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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笙晴]正牌狂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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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6 23:58:18 |倒序瀏覽
正牌狂夫作者:笙晴

滅了他一家的兇手──  
他卻必須認賊作父!  
為了取得仇人的信任,  
他不惜雙手沾滿鮮血,成為舐血的惡魔……  
處心積慮、忍辱負重了十八年,  
眼看復仇大計就要成功,  
他卻因義弟這個新進門的五姨太,  
而打亂了一切計畫──  
他那原本只有仇恨的人生,卻多了一個她!  
他說過絕不同情仇家的人,卻為她破了戒!  
他不需要會拖累他的包袱,卻又救下了她!  
他發誓這輩子都無情無愛,卻為她動了心!  
他那原本打算跟著仇恨一起結束的生命,  
卻決定為了她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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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6 23:59:03
第一章

  天高雲淡,晴空萬里,揚州城內鑼鼓喧天,百姓紛紛聚集在街道上圍觀,等著迎親的隊伍經過。

  今天是揚州城最著名、最大的錢莊——司德錢莊的二少爺娶妻的日子。

  司家雖在揚州城內赫赫有名,不過卻是惡名昭彰,而今天娶妻的司家二少爺——司龐全,貪財好色不說,還到處惹是生非。

  揚州太守知道司家的勢力相當龐大,亦不敢招惹。

  據聞司家長女是當今聖上的寵妃,因此司家才會如此跋扈囂張,不僅魚肉鄉民,還放高利貸牟取暴利,造成許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而司龐全即將娶進門的第五個姨太太,是揚州城內家道中落的季家姑娘。

  季家老爺早已撒手歸西,留下孤女寡母,季夫人獨自將惟一的女兒拉拔至大。

  聽說季家以前是官宦人家,因觸怒了聖上。季家老爺才會被罷黜,回鄉養老,誰知一回到家鄉,他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季夫人靠著變賣首飾來養活自己與女兒,整個季家到最後僅剩她們母女二人,還有一名女婢,不肯離去,堅持要留下來伺候夫人和小姐。

  季家大宅因年久失修,屋瓦都已破損,甚至會漏雨,遠看好似一間廢墟,揚州人對此都不勝唏噓。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季家小姐季緋薰知書達禮,她知道家境困頓,所以從來也不向季夫人要求些什麼。

  季緋薰完全遺傳了季母清麗的容貌——一頭烏黑柔軟的秀髮,一雙秋瞳配上一對如扇般的長睫,格外吸引人的目光;窈窕纖細的身材,再配上一身柔嫩雪白的肌膚,檀口含丹、柳眉掃堂、齒如編貝,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不幸的是上次,季緋薰至揚州城內的福德正神廟燒香時,被司龐全撞見,司龐全一見傾心,非把季緋薰娶進門不可。

  季母一急,竟然急出病來,整個揚州城沒有大夫敢出面幫季母看診,季緋薰只好忍辱答應嫁入司家,如此一來,才有大夫肯來看診。

  出嫁的前一晚,季緋薰沒有待嫁女兒的嬌羞和喜悅的心情,反而是充滿恐懼。

  季緋薰手上握著一枚雕工精緻的鳳紋玉佩,那枚玉佩是她從小就掛在身上的護身符。

  娘親曾告訴過她,早在她小時候,他們便幫她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祈家的公子,這塊鳳紋玉佩便是訂親信物。

  原本她該是嫁做祈家婦,只是祈家早在幾年前便離奇的消失了。

  她一直不相信她未來的夫君會就這麼棄她不顧,如果沒有司龐全這個意外,她依舊願意等她的夫君來迎娶她,即使等上三年五載,她依然不會後海。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隔日一早,司家的大紅花轎來到季府外頭。

  臨走前,季緋薰安慰著不斷自責的季母,季母到最後也只能淚眼汪汪地把女兒交到惡郎手中。而惟一的丫環,季緋薰堅持要她留在家裏伺候娘親,不讓她跟著嫁過去。

  司家的大院坐落在揚州城郊,因此從季府至司家,需要兩三個時辰,因此轎夫們早早便上路,希望能在吉時前趕到司家。

  負責壓轎的是司家老爺的義子——司傲音。司龐全一連娶了四個老婆,卻依然整日花天酒地,不務正事,司家老爺因年事已高,便將所有莊務皆交由司傲音打理,司龐全對此相當的不滿,兩人逐漸交惡。

  對於司龐全,司傲音一律冷漠以對,完全不搭理司龐全對他的挑釁,在司傲音眼中,司龐全充其量不過是個浪費米糧的人渣。

  出了揚州城,轎夫們走了一個時辰的路,決定暫時先在路旁歇會兒,轎子被擱置在大太陽底下。

  這是司龐全特地吩咐的,在未進門之前,先讓她多吃點苦頭,這樣進門才會乖乖的。

  天氣十分炎熱,在大太陽曝曬下,轎內更是異常悶熱,但季緋薰又不敢隨意出轎,只好在轎子內枯等。

  司傲音知道轎子裏的姑娘是讓司龐全給逼嫁的,並不像先前的三位姨太,完全是貪圖司家錢財才嫁入門的。

  不知為何,司傲音對於眼前這位素未謀面的新嫁娘多了一絲同情。

  他知道這次將會休息一刻左右,於是走到了轎子邊。

  “你可以暫時到外頭,這附近有樹蔭可以歇涼。”

  司傲音的語調雖然一如往常的冷淡,不過這已經是破了他的成,同情司家的人。

  “可以嗎?”

