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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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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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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17: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六章 平定關中二

    突然間,盔歪甲斜的閻樂跌跌撞撞地奔入廳中。驚慌失措地大叫道:“陛下,承相。大事不好了,有些虎賁軍叛變了,他們打開了宮門,新秦軍已經殺進宮來了。“

    “這如何是好!”“快逃命吧!”“往哪逃啊!”……十幾個朝臣一片混亂。哭爹叫娘。

    李斯卻十分平靜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輕輕一笑道:“鶴頂紅啊,鶴頂紅,我們還真是有緣。這次算是最後一次拜託你啦!”說著,將一瓶子劇毒鶴頂紅一口全倒進了嘴裡。

    劇痛霎那間襲來,李斯痛苦地大叫一聲:“悔不當初!”立時七竅流血,身軀緩緩軟倒。

    “李大人,李大人!”閻樂一看李斯倒下,連忙扶住,只可惜那七竅流血、臉色鐵青的模樣分明已經沒救了。

    “殺,活捉胡亥!活捉趙高!……”嶄年宮外刀兵四起,喊殺聲驚天,迅速卷近。

    “媽呀!”胡亥嚇得幾乎屎尿齊流,縮著腦袋,在御座上只是發抖。身後侍立的宦官和宮女們也盯不住勁了,趁趙高呆呆地盯視著殿外地時機,撒丫子逃命去也!

    一時間,大殿之上只有胡亥、趙高、閻樂及十數個奸党心腹之人,再沒有一名軍士、宦官、宮女陪同,可謂真地是孤家寡人、窮途未路!

    章邯今天運氣十分地好,他奉旨領兵十萬猛攻東門,誰知剛擺開陣勢、扯著嗓子沒喊幾聲,城守楊番便開了開門、率兵投降。章邯那是一個喜出望外,當下驅動大軍,腳步如飛,在楊番所部的引領下直奔皇宮,要來個擒賊先擒王!

    一路之上,咸陽守軍那是望風而降,除了少數幾個頑抗分子以外,根本沒有遇到什麼抵抗。老百姓們則個個關門閉戶,對守軍不聞不問,甚至有膽大的還在門窗背後扯著嗓子為新秦軍助威,看到有欲逃入家中地守軍便是一陣亂棒轟將出去。

    可憐的守軍,在自己的都城裡竟然無路可逃。

    很快地,章邯統兵殺至了皇宮之前。鎮守宮城的虎賁軍是王翦、王賁的老部下了,王氏一門執掌虎賁軍幾近三十年,根基雄厚,雖然近年來被趙高等人掌控,但其中忠義之士仍然甚多。此時一見新秦軍殺來,當即部分忠勇將官率親信部下頭紮白巾殺散趙高殘黨,引新秦軍入宮。

    章邯幾乎樂歪了嘴:一路根本沒有什麼抵抗嗎!便引領大軍直奔嶄年宮議事殿而來,余路那些四處逃竄的散兵、宦官、侍女被氣勢如洪的新秦軍一陣亂砍,頓時屍橫枕籍,血流成河。餘者膽裂,紛紛跪地而降。

    章邯自不肯在這些人身上多花時間,只顧引兵直奔目地地,雖然扶蘇說不允許直接殺了趙高,可沒說不允許痛打嗎!此時的章邯正自磨拳霍霍地要大大發洩一場呢!

    “碰!”的一聲,飛奔地章邯來到虛掩的殿門口,飛起一腳將殿門喘開。放眼一觀處,果然奸党地首要分子都在。尤其是那個讓章邯騰騰火冒的趙高還自人模人樣地站在百官之首呢。

    “趙高,你這個王八蛋,還我妻兒、父母命來!”章邯是提劍直奔趙高,身後無數新秦軍如同潮水般湧入,當即將殿下十幾余奸黨盡皆按倒。雖然不能殺,但是飽以老拳,以泄心頭之恨還是免不了地!

    一時間,殿內重拳擊肉聲四起,直打得一干奸党是哭爹叫娘,涕淚橫流。牙齒顆顆掉落,臉更是腫得像豬頭一般!

    眼看章邯三步並兩步逼近趙高、正欲飽以老拳時,忽然間趙高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章邯被嚇了一跳,連忙止步,大怒道:“無恥老賊,斷根閹狗,死到臨頭,還敢發笑!”

    趙高面目猙獰,手舞足蹈地大叫道:“我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天下惟我最大。你們這些奴才,竟敢在聯面前放肆,還還不給聯跪下!哈哈哈。我是皇帝,你贏政算什麼。你扶蘇算什麼,在聯面前,你們都是奴才,都要被我踩在腳下……”

    章邯一時目瞪口呆。隨即反映過來:趙高在極度絕望和恐懼之下一時得了失心瘋,已經失去了理智,便將平日裡壓抑在心底地齷齪想法全都吐了出來!想想自己剛才差點這被‘瘋子’唬住,章邯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鐵青地便躥上去照著趙高的小腹就是一腳:“幹你個老母,給我趴下吧你!”

    趙高慘叫一聲,仰面跌倒在地。章邯將長劍還鞘,沖上前去,對著趙高就是一陣勢如瘋虎的狂扁。一時間,殿內“砰砰”作響,哀嚎陣陣,牙齒、鮮血、頭髮霎那間落滿一地。

    良久,章邯停了手,滿足地噓了口氣,學著扶蘇的口頭禪得意洋洋地來了句:“爽了!”再看趙高,已是:鼻青臉腫,眼歪口斜,髮髻散亂,滿嘴鮮血,衣服也像被強暴過地女子一樣十分散亂,此時就像一隻死狗一樣顫抖著、哀嚎著在地面上痛苦地掙扎。

    眾新秦軍們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章邯真的好瘋狂!

    章邯一臉笑意地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眾秦軍們,笑道:“放心,這閹狗死不了的,我有分寸!”“呵呵呵呵……打得好!”“打得痛快!”“再打一頓!”“踩死這閹狗……”眾新秦軍大笑,一陣痛駡!

    章邯得意洋洋地用眼睛瞥了一眼在御座上只是發抖地胡亥,胡亥原本見章邯勢若瘋虎般痛毆趙高,已是嚇得魂飛魄散、臉色鐵青,現在一見章邯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頓時嚇得屎尿齊流,上下牙齒打齒:“別、別殺我,聯、聯是皇帝,聯可、可以給、給你很、很多錢!”

    章邯打上了癮,見這胡亥如此窩囊,又想起平日這廝的無道和殘暴,一時有點躍躍欲試,真想也痛扁這暈君一頓,只是想到他畢竟是皇帝,而且還是扶蘇的弟弟,只得強自捺下心中的衝動,向地上唾了一口口水,厭惡地轉過頭去:“廢物,死有餘辜!”

    就在此時,殿外一陣轟響:“萬歲!萬歲!萬歲!……”章邯一驚,心知扶蘇到了,連忙迎了上去,正好在殿門口迎了個正著。章邯連忙跪下相迎:“陛下,臣已經將奸賊一党首腦盡數擒獲在此!”

    扶蘇興沖沖地道:“胡亥、趙高、李斯都在此嗎?”“都在,只是李斯已經服毒身死了!”章邯有些不甘地道。“便宜這狗賊了!對了,給聯拖出去,放在刑場示眾。三日後,棄屍於野,不准收斂!”扶蘇陰笑一聲……“喏!”身後上來幾名衛士,拖死狗似的將李斯的屍體拖將下去。

    扶蘇施施然走到階下,所過之處,奸黨盡皆拜倒低頭,不敢仰視。

    來到趙高身前時,看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趙高在地上痛苦地掙扎,扶蘇不禁嚇了一跳,目光轉視章邯。章邯捏了捏鼻子,吱吱唔唔地道:“嗯,這個,陛下。臣、臣一見這閹、閹狗,有、有點按捺不住,就手癢了!嘿嘿!”

    扶蘇苦笑一聲,心道:“他娘的,你下手倒快,本來我急急趕來、還想過一過癮的,現在看這閹狗的架勢,再被我扁一頓,恐怕就要翹瓣了,算是便宜你章邯了!”冷冷地看了看趙高。沉聲道:“趙高,想不到你會有今天吧!?”

    被打得眼角流血地趙高聽見那熟悉而又恨之入骨的聲音,睜著模模糊糊的眼睛看了看身前,一眼便認出了扶蘇。忽地被打得半死地趙高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掙扎著爬向扶蘇。口中兀自念念有辭:“扶蘇,是你這個小賊,贏政是我害死的,你能把我怎麼樣!?哈哈哈,這天下是我地啦,你給聯跪下,聯可以饒你不死!”

    “是嗎!”扶蘇冷笑著。一腳重重地踩在趙高那修長的‘鬼爪’上。只聽“喀嚓……一聲脆響,趙高撕心裂肺般的慘叫一聲,痛得險些暈厥過去。以扶蘇的功力。這一腳下去還能有什麼好結果,趙高地這只手算是宣告。粉碎性骨裂,了!

    然後扶蘇抬起腳來。對準趙高的另一隻手又重重地踩了下去:“喀嚓——”,又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在趙高的淒慘無比地哀嚎聲中,扶蘇愜意地嘲笑道:“趙高,聯告訴你:你永遠都是只閹狗。在聯的面前什麼都不是!你想做皇帝,等你跨下那玩意長出來再說吧!”說著,臉色猙獰地緩緩用力,強大地內力通過鞋底‘輕柔’地踩蹦著趙高的手掌。可憐的趙高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像是打擺子一樣劇烈地顫抖著,猛地口吐鮮血,一頭軟倒,暈厥過去。

    扶蘇心中大樂,心道:“我也勉強爽了!”回視殿中諸部下,扶蘇施施然地道:“你們剛才都看見什麼?”被趙高那連綿不斷、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驚得有些直長雞皮疙瘩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扶蘇說的是什麼意思!

    扶蘇看眾人犯傻,有些不滿意地道:“你們說這趙高剛才為什麼突然慘叫,是不是,這個,這個,突然發了羊癲瘋了?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慘叫哩!”說著,狠狠地瞪視著眾人。

    章邯、無心等反應過來,心知:“原來陛下要面子,不想將痛打奸賊這種有失帝王風度的事情傳揚出去!”於是,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趙高這閹狗本來就是個瘋子,當然經常發羊癲瘋的不是!哈哈,對頭,對頭!……”見眾人十分領會聖意,扶蘇心中滿意,緩緩地登上陛階,來到胡亥身,冷冷地盯視著胡亥。

    胡亥早就嚇傻了,見扶蘇登上陛階,目光中殺氣騰騰,心中猛然湧起一陣強烈的求生欲望。“撲通“一聲,胡亥滾下御座,連滾帶爬地爬到扶蘇腳下,抱著扶蘇地雙腿哀求道:“兄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和趙高這幫奸賊同流合污,就看在我們都是親兄弟的份上,你饒你吧!”

    扶蘇看著這不爭氣的兄弟,冷冷地道:“當你夥同趙高等人謀害父皇地時候,心中可有父子之情!?當你下旨要我自裁的時候,心中可有兄弟之誼!?你說,聯憑什麼要放過你?”

    胡亥慌了,直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兄長,逼你自裁地聖旨是趙高自己下的,謀害父皇也是趙高一手所為,我什麼都沒幹啊!您就饒了我吧!”扶蘇冷笑道:“死到臨頭了,你就將責任全推給了趙高了!這兩件事情即使你不是主謀,至少你也是知情人,否則趙高憑什麼把你推上帝位!像你這種無父無君、殺兄弑弟的人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你說,這一年來,我贏姓的宗族被你和趙高殺了多少!”說著,說著,扶蘇自己都有點咬牙切齒。

    見扶蘇臉色不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拖將出去大卸大塊,胡亥慌了,苦苦哀求道:“兄長,我知道錯了,那些壞事都是趙高矇騙我做地。你就看在母后的份上饒過我吧,當年她可是很疼你的!”

    胡亥一提起皇后,扶蘇的心真地有些軟了。當年皇后對扶蘇還真的是視若己出,呵護備至,那濃濃的關懷讓扶蘇至今都難以忘懷。但一想起如此賢明的皇后竟然生出這樣一個無恥、無能、暈庸的兒子,扶蘇地心裡就像吃了一百隻蒼蠅一樣難受!

    看見扶蘇有些猶豫,胡亥大喜,知道活命有門。連忙趁熱打鐵道:“兄長,只要你饒我不死,我情願讓皇位讓于兄長,兄長當皇帝肯定比我強得我,只要給我一個郡王之位就行了!”

    扶蘇冷冷地看著胡亥,沒有說話,心道:“這皇帝之位肯定是我的啦,哪輪到你讓不讓的!而且到了現在這種情況,能饒你一條狗命就不錯了,還想當郡王繼續享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見扶蘇不肯簽應,胡亥急了,哀求道:“那一萬戶侯也行啊!”

    扶蘇沒有吱聲。

    胡亥絕望了,哭求道:“只要兄長能饒我姓命,我願帶著妻小過平民百姓的生活,什麼都不要了!”

    扶蘇此時顧念起皇后,真的想就此饒這贏氏不孝子別一命,只是又怕有所後患,不禁一時有些猶豫。

    忽地,階下有人道:“陛下。胡亥篡位為帝以來,橫徵暴斂、寵信奸佞,以致國家動盪。百姓痛苦。這樣的人既不配為帝,更不應該活在這世上以汙皇室英名。而且臣也從未聽說過被廢帝王可以芶全性命者。畢竟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就算陛下饒其性命,廢其為庶民,但以他這樣的罪行,百姓們會放過他嗎!?胡亥畢竟是皇室。又犯了如此重罪,讓其不受淩辱地體面而死,實在是惟一正確的方法!”

    扶蘇視之,卻是軍師張良。略略思索一下,便知張良所言是實。古往今來,中國政治鬥爭中,最為殘酷的便是皇位的爭奪。什麼臣弑君、子殺父、兄殺弟地慘劇更是屢見不鮮。有人統計過,中國歷代帝王能夠善終者不過百分之五十,可見這皇帝這一職業雖然尊貴,卻是危險重重。而且在歷代皇位的爭奪戰中,獲勝者絕少有對失敗者的憐憫,一向遵循著‘勝者生、敗者死’的鐵律,容不得半點仁慈!

    看了看胡亥,扶蘇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毅然之色,沉聲道:“胡亥,做為我贏氏的子孫,你不應該如此懦弱;做為一代鐵血大帝始皇的子孫,你也應該勇敢地面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你自絕吧,這是聯可以給與最體面的懲罰方式,只有這樣才能保全我贏氏的聲譽和尊嚴。也只有這樣,你到了九泉之下後,父皇也許還會原諒你!”說著,向殿下地親衛們使了個眼色。

    幾名親衛奔了上來,一名親衛拔出長劍,扔給傻了的胡亥。

    “兄長——”胡亥又長長地哀求了一生。

    扶蘇硬起心腸,沉聲道:“記住你的身份,我贏氏沒有懦弱地子別!你畢竟算是一代帝王,應該有自己的尊嚴!”說著,扶蘇闊步走下殿去。

    胡亥歎了口氣,喃喃地道:“不錯,我畢竟是皇帝,死也要死得有尊嚴!”說著,胡亥撿起長劍,橫在頸上,兩手顫抖處,長劍割破頸皮,鮮紅地血液流了出來,但是胡亥此時卻又恐懼起來,就是無法用右手帶動左手來個徹底的了斷,只是向身邊的一名親衛哀求道:“幫幫我,我好痛!”

    這名親衛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臣為陛下送行!”說著,抓住胡亥執劍的雙手用力一拖,一頸鮮血湧出,胡亥地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身軀緩緩倒地。

    扶蘇心中也是十分難受,不敢看胡亥死亡的場景,聽見身後撲倒的聲音後,澀聲道:“傳我旨意,將偽帝胡亥以侯爵之禮當於駒山之旁,棺中少放金銀,他生前奢侈,死後要儉樸些。希望父皇能夠原諒這個不孝的子孫!”“喏!”眾文武見扶蘇傷感,不敢相擾。

    “至於趙高,”扶蘇冷冷地看了看倒在血泊中地閹狗:“拉到廷尉府關上一天,嚴加看守。記住:不要給任何東西吃。明日咸陽安定後,將他架在市曹上,通令咸陽:與其有仇者,皆可割其一刀,取其肉而食。記住,每人只能一刀,聯要這閹狗慢慢死!”“喏!”衛士們便將暈厥的趙高拖將出去,于路甚至偷偷摸摸地還要送上幾記老拳、飛腿。

    然後,扶蘇目視閻樂等奸黨,臉上卻是笑吟吟的。眾奸黨直覺這是死神的微笑,嚇得慌了,連忙磕頭如搗蒜,哀求饒命。扶蘇笑道:“你們這些無恥的小人,個個毒如蛇蟓,看來你們十分喜歡與蛇蠍為伍嗎!這個,我記得御花園中,好像養了不少希奇古怪的蛇蟲,不少還是劇毒的。來呀,將這些奸人拖下去,與那些毒蟲關在一起,讓他們好好親近、親近!俗話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嗎,聯想那些蛇蟲們一定很歡迎你們地!哈哈!”“喏!”新秦軍士們如狼似虎地將十幾個鬼哭狼嚎的奸臣拖將下去。當然,掙扎得厲害得必定飽以一頓胖揍,直打得牙松齒落,哀嚎震天!

    “軍師,其餘善後事宜就交由你負責了。記住,這些奸賊夷其三族,餘者不究!”“喏!”張良領命。

    次日,處決趙高的刑場扶蘇沒有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也上去割他趙高幾刀,這樣子可就把皇帝的臉面丟淨了。不過,事後扶蘇聽說,當日咸陽是萬戶空巷,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擁向刑場,準備生啖趙高。便連軍中的許多不當值的兵士和將官們也早早便趕去了,希望也能分一杯羹。

    最後,可憐的趙高被憤怒的民眾生生剮了一天一夜,鮮血流盡而死。其肉被百姓食盡,內臟、骨骼皆被棄之荒野,不知被何野狗拖去!

    一代權奸終於得到應有的下場!

    此後,扶蘇傳檄關中各地,各郡縣不敢相抗,望風而降,檄到而定,不到半月時間,各郡歸一,關中平定。

    不多時,扶蘇在咸陽正式複秦,廢除新秦國號,仍稱為秦。同時大赦天下,赦免獄中所有囚徒;並且停建阿房宮以及任何宮殿建設,將勞役盡數釋放,安置在關中。

    而此時,始皇驪山陵墓仍沒有修建完畢,扶蘇不忍勞民傷財,立即下令就此封棺,將始皇和皇后葬入驪山。同時,原本大量打算為始皇陪葬的珍寶盡數收歸國庫,只將始皇一些身前的遺物並一些書籍、兵器等陪葬。這樣,一則減壓了國家的負擔,二則也省得日後始皇陵墓遭賊人惦記!

    自此,扶蘇盡複秦國舊土,一邊整頓國中秩序、恢復民生,一邊將目光轉向了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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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18: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七章 燕趙風雲一

    扶蘇在西進關中的時候,燕趙之上也在發生著一幕幕風起雲湧、縱橫捭闔的大戲……

    原秦國燕地老將辛勝和其子辛哲此時已經擊潰漁陽張嘯、右北平太守何其的反叛,擁兵十余萬,坐鎮燕地。原本在幕後支持張嘯、何其反叛、以圖興複燕國的燕地舊貴們此時見大勢已去,便投靠了辛勝,慫恿辛勝自立為王,想以另一種方法恢復燕國。

    辛勝為將多年,不能不說燕王的稱王對他的誘惑力非常巨大,但是考慮到自身的實力不足,以及蒙恬強大的北疆軍近在咫尺,辛勝並不敢冒然稱王,只是表面上接受了扶蘇廣陽侯的封號,實際上卻擁兵自重,未聽任何一方號令!

    而坐擁趙地的武臣自陳餘十萬兵滅于井陘,李良五萬兵降于壺關後,已是將不滿數十,兵不過十萬,形勢岌岌可危。所以,面對黑衫軍強大軍事威脅的武臣只能拼命在趙地徵集兵力,希望能夠與黑衫軍奮死一搏。

    而蒙恬則領精兵二萬餘、降兵三萬屯兵井陘口,由於辛勝態度不明,一時卻也不敢冒然南下,否則辛勝一旦襲其後,大勢危矣。而蒙毅、李信則領新秦軍二十萬,並李良五萬降兵屯兵壺口關,只待緩過一口氣來,不管蒙恬部屆時能不能南下,便要以優勢兵力直搗邯鄲,取下武臣首級。

    一時間,燕趙之地雖然表面上寧靜無比,實際裡卻是暗潮洶湧,直待某根導火索一引燃,便隨時可能爆發大戰!

    燕地,薊城。

    原燕王宮內,燈火輝煌,宮侍、甲兵,流不息,顯得十分熱鬧。原本駐地薊城、一點也不敢有所出格的辛勝,自平定張嘯、何其叛亂以來,見得天下大亂。秦令不能下達,便大搖大擺地住進了燕王宮。現在除了沒有那個名號以外,辛勝倒也和真的燕王沒有多少差別了。

    此時,燕宮原議事殿內,辛勝和其子辛哲正在接見武臣派來的密使——莊周。

    莊周奉上一份禮單,恭敬地道:“我主趙王久幕將軍英名,今日遣某前來,特有一份薄禮送上,請辛將軍過目!”辛勝接過禮單,眼睛略略一瞄。便被嚇了一跳,只見禮單上寫道:金萬斤,珍珠千顆,上好毛皮千張,白璧十對,其它珍寶古玩三箱。

    辛勝有些吃驚道:“你主趙王送我如此厚禮,這是何意?”莊周恭敬地道:“我主聞聽將軍平定燕地,十分欣慕,又曾聞燕地百姓、貴族皆願奉將軍為燕王,深以為然。所以遣臣奉上區區薄禮。以祝辛將軍早登王位!”

    辛勝聞言笑道:“多謝趙王厚愛了。只是辛某已經六旬有餘,乃垂暮之人,如何還敢圖此王位。況且某剛剛接受新秦廣陽侯封號。怎能背反!還請先生將禮物帶回,否則萬一被我主陛下知曉。辛某其罪不小!”

    莊周聞言大笑道:“將軍何其不智也!”辛勝奇道:“某有何不智?”

    莊周款款而談道:“如今天下崩亂,六國複起,秦已無力控制關東。將軍掃平燕地,燕民歸心。正可籍勢稱王,以圖霸業,怎可受一新秦區區侯爵之位而自滿!?將軍仍明理之人,怎能看不清此點!”

    辛勝聞言也笑道:“先生所言差矣。王位雖好。卻非誰都可得!我若稱帝,一則為秦舊將,有反叛之嫌,二則蒙恬北疆黑衫軍正屯兵u,西,聞我自立為王,必然興兵來取,豈非自取其禍!”

    莊周聞言卻道:“將軍所言差矣!秦國暴虐,天下百姓皆怨其久矣,將軍反之,正可順應民心,得萬民稱讚,何來反叛之嫌。而蒙恬黑衫軍不足為慮,將軍擁精銳之兵十數萬,我王手中亦還有精兵十余萬,若南北夾擊之,蒙恬也未必可勝。所以,只要將軍稱王,我主願與將軍結盟,一同對付蒙恬,取山西之地均分之!將軍以為如何?”

