士不該罵嗎?”

  他瞄了她一眼,對方灰頭土臉的滑稽模樣,讓他緊攏的眉頭漸漸舒展,一抹輕笑接著浮上嘴角。

  “小姐,你似乎搞錯物件了,天要下雨,不是我所能控制;地要積水,是因為工處施工有問題,我完全遵照交通規則行駛在該走的路線上,這一切,完全是天災與意外,我只能說聲”Sorry!"他攤攤手,表示對她的處境愛莫能助。 

  見他竟然賴得一乾二淨,徐丹楓簡直要氣炸了,她欺上前,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就因為你的缺乏道德,把我一整天的好心情給毀了,包括我這件洋裝……”他帶笑的嘴角惹怒她,氣得她罵岔了氣。“這些……你以為區區一句Sorry就能了事?”

  男人完全無視她臉上的怒火,反而退了一步,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瞅著她。

  “其實,你這樣挺好看的,純白色的洋裝太單調了,剛好加上一些色彩,比較有變化。”

  這句戲謔的話語無疑是火上加油,徐丹楓俏臉立刻變紫,她想也不想地抓起肩膀上的皮包,很不淑女地朝對方面門揮了過去。

  當然,對方立刻閃開,她收勢不及,往路旁那攤污水栽了過去。眼看這下在劫又難逃,徐丹楓發出一道高分貝的驚呼……

  還好,一雙寬厚的大掌適時地拉住了她。

  “你衣服上的顏色已經夠多,不需要再加料了。”

  驚魂未定的徐丹楓一睜開眼,立即見到這雙戲謔的眸子,所有的氣憤外加惱怒立刻回到大腦,她完全不領情地推開了他,因太用力,皮包肩帶“啪”一聲,斷成了兩截,整個皮包、連同夾在皮包前緣的識別證,”一起跌進了那攤黑不見底的污水中。

  這劇變,徐丹楓簡直氣凸了眼。

  可以感覺到男人正極力忍住笑意。他彎下身,很有風度地將皮包連同證件自污水中“撈”了起來。純粹只是好奇地瞄一眼而已,但,證件上的資料卻令他立即揚了揚眉——

  “你在‘力翠’工作?”一抹奇異的光亮閃過眼角。

  “不要你管!”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東西,狼狽地抱在手上。“今天——算我倒了八輩子黴,希望我這輩子不要再看到你這個無禮又沒道德的男人!”吼完後,轉身便走。

  男子的嘴角因這幾句話,而揚起了一道詭異的淺笑。

  “徐小姐,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他在她背後喊道。“還有,下次走在路上,要特別小心,尤其在下了一場大雨之後。”

  “你去死吧!”徐丹楓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見狀,男子嘴角的弧度愈來愈擴大,最後,成了一種惡作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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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2:38
第二章

  由於花了點時間整理自己的儀容,徐丹楓到達餐廳時,已遲到了二十分鐘。

  她狼狽的模樣,讓在餐廳包廂中等候她的其他人立即原諒了她的遲到,葉玫甄更是立即迎上前——

  “天!丹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弄成這樣?”

  徐丹楓垮著一張臉。雖然,臉上、皮包上,以及露在空氣中的四肢都已經過一番清洗,但白洋裝上無法洗掉的斑點,卻記錄著這一段氣憤的經過。

  “被一個無賴害的,不提也罷!”她氣咻咻地道。

  “沒事吧?”葉玫甄關心地問她。

  “除了惹了一身氣,外加現在這副德性之外,其他器官還算可以正常運作。”她的火氣仍然很大。

  “別氣了,丹楓,先坐下再說,瞧瞧我把誰給帶來了!”包廂中,汪協群的聲音傳了過來。

  徐丹楓的臉順勢一偏,一見到坐在汪協群身旁、正炯炯望著她的男子,她立即一呆。

  “士峰學長……”

  “很意外吧!”葉玫甄向她眨眨眼後,拉著她坐進了包廂。

  徐丹楓被動地坐了下來,臉色已由先前的驚愕恢復了常態,隨即,一絲尷尬浮上眼角。

  “你好嗎?”魏士峰那雙炯炯的眸子始終釘在她的臉上。“聽協群說,你和玫甄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發展很不錯。”

  “還好啦!”被對方緊盯著,徐丹楓有些微不自在。雖事隔多年,但對方那雙深情的雙眸仍帶給她無比的壓力。  

  魏士峰與汪協群、葉玫甄三人是同班同學。當初,在大一新生迎新舞會上,他對初為新鮮人的她驚為天人,隨即展開熱烈追求。

  然而,郎深情,妹卻無意,他對她的癡情雖足以融化一座冰山,卻融化不了她追求金龜婿那顆堅定無比的決心。

  大四畢業前夕那一次的開誠佈公,讓魏士峰對她徹底死心。那一次,她知道自己傷了他,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沒有希望,又何必留給對方幻想。

  後來,聽說他退伍後遠赴他鄉追求理想,原以為這個名字早已在她生命中消失,沒想到卻在這裏再看見他,而且是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

  “丹楓,士峰這幾年在美國混的相當不錯,目前是一家上市軟體公司負責人,身價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汪協群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當年,深陷愛清囹圄的魏士峰出局的理由,身為好友的他是再清楚不過。

  這段意有所指的話,當下讓徐丹楓有些尷尬。

  “沒有啦!協群講的太誇張了,我只不過是運氣好、搭上時勢而已。”魏士峰嘴上雖謙虛地說;眼角餘光卻注意著她的反應。  

  看出徐丹楓的表情不對,葉玫甄趕緊插話中止了話題。  

  “喂!大家別光顧著說話,你們不餓我可餓了,點完東西再聊好不好?”  

  她的話——大家當然沒有異議。

  點了餐,送上菜,或許是看出徐丹楓的不自在,葉玫甄開始扯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席間,徐丹楓的話出奇的少,從頭到尾板著一張臉,不論葉玫甄如何引她說話,她也只是簡短以對。

  用餐結束,在汪、葉兩人刻意的安排下,當晚,由魏士峰送她回家。

  “你還在尋找你心目中理想的金龜婿?”一駛進市區,魏士峰首先打破沉默,語氣尖銳又直接。

  徐丹楓沒有回答,隱忍著對方話中那一絲奚落。

  魏士峰沒有追問,只是一笑,聽不出是冷是熱。

  “很意外吧!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我。想當初,要不是你那一番話的‘刺激’,我想我今天也不可能這麼成功。”

  “學長,你今天是故意來翻舊賬的嗎?”她終於忍無可忍。

  赤裸裸的指責話語令魏士峰一怔,隨即哈哈地笑了出來。

  “學妹,你還是一點都沒變,說話依然那麼不留餘地與尖銳直接。”他收起了笑。“你誤會了,如果我存心要羞辱你,就不是如今這個模樣。”

  她未接腔,攏起的秀眉更加蹙緊。

  “我不否認,當年你的確傷我很深,我也承認,那傷口至今還難以癒合,我曾經很恨很恨你,在我回臺灣以前,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原諒你。但……”他苦澀一笑。“今晚,看到你的剎那,我所有的‘以為’全部不再存在,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無法擺脫你、逃開你。”  

  “學長,你——”完全不意會聽到這樣的話,徐丹楓一臉驚愕。

  “不要告訴我我已經沒有機會。”方向盤一轉,停在她居住的大廈門口。“從現在開始,我會以新的身份來追求你,讓你認同我,不論遇到多大的障礙,我都不會退縮。”

  面對這急轉直下的情況,徐丹楓突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刻一到,徐丹楓一止刻沖到十樓找葉玫甄。

  “學姐,這算什麼?”

  面對來勢洶洶的她,葉玫甄立刻瞭解到她氣由何來。

  “哪有算什麼?老朋友許久不見敘敍舊而已。”她輕描淡寫地擋掉她的質問。

  “為什麼不告訴我是魏士峰?”

  “想給你一個意外驚喜嘛!”她起身,安撫地將徐丹楓壓進沙發中。“丹楓,他真的變了很多,對不對?變得自信、積極又英氣勃發。”她停下來看著她,“雖然他的外表變了很多,但是,我看得出來,雖然事隔多年,他對你的感情還是一點都沒變。”

  徐丹楓給了對方一個“那又怎樣”的表情。

  葉玫甄卻視面不見地繼續道:“當年,你因為人家不符合‘金龜婿’的身份而拒絕人家,現在,人家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卻依然對你一往情深,你——”

  “學姐,你這麼說就真的太不瞭解我了!”她打斷道。  

  葉玫甄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以為我真的那麼現實嗎?別說‘好馬不吃回頭車’,從一開始,魏士峰就不是我所喜歡的典型,我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當年,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她搬出自己的金龜論,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虛榮的投機分子,目的就是要他放棄對自己的癡纏。

  她追求金龜,卻不盲目,所有條件還是必須建立在“愛情”基礎上,少了那種因數,一切仍然免談,魏士峰對她而言——根本就少了那種因數,如何有“開始”的可能。  

  她的原則與堅持,葉玫甄顯然不懂,因為她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不可能?你所開的條件,魏士峰哪一樣不符合?”

  此話一出,徐丹楓立即知道,這個與自己相交甚深的學姐仍然不懂她,再解釋也是多餘。是以,她緊抿著嘴不語。

  葉玫甄以為她默認了她的話語而趁勝再道:“丹楓,士峰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當年,你已經錯過一次,這次,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她停了一下續道:“丹楓,感情的事是可以培養的,就像我和協群,一開始不是誰也看誰不順眼嗎?人的優點是要相處之後才看得出來,給對方一個機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

  她仍舊沒有回話,有時候,一些牽涉到理念與價值觀之類的問題,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的。

  出了企劃部,她直接回十八樓。由於多數同仁都到樓下餐廳用餐去了,電梯前一掃平日熙攘的景象,只有她—個人等候。

  電梯門咚地一聲打開,她想也不想便要走進去,卻與一個自電梯中正要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沒有“先下後上”當然是自己不對,她立即向對方說了聲“對不起”。  

  然而,一抬眼,她便怔在原地,因為與她對撞的那個人——赫然就是昨天那個濺得她灰頭土臉的傢伙!

  “是你!”她從齒縫中進出一句。

  一見是她,男子眼中顯然也有意外,卻一閃即逝。

  “真巧,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他逸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淺笑,一口潔白的牙齒排列相當整齊。

  徐丹楓不屑地冷哼一聲後,推開他便要走進電梯,她完全沒興趣去探索對方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然,才走了一步,卻發現其中有些阻礙,她左邊袖子口勾到了對方的領帶夾,拉出一條長絲。

  由於極力想擺脫他,顧不得身上那件名貴的天然絲針織衫,她用力一扯,想把線頭扯斷。沒想到,品牌還是多少發揮一點效用,那絲堅韌異常,扯了半天,線意拉愈長,巳將她的袖口嚴重扯出一個洞來,但線頭仍死死地鉤在對方的領帶上,且愈纏愈緊。

  扯到後來,她有些氣極敗壞地瞪著那個始終微笑看她,沒有任何“解救”動作的臭男人。

  “你沒看到你該死的領帶夾勾住了我的衣服嗎?”

  他的笑仍然有如一道春風,徐徐地吹向她。

  “孫子兵法中有句叫‘以靜制動’,你聽過沒有?有時候,蠻力不但解決不了事情,還會讓情況更糟,要靠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番風涼話讓徐丹楓俏臉氣的通紅。她氣憤地再次扯著袖口上的絲,愈扯愈火大。

  “我不是說過不能靠蠻力嗎?”他輕巧地抬起手指,取下領帶夾,拋給了對方。

  沒錯,事情如此輕易就解決,只是,她名貴的衣服又報銷一件。解開後,她用力將領帶夾丟給他,帶著一肚子的怒火轉身進入電梯。

  男子卻攔下她,興味盎然地望著她,“這麼精彩的兩次相遇之後,我是不是該花點時間介紹一下自己?讓你在咒駡時可以痛快地指名道姓,罵到暢快過癮。”

  “謝謝你的雞婆!”徐丹楓毫不客氣,一拳揮掉了對方的“好意”。“你聽好,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你已經害我報銷掉兩件衣服,請你離我這一點!”吼完,她進入電梯立即關上電梯門。

  受到這樣的對待,男子一點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即仰頭看著電梯上的燈號。確定了十八這個數字後,他才轉身走進十樓辦公室。

  由於這個月月底,總經理例行赴總部新加坡開會,前置的準備工作另徐丹楓相當忙碌,各單位交來的報表資料,她必須做匯整。

  因資料眾多,這幾天,她的午晚餐幾乎都在位子上解決,讓齊易宣的幾次邀約無功而返。

  眼看著總經理赴新在即,各部門卻獨缺直銷部報表,等了兩天仍沒有動靜,徐丹楓雖百般不願,但在無可奈何之下,還是跑了趟直銷部。

  來到十二樓,她一走進辦公室,幾十雙眼睛的焦距紛紛調向她,其中有戲謔、有嚮往、有妒恨、有不以為然,難得的是還存在著幾絲友善的目光。

  “徐小姐,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麼不常下來聊聊?”副理王守娟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好主管。

  徐丹楓對她笑了笑,還未及回話,一個戲謔的男聲響起——

  “下來幹什麼?我們這兒都是一些低級業務員,人家徐小姐眼高於頂,怎麼會紆尊降貴來到這兒糟蹋自己的身價?” 

  徐丹楓不動聲色的裝作沒聽見,王守娟卻白了對方一眼。  

  “喂!來者是客,別把自己的不平衡心態發洩到別人身上來。”

  她的話語換來此起彼落的訕笑聲。

  “徐小姐,你別在意,他們玩笑開慣了。”

  “不要緊,我不會把這些沒營養的言論放在心上。”雖然臉上一直維持著高雅的微笑,心中卻把這些沒常識、又妄想吃天鵝肉的癩蝦蟆罵了好幾遍。

  今天,要不是為了催報表,她是千百個不願踏進這裏,面對這裏的臭男生。

  本來,像她這種氣質美女,到這種幾乎都是男職員的地方,應該挺吃香才對。但壞就壞在這部門幾乎有一半以上的男生約過她、搭訕過她,卻全被她毫不留情地淘汰出局。

  在吃不到又不甘心的情況下,還亂造謠的替她取了個什麼“虛榮仙子”的封號,害她的名譽嚴重受損。

  想當初,她誠懇又誠實地告知這些臭男人自己的擇偶標準,是不想讓他們對自己浪費時間與精神,誰知這些粗俗男子既沒風度又沒教養,竟擺了她一道,可惡到極點。

  “王副理,請問一下李經理在嗎?”雖不悅,她仍維持著良好風度。

  “在辦公室。”  

  “謝謝。”

  道了聲謝後就要往裏頭走,王守娟卻拉住了她,低聲說了句:”小心!”眼神朝裏頭瞟了瞟。

  雖然對方並未說太多,但徐丹楓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地再道聲謝後離開。

  王守娟的眼神,她當然瞭解。這個直銷部經理李大公是公司裏出了名的大色狼,常借著職務之便對女性員工毛手毛腳,大家礙於飯碗又缺乏直接證據而不敢聲張,自認倒楣的結果,無形中卻姑息了這只老色狼的惡行。

  敲了敲門,得到許可之後,她直接推門進入。

  “唷!什麼風把我們位高權重的徐大秘書給吹來了?”——見到她,原本坐在位子上的李大公站了起來,如米粒般的小眼透出一種暖昧的光亮,掃向她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

  徐丹楓故意忽略他意淫的目光,隨著他的話語打哈哈道:“我說李經理,哪需要什麼風,只要貴單位三番兩次缺交報表,我想不來都不行哪!”

  “怎麼?”李大公不著痕跡地靠近她。“闕副理還沒把資料給你嗎?”闕正旺是直銷部另一位副理。

  察覺到李大公的意圖,徐丹楓也不著痕跡地把距離拉遠。  

  “闕副理說,資料早就送到您這兒來了,我想您老可能事情多,忘記了,特地來跟您催一催。”雖知他講的只是推諉之辭,她還是技巧地表明來意。

  其實,這件事,她已來電催了好幾次,每一次,闕正旺都很無奈地告訴她,資料早就呈給經理,他不批,他也沒辦法。

  美女天生擁有的風情,常常就在不經意中發出電波,那媚人又電人的風情,讓李大公眼中的噯昧更濃。

  “徐小姐,你別擔心,我保證資料下午一定會安穩地放在你桌上。”一隻毛手大膽地放在她的肩上。

  然,才輕碰到她,徐丹楓立即像條魚一樣輕巧地滑開。

  “真的嗎?李經理,您可千萬別黃牛喔!先謝了!”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她又像狡猾的狐狸一樣快速又俐落地溜出門口。

  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美人身影已然不見。李大公不捨地收回自己的手,望著她翩翩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小而細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欲望之火。

  出了直銷部,徐丹楓直把李大公詛咒了幾千次,才前往下一站——人事部。

  到人事部不是為了催討任何資料,只是她臨時想起,下星期請假的假單還沒填。還未踏進人事部,在外頭便聽見陣陣笑聲傳了出來。

  她納悶地揚了揚眉,人事部是全大樓公認最悶、最官僚的部門,裏頭的員工幾乎是工作十年左右的“歐巴桑”,有那種年資、又操控著各單位的出缺勤及人事考評,人事部員工能不席才怪!