  “隨你。”

  司傲音聽到的是如鶯聲燕語般的嗓音,軟軟柔柔的,相當悅耳。

  司傲音難得善心發作,幫季緋薰掀起簾子,好方便季緋薰出轎。

  “那裏有塊平石,你可以坐在那休息。”

  “謝謝!”

  由於季緋薰鳳冠霞帔,眼前的紅緇遮住了季緋薰大半的視線,司傲音主動指出可以讓季緋薰休憩的所在。

  “公子是司家公子吧?”季緋薰並沒有立刻走到平石邊,反而是走到司傲音身旁。

  透過紅銷巾,季緋薰隱約觀察到,眼前的男子似乎是個身形偉岸的男人,可是從與他的對話中,一向心細的緋薰也感覺到他是個相當冷的男子,清冷的感覺就像一座石雕。

  “司傲音。”司傲音一邊報出自己的姓名,一邊則是觀察著季緋薰。他發現她非常嬌弱,好似稍微大一點的風便會吹散她。

  “緋薰拜見司公子。”季緋薰輕輕福了一下身子。

  “不用多禮。”

  季緋薰輕柔的嗓音聽在耳裏,就像一陣徐風般舒爽。司傲音相當訝異,他竟然在她身上感覺到溫柔與沉靜,她舉手投足間,隱隱約約流泄出一股內斂婉約的氣質,輕輕撩撥起他早已死寂的心房。

  司傲音從來不管司龐全要娶怎樣的女人進門,反正他只是負責把新娘子帶回司家成親就成了。但這個女人……

  司傲音突然對季緋薰產生一絲興趣。

  “以後,緋薰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請司公子多多指教。”

  垂著螓首,季緋薰不敢多看司傲音一眼。

  從聲音聽來,他應該是個相當冷漠的男子。季緋薰對於聲音情緒的變化相當敏感,雖然現在他的聲調沒什麼特別,但是隱藏在聲調背後的,卻是非常孤傲與寂寥的感覺。

  “進了司家,自然會有人照顧你。”司傲音自然而然地撇清可能與季緋薰產生的牽連。

  他一向獨來獨往,在司家,他更不希望與任何人有瓜葛。

  “緋薰在此先謝過司公子的一番好意。”

  季緋薰這才稍稍釋懷。之前早聽聞司家人的態度相當惡劣,不過今日碰見的這位司公子倒是相當的好,季緋薰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得以平復。

  看著季緋薰,司傲音心想,司龐全那些妻妾,對於新進門的姨太都相當不客氣,甚至拳打腳踢。

  不知為何,司傲音竟然有些擔心眼前這個過於天真的女人,於是他冷然地朝她道:

  “你也別把司家人當成好人,司家人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我自然也不例外。”

  “啊?”季緋薰一陣輕顫。

  好冷、好冰。季緋薰望著司傲音冷漠挺直的背影,莫名感到一陣驚恐。

  “上轎吧!時辰差不多了。”司傲音催促站在原地發愣的季緋薰。

  轎子搖搖晃晃上了路,越接近司家,季緋薰的心就越往下沉。她的夫君是不是也像司公子那樣,是個冷漠的人呢?

  轎子來到了司家約百尺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季緋薰相當的詫異,明明還沒進屋,轎子怎麼就停下來了?

  “季姑娘,這是你夫君所立的規矩,你必須自己走進屋裏。”

  司傲音知道這是一種羞辱的表示,表示夫君永遠高高在上,妾則是夫君的奴。

  季緋薰無言,默默的下了轎子,轎夫早已不見蹤影,只有司傲音還留在轎子外等著她。

  季緋薰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在石子路上,大小不一的石塊刺疼了季緋薰薄薄的繡鞋,腳底隱隱作痛,可是季緋薰還是咬著牙慢慢走。

  沒有熱鬧的婚宴大典,沒有賀客迎門的情景,門口的奴僕們好像都司空見慣了。

  總算進了司家的大門,大廳裏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不僅相貌醜陋,行為舉止更是粗俗不堪,可是在他身邊卻圍繞著五名美豔的妻妾,由左而右依序是大夫人斐箏、二姨太、王姨太,及四姨太。

  “薰兒,過來。”司龐全粗聲喊道。

  “是!”

  季緋薰低著頭,順從的走到司龐全面前,然後跪下。

  同行前來的司傲音卻沒離開,他倒是有些想看他們要如何對待季緋薰。

  “司傲音,這是我的家務事,你還想插一腳嗎?”司龐全不客氣的吐著氣。

  司傲音無言地離開了,但他的心卻是相當的不安。他不是早已訓練自己一身冷血,為何在想到季緋薰即將要受到的非人待遇,他竟感到有些同情?!