    辛勝這才恍然大悟:“這莊周繞來周去,就是想利用自己稱王的欲望來了誘自己稱王。這樣一來,蒙恬肯定要分兵攻打自己,而趙國則壓力大減,說不定能從覆滅的邊緣緩過勁來!”想了想,辛勝覺得莊周的這個提議還是有誘惑力的:首先,那麼貴重的禮物對於貪窮的燕地來說,幾乎可相當於十數萬大軍半年地軍費;其次,自己早就想稱王,但卻懼怕蒙恬軍攻之,可如今武臣自願與我結盟,這樣兩軍一旦結盟,也未必便怕了蒙恬;再次,就是山西之地頗有錢糧,且易守難攻,若能均分之,也是美事一樁。

    辛勝考慮了一下,對莊周道:“先生暫且請回,容某考慮數日,再回復先生!”莊周見辛勝心動,不禁大喜,恭敬地道:“那莊某就一心等候將軍的好消息!”

    “來人,為莊先生安排好住處,好生款待!”辛勝也十分客氣。“喏!”有親兵應了聲,將莊周帶了下去。

    莊周走後,辛哲便問辛勝道:“父親,莊周之意頗有道理,您意下如何?”

    辛勝有些猶豫道:“稱王稱帝,何人不想!?只是如果沒有那個實力,沒有那個福氣的話,純粹是自尋死路。而且為父還有幾個顧忌啊!”“噢,父親還有何顧忌?”辛哲有些奇怪。

    “第一、蒙恬黑衫軍乃是橫掃匈奴的勁旅,為真正的關中精銳,而我燕兵多為本地土兵,戰力遠不如其。便有武臣為盟友,南北呼應,可是要想戰勝蒙恬、蒙毅、李信三人也是殊為困難,一個不好,稱王未成,反而會丟了性命。

    第二、扶蘇之才為父身為秦將心中自然有素,可以說,當世幾乎無人是他的敵手,所以前番我才接受其廣陽侯的封號。如果他能儘快平定關中、騰出手來,便是我和武臣聯手擊敗了蒙恬等人,恐怕也難以在他的全力反撲之下取勝。

    有此兩點大患,為父故而難以取捨啊!”

    辛哲年約四旬,當年也是見過扶蘇幾次,知道扶蘇的精明與可怕之處。一時也有些猶豫,想了想道:“只是,父親,若現在不稱王,一旦蒙恬等人平定趙地,您再想稱王也是再沒有機會了!”辛勝苦笑道:“所以為父煩惱啊!”

    就在此時,忽然間,有一親兵急匆匆入內道:“啟稟將軍,宮外有一新秦軍使者求見!”“噢?”辛勝愣了愣,問道:“是何人派來?”

    “不太清楚!”

    “請他進來吧!”

    “喏!”

    親兵去了。辛哲道:“父親,新秦軍方面也派來使者,來意如何?”辛勝笑道:“來意可想而知,待會靜觀其變即可。如無我點頭,你勿要插話!”“是,父親!”

    不一會兒,有一使者隨親兵入內。辛勝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此人三旬左右,身材削瘦,臉龐清減,但是一雙眼睛顯得深沉而睿智。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有風度,學者風度。

    “本使蒯通,拜見辛將軍!”使者施了一禮。

    “什麼。你是蒯通!?”辛勝有些愕然:“你不是武臣地手下嗎?怎麼變成了新秦軍的使者?”

    蒯通者,范陽人也。自幼聰慧,為當世難得之辯才!武臣在趙地起兵後,他欣然投奔,以三寸不難之舌說降趙境城池三十餘座。可謂勞苦功高。只可惜,武臣此人乃是一武夫,手下也是武夫居多,對蒯通這個文臣一向都不大看得起。即便他的功勞很大。武臣自立為趙王后,僅封蒯通為禦史左承,職位遠在陳余、張耳、李良等之下。自此,蒯通已認清武臣非是明主,再不肯為武臣多出一謀,而且有另投明主之心。李良與蒯通乃是舊友,李良降新秦後,便秘密寫信于蒯通相召,蒯通此時見天下情勢與扶蘇大為有利,使欣然棄了武臣來投新秦。蒙毅、李信等與蒯通相談後,深服其才,便將他推薦給了蒙恬。蒙恬此時正好想遣使說服辛勝歸降,蒯通見這是立功的好機會,便自動請纓請來說降辛勝!

    蒯通見辛勝問起,笑道:“武臣乃一匹夫耳,不識人才,遲早必會我主所擒,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我自然棄之另投明主。這又何奇之有!?”

    辛勝愕然,不禁對武臣地評價又降了一個檔次,笑道:“那蒯先生此次是奉何人之命前來?有何貴幹?”

    蒯通單刀直入道:“我奉蒙恬大將軍命前來,要求將軍交由兵權,歸蒙大將軍節制!”辛勝顯然沒想到蒯通如此爽快,愣了愣,斟酌了一下才道:“辛某血戰平燕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剛剛接受朝庭封號,便要奪我兵權?”

    蒯通笑道:“辛將軍是聰明人,那蒯某也不繞圈子。敢問辛將軍自問比之蒙大將軍、李大將軍如何?”“頗不如也!”辛勝卻也不是那種自大之人。

    “那將軍之才比之陛下如何?”蒯通又問。“那也是不可相比,昔年陛下縱橫關東,用兵如神,可與王翦老將軍相比,雖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辛勝說的倒也老實。

    “那好,既然將軍明白自己有多大本領,那為什麼還有稱王之心!?常言道:人要有自知之明,若將軍自知不可為而為之,恐怕來日會禍及子孫!”蒯通細說利害。

    辛勝老臉一紅,強辯道:“誰說某有稱王之心!?這純粹都是市井流言,某絕無此意!”“將軍言不符實!如果將軍沒有稱王之心,這燕國王宮又豈是將軍之地位可居之所!?”蒯通是聞名天下的辯材,辛勝想蒙過他那是想都沒想。

    果然,辛勝一時語塞,無話可說。

    蒯通見狀暗喜,放緩了一下口氣道:“好在現在將軍並未稱王,事情還有可以挽救的餘地。如果將軍肯交出兵權,歸蒙大將軍節制,並且遷出燕王宮,那麼以前所發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陛下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日後,辛將軍仍然可以享受高官厚爵,子別亦可以永享富貴,如若不然,恐自取夷滅九族之禍!”

    辛勝聞言額頭冒汗。一時有些猶豫:“這……,可否容辛某考慮一下?”蒯通拙拙逼人,毫不放鬆地道:“不行,蒙大將軍等著攻取趙地,沒有時間容辛將軍考慮。如果將軍現在仍難以決斷地話,那麼蒯某還有一則消息,辛將軍要是聰明人的話,應該知道如何選擇!”說著,蒯通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十數日前。函谷關守將章邯、司馬欣、董翳三將已經識破胡亥、趙高等人的醜惡面目,率大軍三十萬歸降。目前,陛下親率大軍正直下關中,以陛下在關中地民望,想必旬日可定。”

    蒯通地這一句話就像一把沉重地鼓槌一樣重重地敲在了辛勝地心裡,辛勝頓時變色:沒想到扶蘇的動作會這麼快!

    蒯通見狀,繼續道:“目前秦國百萬精銳已經盡數為陛下所掌控,且握有江南之民、巴蜀之糧,旬日之內又可定關中,可以說。天下大勢已經清楚:那就是陛下必勝。辛將軍,請考慮清楚啊:現在交出兵權,可以子子孫孫永享富貴。青史留名;如若不然,子孫絕滅、永留駡名的下場可不好受啊!”

    辛勝有些傻眼了:“本來想有生之年過一過帝王之癮。看來如果自己真地要捨命賭一把的話,那麼必然會弄得斷子絕孫的下場。扶蘇旬日之內便可定關中,屆時又成昔年秦滅六國之勢。一旦百萬大軍出關,天下誰可爭鋒!?算了吧。命裡無福莫強求,還是安安心心當個順臣得了!”於是,辛勝換上了個笑臉道:“先生所言實是金玉良言,令辛某茅塞頓開。請先生放心。某明日便交出兵權,將軍隊交由蒙將軍節制。當然,也會立即搬出燕王宮。不過,以前有一些不當之處,還請先生在陛下和蒙大將軍面前美言幾句,辛某絕不敢忘!”

    蒯通大喜,臉上卻平平淡淡地道:“將軍能識時務,既是將軍之福,也是國家之幸。一些小節之事,以陛下的寬廣胸懷,必不會計較;蒙大將軍也是明理之人,知道輕重,更不會為難將軍,儘管放心好了!”辛勝噓了口氣,笑道:“先生遠來辛苦,現在天色已晚,就請賞臉同飲如何?”

    蒯通卻道:“且慢!”辛勝一驚:不會又出什麼問題了吧!

    “來之時,我隱約看到一人,好像是武臣地心腹莊周!他來這裡想必沒安好心吧,如果將軍日後想安安心心地做個順臣地話,還是趕緊決斷的好,千萬不可腳踏兩隻船!”蒯通真是個纏人地主。

    辛勝額頭冒汗,頻頻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我之忠心,天地可鑒!來人,將那趙國使者莊周斬首,提頭來見!!”,喏!”親兵聞令而去。

    “還有,剛才趙使所獻禮品,也一併交由先生處置!”辛勝現在是一點不敢大意。

    蒯通接過禮單,也是嚇了一跳,喜道:“如今大戰之際,正值用錢之時,辛將軍有如此重禮,何愁陛下不喜!請將軍安心,蒯某必在蒙大將軍和陛下面前為將軍美言!”

    辛勝大喜,心道:“我交出了兵權,又斬了趙使,且獻出重禮,這下總歸可以保命了吧!”連忙道:“先生若無它事,便請赴宴如何?”蒯通大事搞定,當下也是熱情萬分地道:“那蒯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請!”

    辛哲跟在父親和蒯通後面,一臉落寞地在心中歎了口氣:“天下還是姓秦,奈何,奈何!”

    邯鄲城。趙王宮。

    看起來。趙國王宮仍然是那麼地巍峨而雄偉。只是規模卻小了許多因為秦始皇為了建造集天下各國宮殿之大成的阿房宮,已將趙王宮進行整體拆遷,近一半都搬到了咸陽。所以,如今地趙王武臣住起來,就不免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美中不足。

    在宮內的一間裝飾華麗的偏殿內,端坐著數人:當中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粗豪,和常人不同的是雙耳垂輪,看起來很有福相,這便是趙王武臣;他地左下首一人身材修長,面目清秀。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這便是承相張耳;另外四人便是武臣的心腹大將:酈商、葛嬰、趙歇、莊賈。

    武臣現在看起來有些愁眉不殿,憂慮地道:“諸卿,軍馬昨日探報:井陘蒙恬、壺關蒙毅、李信皆在整軍屯糧,蠢蠢欲動,而莊周使燕卻一去無蹤,這如何是好?”

    張耳勸慰道:“大王何必憂慮!莊周辯才過人,且人又機智,想必一定能說服辛勝與我結盟,不多時定會有好消息出來。屆時。我趙軍與燕軍南北合擊,又何懼那黑衫軍!?”

    酈商聞言道:“黑衫軍驍通善戰,乃擊敗二十萬匈奴精銳地勁旅,萬不可輕敵。可一邊等待燕國消息,一邊加緊備戰。目前,我軍殘存兵力不過十萬,加上新征五萬,全數亦不過十五萬,卻遍佈趙地大大小、小六七十座城池,此非良策也。易被秦軍各個擊破。不如,放棄大部分城市,將兵力集中至邯鄲。以及周邊地番吾、巨鹿等地拒守,這樣聚沙成牆。凝成堅拳,秦軍破我不易!若燕兵南下相援,也可全力反撲;若援兵不至,也不至於完全被動。依託堅城也可有一拼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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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七章 燕趙風雲二

    酈商,高陽人,原劉邦麾下四大悍將之一,此人善於治軍。長於攻城拔寨之戰,為天下不可多得地勇將。他這番話完全切中了趙國現在地弊端,可謂良策。

    但是,張耳卻不這麼想,聞言怒視酈商道:“酈將軍,此言何意!?我等血戰而平燕地,歷經多少辛苦,如今怎可將大片國土輕易送人。此言不足道!”

    酈商還欲再辯,武臣搖了搖頭道:“算了,不要再說了,未戰棄城豈非讓天下英雄恥笑!?寡人絕不為之!如今魏國忙於與楚交戰,齊國陷於內亂,只有燕國能有力救我,承相,你再星夜派使者親赴燕地,催促莊周,否則恐怕就來不及了!”“喏!”張耳領命。

    酈商聞言長歎一聲:“豎子不足與謀也!”

    不數日,趙國朝會,武臣和群臣剛剛殿,尚未來得及議事,便聽殿外邊關邸報流星般傳來:“報,大王,大事不好。新秦大將蒙毅、李信在反賊李良的引導下兵出壺關,目前已陷朝野、邯城等地,正從南方席捲趙地,逼向邯鄲!”

    “啊!”武臣與群臣大驚:新秦軍攻城拔寨,何其速也!

    驚愕尚未平靜,噩耗再次傳來:“報大王,新秦大將蒙恬領兵出井陘,陷毛城、廣平、廣宗等地,正向西北向邯鄲進逼而來!”

    “什麼,怎麼數日間陷了如此多地城市!?”武臣十分不解。

    “回大王,新秦軍勢大,諸城多不敢抗,大多獻降!”

    斥堠的回報頓時讓武臣心中一涼,長歎道:“悔不聽酈卿所言!”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第三道噩耗接踵而至:“報——,大王,辛勝被蒯通說服,斬我使者。如今,十萬燕軍豎起新秦軍大旗,在辛哲、蒯通率領下起兵南下,已攻取高陽、任丘、河間、中山、真定等地,再從北方直奔我邯鄲而來!”

    “啊!蒯通害我!”武臣大叫一聲,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不禁口洽鮮血,暈倒於地。諸臣大慌,連忙將武臣抬入內室,呼喚太醫急救!

    良久,在太醫們七手八腳地搶救下,武臣悠悠醒轉,呻吟了兩聲後,看了看眼前站了滿滿一屋子的群臣,可憐巴巴地道:“諸卿,如今新秦軍大舉進逼,燕兵又已投靠了新秦、趁火打劫,局勢困頓至此,可有良策相助寡人?”

    這時群臣已經看出:趙國完了!正自欲各謀出路,哪有人願意再為垂死之人出謀劃策,不禁沉默無言。

    武臣非常失望,惶然地看了看張耳道:“承相,你看如今如何應對?”張耳聞言倫然道:“如今只有固守邯鄲,以待天時了!”

    這麼個主意如何能讓武臣滿意,武臣忽地想起了酈商,忙道:“酈將軍,寡人深悔當初不用將軍之言,如今大勢危矣,還請將軍不計前嫌,相救寡人!”說著,一臉期望地看著酈商。

    酈商心中感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搖了搖頭道:“局勢已然至此,還有何良策可言!如今只有兩條路:一、死守邯鄲,但是邯鄲城池廣大,城內卻只有六七萬軍兵,根本不足使用,能抵抗多久實在是未知之數,久之必敗;二、東走齊地。南奔魏國之路已有新秦軍活動,不能再走,只有東走齊地,或許能留下一條活命。請大王定奪!”

    武臣現在絕望了。他既不想死,也不想像喪家之犬一般逃到齊國,只得苦笑著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讓寡人仔細考慮一下!”“是,大王!”諸臣各懷心思地退下了。

    酈商卻心中感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再遲數日,新秦軍四面圍至,想走都走不了啦。此優柔寡斷之人,死期將至,我可不能陪你一起死。不值得!得另謀出路啦!”

    果然,不過數日,蒙毅、李信二十余萬大軍先殺至邯鄲城下。立時將四面去路截斷,準備來個甕中捉鼈。不數日。蒙恬、辛哲兩路大軍也先後輕鬆攻破了巨鹿、番吾等地,進圍邯鄲。

    一時間,三十多萬新秦軍將邯鄲城圍得是水泄不通,這時就算武臣生了沖天之翼。也再不能飛出羅網!

    傍晚,新秦軍北方大營,蒙恬、李信、蒙毅、翁仲、王離、蘇角、涉間、李良、辛哲、蒯通等人濟濟一堂,真可謂是英才雲集。名將如雲!

    如今,眼看趙地將要平定,諸將的心情十分放鬆,個個都是言談輕鬆、面現笑意。

    蒙恬率先道:“來,各位將軍,首先為我們三軍會師,幹上一杯!”說著,舉起酒銑,一飲而盡。諸將哄然應喏,一飲而盡。

    李信笑道:“辛哲將軍父子此次參于平地趙地,功勞不小,來日陛下定有重賞,可喜可賀啊!”辛哲忙道:“不敢,不敢,些許功勞,不足掛齒,怎敢在各位將軍面前罷擺!”

    蒙恬笑道:“過謙,過謙了!來人,為辛哲將軍滿上,我與辛將軍一別十數載未見,理當多飲幾杯!請!”“大將軍請!”辛哲見蒙恬對自己十分客氣,也是放了心,連忙舉杯回應。

    “好酒量!”秦人以酒量豪者為雄,眾將見蒙恬、辛哲幹得十分痛快,不禁大贊。

    然後,蒙恬又笑著斟一杯對蒯通道:“前番,陛下曾給蒙某書信,叫某注意一些燕趙之地地天下賢才,共列出三十六人,削先生便是這三十六賢才之一。此次先生使燕,功勳卓著,實不負陛下厚愛。來日,前途不可限量,為此,也當痛飲三杯!請!”

    蒯通大喜,忙道:“蒙陛下厚愛,削某是愧不敢當!為謝陛下厚愛,何懼蒙將軍三杯,三十杯也無妨!”眾人大笑。

    李良也笑道:“陛下將定關中,趙地又將平定,屆時我三路大軍一出河北、一出虎牢、一出長江,三路齊攻,剿滅那楚魏齊地簡是易如反掌!眼看天下又將一統,真是可喜可賀啊,為此,當再浮一大白!”

    “對,對,對!”眾將大笑,又飲一大砒。

    李信笑道:“李將軍對趙國群臣十分熟悉,可有計助我等儘快攻取邯鄲?”李良笑道:“如今在武臣麾下,沒有幾個真正的人才:張耳徒有其名,除了只會玩弄名望和詭計外,一無是處;葛嬰武勇匹夫,除了好勇鬥狠之外,謀略狗屁不通;趙歇是趙國王室之後,和其先祖一輩的無能,要不是看他地身份對趙國地貴族有點號召力,哪輪到他得享高位;武臣的近臣莊賈更是貪婪得性,為了錢,連親老子都可以賣,這樣的人遲早會害死武臣。這幾個人都不足道,惟有大將酈商足可為慮,此人文武雙全,最善攻城拔寨,據守城池,有他在邯鄲,恐怕要想短期內破城不是那麼容易!”

    “酈商!”蒙恬念了一遍,忽地笑道:“想起來了,這也是陛下要尋找的天下三十六賢才之一!能被陛下看上眼地人,肯定不會差,看來有他在邯鄲。我們麻煩大了!”

    蒯通忽道:“大將軍,酈商與某亦是舊交,此人的脾氣蒯某非常熟悉。他雖然為人正直,卻並不愚忠。武臣非是明主,甚少採納忠言,如今已是窮途未路,酈商必然會另謀它路。只要蒯某入城說之,酈商必降!另外,武臣近臣莊賈為人貪婪,極貪重賄。如果我軍以重財賄之,以高位誘之,令其暗殺武臣,其人必允。如此,酈商歸降,莊賈弑主,邯鄲何愁不定!?”

    眾將聞言大喜,蒙恬更是笑道:“先生若能成功,必然又立蓋世奇功,陛下處想必會欣喜萬分!”李信也道:“我軍能得蒯先生相助。實是萬幸。只是趙軍戒備森嚴,先生如何入城?”

    蒯通想了想道:“如今邯鄲被困,酈商做為武臣麾下最傑出的將領。必然會被委以重任,鎮守一方。只要摸清他鎮守何方。以響箭綁一封密信射入城中,酈商見後必會想辦法與我聯絡!待入了城池以後,再說降酈商、策反莊賈不遲!”

    “好,如此便由先生安排!”李信大喜。

    次日夜。酈商巡視邯鄲西城,突然有兵士來報:“啟稟將軍,城下突然射來一支響箭,上書‘酈商將軍親啟’。小人不敢自專,便交由將軍發落!”“噢!?”酈商疑惑地接過書帛,斥退左右,打開一看,書曰:

    酈商賢弟明鑒:為兄蒯通深感武臣暈庸,非是明主,不足為輔,故棄之投秦。新秦軍待某甚厚,令某得以一展胸中所學,快慰平生。據蒙恬大將軍所言,我主陛下欲求天下三十六賢才:某與賢弟據位列其中,可見陛下愛將軍之厚。賢弟乃智勇雙全之人,當知識時務者為俊傑之理,休要為武臣垂死之人陪葬。如賢弟見准,請在城上亮火三下,並放吊籃一個,為兄必前來城上與弟細談!

    酈商聞言一時無語,心中卻是激動萬分:“武臣已是必敗,正愁無處可去,卻得蒙新秦皇帝如此厚愛,若投之,前途必然光明。蒯通便是之前車之鑒!大丈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也罷,武臣,非某心狠,乃汝福薄!”想罷,酈商召過親信衛士道:“尋一吊籃放到城下,並取一火把在城頭亮火三下,我有一故人來訪!”“喏!”衛士領命。

    蒯通在十余名衛士的護衛下正在邯鄲西城下的夜幕裡駐足眺望,焦急地駐視城頭上地一舉一動。現在雖然已經過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但是夜裡那凜冽的寒風仍然凍得蒯通有點直打哆嗦!

    忽然間,前面城頭上有燈火亮了三下,蒯通大喜,對衛士們道:“我且入城,你們告訴蒙大將軍,李大將軍,等我消息。若三天內沒有消息,便是蒯某已經出了意外,便可考慮直接攻城了。明白了沒有?”衛士們點了點頭。

    於是,蒯通下馬,緊了緊背後地包袱,那裡面可是收買莊賈用的重禮,然後闊步走向城池。淒冷地夜色裡,蒯通來到城下,一眼便看見了吊籃。於是,火速跨入其中,拉了拉系著的繩索。

    城頭上稍遲了一下,便有人拉動繩索,將蒯某槌了上來。

    “蒯兄,是你嗎?”蒯通剛被幾名趙名扶上城頭,黑幕裡便有人焦急地詢問。

    蒯通抬起頭,隱約間看清楚正是酈商,忙道:“正是為兄,且尋一隱蔽處說話!”“好,隨我來!”酈商也不敢大意,城頭上人多嘴雜,萬一洩露,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便悄悄領著酈商來到西城下的城守所。

    入室後,酈商斥退左右,二人分賓主落座。酈商笑道:“蒯兄啊,月前你棄官而走,也不通知兄弟一聲,真是不夠朋友啊!”蒯通苦笑道:“我在此不得意,深感武臣非是明主,不得已而走!當時沒有告訴任何人,便是擔心洩露了消息,反而惹來殺身之禍,還請賢弟多多擔待!”