  不過,她的納悶沒有維持很久,一推開大門,便見一團女性圍著一個男性,哈哈笑著。

  那背對她的男人有著一道寬肩,穿著一件灰格的長襯衫,靠手腕處袖口還倒摺了幾圈。一雙包著牛仔褲的長腿挺又直,看樣子那人的身形應該很高。

  她的出現,並沒有讓那一團人有所察覺,大家的焦點全放在那男子身上。

  帶著納悶,她直接進入員工資料室拿假卡。裏頭辦公的員工只剩一個,且她的目光仍不時轉頭望向那一團人,看得出心不在工作上。

  看到這種狀況,徐丹楓心中的好奇終於發酵——

  “林小姐,那個人是誰啊?他似乎很受大家歡迎。”

  林小姐這才注意到她,聽懂她的問題後一臉驚訝地道: 

  “你不知道他嗎?他叫夏承予,是新來的傳達室小弟,已經上班一個星期了。剛剛他講了好多笑話,笑的大家肚皮都痛了。”  

  彷彿呼應著她的介紹,一直背對她們的男孩子突然轉身望了過來。而乍見資料室裏的徐丹楓,他怔了一下,隨即一道更燦爛的笑掛上嘴角。

  林小姐善意地朝他笑了笑,徐丹楓卻一點都笑不出來,表情迅速變得僵硬。

  原來是他!傳達室小弟?哼!她早該猜到,像他那種格調、那種品味……也不會有什麼太高尚的身份。

  不屑地冷哼一聲後拿了假卡,她轉身便走。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林小姐錯愕地愣住了。

  按了電梯,徐丹楓直接進入,卻在電梯門即將闔上的剎那,一隻手擋開了門,接著,一個高大的人影跨了進來,在她還沒搞清楚狀況時,電梯門已然闔上並開始運作。

  看清楚是誰之後,徐丹楓立刻寒了臉,並將臉偏到一邊。

  “嗨!又見到你了!看來,我們是註定要有所‘糾纏’。”

  “夏承予,誰跟你有緣?我警告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她冷冷地道。

  聽到她準確無誤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夏承予眉頭挑了挑,以更可惡的笑容瞅著她。  

  “徐小姐,你不是說不想認識我嗎?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發音咬字還這麼清楚,莫非……”他故意暖昧地停了一下。“你也被我的魅力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打聽我?” 

  “誰打聽你?你以為你是誰?”徐丹楓毫不客氣地轟回去。

  他似乎故意要激怒她,“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你我心裏明白就行了。”

  “你——”徐丹楓另一波氣團正待發作,電梯卻當地一聲停了下來,門接著打開。  

  看著突然開闊的空間以及等在電梯門外的人們,她為了顧及形象,所有怒氣只有全吞了回去,還高難度地擺出一道優雅的笑,迎向所有人。  

  等到她“突破重圍”往外一跨,才發現到了一樓管理室,當她意識到而立刻回頭時,電梯已冉冉升了上去,所有氣團也在瞬間重回大腦。  

  “姓夏的,我嚴重地警告你,如果你敢再靠近我三公尺之內,我一定會殺了你!”低聲地撂下狠話後,她重重地再按下另一部電梯燈號,可能是空電梯的關係,電梯一下就降到了一樓。

  她的狠話,只換來夏承予無所謂地聳肩。正想走回管理室,警衛小張便湊了過來——

  “承予啊!你真不簡單哪,才來一個禮拜,就認識我們力翠大樓最美的一朵花。”聲音酸酸澀澀的。

  夏承予沒有回話,仍舊銜著那道令人猜不透心意的淺笑繼續向前走。

  警衛小張不死心,跟在他身旁又道:“承予,可別說我沒先警告你,那個徐丹楓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會看上我們這種窮小子的,你別癡心妄想了。” 

  “是嗎?”夏承予淡淡地回道。

  見他不信,小張索性跑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信的話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很多男同事都吃過這種鱉。”他急急地再道:“同事幫她取了個綽號,叫‘虛榮仙子’,除了有家勢、背景的金龜婿外,其餘男人她都不屑一顧。”

  彷彿這話才挑起他一些興趣,夏承予挑眉道:“虛榮仙子?”

  “沒錯。”小張悻然地看著他,把公司中有關她的傳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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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3:32
第三章

  帶著匯整好的資料,下午,總經理搭機前往新加坡,參加定期的會議。

  送走了主管,還來不及鬆掉這口壓了許久的氣,

  面對大門的電梯門打開,走入一個令徐丹楓瞬間皺起眉頭的人物。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毀掉她兩件名牌服飾的罪魁禍首:夏承予。

  “嗨!”夏承予仍帶著那抹如沐春風的微笑,直挺挺地來到她面前,並將手中那束誇張又耀眼的海芋遞給她。“送給你的。

  徐丹楓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她那一眼,讓夏承予恍悟地笑道:“放心,送花的凱子不是我,以我每個月微薄的薪資,還買不起這麼豪華的花束送女孩子。再說,換作是我,我絕不會送海芋給你,這花太柔弱了,一點也不適合你。”

  徐丹楓漂亮的雙眼閃過一絲惱怒,她用力扯過他手中的花束,一張心型精緻的燙金卡片隨著她的力道落到了桌面。

  “噴噴!這麼漂亮的花配上這麼別致的卡片……看來,送花的人挺有心的。”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盯著她打開卡片後的神情。“誰送的?未來的‘金龜婿’人選?”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她高傲地收起卡片,隨即將視線調向電腦。別說先前兩次不愉快的經驗讓她對他印象大壞,知道了他“傳達室小弟”的身份之後,他更是引不起她的興趣——一點也不。

  “徐小姐,我千里迢迢地將花從一樓拿到十八樓,難道無法贏得一句感謝?”受到這樣冷漠的對待,夏承予只是笑笑,完全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更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徐丹楓冷冷地將視線移向他。

  “奇怪了,夏先生,我從來沒有要你千里迢迢地將花從一樓拿到十八樓,既然是你主動做的,為什麼還要向別人討一句感謝?”

  “你對人一向都這麼不留餘地嗎?”夏承予看來一點也沒被嚇退,嘴角的笑容更加蔓延。“還是我的身份太低微,不夠資格和你談話?‘虛榮仙子’!”

  這戲謔的話語令徐丹楓猛地起身,“夏承予,你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針對她的怒氣作出回應,仍不疾不徐地道:“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傳聞,很精彩,也很——不可思議。”

  她怒瞪著他。

  夏承予卻眯起了眼,退了一步,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毫無顧忌地將她從頭掃到尾。

  “照我看來,你這輩子想嫁入豪門恐怕沒什麼指望。根據經驗法則與統計資料來看,要當少奶奶,基本條件有三——第一,脾氣要溫順可人、逆來順受。光這一點,你就不合格,你的脾氣太壞,動不動就發脾氣,嘖嘖……犯了大忌。”

  這樣的批評,徐丹楓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正想反駁,夏承予卻比她更快開口。

  “至於第二點嘛……”他故意停了一下,皺著眉頭瞥了她的胸部一眼。“你的胸部大是夠大,卻不夠挺,人太瘦,骨架又太小,臀部也不夠渾圓豐滿,像你這種體型,似乎也沒有做‘大’的命,勉強只能撈個老二——”

  “夏承予,你說夠了沒有?!”她忍無可忍地吼道。

  “對不起,還有第三點。”無視她扭曲的臉,他又道:“從你的面相來看,雖然一生衣食無缺,恐怕也沒有大富大貴的命,所以,勸你還是算了,找個平實一點的老公嫁了。”

  徐丹楓已經氣的快說不出話來,還好,她的牙齒一向健康,還可以從齒縫中慢慢進出幾個字——

  “夏——承——予,你三番兩次這樣戲弄我,存的是什麼心?”

  “冤枉啊!”他誇張地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我只不過是提出個人的精闢見解供你免費參考而已,哪有存什麼心?如果你不想聽,我隨時可以離開。”他真的轉頭就走。  

  不過,走到門口,他突然又回過頭,以一種惋惜的語氣道:

  “坦白說,所謂‘金龜婿’只是言情小說杜撰出來的名詞,騙騙一些無知少女而已,我看你應該已經過了那種織夢的年齡,又長的一副聰明相,竟也迷信這種傳說,真是可笑。”說完、這一次真的離開。

  望著他囂張離去的背影,徐丹楓似乎只能再一次氣得臉色發青。

  這個可惡的男人……憑什麼這樣侮辱她……

  直屬上司不在,壓力暫時解除,照理說,徐丹楓應該感到無比的輕鬆。

  然而,事實卻不是那樣,她的心情很糟,簡直壞透了,除了那一天一束的白色海芋今她發昏頭疼之外,每天要見上那該死的傢伙一次,是導致她情緒惡劣的主要原因。 

  下班前十五分鐘,相信所有上班族都一樣,心情是既興奮又期待,但對徐丹楓來說,卻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因為,她看見那傢伙抱著一大束海芋走出了電梯。  

  “嗨!美麗大方的徐秘書,凱子花束又來了。”夏承予嘲弄的口吻隨著電梯門闔上的同時傳了過來。

  只冷冷瞄了他一眼,徐丹楓表情冷硬地繼續敲著電腦。

  今天,她打算祭出臺灣對大陸的三不政策應付他,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因為,她不想再跟這種沒氣質、沒修養的無賴打交道,把自己氣的半死、浪費自己寶貴的腦細胞。

  相對於她冷漠的表情,夏承予仍帶著一貫的笑意,筆直來到她的面前,又將手上那一束包裝精美的海芋送到她面前。

  她瞧也不瞧,接過就往地上—丟。這一天一束的海芋,真帶給她處理上的麻煩,辦公室早已擺不下,帶回家又費事。她不懂,這魏士峰到底想幹什麼?每天一束花、一張問候的卡片,卻沒有任何的邀約行動,他以為區區一束花就可以打動她的心嗎?

  “你就這樣對待這昂貴的花束?這要讓送花的人知道,心可是會碎的。”雖替送花之人叫屈,但他的臉上可一點也看不出任何“為人叫屈”的表情,反而有股幸災樂禍的嘲弄,

  徐丹楓實在恨透了他臉上那股嘲弄的笑。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忍,不要去理會那傢伙的任何言行,不要中了他的計……  

  這“平靜”的反常反應顯然令夏承予有些訝異。看著她愈來愈僵硬的臉,一股捉弄的笑自他眼中升起。

  他彎下身子,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明知故問地道:“徐小姐,你今天看來心情不太好喔!誰惹你了?”

  徐丹楓沒反應。

  見她不理,他再道:“徐小姐,每天繃著一張臉不難過嗎?繃多了美麗的臉上可是會有皺紋的。”

  徐丹楓還是沒反應,只不過,敲鍵盤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僵硬。  

  他卻繼續再道:“坦白講,你有一雙吸引人的眼睛,有一張令男人無法抗拒的性感雙唇,可惜的是,它們經常被一層怒意所掩蓋,糟蹋了它們原來可以發揮的功用。

  終於,徐丹楓忍無可忍地拍了下桌子,起身—— 

  “夏承予,公司花錢請你來串門子的嗎?”一出口,就是嚇死人的刀光劍影。

  “此言差矣。”終於成功地誘她開口,夏承予嘴角浮上一絲得逞的詭笑。“你會有這種質疑,表示你不瞭解傳達室的工作性質。所謂‘傳達’,就是將資訊在第一時間送交到各處室,而本人我,就是擔負這種重要又神聖的工作,非串門子也。”  

  本想讓他下不了臺,卻反被他“教育”一番,徐丹楓極力壓抑的怒氣又被輕易地挑起。

  “話說完了嗎?說完的話請你離開!”她站到門口,送客意味明顯。

  夏承予沒有動,仍是一貫地嘻皮笑臉。  

  “喂!打個商量好不好?我還會在這兒工作一陣子,見面的機會很多,每次都這麼吹鬍子瞪眼睛的,你不嫌累嗎?打和好不好?我自認自己瀟灑幽默,應該不難相處。”  

  這番示好的話語聽在徐丹楓耳裏,顯然沒有太好的效果。

  只見她恨恨地道:“誰希罕與你和平相處?只要你少在我面前出現,我會每天快樂似神仙!”

  “哦?”他誇張地眨了眨眼。“我已經重要到可以主宰你的喜怒哀樂了嗎?”他故意曲解她的話。

  “夏承予!”想當然爾,徐丹楓送給他一聲震天的大吼。“你已經毀了我兩件名牌衣服,又接二連三的戲弄我,我跟你到底有什麼仇?為什麼你要這樣針對我?”

  “你真的想知道?”他仍帶著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微笑。

  她則是那副想殺了他的表情。

  “很簡單,我要引起你的注意,然後,讓你無可救藥地愛上我。”

  愛上他……  

  “你……神經病!”聞言,徐丹楓眼中怒氣更甚,大聲送上三個字後,剛好下班鐘聲在此刻響起,她走回自己的辦公桌,用力抓起椅背上的皮包,扭頭便走。再對著這個可恨的無賴一秒鐘,她會氣死,一定會!

  然,夏承予似乎不想這麼輕易地放走她,一橫跨,便將她攔了下來。

  “你以為這不可能發生嗎?最起碼,我已經成功地讓你注意我了,是不是?”  

  她一把揮掉他的手。

  “讓開!你可以繼續你的癡人說夢,但我沒有義務忍受你的戲弄與糾纏,浪費我的時間。”滿腔的怒火讓她口舌毒辣,只想打擊對方。

  “癡人說夢?”他的笑容因她這句話慢慢凍結。“你的意思是:以我傳達室小弟這種卑微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追求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總經理秘書?”

  “沒錯!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她驕傲地抬高下巴,毫不留情地再道:“夏承予,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可以戲弄的物件,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油腔滑調、輕浮貧嘴又沒格調的臭男人。你聽著,就算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死光了,我徐丹楓也不可能會愛上你,永遠不會!”說完,還以一個輕蔑的眼神做結束。

  一口氣將心中累積了許久的怒氣發洩出來,她的心頭有著說不出的暢快。然而,她內心的暢快沒有維持太久,因為,臉色陰沉的夏承予陡地攫住她的手。

  “徐丹楓,每個人都有自尊,這樣惡意踐踏別人的自尊、不留給對方一點餘地,對你來說很有成就感嗎?”

  她本想譏以一句“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這樣的重話,但他眼中那分濃烈的陰鬱卻震住了她,讓她開不了口。

  夏承予以前所未有的冷峻表情一字一句地道:

  “在你可笑的王國裏,或許你是一個女王,你大可對你王國內的僕人頤指氣使,但在現實世界中,你只是一顆渺小的沙粒而已,你永遠沒有資格與權利去傷害他人那一顆真誠的心。”說完,他銳利地盯了她好一會兒後,用力甩開了她,隨即,頭也不回地走開。

  結束了為期一周的行程後,總經理許鎮江帶回許多新資訊,同時,也帶回一個勁爆的消息。

  在例行的主管會議上,他宣佈了半年後即將退休的消息,而新接任的主管人選也已經決定,總公司將在近期內發佈人事公告。

  這樣的消息,隨著會議的結束,迅速傳遍公司每個角落。大家已開始在揣測打聽,這個即將接掌的新主管到底什麼來頭,一些八卦小道消息,甚至已經挖出許多的“聽說”……

  聽說,即將接任的新主管大有來頭,是“綠翠”集團老總裁最小的兒子……

  聽說即將接任的新主管很年輕,而且未婚……

  聽說,即將接任的新主管人長得很帥,又幽默

  一大堆的聽說,無形中將即將接任的新主管塑造成一位最佳言情小說男主角,有些未婚的女同事,甚至已開始編織夢想,期待自己與這位新主管見面的那一刻——能激起灰姑娘的火花。  

  這樣的消息,對徐丹楓來說應該是個利多,近水樓臺,大金龜在望,距離理想的實踐又邁進一大步

  然而,她卻對這樣的消息不太熱衷,這幾天,她煩,煩透了,根本沒心思去注意那麼許多。

  她煩,有一半的原因仍因為那至今還未間斷的海芋花束,至於另一半原因,還是因為那每天將花束送上來之人——喔!大家不要誤會,自從那天之後,夏承予就沒再出現過,換成了另一個傳達室的同仁。

  照理說,終於擺脫了那可惡的傢伙,她應該額手稱慶、感謝諸神降臨保佑才是。然而,她竟然對於他突然的“消失”感到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真是笑話,對不對?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良心不安,那天她所說的話雖然過分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他咎由自取在先,自取其辱在後,怪不了她出口刻薄。 

  本來嘛!一個小小的傳達室小弟竟敢大言不慚地說要讓她愛上他……哼!簡直是天方夜譚!

  雖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那一天的陰沉臉色,也告訴自己根本沒必要為傷了他的自尊負責……但,一顆心卻隨著他的消失愈來愈不安,讓她這幾天做什麼事都不太順利。

  四點四十五分。

  望著牆上的時鐘,徐丹楓下意識地期待與緊張起來。當然,她並不承認自己在期待那傢伙的“突然出現”,她只不過煩心是不是又要送來一束惱人的花。

  好不容易,“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進來的仍然是那頭髮斑白的宋伯伯。當下,徐丹楓眼神不受控制地垮了下來。

  “徐小姐,這個送花的人可真有心,天天送,已經持續兩個禮拜了,看來,他真對你著了迷呢!”宋伯伯抖著濃濃的鄉音道。

  面對慈眉善目的宋伯伯,徐丹楓當然不能把情緒攤在人家面前,道了聲謝後微笑地接過花束。

  目送他離開之後,一屋的海芋無端燃起她胸中那一把鬱悶之火。略一猶豫,也不管牆上的時鐘敲出了五點的快樂下班鐘,她抓起剛剛送上來的那束海芋,來到十樓找葉玫甄。

  出了電梯,遠遠地透過隔離的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困擾她多日的傢伙,此刻正被幾個企劃部的女生團團圍著。其中一個女生還緊緊地黏著他,頭幾乎要貼在他的胸膛,而瞧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那個緊貼著他的女生,雖只看到她的背影,但,從她火辣的打扮,徐丹楓一看便知道她是誰,她就是那個男同事最愛掛在嘴上談論的“企劃辣花”崔依依。

  看到這一幕,徐丹楓心中盤旋多日的不安頓時跑得無影無蹤,嘲諷的嘴角同時往上扯了扯。

  看來,他可好得很,不但快樂的不得了,還與崔依依這種嗲的不得了的女人勾搭上,自己這個大白癡竟還良心不安,擔心傷害了他脆弱的自尊……

  可笑透了!冷哼一聲後又扯扯不屑的嘴角,她為自己多日來的婦人之仁感到十分荒謬,卻忽略了心中那份異樣的氣憤與激動。

  然,很不巧,這樣的冷笑卻不偏不倚地被夏承予逮個正著。但,她卻毫不掩飾地頭一揚,越過他們筆直往葉玫甄的辦公室走去。

  乍見到她的驚愕很快便被她嘴角的輕蔑所掩蓋,夏承予深沉的眼睛一直追逐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沒入了辦公室。

  “喂,承予,你也被徐大秘書美豔的光芒震住啦!瞧你看的目不轉睛的。”崔依依嗲聲嗲氣地推了他一記,有些不是滋味。徐丹楓一出現,她就發現他的目光分了心。

  一直以來,對徐丹楓,她就不怎麼喜歡。或許是基於女人善妒的心理,徐丹楓散發出來的那抹渾然天成的高雅氣息,一向令她十分妒忌。

  雖然,自己在男同事之中頗吃得開,也很受到歡迎,但話題只要一扯上徐丹楓,焦點就會不自覺地轉移。

  儘管,男同事談的多是她負面的評價與對她高傲態度的批評,但她知道,所有負面的談論只是因為“吃不到葡萄”的自卑心作祟,對徐丹楓,大家始終抱著高度的好奇與興趣,這也是她最吃味的一點。

  夏承予收回了目光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見他態度暖昧,崔依依不是滋味地道:“承予,別說我們沒先警告你,徐大秘書眼光可高得很,看不上你這個窮小子,勸你不要自討沒趣去碰釘子。”

  “就是啊!關於徐大秘書的封號,你沒聽說過嗎?”有人立即附和。

  見所有的目光一致“關心”地望向自己,夏承予又笑了笑道:

  “放心,我只是個卑微的小弟而已,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笨到拿自己的尊嚴去碰釘子。”

  聽到他那麼說,崔依依悄悄地鬆了口氣。

  “承予,晚上到底跟不跟我們去看電影?”有人繞回原來的話題。

  “不了,今天晚上我真的有事,走不開。”他朝大家抱歉地攤了攤手。

  崔依依的表情雖和大家一樣寫著失望,但,她的內心仍是信心滿滿,因為,對於她所看中的獵物,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可以從她手中跑掉,這個夏承予——也一樣。

  “學姐,魏士峰到底想做什麼。”一進到葉玫甄的辦公室,徐丹楓就把手中的花束一古腦兒地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忍不住滿腹的抱怨。

  乍見到這麼大的花束,又見到滿眼惱怒的她,葉玫甄放下手中的筆,好笑地睨著她道:“丹楓,你好像搞錯對象了?想知道他的目的,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

  她的話讓她抱怨的立場全站不住腳,口氣瞬間和緩下來。

  “他的目的或許就是要我主動去找他,我才不想中了他的計。”接著又道:“學姐,可不可以麻煩你轉告魏士峰,停止送花這種無聊的舉動。”

  “為什麼?你不是最喜歡海芋的嗎?”她拿起桌上的花束,湊到鼻端聞了聞。

  “這不是花的問題,而是……我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愚弄?”葉玫甄放下花束,不解地道:“有那麼嚴重嗎?”