  “進司家的規矩,一句話,我說了算。你可要好好服侍我,本少爺說不定一個高興,就把你老娘的病給治好也說不定。”

  司龐全根本不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女人對他來說,只是種尋求新鮮感的工具而已。

  司龐全決定繼續羞辱季緋薰殘存的自尊,誰叫她當天要給他難堪。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敢說不的,就只有她,季緋薰。

  他要讓她見識見識他羞辱女人的手段,司龐全下定決心不讓季緋薰有好日子過。

  司龐全用腳勾起季緋薰嬌柔的臉蛋,“把我的腳洗乾淨。”

  “是!”季緋薰拼命壓抑自己快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清洗著司龐全的腳丫子。

  司龐全捏著季緋薰的下頜說:

  “夠了,去拜見你的姐姐們,我要南下杭州一趟,遲些日子,我再回來看你。”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大廳。

  “過來,我是相公的元配,是你的大姐,我叫斐箏,你的一切都歸我管,明白嗎?”斐箏惡言惡語,一看就知非平常人物,肯定是不好得罪的。

  “大夫人!”季緋薰趕緊跪至斐箏面前,必恭必敬的喊了聲。

  “來!這杯酒敬你我成了姐妹。”斐箏不懷好意的將酒杯遞到季緋薰的面前。

  “這……”

  季緋薰不能喝酒,但斐箏又執意要她喝,她只好一飲而盡。

  喝罷,心頭忽然一陣燥熱,全身奇癢無比,頗為難受。

  “她真的喝下去了?哈哈——”二姨太蕊茜發出輕笑,對於整新進門的妾,蕊茜可是從來不會手下留情的。

  “快叫人啊!”蕊茜粗言粗語。

  “二夫人!”季緋薰忍著身體極大的不適開口。

  “來!在這上頭走上一圈,證明你對爺兒是忠貞不二的。”蕊茜隨手砸了一個瓷瓶,碎了一地。

  “是!”

  季緋薰依言在碎片上繞了一圈,不一會兒,腳底已冒出了斑斑血痕,碎片上亦沾滿了血跡。

  走罷,季緋薰的身子險些因站不穩而跌坐在地。她勉強硬撐著,站了起來。

  “三夫人!”季緋薰痛苦難當的喊了聲。

  “我來幫你整整儀容。”三姨太刁媚拿起擱在桌上的大剪,一把拉過季緋薰的烏黑發絲,剪下一個手掌寬的長度。

  “不要!不要這樣……”季緋薰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這一頭長髮從未動過一刀,如今卻被硬生生的剪了下來,怎麼令她不心痛、不心疼?

  “哼!還敢喊不要,別人要我幫她剪,我還嫌髒呢,你可要好好感謝我了。”刁媚揚起嘴角冷笑。她之所以會有此舉動,只因為這丫頭有著比她還烏黑的發絲。

  “四夫人!”季緋薰已被整得慘無人形,卻還是強撐著。

  “我是菲絹,希望我們能成為好姐妹。”出乎季緋薰意料之外,這個四姨太竟然如此溫柔。

  “是!”季緋薰點頭,感激的看著菲絹。

  “你下去吧,司安,安排東廂房的雜屋給她。”斐箏喚來僕人。她整完季緋薰,這才甘心放了她,讓她去歇息。

  “五夫人,請跟小的來。”

  “嗯……小妹告退。”季緋薰對著廳內的四位“好”姐妹欠欠身。

  季緋薰跛著依舊流血不止的腳,跟著司安前行。

  只見他們經過一棟又一棟豪華的樓閣,越過一個又一個的花叢,卻依然未到季緋薰的住處。

  最後,司安來到一間獨屋前,屋子不僅破破爛爛,而且還與其他的樓閣分開。

  “五夫人,這是你住的地方,雖然很糟,不過大夫人說的話,小的不敢違背,所以只好委屈夫人,小的馬上請人來清理。”說完,司安一臉愧疚的離開。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嗎?”季緋薰斂著眉,觀察著她下半輩子將要寄託的所在。

  想著想著,她想到了司龐全。沒想到廳上的那個粗魯壯漢,竟會是她的夫君。

  又憶起早上那冷漠的司家公子,季緋薰不禁心裏泛起點點漣漪。季緋薰相信,司傲音即使冷漠,但應該也不會苛刻地對待她。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冷漠?季緋薰第一次有了想要瞭解自己夫君以外男人的想法。

  罷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她已是司龐全的人,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在。

  季緋薰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司安帶人來清理屋子,天色漸漸暗了,季緋薰只好跛著腳,自己進了屋子。

  打開木門,黴味撲鼻而來,屋子裏頭一片淩亂,好似荒廢了許久,桌椅亂七八糟的不說,到處還都是蜘蛛網,灰塵遍地。

  季緋薰不敢踏著滿是傷口的腳進屋子,只好暫時坐在樓梯邊,等司安來打掃。

  但是左等右等,等了近兩個時辰還是不見有人來招呼。  

  季緋薰靠著樑柱暫時歇息,晚風徐徐吹起,帶來一絲涼意,想起母親,一股孤獨感頓時湧上心頭。

  季緋薰的屋子與司家其他院落形成強烈的對比,不僅荒涼、蕭瑟,恐怕還少有人來走動。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也沒人來招呼季緋薰用膳,季緋薰只好餓著肚子枯等,心頭不禁浮出點點哀愁。

  是不是以後都是這個樣子……溫熱的淚水緩緩滾落季緋薰的臉。

  沒想到,她的大喜之日竟是這樣收場,沒人管、沒人理……思及此,一向堅強的季緋薰也忍不住嚶嚶咽咽的哭了起來。

  斷斷續續的抽噎聲深深揪住了不遠處某個人的心,那人朝著季緋薰筆直的走了過來。

  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響引起了季緋薰的注意力,她慌忙抬起頭來,見到司傲音,她趕緊用手擦掉臉上的斑斑淚痕。

  “你住這兒?”司傲音黑沉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

  司龐全竟會冷落他的新歡,他的新歡不是一向都能維持至少兩天的專寵嗎?