    酈商點了點頭道:“蒯兄見識比酈某高明得多,為事也素來謹慎,棄官而走倒也不足為奇。只是想不到蒯兄竟然投奔了新秦,而且好似頗為得意!”

    蒯通笑道:“本來,某對秦政暴虐頗為不滿,所以武臣在趙地起兵後,便為之奔走。說降三十餘城。怎奈觀武臣日後所為,實非明主之才,故而心生去意。後來,某以為必被趙高構陷地我主竟然從南疆迅速回軍中原,且連戰連捷,思我主文武雙全、宅心仁厚,日後統一天下者非我主莫屬,便欣然投奔。陛下曾經給蒙大將軍書信,要他留意尚未歸降或仍藏於野的三十六名賢才,為兄和賢弟俱是其中之一。所以。蒙大將軍便委某以重任使燕,最後不辱使命,說燕成功。目前,蒙大將軍表功奏章已送往陛下階前,為兄得意之日不遠矣。賢弟同為我主所愛賢才,何不同歸,以圖富貴!?”

    酈商心動,卻有些疑惑道:“某無名之才,在武臣麾下也頗不得意,陛下竟然知我之名!?”蒯通笑道:“賢弟難道不知我主向有識人之明!?范天石、方奇、任囂、史祿、趙佗、蕭何、曹參、韓信、英布等俱各拔於微末。如今都是名震一方的重臣,可見陛下慧眼之厲。怎麼,難道一向自信的賢弟如今竟然對自己地才能不自信起來!?”

    酈商一向自負。聞言忙道:“不,不。某只是有些激動。某無名之人,能蒙陛下如此厚愛,自有些受寵若驚!”蒯通聽口風,知酈商已有相降之意。大喜道:“那賢弟可否降否?”

    酈商笑道:“有如此明主不降,豈非自尋死路!”蒯通大喜道:“太好了,賢弟文武全才,遠勝於我。日後封侯拜將,自不在話下!”酈商笑道:“承兄吉言,期望如此!只是,蒯兄要某如何配合?”

    蒯通笑道:“暫且不急,目下我要去見那佞臣莊賈,以重禮高位賄之,借他之手除去武臣,武臣一死,將軍再獻西城而降,邯鄲可定!”

    酈商聞言有些不滿道:“莊賈如此佞臣,怎能重用?”蒯通大笑道:“暫且用之,等破敵之後,哼!”蒯通做了個殺頭的姿勢。

    “噢,明白了!”酈商會意一笑:“那要某如何配合?”

    “簡單,為兄扮成賢弟親衛,由賢弟帶往莊賈府第,可保安全!如何?”蒯通笑道。

    “此計甚好,那莊賈愛財,又見武臣勢危,必然應諾。可憐武臣寵信佞臣,最終自食其果!”酈商有些為武臣可惜。

    當夜,酈商陪同蒯通秘密前往莊賈府邸,求見莊賈。

    莊賈此時早已睡下,被從人喚醒後,一臉地不高興。當來到廳前時,見是酈商,有些詫異道:“郵將軍深夜來訪,有何要求?”酈商笑道:“非酈某欲見將軍,實是將軍有故人來訪!”

    正當莊賈吃驚間,酈商身後蒯通抬起頭笑道:“莊將軍,一別月餘,別來無恙乎!”莊賈猛吃了一驚:“是你,你如何在此?酈商,你想……”蒯通打段莊賈的話頭道:“莊將軍不必驚慌,我等絕無歹意!此次前來,是給將軍送富貴來的!”

    莊賈是見錢眼開之人,一聽‘富貴’,便立時客氣許多:“噢,我趙軍如今已是困頓之極,某還有何富貴可言?”蒯通笑道:“蒙大將軍托某請將軍玉成一事,這裡有夜明珠十顆,白璧十雙,寶石一袋,並侯爵之位相謝!”

    莊賈聽得已經是滿眼金星,一臉諂媚之意:“蒯兄太客氣了,有何吩咐儘管說來!”

    側某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道:“我軍要武臣地人頭,你可辦到?只要將軍功成,我主陛下處還另有重賞!”“唯!”饒是莊賈貪財,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有些猶豫道:“這恐怕很難辦到啊!”

    蒯通笑道:“有何難哉!?將軍是武臣侍衛重臣,若要除他,只是舉手之勞。請將軍想清楚,我軍不是沒有能力攻破邯鄲,只是想減少些傷亡而已。若將軍現在不趁機立功,城破之後恐怕難逃一死!是選擇富貴榮華還是選擇滅門九族,想必以將軍的聰明才智不難決斷!”削某是左手拿著錢袋,右手拎著大棒!

    莊賈低頭想了想,偷眼看酈商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自己,想是自己不答應,就要取自己性命,想到酈商地勇猛,莊賈不禁打了個寒顫。最後,在莊賈心中,還是自己的性命和富貴勝過了那不切實際的忠臣虛名,於是咬了咬牙道:“好,莊某答應便是!蒯兄要某何時動手?”

    “好,將軍爽快!明日三更之時,將軍入宮刺殺武臣,然後在宮中點火為號,屆時眺將軍大開西門,放我軍入城,邯鄲可定!”蒯通興高采烈地道。

    “好,就此說定!”酈商和莊賈點了點頭。

    夜深了,三十萬新秦軍燈火不張地在邯鄲四周地荒野裡嚴陣以待,龐大地軍陣肅穆而寧靜,一點動靜都沒有。蒙恬、李信、蒙毅、辛哲四將分別跨坐在站馬之上,靜靜地等侯著行動的信號。

    夜空中,忽然一陣寒風卷過,天上地雲朵悄悄地遮住了淒冷的月光,夜,陡地暗了下來。突然間,邯鄲城中火光四起,殺聲震天,緊接著邯鄲西城火龍四卷,城門大開。

    幾乎是不約而同間,蒙恬、李信四人長劍出鞘,吼聲如雷:“進攻,取下邯鄲!”“殺——”三十萬新秦軍怒吼如雷,在漆黑地黑夜裡撲向邯鄲城。那巨大的腳步聲和呼嘯聲猶似山崩地裂一般眨眼間將寧靜的夜晚變成了沸騰、血腥的沙場!

    最先殺入邯鄲城地當然是蒙恬所率的西面秦軍,而最先殺入邯鄲的個人則是勇蓋北疆的巨人翁仲。可怕巨人揮動著巨大地獨角銅人,闊步飛奔,一路之上殺得矇頭轉向的趙軍們是鬼哭狼嚎、哀聲遍野。

    緊接著,東、南、北三方面新秦軍依次登城,和城頭措不及防地趙軍展開肉搏。望著城內和城西的沖天火焰,新秦軍是越戰越勇、戰力倍增,而趙軍們是毫無戰心,略略交戰之下,便東逃西竄,各自逃生去矣。

    烈烈的火焰、沖天地喊殺聲註定了今天的邯鄲城又要經歷一個不眠之夜。

    城外地蒙恬松了口氣:“邯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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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八章 扶蘇變法

關中咸陽,秦皇宮。

    經過了半個多月的忙碌,關中的形勢總算穩定下來了,但做為一國君主的扶蘇事情還是很多很多,便如現在:

    扶蘇一邊批閱著奏章,一邊聽著張良的彙報:“陛下,前日陛下要臣整理一下秦國的刑法,剔除部分過於殘酷的,臣考慮了一下,已有決斷。

    大秦目前有罪名共約兩百種,其中大部分還是適用的,但是有一些臣覺得還是有廢除必要的,例如:投書罪(投遞匿名信)。百姓們被貪官汙史、豪強地主欺侮,不允許匿名揭發,那豈不是讓百姓沒了活路,只能任人欺壓,所以臣覺得有必要廢除。

    此外,還有告官罪。秦法規定,告官者即使贏了,本人也是有罪的。這似乎不太合理,難道百姓告倒了貪官汙史、為國除害,反而受罰!?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嗎!臣也認為應該廢除!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嗯——!”扶蘇停筆考慮了一下道:“軍師所言有理!這治國就像治水一樣:堵不如疏,如果百姓有冤屈,就要讓他們發洩出來,若一昧壓制,反而會官逼民反,現在國家的動亂很大程度上就是這兩條罪名所制。傳聯旨意,這兩條罪名從此廢除,以鼓勵百姓維護自己正當權益,敢於和貪官汙史、豪強惡霸作鬥爭!還有嗎?”

    張良見如此如此好說話,膽子也大了,笑道:“還有幾條,就是誹謗與妖言罪,以古非今罪,妄言罪,非所宜言罪。這四大罪都是壓制百姓言化,禁止百姓散佈對朝庭不滿之言者。臣竊以為。朝庭對百姓言論不可不管,但不可管理過寬,但像這四條既不准百姓們聚語、也不准百姓們耳語,更不准百姓們評論時事,這太直就太嚴厲了一點。不知陛下可否從簡?”

    扶蘇想了想道:“還是那句老話,對百姓言論是堵不如疏,但也不可不管。百姓們一般都沒有什麼見識,人云亦云,容易被奸狡之徒鼓動,所以有些還是有必要立罪管轄的。這樣吧。將這四條罪合併為一條誹傍與妖言罪,定義為:沒有明確證據而污蔑他人者,是為誹謗,誹謗皇帝者罪加一等;有散佈邪教言論以及巫盅之言者,為妖言罪,妄圖推翻朝庭者罪加一等。其餘什麼聚語、耳語、評論時勢的,只要不過分就隨百姓們吧!當然,如果有犯了誹謗與妖言罪,照樣嚴懲不殆!”

    “是,陛下!”張良見扶蘇如此開明。臉上浮現出放鬆的微笑:“另外還有……”張良剛要說,扶蘇卻阻止道:“行了,關於罪名的去除和改革就到這裡吧。凡事要漸近而行,一次不能改革太多。否則容易失控。而且現在是亂世,也需要用重典,等以後天下平定了,再慢慢將一些不合理的罪名去除。再談談刑律方面吧!”

    “是。陛下!”張良見最不合理的六條罪名都已經或除或並,已是十分滿意,不敢一次苛求太多,便繼續道:“關於刑律方面。目前我大秦刑罰分為死刑、肉刑、徒、答、髦刑、耐刑、遷刑、呵刑、贖刑、廢刑、評刑等,每種刑罰又分為不同的等級,實在太過繁瑣,而且嚴苛過甚。光死刑一種刑罰即有數十種,如:夷三族、滅宗、口、車裂、體解、磔、腰斬、棄市、戮、剖腹、絞、囊撲、蒺藜、鑿顛、抽肋、口烹、定殺、賜死等,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臣意以為,請陛下廢除大部分死刑。”

    扶蘇想了想道:“這樣吧,一般的死罪,只處以斬首之刑。如果有罪大惡極、情節特別惡劣者,斬首之刑不足以懲戒宵小,便施以磔刑。皇親貴族犯了一般死罪者,處以毒刑。如果百姓有謀逆或大不敬者,不嚴懲則不足以警天下,主犯施以磔刑,其妻兒亦處以斬刑,餘者不究。如果是國家官員、軍隊將官犯有謀逆或大不敬者,主犯處以腰斬之刑,但要夷其三族。如果是皇親貴戚謀逆者,主犯處以車裂之刑,夷其三族,並清除出宗族或貴籍!其餘死刑全部廢除!”

    “陛下聖明,廢除大部分的酷刑,百姓們必然稱讚吾皇仁德,便是該死之人也會為陛下仁心所感動!”張良倒是不介意拍上幾句馬屁。

    “行了,行了,你那點花花腸子聯還能不清楚,最得意地是你吧,你可落下個忠臣的賢名啊!”扶蘇笑道。

    張良臉色紅了紅,繼續道:“還有肉刑,也有很多種:黥、劓、刖、宮等。這些也有不合理之處,有些人犯了罪,不過是偶然之失,或是情非得已,但一旦遭受了肉刑,無論是割了鼻子、斷了手腳、還是被紋#、閹割,傷害都是一輩子的,再不可能復原,一輩子都會處在他人的歧視之下,便是他有心改過,恐怕也沒機會了,那種卑微和痛苦常人簡直難以想像。所以不知陛下是否可以廢除肉刑?”

    扶蘇琢磨了一下道:“肉刑的確過於殘暴,剝奪了犯人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也不可盡廢,否則光以其它一些不痛不癢的輕刑恐怕會讓不少人、尤其是有錢人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樣吧,廢除現今所有肉刑,改為打板子。不明白聯什麼意思?就是男犯脫了褲子打屁股,屁股雖然軟,但是打起來還是會很痛,而且用刑過後,一旦康復,別人也看不出有什麼異狀,這比肉刑好多了。至於女犯嗎,不太好打板子,就改為鞭背吧,那種痛楚也非一般人可以忍受,而且可以留疤警戒,但外表也看不出什麼!軍師以為如何?”

    “妙啊!”張良一眼崇拜的小星星:“臣也覺得將肉刑一刀切不是什麼好主意,只是想不出好的替代方法,所以才建議陛下全部廢除!沒想今日陛下一想就想出來兩個,而且都是既可懲戒宵小,又可讓其有改過自新機會的良方,臣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陛下聖明!”

    扶蘇心中暗喜:“這有何難,後世裡不都是打屁股地嗎!這廢除肉刑改為拍板子的主意好像是漢武帝想出來的吧,呵呵。不好意思,借用了!”嘴上卻道:“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還有嗎?”

    張良忙道:“刑法的適用原則臣認為不用改了,非常合適,其它的建議就沒什麼了!”

    扶蘇想了想道:“這樣吧,聯這裡要增加幾條法令,你記錄一下。第一、惡意損毀山林罪。從今日起,凡我秦國有需要開荒者。如果涉及到破壞林地、草原、湖泊者,必須到當地官府進行申請。有擅自開荒者,重責三十板,所開荒地收歸官有,並責令其恢復原狀。如不是出於墾荒需要而擅自破壞山林、湖泊者,令其照價賠償,並處以五十板刑罰,嚴重者加處三個月至三年刑役。

    官府對於批准開荒之事也不准過於寬鬆,必須遵循不對當地環境造成嚴重破壞的原則,而且如無朝庭特旨者。對每畝新開荒地徵收相當於一百斤粟米地稅收。另外,全縣耕地畝數不得超過全縣總畝數的三成!記下沒有?”

    張良有些疑惑道:“陛下,此罪不是打擊百姓們墾荒種田的積極性嗎?”扶蘇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目前我國北方山清水秀,土地肥汰。既可耕種,也可放牧,但是如此不加限制地進行大規模墾荒的話,遲早會將環境破壞殆盡。屆時我國將無牧馬之地。一旦我國不再出產優質戰馬,那麼如何和來自北方廣漠草原上地精騎抗衡!?你看到沒有,原本關中乃魚米之鄉,不僅山林茂盛、水草豐足。而且是天下有名的糧倉,可是最近幾年來修建駒山、阿房宮、極廟等建築,幾乎將附近山林砍伐殆盡。如果不以嚴刑制止,任其氾濫下去的話,不出一百年,關中將不再出產良馬;不出五百年,關中將成為一個水土流失嚴重、百姓食不囊腹地荒蠻之地!子房,做事不能只看眼前利益,也不能將目光全盯在百姓身上,有時候要看得遠一些,也要考慮到國防需要!否則五百年後,也許不止是關中被破壞殆盡,甚至連中原都不復繁盛,屆時後世子孫們可是要罵我們的噢!”

    張良聞言沉默,良久點了點頭道:“陛下見識深久,張良不及!聽陛下适才所言,是不是打算在關中和中原大力推行馬政?”“是啊!”扶蘇點了點頭:“一個國家不能偏文,也不能偏武,只有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才行。可以肯定地是,最少千年之內,我國主要地敵人將來自北方的草原,而要與草原精騎抗衡,就必須要求我國建立強大的騎兵。所以,保護環境、推行馬政,將成為我大秦日後不可動搖地國策!”

    張良點頭,卻有些猶豫道:“只是,陛下,朝庭嚴格控制拓荒,那百姓們耕地不足怎麼辦?”扶蘇搖了搖頭道:“至少五十年內耕地不會不足,現在歷經戰亂,國家人口肯定不會超過兩千萬人,偌大一個國土的現有耕地完全可以養活這些人。但日後日子穩定了,人口日益增多,難免就會耕地不足。不過那也沒關係,日後聯會建立新法,嚴厲打擊豪強地主,禁止土地惡意兼併,並且會立法規定凡我國人每人皆有兩畝私產,這私產如不犯法,不得以任何理由錄奪,個人也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賣,否則嚴懲。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緩和耕地緊張的問題,至少使百姓們都有一口飯吃!”

    張良眼睛一亮,喜道:“陛下此計甚好,為何不早些實行?”扶蘇笑道:“不可!這土地可是那些豪強地主的命根子,現在聯打江山,還需要那些豪強地主地支援嗎,早早把他們得罪了,可不利於聯的江山。還是徐徐去之,以免激變!”

    扶蘇想了想又道:“還有,第二條法令為:廢除賤民制度,准許良賤通婚。我大秦規定:凡戰俘、逃犯、罪犯、罪犯家屬、私門的臣妾(男奴女婢)、國家地隸臣妾、刑徒、謫戌之人、遷徙之徒、贅婿、後父、事末業(商賈)而貧者,都屬於‘賤民’。但從即日起,我大秦國土之內沒有平民跟賤民之分,眾生一律平等:原‘賤民’中本身有罪者稱為‘罪犯’,刑滿即恢復平民身份;其餘原‘賤民’中人皆恢復平民身份。日後,有再敢以賤民稱人者,無論皇親貴族、還是官史百姓皆罰粟米一擔。掌嘴十記;另國內各階層皆可通婚,不可以良賤不可為婚為由阻礙男女婚姻。子房,此條還可以引申一下,如:入贅上門者在我國中地位十分低下,常受欺淩,但這些人也是聯的子民,不可不以真心愛之:此外,私門臣妾、後父、商賈、故女等原無罪‘賤民’都享有和平民一般權利,如果有惡意辱駡者、責打者,依盜傷罪加以嚴懲,”

    張良笑了:“陛下處處為百姓著想。恩澤無處不至,日後定當成為一代聖君!”扶蘇笑道:“承你吉言了!子房,我秦國好像有不作為罪吧,你把具體內容念給聯聽一下。”“喏!”

    張良翻了翻身邊堆積如山的法典,手忙腳亂地將不作為罪地條款找了出來,咳嗽了一聲道:“法律要求的公民義務、職官職責,凡應作為而不作為稱為“廢令!”法律予以懲戒。如路上撿拾到公私財物,必須在規定期限內上交或上報,否則“准盜論”。作為盜竊減一等論罪。又如,鄰居失火失盜,四鄰明知而不報不救。均要受罰(不知者不論罪);裡典、伍老是職責所在,即使不知情。也要受罰。又,遇見官吏追捕逃犯而不協助者,罰;“有賊殺傷人沖術,俯傍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二甲。“遇見大街上有賊殺傷人而不救止,一百步內地人都要受懲,比照野外傷人判罰兩領衣甲之價。等等!”

    扶蘇聽了點頭道:“子房,這一條法令很好啊。我華夏號稱中華上國、禮儀之邦,若見死不救、見盜不揖,豈非世風日下,國將不國。子房,這一條法令日後要著重執行,以鼓勵我大秦國民人人皆有義務懲治宵小,以還我華夏朗朗乾坤。不過,這條法令還不太完善,只有對不作為者的懲罰,沒有對見義勇為者地獎賞,這不太有利調利百姓們的積極性。這樣吧,子房,將勇於見義勇者為加三等賞:第一等:公賞,就是官府對見義勇者為公告嘉獎,公賞十次者,朝庭賞爵一級;第二等,錢賞,就是官官對見義勇為者給予一定地錢財獎賞,得錢賞五次者,賞爵一級;第三等:爵賞,就是對那些見義勇為者立下大功獎賞,直接賞爵位一到二級。至於具體的標準,子房,交由廷尉衙門細細斟酌,然後報我!”“是,陛下!此仁者之道也,臣一定盡心!”張良是連忙記錄。

    談到現在,扶蘇也有些口幹舌躁了,便對張良道:“行了,子房,今日便到此為止吧!這些法令先頒佈下去,尚有不足處,日後徐徐圖之!”“是,陛下,那臣告退了!”

    張良退下去了,扶蘇看了看身前這一大撂奏摺,苦笑道:“皇帝人人想當,可是真當上了,也不未必是件好事。當然,如果做個暈君還是蠻爽的,只可惜我做不到啊!”正在扶蘇大發感慨時,無心興沖沖地奔來,大叫道:“陛下,陛下,大喜,大喜!”扶蘇吃了一驚道:“無心,你如此慌張,何喜之有!?”

    無心笑道:“陛下,太后、皇后、諸妃、皇子、蕭大人他們都從蜀中趕回來了,快到宮門了!”“啊!是嗎!”扶蘇一時百感交集:七八年了,都未能和家人見上一面,如今終於可以團聚了。連忙起身道:“快,隨聯出迎!”

    等扶蘇健步如飛趕到宮門時,正好遇著家人的一片御駕。“陛下!”宮門口地衛士們僕倒一片。

    正‘碌碌’而行的車駕猛然停住,帳簾掀開處,太后鄭妃、皇后王瑕、皇妃齊虹、笑春風等都探出了悲喜交加的臉龐,另外帳角還探出了兩個愛的小腦袋:正是扶蘇地一兒一女:贏則、贏香。

    “皇兒,夫君,兄長……”在親人的呼喚聲中,還有兩聲怯怯的呼喚:“父皇!”

    “嗯,聯很好,聯很好,想死你們了!”扶蘇頓感淚流滿面,喜極而泣,再不管帝王的臉面,便和親人們親熱起來……

    不久,扶蘇新改法令頒佈天下,一時間秦境震動,百姓無有不受惠者,皆喜稱扶蘇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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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重定中原 第十九章 韓信發威

西元前211年六月,始皇病逝三月後,早已被連番暴政逼得混不下去的關中六國終於複反。

    六月中,陳勝起于南陽陽城,吳廣起于南陽陽夏,二人登臂一呼,頓時應者雲集,聚兵數萬四下攻掠,南陽一郡頓時潰爛。七月中旬,陳勝攻佔南最城,吳廣隨即與其合兵一處,推陳勝為首,號為‘張楚王’!不久,陳勝又陷南郡,一時間威震天下!

    陳勝、吳廣南陽起事消息傳出後,關東各地應者雲集:

    韓國原橫陽君韓成率先在穎陽城聚家兵千余起事,韓國舊貴紛紛響應,一時聚兵萬餘,縱橫穎川。

    隨即齊地秋城齊國王室田儋、田榮、田橫起兵回應,得到齊國長老們的大力支持,迅速攻佔齊地大部分領土,只有臨淄一城仍在秦軍手中。

    民間遊俠彭越起於碭郡昌邑以北的大野澤,聚殘剩魏軍千餘人,縱橫魏地。雖然人數卻少,聲勢卻也頗為浩大!