  “有。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當作花癡一樣,所有感覺都被廉價拍賣。”

  “你想太多了。”葉玫甄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或許。總之,我不喜歡這種完全被動、任人愚弄的感覺。”

  “不喜歡被動?那簡單,你可以化被動為主動。”

  徐丹楓不耐地打斷她.“學姐,一句話,到底肯不肯幫?”

  葉玫甄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認真。“為什麼你不願給他一次機會?”看著她,再道:“丹楓,我實在不懂你,你一直在追求心目中理想條件的物件,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為什麼試都不試就要放棄?”

  “這是原則問題。”她毫不考慮便回答。

  “我不懂這與原則有什麼關係?你所謂的原則與條件不是都一樣嗎?

  徐丹楓緊閉雙唇,不語。因為,她無法向她解釋,條件是死的,而原則是活的,這兩者之間的差別。

  葉玫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拾起筆,回到檔中。

  “我看我還是不要介入的好,我只是個不相干的第三者,你與他之間的問題,你自己去解決。”

  “學姐——”聲音帶著濃濃的乞求。

  葉玫甄卻不為所動地道:“喏!這是他的手機號碼,如果你要找他,就要儘快,他過幾天要回美國一趟,短期內可能不會回臺灣。”

  徐丹楓哀怨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條。

  一見她有些不諒解的眼神,葉玫甄立即補充道:“丹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的介入只會讓事情更複雜,基本上,我和協群都站在士峰那邊,我們都很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

  徐丹楓仍是默默不語。說了一句“謝了”之後,嘟著嘴轉身離開。

  “喂!你的花不要啦?”葉玫甄喊住她。

  “送給你,反正我的辦公室早就擺不下,你當做做好事收留它吧!”她毫不眷戀地丟下話。

  葉玫甄不置可否地將花收到一邊,繼續她先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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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七點半,總經理室中——

  “承予,傳達室的工作還習慣吧?會不會太委屈你了?”許鎮江推了推頰邊的眼鏡,難得鬆開了平日緊繃嚴肅的線條。

  “不會,還挺有趣的,跟我原先所想像的很不同。”此刻的夏承予沒有了平日的吊兒郎當,眉宇間顯得自信睿智、英氣勃發,像換了個人似的。

  “年輕人多磨練磨練,從基層先做起,以後比較好做事。”許鎮扛點點頭,眼底淨是對這年輕人的欣賞,他指了指桌上的檔,“這些資料是這個月各部門營運報表,你可以先看看,有不懂的再問我。”

  “我知道。”他笑笑地闔上桌上其中一份檔。“對了,許伯伯,為什麼突然決定提早退休?我們不是說好一年後、先讓我瞭解公司的運作再提退休的嗎?”

  許鎮江拿開煙斗,吐了口煙後抿嘴一笑。

  “其實,許伯伯半年後退休跟一年後退休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已經老了,早該把棒子交出來,再說,董事長把責任交給你,我很放心。”

  “只怕我能力不夠。”

  “沒有問題的,六個月的時間對你來說是綽綽有餘,以你的聰明才智,很快就可以進入狀況,許伯伯對你有信心。”

  “希望如此。”雖是假設語氣的回答,但眉宇間那股自信卻更加照照。

  “對了,榕茵知道你要回來接我的位子,相當的開心,直嚷著要來找你。”

  “她還好吧?”提到這個小時玩伴,他的臉十足是笑意。“聽說她快結婚了,真想不到!”

  “真是歲月不饒人,昨天明明還只是個小女生,轉眼就要嫁作人婦了,真快!”想起這個最鍾愛的小女兒即將出閣,許鎮江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欷覷。

  “是啊!真的好快。”

  “承予,你也不小了,有對象了吧?”

  “我?還早呢!”腦中瞬間浮起一個模糊的人影,卻被他以一個四兩撥千斤的笑容撥過。“我爸還好吧?這次會議還是由他親自主持嗎?”他轉移了話題。

  許鎮江點點頭,“董事長很好,還是和以前一樣有精神。”

  “罵人依然中氣十足,對不對?”說完,與對方有默契地相視一等。

  說起他老爸,已經快七十了,沖勁卻依然不減當年,其實,綠翠集團運作早已步上軌道,許多瑣事根本不用他老人家親自出面,但他卻依然事必躬親,放不下的牛脾氣累壞了這些擔心他的家人。

  “其實,我挺敬佩董事長的,雖然他的作風強硬了點,但是,當年要不是他的硬脾氣,綠翠集團可能早垮了,也不會有今日的跨國規模。”

  這一點,夏承予無法否認,相信所有綠翠集團的員工也沒有人可以否認。只不過,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硬脾氣,實在令人無法恭維,就像他不顧他的意願、不聽他的任何理由,硬是把他從新加坡拉回臺灣——雖然,他本身對回臺灣這樣的安排,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排斥。

  “對了,許伯伯,我想麻煩您一件事,在正式的派令還沒有下來之前,我想請您暫時幫我隱瞞身份,畢竟,頂著‘總經理’這樣的頭銜,做起事來並不是那麼方便。”

  “放心!”許鎮江吐了個煙圈。

  拿著葉玫甄給她的紙條,徐丹楓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主動找魏士峰,把話當面說清楚。

  雖然,一直到她離開公司,她還沒有作出決定,但由於心情一直處在矛盾中,以至於一向謹慎小心的她竟把家門鑰匙遺忘在公司裏!

  等到她與齊易宣用完餐後發現,又折回公司時,已是晚上九點。  

  懊惱地將折返的理由與警衛簡單敍述之後,她直接上了十八樓。

  這個時候,公司同仁都已下班,整棟大樓靜悄悄的,她完全沒料到會遇上任何人,而且就在她一出電梯之後。

  “啊!”還未踏進辦公室,”一抹黑影便狠狠地嚇著了她,正想再發出第二聲尖叫,一抹熟悉的聲音比她更快出了口。

  “是我,別怕!”乍見到她,夏承予的錯愕也不下於她,但他立刻恢復鎮定,出聲穩住她的心神。看完檔,一出經理室,他也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在公司裏。

  “夏承予!”弄清楚眼前的黑影是誰之後,一絲惱怒飛上了她的眼角。“這樣嚇人很好玩嗎?”驚魂未定的她口氣不僅不好,甚至充滿了嫌惡。

  這樣的語氣雖讓夏承予皺眉,但他立刻以充滿歉意的聲音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麼晚了還會有人——”

  “哼!”她用一句鄙夷的冷哼打斷他的話,完全不把他的歉意放在眼裏。接著,“啪”地一聲亮了燈,筆直朝自己座位走去。

  打開抽屜拿出鑰匙,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啪”地一聲又關了燈,視而不見地越過他想直接走入電梯。

  然而,夏承予那高大的身影卻比她更快地擋在電梯前。

  “請問你那句‘哼’是什麼意思?”黑暗中,他的黑瞳散發出一種詭魅的魔光。“你以為我故意嚇你嗎?”

  “請——你——讓——開!”她對他的話語不予理會。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可惡至極的人?”他瞅著她。“還是你根本瞧不起我這個傳達室小弟,故意借題發揮?”

  “請你讓開!”她再一次表達立場,雖沒直接回話,無異己承認了答案。

  夏承予沒有動,只不過,黑瞳變得更幽深炯亮。突然,他向前一步,慢慢地靠近她。

  “你想幹什麼?”徐丹楓立即警覺地向後退一步。

  他沒有停下來,仍繼續逼向前,眼中魔光閃現。

  不知怎地,那令人不寒而慄的魔光,突然讓徐丹楓心生膽寒地顫了一下。

  “夏……夏承……予,你……到底……想做什麼?”原本高昂的質問變得軟弱無力,她只能不斷地向後退,想避開那道懾人的光亮。

  無奈,才退了幾步,她便感到自己已無路可退,因為,她的身後被自己的辦公桌阻擋住。

  夏承予的身子沒有停下的意思,仍不斷地上前,直到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威脅中才停下腳步。

  “為什麼要如此咄咄逼人?我說過,在現實世界中,你只是一顆渺小的沙粒,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用你自以為是的虛榮,去衡量別人、踐踏別人的自尊。”他的口氣冷漠的像冰。

  “我……的事,不……不用你管!”心中的膽寒隨著他的靠近,以無法形容的速度襲上她,讓原本的氣勢成了軟弱的辯解。

  夏承予只是冷笑一聲,更靠近一步,幾乎碰到她。

  “我原本以為,同事間的傳聞只不過是傳聞而已,我甚至天真地想去求證傳言的真假、替你澄清那些惡毒的謠言,但……”他極盡嘲諷地一笑。“我似乎錯了,在你溫柔的外表下,真的藏著一顆如此醜陋與虛榮的心。徐丹楓,我真是鄙視你!”

  突然覆上的強烈男性氣息,讓徐丹楓被內心升起的強烈不安包圍,但,聽他把自己的人格扭曲成那種虛榮奢華的拜金女,一時之間,她怒氣難抑地道:

  “你……算老幾?憑什麼……這樣惡意批判我……我的人格?”  

  在別人眼中,她或許是這樣一個女人,別人怎麼看她,她並不在乎。她想釣金龜婿,只是想追逐一個夢想,就像幻想著一個童話世界中的願望實現。這一切,她有她的執拗與偏執,但這並不表示她可以忍受別人惡意的嘲諷與攻擊!

  “惡意批判?我是嗎?”月光下,那道魔光閃耀著更加駭人的神采。“你的心態既然可以如此虛榮,又何懼別人的批判?”  

  “你——”一種被誤解的酸楚湧上來,瞬間濕潤了她的眼眶。“就算我是一個虛榮至上的女人,又幹你屁事?哪輪到你來數落我、教訓我……”  

  她顫著雙肩,極力忍住眶中的濕潤,不讓淚水滑落下來。這男人……憑什麼這樣羞辱她?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縱使情緒已經潰堤,但倔強卻不容許她在這個可惡的男人面前示弱,不斷高升的情緒幾乎已達宣洩邊緣。  

  還好,顫抖的手激動中碰到桌上的水杯,失去理性的她毫不考慮地將杯中水用力往他的臉潑去。  

  這又狠又快又出乎意料的舉動,夏承予當然無法躲避,一整杯水浸濕了他的發與臉。  

  然,他卻沒有動手抹去臉上的水珠,任由水緩緩地自他頰邊滴落,他眼中那道魔光透過水珠的折射變得深沉狂狷,直罩著她那張怒痕滿的臉。  

  突然,他撲向前,將她整個人壓倒在身後的辦公桌上,在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的時候,伸出手,又快又狠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

  “誰給你權利讓你如此地高傲?你以為你是誰?所有男人都可以任你踐踏?你錯了……”從齒縫中,他慢慢進出這幾句話。“今天,我就要撕掉你這層驕傲的外衣,讓你認清楚自己有多麼渺小。”說完,頭即俯下,輕易擄住她那飽滿性感的紅唇。

  這一連串的舉動,讓徐丹楓怒氣滿溢的腦袋空白了幾秒。等到大腦恢復運轉,意識到他對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她才開始掙扎。

  “放……”緊緊被壓住的嘴唇根本發不了聲,所有的掙扎也如同蟻蜉撼樹一樣,在他有力的臂膀下徒勞無功。在雙手被反剪到頭上,而臉頰也被緊緊捏住的情況下,只能任他霸道地索求。

  這粗暴的侵略,讓徐丹楓胸中的不安、驚慌與無助,全化為屈辱的淚水落了下來。

  夏承予未察覺到那奪眶而下的淚水,他用力吻著她,帶有濃濃的教訓意味。

  過了好一會兒,似是懲罰夠了,夏承予的臉慢慢自她臉上移開,也些徽地鬆開了緊揪著她下巴的手。

  才略微鬆開,反制的強烈力道卻將他用力彈開,跟著而來的,是一個蓄足力道的巴掌,那清脆的響聲立刻在靜謐的空間中激起一陣回音。

  “夏承予,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混蛋!“滿面淚痕的徐丹楓用力吼出這句話後,轉身奔了出去。

  望著她狂奔而去的背影,夏承予眼中那道魔光慢慢斂去,變得深沉無比。

  好—會兒,他才抬手撫了撫臉上的熱辣,接著,搖頭苦笑了一聲。

  “第一個吻,我要吻掉你所有的驕傲。”

  “第二個吻,我要吻掉你所有的虛榮。”

  “第三個吻,則是為我自己……”

  一奔進電梯,徐丹楓雖告訴自己要維持住平日優雅的形象,但屈辱的淚水卻有如海水倒灌般,不斷地狂落。  

  奔出了大樓,奔向了等在路旁的齊易宣。一見到他,徐丹楓眼角旁的兩串淚水落得更急、更凶。

  “怎麼了?”錯愕不已的齊易宣完全沒料到只隔十五分鐘,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況。

  徐丹楓搖搖頭,只是一徑地哭泣。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未見過她落淚的齊易宣顯然慌了手腳。

  徐丹楓還是搖頭,淚流不止。

  不知如何是好的齊易宣只好將她摟進懷中,提供一個護衛的肩膀讓她哭個夠。  

  一會兒,似是發洩夠了,她掙開了他的胸膛,兀自擦著眼淚。  

  “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看你落淚不能幫你分擔,讓人很難受。”他睜著一雙關懷的眼溫柔地看著她。

  這樣的溫柔反倒讓徐丹楓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他關心的眼神。

  “沒什麼,只是被一個討厭的同事嚇了好大一跳。”她避重就輕地給了他一個理由。

  說實話,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向他說出那個可惡傢伙的惡形,似乎一出口——就自然地扯出這樣的謊。

  聞言,齊易宣的濃眉向上揚了揚,敏感地察覺她的話頗有保留,但他並沒有追問,只是拍拍她的肩道:“現在好些了沒有?”

  她點點頭。

  他牽起她的手,走向車子。“走吧!我們上陽明山看夜景散散心,心情會好一點。”  

  徐丹楓卻反拉住他的手臂,“對不起,我想回家。”發生了被強吻的事件後,她還有什麼心情上山看夜景?

  瞧出她低落的心情,體貼的齊易宣也沒有勉強她,只審視地看了她一眼後點點頭。

  在難得順暢的交通下,車子在二十五分鐘後停在大廈門前。

  “明天一早我來接你上班。”拉起手煞車的同時,他轉頭對著她道。

  “不要。”她解開了安全帶,直接拒絕。

  “想也不想就拒絕我,就不怕我會難過?”他擺出一副自尊心受創的表情。

  “少來了,齊公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想早早命喪在林雙瑤的亂棒之下。”她朝他頑皮地吐吐舌頭。

  聽她提起“林雙瑤”這個名字,齊易宣神情立刻丕變,最後,以一個苦澀的笑容作為回應。

  林雙瑤是他最近認識的一個女孩子,原先大家說好玩玩而已,沒想到對方認了真,不但向眾親友宣告她愛上了他,更將他視為私有物般嚴加保護,所有與他有些“交情”的女人,全成了她“掃蕩”的目標,搞得他困擾不已。

  “林雙瑤也找過你?”

  “沒有。”她吐吐舌頭。“要是她找過我,我現在還有膽子和你單獨共處嗎?”

  她睨了他一眼,又笑道:“齊大公子,夜路走多碰鬼了吧?勸你下次身陷溫柔鄉時,最起碼要保持三成的警戒。”給了他同情的一眼後,她推開車門,下車前又回頭補了一句:“我看,最近我們還是少碰面好了,免得被林雙瑤誤會。”  

  其實,她並不怕林雙瑤來找她,只不過,依照她的原則,她不想讓自己陷入那些莫須有又無聊的鬥爭裏。

  回到了溫暖可愛的家,為自己弄了個玫瑰香浴,抱在按摩浴缸中,通體舒暢感雖褪去了她多日來的工作壓力,但,大腦一放鬆,一張可惡的臉龐卻毫無預警地浮了上來,她一驚,整個人差點滑進浴缸中。

  猛地直起身,她撈起水中的小浴巾,狠狠地搓著自己的嘴唇,像要刷掉什麼印記般。

  這個可惡的夏承予,竟敢強吻她,竟敢奪走她這個只為金龜婿所保存的清純初吻……可惡!