  “嗯……”季緋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為什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她並不願意將斐箏一行人的惡行惡狀說出來。

  “是斐箏?”看著她慘不忍睹的模樣,司傲音隨即猜到是誰下的毒手。

  季緋薰輕輕點了頭,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眼前俊挺的司傲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司傲音身上有股孤傲的氣勢,這種感覺與其他司家人顯得更為格格不入。

  “請問……司公子有看到司安嗎?”季緋薰希冀著,司安不是故意忘了還沒幫她掃屋子。

  “司安?他在前廳跟斐箏說話。”

  “是嗎?”或許他等一下就會過來了,季緋薰安慰著自己。

  忽然,季緋薰感到心頭一陣燥熱,身上也突然奇癢無比,跟在大廳的時候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季緋薰的額上不斷冒出鬥大的汗珠,視線漸漸模糊不清,全身發熱起來,她的身軀開始搖搖晃晃。

  “怎麼了?”司傲音察覺季緋薰的不對勁,下意識地扶住季緋薰搖搖晃晃的身子。

  見她白嫩如玉的粉臉上,竟泛起一片潮紅,整張小臉紅撲撲的,司傲音大為驚愕。

  “救我……救我……”

  季緋薰靠著殘存的意志在支撐,身體不斷的發熱,活像要把人蒸熟了一般,高熱使得季緋薰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你到底怎麼回事?”

  “傲音……傲音……救我……”

  季緋薰不停喊著司傲音的名字,淩亂的理智早讓季緋薰忘了世俗的禮制與規範。

  “你是不是喝了斐箏給你的酒?”

  司傲音察覺季緋薰身上莫名的燥熱,隨即懷疑她喝下司龐全專門用來和他的妻妾尋歡作樂的春藥——花殘紅。

  “嗯……”季緋薰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由於季緋薰未經人事,對於春藥更是格外敏感,其效力更是加倍。

  正當司傲音攔腰要抱住季緋薰進屋子歇息時,三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身後。

  “大伯,季緋薰可是爺兒的第五位姨太,算是你的弟妹。於禮,你是不能碰她的,不是嗎?”

  斐箏領著蕊茵、刁媚來到小屋前。果然如她所料的,季緋薰此刻確實是痛苦不堪。

  “那是春藥,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司傲音一貫冷漠的語氣中竟有些激昂。

  “我是要測試她對爺兒的忠誠度。這些年爺兒常不在屋裏,難免會空虛難耐,身為爺兒的妻妾,要適應這點,不然很容易紅杏出牆的,尤其又有這麼一位善體人意的司大公子在,這點可不能不妨。”斐箏意有所指的對著司傲音媚笑。

  說實在的,這個司傲音可比那個該死的色鬼體面多了,只可惜他是養子,司家的一切都不可能是他的,還是跟著司龐全實際點。

  “為什麼安排她住這兒?這裏出過事,已經禁止有人在這裏走動。”

  司傲音實在不明白,為何斐箏要如此折磨一個剛進門,根本沒什麼影響力的季緋薰?更讓他不明白的是,他為何會同情關心對一個跟他沒有任何牽連的女人?

  “沒辦法!大院落都有人住,何況爺兒也沒說她的屋子是哪一間,不過這是我們爺兒的家務事,大伯應該不用多管才是。”斐箏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是司傲音再插手管季緋薰的事,她就必死無疑。

  “就是說,難道你不怕我們跟爺兒說,你跟五妹勾三搭四的,到時候五妹的下場會有多慘,你應該很清楚吧。”

  蕊茜嫌惡的瞪了虛弱不堪的季緋薰幾眼,再拍拍身上的灰塵。這個地方會弄髒她的衣服。

  “大姐,五妹今天也受夠了,咱們就暫且饒了她吧!”刁媚亦是急著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哼,算了。五妹,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相公的人,不要到處去招惹男人,不然苦頭有你吃的。”斐箏發完狠勁,這才心滿意足的踩著蓮步離開。

  “司公子,你還是快……走吧,不……然會有……人說閑……話的。”斐箏與司傲音之間的對話,季緋薰完全聽明白了。

  “你撐得住?”司傲音挑眉詢問。

  他相當清楚,花殘紅這種春藥,沒有兩三個時辰是退不了的,。這段期間都會奇癢難耐。

  “快走吧!我不想害你……”季緋薰悽楚的望著司傲音。

  “那你自個兒保重!”司傲音不想因為這件事,與司龐全針鋒相對。

  見司傲音的背影消失在樹叢的那一端,季緋薰才鬆了一口氣,忍著燥熱撐起身子,往著漆黑的屋子走去。

  “好痛……”季緋薰的腳不小心撞上了倒在一旁的竹椅。

  “五夫人,讓小的來幫你整整吧。”司安終究是良心不安,來到季緋薰的小屋。  ’

  “司安……你怎麼能來?”