    魏國宗室魏咎、魏豹起於東郡,在得到大量魏國舊貴們的支持下,聚兵數萬,迅速攻佔東郡全境。

    趙人武臣、張耳、陳余在趙地巨鹿起兵,迅速攻佔趙地十餘城,威逼邯鄲,震驚趙地。

    原楚國大將景騏之子景駒以及秦嘉等人起於九江,迅速縱橫淮水兩岸,楚人紛紛回應!

    劉邦在初時起兵之時,只在東海豐縣拉起一起數百人的山賊武裝,攻佔豐縣以自守。

    項梁、項羽叔侄起于會稽,二人振臂一呼,楚人群起響應,尤其是當地楚項部族更是踴躍。短短近月時間,會稽全部陷落,至都戰死,而項粱在擁兵數萬的同時,也建起立一支多達八千人的新,楚項,精兵!

    其餘各地小股反賊者更是多如牛毛。關東六國一時重新回復到戰火紛飛的年代!

    中原大亂的消息援援不斷地通過斥堠傳遞到迅速北上的扶蘇軍中,心急如焚的扶蘇日夜催動大軍,火速北上,這一日在資水南端紮下營來,召集眾將議事!

    扶蘇看著眼前一大堆的諜報,眉頭緊皺,沉痛地道:“各位將軍,中原戰亂大起,已經一片混亂。目前,我軍將採取何種策略。諸位將軍可以各表看法!”

    征南諸將中,除了任囂在摩羅、孟龍二人輔佐下鎮守嶺南以外,其餘將領是盡皆隨軍北上,所以帳中所集秦將可以說是秦軍目前最為豪華的陣容!

    李信聞言道:“君上,如今長沙、黔中兩郡尚未出現亂軍,這是好消息。這兩郡不僅直接阻擋我軍北上去路,而且巴蜀兩郡糧草補給我軍也必須經過這二郡地範圍,所以當先之事必須稱取下這兩郡!然後方可再作它圖!”

    史祿點了點頭道:“李將軍所言甚是,取下長沙、黔中兩郡後,面前就是中原亂軍中聲勢最大的陳勝、吳廣賊眾。這支亂軍現在佔據南陽、南郡。猶自心懷不滿,正派出周文、周市統兵進取穎川。我軍如果直逼南郡的話,必可逼得周文、周市二人回軍南陽。與我軍決戰。而殲滅了南郡、南陽二地賊眾之後,我軍便可和中原核心三川郡相連。屆時無論向何方進擊都可隨心所欲!”

    扶蘇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錯,史將軍所言正合本君之意!各位將軍,黔中、長沙二郡中本君親統本部去取長沙,黔中郡哪位將軍願意為我取之?”

    李信起身道:“郡上。黔中太守趙成乃是李信昔年舊部,由信前往說之,諒無不成!”扶蘇喜道:“那好,你統兵十萬去取黔中。取下黔中後,不必前來與我會師,可直接出兵南郡,與本君合擊陳勝、吳廣賊眾!”“喏!”李信接令而退。

    李信走後,扶蘇又道:“項梁、項羽二人起於會稽,目前已占會稽全境,直接威脅我閩中和閩越二郡。不過,曹參和韓安國二人剛剛遣急使來報,二人正統大軍進至閩中郡北部邊境與其對峙。曹、韓二人如今不僅佔據兵力優勢,而且佔據地利優勢,以其二人的謹慎、知兵,且照我所囑、只採取守勢,項梁、項羽是不可能以三四萬人的劣勢兵力擊敗曹、韓二人七八萬之眾的。所以,如果二項不放棄會稽郡的話,他們就永遠別想進取中原!本君也算對後路放心了!”

    羌隗笑道:“原來君上把曹參放在閩南,就是想讓他牽制二項來著!”扶蘇點了點頭道:“是啊,二項終是我秦國心腹大患,有曹參牽制二人後背,必會讓二項進退維艱,這就給我們爭取了不少的時間!等我軍掃滅中原,抽出手來,就是這二項的死期了!”

    史祿道:“如果這二項棄了會稽而北上呢?”扶蘇冷笑道:“棄了會稽,這二項就是無牙的老虎,我看他們能倡狂多遠!行了,諸位將軍各自回去準備,午飯後兵發長沙!”“喏!”

    一個星期後,快速急行軍地扶蘇統三十萬大軍逼近長沙。長沙太守田雄見扶蘇親至,不敢相抗,獻城投降!不數日,李信也快馬急報,黔中太守趙成獻城而降。至此,長江以南,除了會稽和衡山郡尚有數縣外,全部落入扶蘇之手。

    這一日,扶蘇大軍繼續北進,在楚國舊都那城安定下來,準備稍稍休整,便渡過長江,北撲南陽!

    傍晚時分,扶蘇召開軍事會議,環顧諸將道:“各位將軍,我軍馬上就會渡過長江,直撲南郡。這陳勝、吳廣賊眾定然想不到本君這麼快便會回軍北上,一定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這是我等平定中原的第一仗,希望諸位將軍用命,千萬不要墜了我秦軍的威風!”“喏!”眾將領命。

    扶蘇正又要繼續,忽然有親兵報:“君上,帥府外有一年青男子聲稱是君上故人,要見君上!”扶蘇愣了愣:“是何人也?”“小人不知!”

    “請他進來!”扶蘇下令道。“喏!”親兵退下。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修長,年青俊秀的青年走了進來,笑咪咪地向扶蘇一躬掃地道:“君上。多年前一別,一向可好?張良今日投奔君上來了!”

    扶蘇愣了半晌,方才猛然醒悟,急大喜離座,三步並兩步拉住張良之手,笑道:“太好了,本君盼先生久矣,今日先生前來相助,本君何愁天下不定!”

    說著,扶蘇便向諸將道:“各位將軍。都來見過張良先生。張先生才華蓋世,可比前朝之姜尚、管仲、樂毅,你等萬萬不可怠慢!”

    眾將聞言愣了,看著扶蘇那歡天喜地的模樣,不禁十分詫異:眼前這漂亮得像姑娘似的年青人真有管、樂那樣神鬼莫測的本事!?

    不過,懷疑歸懷疑,軍令卻是不能不聽的,於是,紛紛上前見過張良。只不過眾將的眼神裡都透露出一種懷疑的神色。

    見禮完畢,扶蘇對張良道:“先生既在那城。想必已經知道本君地用意,不知何以教我?”

    張良忙欠了欠身道:“不敢,不敢!張良略有小計。還請君上和各位將軍指教!”正要開口中說話時,忽然又有親兵來報:“啟稟君上。府外又有一人自稱是君上故人,有要事求見!”

    這回眾人都愣了:怎麼回事?今天這那城可真是熱鬧啊!扶蘇也樂了:“請他入內,看看這回來得是哪路神仙!”

    不一會兒,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隨著親兵走了進來。扶蘇定睛一看:此人身材修長卻有些佝樓,面目清瘦卻十分疲憊,一眼便認出了此人的身份:竟然是始皇近侍——喜!

    扶蘇十分驚愕地站起道:“喜大人,怎麼會是你?”喜見了扶蘇。真是百感交集,“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那眼淚真是嘩嘩直流:“君上,奴婢總算見到您了!”

    扶蘇連忙離座上前將喜扶起,連聲道:“喜大人,你怎麼在此處,你不是在咸陽嗎?父皇究竟是怎麼去地?”

    喜悲痛地道:“君上,奴婢無能,陛下是被趙高那奸賊害死的!”“啊!”扶蘇大叫一聲,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眾將慌了,連忙上前扶住扶蘇,扶蘇晃了晃,定了定神,咬牙切齒地道:“趙高老賊,本君不將你碎屍萬斷,誓不為人!”忽地想起什麼,連忙抓住喜地肩頭,急問道:“對了,喜大人,你是怎麼知道父皇是被趙高老賊害死的?可有證據?”

    喜從背後的包袱中抽出一個竹筒,泣聲道:“這是陛下所立的秘詔,君上一看就明白了!奴婢是借著告老還鄉地名義才潛出關中來地,一路之上險關處處,萬幸有陛下英靈保佑,否則真有可能見不到君上了!”扶蘇急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淚如泉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望西大呼一聲:“父皇!”以頭頓地,痛哭不止!

    諸將接過秘詔,互相傳看,頓時群情激奮,暴跳如雷。原先諸將對回兵中原多少還有些疑慮,畢竟這有點底氣不足,現在看到始皇這份遺詔,便再無疑慮,個個大吼著要殺回咸陽,將趙高老賊扒皮、去骨、抽筋!

    張良見帳中亂糟糟的,不禁苦笑兩聲,來到兀自痛哭失聲的扶蘇身邊,沉聲道:“君上,陛下被奸臣所害,實是令人悲痛。但如今山河破碎,全要奈君上一人力挽狂瀾。還請君上節哀!”諸將也圍上相勸!

    扶蘇回過神來,忽地站起來,咬牙切齒地道:“趙高,本君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斷!張良,我任命為軍師,立即給本君擬就一份詔書,宣示父皇遺詔,將我贏姓逆子胡亥以及奸賊趙高、李斯等人罪行公告天下,本君要為父報仇,蕩平奸賊!”

    “是,君上,不過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說!”

    “如今君上得到始皇遺詔,正可繼皇帝位,以示和偽帝有所區別。這樣便於號召天下,也便於鼓勵三軍!”張良見事極明,立即建議!

    諸將聞言一振:對啦,擁立之功可是大大地!連忙一起應聲道:“臣等恭請君上即帝位!”

    面對這突變的局勢,扶蘇也一時有些猶豫地道:“雖然有父皇秘詔,但本君這麼快繼位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不利於大局?”

    張良搖了搖頭道:“不會!始皇遺詔一旦公佈,那胡亥便成了偽帝,如果不立新帝,那麼天下以何人為主!?君上一旦即了帝位,那麼凡是大秦正直之臣見此遺詔,定會奉君上為新主,這樣君上收服天下時就會名正言順,而且事半功倍。雖然這樣做在一定程度上會吸引一些反賊注意,但利害相比起來,稱帝利大於弊,所以臣請君上立即繼位!”

    “對,末將也贊成軍師所言!君上,現在除了我們這四十萬大軍以外,我方尚有閩中、閩南、黔南,巴、蜀等地可以援援不斷地供給糧草和兵力,實力如此雄厚,就算那些反賊捆成團,又有何懼!?”羌隗奮然道。

    張良也點了點頭道:“現在中原這些反賊實力弱小,並不成氣侯,只要我們行動迅速,撲滅他們並不太困難!唯一的困難就是北疆有蒙恬統率的三十萬精銳黑衫軍!萬一他們奉偽帝詔令南下迎戰,恐怕我軍就要費一番周折了!”

    扶蘇聞言忽地大笑道:“蒙恬將軍處不必擔心,他是我的人,是本君私下結義的生死兄弟,只要本君起兵地消息傳到北方,蒙恬便會迅速起兵南下,與我匯合!更何況如今有父皇遺詔在手,蒙恬看到後便更容易說服北疆黑衫軍易幟了!”

    張良和眾將不禁喜出望外,沒想到扶蘇還留著這麼一手。張良大喜道:“這樣說來,我軍很快便可用于中原戰場的大軍至少就有七十萬,如此雄厚的兵力還有何懼!?請君上繼皇帝位!”

    眾將一起下拜:“請君上請皇帝位!”

    扶蘇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好!張良,你立即就此草擬一份撥文,通傳天下!正式地繼位典禮等到了洛陽之後再舉行!”

    諸將聞言,互相看了看,忽地一起下拜道:“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夜,張良連夜草擬了一篇文彩華麗、激情四溢的討逆檄文,將胡亥、趙高、李斯等人罵得是狗血淋頭,並將扶蘇繼位元地消息通傳天下,號召天下忠義之士群起討逆,重定乾坤。

    天明時,檄文貼遍郢城大街小巷,並迅速傳向四方,頓時天下震動,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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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8-4 15:22 編輯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章 龍且之死一

江淮大地,淮水之濱。

    天陰沉沉的,凜冽的寒風在天地間不住地呼嘯盤旋著,卷起漫天枯黃的草屑與落葉;在天空中,烏雲也在不斷地聚集著,越積越多、越積越厚,慢慢地形成了一堵巨大的黑色穹蓋,卻低得仿佛隨時可能從頭上掉下來似的令人十分壓抑。

    在這烏雲密佈、寒風怒吼的時候,卻有一支龐大的軍伍在艱苦地跋涉著:旌旗獵獵、人頭攢動,隊伍竟是無邊無涯一般一眼看不到尾。這支隊伍的最前端飄揚著一杆威嚴的帥旗,上面鬥大的‘龍’字隨風狂卷,竟是氣勢凜凜、殺氣騰騰。

    這,正是龍且所領的八萬臨淮大軍,接獲廣陵的緊急求援後正火速趕往增援。

    憑地裡,又是一陣寒風卷來,風影中亂七八糟的雜草、石糙沒頭沒臉的卷向楚軍隊伍,打在盔甲上竟然發出輕微的叮噹聲響。

    “他娘的,這死老天怎麼老跟老子對著幹!前兩天天氣還是好好的,今天卻突然變成了這德性,可千萬別下雨、下雪啊,丟了廣陵,大將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龍且看著這糟糕的天氣,有些憂心忡忡!

    “雍和!雍和!該死的,給我滾過來!”龍且忽地大叫道。

    “龍將軍,末將在此!”隨著龍且的呼喚,身後的隊伍中奔出一名三十多歲的彪悍將領,催著馬、低著頭、右手護著頭盔,急急奔了過來。

    “龍將軍,有何吩咐?”裨將雍和在寒風中拱了拱手。

    “嗯,現在我軍在哪裡?離廣陵還有多遠?”龍且有些焦急難耐。

    “啟稟將軍,我軍現在大概在六水鎮附近,離西邊最近的縣城塗唐大概有三百里。離廣陵大概有四百里,其中還隔著一條淮河!”雍和飛快地說道,不時還從嘴巴裡吐出點泥沫、草屑!

    “該死,還有那麼遠!這樣說,每天趕一百里吧,再加上要一天渡河,也要五天后才能趕到廣陵?”龍且焦急地問道。“是的,將軍!這是最好的情況了,如果天色不好,下起大雪或大雨的話。可能五天還趕不到!”雍和給龍且潑了盆冷水。

    龍且抬頭又看了看天,這天氣實在不像好脾氣的樣子,恐怕大雨或大雪是難免的了,不禁有些沮喪道:“希望召公能夠支持得住,否則丟了廣陵,我們這一仗就難打了!”“將軍不必擔心,廣陵城堅,召公又很謹慎,應該沒有大礙地!”雍和安慰道。

    就在此時,忽然間道旁有幾句快馬逆向奔來。由於風大,個個腰壓得都幾乎趴在了馬上。“龍將軍,廣陵有信使到!”奔到近前的一名斥堠直起身子稟報道。

    “信使何在?”龍且迫切地想瞭解廣陵的近況。“小人便是!”斥堠身後一名布衣打扮得精幹年輕人拱了拱手。

    “怎麼樣。廣陵情況如何?召公還支持得住嗎?”龍且急道。

    “龍將軍,那韓信十分奸詐。只是日夜不停地襲擾我軍,卻又不和我真正交戰。現在,我廣陵軍士已經十分疲憊,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召將軍請龍將軍火速增援!”信使也是一臉急切。

    “好,你且隨軍前進,我馬上下令加快行軍速度!”龍且剛要下令時,突然間。天空電光一閃,劈下來一個驚天霹雷!”轟!”那隆隆的巨響震得楚軍們耳鼓都有點發麻,也把龍且的話生生塞進了肚了裡。

    緊接著,“嘩啦啦”天空中沒頭沒臉地灑下無數的冰雹和雨加雪,霎那間打得身穿鎧甲的楚軍們是叮噹作響,一時間,天地間奏起了一曲紛亂的交響樂。

    龍且嘴角抽搐了一下,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安營紮寨!”“喏!”有傳令兵飛奔下去傳令。

    正被冰雹砸得抱頭叫苦得楚軍們聞言大喜,立時停軍,以前所未有的奇跡速度飛快地架起了一座龐大的營壘,然後全竄了進去躲避這該死地天氣。

    漸漸地,天色慢慢地陰暗下來,冰雹也慢慢停止了,但那惱人的雨加雪卻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仍然嘩嘩地在天地間流淌著。

    龍且站在帥帳門口,一臉鐵青:現在的雨水可不比夏日,夏日可以冒雨趕路而不致於生病,但在這樣冷的天氣裡冒雨趕路的話,恐怕到不了明天,大部分軍士都會病倒,所以龍且現在也只是徒呼奈何,對著老天干瞪眼。

    眼看到了夜裡,這雨水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連趁夜趕路的機會都沒有了,龍且只好鬱悶地吃了點乾糧便草草地上床休息了。這一夜,龍且記掛著廣陵的戰事,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習慣早起地龍且忽地驚醒,披上件裘袍便來到帳外。此時的天空,一片晴朗之色,湛藍湛藍的,分外明蔚。龍且松了口氣:“總算雨停了,再不停我只好去上吊了!”大喝道:“來人,傳令三軍,進點乾糧,火速拔營上路。今日不走一百五十裡,不許休息!”“喏!”親兵們領命,便下去傳令。

    很快,浩大地楚營便迅速消失在地平線上,變成了一支龐大的軍伍,車輪滾滾、馬蹄陣陣,向南方急馳而去。

    有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龍且想得挺好,將今天地行進路程訂成了一百五十裡,可是天臍了,路卻爛了,辛辛苦苦的楚軍走了一個早上,只走了不到三十裡,氣得龍且暴跳如雷也是沒有辦法。

    下午,幾乎沒有怎麼休息的楚軍幾乎是被龍且用皮鞭和長劍驅趕著向南方瘋狂前進,快到傍晚時,總算走出了昨天降雨的影響範圍。踏上了康莊大道。

    入夜時分,龍且本還想繼續趕路,但一看楚軍兵士們瘋狂趕了一天路早已累得東倒西歪、腳步蹣跚了,只好在雍和地勸告下安營紮寨,準備明日中午時分至誰水邊架橋渡河。

    傍晚時分,秦軍淮河以東大營,韓信帥帳。

    韓信和諸將圍著沙盤,仔細地查看著淮水附近的地形,看了一會,韓信問斥堠道:“現在龍且楚軍離淮河還有多遠?在什麼位置?”

    斥堠回道:“估計離淮河還有四十到五十裡左右。是在一個叫石瓦岡的地方,大概明天中午左右可以到達淮河岸邊!”“這樣啊!”韓信考慮了一下道:“各位將軍,你們有什麼看法?”

    諸將互相看了看,吳芮笑道:“末將看大將軍已經胸有成竹了,既有定策,何必問我們!大將軍可比我們強多了,就不要讓我們獻醜了吧!”“是啊,是啊!”自廣陵一戰後,韓信的指揮能力得到了眾將地肯定,眾將對韓信是心服口福了。

    “嗯!那我就說說拙見了!”韓信剛毅地臉龐笑了笑。散發出強大的自信,那威嚴的風彩讓眾將不禁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這年青人天生就是為戰而生的天才統帥!

    “曹將軍,聽說你和那龍且交過手。勝負如何?”韓信笑問曹參。曹參愣了愣道:“是啊,在廣陵一戰中交過手。如果沒有項羽和楚項的加入的話,曹某決不懼他!”

    “那好,明日我令你做先鋒,率一萬五千軍士進至淮水東岸列陣。待到龍且大軍到來的時候,你就揮軍渡河,與那龍且接戰!我則親率四萬主力隨後接應!”韓信笑道。

    “什麼!?”曹參和諸將都不禁有些驚愕,以為自己聽錯了。曹參苦笑道:“大將軍。某只以一萬五千軍馬迎擊龍且八萬大軍,而且要渡河而擊,實在太難。只要龍且稍懂點兵法,來個半渡而擊的話,我前鋒軍必須大敗而回。請大將軍三思,此計確實不可,非某怕死!”

    “是啊,大將軍,就算要讓曹將軍打前陣,也不能讓他等楚軍來了再渡河嗎,這不是給龍且半渡而擊的機會嗎!?不如我軍今夜便先渡過淮河,在淮河西岸列開陣勢,再和楚軍決一雌雄!”吳芮也對韓信此議不敢芶同!

    韓信見眾將反對,也不著惱,笑咪咪地道:“你們兩位將軍說的是,等楚軍來了再渡河地話,以如此少的兵力,必然被龍且半渡而擊打得大敗!但是,韓某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諸將聞言嚇了一跳,看著韓信的目光不禁有些古怪,心道:“莫不是大將軍記仇,見曹將軍以往對他不太恭敬,此次打算趁此機會借敵之手公報私仇吧!”一時不禁後背有些發涼!

    吳芮也一臉戚戚的神色,連忙道:“這個,這個,大將軍,以往曹將軍若有得罪之處,敬請海涵!這裡吳芮代曹將軍向大將軍賠罪了!”

    曹參這時也憤憤地道:“大將軍若我殺我,此時便請就刀,讓曹某敗軍而死,曹某不幹!”這曹參還真是個硬骨頭。

    “是啊,大將軍寬洪大量,如果曹將軍昔日有得罪之處,還請寬恕這個!”諸將也紛紛求情。

    忽地,韓信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眾將一臉愕然。笑聲中,韓信站起身來,離座來到眾將之中,笑道:“各位將軍將韓某看成什麼人了!?韓某深受陛下厚恩,未有尺寸之功便得享高位,正自圖謀建功立業以報陛下,怎肯做那自毀長城之事!?各位將軍放心,此次故意讓曹將軍敗陣,實是誘敵之策。那龍且雖然為人脾氣暴臊,卻也小有謀略,我軍如此快乾淨俐落攻下廣陵,他一定會有所猜忌,如果見我隔河列陣,如何輕易敢來!?若戰事拖延日久,項梁從彭城襲來,我軍危矣。所以,只有以詐敗松其心、誘其渡河追擊,屆時方可用計一舉破之。此次之所以讓曹將軍擔任此誘敵之選,便是因為曹將軍和龍且交過手,對他比較熟悉,而且智勇深沉。可擔重任,決非公報私仇之舉。諸將勿疑!”

    眾將大悟,面上均有些赫然!曹參也是面色通紅地道:“末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大將軍海涵!”

    韓信不以為然地笑道:“沒有關係,日後大家熟悉了韓某,便會知曉我的為人了!曹將軍,此誘敵之舉重在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要掌握好一個尺度,一定要讓龍且以為我軍真的是不會用兵故而大敗。這個重任非常艱巨,而且有一定的危險性。我觀諸將中只有曹將軍適合此任,不知敢當此重任否!?”曹參一時有些熱血沸騰,舉拳沉聲道:“末將願當此軍令,若不能成,提頭來見!”

    “好,將軍威武,果然壯哉!不愧為陛下親下提拔的重臣!”韓信也是十分的高興。

    忽地,吳芮出言道:“大將軍,未將有兩個疑惑,不知可否一說?”“講嗎。韓某不搞一言堂,各位將軍有不同意見,盡可說出來讓大家參謀一下!”韓信笑道。

    吳芮遲疑了一下道:“第一個問題:這讓一萬多軍士去擔任這樣地誘敵重任。必然死傷慘重,是不是有些不妥。陛下知道了會不會有所不滿。第二,不知大將軍真正的‘殺手’是什麼,能不能真的一舉擊破龍且!此未將愚魯之言,望大將軍莫怪!”

