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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我的無邪嬌妻(豪門婚姻──交易結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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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27: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2-8-3 00:37 編輯

我的無邪嬌妻(豪門婚姻──交易結婚)作者:金萱

簡介:
事情從「想一想我為什麼要娶你」他這樣說開始,
好奇怪喔,媽媽說這是拿地換金龜婿的買賣,
怎麼她老公比她還笨?好吧,他說不是為了土地,
那就是——噢,親愛的老公就算你愛的是男人我也不會哭,
畢竟結實的胸膛學不來,我會盡責當煙霧彈……
嗯,他臉色真的很臭,那她肯定猜錯了!
她向媽媽求解,媽媽說答案盡在萬能的情趣睡衣裡?
她向來是唯母命是從,祖傳秘方必有其驚人之處,
沒想到這睡衣不用拜不用滴血,擺在床底效果絕佳,
看來他肯定是為了「性」福加土地而娶她,
但她講到土地就像踩到地雷,炸得她老公火氣旺旺,
她真的不懂,他一直說這不是交易、不是買賣,
那他又為什麼要跟別人說他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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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28:2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豪華氣派的會議室內坐了五個男人,他們長相各有各的特色,為首的老者年約六十出頭,帶著歲月痕跡的臉龐仍充滿了不輸人的野心與霸氣,而坐在他兩側的四個年輕男子雖有著與他明顯神似的五官,但展露出來的神情卻又與他完全不同。

  右手邊的第一位男子神情隱晦而溫文,看似無害,實際上只有與他周旋過的人才知道他的厲害,他的名字叫寇富,是寇氏集團的大公子。

  坐在他身旁的是寇氏集團二公子寇貴,生就一副美男子、貴公子臉龐的他極受女人歡迎,但最常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卻是面無表情,有時還嚴肅冷凝到令人心驚的地步,可是即使如此,依然無法阻止女人們前仆後繼的愛上他。

  坐在老者左手邊第一位的是寇家三公子寇利,生為二房長子的他與父親長得最像,但個性卻恰似兩極,一點野心、霸氣都沒有,他總是顯得輕鬆自在、和氣生財,但若仔細去看,在他好看、性感的嘴邊不時會露出一抹疑似嘲諷與不屑的微笑。

  與三位兄長的內斂完全不同,四公子寇達個性外放,總把自己喜怒哀樂的情緒表現在言行舉止上,就像現在,他的臉上正寫滿了憤怒與不馴。

  「你怎麼能夠這樣做,我是絕對、絕對不會為了滿足你的野心去娶陳家那個女人的!」他憤怒的朝父親咆哮。他竟然又故技重施的拿錢利誘他女朋友離開他身邊!

  似乎已經很習慣么子的反應,寇氏家長寇浩鑫置若罔聞的對長子沉聲問道:「台中那塊地為什麼遲遲搞不定?」

  「抱歉。」寇富說。

  「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而是答案。」

  「一百一十六戶人家已有一百一十三戶簽署了改建同意書,剩下的三戶我會盡快想辦法與他們達成協議。」

  「這個月內如果還搞不定這件事,你總經理的位置就讓給別人坐。」他冷酷的說。

  寇富聞言,沉默不語的垂下眼。

  寇浩鑫又將目光移向二子寇貴。「我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看到和『凱林』合作的續約書?」他沉聲問道。

  「合約上的報價比我們預估的高了一成。」

  「所以呢?你就沒辦法讓他們照我方的意思續約嗎?」

  寇貴輕抿唇瓣,默不作聲。

  「我聽說凱林的千金挺中意你,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結婚的事了?」看著二子,寇浩鑫言下之意已昭然若揭。

  「爸!」寇富忍不住出聲,卻聽大弟回答──

  「我會考慮。」

  寇浩鑫滿意的勾起嘴角,然後在轉頭看向坐在他左手邊的三子和么子時,唇邊的笑意登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眉頭輕蹙的表情。

  「你們倆若誰有能力解決這兩件事的其中一件,我立刻升他做總經理。」他看著他們。比起老大和老二,他的確偏心小老婆為他生的這兩個兒子,無奈恨鐵不成鋼。「寇利,『泛電』的董事長很中意你,上回還跟我說如果你願意娶他女兒的話,以後會把泛電交給你掌理,因為他只有那麼一個女兒,而且如果你掌握了泛電,說不定以後我的公司也會交給你。」

  寇利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寇達卻連哼聲都懶,直接起身離席,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兒?」寇浩鑫臉色一沉,怒聲質問。

  「去哪兒?總不會是去找女朋友,你都已經拿錢叫她們離我遠一點不是嗎?」他停下腳步,回頭嘲諷道。

  「我是為了你好,她們要的全是你的錢!」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見錢眼開、嗜財如命,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與事業版圖,連兒子、親情都可以拿來做交易的條件嗎?」

  「你說這什麼話?」寇浩鑫怒斥。

  「實話。」寇達嘲諷的撇唇一笑,拉開會議室大門,用力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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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2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欣欣向榮,草木扶疏。

  寇富看著車窗外隨風搖曳的樹影,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它向榮的生氣。

  台中那塊地至今仍搞不定,眼看再過兩天就到父親給他的最後期限了,他只好丟下手邊繁忙的公事,親自下台中來處理這件事。

  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總經理這個職務,若非為了媽媽,為了盡全力輔助他的二弟寇貴,和為他隱匿己身卓越能力的三弟寇利,以及為他拒絕進公司任職的小弟寇達這三個好兄弟的話,他早已離開寇氏集團自行創業了。

  想到那三個弟弟,寇富不由得在心底重歎了一口氣,因為那三個傢伙竟然會在短短的一個月裡全結了婚!

  賭氣的賭氣結婚、為放棄繼承權的棄權結婚、為增進公司利益的聯姻結婚,他們三個EF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罵他們。

  身為寇氏長公子,他已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能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不能任性妄為,凡事都得以寇氏集團的利益為優先考量,即使心情欠佳的想咆哮怒吼,在人前卻仍得微笑持重,那是身為長子的無奈與責任,他很早以前就已經認命,只希望三個弟弟能活得比他自在、自我、快樂些,沒想到他們還是拿自己的人生大事這樣胡鬧瞎搞,真是把他氣死了!

  「總經理,到了,就是這裡。」

  顏協理的聲音從身旁響起,招回他難得失神遊太虛的心思。

  「這裡?」他回神看向車窗外。

  外頭一片斷垣殘壁,景象相當狼藉,舊屋倒的倒、廢的廢,馬路兩旁更是充滿了瓦礫、石堆、垃圾,一看就知道是片百廢待舉的重劃地段,但是偏偏有棟房子聳立在這片廢墟中,庭院還掃得乾乾淨淨的,露出一副怡然自得、與世隔絕的模樣。

  「嗯。」顏協理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們是怎樣的人?」眼前的景象讓寇富興起了好奇心。

  「一對非常倔強的母女。」顏協理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

  「母女?這間屋子裡沒有男主人嗎?」

  「有,但是聽說不常回來,每次回來不是要錢就是胡鬧,鄰居們都對那傢伙很反感。」

  「知道他們不肯出售這塊地的原因嗎?」

  「據安太太的說法是,這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房子,所以她不賣,但是EF」他突然猶豫的沉默了下來。

  「為什麼突然停下來不把話說完?」寇富將目光從車窗外移到下屬臉上。

  「其實安太太並不是絕對不肯賣這間房子,只是有一個讓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言以對的條件,這件事讓我一直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跟總經理說。」顏協理決定誠實以告。

  「什麼樣的條件?」

  「安太太希望總經理能夠娶她女兒。」

  「什麼?」寇富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安太太希望總經理能夠娶她的女兒安歆。」

  寇富生平第一次嘗到啞口無言的感覺。這位安太太是不是瘋了,還是說──

  「子欽,我認識你這麼多年,第一次發現你有說冷笑話的天分。」

  「我EF總之,總經理待會兒見到安太太,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跟你說笑話了。」顏子欽欲言又止的搖頭,決定還是由上司親自確認,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很匪夷所思,不知該如何解釋啊。

  寇富輕輕地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後,霍然伸手推開車門,走下車去。

  「走吧。」

  不管子欽剛才說的事是真是假,這塊地他誓必要得手的,否則過去三年來他對這宗土地建案的努力與付出不全成了白費?

  反正他已經可以預見他們四兄弟裡,至少有三對未來會走上離婚這一條路,那麼多加他一個又如何呢?

  所以,如果娶安家女兒是唯一能夠得到這塊土地的方法,而對方又不是長得太醜的話,也許他真的會做──

  哈哈,這是笑話。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對方仍敬酒不吃想吃罰酒的話,就別怪他這個奸商心狠手辣了!

 ☆        ☆        ☆

  「媽!」

  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後,安歆立刻急如星火的奔回家,就怕遲了一秒,會在母親身上看見更多繼父施暴的傷痕。

  用力推開家門衝進屋裡,客廳裡多出兩個陌生人的景象讓她的腳步猛然間一頓,但母親被掌摑的紅腫臉頰卻讓她瞬間忘了陌生人的存在,飛也似的衝到母親身邊。

  「媽EF你還有哪裡受傷?他為什麼又打你?為什麼進得來屋裡?你放他進來的是不是?」紅著眼眶,她心疼的看著母親的臉頰,整個人充滿了疲憊與無力。

  「我沒事。」

  母親的安慰讓安歆聽了只有更想哭。「媽,他要錢,我們就把房子賣掉給他錢,然後離開這裡,讓他永遠找不到我們好不好?」她要求。

  「媽媽不能這樣連累你。」

  「媽,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是你的女兒,照顧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我的本分,你為什麼要說出連累這種話?」

  安母搖搖頭。當年她若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再婚嫁給這麼一個嗜賭成性的男人,女兒又何需要跟著她吃苦?

  她知道只要把房子賣掉,把錢給那傢伙,也許就能一勞永逸的擺脫他,但是她怎能這樣做?

  她的胃癌已從第二期變成第三期了,將來需要花多少醫藥費沒有人能夠預測。

  她是不在乎生死,但是女兒又怎麼可能允許她放棄任何一絲可以救治的機會呢?所以她才會堅持不肯賣房子,以防錢才拿到手就被奪走,以防真的需要用到錢時,至少還有棟房子可以變賣、抵押。

  不過她也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解決事情的好方法,只要房子沒賣掉,那傢伙沒拿到他想要的錢之前,必定會不斷來打擾她們母女倆,而且行為肯定還會變本加厲。

  所以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個有錢有勢、那傢伙完全威脅不了的男人,將女兒托付給他照顧,這樣即使她突然死了也能安心。

  「歆歆,幫媽媽倒兩杯水請客人喝好嗎?」她拍拍女兒的手背說道。

  聽見母親的話,安歆才猛然想起屋裡還有兩個陌生人的存在。

  她轉頭看向對方,其中一個有些面熟,好像就是想向她們買下這塊地的建設公司的人,而另外一個則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臉孔。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個陌生人,只能說他長得溫文儒雅,很有豪門公子的味道,但那雙目不轉睛凝視著她的雙眼,卻又隱約地充滿了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掠奪感,一點也不符合他所散發出來溫文儒雅的氣質。

  他懾人的目光定住了她。

  「歆歆?」

  「什麼?」母親的叫喚讓她猛然回過神。

  「幫媽媽倒兩杯水給客人好嗎?」

  「喔,好。」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安歆迅速的回答,然後起身走到廚房裡去倒水。

  再回到客廳時,她已擺脫之前莫名其妙的失神情緒,有禮的將兩杯水分別放在客人面前,然後退回母親身邊安靜的坐下來。

  「歆歆,媽媽幫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寇氏建設的總經理寇富先生,這位顏先生你之前應該已經見過,不必媽媽介紹吧?」

  安歆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懂媽媽為何要替他們介紹。過去在建設公司派來的代表面前,她一向都是置身事外的,不讓對方誤認為她有力左右母親的決定而對她糾纏不休,不過事實也是如此就是了。

  「歆歆,媽媽剛剛已經決定要把房子賣給寇先生了。」安母突如其來的開口。

  「媽?」安歆驚愕的睜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條件是寇先生必須娶你。」她接著說。

  安歆瞠目結舌的瞪著母親,如果剛才的情緒是驚愕的話,那麼現在就是驚嚇了。

  「娶我?」她難以置信的脫口驚叫。

  「對,而且寇先生也同意了。」

  「他同意了?」她倏然轉頭瞪向那位寇先生,腦袋一片空白。

  媽媽應該是在跟她開玩笑吧?媽媽說他同意要娶她,但是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他甚至於有可能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同意娶她呢?

  這一定是個玩笑。

  「媽,人家還在這裡,你別亂開玩笑。」她尷尬的收回視線,眉頭緊蹙的對母親搖頭。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歆歆。」安母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安歆怔怔的看著母親一臉正經的神情,再轉頭看向寇富,只見他緩慢地對她點了點頭,證實她母親所說的話不假。

  她無法遏制的瞠大雙眼,簡直就被嚇呆了。

  他們是認真的?!

  「媽?」

  她看向母親,拚命的搖著頭,不相信母親會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更不相信對方會跟著胡鬧。

  「歆歆,媽媽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我希望能在走之前見到你有一個好歸宿。」安母語重心長的說。

  「媽,你以後再說這種話,我就不理你了!」安歆用力的搖頭,怒不可遏的叫道。

  「歆歆,我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說可以治療!」她大聲反駁。

  「那只是醫生安撫病人的善意謊言,媽媽的身體自己知道。」

  「媽!」

  「歆歆,媽媽不在乎生死,唯一在乎的是我死後留你一個人該怎麼辦,再加上如果那傢伙又把目標轉移到你身上的話EF」

  一想到那情況,她就難過得紅了眼眶。

  「我得在死之前替你找到一個可以確實保護你安全的人。」她堅定的說。

  「媽,我不許你再說死不死的事,聽到沒有?」安歆用力的眨回淚水,但眼眶仍遏制不住的紅了起來。

  她不哭,她絕對不會哭的,因為她相信媽媽的病情一定會轉好,相信醫生的醫術,相信老天不會這麼不長眼,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相信一切都會有轉機,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所以她絕對不哭,絕不。

  「歆歆,這也許是媽媽生前最後一個願望,答應媽媽,和寇先生結婚好嗎?」

  安歆死命瞪著母親,不說一句話。這才不會是媽媽最後一個願望,她能夠長命百歲,所以以後還會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願望!

  「歆歆EF」

  「安太太,可以讓我和令千金單獨談一談嗎?」寇富突然開口打斷。

  安母目不轉睛的看了他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歆歆,你和寇先生聊聊天,媽媽有點累了,想回房間休息。」

  聽母親說累了,安歆即使有再多話想說,也只能暫時按捺下來。

  「我送你回房間。」她點頭。

  「我可以自己走,你們好好的聊聊。」安母搖手起身,臨走前她深深的看了寇富一眼,將說服女兒的希望寄予他。

  安母離開後,客廳剩下三個人,顏子欽自覺是個局外人,便對上司說了句「我到外頭抽根煙」,離開了。

  頓時間,客廳只剩下孤男寡女兩個人。

  屋裡安靜無聲,氣氛有點沉重,又有點尷尬。

  「我很抱歉。」半煦,安歆突然輕聲道歉。

  寇富不解的輕佻眉頭。

  「我對我媽媽向你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道歉。」她看著他,表情認真,:「我知道你們公司很想要買下我們家這塊地,所以才會接受這麼離譜的交易條件,但是請你忘了我媽媽剛才說的話,因為我不會答應和你結婚的。」

  「為什麼?」

  「為什麼?」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她呆愣了一下。

  「你母親這個決定很明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為什麼你不答應?」寇富直勾勾的盯著她。

  「雙方都有利?」她眨了眨眼,微微地皺起眉頭,「除了你們能夠成功的取得這塊土地之外,我看不出利在哪裡。」

  「如果你和我結婚,我可以保護你們母女倆不再受到你繼父的騷擾,也可以替你母親找到最好的醫生,讓她受最完善的醫療照顧。」

  「這是對我們有利,那麼對你呢?為了一塊土地娶一個陌生女人為妻,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嗎?」她奇問。

  「你是為了我而拒絕這件婚事?」寇富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也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她聳肩。

  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寇貴就說:「結婚前我們可以先交往一陣子,讓彼此熟識對方。」

  安歆呆呆的看著他,不懂他怎能對此事表現得如此熱切。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不是嗎?他怎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接受了結婚這種提議,這塊土地對他而言真的比自己的終身大事還要重要嗎?