  她發誓,她永遠不會原諒他,永遠不!

  一整夜,噩夢頻頻的徐丹楓睡的並不安穩。

  睡眠品質嚴重受到影響,但在化妝品的修飾下,隔天,捷運在同樣的時間,將“美美”的她送到了公司附近的站口。

  沿著人行道走向公司,沿途,她依然收到許多驚豔的目光,只不過今天她連回應的笑容都省了,由此可知,失眠真會讓一個氣質優雅的美女風度盡失。

  還未到公司,遠遠地便見一部囂張的摩托車,掀起一陣狂妄的引擎聲呼嘯而過。

  一瞥見摩托車上的騎士,徐丹楓立刻垮了半邊臉,而在看到騎士身後所載之人後,全垮了下來。

  物以類聚!一丘之貉!

  她早該知道,會跟崔依依那種類型的女人搞在一塊的男人,基本上就是個沒什麼學識涵養的低級傢伙,可恨的是自己留給未來金龜婿的純情之吻,就這樣被那下流胚子給奪走……

  一想起三番兩次被那傢伙“欺負”之憤,及昨天那場“強吻”之恨,一股超級強烈氣團又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卷走了剩餘的平靜腦細胞……

  一直以來,公司中有關她的負面傳聞,其中有大部分崔依依是居功厥偉,她一直抱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不去作任何的澄清,因為,她根本將崔依依貶入不入流之林,懶得去搭理她,以免失了自己的格調。

  就這樣,在心情嚴重不佳的情況下,下午,當警衛先生又把那束包裝精美的海芋送上來時,她再也無法忍受地撥了魏士峰的電話號碼。

  訂下晚上之約後,下班鐘聲一響起,她立刻拿了皮包,準備下班。由於婉拒了對方接送的要求,守時的她必須通過臺北市嚴苛的交通考驗,以便準時前往約定地點。  

  誰知,她的運氣實在背到極點,一出電梯,她又見到了崔依依跟那個討厭的傢伙,兩人狀甚親密地倚在管理室的櫃檯前,愉快地和櫃檯內的警衛同仁談笑聊天。

  當下,已補好妝的姿容又毫無意外地垮了下來。

  如同以往,她一出現,立刻奪走了在場所有管理室男同仁的目光,包括崔依依身旁的夏承予。

  眾男士雖只是一瞬間的眼神“背叛”,卻足以讓敏感的崔依依立刻發覺,明瞭到狀況又與那個討厭的徐丹楓有關之後,一股酸酸的嫉妒汁液立刻盤踞心頭。

  不小心與那傢伙的視線接觸,徐丹楓立即不屑地將眼神用力甩開,並挺直了腰杆、抬起了倔強又高傲的下巴,目光冷峻地往前走,明顯的恨意寫在臉上。

  受到了如此不友善的對待,夏承予似乎完全無所謂,一雙深沉的眼睛仍追著她,散發者令人摸不透的神采。

  而原本以自己為中心的圈圈瓦解,滿腹酸味的崔依依哀怨地瞟了眾男士一眼。但似乎沒人發覺,芳心更挫的她一下鬼迷了心竅,突然伸出那條光溜溜的長腿,絆了徐丹楓一下。

  “啊!”徐丹楓發出一聲驚呼,往前直撲了去。

  緊接在那聲驚呼之後的,是眾男士一同發出的“小心”二字,接著,一群人蜂擁而上,想在第一時間成為解救美人的英雄。

  不過,眾男土沒人能碰到美人一根寒毛,因為,美人已在領先的英雄懷中。當然,那身形矯健的大俠不是別人,正是徐丹楓最恨的下流胚子——夏承予是也。

  “你沒事吧?”看著安穩落入他懷中的徐丹楓,他立刻急問道。

  驚魂過後的徐丹楓,在聽到這令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後,立刻睜開了緊閉的眼睛。

  搞清楚自己整個人竟癱在那傢伙懷中時,她像避瘟疫般完全不感激地推開了他,並寒著臉來到崔依依面前興師問罪。

  “崔依依,你故意的對不對?”不知是隱藏的好、還是後天修養有差,心中雖氣的要死,但她的神態語氣卻還維持著一貫的優雅。

  這向來也是崔依依最嫉妒她的一點。為什麼她不用刻意去打扮,就可以輕易地讓人升起自慚形穢的感覺白在不經意中奪去男士們的目光?她不平……

  “奇怪了,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怪誰啊?”她故意擋在徐丹楓與夏承予之中,阻去了所有對流的空氣。

  “你——”徐丹楓當然無法善罷甘休,但苦無證據之下,只能咬唇洩恨。

  美人咬唇,我見尤憐,眾男士紛紛中了迷魂彈,警衛小張排開眾人率先出頭——

  “崔小姐,不論你是不是故意,你絆倒了徐小姐是事實,道個歉就沒事了嘛!”

  “對啊,對啊!”其他男士同聲附和。

  本想讓對方難堪,卻造成弄巧成拙的窘況,崔依依心中嫉妒的涓涓細流立刻變成了暴漲的奪命溪流、湍急地流過大腦,淹沒了所有理性。

  “為什麼要我道歉?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能怪我嗎?”見這麼多人替徐丹楓說話,一股委屈瞬間湧上心頭。見眾男士眼中紛紛浮起了不以為然的神情,她跺了下腳,轉身扯著夏承予的手臂。

  “承予,你替人家說句公道話嘛!你看,大家都欺負我……”更順勢倚向了他。

  這大膽的舉動雖讓夏承予皺了下眉頭,但他並沒有當眾推開她讓她難堪,只是微微地挪動了身子,隔開了一定的距離。

  從頭到尾他雖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眾男士的舉動,未免讓一個女孩子下不了臺,是以,基於一個紳士的立場,他聲援道:

  “我看,崔小姐也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個意外而已。”

  此話一出,各派人士表情各異:眾男士臉上多是悻悻然,徐丹楓卻是氣白了臉,但出現在崔依依臉上的,卻是一個勝利的微笑。

  “原來,沒水準這種病也會傳染。”徐丹楓氣的握緊了拳頭。“崔依依,看來你的本事挺大的,竟然這麼快就可以把你身上的‘病菌’傳給別人,讓別人替你發揚光大。沒關係,既然你這個野蠻人不曉得‘道歉’這兩個字要怎麼寫,我也不會苛求你,畢竟,你的‘水準’本來就讓人同情!”說完,扭頭走開。

  她這番話雖是對著崔依依說的,但,其中指桑罵槐的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因為,其他男士想笑又不敢笑的心情明顯地寫在臉上。

  而事件中被隱喻的男女主角,臉色當然不會好看到哪里去,臉色發青的崔依依率先發難地提高了聲音

  “她以為她是誰,可以這樣教訓人!”氣憤無處發的她最後朝著她的背影,伸出了中指。

  夏承予則是皺緊了雙眉,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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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徐丹楓氣極敗壞地趕到目的地時,還是小小遲到了十幾分鐘。看著早已等在那兒的魏士峰,她立刻抱歉地道:“對不起,臨時有一點事情耽誤了。”

  “沒關係,我也才剛到不久。”魏士峰紳士地替她拉開了椅子,無所謂地笑了笑。

  點完餐、打發了侍者,魏士峰舉起了桌上斟滿紅酒的小酒杯,對著她道:“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值得我們喝一杯!”

  特別的日子……  

  雖不解,徐丹楓也舉起了酒杯,輕啜了一口才問道:“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你的生日?”

  魏士峰緩緩地放下杯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認識你這麼多年,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這樣的例外難道不值得慶祝!”  

  完全沒料到他指的是這樣的事情,徐丹楓的表情有些微的尷尬。

  魏士峰卻繼續這:“坦白講,我真的很意外,想不到你竟然會主動約我出來,你知道嗎?當我接到電話的剎那,內心的激動真是無以言喻。”

  要說聽到這番別有深意的話語,徐丹楓內心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但,她卻逼自己硬起心腸,忽略心中那一絲不忍,因為,事情再這樣下去,只會愈來愈不可收拾,誤會愈來愈大。

  侍者在此時送上了餐點。

  望著一道道被送上桌的精緻菜肴,接下來,話題一轉,魏士峰開始聊起他在美國求學那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心不在焉地聽著,徐丹楓卻恍悔地在心中盤算著到底要如何開口,才能表明自己的立場,又能夠顧及他的自尊。

  最後,在他話題暫告一段落之後,她選擇了單刀直入的方法。

  “學長,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要把一些事情說清楚。”她吸了口氣,認真地望著他。“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送花了,那些花……對我很困擾。”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魏士峰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晃動的刀叉。

  “怎麼了?你不喜歡海芋嗎?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的花就是海芋了,不是嗎?”  

  “我是喜歡海芋沒錯,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必須接受任何人送的海芋。”她立刻介面,眼光坦白而無愧。 

  漸嗅出她話中不尋常的氣息,原本情緒高昂的魏士峰熱情頓挫。他擰起了眉頭,拿起餐巾拭了下嘴巴後,整個人倚進了柔軟的大椅。

  “對不起,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看著他因自己的話語而明顯僵硬的臉,徐丹楓歎了一聲。

  “學長,我不知道在你心中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事實上,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虛榮,對於愛情,我自有一套追求的目標與原則,我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只要我對自己負責那就夠了。”

  聞言,魏士峰的眉頭聚得更攏。  

  徐丹楓深深吸了口氣,望著他再道:“以前我拒絕你,並不全因為你的條件不夠,而是我對你根本產生不了男女之間那種感覺。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未來,我想情況仍不會改變,你實在沒有必要再浪費寶貴的時間在我身上。”  

  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讓魏士峰整個人震了一下。

  “為什麼?”他望著她,眼中有抹受傷的痕跡。“難道我努力了這麼多年,仍然無法讓你認同我?”

  “我從來沒有不認同你。”她立即介面。“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表達,自己那種接近抽象的偏執。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失敗在哪里?”魏士峰瞅著她。當年我失敗在窮小子’的身份,如今,我已脫胎換骨,你應該沒有理由再拒絕我。”

  “學長,我真的很難讓你明白我心中想表達的。”她為難地道。“對你,我真的只能說句抱歉。”

  魏士峰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你已經有了比我‘更理想’的物件,是不是?”

  這將她影射成投機分子的話語,雖讓她有種人格被污蔑的感覺,但她仍壓下情緒捺著性子否認。

  “不是這樣。我說過,我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虛榮。感情的事除了講求條件之外,還要有許多抽象的感覺相配合。”

  “我不懂……”他痛苦地喊了一聲。

  氣氛一下變的詭異無比,雙方各自陷入自我情緒中。  

  良久,魏士峰先開了口:“如果我早知道今晚是場鴻門宴的話,說什麼我都不會赴約。”

  “學長,不要這樣,我知道,錯過你,將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我並不想聽這種場面話。”魏士峰低吼一聲。

  他受傷的眼神,讓徐丹楓垂下了眼,又歎了口氣。

  一段難堪的沉默再次隨之而來……

  突然,魏士峰恨恨一笑,“你是個狠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可以做到恨你,或許我就不會那麼痛苦。” 

  “學長,你有權恨我一輩子。”她真心地道。

  魏士峰卻苦澀地搖了搖頭,臉埋入雙掌中。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雙眼道:“我想,我們這場飯局應該可以結束了。”他拿過桌上的帳單,卻沒有任何行動,只用一雙深黑的眼痛苦地望著徐丹楓。

  “說實話,要我就此放棄,我很不甘心,但,該死的‘風度’兩個字卻讓我什麼也不能做……”他自嘲的一笑。“答應我,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還有那麼一點點機會的話,請你一定要讓我知道。”

  “一定。”她用一道堅定的眼神作為承諾。

  他又靜靜地望了她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向櫃檯。

  等待結賬的當兒,由於雙方情緒不太對,徐丹楓並沒有陪在櫃檯旁,只遠遠地在門口等,以打量餐廳內的裝潢來轉移自己的情緒。

  眼波流轉的同時,她完全沒想到,會碰到熱識的人,而且居然是那個可惡的傢伙……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什麼叫冤家路窄。

  停留在她眼中的驚愕只是一剎那,隨即化為一道輕蔑又仇視的冰冷目光,釘在顯然也沒料到會在此處碰到他的夏承予身上。 

  同樣的錯愕過後,夏承予很有風度地朝她綻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她卻毫不客氣地撇過臉。  

  夏承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自嘲地笑了笑後,領著身旁的女伴走進餐廳。 

  他身旁的那位清秀女子,顯然被這樣的場面弄得一頭霧水,頻頻回頭好奇地望著徐丹楓。

  那好奇的眼神,勾起了徐丹楓的新仇舊恨。哼!花花公子!前一刻還跟那個崔依依卿卿我我,後一刻又帶著別的女人上高級餐廳……

  她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神情明顯寫在臉上。

  而這邊,在侍者引領下,夏承予與身旁的女伴來到一處靠窗、視野良好的位子旁。

  一坐下,他對面的女伴便傾身迫不及待地問道:“承予哥哥,那位漂亮的女孩子是誰?你們之間好像有很深的仇恨似的,怎麼?又是一個被你無與倫比的魅力電到的可憐女人?” 

  “許榕茵,不要把你那過度氾濫的想像力用在我身上,本人消受不起。”夏承予毫不客氣地敲了對方一記響頭。  

  “難道不是嗎?”許榕茵揉著被敲疼的腦袋抗辯一叫。

  “當然不是,她只是公司的同事而已,我跟她之間……有些誤會存在。”

  “誤會?”這充滿無限遐想的字眼讓她忘記了額上的疼痛,眼睛倏地一亮,“什麼樣的誤會?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  

  夏承予又敲了她一記,“許榕茵,才多久不見,什麼時候你成了言情小說家?”  

  “人家好奇嘛!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總是不由自主地引起別人想談論的興趣。”她嘟嘴睨了他一眼。  

  “這一次,你的好奇用錯物件了,人家不僅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還對我避之惟恐不及。”  

  “對你避之惟恐不及?”她不信地睜大雙眼。“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這樣。”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啜了一口。“所以,收起你那天大的好奇心,談點別的。”  

  不過,許榕茵顯然有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研究精神,仍舊不放棄地道:“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會有對你‘坐懷不亂’的女孩?”  

  “怎麼沒有?你不就是其中一個。”  

  “我當然不算。”從小便以兄妹相稱的他們,當然不能算在其中。“承予哥哥,你快點告訴我好不好?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們之間浪漫曲折的故事。”  

  浪漫?夏承予有些哭笑不得。  

  “榕茵,你饒了我好不好?事情乏善可陳到了極點,沒什麼好講的。” 

  “那你就挑重點講嘛!”她祭出了女人的執拗與死纏爛打。  

  面對她一再追問,最後在拗不過她之下,他簡單把與徐丹楓第一次見面的經過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卻隱瞞了其中所有精彩的過程。

  “就這樣?”聽完,許榕茵的臉上明顯寫著失望。

  “本來就沒怎樣,是你自己想像力太豐富。”他移過沙拉,自顧吃了起來。

  雖然還有滿腹的狐疑,但見挖不出什麼東西,她只有暫時放棄地換了話題。

  “承予哥哥,那個驕縱黏人的千金小姐屈泱泱,怎沒追到臺北來?她不是對你死心塌地,癡心的要死嗎?”

  屈泱泱是新加坡著名的木材大王屈國際惟一的獨生女兒。

  “你又知道了?”他斜睨了她一眼。

  “我當然知道,上次承萱姐姐來臺北時,我聽她說過屈泱泱的事,聽說,她佔有欲超級強,被她纏上的男人一個也跑不掉,你呢?被她收服了沒有?”

  夏承萱是夏承予的大姐,雖嫁到臺灣,卻與夫婿長住新加坡,在集團總部擔任要職。

  而一聽她談起好不容易才擺脫的屈泱泱,他的眉頭在瞬間皺了起來。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榕茵卻不放過他,“怎麼?她不知道你調回臺北?”

  “我的好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再換個話題?”屈泱泱三個字,讓他的頭皮忍不住發麻。

  當初,之所以同意父親將他調回臺灣的安排,有大部的原因是因為她,說實話,他真怕了她那種像橡皮糖般黏人的女孩。

  他臉上那種避之惟恐不及的表情,讓許榕茵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不談不談,要聊什麼話題你挑好不好?”她頑皮地挑了挑眉。

  “要不是你已經這麼大了,說不定我會狠狠地揍你幾下屁股。”夏承予瞪了她一眼。“我實在很懷疑,像你這麼調皮,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敢娶你?”

  “當然是不怕死的男人!”她立即介面,說完,又哈哈大笑。“承予哥哥,你不用懷疑,或許人家就是看上我的調皮也說不定呢!“她得意地抬高下巴,做了個擠眉弄眼的怪表情。  

  夏承予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出來。

  “你喔!真是一點也沒變,都要嫁人了,還像個大頑童似的。”

  “錯!我是永保赤子之心。”

  夏承予莫可奈何地搖搖頭。談到詭辯,他當然不是她的對手。

  原以為經過昨晚的開誠佈公,一切都可恢復原狀,解除掉花滿為患的痛苦。沒想到,四點三刻,當一大束包裝精美的海芋又送到徐丹楓面前時,她差點昏倒。

  沒昏倒的原因是因為她必須保持足夠的戰鬥力,因為,送花上來的,赫然又是那個色膽包天的傢伙——夏承予。

  “看來,這個凱子還沒死心,我似乎要發揮一下同胞愛去警告他,徐大秘書的心是鐵做的,下次要改送鑽石才能打動她。”

  一上來,連串挑釁的話語,就先炸得徐丹楓杏眼嚴重變形。

  “夏承予,你又想挑釁嗎?”

  “挑釁?我可沒那種膽子,像我們這種地位卑微的人,哪有資格和高貴的徐秘書平起平坐?”