    韓信聞言臉色也肅穆了起來。踱了幾步方才正色道:“各位將軍,有道是慈不掌兵,一個真正地統帥,不會將兵士地傷亡放在第一位。他地眼裡只有全域的勝利。為了全域的勝利,任何犧牲都是有必要的,也是應該地。陛下是知兵之人,對此不會有什麼異議。至於我的,殺手,是什麼,你們沒有必要知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知道的人少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還可以稱做秘密嗎!?行了,你們回去,各自準備吧,明日這場大戰份量可不輕啊!”

    “喏!”眾人看了看,心中對韓信又有了一個新地看法:拿一萬多軍士地生命換取全域的勝利,夠狠!——

    清晨,淮水西岸石瓦岡,龍且大軍拔營而起,火速向淮水撲來。

    大軍方走不了多遠,忽聽前方蹄聲如雷,一騎斥堠飛馬來報:“龍將軍,廣陵三日前已經被秦軍攻克。昨夜,韓信已率主力約六萬人趕至淮水以東駐紮。目前,秦軍已經封鎖了淮水,小人繞了一百多裡路,方才尋到渡河潛將回來!”

    “什麼!?廣陵陷落!?”龍且驚得有些目瞪口呆,這韓信的動作這麼快!

    “那召公現在生死如何?”龍且和召公交情不薄,急問道。

    “力戰身死,與廣陵共存亡了!”楚軍斥堠也有些黯然。

    “韓信小兒,”龍且有些咬牙切地味道:“我不將汝碎屍萬斷,誓不為人!”忽地大叫道:“大軍加快前進,先敗韓信,再奪廣陵!”“喏!”傳令兵應了聲,飛奔下去傳令。

    霎那間,八萬楚軍悍兵加快了速度,旌旗獵獵、腳步如雷,卷向淮水而來。

    眼看將至淮水,忽然間前面探路斥堠帶了一人飛馬來報:“啟稟龍將軍,韓信派我軍一名俘虜送來書信和一個木匣,請將軍過目!”

    “噢!”龍且勒住戰馬,先將書信接過,展開一觀,書曰:

    秦國大將軍韓信致楚軍大將龍且將軍:將軍所來何遲也!?信等不得將軍,便先取了廣陵,還請海涵。聽說召公與龍將軍乃是故友,信乃重情之人,特將召公頭顱送還,將軍勿謝!

    龍且看完這信,臉上的肌肉像是抽筋似的不住抽搐,臉色也霎那間變成了鐵青,心道:“這分明就是向我示威,還說什麼勿謝!可惱至極!”咬牙切齒地道:“將木匣打開!”“喏!”斥堠將手邊木匣打開,裡面赫然便是召公首級:兀自睜眉立眉,猶似死不甘心!

    見到故友如此慘狀,龍且終於暴怒了,大罵道:“韓信小兒欺我太甚!今日我不殺汝,誓不為人!來人,快快傳令,全速前進,為召將軍報仇!”“喏!”楚軍抖擻起精神,卷起漫天煙塵。滾滾奔向淮水,真是氣勢如虹、殺氣沖天。

    隆隆的奔流聲越來越見清晰,道旁的野草、蘆葦、首蓉等也越來越見密集,漸漸地,寬廣的淮水出現在楚軍們的面前。

    “報——龍將軍,秦軍先鋒部隊約有萬餘人正乘坐木筏、小舟開始渡河,向我軍殺來!”一騎斥堠飛奔來報龍且。

    “是嗎!”龍且有些驚奇,連忙縱馬來到附近一個小丘之上,向東方望去。果見不遠處,淮河河面上數以百計的渡船、木筏正隨波逐流地從東岸劃向西岸而來。密密麻麻地像螞蟻似的。龍且眼尖,一眼便看到將旗上的‘曹’字,不禁大笑道:“原來是敗軍之將,怪不得如此草包。如此不待架起浮橋便渡河進擊,豈不給我軍半渡而擊地機會!?韓信小兒,謀略也不過如此!”

    但龍且也不是莽撞之人,在小丘上又向河水東岸奮力眺望而去:窮目所極之處,除了曹參這一萬多秦軍之外,竟然沒有看到一個秦軍兵馬。心中大定之下地龍且大笑道:“這韓信小兒莫非以為只用萬餘兵馬便能將某擊敗,可笑啊。可笑,看老子怎樣收拾你!”說著,龍且大叫道:“來人。傳我軍令,三軍立即離河岸兩裡列陣。將秦軍大部先放上岸來,聽我將令攻擊!”“喏!”傳令兵飛奔而去。

    霎那間,楚軍大隊停住,兩萬輜重兵後撤。六萬主力部隊立即在河岸邊布好了嚴密地的攻擊陣形,靜待秦軍到來。

    “嘿唷、嘿唷……”淮河之上,萬余秦軍將士乘筏搭船,打著號子奮力向西岸劃動著。那響亮的號聲匯合那澎湃的水聲刺激得眾秦軍們是熱血沸騰。戰意倍增。雖然寒風凜冽,但人人卻是一身熱汗,不知是划船累得、還是心情激得!

    曹參站在一般大船地船首向西岸眺望,果見秦軍前鋒船尚未及岸,楚軍已經在西岸邊布好了嚴密的陣形,看了看兀自鬥志昂揚的秦軍們,心中不禁歎了口氣:“這一役,這些生龍活虎般的兒郎不知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

    兵凶戰危,古之明理。曹參顧不得再多愁善感,強打起精神,大呼道:“兄弟們,快劃,殺上岸去,給楚軍一點厲害瞧瞧,讓他們看看到底什麼才是百戰雄兵!殺——殺——!”秦軍們也是應聲大呼,江面上一片喊殺之聲。

    “砰——、砰——……”很快,秦軍先鋒渡河紛紛靠岸,當即奔上一群弩兵,迅速在河岸邊列成了一道堅實地防線,掩護身後地秦軍登岸。

    一時間,數以百計的秦軍船、筏紛紛開始登岸,將大批的秦軍兵士送上淮水西岸。由於人多船雜,雖然秦軍們是訓練有素的勁旅,但也不由得一時陷入混亂之中。

    龍且站在楚軍陣前,靜靜地眺望著秦軍們的渡河進程,不久,時機終於到了:這時,秦軍約有一多半兵力已經順利登岸,河岸邊擠滿了渡河的船筏,亂糟糟的像個菜市場;另一小半兵力還在江面上隨波逐流地飄動著,奮力向西岸劃來;至於東岸上,已經基上沒有了多少秦軍士兵,只剩下了幾條孤零零的小船。

    “曹參,這次看你還不死!”龍且粗豪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種獰笑之色,忽地仰天一聲長嘯,聲震四野處,一聲殺氣騰騰的怒吼奪腔而出,點燃了忍耐已久地楚軍:“殺——!”

    “殺——!”隨著統帥的一聲怒吼,五萬五千名楚軍步卒踏動剛剛解凍不久的大地,像是一群憤怒地巨象般在地動山搖似的聲勢中卷向河岸上地秦軍。

    秦軍剛剛上岸不久,尚未來得及列成完整的陣容,便要迎戰氣勢洶洶地楚軍,形勢分外的嚴峻。但久曆戰場的秦軍們似乎也沒有什麼畏懼,弩兵們立即自動搶上前去,向楚軍們發動猛烈地攻擊,以爭搶寶貴的時間給身後的兄弟們列陣。

    “咻咻咻……”秦軍的三段連環弩陣發威了,三千支鋒利地青矢在半空中怪叫著,劃過一道道流暢而有力的孤線,重重地降落在沖陣而來的楚軍兵群中。

    “撲、撲、撲……”暴豆般的血濺聲接連戰起,楚軍前陣立即濺起一朵朵詭麗的血花。秦軍們久經訓練地弩兵展現出了可怕的攻擊力和準確性,只一輪齊射就將近少一千五百名楚軍放倒在地。

    楚軍們的鮮血立時染紅了淮水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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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21: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章 龍且之死二

    秦、楚兩國已經是老對手了,楚軍們知道秦軍弩兵的厲害。但也沒有什麼好的克制方法,只有儘快沖過那可怕的三百步殺傷距離才能獲得生存和勝利。於是,兇悍的楚軍們也不閃避,在秦軍鋪天蓋地的矢雨中,像是一群暴怒的凶獸般直直撞來,那速度簡直就像是三百米衝刺一般。

    看著楚軍們冒箭突矢地迅速逼近,已經上岸、並在迅速指揮秦軍們列陣的曹參也有些慌了:在楚軍兇猛地衝擊下,只有列成嚴整的陣勢才能多堅持一會兒,待會敗退時也才能有更多的軍士活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急得上竄下跳的曹參大呼道:“快,快,各按編制列陣!……你他媽的快一些!……長矛兵先列,破兵隨後,戟兵最後……不要亂,快一些!……”

    就在曹參手忙腳亂地指揮秦軍們列陣的時侯,楚軍兵士們已經沖過了秦軍第二輪矢雨、逼至二百步以內,而秦軍陣勢剛剛初成,曹參額頭冒了冷汗了。等到楚軍沖過秦軍第三輪矢雨、逼近至一百步內的時候。好歹長矛兵方陣先列成了,而鈹兵已經列成一半,戟兵還大部分在河面上猛劃呢!

    曹參略略松了口氣。大叫道:“弩兵再射一輪,然後退往陣後!長矛兵挺矛。準備作戰!”話音剛落,秦軍第四輪、也是最後一輪矢雨呼嘯而出,筆直的撞入了近在咫尺的楚軍胸膛。由於距離只有短短的數十步,而秦弩地威力又十分巨大。所以楚軍被命中者幾乎個個都是貫胸而入,有的甚至連穿兩人。紛紛僕倒的楚軍屍體使得楚軍前陣一陣大亂,但同時也點燃了楚軍們復仇地暴虐之火。

    的確,在秦軍弩兵前四輪矢雨地猛攻中。楚軍付出了五到六千人傷亡的巨大代價,而秦兵簡直是微乎其微,這能不讓驕悍的楚軍們眼紅得滴血!?

    巨大的呼嘯聲中,暴怒地楚軍們迅速卷至秦軍陣前,赤紅得眼光中似乎在噴火。秦軍弩手們見狀不妙,紛紛退入長矛兵身後,逃之天天。大批秦軍長矛兵立即挺起巨大的長矛,略略彎腰、抵足,雙手攥緊了堅實的矛杆,準備迎接那狂猛的撞擊。

    “砰——……”猛然間,不計其數地楚軍官兵怒吼著撞上了秦軍那巨大的槍林。這時,老兵和新兵的差別就顯現出來了:有經驗的楚軍老兵幾乎是在秦兵長矛兵們將巨大的矛身向前一探的時候,就知道大勢不好,火速彎腰閃躲,在避過巨矛的同時,棄重兵拔出長劍向巨矛的長杆猛斬,以求能夠殺開一條血路;而新兵們則有些茫茫然的樣子,在秦軍們那巨大的矛頭呼嘯著奔向自己前胸的時候才發現恐懼之處,再想躲時已然不及,左右都是槍林、疾奔的腳步又無法停止,最後只能成為秦軍長矛上掛著的一串串死屍!

    這一會回,兩軍平分秋色:剛剛結陣的秦軍們依靠森嚴的軍陣和熟練的矛術將楚軍們潮水般的攻勢硬生生地抵住;而楚軍們也成功地沖進了秦軍本陣,依靠著強悍的鬥志和熟練的劍術吞食著秦軍長矛兵的陣形!

    激烈的肉搏開始了,漫天的血腥中,殘肢紛飛、慘嚎震耳!一名名楚軍官兵倒在了不動如山的巨大槍林前,但身後的袍澤卻毫無畏懼地接踵而至,繼續向秦軍本陣發動猛烈的進攻;秦軍們的長矛兵也在楚軍老兵們熟練而有效的攻擊前死傷慘重,但當每一名長矛兵倒下,身後的秦軍長矛手就會踏著兄弟們屍體遞補上來,頑強地保持著陣形的完整性。

    慘烈地戰鬥在淮水岸邊繼續進行著,奔流的鮮血很快就將岸邊的河水染紅。

    龍且立於陣後的戰車上,居高臨下地監控著戰事的進行,面色不禁越來越凝重起來:“這支秦軍能夠在如此短的時候內完成列陣防禦,而且在幾乎以一敵五的情況下仍然死戰不退,頑強地對楚軍施以強有力的反擊。這支秦軍的兇悍程度似乎超過了三個月前廣陵之戰時地那支秦軍,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勁旅啊!”

    “但是,你們還能堅持多久,真的以為我們楚軍是好惹的嗎!?”龍且目露凶光。左手按住了腰下的劍柄,冷冷地道:“傳令,雍和領五千騎兵從右側向秦軍本陣攔腰截擊,不能破陣,提頭來見!”“喏!”傳令兵飛奔而去,向在一陣列陣的五千楚軍騎兵發出了沖出的號令。

    “錚!”雍和拔出長劍,大吼一聲“弟兄們,殺敵立功就在今日,殺——!”“殺——”楚軍騎兵們應和者,發出哇哇的怪叫。像一群憤怒的蒼狼般燃燒起來,帶著隆隆的雷聲和漫天地煙塵猛撲向沸騰的戰陣。霎那間,奔騰的騎陣像打了個右勾拳一樣劃了個漂亮的圓孤繞過衝鋒的楚軍步卒狠狠地從右則擊向秦軍本陣的左翼。

    秦軍的左翼地勢有些低窪,從南到北呈現出一個緩緩的斜坡,這樣的地形最利於楚軍發揮騎兵的衝擊性,善於用兵地龍且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破敵的良機!

    看著縱馬狂呼、槍戟如林的楚騎如風卷向自己地左翼,曹參不禁暗呼糟糕,大叫道:“快,弩兵轉向左翼,擋住楚軍騎兵!”為了順利渡河,曹參所率秦軍幾乎都是步卒。沒有多少騎兵,用弩兵來應對也只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呼啦啦!”早退至陣後地秦軍弩兵迅速奔出。在左翼開始結陣。

    雍和見得真切上大叫道:“快。全力衝鋒,不要讓秦軍弩兵結陣!”“喏!”奔騰的騎隊中發出了急促的衝鋒號角聲,楚騎們立即狂鞭戰馬,像一陣迅猛的颶風般卷向秦軍左翼。瞬間已經將距離拉近至一百余步。

    終於,秦軍地三段連環弩陣結成了:“咻咻咻……”一陣瘋狂尖嘯的箭幕離弦而出,劃過一道整直劃一的軌跡重重地撞入了楚騎陣中。

    “撲、撲、撲……”無數的箭幕立即淹沒了不計其數地楚軍騎兵和戰馬:血雨腥風中,戰馬慘嘶著轟然倒地。激起漫天塵土;受傷的楚軍兵士掉落在地,尚未來得及發出驚恐的哀嚎,便被身後的蹄雨所淹沒。

    “殺——!”在奔騰的騎隊面前,秦軍弩兵群已經沒有了發射第二輪箭雨的機會,倏忽間,楚軍鐵騎已經和秦軍弩兵來了個‘貼面舞’!

    “嘿嘿!”雍和臉上浮現出一種猙獰的笑容,長劍在手中耍過了一個圓孤,然後重重地斬了下去。“撲——”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耳聲中,一名秦軍弩兵的頭顱騰空而起,空空如也的脖頸中鮮血狂噴。

    “殺——!”雍和興奮地大叫著,揮劍左突右改,直殺得身前的秦軍弩兵是紛紛逃竄,毫無還手之力。楚軍騎兵們也是興奮得嗷嗷亂叫,揮動手中的刀槍劍戟,對基本上沒有多少近戰能力的秦軍弩兵展開了大屠殺。

    幾乎是瞬息間,四五千楚騎就將三千秦軍弩兵組成的脆弱防線沖了個七零八落、肢離破碎。

    曹參一看不好,再打下去,整個戰陣就會被楚軍攔腰截斷,那再想撤可就來不及了。當下也覺得做足了戲份,立即扯著嗓子大叫道:“快,鳴釋,撤退,撤退!”

    “當當當、當當當……”急促而短暫的青銅鐸聲霎那間在秦軍陣後響起,原本已經苦苦支撐的秦軍們立即士氣大泄,當下顧不得許多、勉強應付了幾下後立即像潮水般向船上逃去,再也顧不得保持十分陣形了。

    “轟——”原本仿佛在面對一堵巨牆般的楚軍步卒猛然間看見了身前的巨牆碎成了粉末,那種興奮簡直難以形容,紛紛嚎叫著緊追不捨,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模樣。

    一時間,楚軍步騎兩面夾擊,打得過河的秦軍們是難以招架,亂糟糟的像群紛亂的鴨子般逃向船上。見到勝局已定,龍且陰沉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戰鬥仍在繼續,瘋狂逃竄的秦軍和窮追不捨的楚軍從岸上一直殺到了船上,兀自接碴互鬥,甜戰不休。不時間,有兩軍將士的屍體栽倒在河水之中。濺起一蓬蓬血色的水花。

    亂戰之中,不時地有悍勇的秦軍兵士搶得一兩艘船筏紛紛駛離岸邊,逃回東岸。但是,大部分秦軍兵士都已經被如潮般的楚軍纏住,再也沒有機會返回東岸。

    見得如此景象,還有少量沒有靠岸的秦軍船筏如何還敢前來送死,當下飛快掉轉船頭,逃之天天。

    曹參到底是勇悍的大將,亂軍之中率近百親衛殺開一條血路,率先搶到一條大船。然後飛快地竄了上去,大叫道:“快,快,開船,開船!”如今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曹參只能顧著自己,其它的一切免談。

    “不要放走了秦軍,殺啊……”喊殺聲中,有十數名楚軍見得秦軍將旗在此,撇了其它人。便直奔曹參大船而來。手忙腳亂中,曹參大船剛剛離岸,便被跳進淺水裡的楚軍們生拉硬扯地又拉了回去。

    曹參見狀急了:誘敵。誘敵,可不能把自己也賠在裡面!大喝道:“把戟、盾拿來!你們划船。我來斷後!”“將軍,我們斷後!”親兵們不知詳情,奮力爭先。

    “不要爭執,違令者斬!快去划船!”曹參接過衛士們遞過來的長戟、獸牙方盾。憤怒得像是一隻炸了毛的獅子!

    親兵們不敢違抗,只好紛紛搶到槳位上開始向後猛劃。而曹參則持盾、揚戟三兩步竄上船頭,一戟便將一名竄上船來的楚軍刺了個透心涼。然後飛起一腳將死屍踢飛,將兩三名欲圖搶上船來地楚軍撞得倒飛回泥水之中。

    “放手!放手!……”曹參揮戟一頓亂砍。頓時將拉住船幫、拖住纜繩的楚軍殺得是血肉橫飛。慢慢地,渾身已經被染成了紫褐色的曹參身邊再也沒有一名敢靠近的楚軍士兵,都被曹參那如怒吼天尊般的殺氣嚇得退避三尺。

    慢慢地,曹參的坐船在親衛們的奮力猛劃下逐漸駛離了岸邊,向淮水深處劃去。殺到岸邊的雍和見狀,大急:“快,弓弩手,給我射箭!”話音落處,亂軍中搶出一隊楚軍弓弩手,在岸邊張弓搭箭向著曹參一陣猛射。曹參一手持盾護住胸膛要害,一手執戟奮力格架,在如雨亂箭中,保護著座駕漸漸駛向東岸,一路擊落亂箭無數、盡皆落入船頭或水中。

    很快,在親兵們全力猛劃下,楚軍低劣的弓弩已經對曹參構不成多大的殺傷了。已經盤疲力竭地曹參這才棄了戟、盾,一屁股坐在了船頭上。

    “將軍,將軍,您怎麼樣?”有幾名親衛棄了木槳,趕上來扶住曹參。

    “沒事!沒事!”曹參雖然精疲力竭,但兀自中氣十足。

    “哎呀,將軍,你的傷口在流血!”曹參一看,果不其然,雖然剛才是槍戟齊來,但左腿和左臂上竟然都中了一箭,剛才沒有覺得,現在一停下來,傷口竟是火辣辣的疼痛。

    “快,船不要停,再找點布將我包紮一下!!”,喏!”當下大船不停,向東岸猛劃而去,另有幾名親兵找了隨身攜帶地##和金創藥為曹參包好了傷口!

    等到包紮完畢,曹參再起身向四周眺望時,不禁心中一涼:寬大的江面上,原本出發時足足有近千艘地船、筏,現在卻只剩下廖廖兩三百艘孤零零地飄浮在大江之上,而且上面都擠滿了逃生的秦軍兵士,不時的有傷患在痙的發出哀嚎之聲。而在淮水西岸,戰鬥已經慢慢地平息了,代表秦軍地黑色漸漸消失,觸目所及處,一處楚軍的土黃色。

    “唉,這次恐怕要有一萬人回不去了,這誘餌的代價可真不小啊!不過也值了,楚軍也沒有撈著什麼便宜!”曹參正想著,忽地東岸隱隱傳來戰鼓如雷,曹參心中一喜:“看來,大將軍已經在準備了!”

    卻說在西岸,龍且見將可惡的秦軍打得大敗,不禁大笑道:“哈哈,韓信小兒,我以為你有多大本領,原來不過如此!來啊,傳令三軍,趁秦軍主力還沒有上來。立即乘坐秦軍船、筏開始渡河,搶佔灘頭陣地!”

    現在淮河處於枯水期,河面並不寬,河水也不深,就是泅渡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所以龍且也用不著準備什麼,立即催動大軍開始用搶來地秦軍船筏開始渡河。

    一時間,被楚軍劫奪下來的數百艘船、筏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楚軍,很多的船、筏被壓得水線都快靠近了船舷。好在楚軍們大多長在水鄉、無不擅水,所以各船、筏雖然作搖搖晃晃、蹣蹣跚跚狀。也竟然氣勢洶洶地向東岸撲來。

    一時間,江面上千帆竟渡、萬冊爭流,場面十分壯觀。

    就在此時,忽地龍且聽到了東岸傳來隱隱傳來戰鼓之聲,不禁笑道:“韓信小兒,此時才調兵來援,未免太遲了一些!快,傳令三軍,加緊準備渡河,給我直搗秦營!”“喏!”

    很快地。大敗而回的曹參殘軍逐漸靠上東岸,當下不敢停留,作丟盔棄甲、撇戈扔矛狀向東方大營敗逃而去。曹參下船後也不敢停留。戰馬丟在了西岸,只好步行而走。

    緊接著。第一批擠得晃晃當當的楚軍船、筏氣勢洶洶地地在淮河東岸登陸,楚軍一靠岸便立即下船列陣,嚴密警戒東方,以防秦軍主力反撲。

    緊接著。一小批楚軍搖動著東岸所有的船隻返回西岸準備接應第二批渡河的楚軍。江面上再次佈滿了密密麻麻地船、筏!