  「這塊土地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如果是的話,我會努力說服我媽媽把房子賣給你,只要再等一段時間就行了,沒必要做這麼大的犧牲。」她就是論事說。

  「犧牲?」他看著她,就見她用力的點頭。

  「其實我們本來也想賣掉房子搬離這裡,只是我媽媽一直擔心我繼父會來搶走賣房子的錢,到時候不只房子沒有,連錢也沒了,我們會流離失所,所以才會堅持不肯賣。不過我會說服她,錢只要存在銀行裡,我繼父想搶也搶不到。」

  「他可以威脅你們,甚至動手打你們。」

  「只要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你母親仍然需要定時到醫院就醫,他只要守在醫院外就可以找到你們,還有你工作的地方也一樣,這些你母親剛才都跟我說過了。」

  安歆突然失去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這的確是她怎麼想也無法解決的難題。

  「我媽媽可以轉院,我可以換工作,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半晌,她低下頭來低聲說。

  「對,天無絕人之路,所以我現在才會出現在這裡。」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回應。

  她抬起頭來看他,訝然的說不出話。

  「我很醜嗎?」他突然問。

  她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他醜?

  那這世界上大概就沒有所謂好看的男人了。

  她用力的搖頭。

  「那麼是你不喜歡我這種長相的男人,或是我的聲音讓你覺得難聽,還是你剛好討厭穿西裝打領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或者是──」

  「等、等一下。」這番突如其來連綿不絕的問話讓安歆有些跟不上,連忙開口打斷。

  寇富無異議的闔上嘴。

  「對不起,我有點跟不上你的思考,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問題?」

  他沉默的看著那雙清澈卻茫然的眼,發現她並不是在裝傻,而是真的不懂他剛才對她說那些話的意思。

  這女生雖生長在不幸福的家庭裡,卻出乎意料之外的率真無邪,心無半點城府,突然之間,他覺得也許娶了她,未來也不一定會走向離婚那條路,因為他發現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自己對她的好感居然急速增加。

  「我只是想知道你嫌棄我哪裡,才會讓你毫不考慮和我結婚的可能性。」他微笑。

  安歆一聽,隨即露出尷尬的表情。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嫌棄你,只是覺得婚姻大事不應該拿來當成交易的條件,我媽媽不應該拿這塊地威脅你答應這種事。」她迅速的搖頭解釋,一頓又補充說:「你長得很帥,什麼條件都很好,真的很好,沒有什麼可以嫌棄的。」

  「既然如此,你何不考慮一下和我結婚的事?」

  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了,讓她的腦袋一片紊亂,完全理不出一點頭緒。

  「你再和你母親好好的談一談吧,考慮清楚之後再給我答案。這是我的名片,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等你的電話。」從皮質名片夾裡抽出一張名片遞上,寇富朝她點點頭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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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29: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將心比心。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知足,常樂。

  安歆一向都將這些名言佳句當成她人生的座右銘,所以生活得再辛苦也從不怨天尤人,只是默默地、拚命地用自己所有的力氣來改善現有不好的一切而已。

  可是一個人的力量有多大,能改變什麼?

  她阻擋不了繼父三不五時回家動手毆打母親;她無法日進斗金,讓她們母女倆的生活無金錢匱乏之憂;她更不懂得分身術,可以一邊工作上班,一邊分身回家照顧母親。所以每次看見母親受病痛所苦,或看到繼父拳打腳踢所留在母親身上的傷痕,她雖不怨天尤人,卻還是會有些生氣,怪自己為何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母親。

  不過即使如此,她從沒想過要依賴別人來改變她所處的困境,直到這一刻。

  繼父又趁她去上班的時間回家對母親拳打腳踢,他看到昨天賓士車,以為她們已經把房子賣掉收了錢,卻死不承認,便發狠的逼母親把錢拿出來。

  房子沒賣,母親哪裡有錢可以給他?所以就這麼被打成了重傷,還有腦震盪。

  看著躺在病床上幾乎奄奄一息的親人,安歆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必須立刻作出決定才行。

  擦去眼眶中的淚水,她伸手碰碰母親受傷的額頭,摸摸她傷痕纍纍的雙手,確定她暫時還不會醒來後,拿起皮包轉身走出病房。

  走到走廊盡頭,從皮包裡拿出昨天寇富交給她的名片,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拿出手機撥打名片上的電話。

  「寇氏建設您好。」電話接通後,立刻傳來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

  「你好,可以麻煩你幫我轉接寇富寇先生嗎?」她有些緊張的說。

  「總經理嗎?」

  「嗯。」

  「請問小姐貴姓大名?」

  「我叫安歆。」

  「安小姐嗎?請您稍候。」

  呼!好像沒有想像中這麼難,安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過難的應該是接下來吧?她用力的喘口氣,孰料氣都還沒吐完,電話那頭就又響起了聲音。

  「我是寇富。」

  沒想到電話這麼快就能接到他手上,安歆嚇得差點沒岔氣。

  「我……咳咳……對不起,我、我是安歆。」

  「我知道。」

  「你、你好,你在忙嗎?如果你在忙的話,我、我可以晚點再打。」她緊張得頻頻結巴。

  「沒關係。你找我有事?」

  安歆先點頭,才想到他在電話那頭看不見,便又開口,「嗯。」

  「你是不是考慮好要給我答案了?」

  她不安的嚥了下口水。「是的。」

  「那答案是什麼?」

  她又嚥了兩次口水,才有辦法出聲,「好。」

  「很好。」他平穩的說,聽起來就像剛完成一筆早預料到會成功的交易一樣,讓安歆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迅速甩開這莫名其妙的感覺,她立即記起重點。

  「寇先生,嗯……我我……」她猶豫不決的支支吾吾。

  「你有什麼話想說?」

  「我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她又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的氣息後才說。

  「既然已經決定要和我結婚,就用不著對我這麼客氣。什麼事?你說。」寇富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我想將我媽媽轉到台北的醫院,你可以幫我嗎?」她小聲要求。

  「當然。」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以盡快嗎?」雖然知道這樣要求很厚臉皮,但她還是開口了。

  「發生什麼事?」他沉默了三秒後突然問。

  「心臟科翁仲然醫生,翁仲然醫生,請盡速到二樓開刀房。」

  走廊上的醫院擴音器突然響了起來,讓安歆完全來不及反應。

  「你現在人在醫院裡?」寇富的聲音立即變得嚴肅,「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在醫院裡,你受傷了嗎?」

  「不是我,是我媽媽。」想到母親的傷勢,安歆的嗓音霎時變得哽咽。

  「又是你繼父?」

  「嗯。」

  「伯母傷得怎麼樣,嚴重嗎?」他的話中有著關心。

  「醫生說有多處挫傷,還有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早上我去上班之後。」

  「所以如果你當時也在場,他也會動手打你嗎?」他的聲音倏地變得冷沉。

  安歆沒有應聲,卻已經給了寇富最明確的答案。

  「你們現在在哪間醫院?」

  「仁愛醫院。」

  「待在那裡,暫時不要回家,我現在就過去。」

  他現在就過來?安歆瞬間瞠大雙眼,怔了一下。

  「不不不,不必了,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我這裡沒有什麼事,你真的用不著特地跑這一趟,真的。」她忙不迭的叫道。

  要他和她結婚、當她和媽媽的避風港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還能影響他的工作,佔用他上班的時間呢?而且身為總經理的他,工作一定是又多又忙,她絕對不能再增加他的麻煩了。

  「我想順便和你談一談結婚的事。」

  「啊?」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阻止他跑這一趟了,只是他想和她談什麼結婚的事呢?什麼時候結婚嗎?還是要不要拍婚紗?抑或者是他想白紙黑字的和她簽什麼婚前協議書?

  也對,他之所以願意和她結婚,完全是為了她們家那塊土地,可是為了一塊土地而喪失一生的自由也實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總要為自己未來的利益打算一下,例如……

  「你應該會在醫院裡等我,不會再回公司去上班對嗎?」

  「啊?什麼?」他的聲音喚回她短暫的失神。

  「你會在醫院裡等我對嗎?」他重複道。

  「是。」她迅速的答道。

  「很好,那麼待會兒見。」說完,寇富隨即收線。

  安歆拿著手機,用力的呼了一口氣,不太相信自己真的答應和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結婚,而且還明知道對方是為了一塊土地才和她結婚的,真的是應驗了那句病急亂投醫。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繼父暴戾的行徑愈來愈變本加厲,每見母親受傷一次,她便心痛一次,她心痛不打緊,但母親何需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這種拳打腳踢之苦?

  靠自己沒能力改變這一切,就讓有能力的人來幫她吧!

  說她這是病急亂投醫也罷,說她卑鄙自私利用別人也罷,現在的她只希望母親在有生之年能夠每天都過著平安快樂的生活就夠了,其他的事她都不想管。

  將手機收回皮包裡,她抬起下巴,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神情轉身走回病房。

 ☆        ☆        ☆

  寇富在兩個半小時後風塵僕僕的抵達醫院,同行者還有顏子欽。

  事實上顏子欽在寇富到達前兩個小時,就已經先來醫院關心過,還將安母由普通的三人病房轉到個人病房去。安歆對他說不用這麼做,他卻說這是總經理交代的,讓她完全無話可說。

  不過現在可以說了。

  「你實在不必這樣做。」她既抱歉又感謝的對著身旁的男人說。

  「做什麼?」寇富將目光從傷痕纍纍的未來丈母娘移到未來老婆臉上。

  「替我媽媽換這間單人病房。」

  他什麼也沒說,只道:「我問過醫生,伯母現在的情況最好住院觀察兩天,不要隨便移動,所以轉院的事可能要晚兩天。」

  「我知道,剛才醫生跟我說過,我很抱歉,這樣麻煩你,還有,我媽住院的錢我會還給你。」她保證似的對他說。

  寇富聞言皺起眉頭。

  「安歆。」他叫她,害她嚇了一跳,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是。」她有些緊張的應聲。

  「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客氣。」

  她怔怔的看著他,不知如何反應。她怎麼能不對他客氣點呢?畢竟自己有求於他,而且以後事事都還得仰賴他的照顧和幫忙,還有麻煩他。

  「子欽,麻煩你在這裡待一下,我有話想和安歆談一談。」寇富突然轉頭對顏子欽交代,然後又看向她,「可以換個地方說話嗎?」

  她點點頭,下意識的看了病床上的母親一眼。

  「我會照顧她的。」顏子欽對她說。

  「謝謝。」她點頭,然後轉身率先走出病房。

  他們倆一前一後的來到這層病房的交誼廳,正好此時沒人在,寇富進入後滿意的將門給關上,霸佔這個空間。

  「坐。」他轉過身來,習慣主導的他,對拘謹的站在一旁的她說。

  安歆乖乖地找了張沙發坐下來,心情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你不用緊張。」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他輕聲安撫。

  她點點頭,但是緊張這種東西又不是說不緊張就能不緊張的。

  真羨慕他的氣定神閒,要和陌生人結婚的又不只她一人,他為什麼還能表現得這麼輕鬆自在、怡然自得,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呢?這大概就是他能當總經理,而她只能當個小事務員的差別吧?

  看著她又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苦惱表情,寇富淺笑。「既然決定要結婚,我想我們對彼此應該要有最基本的瞭解才對,你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安歆眨眨眼,有點無法應付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什麼問題想問?她從沒想過。

  「我……嗯,可以請問你今年幾歲嗎?」想了一下子,她才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能當上總經理的人,年紀應該都不會太年輕才對,但他看起來又年輕得好像只有三十出頭而已,這一點小小的疑惑困擾著她。

  「三十三歲。」

  「三十三歲?」她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叫道。

  「怎麼,你覺得我太老了嗎?」

  「不不不。」她立刻用力的搖頭。「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意思就是我的外表看起來很老?」

  她又一愕,瞬間將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只差沒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而已。

  「我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真的,相反的,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頂多三十歲而已,真的,我發誓。」她忙不迭的解釋。

  「我跟你開玩笑的。」

  安歆頓時張口結舌,傻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哪裡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啊?

  真是莊肖維!

  「除了我的年齡外,你還想知道什麼?」他又問。

  安歆本來想搖頭,心想著多說多錯,卻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的家人知道你要結婚這件事嗎?他們沒有覺得奇怪,沒有任何意見嗎?」她有些不安。

  「沒有。」

  他簡單的回答讓她傻眼。

  「沒有?」她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呢?他們難道不覺得你突然要和一個他們連見都沒見過的女生結婚很奇怪嗎?」

  「我是個成年人。」

  意思就是不管他作什麼決定,他的父母、家人都沒有置喙的餘地嗎?

  他是這麼霸道獨裁、任性妄為的人嗎?

  也許這樣對她而言反而是好的,因為她只要聽他的話,一切以他馬首是瞻、逆來順受,就能保證未來的日子她們母女都能受到他的庇護,不必再擔心繼父的威脅與傷害了。

  「還有問題嗎?」他看著她,微微挑眉。

  「結婚後,我媽媽可以跟我們住在一起嗎?」猶豫了一下,她有些難以啟齒的問。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訝異。

  「當然。」他毫不猶豫的對著她點頭,「你之所以會答應這個婚姻,目的不就是為了照顧和保護你媽媽嗎?我又怎麼可能分開你們母女倆?」

  「但是你的家人……」

  「我很早就已經搬出家裡自己住了,所以我的家人對你絕對不會是個問題。」他柔聲告知。

  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令人信服與依靠的神情,安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對他又一次的說:「謝謝你。」

  「謝什麼?」他輕佻了下眉頭,很是不解。

  「這一切。」她一臉感謝,滿懷真誠的看著他,「拿土地威脅你娶我,真的很抱歉,所以我寫了這個。」她從皮包裡拿出之前寫好的承諾條款遞給他。

  「這是什麼?」寇富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紙張,仍在狀況外。

  「我對你的保證。」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他懷疑的看她一眼,將手中對折的紙張攤開來看,只見上頭的字跡纖細、秀麗得一如她的人一樣,至於內容……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

  「對不起,我的字有些潦草,你有哪一點看不懂的,我來告訴你。」安歆不好意思的起身來到他身邊。

  「你的字很漂亮,問題在於我看不懂這上頭的意思。」

  「怎麼會看不懂呢?」她將他手上的紙張拿回來看,以為自己拿錯了,但沒有呀,這的確是她謄寫的那份保證狀,字裡行間既沒有塗改的地方,還條列得既清楚又分明,沒道理他會看不懂呀。

  「你哪裡看不懂?」她奇怪的問。

  「全部。」他說。

  「全部?」這回換她皺起眉了。他又在跟她開玩笑嗎?