  “你……”她舉起手,想揮給他一巴掌,但高舉的手卻被攔在半空中。

  “怎麼?又想打人嗎?”夏承予掛在嘴角的笑容迅速隱沒。“看來,我的吻似乎還是沒讓你認清自己。”他甩開了她,將花束丟在桌上後,轉身走開。

  受到這樣的待遇,心有不甘的徐丹楓抓起桌上的花束,遷怒地往前用力砸了出去——

  然而,速度雖快,卻全部砸在闔上的電梯門上。

  週六,公司一年一度的員工聚餐。

  這一天,對力翠公司的員工來說,是個非到不可的大日子。每年到了這一天,下至清潔工,上至部門主管,除了警衛室的值班人員外,都必須出席,因為,由公司在一個月前就特別發函公告各部門提早作準備的情況可知,上層對這個傳統日重視的程度。

  這一次,公司包下了水晶飯店六樓,大手筆地砸下經費,展現了大公司的氣派。 

  如同往例,徐丹楓的座位依然被安排在一級主管桌,與各部門的經理同坐。

  這當然是公司給她的特別殊榮,“總經理秘書”一職,在許多人的眼中,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肥缺,誰也不敢得罪。

  一年一度的大聚餐,在總經理簡短的致辭後正式展開。美食佳餚,伴隨著不絕於耳的談笑聲、音樂聲,氣氛很快被炒熱,中國人的勸酒文化開始發揚。

  徐丹楓這一桌冠蓋雲集,自然成了被敬酒的焦點,一波又一波的敬酒人潮,讓她舉杯的手簡直要發酸。

  由於美國方面有一封重要的資料在十點鐘要傳真進公司,在資料必須保持機密的情況下,身為秘書的她必須返回辦公室收取傳真,因此,為免誤事,她只敢淺酌不敢多飲。  

  “來!丹楓,我敬你一杯,祝你趕快找到心目中理想的金龜婿,幹!”感染了現場熱鬧的氣氛,一向豪放的葉玫甄來到她的身旁,拖著她喝酒。  

  不勝酒力的徐丹楓當然只能討饒。

  “學姐,不行,我不能再喝了,等會兒我還要回公司收一份重要的傳真。”  

  “哎!那也是等會兒的事,陪學姐喝一杯不會醉的啦!”  

  “真的不行啦……”舉著杯子的她,為難地望著對方。  

  “喝下去再說,喝!”葉玫甄半強迫地,幫她把杯子湊到嘴邊。

  “咳咳……”酒精的麻辣讓徐丹楓嗆到了,俏臉立刻緋紅一片,映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成了一種令人流連的嬌豔。  

  “哈哈,丹楓,你臉紅的模樣真是漂亮,美人就是美人,連醉起酒來都那麼迷人。”取笑一番後,葉玫甄這才甘心放過她。

  酒精的威力著實驚人,才小小一杯,已讓她感到不對勁,頭有些昏昏的。

  她看了看表——九點鐘。為免瘋狂、不理性的同事繼續過來敬酒,招架不住的她打算借尿遁偷偷離席回到公司。  

  原以為,自己的行動是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注意到,坐在對面的李大公,一整個晚上,都用一種垂涎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眼中的企圖全寫在那雙已有三分酒意的醉眼上。  

  回到公司,大約九點半左右。與值班的警衛宋伯伯聊了幾句之後,她直接上了十八樓。  

  由於時間尚早,她為自己沖了杯咖啡,脫下了高跟鞋,舒服地坐在會客室的柔軟沙發上,一手啜著香味四溢的咖啡,一手隨意翻閱著雜誌。

  沒多久,電梯的開門聲驚擾了她。她納悶地抬起頭,往外一瞧,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她立即一呆!

  “李經理,你怎麼會在這兒?”她起身,不疑有他地迎向前。

  李大公神情猥瑣,腳步踉蹌,涎著一道淫邪的嘴臉朝她而來。

  “我當然會在這兒,我的鼻子靈得很,哪兒有花香,就能吸引我來……”

  花香?什麼意思?

  正待開口問,一抬頭見到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情欲光芒,所有寒毛立刻警戒地豎了起來,原本前進的腳步立即向後退。

  “李經理,你想做什麼?”  

  李大公嘿嘿地笑了兩聲,企圖明顯的寫在臉上。

  “徐秘書,我想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嘛!”他搓著雙手,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我的好寶貝兒,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嗎?”

  一直以來,公司中不太好聽的傳聞讓他早在心中認定,徐丹楓是個貪圖虛榮的女孩,是個只要用錢就可以買到的投機分子,對她,他早就垂涎不已,只是苦無機會。  

  “李大公,勸你放尊重點!”瞭解到他骯髒的意圖後,她大聲斥了一聲。  

  不料,她的斥喝只換來他更淫邪的笑聲,逼近她的腳步沒有停下來。

  不斷升高的驚慌全寫在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李……李大公,你……你敢亂來的話……我……?眼角餘光瞥到一旁的電話,她陡地沖到桌旁,想撥出求救的號碼。  

  但,李大公卻洞悉了她的意圖,比她更快一步地擋在桌前,一把拉掉了電話線。

  “美人兒,這麼美的夜晚讓人來打擾多殺風景……來……親一下……”他嘴湊了過來,想染指她純白無瑕的面頰。 

  “拿開你的髒手!”她立刻嫌惡地揮出一巴掌。

  這一巴掌不但沒嚇退李大公,反倒增長了他的性衝動。撫著火辣的面頰,李大公又嘿嘿地獰笑幾聲後,神態轉為陰狠,突然,以餓虎撲羊的速度撲向她。

  “啊!”她尖叫一聲,用力掙扎著,卻因腳步不穩,整個人跌進了沙發中。

  她的去路受阻,李大公的侵略因此變得粗暴大膽。她雖奮力掙扎,但弱勢的她根本掙不出他粗暴的力道。

  一陣扭打之後,李大公撕掉她身上的純白絲質洋裝。暴露在外的一身雪白肌膚讓李大公看凸了眼,張口想咬住那半露在燈光下的光華。  

  不過,他沒有得逞,徐丹楓被制伏的雙手激烈地推拒著。

  恐懼讓她不斷失聲大叫,眼中的驚懼化為乞求。

  “求求你……不要……”

  “閉嘴!”

  情欲宣洩受挫的李大公根本無視於她眼中的乞求,用力甩了她一個巴掌,並將她的雙手牢牢地制伏在頭頂上,張口展開另一波的進攻。

  眼看自己難逃狼吻,徐丹楓眼中的驚懼之淚滾滾而出,並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你這個骯髒的東西!”

  一聲大喝之後,壓住她的重力陡地消失;睜開眼睛的同時,剛好看見揪著李大公的夏承予揮出了一記重重的拳頭。  

  明白自己已經獲救,殘存的力氣讓她跳高了沙發,躲到了公文櫃旁,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承受不住重拳的李大公跟著倒退了數步,撞倒了擺在門旁的盆栽。

  或許是酒精的力量使然,李大公竟然沒有倒地,他顫著身子,打了酒嗝後,發出了一串陰狠的笑聲。

  “臭小子,你敢壞老子好事?!你不怕老子炒你魷魚?”

  “李大公,想不到力翠竟然有你這種衣冠禽獸!”夏承予痛心疾首地指著他。

  醜事被揭,李大公卻全無愧色,更無恥地笑了幾聲?

  “小老弟,你也想分一杯羹嗎?先後有序,等老子爽完了,自然就輪到你!”說完,抬手拭去了涎在嘴角的口水,搖搖晃晃地又朝徐丹楓逼近。

  不過,他的腳步才移動,另一記更重更硬的拳頭又朝他的門面揮了過來,他整個人往門外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厭惡地朝地上瞥了一眼後,夏承予找到了縮在角落、衣衫不整的徐丹楓。他立刻奔向她,並脫下外套,覆在她不斷發抖的身上。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他跪在她的身前,柔聲道。

  一接觸到他那雙溢滿了關懷的眼神,徐丹楓就像個瀕死的溺水者抓住救命的浮木般,立刻緊緊地抓住他,發出釋放壓力的大哭,其中夾雜著弱勢者的控訴。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憑什麼這麼做?”

  “沒事了!沒事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他迅速將她攬進懷中,給了她適時的支撐與依靠。

  她就這樣縮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忘了彼此敵對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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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5:09
第六章

  肝腸寸斷地哭幹了眼淚後,情緒漸漸平復的徐丹楓理性逐漸恢復。

  意識到自己竟抱著“大仇人”失態痛哭,她立即不安地掙出他的懷抱,擦掉了眼眶剩餘的淚珠。

  “好些了沒有?”他眼中的關懷依舊沒變。

  她輕輕點點頭,臉垂得低低的。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留在公司?今晚,公司不是舉辦聚餐嗎?”他納悶地問道。

  她沒回話,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地道:“我回來收一份重要的傳真。”

  “李大公跟在你後面,你不知道嗎?”

  她哀怨地搖搖頭,稍止的眼淚又呼之欲出。

  “還好我的第六感還蠻准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是在邀功,而是慶倖。

  由於警衛小張抱怨已經連續幾年留守公司,未曾參加過公司聚餐,因此,今天他自願替代小張留下來。

  而才巡完各樓層沿路關燈下來,就讓他看見喝紅了雙眼的李大公鬼鬼祟祟地進了電梯,上了十八樓。基於一種說不出的直覺,草草填完各樓層狀況報表後,他也跟上樓,卻沒料到,會見到李大公的獸行。

  “傳真收到了沒有?”他再問道。

  似乎這才記起這件事,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到傳真機旁,還好,資料整整齊齊地躺在傳真機臺上。她撕下傳真紙,影印一份後,慎重地將之鎖進文件櫃。

  一旁的夏承予也沒閑著,他幫她接回了電話線,復原一地的狼藉,並扶起了門旁的盆栽。

  弄好一切後,他對著徐丹楓道:“都弄好了嗎?徐丹楓點點頭。

  得到答復之後,他又拋下一句:“走!我送你回去。”接著,牽起她的手,自然的就像已牽過幾千次她的手般。

  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徐丹楓說不出任何的拒絕話語,現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一道護衛的溫暖肩膀,儘管對方是她一向勢不兩立的人。

  出了門口,一見到躺在門旁的李大公,她的腳步頓了頓。  

  “就讓他躺在這兒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她咬牙切齒地道。

  夏承予卻冷笑一聲,“相信我,他會得到應得的報應,走吧!”率先跨過橫在路前的李大公,他拉著她進入電梯。

  還弄不請楚這篤定的話語所隱含的意義,徐丹楓已被拉入電梯中,通暢無阻地到了樓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宋伯伯交代一下,馬上回來。”

  一出電梯,他立即奔向櫃檯,在徐丹楓還未搞清楚狀況時,他又像旋風般卷到她的面前。

  “走吧!我送你回去。”說完,又牽起她的手。

  這一次,她想也不想地抗拒著他的力道。

  “我可以自己回去。”其實,她是故作堅強,經過那千鈞一髮的驚魂,她的心仍顫抖著。

  似是瞭解她的口心不一,夏承予將她的手握的更緊。

  “就這樣丟下一個脆弱無助的女人……”他笑了一下。“很抱歉,我做不到!”見她眼中仍有猶疑,他故意打趣道:“放心!我的個性雖然率性不羈、偶爾蠻討人厭,但百分之百是個君子,絕對可以相信。”

  說完,也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強拉著她往地下停車場前進。

  一直到了他的摩托車旁,徐丹楓的心還在交戰著。

  “來,安全帽給你。”夏承予拋給她一頂安全帽,自己也帶上另一頂,接著跨上了車子、發動了機車。

  徐丹楓看著手中的安全帽,又看看他,還是無法決定是否該接受他送自己回家的“美意”。此刻的她,抗拒的理智與脆弱的情感互相交戰著……

  見她沒有動,夏承予向她比了個“上車”的手勢。

  但,徐丹楓還是像個木頭人般,沒有任何動作。

  像是知道徐丹楓心中的矛盾般,夏承予拉開了安全帽上的護目鏡,故意回過頭促狹道:“怎麼了?坐慣了豪華大房車,坐不慣我這窮酸的小摩托車?”

  瞬間,徐丹楓猶豫的神情垮了下來。

  “你一定要說這種話諷刺人嗎?你明知道我沒有那種意思。”

  “既然沒有,那你還猶豫什麼?”  

  “我……”

  其實,她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剛剛,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自己,她知道這樣對待恩人的態度實在不對,但,只要一想起他先前的“惡行惡狀”,現在要她“不記前嫌”地坐上他的車,那感覺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自在……

  “別猶豫了!”夏承予拍拍後座,一副篤定的神采。“我是不介意陪你多耗幾分鐘,如果你想讓你裙下風光繼續外泄的話。”

  隨著他的話,徐丹楓低頭一看,果然,整件洋裝下擺被撕裂了好大一塊,光溜溜的大腿若隱若現。她低呼一聲,下意識地用手遮掩,無奈,兩隻纖纖玉手可擋住的春光有限,只落個手忙腳亂的下場。

  “快上來吧!”他自信地一笑後,拉上了護目鏡,踢開了側支架。  

  這一次,徐丹楓不敢再有猶豫。

  自大二一次機車郊遊後到現在,她坐摩托車的次數屈指可數,雖安穩地坐在上頭,一雙手卻不知該往哪兒擺,只好抓住後面的鐵架穩住身形。

  但,夏承予卻“自作主張”地抓過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

  “抓緊一點,雖然我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但我不能保證別人的技術和我一樣棒。”說完,他掉轉車頭往車道出口駛去。

  聽到這樣的話,徐丹楓當然不以為然兼嗤之以鼻地立即鬆開手,很有骨氣地只用一隻手拉住鐵架,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只不過這樣的骨氣卻沒能維持太久,當車子一沖進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她的手便不爭氣地將他的腰環的又牢又緊。

  由於她天生的膽子就小,加上穿裙子得側坐的關係,車行才十分鐘左右,高速的刺激終於將她偽裝的骨氣戳破。  

  “喂,你可不可以騎慢一點?”她朝前方大吼著。

  “怎麼?你會怕嗎?”夏承予拉開護目鏡側頭望了她一眼。

  雖然她沒有回話,但她緊閉的雙眼、半扭曲的神情早巳說明了一切。微微一笑後,他微鬆開了油門,讓速度降一點。

  然這樣的體貼,徐丹楓卻感受不到,速度的刺激已將她所有的感覺神經麻痹了一半,另一半則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的心慌意亂。

  雨——真的是突如其來的,先前一點徵兆也沒有,雖然頭上戴了安全帽,但急促落下的雨滴還是打的頭頂劈啪響,不一會兒,渾身便巳濕透。

  又急又猛的大雨讓街道頓時大亂,路上行人忙著找掩護,機車騎士忙著尋找騎樓穿雨衣,小販們則忙著撐開大傘搶救貨物……

  夏承予卻沒有停下車的意思,微鬆開的油門又加緊,呼嘯地穿過綿密的雨滴,因為,徐丹楓居住的大廈已在望。

  一個高難度的迴旋之後,車子安穩地停在大廈的騎樓前。時節雖正值炎炎的夏季,但後座的徐丹楓己冷得直打哆嗦,一個涼風吹來,才下車,便送出了一個大噴嚏。

  “趕快上樓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掉,否則你一定會感冒。”夏承予立即回過頭,丟下了一句半強制的話語。

  看著屋外的大雨又看著全身濕透的他,徐丹楓突然心生邀他上樓避雨的衝動,但嘴唇才略掀,又覺得這提議太過輕佻瘋狂而將話全吞了回去。

  “雖然,我曾經發誓過這輩子要和你誓不兩立,但我想……我還是要為你今晚所做的……道聲謝……”她將安全帽還給他,態度有些不自然。

  本來嘛!面對一個原本是仇人,卻突然變成恩人的人,個性倔強的她能說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話已實屬不易。

  “要道謝,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你最好以最快的速度上樓。”夏承予笑了笑,放妥安全帽後,掉轉車頭。

  望著他濕透的背影,有那麼一刻,徐丹楓有出口喊住他的衝動,但直到他轉出騎樓沒入大雨中,那要命的自尊,還是沒讓她的聲音發出來。

  週一,已調整好情緒的徐丹楓如常地到了公司。

  由於一早是公司例行的主管會報,她不可避免地要見到那色膽包天的李大公。

  原本她打算要在眾主管面前揭發他的惡行,然而,葉玫甄卻不贊同這樣的作法,認為此舉雖可出口怨氣,但狡猾善辯的李大公一定會否認到底,結果只會壞了自己名節,演變成一場各說各話的羅生門。

  是以,她只能將心中所有的憤恨吞回肚中,等待時機修理那個老色狼。

  然,更可恨的是,那個臉皮厚到城牆都打不穿的李大公一見到她,臉上卻全無愧色,一雙小眼仍透著垂涎的光芒。

  要不是他青了半邊臉的狼狽模樣,稍微撫平了她那顆不平的心,她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出言控斥他。

  下午,又接近下班時刻。

  其實,差不多在四點半左右,她便已無心工作,隱隱地期待著夏承予的到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的出現感到期待與緊張。但,她把所有反常的情緒歸因於——她只不過想歸還那天晚上他借給自己的外套而已,跟“夏承予”這個人無關,當然,也無關任何“感情”因素。

  四點四十五分。心中的期待與緊張在此時達到頂端,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的電梯門,然,卻全無動靜。

  四點五十分。她瞄了眼壁上時鐘,納悶著這不該有的反常。就算不是夏承予親自將花送上來,宋伯伯呢?不該這麼安靜的。

  五十五分。仍是靜悄悄的。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隨著時間的消逝,徐丹楓再也沉不住氣地撥了警衛室分機。

  “宋伯伯,我是十八樓的徐秘書,請問今天有我的花嗎?”其實,她在乎的根本不是花。  

  “不好意思喔,徐秘書……我查查好不好?”宋伯伯帶歉意的聲音傳來。“今天承予請病假,整個櫃檯信件亂成一團……”

  請病假?對方隨口的三個字,當場令徐丹楓震懾當場。  

  一會兒,宋伯伯的聲音又傳來,告知了今天沒有任何花束的訊息。  

  然而,她對這樣的消息根本毫不關心,只急急地問道:“宋伯伯,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請病假?”  