    此時,在離東岸三四裡處的一處小丘上,韓信和吳芮等將正勒馬注視著江面上戰況的發展。他們的身後,四萬秦軍正穩蔽在丘後嚴陣以待!

    “大將軍。下麵怎麼辦?”吳芮見楚軍已經開始準備接應第二批渡河的楚軍,不禁有些著急。

    韓信微微一笑道:“不用著急,等第二批楚軍已經登船的時候再說,我自有計破它!”諸將有些驚愕,卻一時也不再言語。

    看看楚軍們操控著船、筏漸漸接近西岸,韓信回過頭道:“傳令,調五百騎兵、馬尾上綁上樹枝,在丘後來往賓士,無令不得擅停,違令者斬!”“喏!”傳令兵飛奔下去傳令。

    不一會兒,當楚軍船、筏剛剛靠讓西岸的時候,忽然間,東方的天際傳來了隱隱的奔雷聲和遮天的塵土。

    龍且見狀吃了一驚,以為秦軍大隊騎兵正率先火速殺來,想到已經登岸地萬余楚軍不知能否頂得住秦騎這奮力反撲,心中有些焦急,大喝道:“來人,傳我將令:騎兵先上船,步卒等下一批!”“喏!”十數名傳令兵飛奔而走,大呼道:“龍將軍有令,騎兵第二批過河,步卒乘下一批!……”

    眼看著大概四千多剩餘楚軍騎兵開始紛紛登上船、筏,龍且對身邊的雍和道:“雍和,你在後面指揮,我隨騎兵一起渡河。只要能夠頂住這一批秦軍騎兵的反撲,我們就能在東岸站穩腳跟!”“喏!”雍和點了點頭。

    當下,龍且縱馬,身後百余親衛一齊湧上,選了一條最大的渡船奔了過去。

    很快地,楚軍騎兵登船完畢,各船、筏立即離岸,向東岸猛劃過去。雖然楚軍兵士們已經竭盡全力,但龍且兀自嫌慢,站在船頭大聲地催動:“快,快劃,加把勁,秦軍騎兵就要殺來了!”……”

    龍且在這裡手舞足蹈不題,韓信卻在小丘上一臉得逞的笑意,轉頭道:“曹參將軍的敗軍現在到了哪裡?”吳芮道:“遵照大將軍先前的指示,早跑回大營去了!”

    “很好,立即給我將全軍所有的戰鼓都擂動起來,聲勢越大越好!”韓信拍了拍手,下令道。“喏!”雖然大家都感到韓信的命令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不折不扣地執行了。

    “咚咚咚咚……”小丘後,秦軍數十面大鼓發狂似的擂動起來,那架勢十數裡處都能聽得見。在這震耳欲聾地鼓聲中,韓信笑道:“各位將軍看好,且看韓某如何大破楚軍!”諸將愕然:這韓信一不調兵、二不派將,擂幾面大鼓就能打敗楚軍!?不禁面面相覷,皆有不信之色。

    不一會兒,諸將突然聽到北方傳來巨大的奔雷之聲,不禁嚇了一跳,一齊向北方望去。居高臨下、眺目遠觀,眾將看得真切。不禁一起嚇得傻了眼:只見淮河上游處,一道巨大的洪流正發出驚天動地地咆哮聲,卷起十數米高的水牆巨浪,氣勢洶洶地以超過奔馬數倍地速度席捲而來。那驚人的聲勢讓人毫不懷疑,在這巨大的自然威力面前,就是有百萬雄兵,也會盡化為魚蝦!

    “大將軍,這……”吳芮有些瞪目結舌的味道。

    “哈哈哈哈,我料龍且本人必在這第二批船隊中!你們看,如此大水下來。那龍且不成魚蝦,更待何時!?”韓信仰天大笑。

    卻說可憐地龍且正自在船頭揮戟大喝著楚軍士兵向東岸猛劃,忽然聽到東岸傳來了巨大的戰鼓聲,龍且不疑有它,只以為是秦軍主力也隨騎兵之後殺至,不禁大叫道:“快,快劃,秦軍主力馬上就要到了,快點上岸!”

    楚軍們全力猛劃,迅速駛過江心。漸漸接近東岸。忽然間,龍且似乎聽到北方傳來巨大的奔雷聲,不禁驚詫地扭頭向北方望去:“嗯。一切政黨啊!北方哪方的雷聲?”

    緊接著,一副足以讓龍且魂飛魄散、面孔扭曲到極點地畫面映入了龍且的眼簾:遠處。一條龐大、綿延的白線掀起滔天的巨浪,帶著席捲一切的威勢,疾如狂風、迅如奔馬,正勢無反顧地席捲而來。

    “水攻!完了。上了韓信小兒的當了!”龍且霎時腦袋裡一片空白!

    猛地龍且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快,快,往回劃!不,不。還是往前劃!不,再往回滑……”龍且剛想往回劃,卻想到向回劃太遠,想往前滑時,馬上又反應到秦軍在東岸必有埋伏,一時是前言不搭後語,弄得楚軍們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稍稍猶豫地空隙,滔天洪水已然卷至,淮河上成百上千的楚軍船、筏遠遠地便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不時的有楚軍兵士、戰馬嘶叫著跌入河中。很快地,遮天洪鋒正式卷到,像是一堵巨大的水牆相似,所過之處船、筏無不被撞得粉碎,楚軍兵士們和馬群更是被無情地吞沒於其中。

    “媽呀,快逃命啊!……”東、西兩岸的楚軍兵士們驚叫著,四散奔逃,想躲過這恐怖的洪流;而江面上的楚軍們則像下餃子似的紛紛跳水,指望能夠在洪流中逃得一條性命。但是,奔騰的洪水瞬間卷至,早漫過了河岸,迅速地蕩平了在它面前所遇到地一切障礙。在巨大的自然威力目前,個人的掙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龍且看著越逼越近地滔天巨浪,仿佛看到了一條張著血盆大口的白色巨龍,長歎一聲:“今日某死於此處,讓豎子得名矣!”一個巨浪卷來,將呆立在船頭地龍且卷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坐船也馬上被巨大的水牆壓得粉碎、粉碎!

    隨韓信部署于高處的秦軍諸將和大軍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楚軍地主力被巨大的洪流迅速吞沒,不禁心中泛起一陣膽寒之意:這大將軍可真狠啊!不僅對自己人狠,對敵人更狠!

    吳芮強咽了口唾沫,一臉驚懼之色道:“大將軍,這回楚軍算完了!只不知大將軍此計為何如此成功?”

    韓信撫掌大笑道:“先前我和諸將說了,曹參的那一支軍只是誘敵,目的便是驕龍且之心、松龍且之防,誘其渡河追擊。而且龍且一到便倉促應戰,就沒有時間對淮河附近進行仔細值查,當然也就不會發現上游十裡處、我軍自昨夜起便已秘密派軍築起蓄水大壩。适才,我軍地第一通鼓是為了讓龍且以為我軍正在調動主力、準備反擊,堅定龍且迅速渡河之意。在丘後以馬尾拖樹枝賓士是為了讓龍且以我軍先鋒騎兵將至,誘敵親自指揮騎兵前來東岸增援。第二通鼓嗎,自然就是放水的信號了!在此役中,龍且雖然在戰術上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但是在戰略上他早就輸了,因為他知已而不知彼,故此一敗他輸得並不冤!”

    眾將聞言,真是欽佩得無體投地:這韓大將軍的算計簡直是神了,那龍且也不是等閒人物,卻就像是小孩一樣乖乖地被牽著鼻子走!

    “嗯,楚軍除輜重兵外,其它不是聚於兩岸、就是泊在河面上,大水一過,應該沒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吳將軍,善後之事便由你來做,你看如何?”韓信笑眯眯地看著吳芮。

    吳芮心中明白:“除了西岸還有楚軍部分輜重兵外,楚軍的作戰主力算是完蛋了!秦國以軍功為最,剩下的那些輜重兵就是大將軍好意給大家留下得一些殘湯剩飯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吳芮咧了咧嘴,應聲道:“是,末將定然將楚軍殘兵全部剿滅,不放跑一個!”

    “好,那本將軍就先回營,與曹將軍等侯將軍獲勝的消息!”“喏!”

    看著韓信縱馬而去的身影,吳芮竟然感到如釋重負,看了看眾將竟然也是如此,不禁心中苦笑道:“得,現在看來諸將都對這大將軍算是服了,抑或是怕了!?”吳芮搖了搖頭,不再想這麼個傷腦筋的問題,把目光放到了淮河之上。

    此時,淮河上,聚集了一夜的河水所形成的洪峰已經基本過去,雖然河水兀自洶湧不絕,但已經基本回歸河道,不再有能力沖上河岸肆虐。但讓人驚訝的是,近處的淮河兩岸以及河面上顯得非常地空蕩,除了偶爾散落在河岸上的一邊兵器和少量飄浮在水中的一些浮屍之外,竟是絲毫看不出這裡剛剛曾經聚集了好幾萬楚軍主力!

    吳芮搖了搖頭,對諸將苦笑道:“各位將軍,好在東岸還有兩萬楚軍輜重兵,寥勝於無嗎!李左更,你立即通知前面河漢內隱藏的三十條大渡船開過來,好載大軍過河!其餘各位將軍整頓一下兵馬,至岸邊集結,等大船來後,騎兵先過河,截住楚軍輜重部隊,然後其餘部隊隨後掩上,全殲楚軍!”“喏!”眾將點了點頭,各去準備。

    當夜,見得主力被大水沖滅、嚇得奪路而逃的兩萬楚軍輜重兵在石瓦岡附近被秦軍騎兵截獲。可憐楚軍中擔任輜重兵的一般都是軍中的老弱病殘,或是技術兵士,近身戰力極其有限,以兩萬人之眾竟是被五千秦騎殺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還未等後續秦軍主力趕到,嚇破了苦膽的楚軍輜重兵們已經是死得死、降得降,這鬱悶的結局不禁讓秦軍諸將大呼這一仗勝得真是沒意思!

    不過,自此一役,秦國青年大將軍韓信用兵如神、無所不克的威名卻在天下流傳開來。然而,成名並不僅僅是好事,至少對目前的韓信來說,因為他的真正對手並不是龍且,而是在彭城之中聞聽噩耗、正自暴跌如雷的項梁和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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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一章 秦楚雙雄鬥一

    彭城,上柱國大將呈府。

    聞聽龍且敗亡噩耗的項梁正自暴跳如雷,英俊的臉龐猙獰得有些扭曲,明亮的雙目中散發出令人膽裂的寒光,一時讓在座的范增、項伯等人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便連一向膽大如鬥的項梁,在震怒的叔父面前也不禁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呼哧,呼哧……”項梁喘著粗氣,在屋內來回喘著步,咬牙切齒地道:“韓信小兒,竟敢殺我大將,我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龍且是項氏一族的家將,和項梁是從小玩到大的至交,感情之深非一般人可比,所以項梁才會如此震怒。相比起八萬大軍的覆滅,項梁更痛心的是龍且的陣亡!

    看著三弟如此的震怒,作為兄長的項伯猶豫了一下,覺得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諸人中只有自己是他的長輩,應該規勸一下,於是沉聲道:“三弟,你且坐下來,安靜一下,現在你是我楚國的上柱國大將軍,遇事應該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態度,怎能如此失態!?”

    項梁看了看項伯,自小他就對這位豪放不羈的兄長十分的敬重,此時也還是能聽得見項梁勸的,於是一屁股重重坐了下來,陰沉著臉道:“龍且一死,淮南一帶洞開,再無可用之兵,如此劣勢,你們看,如何是好?”

    範增猶豫了一下道:“大將軍,從韓信破廣陵、敗龍且兩役看來,這韓信絕非等閒人物:果斷、睿智、狠辣,實是不世出的軍事奇才!如今他枕兵廣陵,雖兵只有六萬。但一旦揮軍北上攻佔淮安、淮陰等地,便可進逼彭城,動我根本。所以,臣認為大將軍應將親率大軍出征,一舉將韓信蕩平。如果能趁機奪取會稽、衡山等地,那我軍就更有實力對抗關中、河北等地秦軍不久將要發動的大規模合攻了!”

    “嗯,軍師所言不錯,看來這次非我親自出馬不可了!只是韓信的一支偏師無諸部兩萬水師目前已經攻佔了合肥縣,正溯肥水北上進逼九江郡!我若增下迎擊韓信,那九江郡的防務該由何人承擔?”項梁有些舉棋不定。

    項羽忙道:“叔父。九江郡人口密集,土地肥沃,目前是我楚國最大的糧倉和兵源基地,萬萬丟失不得!所以侄兒自請率一支偏師去鎮守九江郡,保管萬無一失。若那無諸匹夫敢來,定迎頭痛擊之!”看來,項羽是自傲得很!

    范增聞言忙道:“不可,不可!”項羽聞言眼睛一瞪,怒道:“為何不可!?難道軍師認為某還打不過一個無諸不成!?”項羽一發怒,那虯須皆張、橫眉立目的模樣嚇了範增一跳。忙陪笑道:“少將軍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將軍若南征韓信,那彭城之內便需要一名我項氏重將駐守。否則一旦內外有變,大事危矣!所以。少將軍必須留鎮彭城,不可輕動!”

    項梁聞言皺了皺眉頭道:“讓大哥留鎮彭城不好嗎!?九江方面也實在需要一名大將啊,可如今我麾下已經沒有可獨當一面的大將可派!”范增看了看項伯,有些不好意思說的味道。項伯是聰明人,自笑道:“三弟,你知道為兄的本事,只是長在心思細膩。善於調理後勤、內政罷了,論文我不及你,論武我不及羽兒,威望更是不能服眾,我在彭城如何鎮得住形勢,所以如果你要南征地話,羽兒就必須留在彭城。你可別忘了,那宋義、桓楚二人可是對你的上柱國大將軍一職和兵權虎視眈眈啊!”

    項梁聞言點了點頭,卻有些愁悶道:“那九江方面派何人去守?那無諸畢竟曾是一國之君,也很有點本事,不能輕敵!”范增和項伯想了想,一時有些發傻:召公、龍且死了,劉邦在外,余樊君、朱雞石兩名心腹之將也在劉邦軍中監視,一時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總不能將九江的兵權交給宋義、桓楚一黨吧,那可以自已削弱自己的實力!

    忽地,項羽打破了沉悶,出言道:“叔父,我來推薦一個人選,不知道合不合適?”“噢,羽兒你說說看!”項梁精神一振。

    項羽道:“他是侄兒月前在軍中挑選精銳充實楚項時發現的人才,此人複姓鐘離、名昧,三十許年紀,是淮上胸縣伊蘆鄉人。雖只是一名校尉,卻是武藝超群,兵略不凡,我剛剛將他提為楚項裨將,此人或許可行!”

    “噢!鐘——離——昧!”項梁念了一遍,笑道:“羽兒看上的人才應該差不到哪去!來人,去傳楚項裨將鐘離昧前來見我!”“喏!”一名階下親兵應聲離殿而去。

    楚項精兵就駐在大將軍府中,所以不一會兒,一名親兵就領著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眾人細看之,便見這條大漢真是好一個英雄人物:方面大耳,目若雷電,身高八尺掛零,體魄亦健壯得有若兇悍的山熊一般,站在項梁等人面前好像就是一座大山一般散發出強者的龐大氣勢!

    “末將鐘離昧拜見大將軍!不知大將軍相召,有何吩咐?”鐘離昧下拜行禮。

    “壯哉,好一條大漢!”項梁心中讚歎,笑道:“將軍請起!在一旁坐下,我有事要問你!”“喏!”鐘離昧起身,來到最未端的一個坐墊上坐了下來,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項梁。

    “嗯,”項梁心中讚歎:“不卑不亢,冷靜深沉,是個作大將地料!”便道:“鐘離將軍,如今我正欲南征,但缺乏一員大將坐鎮九江、對抗無諸水師,羽兒向我推薦了你,你可敢應此重擔否?”

    鐘離昧愣了愣,顯然有些驚愕,他剛被項羽提為裨將,如今卻又要升遷,心中不禁有些欣喜萬分的感覺,但面上卻是看不出什麼。忙道:“只要大將軍有命,末將無敢不從!便是刀山火海,也敢去走一遭!”

    “好,壯哉!”項梁撫掌稱讚道:“但不知你如何鎮守九江,以退強敵?”鐘離昧明白,能不能捉住這次富貴就在此一遭了,想了想,忙道:“大將軍,其實九江看似危險,其實不然!”“噢。此言何解?”項梁和眾人都有些驚奇。

    鐘離昧道:“無諸這一支偏師不過兩萬人,而九江郡城內至少還有我軍一萬多兵士,只要將領不過分暈庸的話,雖然無諸有水師之利,恐怕短期內也很難攻下九江城。我意以為,韓信之所以派出這一支偏師,並不是真的指望無諸能夠攻陷九江郡,只不過是希望籍此水師的強大機動力牽制九江和我彭城方面的兵力,使我不得全力對付韓信主力而已,所以末將說九江看似危險。其實不然。但是,卻也不可大意,如果不小心露出破綻的話。以無諸的精明卻也不會放過。但如果是末將鎮守九江的話,可保萬無一失!”

    “好!鐘離將軍見識極明。深合我意!”項梁見又發現了一名將才,不禁大喜。看了看范增、項伯二人道:“軍師,兄長,你們看如何?”

    項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範增則道:“鐘離將軍深明兵家韜略,是個將才,足可擔當此任!”“好。鐘離昧,我命任命你為九江太守,左將軍,三日後領兵一萬增援九江,勿使有失!”鐘離昧面色有些激動,忙起身下拜道:“未將定然誓死效命,絕不敢有所懈怠!”

    “好!”項梁顯得很高興,對范增和項伯道:“那麼不日我便率大軍南下,彭城方面就勞煩軍師和兄長好好輔佐羽兒了。羽兒年少輕狂,脾氣暴躁,你們千萬要看緊一些!”范增和項伯點了點頭,項羽則不易察覺地咧了咧嘴,顯然對叔父有些看輕自己頗為不滿。

    “行了,那麼就散會吧,大家各會準備!”眾人剛自想走,項羽忙道:“且慢,叔父,我、我有一事相求,請叔父答應!”說著、說著,項羽竟然有些臉紅了。

    項梁有些奇怪:“這羽兒平時大大咧咧慣了,怎麼今日說話吞吞吐吐地,還臉紅脖子粗地模樣?”笑道:“羽兒,有話便說,你我叔侄還要藏著、掖著不成!?”

    項羽嘿嘿笑了兩聲,古銅色的臉龐有些更紅了,吞吞吐吐地道:“這個、這個,是這樣的。我、我和虞姬情投意合,想、想將她娶過門來。本來不、不想這麼快地,誰知叔父馬上就要出征,所以想請叔父臨行前幫我們主婚!”說著,說著,一向粗枝大葉的項羽竟然低下頭去,顯然有些害羞了。

    “哈哈哈哈……”作為項羽地長輩,項梁、項伯、范增三人看見項羽如此的窘態,禁不住笑得前仰後合:這一幕可是不常見啊!便是冷靜深沉的鐘離昧此時也忍得面部幾乎抽筋,卻不敢笑出來,一時神情極為古怪!

    項羽見眾人大笑,一時有些惱了,像小孩子似的生氣道:“那叔父是答不答應嗎!?”

    項梁忙止住笑聲,剛想說兩句,看了看項羽那難得地糙態,不禁又笑了起來。項伯見項羽臉色已經紅得有些嚇人,忙道:“羽兒,你放心吧,大伯和你三叔一定會在行前幫你主婚的!是吧,三弟!”說著,瞪了項梁一眼。

    項梁忙道:“是啊,是啊!羽兒你放心吧!兄長,你心思細膩,便由你來操辦吧,後天就舉行,大後天我好出征南下!”“好!”項伯笑眯眯地看著項羽。

    “謝謝大伯、三叔!”項羽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第三日,經過緊張的籌備後,項羽和虞姬地婚禮在彭城大將軍府舉行。由於項羽是項梁的侄兒,而虞姬名義上亦是楚王負駐的公主,所以此次大婚非常的隆重,幾乎彭城所有的楚國要員盡數到帳,便連楚王熊心也是親臨現場為輩份上的‘族姐’誤福!

    一時間,楚都彭城陷入了火紅地喜慶色彩中,到處都是火紅的燈籠、火紅的喜花、火紅地綾羅……

    次日中午,在項羽虞姬兀自沉浸在新婚地喜悅中時,項梁卻率彭城附近地楚軍精銳六萬並四千楚項精兵南奔廣陵而來。

    一場新的麾戰即將拉開序幕!

    傍晚,白馬湖邊。秦軍大營!

    早春的天氣已經略有了一些暖意,蒼涼的大地上到處都鑽出了慧綠地青苗、湖邊的枯樹上更是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嫩芽。鳥兒也歡快起來了,在樹頭不停地吵鬧著,不時的還有南歸地雁兒在空中鳴叫著歸來!

    天地間,一片春地氣息!

    韓信信馬由僵,身後跟著十數名衛士,在碧綠的白馬湖邊倘佯著,貪吃的馬兒不時的停下腳步啃食那香嫩的青草,韓信要是不催,竟然就不肯邁步!

    不一會兒。韓信有些煩了,乾脆下馬,任由那貪吃的馬兒據岸大嚼,自己來到湖邊的一處小丘上眺望那茫茫的水面。傍晚的天空像火燒似的一片金黃,燦爛地霞光散落在寬廣的湖面上,顯得波光粼粼,光彩耀人!

    韓信背負著雙手,一邊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一邊在考慮著目前地軍情:“自破龍且起來,一切都很順利。自廣陵北進那是勢若破竹,再過兩天就可以殺到淮安了。淮安、淮安,嗯。我記得好像是取自大禹治水後留下來的鎮碑‘淮水安瀾’地典故吧。呵呵,不過我想現在項梁一定不安瀾了。這個楚國的大將軍想必會前自率軍前來對付我吧!我可在陛下和諸將那裡扔下話了:要半年內取項梁的人頭,但到底怎樣才能擊敗他呢!?這傢伙是楚國的悍將,可比龍且難對付多了!”韓信開始默默地沉思!

    忽地,韓信背後有數騎快馬從營中奔出。遠遠地見韓信在湖邊沉思,不由得放慢了馬步,遠遠地便停了下來,盡皆下馬而行。韓信身後地親兵們回頭望處。卻是曹參、吳芮等將。

    “大將軍在幹什麼?”曹參悄悄地問韓信的親衛。親衛們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知道,大將軍在上面站了很久了,不知道在想什麼!”曹參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吳芮,吳芮低聲道:“不要打擾大將軍,我們等一會吧!”“好!”曹參眾將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太陽漸漸沉入了水線之下,僅僅剩下一點點火紅的邊角。天地間慢慢暗了下來,月亮卻已經在天邊悄悄爬了上來。

    韓信從沉思中醒來,吸了口氣,剛一轉身便不禁一愣,笑道:“各位將軍何時到的,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曹參笑道:“我等看大將軍正在沉思,故不敢打擾!”