  「那我一條一條的念出來,不懂的地方你跟我說。」她看了他一眼,將寫在紙上的條款念出來,「一、絕不主動對外公開兩個人的關係。二、絕不干涉對方的任何行動與決定。三、會善盡妻子該盡的責任,不可有任何異議。四、盡量做到經濟獨立,不成為對方的負擔。五、一年後,對方若想離婚,必須毫無異議的接受。」

  「為什麼是一年後?」寇富忍不住偏頭問。

  「用一年的時間努力相處仍無法愛上或適應對方,以這個理由離婚,我媽媽可能比較能接受,時間若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可能比較不具有說服力。」她有條不紊的解釋。

  「你覺得我們結婚後,注定會走向離婚這條路?」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神情高深莫測。

  「我不知道,但是機率很高不是嗎?畢竟你是在被迫的情況下才結這個婚的,而我除了跟你說聲對不起之外,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知道你仍然能擁有原有的自由,只除了身份證上的配偶欄得借我使用一年之外。」她老實的把心裡的想法全盤托出。

  若不是情非得已,其實她也不想這樣佔他便宜啊。

  「這上頭列的幾乎都是對我有利的事,你自己呢?難道你都沒想過自己的利益嗎?」他不甚高興她將自己的姿態放得這麼低。

  「我的利益?」她茫然的看著他,像是不懂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好比如果離婚,我要付出多少贍養費?如果這一年之間有了孩子,孩子的監護權歸誰?養育費該怎麼算?」

  寇富隨口舉例幾個問題,就把安歆給嚇傻了。

  她從沒想過有孩子的事。

  她當然知道男女結婚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孩子是怎麼來的,但是以他們倆幾乎是陌生人的關係,還有他的身家條件──她以為他應該會有一、兩個要好的女朋友,他們即使結婚,也只是名義上的關係,不會假戲真做,可是照他現在的說法……

  天啊,她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從沒想過孩子的事對嗎?」他緩聲問,眸中閃著不悅的指控。

  她愣愣地看著他,然後愣愣地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並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的,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有女朋友才對,不是嗎?」她眨了眨眼,反射性的老實回答。

  他瞬間挑高眉頭。「意思是,你覺得我是那種有女朋友,卻還去娶別人的不負責任男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安歆一呆,雙眼圓瞠的急忙搖頭。

  「但我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

  「我……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有女朋友,覺得結這個婚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才會用不干涉你原有的生活,不管是在交朋友或工作、生活上的方式補償你。」她有些無措的絞手。

  「我不覺得結這個婚對我有哪裡不公平,事實上我覺得對你比較不公平,畢竟你得離開原本熟悉的環境,搬到一個完全陌生,沒有朋友的地方。」寇富平靜的對她說。

  安歆傻傻的看著他。

  「而且別的不提,就體格來說,男人天生就比女人佔優勢,所以要你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不知道他的脾氣好不好、有什麼不良嗜好或癖好、會不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根本就是在冒生命危險,你才是吃虧的那一方,懂嗎?」

  寇富一臉正經的對她機會教育,就剛才的談話來看,這女人簡直單純無邪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說不定哪天被人賣了,她還會熱心的替人數錢,真是令人擔憂。

  「你會這樣說就表示你不是那種人,不是嗎?」她反以信任的表情朝他微笑。

  他看著她,不知道該高興她對他的信任,或者是生氣她這麼容易就信任別人──即使這個別人是他。

  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乾脆伸手將她手上那張紙拿過來撕掉。

  她驚愕的瞠大雙眼。

  「這樁婚姻雖然不在我計劃中,也來得很突然,但是對我來說,既然點頭決定要結婚了,那就是一種會照顧對方的責任,和不背叛對方的承諾。」他正色道:「所以你根本就用不著替自己簽下這些不平等條約。」

  安歆被他的好感動到完全說不出話來。他怎麼能夠這麼的友善呢?有錢又位居高位的人,不是大多自私又自利嗎?她怎能如此幸運遇見少數中的他?

  「謝謝你。」她打從心裡深深地向他道謝。

  他沒轍的翻了個白眼,「你似乎一直在跟我道謝。」

  「因為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真的是一個好人,能夠遇見你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瞧她說得這麼認真,寇富只好拚命的壓下想笑的慾望。他的預感果然沒錯,這女人果真是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身為地球上的一份子,今天有幸讓他遇見了,他說什麼也要盡心盡力的保護。

  「安歆,等你媽媽的病情穩定,轉到台北的醫院後,我們就結婚。」他認真的表示。

  安歆訝異的看著他,沒想到自己的婚禮會如此倉卒,但是那又如何呢?既已作了決定,早死晚死不都要死,與其帶著驚疑不定、忐忑不安的心賴活著,不如早死早超生。

  「我知道了。」深吸口氣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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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2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雖然不像電視或雜誌裡所看過的豪宅那般奢華寬敞,但是一個人住在一間近八十坪大的公寓大廈,而且這大廈還座落台北市裡,這也算是間豪宅了吧?

  提著簡陋的隨身行李走進屋,安歆有如劉姥姥逛大觀園般的瞠大雙眼,驚歎的看著四周每一處裝潢與佈置,不敢相信以後她就要住在這裡、在這裡生活了。

  「來,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她新出爐的老公放下手邊的鑰匙朝她開口。

  她點頭,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聽他介紹屋裡每一個奢華的空間。

  「這是餐廳、這是廚房、這是書房、這是視廳室、這是客房、有兩間,等媽媽病情穩定出院後就睡在這間。這是主臥房,這是更衣室,你的東西可以放在這裡。」

  寇富介紹得很簡單,她卻看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還得分心拚命壓抑住想驚呼的衝動,以免丟臉。

  他們是在今天早上結婚的,證婚人除了她媽媽之外,另外一個人就是媽媽的新主治醫生,男方的家人沒人出現。對於這種情況,她和媽媽都沒話說,因為這場婚姻是她們強求來的,男方的家人會歡迎她們才怪,沒來阻止搗亂就謝天謝地了。

  「這裡一、三、五會有人來打掃,同時補充冰箱裡的食物,如果你發現屋裡缺了什麼,或者是突然想吃什麼,只要在冰箱上貼張便條紙請來打掃的人去買就行了。」他告訴她。

  她愕然的看著他,不敢相信連續劇裡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現實裡。

  「有什麼問題嗎?」他奇怪於她的驚訝狀。

  她迅速的搖頭,但是想一想──

  「那個……」她猶豫的開口。

  「有什麼話,你直接說沒關係。」

  「以後打掃家裡的事可以交給我來做,不必另外請人。」一頓,她加了一句,「可以嗎?」

  「為什麼?」他問。

  她眨了眨眼,不知從何說起。

  為什麼?

  「如果你擔心錢的問題,那花不了多少錢的,但是如果你是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來去,那又另當別論。你想自己做家事的理由是什麼?」他用著幾乎能看穿她的眼神盯著她說。

  「我現在沒工作,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

  「你不是要照顧媽媽嗎?」

  「做點家事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我媽媽也不需要我二十四小時待在她身邊看顧,如果我真的這樣做,她一定會生氣的。」

  「我不希望你累倒。」

  「做點家事不會把我累倒的。」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我娶你並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做家事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家那塊土地。」她開玩笑似的說。

  聞言,寇富瞬間皺緊眉頭。

  她一見,心驚的迅速道歉,「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他沉默不語的看著她,害她不知所措的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還好門邊的對講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嗶!嗶!」

  「對講機在響,可能是搬家公司的人到了。」她伸手指向大門的方向說。

  他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向大門的方向,讓她放鬆的偷偷呼了一口大氣。

  「讓他們進來。」寇富接起門邊的對講機,聽了一下後交代,然後將對講機掛回機座上。

  「是搬家公司的人到了嗎?」她問。

  他點頭。

  「那我們要不要去帶他們上來?」

  「不用。」

  「喔。」

  四周再度陷入讓她窒息的氣氛中。

  說點什麼吧,安歆告訴自己,但是要說什麼呢?

  算了!乾脆豁出去,一次把話說清楚好了。

  「剛剛我說的話真的只是在開玩笑而已,請你不要介意。其實我知道你根本就可以不接受和我結婚這個無理的要求,因為以我們現在的處境,你只要耍點小手段,例如和我繼父合作,就能用錢得到我們家那塊土地,我們母女倆根本就沒有抵抗或還手的能力,但是你卻仍然答應和我結婚,做我們母女倆的避風港,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

  「所以,我雖然沒有什麼優點或長才可以幫你做什麼,但是只要你開口,我就一定會盡心盡力、全力以赴的去做你要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我說的是真的。」她認真對他發誓。

  「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

  「對。」

  「但我娶你並不是為了要你報恩。」

  「我知道。」

  「你知道?」

  「嗯。你是一個真正的好心人,助人不求回報。」

  「我還是個聖人哩。」寇富忍不住嘟噥道。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你剛才說不管我要你做什麼,只要我開口,你就一定會盡心盡力、全力以赴去做?」他深深的看著她,不答反問。

  安歆用力的點頭。

  「我現在就有件事要你做。」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等待他下達命令。

  「想一想我為什麼要娶你。」

  她愣愣的看著他,這就是他要她做的事,想他為什麼要娶她?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寇富轉身去開門,讓搬家公司的人將她們母女倆的私人物品一箱箱的搬進屋裡,而安歆卻一直呆站在原地,拚了命的想他到底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他為什麼要娶她?

  這個問題其實她早想過八百次了,但是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給她這麼一個難題,是存心想整她嗎?

  ……

  該不會這就是他娶她的理由吧?整她。

 ☆        ☆        ☆

  醫院裡,安歆坐在病床邊,一邊削水果給母親吃,一邊發呆的想著寇富給她的難題,他為什麼要娶她?

  為財嗎?

  她家除了那塊已經賣給他家建設公司的地之外,根本就窮得要命,哪來的錢財給他覬覦啊?更別提他根本就有錢得要命。

  那是為了色嗎?

  這更不可能,不是說她長得醜,事實上她還有幾分姿色,甚至於還有人說她長得有點像侯佩岑呢。不過這是題外話,重點是他如果真是為了她小有姿色的外表而娶她的話,那麼將她娶到手之後,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撲倒吧──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

  可是並沒有,結婚都一個星期了,他們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卻連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糟了!他該不會是同性戀吧?娶她的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人以為他是個正常的男人?

  可惡!她想了一個星期,為什麼沒早想到這一點呢?

  他一定是同性戀!

  完了,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媽媽知道,否則她一定會自責的,畢竟當初是媽媽先提出結婚的要求,寇富才會順水推舟和她結婚。

  同性戀……

  真是作夢都沒想過的答案,難怪她先前會百思不得其解了。

  唉,想想還真是可惜,像他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基因一定也會很優秀才對,他實在應該多生幾個孩子,好為現在混亂的國家社會製造些未來的希望才對,怎麼會是同性戀呢?

  心裡有股莫名其妙的鬱悶之氣,讓她不由自主的歎了出來。「唉!」

  「怎麼了?」

  安母的聲音讓她猛然回過神來。

  「沒有呀。」她迅速的搖頭道,同時將手邊削好的水果遞給母親。「來,媽,吃蘋果。」

  「你也吃。」安母接過女兒遞給她的蘋果時說。

  「好。」安歆乖巧的點頭,伸手拿了塊蘋果陪母親吃。

  「你剛才在想什麼?」安母問女兒。

  「沒有呀。」

  「別騙媽媽。」

  安歆忍不住苦笑,她總是逃不過媽媽的利眼。不過還好,雖然逃不過,但只要她不想說的事,媽媽也不曾強迫過她非說不可。

  「寇富他對你好嗎?」深深地看了沉默不語的女兒一眼,安母換個話題問道。

  為了慎重起見,安母從台中仁愛醫院轉到台北台大醫院後,醫生便要求她住院,重新替她做一次所有精密的檢查,所以這陣子她都住在醫院裡,也不知女兒與女婿結婚後的相處情形。

  「很好。」安歆點頭道。

  「真的嗎?」

  「真的。」

  「說幾件他對你好的事讓媽媽聽聽。」安母要求。

  「這你要我怎麼說?」她顯得難。

  「就老實說呀。」

  她想了一下。「他買了很多名貴的衣服給我。」

  「你身上這件就他買的?」

  「嗯。」

  「好。還有呢?」

  「他把自己的司機讓給我,叫司機載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每天到醫院都有司機接送。」

  「如果由他自己送會更好。」安母說。

  「媽,他工作很忙,你應該知道的。」安歆忍不住為丈夫說話。

  「再忙也不應該丈母娘都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星期,他卻連一次都沒來探病吧?」安母向女兒發牢騷。

  「媽,他在什麼情況之下和我結婚的,你應該知道,他對我們母女倆現在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難能可貴了,我們不能再有別的要求。」安歆無奈的說。

  「你不敢要求,讓我來要求。把你的手機借給我,順便告訴我他的電話。」安母朝女兒伸出手。

  「媽,你別這樣!」安歆眉頭緊蹙的勸阻。

  「我只是想打通電話謝謝他為我們母女倆所做的一切也不行嗎?」

  安歆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母親。

  「好吧,既然你不肯把手機借給我,那你今天回家後叫他明天到醫院來一趟,媽媽當面謝謝他好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知道母親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她沉默著沒有應聲。

  「歆歆,媽媽跟你說的話,你有聽見嗎?」安母堅持非聽到她回答不可。

  「我會跟他說,但是如果他真的很忙的話,我會要他以工作為重,改天有空再來看你。」安歆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

  「好吧。」沒魚蝦也好。

  「你們倆討論過生孩子的事嗎?」安母突如其來的問,換話題的速度快得連火箭都比不上。

  「媽……」她忍不住發出無奈的喚聲。媽媽今天的精神好像特別好。

  「你們沒談過嗎?」

  安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媽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希望有機會能夠抱到你們的孩子。」

  「媽,你再說這種話,我就要生氣了!」她沉下臉。她真的很不喜歡聽到母親說這種喪氣話。

  「好,媽不說、媽不說,但是媽媽想早點抱孫子的事是認真的,你要不要和寇富討論一下,早點生孩子?」安母企盼的看著女兒。

  她心虛的點點頭,真不知該怎麼告訴媽媽,寇富可能是個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同性戀者。

  天啊,她的人生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又戲劇化呀?

  交易結婚、同性戀,真是作夢都想不到啊,唉~

 ☆        ☆        ☆

  聽見大門處響起開鎖的聲音,安歆急忙放下手中攪拌咖哩的湯匙,迅速的擦乾手後,小跑步跑向大門的方向,她來到大門前時,寇富剛好推開門。

  「你回來啦。」她柔聲道,先從鞋櫃裡拿出拖鞋讓他換上,再伸手替他接過手上的公事包。

  「你要先洗澡,還是還有工作要做?今晚我煮了咖哩,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才能開飯,你肚子會餓嗎?需要我先弄點別的東西給你吃嗎?」她看著他,盡賢妻責任的詢問。

  「你忙你的,我先回房間換套衣服。」寇富搖頭道。

  她點頭,先目送他走回房間,才轉身將他的公事包拿到書房去放,再回到廚房裡烹煮咖哩和濃湯。

  「媽媽今天的情況怎樣?」他突然走進廚房,一邊開冰箱拿飲料,一邊問道。

  安歆有點小小的被嚇了一跳。「她今天精神特別好,纏著我說了好多話。」

  「你們聊了什麼?」他打開可樂,倚著冰箱旁的牆壁問,看起來就像是閒著沒事做,無聊隨便找個話題和她聊天打發時間一樣。

  「什麼都聊。」她繼續攪拌咖哩,以防黏鍋。

  「有聊到我嗎?」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安歆攪拌咖哩的手不自覺的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動作。

  既然他主動問了,她何不趁機轉達媽媽說的話呢?

  「有。媽很好奇你的工作是不是又多又忙,才會一直沒空去看她。」她故做不經意般的點頭說。

  「媽媽這樣說嗎?」

  「嗯。」她不敢去看他臉上的表情。

  「那我們待會兒吃完飯後去趟醫院吧。」

  「待會兒?」她倏然轉頭看他,沒想到他會毫不考慮就答應去,還這麼快!

  「待會兒去會太晚嗎?如果太晚的話,那就改明天早上再去。」他想起她好像曾經說過,她媽媽習慣早睡,等他們用完晚餐再去醫院的話,可能超過九點了,是晚了點。

  「可是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要開會嗎?」

  「沒關係。」

  「可是……」

  「我本來就該早一點到醫院去探望媽媽,這是我的錯。」他打斷她,表示這話題已經討論結束「除此之外,你們還聊了些什麼?」

  「都是一些平常的事。」她聳聳肩道。

  「例如什麼?」

  他今天怎麼跟媽媽一樣,突然充滿了和她聊天的興致呢?安歆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感到疑惑,不過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例如醫生今天有來嗎,說了什麼,感覺有沒有好一點,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還有就是出院後,想到哪裡走走逛逛,以及搬到台北來習慣了沒之類的問題。」

  「她沒問你我對你好嗎?」他點點頭,又突然問。

  「啊?」她雙眼圓瞠,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

  他是不是在回家前先去過醫院一趟,或者是在病房裡裝針孔攝影機呀,要不然怎會知道媽媽有問過她這個問題?

  她無法遏制的把心裡驚訝的想法全寫在臉上,讓寇富頓時有種正中紅心的得意感以及滿足感──滿足於她的自然純真,完全不懂隱藏心事的無邪反應。

  「你怎麼回答?」他好奇的問。

  「嗯,就是很好呀。」她低下頭來攪拌咖哩,有些不好意思。

  「她應該不會滿足這麼簡單的答案,就沒再繼續問下去吧?」

  他一定有在病房裡偷裝針孔攝影機!安歆睜大眼,偏著頭看著他,忍不住在心裡OS。

  她驚愕的模樣很可愛,讓他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不過他如果真的笑出來,她大概又會被他嚇一跳吧?還是別嚇她好了。

  「先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她如獲大赦般立刻用力點頭。

  「你先到餐廳等一下,馬上就好。」她保證似的對他說,一邊忙著將瓦斯熄火,一邊從餐具櫥裡拿出餐盤、湯碗等餐具。

  「我來幫忙吧。」他放下手中的可樂瓶,走到她身邊。

  她點頭,將湯碗遞給他,讓他幫忙盛湯,自己則負責裝飯,再淋上金黃色熱騰騰又香噴噴的咖哩,然後端上桌,兩人一起坐下來享用晚餐。

  他並不是每天都有空準時回家吃晚餐,但是一定會在傍晚前打通電話告訴她當晚的行程,會不會回家吃晚飯、晚上有沒有飯局,或者是要加班到幾點才能回家,讓她不必空等待。這一點,讓她覺得他很體貼。

  唉,又是一個好男人的必備條件,他為什麼不愛女人要愛男人呢?真是暴殄天物!