  聰慧如季緋薰,早猜到了司安之所以遲遲未出現,肯定是斐箏交代的。

  “小的慚愧,若不是大夫人交代,小的早帶人來清了,五夫人,對不住。”司安跪在地上拼命向季緋薰道歉。

  “算了,人來就好,你是不是瞞著大夫人來的?”季緋薰痛苦難耐地問道。

  “嗯。所以小的才孤身前來。”司安這才起身。

  “那就麻煩你了。”

  季緋薰跛著腳,走到屋外,屋外有司安帶來的燭火,這才帶走了一片漆黑。

  司安隨即拿著簡單的工具,開始賣力的清潔起屋子。

  這個五夫人心地這麼善良,完全不像其他幾位夫人,唉……真難為她了。

  “五夫人,你這麼善良,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司安說出真心話,打從心底佩服著季緋薰。

  “謝謝。”季緋薰苦笑,小嘴邊浮現了兩個小小的梨渦。

  “五夫人真的和其他夫人不同,至少對我們這些下人好多了。”

  “這是應該的。司安你可得當心點,不要隨便批評夫人們,不然會遭殃的。”季緋薰突然感覺燥熱消退了一點,糾結的眉心稍稍舒展。

  “夫人教訓的是。”司安隨即閉上嘴。

  在司家大院,要是被發現誰敢批評夫人們的不是,可不是轟出莊外就可以了事的,很可能會死無全屍。

  司安快速的清理好屋內,好讓季緋薰能趕快到屋內休息。

  “夫人,可以進屋了。”司安滿頭大汗的說。

  “謝謝你,司安。”季緋薰滿懷感激看著司安。  

  “如果夫人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司安,司安會幫你辦妥的。”司安必恭必敬的說。

  季緋薰點頭示意,司安這才快步離去,原本稍有人聲的屋子,隨即又陷入一片沉寂。

  冷風不停的刮動著落葉,發出些許聲響,讓獨處的季緋薰覺得格外孤單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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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之後,斐箏她們也沒再來干擾季緋薰的生活,季緋薰暫且能過些好日子。

  這天,季緋薰早早起了身,走到屋外,想把托司安幫她帶來的花果種子,種在前庭的空地上。

  季緋薰費力的拿著樹枝翻動泥土,好讓土壤鬆軟,能栽種下種子。

  忙了一個早上,季緋薰香汗淋漓,拿起絹布擦拭著額上的汗水。

  她身上穿的,是菲絹的衣裳。菲絹疼惜季緋薰同侍一夫,是姐妹的關係,便給了幾件衣衫讓她得以替換,雖然都是些織工不佳的粗布衣裳,不過季緋薰已心滿意足。

  習慣性地,季緋薰望向通往她屋子的小徑,竟意外地看見一抹身影。

  “司公子?有事嗎?”季緋薰緋紅的臉蛋明顯透出一絲愉悅。

  “聽下人們說,司家大宅前,有一個女人在哭訴司家背棄當初的承諾,沒有請大夫醫治她夫人的病。我是來問你,這事……和你是否有關連?”

  司傲音懷疑那名哭訴的女子跟季緋薰有關連。所以前來。

  “啊?是不是秋兒?司公子,那名女子是不是叫秋兒?”季緋薰臉色一片慘白。

  這些天她一直想要打聽家裏的消息,可是根本沒有其他人可以問,司安又總是支吾其詞。

  果然,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司龐全根本沒有幫她請大夫醫治娘親。

  “我不清楚。”

  “嗚……我該怎麼辦?我娘親該怎麼辦?”季緋薰癱坐在地,掩面痛哭。

  對於司龐全沒有履行當初的諾言,季緋薰又怒又氣,卻又莫可奈何。

  “怎麼回事?”

  “我會嫁入司家,完全是為了我娘……”

  季緋薰詳細的說明自己被迫嫁入司家的前因後果。

  “不知道娘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真的好擔心她,可是我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母的生活起居只由一名丫環代為照顧,而現下司龐全擺明不幫她醫治娘親的病,季緋薰真的是無計可施。

  “司公子,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想回家照顧娘親。”在想不到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季緋薰改求司傲音成全。

  司傲音望著季緋薰哀戚落淚的嬌顏,實在無法冷血地拒絕。

  “你放心待在府裏,我會幫你回季府看看的。”

  但話說完,司傲音壓根兒不敢相信他竟會插手這檔子事。

  “真的嗎?司公子,謝謝你。”季緋薰這才展露笑顏。

  “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轉達的,儘管說就是了。”

  司傲音的聲調雖然依舊冷漠,不過聽在季緋薰耳中,卻是世上最溫暖人心的一句話。

  季緋薰滿懷深切的感激,能認識他,真是她季緋薰前世修來的福報。

  “麻煩你告訴我娘親,我在司家很好,請她不用掛懷。”季緋薰斂下笑容,清麗的臉蛋上滿是哀愁。

  司傲音自然明白季緋薰如此做的用意,可是卻又殘忍地點出事實——

  “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不願意嫁到司家來,我寧願陪著我娘親孤老一身,可是事實不許啊!”季緋薰抹著眼淚,大喊出聲。