  “他?喔,你說承予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小張說,他前天晚上淋了雨,昨天高燒不退……”他話鋒一轉,“我說啊,你們年輕人就愛將浪漫掛在嘴上,現在的雨可淋不得,酸南黑雨一大堆一—”  

  徐丹楓沒有聽完對方的嘮叨,愣愣地丟下一聲“謝謝”後,收了線。  

  望著桌上的話筒,徐丹楓的心不自覺地紛亂起來。高燒?是因為那場大雨嗎?那天,要是自己不去顧慮什麼自尊,出口留下他避雨、烘乾衣服再走,或許..
心中的愧疚一點一滴地浮起,但她卻逼自己忽略這件事,拿起一份檔慢慢敲進電腦。然才敲了幾個字,她的思緒便慢慢飛遠——  

  不曉得他病得嚴不嚴重?有沒有去看醫生?有沒有好好吃東西?

  一道道的憂慮伴隨著一種說不出的不安,讓她手中的動作愈來愈慢,最後停了下來,陷入怔忡中。

  直到下班的鐘聲響起,她才嚇了一跳,而意識到剛剛自己對他的“關心”,一種莫名的慌亂讓她驚坐起身。

  不會!她才不會關心他,她只不過是對他“或許”因她生病而歉疚,沒錯,只是歉疚而已,才不是關心,她怎麼可能會關心一個“錢”途黯淡的傳達室小弟?她的堅持與夢想絕不會浪費在那傢伙身上,縱使他曾救了自己……

  催眠地告訴自己對他只有道義上的歉疚而已,再沒有其他的了,她用力搖著頭,想把有關他的一切搖出腦海。

  然而,愈想不去想,愈搖不掉心中那分隱隱的掛念與擔憂。

  摩蹭了一個小時後,真實的情感戰勝偽裝的理性,她再也忍不住那顆高懸的心,再撥了一次警衛室分機,問了夏承予的住址後,快速收拾好東西下了班。

  提著從夜市買來的熱騰騰雞湯,她找到Memo上的住址時,已差不多晚上八點。

  一路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絕不是基於“關心”才如此做,她只不過是基於“道義”的立場來探望他而已。

  喘吁吁地越過馬路,心思全在左手的雞湯與右手裝著外套的紙袋上,完全沒注意到雙腳走入的是一棟氣派非凡、地段昂貴的高級大樓。

  來到警衛室,以身份證換取了訪客臨時證後,她直接上了頂樓,而由於整個頂樓只有一戶,她毫無困難地找到了目的地。

  抬起手正想按門鈴,卻發現門是虛掩的,正猶豫著是否要直接推門而入時,裏頭突然傳出的一陣笑聲令她抬起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中,因為,笑聲雖夾雜了多人的聲音,但她卻聽得出,其中包括了她一向不以為然的崔依依。

  突然,所有衝動在此時冷卻下來,換上一種形容不出的陰霾。而這難受的情緒讓她想也不想地便放下了手中的雞湯與紙袋,轉身離開。

  翌日,徐丹楓如常地出了捷運站,只是,臉色明顯地有些蒼白。

  昨晚,她睡的並不好,作了一夜的怪夢,她不斷夢到夏承予與崔依依,這兩人的畫面交錯糾纏,就像夢魘般不斷重複佔據她的腦細胞,讓她無法獲得充分的休息,以至於早上鬧鈴響時,她根本爬不起來。

  不過,雖然她的臉色欠佳,桃花運卻似乎很旺,一出家門便收到一位陌生男子硬塞給她的一束仰慕花束,而剛剛在電車中,一位西裝筆挺的外籍男士,更大膽地上前搭訕示愛,兩件豔遇雖嚇到了她,卻滿足了女性那分天生怎麼也填不滿的虛榮心。

  抱著花束走出捷運站,她的心情已稍微好了一點。由於心情仍停留在剛剛的豔遇中,她沒注意到路旁那一位倚在摩托車旁的高大男子。直到那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嗨!謝謝你的雞湯!”

  乍見夏承予,徐丹楓眼中的驚愕迅速被一抹急切所取代。

  “你的燒退了?”

  “既然這麼關心我,為什麼昨天過門而不入?”夏承予不答反問。經過了兩日的調養,臉色雖顯蒼白,但精神看來頗佳。

  “關心你的人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我錦上添花湊上一腳。”一聽他提起這個話題,昨晚那折磨了她一個晚上的噩夢立刻鑽進腦海,她的心情迅速低落下來。

  “你的口氣聽起來有點酸喔!”他笑了笑。“你在嫉妒嗎?”  

  嫉妒……這個陌生的字眼令她心頭一顫,當下,她抗拒去細思心顫的理由,只想到要否認。

  “我像嗎?”她白了他一眼,越過他往前走。嫉妒?笑話,她會嫉妒崔依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承予卻跨上自己的機車,跟在她身旁。

  “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總而言之,謝謝你送來的雞湯.它讓我精力充沛,人生又重薪充滿了希望。”

  “不客氣。”面對他的熱絡,她不假辭色地丟下三個字,腳步仍沒停。

  “這麼漂亮的花,又是哪個凱子送的?”見她臉色不對,他故意問道,想誘她開口。

  “不用你管。”她的口氣卻冷漠疏遠。

  見自己的熱絡得到這種冷漠的回應,夏承予將機車頭一扭,打橫在她面前,阻去了她的去路。

  “徐丹楓,我以為那天搏命救了你,又為你發了場莫名其妙的高燒,從此以後我們的關係會好一點。”

  這舉動雖將徐丹楓嚇了一跳,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頓時一軟,臉部線條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我知道我欠你一句感謝——”

  “你也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感謝。”他立即介面,熠熠的目光罩上她。  

  “那你想要什麼?”目光一與他對上,那個熠光輝毫無預警地令她的心顫了一下,一股說不出的壓力襲了上來。  

  還好,那目光陡地消失不見,換上一抹促狹。

  “別緊張,我要的只不過是一頓免費的午餐而已,這要求不過分吧?”

  “可以接受。”她緊繃的心雖在瞬間鬆開來,心底卻有一絲莫名的失望浮起,她立刻以一個笑容甩開它。“時間、地點,你儘管挑。”

  “常言道:挑日不如撞日,時間就在今天中午,地點在公司一樓員工餐廳,意下如何?”

  “員工餐廳?”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能換一個地方嗎?”

  “公司中午只休息到一點半,員工餐廳就在公司樓下,不用跑遠,是最理想的地方。”  

  徐丹楓蹙眉,臉上神情是不以為然。

  夏承予當然猜得出她在顧忌什麼,是以,他故意挑挑眉,以戲謔的語氣道:

  “怎麼?你怕讓同仁看見你跟我這個職位卑賤的傳達室小弟共進午餐,會辱沒了你的行情?”

  果然,他話語剛落,一個白眼如他所預料的立刻射了過來。

  “你這個人為什麼老喜歡說些殺風景的話?”才和緩不到幾分鐘的臉色又僵了下來。“我只是討厭再聽到一些蜚短流長。”

  “會有什麼蜚短流長?同事之間吃個飯,有什麼好說的。”

  “就怕不是這麼簡單。”

  夏承予不在乎地笑了笑,“沒想到你這個話題女王也會害怕流言?我以為你早就練就一身鋼皮鐵骨,別人的非議對你已是百毒不侵。”

  這番諷刺的話語,當然又礙到徐丹楓的耳朵,正想反唇相稽,夏承予卻比她更快地開了口。  

  “算了,如果你真有那麼多顧忌的話,我們就換個地方……”  

  “不必,員工餐廳就員工餐廳,我徐丹楓行得正坐得直,怕別人說什麼?”賭氣地丟下話後,她繞過機車要走。

  夏承予卻拉住她的手,“上來吧!我送你到公司。”見她偏過頭不理,他硬把她拉到身旁來。

  “既然不怕別人說什麼,那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快上來吧,我們快遲到了。”說完,不由分說地塞給她一頂安全帽。

  騎虎難下的徐丹楓縱使不願,也只有乖乖地上車。

  果然,一如徐丹楓先前所預料的,中午,當她與夏承予一同出現在員工餐廳時,立刻吸引了無數詫異的眼光。

  會引起詫異,當然不是歎於俊男美女這樣完美的組合,而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徐秘書竟然會和一個傳達室“小弟”共進午餐,這緣由怎不耐人尋味?

  面對同仁不斷傳來的好奇目光,徐丹楓整個人有說不出的不自在,反觀夏承予,卻全無半點不自在之狀,還四處打著招呼,彷彿已入無人之境。

  坐了下來,點了東西之後,注意到徐丹楓不自在的臉色,他收起了唇邊的笑容,正色道:“不要讓別人來影響你,你是你,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何必去在乎別人的目光?”

  他停了一下又道:“人在世上,總免不了要被人談論,這麼放不開的話,那不是很痛苦?”

  望著突然變得嚴肅的他,徐丹楓心中浮起一種陌生的感覺,回望著他的目光有些遲疑。

  他則報以一個篤定的鼓勵微笑。

  漸漸地,他眼中那分篤定與不在乎感染了她,她的心緒慢慢集中,旁人的目光對她愈來愈模糊。

  “以前,總以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但自以為是的灑脫面對真實情況時,還是受不了考驗。”她搖搖頭,露出了卸下心防後的第一個微笑。

  他立即介面:“當然,人是充滿了七情六欲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話鋒突然一轉,“昨日的種種譬如昨日死。我們打和好不好?今天,就算我們重新認識的開始,如何?”他真誠地望著她。

  她被他眼中那分真誠打動,跟著也舉起了水杯。

  “沒錯,人是充滿了七情六欲的,所以,只要你少惹我生氣、少說—些刺激人的話語,氣氛保證愉快。”

  這招“借話攻話”立刻引得他大笑出聲。

  ”哈哈!你果然有一顆聰明腦袋,可惜的是,卻沒有一雙雪亮的眼睛,浪漫多情的男人你棄之如敝屐,偏偏要摘取天邊遙不可及的星星,是該說你笨呢?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喂——”才說打和,卻又故意犯她忌諱,她立即出聲抗議。

  “好,好,我犯規,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他舉起雙手忙討饒。

  侍者陸續送上美味餐點,話題自然一點一滴地轉移。

  夏承予身上的確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特質,由他主導的話匣子一開,似乎再也停不下來。

  一開始,他們生疏地聊著一些公司的瑣事,慢慢地,話題擴及到天文地理,最後,又從音樂聊到命理……

  天南地北的亂聊一通,徐丹楓發現,她與夏承予竟然有好多共通點,像是他們同樣對馬修連思的音樂著迷不已,又偏好一些玄學上的書籍等等。

  而從聊天中,自然的互動間,她發現——眼前的夏承予似乎不再是以往所認知那個不學無術的壞胚子,他常識豐富、見解獨到,他健談又幽默,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移不開目光的自信神采。

  更重要的是,她發現他有一口很白、排列很整齊的牙齒,讓他笑起來好看又有型,更意外的是,她注意到他有一道很寬很厚的肩膀,讓人有種想倚靠的感覺……

  反正,她就這樣不自覺地沉醉在他的話題中,讓思緒完全飄忽,完全未察時間的流逝。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這樣匆匆溜過,餐廳內的人潮雖逐漸稀少,但意猶未盡的兩人卻仍留在座位上。

  “夏先生,我們真的不能再聊下去了……”最後,還是徐丹楓注意到逐漸稀少的用餐同仁,笑笑地比了比手中的腕表,中斷了話題。  

  “真掃興,時間怎麼可能過的那麼快?”夏承予會意,眼中卻有惋惜。

  突然,他的眼中亮起一道光芒,“不如,我們晚上找個地方繼續再聊,如何?”

  “嗯——”徐丹楓對他的提議故作考慮狀,最後才抿嘴一笑道;“我好像找不到理由可以拒絕。”

  美好的午餐約會以愉快的氣氛作為結束。人——真的是充滿了七情六欲的,赴約之前,任誰也沒想到他們的午餐之約會有了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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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5:43
第七章

  與徐丹楓在餐廳分手後回到傳達室,小張立即在第一時間湊了過來。

  “喂!你什麼時候搭上徐秘書的?保密到家喔!”語氣充滿暖昧之餘,又有那麼一點吃味。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夏承予愕了一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他瞪了他一眼,對他眼中的暖昧不以為然。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見識到公司同仁捕風捉影的能力,也完全瞭解了徐丹楓當初的顧忌。  

  心中的疙瘩沒有獲得解決,小張怎能死心。是以他再追問道:“承予,你跟徐秘書是真的假的?徐秘書是出了名的難搞兼勢利,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領,讓她對你另眼相看?”

  “拜託!什麼真的假的,只不過一頓飯而已。”夏承予有些哭笑不得。  

  仍是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小張依然不死心地道:“承予,你老實說,你是真的想追徐秘書,還是想為我們公司的悲情男同事出口氣而已?”  

  也難怪他會有這方面的聯想,想當初,他基於“同事愛”出言警告承予時,他記得承予曾表示過對這類女人的厭惡與不以為然。  

  這一次,夏承予已經懶得回答了,面對這種超乎想像力的臆測,他並沒有一顆超乎想像力的腦袋可以隨時回答。  

  然,這樣的沉默卻讓小張誤以為他是默認,只見他立即鬆了口氣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笨到去當炮灰,那麼多前人的慘痛教訓,以身試法就太笨了。”他儼然一副行家的口吻。“不過……承予,你可別玩火自焚,幫我們出口氣是可以,弄假成真可就不太好了。”

  “多謝你的,關心。”夏承予瞟了他一眼,戲謔地介面。  

  但,小張不知是笨還是怎樣,竟聽不出他的諷刺,還煞有介事地拍著他的肩膀。  

  “不用客氣,咱們是好兄弟嘛!”

  面對這種“過度熱心人士”,夏承予當然只能舉白旗投降。

  “承予,十二樓的李經理要你上樓一趟。”突然,宋伯伯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大公?”出口的是小張,滿臉的鄙夷。“他無緣無故找你做什麼?肯定沒好事!”

  “承予,你是不是和李大公有什麼過節?昨天他找了你一整天。”宋伯伯擔憂地道。

  夏承予卻只是嘴角一抿,“我能和他有什麼過節?他位高權重,而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傳達室小弟而已,要有過節也輪不到我,”說完,他筆直地走入電梯。

  小張和宋伯伯互望了一眼,從夏承予的表情中,隱約已察覺事情不尋常。

  彷彿早已等在那兒似的,一見夏承予進來,李大公立即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厚重的信封,遞到他的面前。

  想當然爾,信封裏頭裝的,是一疊厚厚的鈔票。

  夏承予笑笑地挑挑眉,故作不解地問道:“李經理,這是什麼?”

  李大公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道:“傳達室的工作辛苦又賺不了什麼錢吧!這裏頭足足裝了一年份的薪水,算是我個人額外給你的獎金。”

  “獎金?李經理,所謂無功不受祿,你這麼大方,應該是有目的的吧!”他看著對方,眼中的笑意漸漸斂去。“只不過,我納悶的是,這些‘獎金的用意是想封我的口,還是想為你禽獸不如的行徑遮羞?”

  李大公的臉色變了變,但他不愧是只老狐狸,情緒隱藏的很好。他抓起了信封,起身,來到夏承予身旁,並將信封塞到他襯衫的口袋中。

  “承予老弟,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一下失去理性……”他稱兄道弟地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笑地道。“你知道嘛!男人一喝酒,見到漂亮女生,本性就出來了,那天晚上只是個意外而已。”

  “是嗎?你一路從餐廳尾隨徐秘書到公司十八樓意圖不軌,只是個意外而已?”他毫不領情地架開他的手,將信封丟還給他,眼中的鄙夷表露無遺。

  一連串的低聲下氣、百般討好,卻受到如此下不了臺的對待,李大公嘴角的笑漸漸隱沒,小如米粒的眼露出一絲猙獰的兇狠。  

  “夏老弟,一句話,你嫌少是不是?”軟的不成,惡勢力的嘴臉便原形畢露。

  無懼於對方眼中的猙獰,夏承予冷笑一聲:“李經理,看來你的酒似乎還沒醒。”

  李大公的眼眯了起來,不解地望著他。

  “坦白講,你真的很大方,不過,你搞錯方向了。當天,我沒有立即舉發你,並不是貪圖你的好處、或等著要脅你,我只是想給你個機會,我以為經過這件事後,你會痛定思痛好好反省,學習如何尊重女性……但看來……”他又冷笑一聲。“你似乎未從這事件中得到教訓。”

  “聽來你像是在教訓我?“李大公獰笑一聲。“搞錯方向的應該是你,我給你錢,是看得起你,你以為我怕你抖出一切嗎?哼!就憑你這個傳達室的小工友,未免太不自量力!”就連徐丹楓這個當事者都奈何不了他,他就不信這個旁觀者能有什麼作為。

  夏承予的臉色迅速寒了下來,眼中進出一道令人不寒而慄的寒光。

  “想不到力翠內部也有你這種敗類……”

  “夏老弟,勸你嘴巴放乾淨點,就憑你剛剛那句以下犯上的話,我就可以要你立刻捲舖蓋走路。”李大公語氣雖平平,其中威脅意味明顯。

  “很好,我就睜大眼睛等著看你如何讓我捲舖蓋走路。”與他對視了幾秒後,夏承予大步轉身離開。  

  望著被用力闔上的大門,李大公的神情轉為陰狠。 

  眾目睽睽地搭上夏承予的摩托車,徐丹楓這一次沒有想像中彆扭。  

  她沒有仔細去探索心情轉變的原因,她只知道,對夏承予——似乎已沒有了先前那種排斥。  

  迎著夏夜涼風,輕扶著他的腰,那種通體舒涼的感覺讓她的心情無比舒暢,整個人簡直要飛揚起來。

  見車行已過二十幾分鐘,夏承予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膀,頂著強風向前吼道:“喂!你想帶我去哪里啊?不是說好要找個地方再聊聊的嗎?”  

  夏承予回過頭,給了她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就快到了,我想帶你體驗一種不同的聊天形式。”  

  不同的聊天形式?徐丹楓對他的話不是很懂,但她也不再多問,雙眼又瞟向夜空!貪婪地看著難得一見的耀眼星空。  

  果然,過沒多久,車子停了下來,但令徐丹楓納悶的是,車子並不是停在某某餐廳門前,而是停在士林夜市的入口,她不解地望著他。

  夏承予立即解答了她的疑惑:“餐廳畢竟有太多的限制,很難讓人放鬆心情暢所欲言,倒不如我們買些小吃,找一個可以完全放鬆心情的地方,你意下如何?”  