  「有什麼問題嗎?」寇富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她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

  「你一直皺著眉頭。」

  安歆聞言,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宇之間。她一直皺著眉頭嗎?

  「你剛才在想什麼?」

  該說嗎?她猶豫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要我想你為什麼要娶我嗎?」她看著他。

  「你有答案了?」他頓時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嗯,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說來聽聽。」

  「如果我猜錯了的話,你不能生氣喔。」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你之前也猜錯過幾次,我有生氣嗎?」他一臉好先生、和氣生財的模樣反問她。

  是沒有,不過之前的答案根本不及待會兒她要說的十分之一勁爆。

  同性戀耶,如果他不是的話,他聽了之後一定會抓狂;如果他是的話,秘密被她拆穿了,也會不高興吧?

  唉,她到底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呢?有必要把現今兩人和平相處的模式給打壞掉嗎?

  「算了,我還是不要說好了。」她臨陣脫逃的搖頭。

  「你是不好意思嗎?」他嘴角微微帶笑,他好奇極了,到底是什麼答案讓她這麼難以啟齒?

  「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露出不懂他怎會有此推論的愕然表情。

  「若不是不好意思,為什麼突然又決定不說了?」

  「因為……」她欲言又止。

  「因為什麼?我保證不管你說出什麼樣的答案,我都不會生氣,也不會笑你。」

  笑她?他是以為她會說出什麼可笑的答案啊?不過她倒寧願他笑她,也不希望他真是一名同性戀者,唉!

  「你說的,你保證不會生氣喔。」她再次向他要求保證。

  「我保證。」

  看他正經嚴肅、說一不二的表情,安歆先嚥了一下口水,又深吸了一口氣,終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開口道:「因為你是個同性戀者,娶我的目的是為了要拿我當煙幕彈,混淆旁人的視聽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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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30: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們倆平常就這樣相處的嗎?還是因為媽媽的關係吵架了?」女婿前腳才踏出病房,安母立刻開口問女兒。

  安歆輕愣了一下,立刻用力的搖頭。

  「媽,你怎麼會這樣說?我們沒有吵架呀。」

  「別騙媽媽,從你們進來到他走出去,你們連一句話或看對方一眼都沒有,不是在吵架是什麼?還是之前你說他對你好,全都是騙媽媽的?」安母眉頭緊蹙的說。

  她就知道女婿沒到醫院來看她一定有問題,只是沒想到問題這麼大,只是叫他來一下而已,就導致他們小倆口吵架,看樣子女兒說女婿對她好,根本就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的謊言。

  「歆歆,媽媽是不是做錯了?不該拿土地威脅寇富和你結婚?」她頓覺自責的懊悔起來。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並沒有吵架,他對我很好也是真的,只是……」安歐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向母親解釋這情況。

  都怪他啦,還說什麼保證不會生氣,結果呢,從昨晚聽了她說的話之後,就一直擺臭臉給她看,一副她欠了他幾千萬沒還的樣子,問他是不是生氣了,又冷冰冰的跟她說沒有。

  沒有才怪!真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可惡!

  「只是怎樣?你不要騙媽媽了。」安母搖搖頭,對女兒說的話已經有了質疑。

  「我沒有騙你,媽,我和他不是吵架,只是有一點不愉快而已。」

  「怎樣的不愉快?」安母以一副「把話說清楚,否則你就是在騙我」的表情說。

  她為難的皺緊眉頭,這要她怎麼說呀?

  「你一定是在騙媽媽,我知道。」

  「好啦,我跟你說,可是你不能跟寇富說我跟你說過這件事喔。」安歆無奈的妥協道。

  安母點點頭。

  「他跟我說他娶我不單只是為了我們家那塊土地,要我想一想還為了什麼理由?我很認真的想了好幾個答案都不對,然後昨天我又想到一個,我把答案告訴他,哪知他聽了之後就變成剛才那個樣子了。」她一臉無奈的說。

  「你的答案是什麼?」

  「咳!」她清了下喉嚨,又猶豫了一下,才低喃道:「我猜他可能是同性戀,娶我的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

  安母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她呆若木雞的瞪著女兒,一副好像聽見外星人入侵的模樣。

  「你……你剛才說什麼?」好一會後,她才回過神來。

  「我跟他說我猜他是同性戀,然後他就生氣了。」

  安母張口結舌的瞪著一臉無辜兼無奈的女兒,除了無言以對之外,還想拿根棍子把自己敲昏,她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少根筋的女兒啊?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聽見自己的老婆懷疑自己是個同性戀,這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嘛,難怪女婿剛才會陰陽怪氣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安母瞬間睜大雙眼,震驚的從病床上一躍而起,嚇了安歆一大跳。

  「媽,你幹什麼?」她急忙上前扶住母親,怕她扯到手上的點滴。

  「歆歆,你老實告訴媽媽,你和寇富是不是還沒有那個?」安母緊緊地抓住女兒的手臂,神情激動的緊盯她問道。

  「那個?哪個?」她被問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呀!」

  「哪個呀?」

  「就是發生性關係,上床做愛啦!」安母著急的衝口道。

  轟一聲響,安歆只感覺全身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全往她腦門沖,讀她整張臉熱脹得像要爆炸一樣,腦袋更是亂成一團。

  「你們是不是還沒有發生過關係,你老實跟媽媽說!」安母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兒,激動而嚴肅的命令道。

  她既慌張、羞窘、又不知所措的看著母親,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有點亂了方寸。

  她不希望媽媽為她擔心,希望媽媽相信她的婚姻狀況一切順利良好,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到底哪裡出了錯呢?

  「歆歆!」母親嚴厲的叫道。

  「媽,你別瞎猜,我和他已經結婚了,又怎麼可能會沒發生關係呢?」安歆硬著頭皮扯謊,微笑的安撫母親。

  「你不要騙媽媽了,如果你們已經是對真夫妻,你又怎麼可能會懷疑寇富是同性戀呢?」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她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白癡的錯誤,她真是個大笨蛋!

  「你還想繼續說謊嗎,歆歆?」母親板著臉嚴厲的問道。

  「對不起,媽。」知道再也瞞騙不過,安歆低下頭來懺悔。

  安母沉默的看了女兒一會兒,驀然深深地吐了一口長氣。

  「寇富除了生氣,他還有什麼反應?」

  安歆搖搖頭。

  「沒有承認?」

  她再搖頭。

  「太好了,那還有救。」安母若有所思的道。

  「還有救?」她完全聽不懂媽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他沒有承認,就表示他不是。」安母肯定的說。

  「可是他也沒有否認啊。」安歆馬上發揮她的直線思考模式。

  「笨女兒,生氣就是一種最好的否認反應,知道嗎?」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相信媽媽的眼光,寇富絕對不可能會是同性戀,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今天晚上稍微測試一下就行了。」

  「測試?」安歆一臉不解的看著母親。

  「待會兒你到百貨公司去買一件性感睡衣,晚上穿它睡覺,然後主動一點爬到他身上去——」

  「媽,你在說什麼呀?」她難以置信的打斷母親,一張臉霎時紅了起來。

  「你們倆該不會連房間都是分開的吧?如果真是這樣也沒關係,你可以趁他睡著之後再偷偷地到他房間去——」

  「媽!」

  「你別吵,聽媽媽把話說完。」安母表情很認真,「到房間後,你要偷偷地爬上床,不能夠吵醒他,然後再偷偷地靠到他身上,在他完全醒過來之前,先下手為強的挑起他的慾望。你知道要怎麼做嗎?」

  安歆漲紅著臉,說不出話。

  「你可以撫摸他、親吻他,在他身上磨蹭、對他呵氣,男人有沒有反應很好認,只要看他有沒有勃起就知道了,如果他既勃起了又把你壓倒的話,那就證明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同性戀,懂嗎?」

  她的臉紅得就快要腦溢血了。

  「不要再臉紅了,要把媽媽的話聽進去,然後照著做,知道嗎?」

  她繼續紅著臉,完全無言以對。

  這種事她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啊?撫摸他、親吻他、在他身上磨蹭、對他呵氣……

  天啊,地啊,就當他是同性戀好不好,她投降了、認輸了,可以嗎?

  可——以——嗎?

 ☆        ☆        ☆

  聽見大門開鎖的聲音,安歆嚇得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把手中的性感睡衣塞回百貨公司的紙袋裡,然後拿起紙袋東張西望的迅速尋找可以藏匿的地方。

  放在哪裡?放在哪裡?放在哪裡?

  她慌得在房間裡打轉,一下子跑進更衣室,一下子又衝出來跑到梳妝台前,才拉開梳妝台的抽屜,旋即又改變主意的把抽屜關上,轉身衝到床邊,蹲下來把紙袋塞到床底下去。

  「安歆?」

  外頭響起丈夫尋人的叫喚聲,她迅速的站起身來,忙不迭的一邊整理儀容,一邊小跑出房間。

  「我在這裡。」她應聲道。

  看見老婆從房裡走出來,站在廚房前的寇富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因為自己這兩天來對她態度冷淡的關係,她氣得離家出走了呢。

  「你剛才在房間裡做什麼?」他覺得不太對勁。

  之前的每一天她都會到門前來迎接他回家,所以他剛才推門而入沒見到她時,才會驚懼的盡往壞處想。

  「沒有呀。」安歆迅速的搖頭,一臉作賊心虛的表情。

  寇富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只問:「晚上吃什麼?」

  她一愣,整個人頓時呆住了。吃什麼?天啊,為了煩惱那件性感睡衣的事,她竟然完全忘了要煮晚餐,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去煮,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她懊惱自責得都想切腹自殺了。

  「不用了,出去吃吧。」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

  「我沒怪你,偶爾出去吃頓飯也不錯。你要換衣服嗎?」

  她搖頭,早上出門的外出服沒換下來,真不知道她回到家之後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麼?

  「那我們走吧。」寇富率先轉身走向大門,拿起鑰匙,打開大門。

  「對不起,你平常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常常在外面吃了,現在因為我不盡責的關係……」安歆自責的跟在他身邊,低著頭邊走邊說。

  「不一樣。」他突然打斷她。

  她抬起頭來看他。

  「一起吃飯的對象不一樣,即使吃一樣的東西,味道也會完全不一樣。」他看著她解釋,和她一起走進電梯裡。

  她突然覺得一陣感動,他人真的好好,不但一點怪她的意思也沒有,還反過來安慰她。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她發自內心的對他說。

  「要不要解釋一下這兩句話的意思?」他挑眉問。

  「謝謝你的體貼和安慰,還有對不起我沒盡到做個好妻子的責任。」

  「在你的認知裡,好妻子的定義是什麼?」寇富好奇的問。

  「至少在老公辛苦的在外頭工作了一天之後,回到家時,有熱騰騰的晚餐可以吃。」她一臉認真的回答。

  「是嗎?」

  「嗯。」她用力的點頭。

  「我不覺得。」

  安歆頓時愣住。他不覺得?

  電梯門打開,他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她太震驚於他的話,根本就沒發覺這是他們倆之間第一個情人動作。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做到你所要求的。」她眉頭微蹙,有點迷惘。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一本正經的說:「最基本就是不該懷疑老公的性向。」

  轟!全身血液瞬間暴沖,她漲紅了臉,尷尬的渾身僵直、不知所措,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對不起。」她低下頭懺悔。

  「我不是同性戀。」寇富以認真而嚴肅的語氣正經八百的道。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頭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

  他打開車門,先讓她坐上車,幫她關上車門後,才繞到駕駛座那方上車。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跡象讓你認為我可能是同性戀?」他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時,隨口似的一問。

  安歆尷尬的閉緊嘴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想到他卻突然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你不告訴我嗎?」

  她不知所措,困窘得差點就要跳車了。

  「我……」她要怎麼跟他說,是因為結婚以來他既沒吻過她,也沒碰過她呢?這種話說出來好像是在抱怨一樣,她怎麼敢說?

  「你老實說,我不會生氣。」

  「你騙人,你昨天也說不會生氣,結果還不是氣到都不理我。」她忍不住衝口質疑。

  寇富一怔,沒想到她竟會反駁。

  很好,有進步。

  「那是因為你的答案太出乎我意料之外,還讓我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我才會震驚點而已。」他解釋道。

  「對不起。」她迅速的又向他道了一次歉。

  「你不必一直道歉,有因就有果,同樣有果就有因,一定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才會讓你有這種結論出來。你只要告訴我,我的問題出在哪裡就行了。」

  這不是換湯不換藥,還是要她說嗎?安歆一臉為難。

  「看你的樣子,我好像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讓你丟臉到家、難以啟齒的錯事一樣。」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用嘴巴說啊。」一頓,他自己接口道:「這個笑話不好笑。」

  沒想到他會冒出後面這麼一句話,她一呆,忍不住笑了起來,車內氣氛也因此輕鬆了不少。

  「這樣好多了。」寇富微笑道。

  安歆怔怔的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好——好帥啊!

  「怎麼了?」

  「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帥。」她沒多想的脫口稱讚,話—說完,她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天啊,她在說什麼啊?

  「謝謝。」他臉上的笑容因她的話變得更燦爛,讓她看傻了眼。

  天啊,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真的好帥喔!

  「你應該要常常笑的。」她迷醉的盯著他看,像說夢話般脫口而道。

  「你喜歡看我笑的樣子?」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搗蒜。

  「那以後我會為你常笑。」

  安歆傻愣愣的看著他,感覺心臟在胸膛裡怦怦的跳,愈跳愈激烈,愈跳愈失控。

  她是怎麼了?而他剛剛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為她常笑?

  為她?

  心跳得好快,整張臉感覺好熱。

  她伸手捧住自己的臉,企圖為不斷發燙的臉頰降溫,怎知她的手也是又熱又燙的——事實上她全身都在發燙。

  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需要空氣。

  「窗戶。」她不由自主的開口,聲音沙啞得連自己聽了都嚇一跳。

  「什麼?」他像是沒聽清楚她說什麼,突然傾靠向她問道。

  她本能反應的往車門靠攏,不是怕他,而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跳得好快,臉好熱,呼吸急促,她需要空氣!

  「窗戶,開窗戶,我需要空氣。」她困難的說。

  「為什麼?」

  「我——」她想說她要呼吸不過來了,怎知聲音才出口而已,他卻突然鋪天蓋地的朝她壓了過來,瞬間吻住了她。

  腦袋一片空白,除了心臟劇烈的跳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之外,她什麼也感受不到。

  不,她感受到了,他的唇好軟,他的味道好男人,他的動作好輕盈、好溫柔,也好羞人。

  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嗎?她快喘不過氣了!

  「寇……」她找了個空隙開口想告訴他,她快喘不過氣來了,怎知他的舌頭卻趁機探進她口中,讓她猛然倒吸了口氣。

  吸氣?

  她還可以呼吸,只要她不要忘記用鼻子的話。

  空氣裡充滿的都是他的味道,她的嘴裡也充滿了他,他的舌頭在她嘴裡轉動,逗得她不由得發出疑似喘息的奇怪聲響。她不知道接吻是這個樣子,不,也許知道,只是不知道實際上的感覺是這樣,因為這是她的初吻。

  雖然可以用鼻子呼吸,但是不知為何氣就是有點喘不過來,安歆發出有些難受的聲響,無力的伸手推了推他。

  他終於鬆開急喘不休的她,與她額頭相依的喘著氣,濃重深沉的喘息聲說明了他和她一樣都深受這個吻的影響。

  喘息聲漸緩,他抬起下巴,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又一下。

  「還有問題嗎?」他沙啞的問道。

  她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氣,才有辦法開口,「什麼問題?」氣息依然微喘。

  「懷疑我是同性戀。」

  她反應遲頓的搖搖頭,但想一想又說:「不知道。」

  「不知道?」寇富倏然抬起頭來,不滿的對她猛皺眉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同性戀應該都很會接吻吧?」她不是很確定的說。

  「這是什麼邏輯?」他哭笑不得的問。

  安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種感覺,好像他突然吻她是為了證明他絕對是個正常的男人而已。

  不過剛剛那個吻,她想她會懷念一輩子的。

  「幹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他問。

  「這種眼神?」她不解的重複他的話。

  「一副你會很懷念我的樣子,我還沒死好嗎?」他的表情寫滿無奈。

  她聞言一怔,就像笑穴突然被人點到了一樣,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寇富帶著憐愛的神情凝望著她,伸手輕碰她的笑臉溫柔的說。

  她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他的樣子……

  「想吃什麼?鼎泰豐的小籠包吃過嗎?晚上就吃那個好嗎?」

  安歆沒意見,事實上她現在根本沒空去想這件事,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充塞在她腦袋裡,他的樣子看起來好溫柔、好深情,感覺就像在看情人的眼神。

  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戀者?不管是不是,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他一定有喜歡的人,否則怎會流露出如此溫柔而深情的眼神呢?