  季緋薰傷心的語調,挑動了司傲音一向死寂的心房,他竟對她有了更多的同情。

  “人總是身不由己,你我都不例外。”

  司傲音話中隱約透露出一股淒涼,像是歷經大變後所發出的感慨。

  “司公子……”

  季緋薰再次感覺到司傲音身上散發出的冷漠氣息,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出司傲音會變得如此陰冷的原因,她總覺得那並不是他的本性。

  “司公子!能不能帶我去見秋兒?我只想同她問問娘親的狀況。”

  司傲音瞧著一臉憔悴的季緋薰,不自覺又停下原本要離開的步伐。“想見她就跟上來。”

  “真的嗎?謝謝你,司公子。”

  季緋薰一掃淚顏,趕緊跟上司傲音的步伐。

  一路上司傲音儘量不帶季緋薰走大院子,挑小院落的通道走,這樣可以避免碰到過多的人,也不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穿過一座又一座的院落。司家不愧是大戶人家,樓臺亭榭全是由著名的工匠師所築,不僅裝飾華麗,還取上了特殊的名字,整個司家可說是奢侈至極的代表。

  “這些屋子還真是漂亮。”季緋薰打從心底讚歎。

  “這倒是真的……”可惜住在此處的淨是些非人。司傲音意在弦外的冷哼。

  “對了,司公子,可不可以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季緋薰顯得有些尷尬。

  “你說吧。”司傲音不知不覺對季緋薰收起自己的冷漠。

  “你應該比……他的年紀還大吧?”季緋薰實在講不太出夫君這兩個字。

  “我比他大兩歲,名義上我是他哥哥,但實際上我什麼也不是,只是暫住在司家的人罷了。”

  司傲音相當瞭解自己的處境,一旦司家老爺子過世,他勢必要離開司家的,因為司龐全將掌控一切,他不可能容得下自己的。

  “對不起,我無意問起你的身世。”季緋薰歉然道。

  “這本來就是事實,沒什麼好隱瞞的。”司傲音一點也不在意。

  “那,為什麼你還沒成親……”

  一出口,季緋薰隨即思及他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因素,後悔問了問題,但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想多一個累贅。”司傲音直接表明自己的看法。

  在大計還沒完成前,他不需要一個會扯他後腿的累贅,在這個世上他只相信他自己,即使有過肌膚之親的妻子,也可能會背叛他。

  除此之外,他不想有孩子跟著他姓司,司這個姓令他相當唾棄。

  “司公子……”

  季緋薰被他過於坦白的話給嚇了一大跳,她感覺到司傲音身上不時飄散出一股陰冷殺氣。

  “有些事你最好少管。”司傲音制止住兩人談論的話題。他並不想讓任何人瞭解他。

  “抱歉。”季緋薰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低下頭。

  一路上兩人保持著靜默,穿過一座石橋,正當他們快走到前庭時,十幾名的丫環簇擁著司龐全的三位妻妾走了過來。

  “我說五妹啊,你要大伯領你去哪?要逛園子。告訴大姐一聲,一定會有人領你去,你何必要拜託司家的大忙人陪著你呢!”

  “大夫人!”季緋薰低著螓首,不敢望向斐箏的方向。

  “不關你的事。”司傲音冷冷地睨了斐箏幾眼。

  “大伯,你真是偏心啊,想當初我嫁入司家,也沒見你帶我逛過園子,五妹一來,你就有空啦。”

  斐箏的話,讓季緋薰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顆心忐忑不安。

  “大夫人,別責怪司公子,是我央求他的。”

  季緋薰趕緊幫司傲音脫罪,但是不敢點明兩人要去的目的。

  “五妹啊,既然你已經嫁給咱家的爺兒,就應該安分守己些,不然這事傳了出去,可是笑話一件,到時候司家聲譽敗壞,可不是你一個人擔當的起的!”斐箏絲毫沒就此放過季緋薰的打算。

  “是!小妹知錯,下次定當不敢再犯。”季緋薰欠身道了歉,便趕緊離開。

  “弟妹,你似乎言重了。”司傲音並不認為這樣真會造成什麼影響。

  “你們先下去。”斐箏摒退了所有的丫環,及蕊茜、刁媚二人,自己獨自留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司傲音狐疑的看了斐箏幾眼,想知道她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傲音,別對我那麼生疏嘛!好歹我們也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八個年頭了啊,你說是嗎?”

  斐箏忽然的軟語呢噥,活像是要把人融化似的,細白柔嫩的皓腕輕輕的擱在司傲音的肩頭。

  “弟妹,請你自重,不然傳了出去,會更難看。”  

  司傲音冷漠的退了一步,不讓斐箏碰觸到自己。

  “唉喲!是不是我責備了五妹,惹你不高興了?”斐箏在司傲音的耳邊吹著氣。

  “對不起,我還有些事要忙。”  

  司傲音匆匆離開庭院,避開斐箏的挑逗。

  “司傲音,我就不相信迷不倒你!”斐箏朝他大喊。

  她恨恨的看著司傲音漸漸消失的身影。難道自己得終生服侍那個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肥豬頭,不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機會嗎?

  司傲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天,斐箏帶著許多丫環來到季緋薰的門前。

  “五妹!”斐箏親切的喊了聲。

  “大夫人,有什麼事嗎?”