  “看不出來你挺浪漫的。”她以手抱胸,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我的優點還有很多,‘浪漫’只是其中一小點而已,將來你可以慢慢見識到其他的。”

  “臭屁!”當然,這番毫不謙虛的自信話語,換回了徐丹楓一個取笑的眼神。

  買了一大堆零食小吃,夏承予帶著她上了圓山。他就像只識途老馬般,毫不費力地找到一處視野良好、可鳥瞰臺北市夜景的好地方。

  “你對這兒好像很熟,常帶女朋友到這兒?”她試探地道。

  “非也。”夏承予搖搖頭。“這裏是我的秘密所在,我才不會輕易帶人來到這兒。”似乎遲疑了一下,他才決定道:“如果我說,你是第一個來到這兒的女生,你信不信?”

  “鬼才信呢!”嘴上雖這麼說,心中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甜蜜感覺滑過心頭。

  “唉!我真傷心,為什麼我說實話的時候,別人反而不願相信呢?”他做個捧心的痛苦表情。

  “那就表示你自己得好好檢討。”徐丹楓被逗得哈哈大笑。

  佈置好一切後,兩人席地坐在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開始吃著不一樣的晚餐。  

  “說真的,自從畢業之後,我好像就不曾做過這麼浪漫的事了。”還是相當優雅地啃著雞翅,看得出這種形式的“晚餐”,讓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相當不習慣。  

  “那是因為你給自己的限制太多了。”他立即介面。

  “你又知道了?”她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  

  “我當然知道,你一心一意想釣個金龜婿,那樣不著邊際的夢想讓你失去了赤子之心,迷失了本性,更蒙蔽了原本清楚的腦袋。”  

  “喂!你又犯規了喔!說好不再拿這件事諷刺我的。”她嬌嗔地抗議道。  

  他卻笑了笑,“我不是諷刺你,只是旁觀者清,比你更看得見事情的癥結。”  

  徐丹楓沒有接腔,似乎不想在這問題上與他爭辯。

  仲夏夜,涼風怡人,蟲聲唧唧,讓人不自覺地拋開了世俗的偽裝,變得浪漫起來。  

  “真令人想不到,我跟你會如此‘和平’地坐在這兒。”一想起他故意戲弄她的惡行惡狀,不免讓徐丹楓感歎此一時彼一時。

  “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未來的發展誰也無法預料,也許會出乎我們意料之外也說不定。”

  這頗富禪理的話語,徐丹楓沒有細思,只專心啃著手中的雞翅膀。

  “喂!想不到你家境挺不錯的,居然住在那麼高價的地段。

  “喂!徐小姐,我有名有姓,可不可以不要老叫我‘喂’?”他佯裝生氣地道。“你可以連名帶姓地喊我,或是減化成兩個字,甚至一個字,我都不會介意。”

  聞言,她忍不住失笑,“對不起,叫習慣了改不過來,誰叫你以前老要戲弄我。”

  “我戲弄你可是有目的的,別的女生想要我的戲弄還得排隊呢!”這話聽來像開玩笑,但望著她的眼神卻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她白了他一眼,沒注意到那一閃即逝的光亮。

  夏承予只笑了笑,沒再介面,拿起地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其實,那不是我家.我只是暫時借住在那兒的‘房客’而已。”他突然又繞回剛剛的話題。

  “能租得起那種房子的房客,應該也不是個窮光蛋。”她只是顧著他的話說,沒什麼其他意思。

  “那是朋友的房子,並沒有算我多少房租。”他避重就輕,似乎不想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

  似乎天也幫他,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變得烏雲密佈,接著,霏霏的雨絲慢慢地飄下。

  “好像下雨了!”徐丹楓立刻察覺。

  “不是‘好像’,是‘已經’下了。”

  夏承予迅速起身,並拉起她,兩人迅捷地將地上的狼藉草草收拾後,原本他想換個可以擋風遮雨的地方繼續再聊,誰知,綿密的雨絲卻在瞬間加大,讓他們動彈不得。

  還好,身後的大樹還算綿密,暫時提供了一個避難之所。不過,豆大的雨珠仍會從樹縫中滲進來,滴在兩人身上。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同的聊天形式’?”她忍不住取笑道。  

  夏承予攤攤手,做了個無辜的表情。

  雨愈下愈大,綿密的樹縫似乎擋不住強大雨水的攻勢,落在他們身上的雨水愈來愈多。 

  “進來一點,這邊樹葉比較密。“夏承予拉住她,往樹的一旁移動。

  然,徐丹楓移動的腳卻不慎絆到樹根,踉蹌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重心不穩,他立即扯住她,卻用力過猛,自己反倒失去了平衡……

  還好,他的背後就是大樹,阻住了向後墜的力道。

  “對不起!”見自己一時的不小心造成這樣的窘境,整個人撲在他懷裏的徐丹楓立即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被一雙強勢的手臂環住而動彈不得。

  她不解地抬起頭,視線卻立刻被吸入深不見底的黑瞳裏。他盯著她,那目光就像磁鐵,牢牢地吸附了她。

  四目相吸,瞬間被接通的強大電流,迅速電擊著兩顆褪下偽裝的心。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劈裏啪啦的雨聲似乎靜寂在這凝視裏。

  他的頭俯了下來,輕輕地碰觸她飽滿的唇。雖只是蜻蜓點水,卻讓流竄的強大電流有了接通的媒介,同時震撼了兩顆被雨淋濕的心。

  感受到彼此身上那愈來愈上升的熱度,他的唇迫不及待地再次封住她,這一次不再只是輕輕地碰觸,而是飽含了一種渴望與迫切的需索,就像等待了許久般……

  徐丹楓在他的唇再次覆上的剎那閉上了眼睛。她的大腦雖完全麻痹,澎湃的內心卻完全任由感官主宰,笨拙地回應著他火熱的吻。

  唇與唇的接觸,點燃了彼此心中那把熱情的火苗。他的舌挑開了她的牙齒,向更深的禁地燃燒。

  熱情的火焰幾乎要將徐丹楓吞噬,她完全無力抗拒,她回應著他,愈來愈熱切,整個身體已被燒融般軟軟地貼在他的身上。

  大雨仍是下著,雨滴仍透過樹縫滴在他們身上,但那緊緊相連的兩人卻渾然未覺,似乎早已融化在彼此所創造的激情裏。

  雨夜中那激情的一吻,似乎讓徐丹楓那顆堅定的只要金龜的心——有了動搖。

  那個吻,似乎在她身上發揮了很大的魔力,一整晚,她整顆心就回蕩在一種飽脹的喜悅中,不自覺地想要高唱。

  洗了個舒服的貴妃香浴後,毫無睡意的她躺在床上,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回那個浪漫的深吻……

  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現在回想起已很模糊,然而雙唇結合時的那種顫慄與滿足感,卻記憶鮮明地彷彿才剛發生。  

  怎麼也想不到她與夏承予之間,敵對的關係會突然急轉直下。然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對於夏承予的“侵犯”行為,一點也不感到排斥,反而像早已等待了許久般……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她早期待著這樣的發展?難道……她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愛,這個石破天驚的意念一起,她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一顆心反倒漾起一種甜膩膩的感覺。

  這就是愛嗎……她撫著至今還發熱、發燙的唇,不斷地咀嚼著心中那種滿溢的感覺。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愛上一個窮小子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天崩地裂、不可接受……

  得到了這麼一個結論之後,她發現自己那顆原本飽脹得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心反倒安定下來,最後,恬靜地進入夢鄉。

  隔天一早,心情完全轉變的她完全沒想到,才得到結論後不到八個小時,這麼快就再見到他——在大廈的門前。

  “你……怎麼來了?”乍見到夏承予的驚喜,立刻化為濃濃的喜悅與羞赧。對他——心情上的轉變雖只在一剎那間,但感覺上似乎早有預感般地坦然,沒有一點排斥。  

  “對不起,我控制不了這顆被牽引的心,它命令我的雙腿一定要將我帶到這兒,我無力抗拒,只有來了。”夏承予牢牢地盯住她。從她出現後,他的眼光就像上了膠似的沒有離開過她,整個人神采奕奕、目光灼灼。

  這樣的目光讓她喜悅的心蒙上一層緊張,但,她壓下那種要命的感覺,故意潑了他一盆冷水。

  “你在背情詩大全嗎?對不起,我可不吃這一套喔!”因為不這樣,她的心一定會爆掉。

  夏承予像中了邪般,筆直地走近她,目光仍沒有離開。

  “你一定很看不起你我這種因一個吻而發瘋、發狂的傻瓜,對不對?”他停在她面前,望了她許久,才道:“如果說,昨晚的一切對你而言……只是個意外而已,那麼……請你命令我立刻走開,免得我這個情竇初開的傻瓜,繼續自以為是地自作多情。”

  聽他說的如此小心翼翼,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以排山倒海之勢沖進她的心房。她動容地看著他,有種想擁抱他的衝動。

  然而,她卻忍下了,心中升起了一股惡作劇的念頭,反而板起臉、雙手抱胸,以一種倨傲的神情睨著他道:

  “你這個大傻瓜,昨晚當然只是個意外而已,如果你識相,就趕快騎上你的車,立刻自我眼前消失……”講到這兒,她故意停了下來,看著他的反應。

  果然,夏承予的臉一下變得毫無血色,他立刻轉身,決速地跨上機車。

  徐丹楓足足在心中偷笑了三聲後,才急急地拉著他發動引擎的手。

  “喂!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哪!”她擋在車前,壞壞的笑。“你故意拖我時間,害我趕不上車,在你消失前,當然得給我一頂安全帽,帶我一起走。”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夏承予一時無法反應地愣在當地,察覺她臉上那道惡作劇的笑容之後,一股激動充斥胸中,他用力抓住她的手,神情激動地道: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竟敢戲弄我?”

  她毫無懼意地抬高了下巴,嬌嗔地道:“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誰叫你以前老要故意戲弄我,還強吻人家。”

  胸中的激動隨著她嬌憨的言語慢慢升高,漸漸抓住這分真實感之後,他的手用力一勾,將她的纖腰勾進自己懷中。

  顫抖著雙手捧起她的臉,他的眼中有著一份不可置信的驚喜,狂野激情地射向她。

  “你這個愛惡作劇的仙子,我還以為……”他快速地啄了下她的唇,懲罰的意味明顯。

  不意他有此大膽的舉動,徐丹楓瞬間羞紅了臉,不依地捶了他一下。

  “喂!這裏是大街上耶!我的觀念雖然開放,但也沒開放到這種地步……”她微微地掙扎了一下。

  夏承予卻霸氣地反將她圈得更緊,雙眼泛出更狂野的光亮,迫不及待地向世人宣告他此刻飛揚的熱情。

  “我才不管現在是不是在大街上,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我再也不放開你,更不讓任何男人靠近你三公尺內。”

  “暴君!”雖不以為然地睨了他一眼;心中卻因他這番強烈佔有的話而再次滿溢。

  一道溫暖的陽光隨著地球的自轉罩住兩人相連的身影,適時地提出一種見證———種愛的見證。

  生命的醒悟似乎常在剎那間就發生。

  對徐丹楓而言,與夏承予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充滿驚奇與浪漫的。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扣除了金錢所堆積出來的愛情,竟然可以如此充實、如此快樂!沒有豪華大車接送,沒有虛榮的花束排場,更沒有昂貴的法國大餐營造氣氛,每一天,她只是簡單地沉醉在他霸氣的溫柔中。縱然只是一場林中漫步、草原奔逐,一段星光低語、擁膝談心,卻將她一顆心牢繫在他身上。

  直到真正陷入愛情漩渦時,她才慢慢察覺醒悟,原來自己以前為愛情所設定的種種條件,是多麼地幼稚可笑,原來,只要兩顆相愛的心緊繫相連,其他的條件都是次要的。

  這天下班後,夏承予帶著她又來到淡水沙侖海邊。

  海浪沙灘,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柔和的美。

  夏承予擁著她,赤足踩著柔白的細沙,沿著海岸線走著。海風帶著鹹味輕拂著兩人的臉,浪聲有韻律地拍動,同時顫動著兩顆陶醉的心。

  “很難想像我會這樣將你擁在懷中,就像做夢一樣……”他的聲音隨著海風輕送,悠揚的像是一首樂章。“你一定不會知道,現在的我有多麼快樂,擁有你,我好像已有了全世界。”

  徐丹楓沒有回話,早已沉醉的她,只是更偎緊了他。

  一陣海風吹來,吹亂了她的長髮;他停下腳步,替她拂去落在額前的發絲,四目再次深情交纏,一切盡在一個忘情的深吻中。

  良久,夏承予才不捨地離開她的唇,將她的臉捧進自己懷中,讓她緊貼著自己的心。

  “聽得到嗎?這顆快速跳動的心已經為你發瘋、發狂……怎麼辦?”

  這番醉人的話語讓徐丹楓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道甜蜜的笑,臉上的紅暈雖因剛剛那深情的印記而加深,眼中卻浮起一道促狹。

  “怎麼辦啊!我建議你可以把它送進精神病院。”哈哈一笑後,她偷襲地捏了下他的胸膛,掙出他的懷抱向前奔去。

  瞭解到又被戲弄後,夏承予立即追上去。他手長腳長,立即抓住了徐丹楓,然,徐丹楓卻又叫又笑地想逃開,他只好展開雙臂,將她整個人抱在懷中,卻由於用力過猛,腳下的沙灘軟又滑,兩人一同撲倒在沙地上。

  “好啊!我這麼深情的告白,竟然落到精神病院的下場。”他毫不留情地往她怕癢的地方進攻。

  “哈哈……我說得沒錯啊!既然發了瘋就應該送到精神病院治療……啊——”徐丹楓尖叫地又擋又閃。 

  “你還說……”他的攻勢更猛。  

  見抵擋不了,徐丹楓索性反攻,兩人滾倒在沙灘上,扭成一團。

  笑過鬧過之後,兩人累癱在沙灘上。仰望著滿天星斗,兩顆激蕩的心逐漸平息。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我的魂魄就被你勾去一大半,後來,在公司中遇到你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追到你。”

  “所以你就三番兩次的戲弄我?”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這樣怎麼能讓你對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回以一個壞壞的眼神,“事實證明,我的計策成功了,對不對?”

  “才怪!”她當然死不承認。

  “怎麼?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他倏地翻過身,將徐丹楓壓在身下。“難道美麗動人的徐秘書,沒有為我這個小小的傳達室小弟動了凡心?”

  “當然沒有。徐丹楓故意一口否認,將臉偏到一邊。“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種可惡又沒價值的男人。”

  聞言,夏承予臉色大變地立即直起身,轉身背對著她。

  用眼角餘光瞄了瞄他僵硬的背影,徐丹楓偷偷地笑了笑後才跟著直起身子,輕拍著他的肩膀。

  “喂!開個玩笑不行啊?”見他不理,她再道:“傻瓜!我要是沒有動心,依我高人一等的驕傲與自尊,會跟你這個傳達室小弟廝混嗎?”

  夏承予仍舊不為所動,僵硬的背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見他似乎把自己的話當了真,徐丹楓心急地起身,想繞到他面前,再解釋一遍。誰知,腳才向前跨出一步,夏承予本來僵硬的身子卻突然靈活地轉過身,將她壓倒在地。

  突然的力道讓她的驚呼還未及出聲,嘴即被一熱唇封住。

  狠狠地吻了她足有一分鐘之久,夏承予才鬆開她,以一種霸道不容反駁的語氣道:“說,說你愛我!”

  瞭解到他粗暴背後所隱含的深情,徐丹楓一反常態地以乖順的語氣立刻答道:“我愛你。”  

  似是這樣仍不足以讓他安心似的,他又狠狠地咬了下她的耳朵,對著她的耳鬢道:“聽著,我不喜歡你開這種玩笑,因為,我這個心胸狹窄、沒風度又愛吃醋的男人會認真。”

  聽到這樣霸氣的深情宣告,怕是鐵打的心也會動容,是以,感動的她一下即反擁住他,以肢體動作表達了自己的承諾。

  夏承予則再次攫住她的唇,借著唇部的契合,帶走她的承諾。

  海風持續吹送,碎浪仍拍打著海灘。

  這樣的夜,毫無疑問——是屬於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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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0:06:15
第八章

  夏承予與徐丹楓之間愈來愈公開的交往,幾乎驚動了整棟力翠大樓,造成了喧騰的話題,間接震掉了許多局外人的眼鏡,也震碎了許多曠男怨女的寂寞春心。

  崔依依就是其中芳心碎得最徹底的一位。她怎麼也想不到,即將到口的肥肉竟迅速飛走,而擊敗她的又是那個討厭的徐丹楓,這讓她自尊飽受了重大的打擊。

  謠言漫天飛舞著,飛得她心情惡劣,情緒跌到了穀底。原本,她對這樣的謠言還只是懷疑,因為,她根本不相信承予會那麼沒有眼光,選擇虛榮的徐丹楓而放棄自己。

  沒想到,幾次的親眼目睹讓她不得不相信——謠言真的不會憑空發生。今天,她再也按捺不住那顆不願承認失敗的心,來到一樓警衛室。她不相信自己如此輕易便落敗,她要找夏承予當面問清楚。

  “宋伯伯,承予在嗎?”

  幾日來的壞情緒,讓崔依依的臉色當然不會好看到哪里,宋伯伯顯然被她這殺氣騰騰的臉色嚇了一跳。

  “承……承予啊?喔!他送公文到總經理室。”

  總經理室?哼,借著公務之便假公濟私嗎?崔依依陰鬱地轉動一下眼珠之後,走向電梯。她當然不會這樣就算了,她一定要找到夏承予,問清楚自己到底失敗在哪一點。

  不料,小張那略顯臃腫的身軀卻不識相地擋了過來。

  “崔小姐,你找承予有事嗎?”  

  心情惡劣,又看見小張那張滿是青春痘的臉,崔依依不掩臉上嫌惡地睨了他一眼,根本不打算理他。

  誰知少根筋的小張卻還是直湊過來,一臉暖昧地道:“崔小姐,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來問承予有關徐秘書的事,對不對?”

  對方臉上的暖昧,看在崔依依眼中,似成了一種嘲笑,當下她只想著要捍衛自己受傷的自尊,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我找承予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吧!”  