  好羨慕那個人喔,不管對方是男是女。

  唉,真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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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看見女兒和女婿一起走進病房裡,安母欣慰的點點頭,「你們倆合好啦?」

  安歆渾身一僵,尷尬的直朝媽媽使眼色,要她別亂說話,寇富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承認自己有在生氣,他說他只是「震驚」而已。

  寇富挑眉看了她一眼。

  「媽,你今天覺得怎麼樣?氣色好像比昨天又更好了些,醫生還沒說你可以回家嗎?」安歆當做沒看到般,顧左右而言他的急忙走向母親,一邊伸手幫她靠坐起來,一邊問道。

  「沒有。」安母搖頭。

  「怎麼會這麼沒效率呢?你都已經在這裡住一個多星期了。」安歆皺眉,擔憂的看向丈夫。

  「我去問問看。」寇富點頭道,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你看,媽媽說的話有沒有錯?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吧?夫妻床頭吵床尾和,是沒有隔夜仇的。」一見女婿走出病房,安母迫不及待得意的對女兒說。

  「媽,你待會兒絕對不要在他面前亂說話。」安歆微蹙眉頭對母親交代。

  「我哪有亂說?」

  「就是我們吵架,還有什麼床頭吵床尾和的事。」

  「怎麼了,你們倆還沒合好嗎?」安母訝然反問。

  「應該算是合好了吧。」

  「應該,這是什麼意思?」

  「已經恢復之前的關係了,但是……」安歆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你別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你要急死媽媽嗎?」她著急的說。

  「媽,他昨天有吻我。」安歆又沉默了一下,才低著頭不好意思的道。

  「然後呢?」

  她搖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安母急得都快高血壓發作了。

  「然後就沒了。」

  「然後就沒了?」安母臉色有點難看,「意思就是他真的是同性戀?」她睜大雙眼叫道。

  「媽,你小聲點,我沒這樣說。」

  「你都已經穿著性感睡衣在他身上磨來磨去的了,他卻還是沒有碰你,他不是同性戀是什麼?歆歆,是媽媽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媽,你不要這樣……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嘔~嘔~」安母突然嘔出血來。

  「媽!媽!你別嚇我,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你的話做,沒有穿性感睡衣勾引他……」

  「嘔~嘔~」

  「媽,嗚……你別這樣,我求你別這樣,鳴……我一定會照你的話做,穿性感睡衣……」

 ☆        ☆        ☆

  「嗚……不要……性感睡衣……我會穿性感睡衣,嗚……」

  「畝歆,醒一醒,你在作惡夢,歆歆。」雖然不知道她在作什麼夢,會邊哭邊提到性感睡衣,寇富還是用力的將她搖醒。

  「我會穿性感睡衣,我會勾引他,我一定會的!」

  被寇富搖得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但安歆的神智仍停留在夢中,信誓旦旦的對母親發誓,說完這段話後才眨了眨眼,逐漸的清醒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她發現床頭燈是亮的,寇富坐在她身邊,而自己的臉上濕濕的,聲音沙沙啞啞的。

  「你剛剛在作夢。」

  「夢?」

  他點頭,好奇的問:「你作了什麼夢?」

  安歆呆愣了一下,慢慢地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場夢。

  原來是場夢,幸好是夢。

  她鬆了一口氣,不安卻也同時在心底滋長。雖然剛才那只是一場夢而已,可是以她對媽媽的瞭解,她一定會詢問她結果,到時候她要怎麼回答呢?

  她是無法以說謊方式騙過媽媽的,因為媽媽太瞭解她了,但如果說實話的話,夢裡的情景會不會真實的發生呢?她的驚恐、不安和擔憂全寫在臉上。

  「怎麼了?」寇富關心的看著她問,同時伸手替她抹去眼角邊的淚水。

  「我……」安歆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表情無助,模樣楚楚動人。

  看著這樣的她,他必須用好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不把她撲倒,尤其她剛才還提到什麼性感睡衣。

  她到底是作了什麼夢呀?為什麼會一邊哭、一邊叫不要,又說會穿性感睡衣?

  天啊,她再不說些什麼解釋一下她的夢境,他的腦袋就要被一堆亂七八糟的黃色廢料給佔據了,然後,就別怪他化身為狼人把她吃乾抹淨。因為天知道這些日子來,他忍耐得多辛苦!

  忍耐?誰叫他忍耐?她已經是他的老婆了,他根本就用不著這麼辛苦的忍耐不是嗎?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這麼隨便、理所當然的和她上床,至少在她喜歡他、愛上他、心甘情願的為他獻出自己之前,他不想強迫她也不想給她壓力。

  唉,真想不到在商場上被稱為冷血鐵漢的他,竟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克一物吧?

  遇見她是他人生中最美麗的意外,所以他也只能認栽,認命忍耐了。

  「你剛剛到底作了什麼夢?我聽見你不斷地在說夢話。」他真的很好奇。

  「夢話?」她驚愕的瞠大雙眼,「我說了什麼?」

  「性感睡衣。」

  安歆張口結舌的看著他,露出一副被嚇呆了的表情。

  性感睡衣?

  噢,天啊,不會吧?她不可能說出這種夢話的——不,她應該不會說夢話才對,他一定是騙她的!

  可是如果是騙她的,他又怎麼可能說得出「性感睡衣」這四個字呢?

  嗚,她真是個笨蛋,在現實中不會說謊就算了,竟然連作夢說夢話都這麼老實,她真的是……

  「你剛剛到底作什麼夢,說你會穿性感睡衣?」寇富追問。

  「我、我才沒那麼說!」她決定打死都不承認!

  「你有。你想穿性感睡衣給誰看,我嗎?」

  「你、你不要亂說話,我、我才沒有!」全身血液頓時全往臉上衝,她漲紅著臉否認。

  「沒有?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穿給別人看嘍?」

  「我、我才沒有,你不要亂說話,我、我穿給自己看不行嗎?

  「那太浪費了,不如我們一起看好了。」寇富似假還真的說,讓她既羞又窘,不知所措的直瞪著他。

  「你、你……」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情況,「我……我、我要睡覺了!晚安!」

  紅著臉,她像逃難似的迅速轉身背對他躺下,將被子直拉到頭頂蓋住。

  四週一片沉靜,然後她背脊旁的床墊突然往下沉,她悶在被子裡什麼也看不見,隱約覺得他正懸在她上方。

  他想幹麼?該不會是想對她做什麼吧?可是他不是同性戀嗎……

  不對,這件事根本沒有得到證實,而且他也親口跟她說了他不是同性戀——雖然她懷疑這是欲蓋彌彰。

  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是呢?

  如果他不是,媽媽一定會很高興;如果他不是,剛才的惡夢也不可能會成真;如果他不是,她也不必再為性感睡衣的事煩惱,然後——

  「啊!」

  他突然壓到她身上,沉重的身軀把她嚇了一大跳,也把她肺部裡的空氣全擠了出來,讓她有點呼吸困難。她從來都不知道男人的身體這麼重。

  「別把自己悶壞了。」

  頂上的被子突然被掀開,他的臉近距離的出現在她面前,讓她緊張得不由自主屏住了氣息。

  被他壓在身下已經很難呼吸了,她又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笨蛋,你在幹麼,快呼吸啊!」寇富見狀輕拍她的臉,哭笑不得的道。

  聽他這麼一說,她才猛然用力的呼吸,一口接著一口。天啊,她差點就要憋死了!

  「你在想什麼,怎麼會連吸呼都忘了?」他無奈的問。

  他還敢問她這個問題,是誰突然壓到她身上,而且現在還壓著不把身體移開的?她在心裡嘟噥著,卻沒膽說出來。

  「你……」她舔舔唇瓣,不知從何敔口。

  「你是故意的嗎?」他啞聲問道。他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氣息逐漸沉重。

  「什麼?」她不解反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無力又沙啞,一點也不像原本的聲音,而且她是怎麼了?剛剛是憋氣憋得快窒息,現在卻呼吸得又急又快。

  她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有點熱的樣子。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我好像有點發燒的樣子,整個人都覺得好熱,呼吸又急又快。」她迷惑的對他說。

  她天真無邪的話就像是火上加油一樣,讓寇富的自制力瞬間付之一炬,慾火狂燃,他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她、想愛她、想將她完全變成自己的強烈慾望,倏然低下頭來含覆住她誘人的紅唇,親密的舔吻她的唇瓣,熱情而激狂的迫她張嘴探進她口中,狂猛的親吻她。

  安歆一下子就被吻得昏頭轉向,忘了自己的「病症」。

  只有吻已不能滿足他勃發的慾望,他將隔在兩人間的被子掀開丟到一旁,伸手探進她的衣服內撫摸她柔滑的肌膚,同時一步一步的除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她的胸部不大,卻柔軟細緻得讓他愛不釋手,她的腰細如柳枝,她的臀部渾圓豐滿,她的腿間熾熱潮濕。

  他將手探進她腿間,她緊張得繃緊身體,發出低喘的驚呼聲。

  他輕聲安撫她、親吻她,耐心的找到她的敏感地帶,一再的挑撥、逗弄,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難忍的輕吟,本能的磨蹭著他的身體尋找解脫。

  見她準備好了,他才分開她的腿,一舉衝進她體內。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渾身僵硬,低哭出聲。

  「對不起。」他喃喃地向她道歉,氣息粗重紊亂。

  痛一直都在,但除了痛之外還有些別的,安歆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她想要動,想要他動。

  她忍不住發出嗚咽的聲響,企圖移動身體,卻引得壓在她身上的他倒抽了一口氣。

  「別動!」他咬牙迸聲道。

  「可是我想動。」她嗚咽的說。

  就像猛虎出閘、野馬脫韁,一聽見她的話,寇富就失去理智,獸性全發。

  他抱緊她開始在她體內用力的衝撞,即使她發出難忍的呻吟、驚呼或是求饒,也阻止不了他如火山爆發般的激情。

  床上兩人激情的翻滾,床底下性感睡衣靜靜地躺著,默默地哀歎,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        ☆        ☆

  看見女兒和女婿手牽著手一起走進病房裡,安母輕佻了下眉頭,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們倆合好啦?」

  「我們又沒有吵架。」注意到媽媽的目光,安歆又羞又窘的急忙將自己的手從寇富手中抽出來,嬌嬌的說道。

  安母若有所思的微笑。「看樣子我們的性感睡衣……」

  「媽!」安歆尷尬的大叫,但來不及了,寇富已經聽到了。

  「什麼性感睡衣?」他挑眉看向她。

  「歆歆昨天買了件性感睡衣,她沒穿給你看嗎?」看女婿懷疑又茫然的表情,安母隨即也露出迷惑的表情。

  「媽!」安歆又羞又窘的想阻止媽媽亂說話,但還是來不及。

  「你買了性感睡衣?」寇富饒富興味的問著老婆。

  她紅著臉用力的搖頭。

  「你沒有去買?」安母不滿,「你不是答應媽媽說你一定會去買嗎?而且一定會買最性感火辣的。」

  「媽!」安歆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性感?火辣?」寇富看著臉紅得都快要燒起來的她,腦筋一轉已想到她昨晚的夢話,原來是丈母娘的主意。

  「這麼說你還沒搞清楚那件事?」安母嚴肅的問。

  「媽……」安歆簡直有口難言。當事人在場,要她怎麼回答啊?

  但安母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到現在還沒辦法鼓起勇氣來一問究竟。好吧,既然這個女婿是她幫女兒選的,她這個做媽媽的自然不能讓女兒受委屈,就由她來負責弄清楚吧。

  「寇富,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要老實的回答。」她轉頭看著女婿。

  「媽,你想做什麼?」安歆緊張不已,母親卻不理她。

  「你到底喜歡女人還是男人?你是同性戀嗎?」安母直截了當的問。

  安歆驀然閉上眼睛,有股想死掉算了的感覺。媽媽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她會被她害死!

  「您為什麼會這麼問?」這對母女到底在想什麼啊?!

  「當然是事出有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他老婆脫不了關係。寇富先看了一眼一臉做錯事不敢看他的安歆,然後才用正經且慎重的語氣回答岳母的問題。

  「我喜歡女人,我不是同性戀。」

  「那你為什麼和歆歆結婚了這麼久都還不入洞房?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我知道有一間不錯的中醫診所,你要不要去那裡看看?」安母放下心中一顆大石,再度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建議。

  「我到外面去。」聽不下去的安歆自暴自棄的開口,她要去跳樓自殺。

  寇富眼明手快,一把將轉身往外走的她給拉了回來。

  「你覺得我那方面有問題嗎,歆歆?」他像只笑面虎,皮笑肉不笑的低頭問。

  她羞愧的用力搖頭。

  「你確定嗎?」

  她又立刻用力的點頭。

  「媽,歆歆她覺得沒問題,所以我想那間中醫診所我可能暫時不用去。」寇富抬起頭來,微笑的對岳母說。

  「歆歆,這可關係到你們夫妻倆一輩子的幸福,你別不好意思說。還有,寇富你也一樣,既然你和歆歆結婚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不能跟家人說的呢?有困難就要老實說,媽媽不會怎麼樣的。」安母語重心長的道。

  寇富故意收緊圈住老婆腰身的手臂,懲罰性的緊勒了她一下。

  她懷疑他的性向就算了,竟然還把這件事拿出來和她媽媽討論,她實在是……回家再找她算帳!

  「是。有困難我一定會跟您說的。」寇富點頭說:「媽,公司裡的人還在等我去開會,歆歆留下來陪您,我要先走了。」

  「是嗎?那你快走,別耽誤了工作。」

  「那我再找時間來看您。」

  「好。」

  「歆歆,送我出去?」寇富低下頭來,溫柔的問老婆。

  「我……」安歆想找借口拒絕,怎知母親卻迅速的替她回答——

  「很好,夫妻倆就是要這樣互動,感情才會好。歆歆,你送他。」安母滿意的頻頻點頭。

  「我……」

  安歆想拒絕,他卻不由分說的直接摟著她轉身,朝病房外走去。她真的會被媽媽給害死啦!

  「對不起。」一走出病房,她立刻向他道歉,但他卻沉默不語摟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側頭偷偷看他一眼,他面無表情,一臉酷相,也不像在生氣的模樣。

  完了,所謂物極必反,他一定是氣瘋了,才會如此沉著冷靜。

  現在怎麼辦?媽媽怎麼會這麼莽撞的當著他的面把這件事說出來呢7可是她也不能怪媽媽,她知道媽是擔心她、為她好,才會這麼緊張這件事。

  嗚~好想哭,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都怪她胡思亂想又藏不住心事,才會惹出這麼一個大麻煩,寇富如果真的氣得想休妻的話,她也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啦。

  嗚,她是個笨蛋啦,好不容易他們才成為真正的夫妻,卻被自己搞成這樣。

  她真的好想哭。

  太過專心在懊惱懺悔,安歆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寇富將她帶向何處,直到門砰的一聲關起,她赫然抬起頭來,就迎向他猛然襲來的吻。

  這個吻來得突然、強勢霸道且激狂,就像在懲罰她似的,連呼吸的間隙都不肯留給她,害她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無法自己的投入,呼吸頓覺困難,伸手推他又推不動,差點沒死掉。

  他終於抬起頭來,還她唇舌自由。

  她全身無力的癱靠在他胸前,不斷地用力呼吸。

  氧氣,她需要氧氣!