  “我幫你整理出一間空房,你現在可以搬過去了。”斐箏表現出異於平日的和氣。

  “可是我住在這裏很好啊。”季緋薰不解,為何斐箏會忽然對自己這麼好。

  “其實是這樣的,爺兒明日就回來了,我也認為你應該會好好伺候相公,所以就讓你搬回主屋了。”

  “可是……”  

  季緋薰已戀上這塊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空間,庭前的每一棵花苗都是自己親手種植下去的,看著它們漸漸成長,季緋薰實在捨不得離開這裏。

  “不要可是了,走吧。”斐箏硬是拉著季緋薰離開小木屋。

  季緋薰在斐箏的堅持下,只好離開小屋,跟著斐箏穿過重重回廊,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大院落,最後在一座不小的獨座院落前停了下來。

  “大夫人……這是?”季緋薰不太敢相信斐箏願意讓她住這裏。

  “沒錯,就是要給你住的,你可別跟爺兒說我對你不好,這樣可會傷感情的。”

  “是!緋薰不會隨便亂說的。”

  斐箏帶著季緋薰進了屋子,屋子裏頭的擺設相當高雅,傢俱建材都是一等一的。

  “滿意嗎?五妹?”斐箏擔心季緋薰一個不高興,將所有的事全告訴了司龐全,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我很喜歡,謝謝。”

  “你喜歡就好……好好歇著。”斐箏轉身走出屋子,臨走前,留下了兩名丫頭伺候著季緋薰。

  “你們是?”

  “五夫人,奴婢是桂兒。”

  “奴婢是小彩。”

  “不用這樣拘束,起來吧。”季緋薰扶起兩名跪拜的丫頭。

  “謝夫人。”

  兩名丫環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不過看起來乖巧伶利,季緋薰相當喜歡。

  “請恕桂兒冒昧,敢問五夫人是不是跟……司大少爺走的很近啊?”桂兒突然開了口。

  “怎會?”  

  “我和小彩都聽大夫人說過,奴婢奉勸夫人……不要太接近司大少爺。”桂兒戰戰兢兢的說。

  “為什麼?”季緋薰相當訝異。

  “奴婢實在是不敢說……”桂兒趕緊跪了下來。

  “到底是因為什麼?”季緋薰連忙拉起桂兒。

  “因為……我們偷偷聽到大夫人喜歡司大少爺,不喜歡有人過於靠近他,連丫環也是。”桂兒遲疑了半晌,才小小聲的說。

  “這……你們可別亂說,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是會被……”季緋薰聽聞此事,緊張萬分。

  這怎麼可能!大夫人她怎麼會喜歡司公子,這是不對的啊……

  “五夫人,奴婢早知道你被大夫人、二夫人她們整的很慘,所以奴婢才想要幫你。”

  “謝謝你的一片好意,不管事情如何,我會儘量避嫌的。”季緋薰斂起眉心。

  看來她必須更加小心,不然大夫人可不會再輕易饒了她。

  季緋薰遣退了丫環,一個人坐在床前思考著

  究竟司家是戶怎樣的人家?不知道娘現在過的怎麼樣……

  想著想著,季緋薰漸漸疲累的垂下眼皮。

  砰!季緋薰的房門忽地被打開。

  “誰?”季緋薰被驚醒,望著門外,一個魁梧的人影走了進來。

  “薰兒!我特地趕回來看你羅!”

  原來是司龐全回來了。

  “啊……我……”季緋薰心裏一陣驚慌。

  大夫人不是說他明天才要回來,怎麼會突然出現?

  季緋薰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眼見司龐全壯碩的身子就要向自己撲過來,季緋薰怕極了,拼命想躲開,卻無處可逃,最後只能窩在床邊的角落瑟縮著。

  “我什麼?我是你的夫君,你忘了?”

  季緋薰拼命地顫抖著。她從沒想過要跟一個名義上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卻不愛的人發生肉體上的接觸,洞房花燭夜的恐懼一直籠罩在季緋薰的心頭,現在,自己遲遲不敢面對的事,終於就要發生了。

  “你躲個什麼勁兒?快過來啊!”司龐全使勁地拉扯季緋薰身上單薄的衣衫。

  “相……公……妾身……還沒準備好……可不可以緩一緩……”

  季緋薰實在是太害怕了,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

  恐懼一直盤旋在季緋薰的心中,對於司龐全向她襲來的祿山之爪,季緋薰只能一徑地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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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司龐全遲遲溝不著蜷縮在角落的季緋薰,索性連鞋襪都不脫,立即跳上床去,攔腰抱住季緋薰。

  “薰兒,你掙扎個什麼勁兒,”司龐全早想佔有季緋薰的身體,打從自己見到她的第一面起。

  “我真的不行……不要……”季緋薰拼命的哭喊。

  但季緋薰越是哭喊,司龐全的性欲就越強,他撕裂她身上的薄衫,露出惟一能蔽體的肚兜。

  現在的司龐全對她而言,比豺狼還要嚇人,他對她的粗暴行為,壓根兒無法讓季緋薰解除對於第一次的恐懼。

  “賤人!你是我的人,老子就是要你,有什麼不可以的……”面對她的反抗,司龐全更加粗暴的撕開季緋薰的衣裳。

  “不要……”刷地一聲,季緋薰一身雪白的袒露在司龐全面前。

  “媽的!”