  得到這種不假辭色當獎賞,小張一點也不生氣,反倒神秘地笑了笑道:“崔小姐,你先別生氣,承予的事,我有第一手的內幕消息,想不想聽?”

  崔依依冷哼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不信?”小張睨著她道。“有關承予的事,我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特別是他與‘徐秘書’之間的事。”他故意加重最後那句話的語氣。

  見崔依依的眉毛動了動,他得意地再補了一句:“不過,想聽我這內幕消息,可得付出一點代價。”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崔依依那顆迫切想瞭解真相的心。小張那副篤定的樣子立刻動搖了她,她極力壓抑住心中對他的反感,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

  “張先生,不知道一頓大餐夠不夠?”

  “勉強可以接受。”小張眼中得意的神情更甚。“其實啊,你們大家全被承予給騙了,他對徐秘書……並不是我們所看見那般。”  

  “什麼意思?”

  小張神秘兮兮地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來,接著,把那天自以為是、又斷章取義後所得到的結論,對著崔依依說了出來。

  聽完,崔依依碎掉的芳心立刻重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但她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些是承予親口對你說的?”  

  “那當然,就憑我小張這顆簡單的頭腦,能有這樣的想像力嗎?”為取信對方、表示自己話的可信度,他甚至舉起手作發誓狀。

  見狀,崔依依心中那猶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悄悄地漾出多日來難得一見的微笑。

  “崔小姐,我看得出來你對承予很有意思,放心,你還沒輸,只要再加把勁,有耐心一點,相信承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到時,你可別忘了我這個大媒人啊!”

  好聽話人人愛聽,小張這句奉承巴結的話語,適時地發揮效果,完全深入崔依依的心坎。

  雖然,她仍然一臉糞色地面對小張,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小張臉上那堆化膿的青春痘,似乎不再像以往那麼礙她的眼。

  由於好久不見葉玫甄,徐丹楓趁著到各處室發送公文的空檔,來到十樓找葉玫甄,順便串串門子。

  “嗨!學姐,好久不見!”她神清氣爽、笑容可掬,看得出心情十分地好。

  “丹楓?”乍見到她,葉玫甄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隨即換上一抹促狹。“什麼風把你吹下來了?照理說,徐秘書此刻應該深居簡出,忙著與緋聞劃清界線才是。”

  公司中漫天響的傳聞她當然也聽說了,只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只把它當作緋聞而一笑置之,完全沒當一回事。因為,以她對徐丹楓的瞭解,她與夏承予……這樣的傳聞真實性根本就等於零。

  “學姐,這麼久沒見,一見面就挖苦我?”面對這促狹的話語,徐丹楓一點也無不悅之狀,嘴角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

  她的反應雖讓葉玫甄覺得有些異樣,但當下,她也未曾聯想太多地瞅著她,輕笑道:“我說丹楓,公司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才到國外出差半個多月,你就鬧出這麼大的新聞?”直到此刻,她仍舊以為一切只是謠言一場。

  徐丹楓仍舊銜著先前的燦爛笑容,沒有針對問題回答,反問道:“你聽說了什麼?”

  “當然不會是太好聽的話語,諸如什麼虛榮仙子轉性看上窮小子啦、什麼麻雀變鳳凰現代版上演等等啦……”葉玫甄攤了攤手。

  聞言,徐丹楓既不生氣也不辯駁,只抿嘴又一笑。

  這一反常態的暖昧態度讓葉玫甄不解地挑了挑眉,終於,注意到她嘴角旁那一抹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燦爛微笑,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恍然大悟。

  “難不成……同事們的傳言都是真的?”

  見她不否認,葉玫甄難掩驚訝地起身,“天!丹楓,這到底怎麼回事?”  

  “需要那麼驚訝嗎?”她驚愕的反應讓徐丹楓感到啼笑皆非。“我只不過和其他女孩一樣,遇上心儀的物件開始談戀愛而已,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原本只是懷疑,卻不料得到如此直言不諱的答案,葉玫甄張大了眼瞪著她。直到完全明白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葉玫甄驚愕的眼轉為憂心忡忡。

  “丹楓,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對你而言,他並不是個理想的對象。”  

  “我知道他並不是我理想中的物件,我也知道他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的七大條件,但感情的事就是這麼奇妙,在無聲無息間,它就這樣闖進來了,我根本躲不掉,更何況,我也……不想躲。”

  望著她,葉玫甄眼中的不以為然逐漸加深。

  “丹楓,我真搞不懂你,當年,你用你的金龜論嚇退了魏士峰、嚇跑了一大堆心儀你的青年才俊,前不久,你又用你所謂的原則與堅持再次拒絕了魏士峰,才過了多久,你卻又完全拋開你的堅持與原則和一個傳達室小弟在一起——對不起!我並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我只是不瞭解,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的堅持與原則呢?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望著對方眼中的質疑,徐丹楓表現得相當坦然。

  “學姐,直到此刻,我還是很難讓你明白我心情的急轉直下。坦白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他——輕易推翻了我這二十幾年來的堅持,擄走了我這顆原本只為金龜開啟的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與他在一起的這一個月來,我真正感到快樂與自在,一點委屈也沒有。”

  這番發自內心真誠剖析的話語,似乎打動了葉玫甄。只見她收回了質疑的目光,苦笑一聲。

  “看樣子,你真中了愛情的毒了,這種毒是無解的,一沾上就沒救了。”她抬起目光,帶笑又道:“說來,夏承予這個人還真不簡單,竟然能讓你這個高高在上的虛榮仙子放下所有的堅持,中毒深到如此不可自拔,改天有機會我一定要會會他,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什麼三頭六臂。”  

  “他當然沒有什麼三頭六臂,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傳達室小弟而已。”徐丹楓立即笑笑地介面。

  葉玫甄瞅著她,別有深意地道:“不知道我是應該要恭喜你終於脫離金龜的魔咒、恢復正常思想,還是要替你感到惋惜呢?”

  “還是請你祝福我們吧!我現在最希望聽到的,就是祝福兩個字。”望著葉玫甄;她那張沉醉在愛河中的臉洋溢著幸福的光輝。  

  見狀,葉玫甄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漸漸消失,慢慢地,嘴角掛上了一抹真誠的祝福。

  愛情的力量……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也只有真正沉醉在其中的人,才瞭解到它的影響力——有多麼地無遠弗屆!

  小張的話提振了崔依依心中的士氣,激起了她前所未有的戰鬥力。

  瞭解到自己仍未戰敗的事實之後,她聽取了小張“積極進攻”的建議,準備來個全力大反攻,將夏承予自徐丹楓身邊搶過來。

  是以,當下班的鐘聲一響起,她便在第一時間沖到警衛室,打算搶在徐丹楓之前,黏住夏承予。

  不過,運氣之神似乎不怎麼眷顧她,偌大的警衛室雖人來人往,卻獨不見夏承予的影子。

  正想上前詢問櫃檯內惟一留守的宋伯伯,臨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打開的電梯門中,走出了徐丹楓的身影。她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徐丹楓身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只見,徐丹楓也來到櫃檯前。

  “宋伯伯,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承予到哪里去了?”

  坦白說,杵在一旁、一身粉紅火辣的崔依依實在很難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但,徐丹楓卻像眼前根本沒她這個人似地望也沒望她一眼,逕自問著宋伯伯。

  正忙著訪客登記的宋伯伯聞聲抬起頭,一見氣質出眾的徐秘書.又瞥見虎視眈眈的崔依依,雖敏感地感到事情有些不尋常,但老實的他選擇遠離戰場。

  “喔!他把一份剛到的包裹送上八樓,一會兒就會下來,”據實以告之後,注意力又安分地調回眼前的工作。

  ”謝謝。”得到答案之後,徐丹楓道了聲謝後轉身就走向電梯。

  對方從頭到尾對她視若無睹的高傲態度,讓崔依依一下難掩平衡地沖口道:  

  “徐秘書,勸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事實的背後有時是相當殘酷的,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 

  這番挑釁話語讓徐丹楓猛地停下腳步。

  “謝謝你的忠告。”她緩緩地回過頭,表情還是冷漠。“不過,我覺得這些忠告還是留著你自己用比較恰當。”無懼地接下她挑釁的一眼。

  “你——”反被洗臉,好強的崔依依當然無法善罷甘休,正想再還嘴,自樓梯上走下來的高大身影卻讓她的臉色瞬間一轉,接著,越過徐丹楓奔向前。

  “承予,你到哪里去了?人家找了你好多次。”也不管是否正處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靠近他,雙手便親密地扯住他的臂彎。

  突如其來的舉動雖令夏承予感到訝異,但他也立即採取了撇清的動作,因為他看見一旁的徐丹楓顯然已變了臉色。

  “對不起!”他扯開她的手,急急地往徐丹楓走近。

  徐丹楓卻沒等他,轉頭就走進一個開啟的電梯。

  夏承予想也不想立刻追上去,卻被崔依依拉住。

  “承予,人家——”

  “對不起!”急急甩開她的手,夏承予大步跨開。還好,他在電梯門闔起的剎那,一手擋開了門進入電梯中。

  兩次的嚴重受挫,讓崔依依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最後更成了一種下不了臺的尷尬。盯著那一前一後進入電梯中的身影,她眼中原本期待的光芒慢慢消退,化成了兩道陰晴不定的鬼火。

  而在電梯中——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等我?”電梯門一關上,夏承予挑高眉頭便問。

  “有崔依依等你就行了,不需要我再排隊掛號。”徐丹楓沒好氣地應了一句將頭偏到一邊。

  她的態度,讓夏承予約略瞭解了情況。他居高臨下地瞅著她,皺起了眉頭。

  “你在吃崔依依的醋嗎?如果是,那真是愚笨至極的行為。”

  “誰吃她的醋?”明明是,但尊嚴卻讓她立即否認。“我的格調會差到跟崔依依那類型的女人吃醋?”她撇下他,自己走出了電梯。

  夏承予向前一跨,便拉住她的手。

  “丹楓,在我們的愛情國度中,崔依依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為了她鬧彆扭值得嗎?”

  見她仍不回應,他用力將她拉進懷中,從背後環住她。

  “傻瓜!其他的女孩對我而言都不屑一顧,從頭到尾,我迫切想要的女孩始終只有一個……”他親了下她的耳垂。“那女孩是誰,你應該很清楚……”

  徐丹楓雖未回頭,表情卻因這樣的甜言蜜語而軟

  “喂!現在在公司耶!”她拍了下他的手,想掙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在公司又怎麼樣?我才管不了那麼多。”嘴巴雖這麼說,他卻迅速親了下她的臉頰後,有些顧忌地鬆開手。  

  “看不出來你挺有魅力的,讓崔依依到如今還對你死心塌地的。”她幽怨地睨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沒辦法,我的魅力就是這麼無遠弗屆,她要喜歡我我也沒辦法。”他做了個很無可奈何的臭屁表情。

  “厚臉皮!”她忍不住被他逗笑。

  “沒辦法,臉皮不厚的話,怎麼能追得上你?”說完,又偷親了下她的唇。

  “喂,你——”她佯裝生氣地捶打他,誰知才說了一個字,總經理室大門正好打開,走出總經理許鎮江。

  兩人親密的鏡頭想當然爾已入對方眼中,因為,許鎮江望著他們的眼神透著一絲了然的光芒。

  “徐小姐,這份資料麻煩你立刻傳真到總公司。”他並未戳破,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尷尬的兩人,說完便立刻轉身。

  臨走前,他卻突然回過頭拋下一句:“很抱歉耽誤你約會的時間。”之後,又帶著那絲別有深意的笑離開。

  握著資料的徐丹楓臉上的紅暈因對方那句戲謔的話語而變得更加通紅,見對方一走,她立刻大發嬌嗔地回頭,用力捏了下夏承予的手。

  “都是你啦!害我這下丟臉丟大了。”似乎一下還不夠她出氣似的,她又伸出手想再捏他。誰知,這一次的攻擊不但沒得逞,嘴唇反被偷襲。

  偷香得逞的夏承予可惡地哈哈一笑後,快速地閃進了電梯。  

  “你——”再次被偷襲,無力反擊的她只有氣的原地跺腳。然雖氣,心中那源源而出的甜膩感,卻迅速籠罩心頭。

  有人說:愛情路充滿了考驗,通過之後,又是另一個考驗的開始。

  這句話,相信所有人都認同,然而,卻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功地通過考驗。

  如常的中午,卻異常的燥熱,空氣中似乎流竄著一種“陰謀”的味道。

  這一天中午,如常地與徐丹楓吃完午飯後,夏承予回到工作崗位,打算開始下午的工作。

  然而,才剛拿出一大疊信件準備作分類,小張卻拿了個信封走過來。

  “承予,有人留了封信給你。”

  信?雖意外,他卻不疑有他地接過,並立即打開。

  是用電腦打字的信,內容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卻令他意外地拂高了眉頭。上頭寫著——  

  如果你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在四點鐘時來到十七樓小會議室,那麼,你的人生將整個改變。

  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很奇怪的一封信。

  原本他只想把它當作惡作劇一場,不打算搭理。但舉高手想將之拋進垃圾桶的剎那,一道靈光閃進腦海——

  信——會不會是徐丹楓寫的,猶記得不久前,她曾經偷偷地告訴過他,要在他二十八歲生日前,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想起這樣的可能,他立刻改變主意的將信紙重新摺好,塞入襯衫的口袋。

  而就在夏承予將信收好的同時,十八樓的徐丹楓也在同一個時間收到一封同樣未署名的信。

  信同樣是用電腦打的,內容卻不太相同。

  裏頭寫著——

  如果你不想錯過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請在四點十分時前往十七樓小會議室,或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收到這樣的信,徐丹楓第一個念頭也直接認定這是夏承予的惡作劇,當下,她只笑了笑後,將信紙連同信封放進抽屜,繼續著上午末完的工作。

  壁上時針匆匆,很快地跳過了三,即將沖向四。夏承予在四點的鐘聲響起的剎那,便已來到十七樓的小會議室。

  由於此樓層規劃成簡報與開會之用,並無設置辦公區,平時除了各部門召開會議時員工會上來之外,其餘時間都處於無人狀態,相當安靜。

  一直到推開會議室大門的當兒,夏承予都認為等待他的人是徐丹楓,因此,他的心情是相當輕鬆愉快的。

  然而,當他一進門,見到早已等在那兒笑吟吟的崔依依時,他的神情明顯寫著驚訝。

  “崔小姐?”

  椅子上的崔依依一臉篤定地起身,隨即,嘴角漾起一道風情萬種的笑走向他。

  “承予,不錯嘛!我喜歡準時的男人!”她眼中飄蕩著一抹明滅不定的邪惡之火。

  驚訝退去,夏承予納悶的眉頭隨之緊皺。

  “這封信是你留的?”他自襯衫中抽出信。

  崔依依咯咯一笑沒有否認。  

  “找我有事嗎?”瞭解到事情的發展並不如自己先前所預料般,他高昂的情緒一下冷了下來。“有什麼事情重要到需要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說?”

  面對他的質疑,崔依依不疾不徐地道:“有些見不得人的事,的確需要用這種奇怪的方式說。”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牆上時鐘,似在算計著什麼。

  夏承予沒注意此細節,只瞅著一雙不解的眼望著她。  

  “承予,”嗲聲嗲氣地喊——他一聲後,崔依依眨著一雙暖昧的眼神靠近他,距離近到令人想入非非的程度。“這裏只有我跟你,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你對徐丹楓的企圖,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坦白說,仰起頭的她,眼波流轉之際,千嬌百媚、風情萬種,只可惜,她遇上的卻是個不解風情、不為所動的夏承予。只見,他眉頭糾得更深。

  “崔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他作勢欲走,不料,崔依依卻整個人癱了過來。

  基於禮貌,為免她跌倒,他立刻伸手扶住她,崔依依卻趁勢撞進他的懷中,雙手用力環住他的腰,讓他想抽回的身子頓時動彈不得。

  “承予,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對我隱瞞,小張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嬌笑一聲後,將頭貼近他的胸膛。“說來,你真是聰明,想到用這種方法教訓那個驕傲的徐丹楓,原來你想讓她愛上你之後再拋棄她、重重地打擊她,對不對?這方法真好,你是怎麼想到的?”

  見他想掙開自己,她的雙手更加用力地環住他,在他不以為然的話語將脫口而出前,故意曲解他眼中的急切。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說出去的,那個徐丹楓早該受到一點教訓,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痛哭流涕的樣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那麼囂張。”

  就在這個陰謀進行的同時,依約而來的徐丹楓早已來到十七樓。  

  一路心情愉快地來到會議室門外。然而就在她正想推門而入時,自虛掩的門內傳來的聲響卻讓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純粹只因好奇而側耳傾聽,萬萬沒想到,自裏頭傳來的赫然是夏承予與崔依依的聲音,而內容……竟是這樣一個醜惡無比的陰謀。她像被電極般僵在原地,原本熱誠的心瞬間降到冰點。

  崔依依無情惡毒的話語一字一句刺進她的心裏,將她降到冰點的心拋向高空,摔成了千萬片。

  再也無法忍受地抬起顫抖的雙手,緩緩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個貼緊相擁的身影,她面如死灰地盯著夏承予,動也不動。

  徐丹楓的突然出現,顯然讓夏承予始料未及,雖然心中坦蕩蕩,但她那張槁木死灰的臉卻明顯地告訴他,她,誤會了他與崔依依。想解釋的衝動讓他立刻推開了懷中的崔依依,來到徐丹楓的面前。

  “我——”

  他才說了一個字,崔依依卻比他更快地擋在他身前。

  “我們不會作任何的解釋,事情就如你看見的那般,你的夢早該醒了。”  

  完全沒料到崔依依竟會講出讓誤會更加擴大的話語,但當下,夏承予無暇質問,他急切地推開崔依依,抓住徐丹楓的手。

  “聽我說,事情不是——”

  然而似是遲了,他才剛碰到她,她立即像刺蝟般揮開他的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充滿控訴譴責的一吼後,徐丹楓的情緒也跟著崩潰,她在淚水決堤前,轉身奔出會議室。

  “丹楓——”夏承予心痛地高喊未果,立即追了出去。

  有別於徐、夏兩人的激動,崔依依揚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後,才不疾不徐地跟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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