  「這只是前菜,主菜我們晚上再繼續。」他貼著她的耳朵,輕喘的對她說。

  前菜?主菜?安歆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問,卻喘得沒辦法開口說話。

  「你回病房去陪媽媽吧,我去公司了。」握住她的肩膀,輕柔的將她推離自己的胸前,他說完後逕自離去。

  安歆眨了眨眼,呆愣了好一會,腦袋逐漸清明。

  噢,天啊,他竟然把她帶進護理站,這個隨時都有護理人員進出、或者有病人家屬進來取用冰塊的地方吻她,他真的是氣瘋了,而她也瘋了,竟然到現在才發現,還好這段時間裡沒人進出。

  用力的呼了一口氣,她做賊心虛的迅速離開,邊走邊想他剛才說的前菜、主菜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他工作上的專業術語嗎?應該不是吧?!

  唉~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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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33: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生菜沙拉是前菜,玉米濃湯雖是湯品,但也算是前菜的一種,然後麵包也是,其實主菜上來之前的所有食物應該都可以算是前菜,而主菜結束之後送上來的則是點心。

  手撐著下巴,安歆搔著頭疑惑的看著餐桌上,她模擬餐廳上菜順序所擺放出來的餐盤好久,依然想不透寇富在醫院裡跟她說的前菜和主菜是什麼意思。

  其實她那時候被他吻得昏頭轉向的,說真的也沒有聽得很清楚他所說的話,只確定有聽到前菜、主菜和晚上這幾個字眼。

  所以,他會不會是在告訴她,以後只要煮主菜就好了,不必再特別準備前菜呢?

  不對,她哪有煮什麼前菜、主菜的,平常煮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就算偶爾變換口味,例如義大利面——這是她唯一會煮的異國料理,頂多就多煮一鍋玉米濃湯而已,這也能分做前菜、主菜嗎?

  唉~好煩喔,他那時候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前菜和主菜代表的又是什麼?真是快把她搞瘋了。

  無力的放下撐著下巴的手,她將臉頰貼在餐桌上,繼續瞪著餐具發呆,突然問,她聽見門外傳來鑰匙撞擊的聲音,讓她整個人猛然從椅上跳了起來。

  他回來了?怎麼可能?他明明打電話跟她說今天晚上會晚點回來的!

  她迅速的將目光移向牆上的鐘。

  八點二十分。

  他的晚點通常都是要超過十點以後,所以她不必為他準備晚餐,現在突然回來,她根本沒準備晚餐,而且她自己也吃飽了。

  還來不及想該怎麼辦,大門已被推開,寇富提著公事包走進屋裡。

  她趕緊迎上前去,拿拖鞋讓他換上,接過他手上的公事包。

  「你不是說今天會晚點回來嗎?」她嘟著嘴小小抱怨,「我沒有準備晚餐,怎麼辦?」

  「我吃飽了。」

  她聞言鬆了一口氣。

  「你呢?吃了嗎?」他問。

  她迅速的點頭。「吃了。」

  「吃了什麼?」

  「面。」

  「義大利面嗎?」

  「不是,普通的雜菜面。」方便又營養。

  「所以你剛才是在整理餐具?」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安歆差點沒尖叫,她忘了把擺在餐桌上像在扮家家酒的餐具收起來了。

  「算、算是吧,我只是在想餐具要怎麼擺才比較好看。對了,我今天買了些水果,有水梨、西瓜和桃子、李子,你想吃什麼?我去削給你吃,你先去把衣服換下,或者到客廳休息一下。」她迅速的轉移話題,想阻止他往餐桌方向走去。

  她那麼緊張幹麼?唔,有問題。

  走到餐桌旁,他瞥見餐桌上她隨手塗鴉的一張紙,拿起一看——

  「前菜?主菜?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惡?」他把紙上的字念出來。「這是什麼?」他轉頭問她。

  安款有種想直接昏倒過去的感覺。

  「沒什麼,我在練字。」她故作若無其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手上的紙張拿過來揉成一團,塞進口袋裡,「我去削水果。」丟下話後就火速逃進廚房裡。

  可是沒想到他隨後跟了進來。

  「你該不會是在想早上我在醫院裡跟你說的話吧?」寇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揚起。

  她渾身一僵,尷尬的裝忙,伸手把流理台上方的櫥櫃一個個的打開來尋找水果盤,就是不看他。

  「你在醫院裡有跟我說什麼嗎?」她乾脆裝傻,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竟然笨得連句話都想不通。

  兩隻大手突然從她背後伸過來,將她剛剛拉開的櫥櫃門按回去。

  她呆掉,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手覆住她的,拉著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她覺得窒息的感覺又來了,完全不知所措。

  他想幹麼?而她又幹麼突然緊張起來了?

  她看著他,只見他也看著她,然後他的臉慢慢地低下來,愈靠愈近、愈靠愈近,直到他的鼻子碰觸到她的,他的唇輕印在她唇上。

  「我說這是前菜,而主菜我們晚上再繼續,你記起來了嗎?」他輕輕地吻著她說。

  記什麼?她腦袋現在一片空白。

  前菜?這是前菜,他指的是他吻她這件事嗎?他的吻輕輕地、柔柔地,帶著勾引與誘惑,她模模糊糊的感覺著,腦中靈光乍現,如果親吻是前菜,那晚上再繼續的主菜應該就是比親吻更親密舒服的事,那就是做愛做的事嘍?

  做——愛?!

  她像是突然被電到般,整個人往後退去,不小心撞到身後的流理台。

  「啊!」她痛叫出聲,差點沒噴淚。

  沒想到她會突然後退,寇富來不及反應,只能在她撞得痛呼出聲後,既心疼又有些氣急敗壞的道:「你做什麼?」擔心的將她翻轉過來,掀起她的衣擺查看她的傷處。

  「你幹麼掀我衣服?」安歆被他孟浪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管不得傷處傳來的疼痛,驚跳的拉緊衣服。

  「我看看傷到哪裡了?」他再度動手去掀她的衣服。

  「不用了,我沒事。」她迅速的搖頭,依舊拉緊衣服。

  「讓我看看。」他堅持要看。

  「不用,我真的沒事。」她堅持不給看。

  「你在害羞什麼?我們是夫妻。」

  又不是是夫妻就不會害羞了,更何況他們的情況又是這麼特殊,這叫她怎麼好意思在這麼明亮的燈光下讓他檢視她的、她的屁股?

  沒錯,她撞到的地方既不是腰也不是背,而是屁股啦!

  「如果你不讓我看,我們就去醫院給醫生看。」看她害羞不願的表情,寇富更是一臉堅定的對她下通牒。

  去醫院?安歆愕然的瞠大眼,她又沒有骨折,也沒把腰撞斷,只是屁股撞一下就去醫院會被人笑死的啦,她才不要去勒!

  「要給我看還是去醫院?」他又問一次。

  「我真的沒事……」她還想掙扎。

  「走吧,我們去醫院。」他決定道。

  「不要啦!」她只好妥協,「我給你看就是了。」說得心不甘情不願。

  「轉過去。」他的手在空中畫了個圈,溫柔的命令。

  她慢吞吞的轉身背對他。

  「把手放開。」

  安歆掙扎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地放開緊抓在手中的衣服下緣,渾身僵硬的讓寇富伸手將她的衣服掀起來。

  「你撞到哪兒?」他的手輕輕地滑過她的腰,背和腰看起來沒事。

  「我就說我沒事,只是輕輕撞了一下而已。」她說謊。她才不要告訴他撞到的是屁股呢!

  可是他也不是笨蛋,再稍微看一下流理台的高度,馬上就猜到她撞傷的地方在哪裡了,他將手移到她裙腰上。

  「寇富!」她遏制不住的叫了出來,反射性的伸手到身後緊緊抓住他的手。

  他不發一語,堅定的移開她的手,將手指插進她裙腰處的鬆緊帶,將裙子稍稍地往下拉,直到露出她股溝上方那片被撞紅的肌膚,他伸出食指輕輕地碰觸。

  「整片都紅了,不過還好沒有瘀血。」他口氣很不捨。

  安歆尷尬得無法出聲,她相信她撞到的那片肌膚再紅,大概也紅不過此刻她的臉吧。

  天啊,她覺得好丟臉,他到底還要看多久、摸多久呀?

  「這樣揉會痛嗎?」他揉著她的尾椎處問道。

  「不會。」她勉強擠出聲音,希望他能察覺她的窘狀,就此收手。

  「真的不會痛嗎?」

  「真的。」她真的快瘋了!

  「那這裡呢?」他的手又往下移了一點,讓她整個背脊忍不住僵直了起來。

  「寇富……」她再也無法忍耐的阻止,怎知他的手卻一路往下滑,直到罩住她整個臀部,開始輕輕地揉捏著,讓她不由自主的喘息出聲。

  她的胸部起伏、心悸動著,還是覺得尷尬和不知所措,但是卻有另外一種更深沉,一種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奇怪感覺在拉扯著她,讓她無法自己。

  她閉上眼睛,順著感覺將頭微微仰起,正好落在他胸膛上,讓他傾身就能親吻到她性感的頸部曲線,然後他吻住她,輕輕柔柔、小心翼翼的像在品嚐什麼世界頂級美酒佳餚般。

  她喜歡他的味道,喜歡被珍惜的感受,更喜歡與他之間這種自然而然的親匿感,她想,她應該可以迷失在這種感覺裡一輩子也不會厭煩。

  可是,好像還不夠……

  破他輕吻的感覺明明是那麼的好,為什麼她卻還是希望他能給予更多呢?

  更多?更多什麼呢?啊!她身子好軟,腦子好昏,她不想想了,只想盡情享受……

  然而他的唇突然離開她的,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疑似抗議的呻吟,逗得他輕笑出聲。

  就像從幻夢中突然清醒過來,尷尬立即凌駕她所有感覺,她羞愧的用手將整張臉搗住,羞於見人。他失笑地將她的手拉下來,她只好閉緊雙眼,繼續做只縮頭烏龜。

  「你的臉好紅。」寇富低笑道。

  如果她臉皮夠厚,她一定睜眼瞪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話不用他說,她也知道!

  他突然將她抱起來,放到流理台上,嚇得她瞬間睜開眼,發出一聲低呼。

  「還喜歡我們的前菜嗎?」見她睜眼,他趁機笑問她。

  來不及避開他帶笑的眼,安歆只能又羞又窘的瞪著他,完全不知所措,可他故意似的在此時分開她的雙腿,擠進她腿間,讓她感受到男性的變化,她忍不住閉眼低吟出聲。

  她的聲音性感,表情迷人,讓原本還想繼續逗弄她的寇富再也按捺不住,狂猛的吻住她。

  交纏的舌尖帶來的愉悅感覺讓她呻吟出聲,她感覺到他的舌頭和他的男性象徵同時衝撞著她,這就是她之前想要的更多,但是還不夠的感覺……她想要他像昨晚那樣愛她。

  像是感受到她的渴望似的,他迅速的剝除阻擋在兩人間的衣褲,在她發出難忍的懇求前,以一個穩定堅實的動作,一瞬間便完全衝進她體內。

  接下來,便是他們夫妻倆享用主菜的時間了。

 ☆        ☆        ☆

  「媽,我來了。」推開病房門,安歆探頭叫道。

  「你怎麼又來了呢?我不是說我在這裡沒什麼事嗎?你剛結婚不久,這樣每天跑到醫院來像什麼?」安母先從病床上探起頭來說道,然後掙扎的坐起身來。

  她趕忙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去幫忙。

  「寇富知道我來陪你。」她將枕頭立起來靠到母親背後,讓她坐得舒服些。

  「我知道他知道,那他的家人呢?雖然說你們沒住在一起,但是也總要留點讓人探聽吧?」安母忍不住叨念。

  這事她其實已經數落女兒好多次了,無奈怎麼說好像就是進不了女兒的耳朵裡。

  「寇富說沒關係。」

  「這種事不是他說沒關係就一定能保證不會有事情發生。」安母難掩憂慮神情。

  「媽,你別想太多啦。」

  「你要媽媽怎能不想?你的婚姻是我們女方強求而來的,這事已夠落人話柄了,加上你這個新嫁娘才剛結婚而已,卻又一天到晚往醫院跑,男方的家人會怎麼想?」

  「媽,只要你快點好起來,快點出院,那我就不用一直往醫院裡跑啦,你說是不是?所以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只要安心養病就好了,知道嗎?」安歆拍拍母親的手,安撫的說。

  安母一臉憂心的看著女兒,一點安心的感覺也感受不到。

  她的病是好不了了,她知道,因為如果能好的話,醫生為什麼希望她能住院治療?而一向孝順的女兒又為何不會想接她回家照顧,寧願這樣每天家裡、醫院兩頭跑?

  死對她而言是早晚的事,她早已經看開了,只是放心不下這唯一的女兒而已。

  歆歆她太善良,也太與世無爭了,讓她總是在替她擔心。

  小時候擔心她在學校會被同學欺負;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後又擔心她會被異性欺騙、嫉妒她的同性排斥;出社會後擔心的事更多了,擔心她會被同事佔便宜、被異性長官威脅利誘,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善有善報的關係,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因為她這個心肝寶貝不僅平安長大了,還嫁給一個出乎她意料之外疼她的好女婿。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歆歆,媽媽希望你能夠幸福。」

  「我很幸福啊,寇富他對我很好,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除了寇富對你好之外,媽媽希望他的家人也能對你好,把你當成他們寇家的人,你懂媽媽的意思嗎?」她語重心長的說,頓了頓,她想起一事,「你見過他父母、到過他父母家了嗎?」

  安歆猶豫的看了母親一眼,搖搖頭。

  「為什麼你們結婚都一個多月了,他還不帶你回去見他父母?」

  「寇富說以後機會很多,而且他說他父母家現在很亂,不適合去。」

  「怎麼個亂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

  「是你沒問,還是他沒說?」

  「我沒問,他也沒說。」

  聽見這個答案,安母閉了閉眼,歎息出聲。女兒這樣不懂人情世故,她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來呢?

  「歆歆,你現在是寇家的媳婦,而且還是長媳,聽見婆家出了亂事,你怎麼可以連問都不問發生了什麼事呢?」她輕斥女兒。

  「寇富一臉不想說的樣子,我不知道要怎麼問。」

  「察言觀色也要看情況啊,歆歆。」安母很無奈,「那後來呢?不可能沒有機會再談到這件事吧?」

  「他沒再提起,而我也忘了。」安歆老實回答。

  安母除了歎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許等下回女婿來時,直接教訓女婿會此教導女兒來得省事些。嗯,就這麼辦吧!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她挺起身來,將身後的枕頭放正,躺下來下逐客令。

  「媽,你生氣了是不是?」安歆緊張的傾身問道。

  「我只是想睡覺。」安母說:「你來的時候,我才剛躺下來要睡,你就回家去吧,要不然去找寇富也可以。」

  「媽,我想陪你。」

  「意思是你不想讓媽媽休息嘍?」

  「媽,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以睡覺,我不會吵你,等你睡醒了之後,我再陪你聊天。」

  「媽媽知道你的孝心,但是歆歆,媽媽寧願你多陪陪你老公、多瞭解他,或者是他的工作和家人,畢竟以後陪在你身旁的人是他們,而不是媽媽。」

  「媽,你不要每次都說這種話。」安歆難過得紅了眼眶。

  「好,我不說就是了,但是答應媽媽,別把時間浪費在醫院裡,去找寇富,給他一個驚喜,順便突擊一下,看他有沒有背著你在外面亂來。」

  「媽!」沒想到母親會說出這種話,她實在傻眼。

  「媽媽開玩笑的啦。好了,我真的要睡覺了,你快回去吧,不管要去哪裡都行,就是別讓我醒來之後還看見你在這裡,否則我會生氣喔。」

  說完,不等女兒抗議,安母逕自閉上眼睛。

  安歆無奈的看著母親死閉著眼睡覺的模樣,又心酸又好笑,嘴角輕扯,卻牽動了一直強忍在眼眶裡的淚水,晶瑩的淚珠在瞬間順著眼角滑落。

  媽媽變得好瘦,雖然換了大醫院,也換了較好的醫療團隊,但是依然無法阻止癌細胞在她體內蔓延。

  醫生說,他們只能盡力,然而病人的生命結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寇富說,媽媽很堅強,身為她的女兒,她應該要更堅強。

  這些她都知道,只是仍希望有奇跡出現,希望媽媽的病情能好轉,能出院回家與他們夫妻倆同住。

  她想讓媽媽親眼看見她幸福的模樣,想讓她露出放心的欣慰微笑,更想讓她看見自己懷孕,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然後讓她抱孫,享受三代同堂的天倫之樂。

  思緒在這裡頓住,安歆緩緩地睜大雙眼。

  懷孕?抱孫?三代同堂?