    “有事嗎?”韓信走下小丘,問道:“是這樣地!”吳芮道:“剛剛斥候回報,項梁親率大軍六萬余人離開彭城,已經進至淮陰附近,離此大概只有三百餘裡!我等見軍情緊急,故來回稟大將軍!”

    “噢!項梁的動作很快嗎,看來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了!對了,九江方碩的情況如何?”韓信面色平靜,如古井無波。

    “九江方面,無諸繼攻克了合肥後,正向九江城挺進。項梁剛剛派了一名叫鐘離昧的將軍率軍一萬前往協守,這個將領我們都沒有聽過!”吳芮顯然對項梁的這個用人有些不解!

    “鐘離昧!?”韓信搖了搖頭,也沒有聽說過:“雖不知此人特點,但項梁能重用他,估計也不是簡單人物。吳將軍,立即通知無諸小心點,只要他牽制九江方面的楚軍即可,千萬不要貪功冒進!”“喏!”吳芮點了點頭。

    “那大將軍打算如何應對項梁?”曹參對項梁還是有些畏懼!

    韓信平靜地笑道:“項梁,一匹夫而已,殺之易也!各位將軍不必驚慌!”諸將大喜,曹參道:“大將軍有何良策?”

    韓信笑道:“我之計謀不可示人!你等遵令行事便可!吳將軍,你心思細膩一些,立即安排人手,將白馬湖以東百里之內的百姓盡皆遷走,如果不走,武力驅逐!兩天之內必須完成!”

    吳芮吃了一驚道:“大將軍,這一帶雖然不是人口密集區,但至少也有三四萬百姓,強迫遷移,恐怕會激起民變。而且將百姓趕離了家園,讓他們何處安生?”韓信淡淡地看了看吳芮一眼道:“我身為大將,只管制定戰略、頒佈軍令,如何執行,那是你的事情!你告訴百姓們,我讓他們搬走,是想救他們姓命,如果不從,後果自負!”“喏!”吳芮現在是知道了韓信的脾氣,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只好應命,心中卻在苦歎:“這百姓聽勸還好,不聽就只好武力驅逐了,如果武力都趕不走,只好讓他們聽天由命了!”

    “好了,各位將軍都回營去吧!從即日起,大軍駐留白馬湖不動。等到楚軍開進淮安時再報我!”韓信淡淡地道。“喏!”諸將領命。

    這一日的中午,太陽暖暖地照射在大地上,韓信一襲便裝地正躺在白馬湖邊的一處高地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手中還拿著一簡‘孫子兵法’看得是津津有味。一點兒著急的意思也沒出。

    不一會兒,忽然高地下有人大叫道:“大將軍,吳芮求見!”韓信瞥了一眼道:“上來吧!”韓信的親兵們在高地下讓開一條路。吳芮上來稟報道:“大將軍,白馬湖以東百里之內地大部分百姓都已遵令撤走了。只是還有少部分百姓無論如何都不肯搬走,不少還躲了起來,軍士們逐之不淨,又沒有了時間。只好都趕回來了!”

    韓信平靜地合上竹簡,淡然道:“既然這些人自尋死路,那我也沒辦法了!不用管他們了,隨他們去吧!還有事嗎?”“是的。剛剛接到的探報,項梁已至兵進淮安,只此只有一百五十裡了!具體如何應敵,請大將軍吩咐!”吳芮急道。

    “如何應敵!?呵呵,不用慌,先歇著曬曬太陽,過幾天就沒得曬啦!你去吧!”韓信平靜地道。“曬太陽!?不會吧,大敵臨前,大將軍要我們去曬太陽?”吳芮有些瞪目結舌!

    “是的,你沒有聽錯!去吧!我的命令不想說第三遍!”韓信有點提高了聲音。“是,大將軍!”吳芮有些怏怏地走了。

    韓信舒服地躺在軟椅上,看了看吳芮的背影,搖了搖頭道:“也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算起來,這天下也只有陛下可以與我一敵,蒙恬能擊敗匈奴,算是勉強夠格,至於李信、項梁等,不過跳樑小丑而已,滅之易矣,何必驚惶!”說著,又舒舒服服地看起兵書來。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放亮,一陣響高的軍號聲便在秦營上空響起。平靜的秦營立時躁動起來,兵士們紛紛從睡夢中醒轉,開始一天的工作。很快地,秦營上空飄起了一陣嫋嫋的炊煙,隨風而來地是那誘人的香濃。

    韓信在親兵們的服侍下穿戴整齊,邁出帥帳,剛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便愕然地看見曹參、吳芮眾將竟然都巴巴地守著帳口。韓信奇道:“你們還沒有吃過早點吧,幹嗎都到我這裡來,我這裡是帥帳,可不供應伙食!”

    諸將笑了起來,曹參道:“大將軍,适才又有斥候回報,昨夜楚軍離此七十裡下寨,今天便要和我軍接觸了!可大將軍一點表示都沒有,我們心中著急,所以才來請教!”

    韓信笑道:“原來如此!本來我還想吃完飯到帥帳中說,既然現在大家已經來了,我就將軍令下達吧。吳將軍,吃完飯以後,你立即下令大軍拔寨南退五十裡紮營;曹將軍,吃完飯後,你立即帶一千騎兵到白馬湖邊列柳屯秘密駐守,等到中午時分,扒開湖岸,將白馬湖水泄出。好了,就是這麼多了,大家各去忙吧!”這一番話說得眾將愕然:“這也算是應對之策!?怎麼聽起來像是逃跑主義路線!?”

    韓信見諸將不動,有些不悅道:“怎麼,沒聽見嗎!?還要我說第二遍!?”“喏!”眾將咧了咧嘴,不敢再說什麼,只好應令而去。

    韓信轉過身來,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項梁,遊戲開始了,看你能陪我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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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一章 秦楚雙雄鬥二

    白馬湖偏北約十裡處,這是一處剛顯蔥綠的原野,原野間有一條寬闊的大道。此時。剛過中午,大道上正有一支威嚴的軍伍在辛苦地跋涉著。軍伍的前頭獵獵飄響的帥旗上一個鬥大的,項,字赫然在目,這正是項梁統帥的楚國大軍。

    項梁正急急趕路時,忽然間有一騎斥候飛馬來報:“啟稟大將軍,秦軍於早晨拔營而退,向淮水方向退去五十里紮營!”

    項梁聞言一愣:“這韓信搞什麼鬼!?敵軍來了,不求固壘應戰,卻撒丫子往後便走!難道是怕了我,打算逃跑了!?不會呀,看他前番他破廣陵、滅龍且時地表現。分明是一個心狠手辣、膽大包天之徒,沒有理由會怕我啊!莫非,有什麼詭計!?”項梁心中頓覺有些不安,忙道:“傳令下去,大軍暫且在此休息片刻。還有,立刻派出大批斥候,給我將附近三十里內一草一木都給我仔細梳理一遍,看看有沒有秦軍伏兵!”“喏!”當下楚軍們在道旁開始歇息,並且派出斥候四面哨探。

    很快地,一個時辰過去了。斥候們還沒有傳回什麼消息,連續好了好幾天路的楚軍們卻等得有些暈暈欲睡了。項梁心中更有些疑惑了:“難道那韓信沒有什麼詭計,真地就是懼而南逃!?”

    從項梁地心理可以看出。此時的項梁已經不太敢小看韓信,而是把他看作了同級地可怕對手。所以行事才如此的謹慎、小心!

    正在項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前面有一騎撒著歡兒狂奔而來,一路走一路大叫道:“大將軍,不好了!大將軍。不好了!”項梁驚得跳了起來,大喝道:“何事如此驚慌!?可是附近發現了秦軍主力!?”

    斥候奔到項梁近前,飛躍下馬,急得面無人色:“大將軍。不好了,韓信派人決了白馬湖堤,現在湖水正向下游猛衝過來,洪峰離此不遠了!”

    項梁聞言大驚道:“早料這小賊必有詭計,果然不假!立即傳令三軍,火速北撤!”“喏!”傳令兵立即飛奔而去,一路大喝:“大將軍有令:秦軍決了白馬湖,我軍快快北退!”

    楚軍們嚇了一跳,他們可都聽說龍且大軍就是被韓信一場大水淹了個乾淨的,當下聽說韓信又放水了,嚇得魂不附體,立時不顧身體地疲勞,火速向北方飛奔而逃。

    楚軍一口氣向北竄下去約有二十裡地,直到精疲力竭、無力再跑了,才漸漸停了下來。項梁見後面好像沒有什麼動靜了,派斥候回去一探,才知道白馬湖水已經順流向東方下去了,這才松了口氣。

    此時折騰了半天,天已經快黑了,項梁見楚軍兵士們已經十分疲憊,便下令紮營休息。楚軍上下被韓信涮了一把,不禁罵罵咧咧地拖動著疲憊的身軀開始紮營。

    而在此時的秦軍大營裡,諸將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韓信。

    曹參心道:“這次放水可跟淮水上不同:淮水是大河,可以築壩蓄水,一時地水勢會很猛,可以摧毀河道附近地一切障礙。可是這白馬湖是個小湖,而且正處於冬末春初的涸水期,這時放水下去,僅有的一點水一分散到廣闊的平原上根本就對小心翼翼的楚軍造成不了多少威脅。大將軍放這水到底所為何意?”

    良久,吳芮實在忍不住道:“大將軍,這次退兵、放水,其中到底有何深意!?末將等實在想不明白,大將軍能否一釋眾疑!”可憐,在韓信的智謀面前,眾諸的腦袋一向是跟不上的。

    韓信見再不解釋,諸將可能會鱉得發瘋,於是笑道:“這次放水和龍且一戰時不同,沒有多少實際殺傷力,這點我非常清楚!”諸將有些疑惑:“明知沒多少殺傷力,那放水幹嗎?”

    看著眾將不解,韓信笑答道:“其實我這放水是有三個目的。第一:項梁來勢洶洶,兵鋒甚銳,我軍若直接與其接戰,必然難以討得便宜,這場大水就是要壓一壓他地氣勢,降一降他的火氣。第二,這次放水是想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項梁現在必然對我如此快解決廣陵和龍且戰事比較警戒,但此次放水表面上看不出對楚軍有多大影響。必然讓項梁以為我技止於此,以項梁那自大地脾氣定然會小瞧於我,以為我前番所成皆為僥倖。第三、就是要造成楚軍後勤補給的困難:此次放水過後,白馬湖以東一帶數日內必然泥濘不堪,這樣不僅讓楚軍前進困難,後勤補給必然也更加困難!所以,表面上你們看不出這場水有何作用,其實作用是不小地!”

    諸將大悟:原來這場看似沒有什麼作用的大水暗地裡卻隱藏著如此多的謀算!

    韓信繼續道:“但是,若只想以這區區一場水便取得對楚軍地優勢或者勝利,這是不足道地。所以我真正的策略便是要在這大水之後陸續實行,各位將軍可聽好,以便照計實行!”諸將不知這回是何奇計,連忙豎起耳朵欲聽個仔細。

    韓信斟酌了一下道:“最近十多年來,天氣情況只有一次是比較異常的,就是陛下在關東滅魏的那一年冬天:天降暴雪,連月不止,終使陛下得以水淹大樑,竟成奇功!

    這一次,也許以天助我也。我夜觀天象得出,不數日後,江淮一帶必然有近年來罕見地連綿春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估計至少在半個月以內。江淮一帶都會處在泥濘之中,這對敵、我兩軍的後勤補給都將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是。在同樣的惡劣情況下,先知者得利,我料項梁目前定不知覺,所以。在將來四天內,我軍將以每天一百里左右的速度向廣陵退卻、誘使楚軍追擊,以逐步縮短我軍地補給線,而大大拉長楚軍的補給線。

    估計等大雨來時。我軍將在廣陵以北約一百五十裡左右的地方駐營,後勤線將為出長江三百里左右,會稽水陸聯營中目前屯有大批糧草,應付這麼點距離的運輸應該措措有餘。而楚軍就慘了,從彭城補給軍前,後勤線最少將會有一千二百里左右,就算從附近的淮陰、淮安等地稍稍抽調一些糧草,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屆時,如何能夠讓楚軍吃飽飯,對項梁來說都是一個非常大的難題,不要說繼續攻擊我軍了。在這樣的困境下,我料以項梁那焦躁的脾氣必然會露出破綻,屆時再捉住機會,定可一舉破之!”

    “妙啊!”諸將大喜,心說這大將軍簡直神了,幾乎將天時、地利、人和等等因素全部算進了征戰之中,那項梁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曹參喜道:“原來大將軍藏有如此奇謀,末將佩服。只是為何不直接退到廣陵,這樣據城而守,我軍遇有大雨也會守得更舒服一些!”韓信有些遺憾道:“我估計到不了廣陵,大雨就會開始降臨。所以,為了不離楚軍太遠以致於難以快速掌握其行蹤,我軍可能不太好直接退駐廣陵,不過,屆時看情況而定吧,如果楚軍有冒雨追擊的話,那麼我軍不妨也冒雨退進廣陵,這對我軍又有利嗎!”諸將大笑,互相擠了擠眼。

    韓信笑道:“兩日前我已經派出急使通知留鎮廣陵的贏核和會稽水陸聯兌讓他們速速準備大量地防雨用具及棉衣厚被送來,屆時我軍就算降雨再多、再久,也會過得比較舒服。至於楚軍如何熬雨,那我就管不著了!”眾將聞言大笑,心道:“跟著這樣的大將軍也挺舒服的,雖然有些自慚形穢,但最起碼屢戰屢勝、不用老擔心會吃敗仗丟了性命!而且用不著動什麼大腦筋,大將軍自己早就安排得妥妥當當了!這不,還沒下雨,雨具和棉被倒先準備好了!”

    第二天,秦軍不等楚軍越過白馬湖決堤後留下來地沼澤便大踏步向後撤退了一百里,讓出了兩個小縣城。當然,縣城官倉裡的糧草、物資韓信早派先塵粒部隊搜利得乾乾淨淨,一絲一毫也沒有給項梁留下。而項梁不知韓信實意如何,雖有些驚愕,但仍然摧動大軍小心翼翼而又艱難地泛過了寬約有二三十裡地洪泛區後便駐紮下來,卻不敢再繼續前進。

    第三天,秦軍繼續大踏步後撤一百里,又讓出了一個小縣城。而楚軍經過確切的哨探後,確認秦軍周圍沒有伏兵,這才小心翼翼地跟進了約有七八十裡進行試探。

    第四天,秦軍仿佛練兵一樣。一大早起來後再次闊步向南前進,又讓出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縣城。項梁這回仿佛明白了:韓信是不敢跟自己直接交戰,想來個堅壁清野、誘敵深入!不禁大笑韓信無謀:這是楚地,百姓民心向我,豈懼你秦軍乎!開始大膽地命令楚軍奮力急追,一晝夜行進達一百二十裡,將與韓信部隊的距離拉近到一百里左右。

    第五天,當秦軍繼續南奔地時候,心中再無所懼的楚軍就像上足了發條的鬧鐘一樣鼓足了力氣銜尾急追。這一天秦軍似乎跑累了,一天只行進了七十裡。而楚軍也一口氣追下來一百二十多裡。這樣一來,秦楚二軍一追一逃間,距離縮短至不到五十裡。

    一時間,韓信看起來似乎‘拙劣’不堪的計謀幾乎笑破了楚軍諸將地肚皮!

    在第五天地夜裡,項梁屯兵地點是廣陵以北二百一十裡外的石河子鎮,而韓信屯兵地點是離廣陵以北約一百六十裡的王橋鎮。看看韓信再退便要退回廣陵,項梁和楚軍諸將的心裡都十分高興,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石河子鎮竟然就是楚軍是役所能到達的最南端!

    第五日的深夜。心情放鬆的項梁在帥帳中正自酣睡,忽然聽到帳外雷聲大作,隆隆不絕。被猛然驚醒的項梁急忙披衣出帳,便見如墨般漆黑地夜空中金蛇亂舞、雷聲大作。竟是馬上就要大雨傾盆的模樣。

    項梁不悅地罵了聲:“這天氣,一下雨的話,又得耽擱行軍了!”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項梁也沒有辦法。且以為只是偶爾一些較大的春雨,便自又回帳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淋淋瀝瀝、不大不小的春雨還在下著,天地間一片霧濛濛的景象。稍遠處竟然就難辨景物。

    楚軍帥帳的門口,項梁一臉不高興地看著室面密密的雨幕,歎了口氣道:“這韓信好狗運,快追上他時,天竟然下起了大雨,算是讓他多活兩天吧!”

    項梁心腹周殷勸解道:“大將軍不必憂慮,這春雨一般不大,也不會持續太久,明天肯定可以停歇,後天說不定就可以繼續追擊了!”

    “嗯!”項梁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繼續看著帳外無邊無際的雨幕。忽然間,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泥漿迸濺聲,項梁抬頭一觀:一騎信使頂風冒雨正飛奔而來,馬上地大漢已經是渾身濕透,幾乎淋得像個落湯雞一般。

    “碰!”馬上的信使尚未奔到項梁面前,便飛躍下馬,濺起一地的泥漿,然後直奔項梁而來。

    “站住,什麼人?”帳前在雨幕裡值勤地十六名楚項精兵挺起長戟、攔住信使去路。

    信使忙道:“大將軍,我是宋大將軍派來的信使,有要事稟報!”“宋義派來地使者!?他派人來幹什麼?”項梁雖有些疑惑,卻仍然點了點頭道:“放他入帳!”“喏!”楚項兵士們收回了長戟。

    信使濕淋淋地奔入帳中,擦了擦面上嘩嘩直落的雨水,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密封的錦盒呈與項梁道:“這是宋大將軍要小人轉呈的書信,請大將軍過目!”

    項梁拆開密封地火漆,打開錦盒,裡面的書帛沒有受潮,看來保護得挺好。然後展信一觀,信曰:項大將軍鑒晰:自日前接獲大將軍與彭城的飛鴿傳書、知曉大將軍正星夜尾追韓信南下後,宋某有些擔憂,不吐不快:韓信奸詐,我軍前番之敗可見一般,今屢屢後撤,似有誘敵深入之嫌,望大將軍切須小心,以免為其所乘。若真如此,楚國危矣!切切!

    項梁聞言心中冷笑一聲:“老匹夫,那韓信小兒只能勝得有勇無謀之輩罷了,焉是我沙場慣將的對手!?你這封書信分明是怕我再立大功、地位更加鞏固而欲拖我後腿之計,我焉能不識!?”面上卻不動聲色對信使道:“宋大將軍地反應很快啊,我的飛鴿傳書是大前天傍晚才發出去的吧,才剛過了兩天多,宋大將軍的回信就送抵軍前了!”

    信使回道:“宋大將軍一接到飛鴿傳書後便給大將軍提書回信,小、人騎乘三匹快馬。日夜不停,換馬不換人,兩天三夜急奔了千餘裡,方才將回信送抵軍前!”“這老匹夫想拖我後腿未免也太心急了點!”項梁心中冷笑,面上卻笑道:“信使且下去歇去,本將軍謝過宋大將軍好意便是。來人,帶信使下去歇息!”“喏!”楚項親兵們帶著信使下去了。

    周殷問道:“大將軍,怎麼回事?”項梁不動聲色地將書帛遞給了周殷,周殷看了看道:“大將軍,這宋義好像沒有什麼歹意啊?”

    “哈哈哈。周將軍,你太年輕了一點,不知道朝庭政壇的險惡。這宋義一向與我面和心不和,平日裡更老是與我爭權奪利,你說他會有這樣的好心提點於我!?這分明是怕我擊敗韓信、將獲大功而施取的詭計,我豈能上當!?那韓信小兒畢竟年青,技止於此也不足為奇,這些天根本不是也沒有看出他有多大的能耐嗎,有何可懼之處!你可別被宋義那老兒哄了!”項梁一臉不以為然地表情。

    其實,宋義雖然平日裡和項梁不對頭。但這封急信的確是出於一番好意,因為項梁萬一敗北,必然會對楚國根基造成重大影響。所以宋義才盡棄前嫌、出言提點。只是宋義沒有考慮到項梁的脾氣:項梁為人孤傲自負,行軍打仗一向很難聽得進別人的意見。自以為是‘無敵將軍’。如果是別人提點可能項梁還會勉強聽些,但提點的人卻是平日裡項梁一向成見甚深的宋義,那項梁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這番好意放在眼裡的,便是有宋義信中所說的可能。項梁也不會加以考慮,因為這會讓項梁覺得宋義污辱了他的智慧與能力。

    嗚呼,本是好意,提點的人不對。接受地人也不對,便成了一場空!項梁的前途已是十分險惡!

    這場數十年來未遇的罕見連綿春雨稀哩嘩啦地一口氣下了幾近有半個月,卻依然未見有停止的意思。一時間,平地水深兩尺掛零,兩軍營寨盡皆在泥水之中……

    大雨之中,項梁身穿斗笠哀衣,在數十名宿將、親衛的陪同下在營中巡視。

    浩大的楚營,籠罩在一片濛濛的水氣中,數十步外視線竟然已是模糊不清。項梁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泥水裡,看著營內淒苦、饑餓的楚軍兵士,一時心如刀絞。

    半月來,隨著連綿陰雨的持續進行,楚軍的糧草補給出現了重大困難。原本每日可行進七八十裡地糧車,現在每日行進速度只有不到二十裡,這就意味著楚軍的糧草補給幾乎下降了四分之三,雖然項梁從附近的一些縣城搜集了一些糧草,但也是杯水車薪、難解大難。現在,每日裡楚軍地糧食供給從以前的六小斟下降到了二小科,卻依然有些難以為繼。在這樣少地糧食供給前,楚軍士卒只能勉強度日,忍饑挨餓之下已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

    更讓人痛苦的是,連綿的陰雨下,平地水深兩尺,輜重營也難以生火炊飯,兵士們更是無棲息之地,不得已,項梁只好移營高處,以避淒雨。但是早隨著氣溫的驟將以及空氣地潮濕,楚軍兵士的寒服或被褥卻又不夠了,每日夜裡總是凍得發抖,不少兵士因此都病倒了,但缺醫少藥之下,難以醫治,所以楚軍中的病號越來越多,對戰力和士氣更是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面對這樣地苦境,項梁也是十分的無奈:現在進退不得,誰先支持不住,就會被對方尋機擊敗,所以項梁也只能咬牙苦撐,只希望早日雨停,糧草補給能恢復正常。

    至於這場連綿的陰雨是否早在韓信計算之內,這樣的問題項梁從沒有考慮過,因為在項梁看來:他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沒有辦法預知天氣,他韓信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先知先覺!?這連綿的陰雨完全是個巧合,那韓信不也是沒能退到廣陵城裡不是!

    這就是驕傲的項梁:自負而自大,長於戰術而短於戰略!

    與楚軍的苦境不同,秦軍的日子過得就比較滋潤了。

    大量的防雨帳幕、棉衣厚被在大雨剛剛降下的時候就從會稽和廣陵趕運過來,將每一個秦軍將士都保護得嚴嚴實實。雖然大雨連綿,秦軍中除了個別老弱者外,幾乎很少發生疾病!