  她真笨!她怎麼會從來沒想到這個方法呢?

  如果她懷孕了的話,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也一定會為了期待她的孩子出生而懷抱希望的,只要有目標、有希望、有期望,誰說媽媽的病情不會奇跡似的轉好呢?一定會的!

  就像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突然看見一根浮木,安歆原本快絕望的心頓時充滿希望。她迅速的抹去臉頰上的淚水,然後傾身吻了下母親瘦削的臉頰。

  「媽,那我走嘍,我去寇富公司找他,如果你要找我,打我手機我又沒接的話,你就打他的。」她告訴裝睡的母親。

  一聽見她說要去找寇富,安母果然立刻睜開眼睛。

  「好。」她滿意的咧嘴微笑。

  安歆無奈的搖搖頭,又傾身親吻了她一記,這才直起身來揮揮手。

  「那我走嘍,有事要打電話給我喔。」她不放心的交代母親。

  安母點頭。「路上小心。」

  「好。」

  母女倆相互的又揮了揮手,安歆這才轉身離開。

  安母在女兒離開後也跟著閉上眼睛,這回是真的準備睡了,嘴角帶著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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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3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離開醫院後,安歆立刻打手機給老公,想告訴他她有事要去找他,怎知手機卻沒人接。還好,寇富有給她一支辦公室裡的專線電話號碼,說是不必經過公司總機就能找到他。

  她從手機裡找出那個號碼,然後按下確定。

  電話嘟嘟嘟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被接起來了,但卻不是她預期中的聲音,而是個嗓音又輕又柔的女人嗓音。

  「總經理室,您好。」

  因為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安歆呆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母親剛才開玩笑說的話——順便突擊一下,看他有沒有背著你在外面亂來。

  「總經理室,您好。」

  她的沉默讓對方揚高聲又問候一次,安款立刻搖頭甩開媽媽的玩笑話。「你奸。請問寇富在嗎?」

  「總經理正在開會,請問您哪裡找?」

  「我是他老婆。」安歆直覺的回答,「請問他開會要開很久嗎?」

  如果不是很久的話,她現在可以直接搭車過去找他,如果要很久的話,那就只好等他回家之後,再跟他討論生小孩子的事了。她希望答案是前者,因為現在的她真的有點迫不及待想聽聽他的意見,如果他也認為這樣做會有奇跡發生,讓媽媽的病情趨於穩定的話,她的心情也能更堅定。

  奇怪,怎麼電話那頭那麼安靜,沒人答話?

  「喂?你好。」她不解的出聲,「聽得見嗎?」

  那頭仍是一片靜默。

  難道是手機收訊不良嗎?

  她將手機拿到眼前來看,滿格呀,怎麼會沒有聲音呢?

  「喂——」她再度將手機放到耳邊,正好傳來對方冷漠的聲音。

  「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們總經理還未婚,請你下回要吹牛時,記得先打草稿。」

  叩!電話被重重的掛斷。

  安歆一動也不動的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發呆,表情茫然。

  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搞不清楚情況,只知道電話被掛斷了,然後那個女人說的話才慢慢地在她腦中產生效應……

  總經理還未婚?她是不是搞錯了,如果寇富還未婚的話,那和她結婚的人是誰呀?

  安歆搔搔頭,想不出所以然來,露出一臉的莫名其妙,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竟然是寇富打來的耶,他不是在開會嗎?

  「喂?你不是在開會嗎?怎麼有空回電話給我?」她驚喜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開會?」他訝異的問她。

  「我剛剛打了你給我的專線電話,接電話的女生跟我說的。」

  「那可能是陳秘書。」

  「陳秘書?」

  「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她有時候會替我接那支專線。」

  「她是你的專屬秘書嗎?」

  「嗯。」

  「那好奇怪喔,她怎麼會不知道你結婚了呢?還跟我說『我們總經理還未婚」。」她學起陳秘書的口吻。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

  「老公?」安歆懷疑的喚了聲,以為自己的手機真的出了問題。

  「你現在人在哪裡?」他嚴肅的聲音冷不防的傳來,嚇了她一跳。

  「我?我在醫院門口啊。」

  「待在那裡別走,我現在就過去。」

  「可是你不是在開會嗎?」

  「去他的開會!」他倏然爆出一聲詛咒。

  她呆愣了一下。「老公?」

  「答應我你不會離開那裡!」他的語氣變得既焦急又憂懼。

  「我要離開——」去哪呀?

  「答應我你會聽我解釋!」

  「解釋?」她被他的話搞糊塗了,解釋什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說是有理由的,你不能連聽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離開我。我不准,你聽見沒有?!」他激動的叫道。

  她在電話這頭除了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之外,隱約還可以聽見皮鞋迅速奔跑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腳步聲,還有好幾聲帶著明顯錯愕的語氣叫喚總經理的嗓音,讓她一頭霧水。

  「老公,你在講什麼啊?我不會離開啊,我為什麼要離開你?」

  「你沒有誤會?」手機那頭的他停頓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

  「誤會什麼?」她不解的問。

  那頭又是一陣靜默,安歆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一看。

  仍在通話中,收訊也沒問題呀。

  「老公,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她將手機拿回耳邊問道。

  「答應我你會待在原地等我,我現在開車過去找你,十五分鐘就能到了。」他的聲音恢復鎮定,但語氣仍透著不安。

  「好。」她隨口應好,其實還是搞不清狀況。「可是你真的不用開會嗎?如果你要開會的話,我去公司找你也可以。」

  「沒關係,你只要待在那裡等我就行了。」

  「好吧,那待會兒見。你開車要小心點喔。」

  「我知道。待會見。」

 ☆        ☆        ☆

  遠遠地就看見老婆乖乖地站在醫院大門入口處等他,寇富一路上懸掛在半空中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緩緩地放下。

  他真的很擔心她剛剛在電話裡跟他說的話全是虛情假意、虛與委蛇,等他趕到時,她早跑得不見蹤影,不過看樣子全是他自己緊張過度了。

  其實想一想也是,他老婆是個怎樣的人,他這個做老公的怎會不瞭解呢?雖說他們從相識、結婚到今天,也不過才兩個月。

  他老婆是個怎樣的人?

  除了無邪、純真、善良之外,老實說他還真的找不到其他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他這個世間絕無僅有的無邪嬌妻。

  雖然生長在那樣一個暴力家庭,她卻仍然堅信人性本善這句話,這不是無邪是什麼?

  不過說難聽一點應該是笨、呆、傻才對。

  偏偏他卻被這樣的她深深地吸引了,而且還有愈來愈無法自拔的趨勢。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互補吧?他深沉,她單純;他悲觀,她樂天;他懷疑人性,她卻對人性深信不疑,而他是真的、真的很羨慕她這種堅定的個性,不被現實中的種種殘酷與無情打敗。

  他想,她真正吸引他的其實並不是她的無邪、純真或善良,而是隱藏在她柔弱外表下那顆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和堅定的心。

  將車開到醫院門前的車道上,他在將車暫停下來之前,安歆已看見他,朝車道小跑步過來。

  「怎麼不在醫院裡等,站在外面曬太陽?」他在她上車後,不捨的對她皺眉。

  「你不是叫我站在原地等你,不能離開嗎?」她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他說。

  聞言,寇富失笑。能說什麼呢?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無奈的說了句,「傻瓜。」

  安歆突然將他揉著她頭的手抓了下來,認真的對他說:「我沒有誤會你,真的。」

  等他來的這段期間,她殺死了很多腦細胞,終於弄懂他在電話裡所說的誤會指的是什麼事,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堅待叫她站在原地不要離開的焦急心情,所以她一定要馬上跟他說清楚這一點才行,她沒有誤會他,絕對沒有。

  「我知道了,是我太緊張了。」寇富反握住她的手,「剛才我在電話裡說話的語氣沒有把你嚇到吧?」

  「還好,只是我的反應有點遲頓,如果當時就弄懂你在說什麼,也許你就不用跑這一趟了。你這樣突然離開公司沒關係嗎?」她擔心的問道。

  「沒關係。」

  有關係他也不管了!他在心裡多加了一句話。

  他現在才知道,過去他之所以會以工作為重,並不是真的那麼有責任心、事業心,或者在乎父親對他的看法、母親對他的期待,而是因為除了工作之外,他沒有其他可以在乎的東西,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發現,再也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比得上他身邊的這個女人重要了。

  「真的沒關係嗎?」

  「真的沒關係,倒是你,讓我覺得很難過。」他突然將握著她的手抽回來,改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路。

  安歆呆愣了一下,馬上想歪了。

  「怎麼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我真的影響到你的工作了,是不是?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不斷地朝他點頭道歉。

  「為什麼你一點都不生氣,也不誤會?」他的語氣像討不到糖的小孩在埋怨。

  「啊?」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後才瞭解他說的跟她以為的完全是兩回事。

  「難道你希望我生氣,或者是誤會你嗎?」她以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道。

  「我不是希望,只是一般人遇到這種事,聽見自己的老公正外頭竟然是未婚的身份,難道不會生氣嗎?」他問得有些心酸。

  「我想,你應該有什麼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吧?」她單純的只是相信他。

  「我想,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安歆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說的沒錯對不對,其實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之所以會和我結婚,完全是為了你媽媽的關係,之所以會做個賢淑妻子、為我洗衣做飯,則完全是你的好個性使然。所以遇到今天這種事,你才會一點都不覺得生氣,也不會誤會我是不是欺瞞了你什麼,對不對?」他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路。

  安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頓覺一股酸澀在喉頭吞不下。

  他問她對不對?

  對,沒錯,她當初的確是為了媽媽的關係才會和他結婚的,也從一開始就叫自己要做一個賢妻良母,畢竟這樁婚姻是她們母女強求而來的,她覺得有愧於他。

  可是、可是為什麼聽他說她不在乎他,她會覺得好難過,好像他突然無情的、用力的打了她一巴掌一樣呢?

  她不在乎他嗎?

  不在乎他的話,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瞭解他所有的喜好,在他工作時,不吵他,在他累了口渴時,替他送上他最喜歡的冷飲,他只需要用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或一個撇唇的細微動作,她就知道他心情的好壞,是需要她安靜的待在他身旁陪他,或者是陪他聊天,還是讓他一人獨處?

  她真的不在乎他嗎?

  她覺得自己是在乎他的,可是他為什麼會完全感受不到,甚至還指控般的說她不在乎他呢?

  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不清,她眨了眨眼,視線變得清明,但臉卻被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淚水沾濕了。她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的沉默不語讓寇富好奇的轉頭看了她一眼,被她淚濕的臉給嚇了一大跳。

  「歆歆?」

  他的聲音驚醒了她,安歆迅速的將臉撇了開來,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她啞聲的對他說道,除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要哭?」他害怕這個「對不起」的含意是他不想要的結果,語氣有些僵硬的開口問。

  「讓你覺得我不在乎你,我很抱歉。」她低下頭來,啞聲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哭?」他沉默了一下又問。

  這回換她不說話,她不知該怎麼說。

  「為什麼?」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歆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覺得很難過。」她只好照實回答。

  「難過什麼?」

  「你說我不在乎你。」無聲的淚珠一眨眼又滾落,她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抽噎。

  沒想到她會因此而哭泣,寇富愣住了,而安歆像是再也忍不住心裡逐漸擴大的難受,低聲抽泣。

  一聽見她的低泣聲,他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歆歆,你、你別哭,我……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我只是……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該死的幹麼要說那種混蛋話把她惹哭呀?

  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她、在乎她,不見得她也一定要跟他一樣呀?更別提他除了有點錢,又長得有型之外,還有什麼優點值得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他傾心的?

  他有對她特別體貼、特別好、特別嬌寵她、特別疼惜她嗎?

  根本就沒有!

  他每天早出晚歸,回家後就像大爺一樣的讓她伺候著,假日也沒陪她出去玩,不是待在家裡補眠,就是去公司加班,只有偶爾陪她去醫院看看岳母而已,這樣的他要她怎麼愛上他、在乎他啊?

  他根本就是個自我的大混蛋!

  她的哭聲弄得他心亂如麻,焦心的寇富瞥見路邊有個停車位,也不管這樣突然從快車道撇到路邊會不會有危險,方向盤一轉就將車子開到路邊停下來,還因為搶快的關係,擦撞到停在前面的車子。

  但是他毫不在乎,車子一停下來,他立刻撥開身上的安全帶,轉身將哭得難受不已的她擁進懷裡。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說的,你別哭了,別哭了好嗎?」他緊緊地抱著她,無助的安撫著她。

  他不這樣說還好,一聽見他溫柔安撫的聲音,安歆更是哭得不能自己,在他懷裡不斷地抽噎著。

  她在乎他,她沒有不在乎他,他真的感受不到她的努力和付出嗎?

  她從沒有喜歡過人,從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人,或者是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感覺,這種感覺跟對媽媽的不一樣,讓她有種充滿無助和無所適從的感覺。

  她也知道能這樣擁有他,對她已經是奢侈的幸福與幸運了,但是是她太貪心了嗎?她希望能夠擁有比現在更多、更久、更安心堅定的……

  什麼呢?

  他嗎?

  她是不是太貪心、太不懂得滿足了?

  「噓,告訴我,要怎樣才能讓你停止哭泣,哪怕是要我替你摘下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摘給你,只要你別哭。」他低下頭來,親吻她淚濕的臉頰,無助的低聲問道。

  「對不起。」她抽抽噎噎的說。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她在他懷裡搖頭。「我知道我不該奢求太多,但是可以請你不要討厭我、不要嫌棄我、遺棄我好嗎?」她哽咽的懇求。

  「你在說什麼?」寇富訝異的低叫道。

  討厭她?

  嫌棄她?

  遺棄她?

  她到底在說什麼呀?

  「我愛你,難道你不知道嗎?」他第一次對她表白。

  「你……愛我?」她睜大婆娑淚眼,像是受到驚嚇,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我愛你。」他堅定的看著她再說一次。

  安歆懷疑自己是哭到有幻覺,他會這樣對她說……簡直像是一場美得不真實的夢。

  「真的嗎?」她喃喃地問:「可是你娶我明明是為了——」

  「為了那塊地?」他眉頭緊蹙的打斷她,「我以為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不是了。」

  「你沒有說,你只說你娶我的理由並不只是為了要我家那塊地,也不是要我的報恩而已。」

  「所以這還不夠明顯的告訴你,我要的是什麼嗎?」

  她茫然的看著他,

  「我要你。」他歎息的道,伸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後,又傾身輕輕柔柔地親吻了她一下,以無比認真、溫柔而深情的眼神凝望著她。

  「我告訴你,第一次聽見地主提出要我娶她女兒才肯賣地的條件時,我只覺得荒謬可笑,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怎麼可能還會發生這種事?在走進你家之前,其實我已經決定要拒絕這樣一個無理的要求,並且打算如果這次交易仍談不成,就要用其他下流的方法來達到目的。你應該知道做生意的人,被逼急了不擇手段也無所謂。

  「可是見到你的照片之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就答應了和媽媽做這場交易,然後在看到你、和你交談過之後,僅剩的一點掙扎和猶豫竟也瞬間從心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種情況,只知道在等你作出決定的那段期間,我的心比在等候簽一紙幾千萬商機的合約時還要著急焦慮、驚惶不安;在接到你的電話、聽到你的答案時,比一夕間賺進幾百萬、幾千萬還要讓我興奮;在聽到你人在醫院時,那種驚恐……」回想當時的情形,寇富餘悸猶存的搖了搖頭。

  「我想,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的,我著了愛情的魔,對你一見鍾情。我喜歡你,所以才會接受媽媽所提的荒謬條件,和你結婚,這才是我娶你的真正理由,我喜歡你,懂了嗎?」

  聽見他對她說這樣的真情告白,原本已經停止哭泣的安歆忍不住又哭了,只是這次的淚水是欣喜的、快樂的。

  「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她笨拙的重複著喜歡,既激動又高興的向他告白。

  雖然聽見她親口說喜歡他,已讓他很高興了,但寇富仍有些不滿足。他剛才可是跟她說了「我愛你」那三個字耶!