    至少糧草,秦軍就更充足了:由於廣陵近在咫尺、會稽水陸聯營也離之不遠,所以秦軍地糧草補給非常及時,更因為有會稽的大型運糧船沿淮河北上運糧,更是大大減輕了陸路的補給壓力,所以秦軍的糧草補給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

    一時間,眾秦軍們日日在營寨裡吃飽喝足、寒雨不侵地悠閒度日,由於無事可幹。所以眾秦軍們個個都鱉得像只嗷嗷叫的猛虎。一旦放出籠來,這批整日飽食、無所事事的猛虎必然爆發出驚人的戰力!

    秦軍大營,韓信帥帳,十數名秦軍主要將領正在議事。

    眾人圍著一個沙盤,上面清楚地標明了目前兩軍所處的地理位置、兵力部署,形勢一目了然。

    韓信笑對諸將道:“各位將軍,現在項梁將主營移至高處,看來他是堅持不住了。兩軍相持之時,一方率無移營,這便是示弱於敵。對士氣會產生比較重大的打擊。這方面我軍就佔便宜多了,早就佔據高處立營,基本上沒有吃什麼苦。士氣依然高昂!”

    曹參笑了,有些摩拳擦掌地意思道:“是啊。現在我軍將士個個終日飽食、無所事事,蹩得都快發瘋了!大將軍,何時動手啊?我想即使現在冒雨猛攻楚營,我軍也可以取得大勝!”

    韓信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打仗。從來就不打算只是擊敗敵人這麼簡單,而是力求將敵人一舉全殲,再不給他們第二次反擊的機會。現在冒雨猛攻楚營,雖然可以獲勝。但傷亡想必不小,而且難以盡殲楚軍主力,項梁也難以被擒,所以此計不可行!”

    “那大將軍可有良策?”吳芮有些疑惑地問道。

    韓信看了看諸將,笑道:“你們以為我這些日子也和你們一樣整日飽食、無所事事麼!?已有定計了!”眾將有些赫然:這些日子來,眾將似乎養成了‘韓信依賴症’,整日裡輕鬆愜意得很,因為他們知道韓信自會設計破敵,用不著他們操心!

    見眾將有些尷尬,韓信笑道:“我之計謀其實比較簡單,而且有效,各位將軍可以聽仔細了,也許你們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啟示!”眾將連心湊上近前,準備聽聽大將軍這回又是什麼妙計。

    韓信指著沙盤道:“我之作戰,首重情報,所以近日裡楚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掌握之中。自項梁在石河子附近紮營以後,初時只設立了主營和後營兩個營寨,後來,由於陰雨連綿,楚軍漸漸糧草不繼,項梁可能是擔心我軍趁此機會強攻,所以派出一萬兵士前出十裡外#遠高處紮營,以做預警。大家看,就在這裡:柳溝村和月牙屯,這裡地勢較高、少泥濘之苦,而且兩地距離相近不到十裡,和主營距離亦不到十裡,有事可以互相支援。這樣的部署不能不說是十分謹慎和妥當的,項梁在戰術上的確無懈可擊。乍看以來,我軍除非強攻一途,否則難以尋到取勝良機!”說著這裡,韓信看了看諸將,眾人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樣!

    “但是項梁性格上有致命的缺點:孤傲,這一次我就要他死於這一點上。據斥候這些天秘密匯總來的消息,由於這些天楚軍糧草漸漸不濟,而且疾病較多,所以軍中士氣較為低落,項梁為了鼓勵士氣,便經常到各營中巡視以激勵三軍。不過,令人感到可笑的是,這項梁自以為真地是‘無敵’將軍了,每次竟然只帶二三百近身衛隊便去各營中巡視,實在太過自負了,但卻給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只要我們挑選一隻精銳部隊,秘密潛入敵後,在途中快速截擊之。必能將其殺死。項梁一死,我軍便調大軍冒雨強攻楚營,必可一舉而定全功!”韓信的眼裡露出一絲森寒地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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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一章 秦楚雙雄鬥三

    “太好了,這項梁只帶二三百人便敢出巡,真是太狂妄了!大將軍,您就下命令吧!”曹參興奮地道。

    韓信點了點頭,笑道:“曹將軍,你勇猛過人,此任務非你莫屬!你立刻在‘陷陣營’中挑選三百死士,騎兵中挑選三百精騎。再在弩兵中挑選最精幹的兩百弩兵,組成突襲隊。你告訴他們,是役,殺敵一名者官升一級,賞一千錢,若能殺死項梁者,升官三級,賞十萬錢!”“喏!”曹參非常興奮!

    “噢,對了,我記得上次廣陵之役時有個叫衛元地軍士武藝非常出色。連召公都死在他的手裡,現在積功升為少尉了吧!把他也調去吧!”韓信忽地補充道。

    “好,末將此次必然盡調精兵強將。看那項梁如何逃過此劫!”曹參興沖沖地道。

    “吳將軍!”韓信又道:“你則負責整頓三軍,等項梁一死。便立即驅動橫掃楚營!”“喏!”吳芮也躬身領命!

    夜漸漸深了,雨仍然在淋淋瀝瀝地下著,寒風則像是怒吼的野獸般呼呼地舌著、卷得雨點四下紛飛。曠野裡黑漆漆地,天空中看不到半顆星星。真是一個淒冷地雨夜。

    道旁的田梗邊,野草蔭蔭,不少足有五七尺高,在淒風冷雨中正隨風亂擺。而在野草之後。則是五百嚴陣以待的秦軍勇士。另外三百名秦軍精騎則隱伏在離此不遠的一處密林之中,隨時準備聽令攻擊!

    曹參自己也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內穿防水地水靠,靜靜地趴在田梗後的積水裡,焦急得向北方望去。

    “哈欠!”曹參身邊突然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曹參大怒,低喝道:“他媽的,閉嘴,要是誤了大事,老子砍了你的腦袋!”“嘿嘿,曹將軍,不好意思,雖然有水靠、哀衣,但趴在冷水裡還明些冷!”嘻皮笑臉的正是少尉衛元。

    “哼,這次本來沒你地份的,是大將軍親自交待選你的,你可別給我捅簍子,否則我饒得了你,大將軍也饒不了你!”曹參狠狠地瞪了衛元一眼,夜黑漆漆的,也不知衛元有沒有看見。“是,是,小的明白!曹將軍,那項梁現在還沒來,你說他今夜會不會留在前鋒營、不回主營了?”衛元急忙轉移問題。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項梁肚子裡的歸蟲!如果項梁今夜不回來,那就只好等下一次機會了!”曹參也不太肯定。“什麼,不會吧,這麼冷的雨天我可受不了下一次!老天保佑,項梁你今晚一定要來!”衛元對天祈禱!

    “你給我閉嘴,再說一個字,我捏死你!”曹參真覺得這衛元有些煩人。衛元被曹參一嚇,閉上嘴巴不敢吭聲了。周圍的草叢中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又過了一會兒,正當隱伏在草叢後、密林裡的秦軍們有些凍得牙齒打架地時候,突然間南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似乎有不少人正騎馬奔來。

    曹參精神一振:“來了!”連忙發出了信號——三聲清脆的蛙鳴:“咕呱——咕呱——咕呱”草叢裡的五名秦軍立即做好了攻擊準備:弩手們將手中地三發連環弩全部舉起,對準道上;三百‘陷陣’死士則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以及絆馬索,只待一聲令下便奮起一擊!

    項梁率兩百多楚項精兵巡視完前營之後,頂風冒雨正向回趕,根本沒有意識到有危險地存在。

    “撲”項梁摸了一下臉,甩了甩一臉的雨水,罵了聲狗屁的天氣,然後大雖道:“速度快一點,早些回營歇息!”“喏,大將軍!”身旁的楚項親兵們應了聲,加快了馬步。

    “駕!”……”一陣催喝聲中,兩百多匹快馬急進在泥濘地道路上,帶起隱隱的奔雷之聲,每一蹄下去都激起無數亂濺的泥漿!

    正賓士著,突然間,道旁響起一聲如雷般的大吼:“動手——”緊接著,項梁身前地數十名楚項親兵們突然大叫一聲,便感馬失前蹄,自身一個倒栽蔥便狠狠地向前騰空而起。一頭重重地撞在泥水之中。這一跌可是不輕,當即有不少楚項親兵們頸骨折斷、斃命當場,便是反應快的、就地一滾之下,也摔得是骨斷筋折,一時掙扎不起。

    霎那間,項梁等人大駭之下紛紛勒馬,頓時是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就在此時,道旁野草之後一陣弓弦崩響,數以百計的青黑劇毒箭頭離弦而出,狠狠地撲向被困在道旁的楚項親兵。楚項們都是身穿紅甲。在黑夜裡真是太醒目不過地目標了!

    “咻咻咻咻……”刺耳的怪嘯聲一時壓倒了怒吼的風雨聲,震痛了楚軍的耳摸。“有伏兵,大家小心!”項梁剛叫了一聲,便覺得黑暗之中一道銳利的勁風電閃雷鳴般急射而來。

    “靜!”間不容髮間,項梁抽劍、格架,當的一聲,項梁猛感身子一晃,竟是險些被撞下馬來。項梁一時躲過去了,可其他的楚項親兵們就有人倒楣了:事出倉促,正值楚軍們一片混亂的時候。這時又是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且風雨聲大作,有不少的楚項精兵們尚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被亂箭射穿鎧甲、慘叫著一頭栽倒在地。甚至戰馬也有不少遭殃地,被草叢中仰射的流矢射倒了不少。

    一時間。楚軍們人嚎馬嘶的慘叫聲此起彼此,震人心魄!

    “咻咻咻……”尚沒待楚項們回過神來,第二波流矢已到,黑夜中。視力已是不管用,只有靠聽力來格架黑暗中射來的‘毒’箭。這就使得楚軍們格擋的效率大大降低,一片人、馬慘嘶聲中,不知又有多少人、馬中箭。

    “快。回馬,向前營撤!”項梁立即意識到被敵人的連弩包圍了。楚軍們剛剛回馬,便聽又一陣戰馬和人的慘嘶聲:項梁身前的數十騎又盡數栽倒。

    “糟了,秦軍在路上到處都佈置了絆馬索!”項梁大驚失色,連忙叫道:“棄馬,步行突圍!”楚軍們剛想應聲,秦軍第三波流矢到了。

    “咻咻……”的怪叫聲中,經過前兩輪的摸索試射,第三輪秦軍地命中率大了許多,耳籠中盡是一片楚軍的慘叫之聲,浪費在戰馬上的箭矢是人之又少。這一下再沒有幾個楚軍敢留在戰馬上當活靶子了,大部分人紛紛棄馬,欲步行而逃。

    可憐,二百多楚項精兵尚未傷著敵人一根毫毛,便在絆馬索和連弩前死傷過半!

    “殺——,活捉項梁!”曹參見時機成熟,大叫一聲,從泥水中一躍而出,揮動利劍向楚軍瘋狂地撲了過去。“哄”一聲,三百‘陷陣’死士大叫一聲,隨之一股腦地湧地上去;緊接著兩百秦軍弩兵棄弩、拔劍,也大叫著撲了上來;隨後便是蹄聲如雷,三百秦軍騎兵從密林中沖出,分成兩支,一前一後將楚軍前、後道路截斷!

    “活捉項梁,活捉項梁……”秦軍士兵大叫著,個個像紅了眼地惡狼猛撲過來,所謂‘重賞之下重有勇夫’,大概就是今天這種情形!

    “叮叮噹當……”漆黑的夜幕中,秦、楚殺軍在淒冷地風雨中大呼甜鬥,一時殺得是難解難分。雖然視線不清,但秦軍淨是黑甲,而楚項都是紅甲,所以兩軍倒也不會殺錯人,但秦軍的黑甲在夜色中卻占了一點保護色的便宜,往往殺到了楚項近前、敵軍才反應過來。

    “格老子的,項梁老賊,你在哪裡?”衛元睜著大眼,手中長劍一邊亂砍,一邊念念有辭!

    “嗖!”一聲呼嘯聲出來,一股淩厲地劍風劑開雨幕、當頭向衛元劈下,看來衛元的叫聲讓楚軍以為這是秦軍的大官了!

    “叮!”楚項悍勇,又是居高臨下,這一聲雖然衛元奮力招架,卻被掃得連退兩步,打了個趔趄。衛元暴跳如雷,猛然彎腰一個翻滾,泥水亂濺處,長劍一翻一劍掃向楚軍馬腿。戰場上人多擁擠,戰馬轉環不便,楚軍遮擋不及,座下戰馬慘嘶一聲,兩條後腿被衛元一劍異了下來。“撲通“隨著戰馬一起栽倒在地的楚項兵士尚未來得及爬將起來。便被竄上來地衛元雙手柱劍,一劍狠狠地捅了個結實。“撲!”一股血箭竄了衛元一臉。“呸!格老子的,當老子好欺負!”衛元罵罵咧咧地拔出長劍,繼續尋找他夢寐以求的戰利品——項梁!

    此時的項梁正自又驚又怒地在幾名貼身衛士的保護下同潮水般撲上來的秦軍步騎咬牙狠鬥:項梁勇悍,雖然已近四句,但勇猛不減當年,有五六名秦軍貪功者都被項梁奮起一劍連頭帶身砍死在當場。但秦軍本就不懼生死,尤其是‘陷陣營’死士更是百分百的亡命之徒,項梁殺退了一個,馬上湧上來三個。將項梁和數名衛士圍得是結結實實,拼死纏鬥。

    最後趕來的秦軍騎兵們一看戰場已經被‘陷陣營’和弩兵們收拾得差不多了,立即留下一半塞住路口,另一半也趕去混亂地戰場中搶功。只可惜眼看項梁就眼前,卻被步兵兄弟擋住去路,急得又叫又跳!

    很快地,在八百秦軍精銳全力猛撲下,在連弩中倖存下來的一百多楚項精兵漸漸死傷殆盡,雖然為了保護項梁他們個個死戰不退,但人數上的巨大差距讓很快讓這些楚軍勇士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還在抵抗的戰場漸漸減少。在雨夜中胡亂摸索的衛元聽到南邊一處兀自在大呼甜戰,心中大喜,連忙奔了過去。直到近處。衛元才發現,在數十名秦軍步騎包圍中。一名楚軍大將和三名楚項兵士正自渾身浴血,靠背死戰!

    衛元想擠進去參戰,可外面全是步騎,一條縫都沒有。不禁急了,大叫道:“讓我進去,讓我進去,項梁是我的!”這一吼不要緊。附近已經解決戰鬥的秦軍們紛紛蟻聚而來,將項梁更是包圍得水泄不通,便連曹參聞聽也是飛奔而來。斬敵立功就在此時,誰人能不積極!

    見來搶功的人越來越多,衛元急了,所謂急中生智,衛元有招了:他退後兩步,然後一個助跑、飛腳踏在身前一名秦騎的馬屁股上,“呼!”衛元騰空而起,降落在一名圍住項梁的秦兵肩上,再一借力像是一隻飛展地大翅一樣大吼一樣、人劍合一似一道疾閃的青光一樣直奔項梁而來。

    項梁正自蕩開一名秦軍陷陣之士的長劍,猛然間聽得耳鼓一聲炸響,半空中一道青光挾著風雷之聲呼嘯而至,那氣勢簡直像是一條挾著狂風暴雨咆哮而來的青色巨龍。項梁大驚,措不及防間,只能急速扭身出劍,“叮——!”一聲金鐵交鳴處,項梁一個趔趄、向一旁連退兩步,但青光卻已被項梁擊偏,重重地沒入項梁背後一名楚項兵士的後背。

    “撲!”鮮血和著雨水濺落在衛元的身上,使得衛元眼前一暗,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了。衛元一驚,來了個劍歌舞八方式,“哧、哧”兩劍將準備回身迎敵的兩名楚項兵士砍倒在地。

    項梁見狀怒吼一聲,格開身旁兩條青銅長劍,飛劍直刺衛元前胸,那奇快的劍勢竟然給人以一種雨幕突然中斷、被劍勢攔腰而截的錯覺。衛元剛剛恢復了一點視力,便覺劍風大作、撲面而至,也是嚇得魂飛魄散,情急之下急速向後仰倒,依靠強勁的雙臂支持地面,腰部一挺、反踢項梁前胸。

    項梁見這名秦軍反應如此迅速,也是吃了一驚,當下一聲怒吼。側身閃過衛元飛腿,一腳重重地踢在衛元地屁股上。“哎喲!”衛元大叫一聲,淩空翻轉七百二十度,一個漂亮的飛撞將身前準備撲過來的五六名秦軍‘陷陣營’兵士撞了個仰面朝天,包圍圈霎那間露出了一個小小地缺口。

    項梁見機極快,心知再不突圍,今日必死於此地矣,當下一個飛竄,騰空而起,飛起一腿直奔週邊虎視而立的一名秦軍騎兵,想奪馬而逃。

    這名秦騎大驚,長劍剛剛舉起,胸口便中了一腿,直感到身體騰空而起、飛呀飛地,很快重重跌落在地面,立時暈厥過去。

    “碰!”項梁倒落在馬上,剛想飛騰轉身,便聽一聲大吼:“項梁休走,曹參在此!”曹參剛才在週邊一直插不上手,正自著急時。看見項梁欲逃,如何肯讓,大叫一聲,急竄兩步,一劍奪刺而至。

    “可惡!”項梁大怒,項氏馬上絕技‘轉環殺’使出:便見項梁急速仰身,雙手撐住馬背,一個倒翻處,曹參一劍頓時刺空。項梁倒立的身形在空中一晃,飛速倒向曹參。電光火石間,一記飛腿正中曹參胸膛。曹參頓感如遭雷擊,大叫一聲,倒跌而出。而項梁側雙腳一蹬地位,再次飛跨上馬。

    “嗖、嗖”但就是曹參這微微一阻的功夫,兩名秦軍‘陷陣’死士趕來,一人砍擊項梁胸膛、一人俯擊項梁座馬,配合非常默契。

    項梁毫不驚慌,猛一提馬韁處,戰馬前蹄騰空而起。右手的長劍卻一劍將奔到胸前地長劍蕩開。“駕!”項梁一摧戰馬,在身前舞起一道劍光,就想突圍而走。

    這時侯。跟隨項梁的兩百多名楚項兵士已經基本盡數戰死,項梁一眼看去。都是黑壓壓的秦軍,不禁泛起一股悲恰之情。

    “哪裡走!”眼看項梁砍翻兩名秦軍兵士、就要圍關突圍而走,從泥濘裡暴起的衛元顧不得渾身地疼痛,由手手中長劍已經跌落。便乾脆向前猛撲、一把抓住了項梁戰馬地後蹄。

    “唷!——”項梁座下戰馬長嘶一聲,被衛元拖得後蹄一軟,險些將項梁摔了下來,而衛元也是很慘。被戰馬巨大的衝力向前一拖,也是立腳不住,一個嘴啃泥便趴在了泥水之中。項梁大怒,回身一看,又是那個討厭的秦軍,長劍一晃,急斬而來。

    眼看衛元小命將要玩完,曹參趕來,大叫一聲:“項梁死來!”長劍一揮,當作了投槍,飛擲項梁。項梁耳聽得雨幕中一股勁風撲來,當下急撤回長劍,聽音辨位,一擊將飛劍格得無影無蹤。

    卻就這麼緩得一緩,被跌得鼻青臉腫的衛元卻緩過氣來,在泥濘中再次扯住身前的兩條馬後腿,使足全身力氣,大吼一聲:“你給我趴下吧!”

    戰馬一聲長嘯,身體一晃,像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倒了下來。“碰!”一聲巨響,砸得泥濘亂飛,項梁也是跌了個四腳朝天,眼前一黑,一時掙扎不起,連長劍也是撒手而去。

    “殺——!”眾秦軍一看好機會啊,個個也是棄了長劍,像疊羅漢一樣猛撲上去,按頭的按頭,扯腿的扯腿,還有卡脖子的、擰手臂的,揪金冠地……一時間項梁身邊圍滿了秦軍將士,將項梁死死按住。

    回過神來的項梁大怒,嘶聲大吼一聲,四肢猛一發力,“碰、碰……”幾名秦兵頓時撞成一團;其它秦兵還沒有反應過來,鬥大的拳頭已經撞到眼前,“碰、碰……”幾聲脆響處,直被打得眼冒金星、倒飛而出。

    項梁脫困站起,剛起大吼一聲,忽然間後背突的一涼,便覺胸前突出一物。低頭一看,赫然竟是一截劍尖,“啊——!”項梁驚天動地般大吼一聲,在拳向後猛掃,“碰!”一聲一拳擊在偷襲之人的左臉上。

    “啊!”衛元直覺眼前一黑,如撞巨錘,便飛跌而起,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化為了漫天血雨。“撲通!”泥水四濺,衛元直感到自己的骨骼猛然發出一聲脆響,緊接著胸口一陣劇痛傳來,看來這一跌至少也要跌折了一兩根肋骨!

    “殺——!”看著項梁已經中劍垂死,眾秦軍們大呼著,如同痛虎般湧上。

    “哈哈哈哈……”項梁仰天大笑,聲音中充滿了悲恰與淒涼。淒風苦雨,敵人如潮、劍林如山,不屈的英雄充滿了憤怒與無奈!

    秦軍們一時驚懼,竟然不敢再上前,目光中浮現出深深的敬意:此人獨戰數百秦軍至今,何其英雄也!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悔不聽宋義之言!啊——”項梁又是一聲大吼,頓時口噴鮮血,睜目而死!

    看著雖無聲息的項梁卻依然橫眉立眉地屹立在秦軍身前、死而不屈,曹參心中一時湧起一陣複雜的情感,畢竟他也是楚人!

    忽然間,南方處蹄聲如雷,竟是有大隊兵馬飛奔而來。

    曹參大吃一驚,大叫道:“快,楚軍援兵來了,趕快撤退!”當下顧不得許多,趕上前去,揮起一劍割下項梁頭顱,拎在手中。

    “小子,你怎麼樣?還沒死吧!?”曹參拎著項梁地頭顱,來看功臣衛元。衛元咧了咧嘴道:“死不了,就是估計肋骨斷了幾根,動不了啦!”曹參急忙搶過身前一匹無主之馬,將衛元擔了上去,然後自己也飛躍上馬,大叫道:“快撤,快撤!”

    這一陣浴血撕殺,秦軍死戰也很慘重,八百勇士戰沒至少三百餘人,傷者更是無數,當下餘者立即上馬,馬匹不夠者則兩人一騎,向西南方逃竄而去。

    等到上千楚軍姍姍來遲、抵達戰場的時候,戰場上除了一地的死屍以及少數垂死地重傷號外,已經空無一人。

    很快地,眾楚軍發現了項梁的無頭屍體,頓時魂飛魄散,無不跪地痛哭,哀聲震野!

    清晨,數萬秦軍冒雨向楚軍四營大舉進攻,聞聽項梁戰死噩耗後楚軍軍心已潰,再加之饑寒交加,被生猛地秦軍幾乎一鼓而克,不過半日,四營已被秦軍蕩平,六萬楚軍或死、或降、或潰,一夕散盡!

    自此,楚軍但聞韓信之名,無不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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