  「只是喜歡而已嗎?」

  「我……」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她突然覺得害羞了起來。

  「你怎樣?」他緊盯著她問。

  「我……」她又開口試了一次,怎知就是無法成功的把那三個字說出來。他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等著她說,讓她覺得好害羞,整張臉都熱了起來。

  「好吧,你現在說不出來,我不逼你,但是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對不對7」

  她羞得說不出話,只好紅著臉輕輕地點了下頭,然後再點一下。

  寇富高興得立刻抱緊她,用力的親吻她,遏制不住愉悅的大笑出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哈哈……」

  他抱著她得意忘形的大笑著,讓安歆羞紅臉之餘,也忍不住跟著他微笑起來。

  媽媽若知道他們倆是相愛的,她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吧?真想快點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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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 00:34: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媽,我來了。」

  「歆歆!我還以為媽媽叫你別太常來,你就真的這麼聽話,不來看媽媽了呢,害媽媽這兩天好傷心喔!」安母佯裝傷心的低著頭,抹著不存在的淚水。

  「媽~」

  安歆無奈的叫了聲,沒想到媽媽竟然這麼愛演戲,她也不過才一天沒來而已,而且事前她還有打電話說明無法前來的原因,沒想到媽媽現在竟然這麼說,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媽開玩笑的啦!」安母抬起頭來,笑容滿面的對女兒說,一頓,又換上一臉興奮的表情,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現在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安歆被她沒頭沒尾的問題問得莫名其妙。

  「昨天啊,你不是說要陪寇富去他家嗎?那你見到他的家人沒?他父母對你的印象怎麼樣?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安母的迫不及待兼好奇心全寫在臉上。

  「媽,你聽錯了啦,我說的是要去他弟弟家,不是他家啦。」安歆糾正母親。

  「他弟弟家和他家有什麼不一樣?」安母不解。

  「他弟弟和他一樣沒和他父母一起住。」

  「所以你還是沒見到他父母?」

  「嗯。」她點點頭。

  「寇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他愛你嗎?為什麼就是遲遲不肯將你介紹給他的父母認識?他該不會到現在都還沒告訴他爸媽他已經結婚的事吧?」安母怕女兒受委屈,口氣很不諒解。

  「他說了。」

  「然後呢?」

  安歆輕歎了一口氣。「他說他爸爸唯利是圖,知道他是為了取得土地而結婚的,態度很冷淡,而他媽媽則是生氣,對我的印象都很糟,所以與其帶我去見他們讓我難過,不如不見,反正他們也不在乎,而他只要我們倆快樂就夠了。」

  「但是話不能這麼說呀,」老人家的想法畢竟比較傳統,沒見過家長實在是叫人不安,「就像之前媽媽對你說過的話,畢竟是一家人……」

  「寇富說他家和一般的家庭不一樣,我用不著去管他們家人的想法。」她打斷母親的話。

  「可是……」

  「他弟弟也這樣說。」她希望母親能別再操心。

  「他弟弟也這樣說?」安母懷疑的輕愣了一下。

  「嗯。」她點點頭。「寇富有三個弟弟,雖然三弟和四弟是小媽生的,但是他們四兄弟的感情很好,他說他的弟弟就代表他的家人,所以他昨天才會帶我去他弟弟家,將我介紹給他二弟認識。」

  「二弟?那三弟和四弟呢?」

  「因為現在的情況有點混亂,所以他說再找時間介紹我和他們認識。」

  「混亂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三個弟弟最近跟他一樣,也都結了婚,但是情況跟我們一樣複雜,」她頓了頓,「或許該說更複雜。」

  「什麼意思?」安母露出不解的表情。

  「媽,我和寇富的婚姻狀況——我是說剛開始的時候,應該可以說是一樁交易結婚,對吧?」

  「應該可以這樣說,但是你們倆現在不是很好、很相愛嗎?」

  「所以我才說他弟弟們的情況比我們的更複雜。」安歆歎了口氣。

  「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安母擰緊眉頭。

  「他二弟為了擴充他們家的事業版圖而商業聯姻。」她簡單扼要的說。

  安母瞠大雙眼。「真的嗎?」

  「嗯。」她點頭。

  「那他三弟、四弟呢?」

  「因為寇富的爸媽也是商業聯姻結婚的,所以感情並不好,他爸愛的是他的小媽,連帶的也比較偏心他小媽生的那兩個弟弟。」

  安母聞言頷首,表示她可以理解這種情況,這就叫做愛屋及烏。

  「所以他三弟為了避嫌,應該說是棄權吧——放棄繼承權,故意與他爸爸唱反調,娶了一個路人甲……」

  「路人甲?什麼意思?」安母忍不住插話。

  「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女人。」

  安母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而他小弟則是賭氣娶了一個他爸爸最討厭的類型的女人。」安歆趁機把話說完。

  「老天!那他父母沒氣死嗎?」半晌後,安母終於能發出驚歎聲。

  「所以他才說他們家很亂呀。」對於這種情況她也很無力。

  「的確是很亂。」

  「所以啊,你就別擔心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而她已經夠幸運了,因為這樁婚姻讓她得到了愛與幸福。

  「所以有錢並不一定能得到幸福和快樂。」安母有感而發的說。

  安歆摟著母親的肩表示認同,看著母親瘦削,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的臉,忍不住欣慰的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她和寇富相互愛上對方的事能讓母親開心,現在她只要再放出一個消息,也許她的另一個希望也能成真。

  「媽。」

  「嗯?」

  「你覺得我現在生孩子好嗎?」

  「你懷孕了是不是?」安母驚喜的問。

  「我不知道,但是寇富他沒有避孕。」她有些羞赧的說。

  「所以你現在懷孕了嗎?」安母滿心期待。

  「我不知道。」

  「這種事怎麼會不知道?只要去藥房裡買驗孕棒測一下就知道了,你現在快點去買。」母親迫不及待的催促她。

  「媽,你先不要這麼高興,這件事又還不確定。」

  「所以我才叫你快點去確定啊!我看驗孕棒也不用買了,直接到醫院樓下的婦產科去掛號好了!」

  「媽,你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我就說我還不確定嘛。」

  「所以我叫你現在去確定啊。」真是雞同鴨講。

  看著雙眼發亮,一臉遏制不住興奮的母親,安歆在心裡偷偷地笑。這正是她想要的反應。

  「媽,所以你覺得我現在懷孕沒關係嗎?」

  「當然沒關係!你覺得有什麼關係嗎?」安母反問她。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會希望我不要那麼快生,至少在得到他家人的認同之前,先不要有小孩。」她以猶豫的口吻說。

  「生孩子是你們夫妻倆的事,只要寇富是真心愛你,真心對你好,也是真心想要孩子的話,那就夠了。」

  「可是我沒生孩子和帶孩子的經驗,如果婆婆不幫我的話,我擔心……」她故做憂心的說。

  「擔心什麼?還有媽媽在啊,媽媽會幫你的!」安母保證道。

  「媽,你真的會幫我嗎?」她一臉驚喜。

  「那是當然的啦!」安母以理所當然的表情迅速的回答她。

  「那你是不是應該要快點把身體養好,趕快出院,這樣才幫得上我啊。」她勾著母親的手臂撒嬌。

  安母已明白女兒拐彎抹角的跟她說了這麼多的目的是什麼。

  這女兒真的是……她只能說,今生能夠擁有這麼一個孝順的女兒,她是吾願足矣。

  不過話說回來——

  「歆歆,你可能懷孕的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討論半天差點忘了重點。

  「其實……」安歆欲言又止。

  「其實什麼?你不要騙媽媽喔!」她換上警告的表情。

  「其實,媽,我那個真的已經晚了兩天沒來了。」說到這安歆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嗎?」安母喜出望外的睜大眼。

  她點點頭。「可是只是兩天而已,你知道我那個有時候會延遲幾天才來……」

  「所以媽媽才叫你去買驗孕棒來測試呀,傻瓜。你快點去買,說不定你真的已經懷孕了。噢,天啊,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能當外婆了,天啊!」

  「媽,你不要這麼誇張啦。」看母親高興到捧心的誇張模樣,安歆也感染那份喜悅而笑了開來。

  「我哪裡誇張了?媽媽是真的既期待又興奮、高興呀!」

  「可是如果測試出來的結果不是你想要的怎麼辦?你會不會很難過?我不想你難過。」

  「難過倒不至於啦,但是有點失望是難免的。不過你不是說你們夫妻倆並沒有避孕嗎?這次沒有,說不定下次就有了。」母親樂觀的表示。

  「那,好吧,我現在就到地下室的藥局買驗孕棒回來驗,但是如果結果是沒懷孕的話,媽,你得答應我,你不能太失望喔。」

  「媽媽答應你。」

  安歆起身。「那我去買,」

 ☆        ☆        ☆

  第一次到寇富公司,安歆終於知道何謂貴賓般的禮遇。

  從在一樓警衛室報出自己的大名之後,在她等待的一分鐘內不僅有椅子坐、有茶水喝,還有人列隊歡迎。雖然那些人比較像是來看稀有動物的,但是面對她時個個笑臉迎人,又是微笑點頭又是鞠躬哈腰的,讓她不好意思到了極點。

  一分鐘之後,傳說中的陳秘書快步走出電梯,身後還跟了一個小跟班,兩個人對她又是一陣的鞠躬哈腰,先是道歉,然後是阿諛讚美的差點沒把她說成是仙女下凡,捧到天上去,害她好尷尬。

  終於來到總經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金碧輝煌的豪華裝潢讓她暫時忘了旁邊的麻雀,直到吱吱喳喳的聲音突然停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較老較嚴肅的男人聲音。

  「你什麼時候要離婚?給—點錢就可以打發的事為什麼要拖這麼久?」

  「我從沒說過我要離婚。」

  寇富的聲音從門內響起,讓安歆下意識停下腳步拉長耳朵。

  「你沒說過要離婚?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並沒有打算要離婚。」

  「不離婚,難道你想就這樣和那種上不了檯面的女人過一輩子嗎?」

  「我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好,況且她是我的老婆,不是公司裡的員工,用不著出席什麼場合。」

  「她是寇氏集團的媳婦!」

  「要上得了檯面的媳婦,寇貴不是已經替你娶了一個嗎?如果真要有用到媳婦出席的場合,去找寇貴的老婆就行了。」

  「你們幾個兄弟是存心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知道您的身體很好,沒這麼容易死。」

  「你是真的想要氣死我!」寇浩鑫忍不住咆哮。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那就早點和那個女人離婚,再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給我!」

  「門當戶對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

  「既然如此的話,當年您都娶了門當戶對的媽媽了,為何後來又娶了在小康家庭長大的小媽?小媽並不符合門當戶對這個條件不是嗎?」

  門內安靜了好一會。

  「如果你不肯和那個女人離婚的話,我會把你從總經理的位置換下來。」

  「隨便。」

  「你別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

  「我沒這麼以為,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過去您一向也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沒顧慮或詢問過我們幾個兄弟的意見或感受,不是嗎?」

  「我現在難道不是在詢問你嗎?」

  「您是在詢問嗎?我覺得比較像在命令,而不是在詢問。如果是詢問的話,您至少應該要尊重我的決定。」

  「我是為你好!」

  「是為我好,還是為了利益,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

  「為了利益又如何?!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將來不也全都是你們兄弟的?」

  「您認為對我們來說,從您身上繼承多少錢對我們有這麼重要嗎?」

  「沒有人不喜歡錢多的。」

  「是嗎?這只代表我跟你志不同道不合,難怪我會和我岳母結為親家,因為當初給她們再多錢,她們母女倆也不願意讓出那塊地——」

  「夠了!我再說最後一次,你最好在這個月內和那個女人離婚,否則的話就準備搬離這間總經理辦公室,還有,你別以為你還可以繼續待在公司裡吹冷氣,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會把你調到工地裡去,聽見了沒?」

  「不必麻煩了,我可以直接辭職,現在就辭職。」

  「不要!」站在辦公室門外聽見他們父子倆所有對話的安歆,什麼也顧不得的闖進辦公室裡,阻止老公衝動的決定。

  辭職?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歆歆?」沒想到她會突然闖進來,寇富意外的愣了一下。

  「窮人家的女孩就是沒家教。」寇浩鑫嗤聲冷哼。

  雖然兒子一直沒替他介紹這個不及格的媳婦,但是他有得是錢,早已請人調查這女人的底細了。

  她五歲時父親就因病過世,男方家嫌棄她們母女帶衰便將她們趕出家門,然後母女倆只能投靠娘家,結果娘家父母又在她們搬去後十年相繼過世,再度留下她們母女兩人。

  因為怕家裡沒有男人會讓人欺負,母親在她十六歲那年選擇再嫁,卻遇人不淑,她繼父好賭成性,成天只想把她們母女倆僅有的一點家產也拿去變賣成賭資,還會家暴,就算有聲請保護令,但仍是擺脫不了那個男人的糾纏,直到她們利用土地做交易,有寇氏當做靠山為止。

  他不得不承認這對母女夠狡獪,竟然想得出這種高招攀龍附鳳嫁入豪門,可惜的是,想和他寇浩鑫鬥,再去修他個八百年吧!

  「爸,我替您介紹,她叫安歆,安全的安,歆是——」寇富伸手將老婆拉到身邊,保護般的將她圈在身邊,隱忍著對父親高傲態度的不滿與憤怒,開口介紹,但卻被父親的冷漠嘲諷打斷。

  「不用了,反正你們也快要離婚了。」

  「爸,我再說一次,我絕對不會和安歆離婚的,即使是失去總經理這個職位,或者是寇氏集團的繼承權也一樣。」寇富以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父親。

  「寇富!」安歆試圖阻止老公決定。她不要他為她犧牲這麼多,她不要!

  他安撫的捏了捏她被他圈住的腰身,對她搖了搖頭。「我本來就不想要那些的,跟你無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寇浩鑫冷冷的問。失去繼承權也不在乎?他才不相信!

  「我當然知道,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威脅,錢對我來說,夠用就行了。」

  「講得這麼瀟灑,你真以為失去這份工作,失去我給你的錢以後,你還有辦法支付她母親在醫院裡龐大的醫藥費嗎?」寇浩鑫的笑很現實。

  「過去工作的這些年來,我也存了不少錢。」寇富平心靜氣的說。

  「那些錢有多少,可以撐多久?」

  「這個就不需要您擔心了,我自有打算。」

  「寇富……」安歆想叫他不要這樣,卻再度被他打斷。

  「什麼都別說,歆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寇富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你們不必這麼急著決定,我剛才說的話還有效,只要你們在這個月內離婚的話,那麼寇富還是可以擁有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寇浩鑫看著安歆,很明顯是要說給她聽的。

  「我已經決定了,我是絕對不會和她離婚的。」寇富再次堅定的拒絕。

  「你們倆好好討論一下吧。」寇浩鑫露出抹老謀深算的笑容,深深地看了安歆一眼,話說完便轉身離開。

  「你不能這樣做,不可以!」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安歆立刻轉身面對寇富,拚命的搖頭,她絕對不會讓他為了她失去一切的,絕對。

  「歆歆,其實這件事遲早都會發生的,因為我不可能一輩子當我父親的傀儡。他太自私也太自我了,野心大到——『貪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過?他就是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滿足。寇貴為了他想得到的利益已經被犧牲了,他還不滿足、不在乎,這樣的父親……」

  寇富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搖了搖頭。

  「說真的,放棄繼承權算什麼,即使是要我和他斷絕父子關係,我也不在乎。」

  「老公……」安歆皺緊眉頭,她雖然擔心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我沒事。」他搖搖頭反過來安慰她。「所以,你絕對不要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才造成的,然後覺得自責,想要離開我,懂嗎?」他趕緊澄清叮嚀。

  安款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寇富鬆了一口氣。「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關於媽媽的醫藥費,這一點你完全不必擔心,因為我自己有一間公司,這件事我父親並不知道,他以為我失去這份工作就會活不下去。」他冷嘲的一笑。

  「你說的是真的嗎?」

  「若不信的話,我待會兒就可以帶你去參觀我的公司。」

  「我真的很擔心會害你失去一切,真的很擔心。」她不是擔心錢的事,是不想他多年的努力全毀。

  「你怎麼可能會害我失去一切呢?你就是我的一切,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擁有了一切。」他深情的凝望著她,讓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我愛你。」她情生意動,不由自主的脫口道。

  他微笑的親吻她一下。「我也愛你。」

  一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在電話裡說有事一定要當面告訴我,是什麼事?」

  安歆一愣,不禁露出了嬌羞的模樣,然後她踮起腳尖,傾靠在他耳邊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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