  正當司龐全拉下褲頭,撥開季緋薰修長的腿,正要長驅直入時——

  “傲音!救我……”

  季緋薰情急之下,竟喊出了今兩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也使得司龐全的性欲全消。

  “媽的,搞什麼,竟給老子來這套!”司龐全拉上褲頭,憤恨地下了床。

  “我……”

  她為什麼會喊出司傲音的名字?她該怎麼辦?司龐全會怎麼樣?他會對她怎麼樣……季緋薰驚駭得倒抽一口涼氣。

  “賤人,你跟那個雜種搞過了?不然你怎麼喊他的名字喊的這麼熱切?”

  才剛娶進沒幾天的妻子,竟然當著他的面喊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這算什麼!

  “沒有……我跟他是清白的……”季緋薰急得慌亂無神,眼淚拼命的掉落。

  “沒什麼?說不定你們早上過床了!司龐全心裏充滿被背叛的難堪,憤怒的打了季緋薰一巴掌。

  “我們真的沒什麼……”

  季緋薰的嘴角被打出了血絲,粉臉立即紅腫了一大塊,不停的流著淚。

  她為什麼會脫口喊出司傲音的名字?為什麼……季緋薰根本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如其來地喊出他的名字。

  “沒什麼?是嗎?哼!老子不好好教訓你,你是不會乖乖聽話的,走!”

  司龐全粗魯的抓著季緋薰的長髮,硬是將她往門外拖,季緋薰痛苦難耐地被司龐全半拖半拉地走出門外。

  繞過回廊,司龐全扯著她來到柴房門口。

  “進去!等到我想要你,我才會放你出來,賤人!”司龐全將季緋薰丟進柴房裏。

  “相公……我真的沒有……”她驚恐地大喊。

  但任憑季緋薰怎麼哭喊,已經無人回應。

  司傲音一回家便被家裏奴僕告知,司龐全找他。

  當他到了司龐全的院落時,司龐全正與斐箏坐在大廳上。

  斐箏在得知這件事後,自然是加油添醋一番。

  “爺!我早跟你說了,那女人不可靠,她不可能對爺忠心的,還是快把她休了吧!”

  斐箏早想拔除季緋薰這個眼中釘。

  “哼!我就是不甘心,沒有得到她的身體,我絕對不放過她。”司龐全黑著臉冷哼道。

  聽著兩人的談話,司傲音微皺起眉頭,隨即走進大廳。

  “有事嗎?”司傲音向來不願意與司龐全多談。

  “瞧你幹的好事!”司龐全怒道。

  “什麼意思?”司傲音不覺挑起眉。

  “爺兒是說……”

  “不要插嘴!”司龐全喝斥一聲,斐箏趕緊閉上嘴。

  “聽說你對我新娶進門的五夫人甚是滿意是嗎?”司龐全眯著眼睛看向司傲音。

  “絕無此事!不要妄聽謠言。”司傲音寒著一張臉。

  “你可知道我要跟我的五夫人歡好時,她嘴裏喊的是誰的名字?”想到這裏,司龐全便怒火中燒。

  聞言,司傲音心中微微一愣,但隨即恢復冷靜。

  “與我何干?”

  “有沒有關係,跟我去一趟地牢不就知道了!”說罷,司龐全站起身,挽著斐箏轉身離去。

  司龐全在將司傲音叫來之前,早就派人將季緋薰綁至地牢,那是司家拷問罪人,動用私刑的地方。

  司傲音捏緊拳頭,跟著司龐全來到地牢,尚未步下臺階,就聽見從地牢底下傳來陣陣的嗚咽聲。

  “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為什麼不相信我……”季緋薰心力交瘁地呼喊著,隨後便昏死過去。

  司傲音心頭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一來到地牢,只見季緋薰被綁在木樁上,呈一個十字型,渾身都是怵目驚心的鞭痕,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司傲音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前幾天還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會被折磨成這樣,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司傲音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緒,擔心司龐全會變本加厲的虐待季緋薰。

  “爺兒!”刁媚得意的在司龐全面前搔首弄姿。

  “這丫頭嘴硬得很,都不肯承認!”蕊茜在一旁幫腔。

  “司傲音,她之所以會如此,全是你造成。”司龐全毫不客氣地指責。“給我潑醒那個賤人!”

  “你這是在幹什麼?”司傲音的語氣有些激昂。

  “我真的……”季緋薰一被水潑醒,嘴裏仍說著討饒的話。

  “司傲音,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她綁在這裏?”

  “哼!想說就快說。”司傲音不屑的冷哼一聲。

  司傲音努力壓抑著想要救下季緋薰的衝動,他告訴自己現在不要魯莽行事,不然恐怕又會連累到她,那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

  他沒想到司龐全會這麼沒有人性,竟然刑求一名弱女子,而且還是自己剛娶進門的小妾。

  “你可知道我要和她燕好的時候,她嘴裏喊的是你的名字!這樣夠不夠我現在一刀殺了她?”司龐全憤恨地說著,火氣全湧了上來。

  “這是不可能的事!’,司傲音篤定地一口否決掉。

  “哼!敢作不敢當,原來堂堂的司家大少爺也有不敢承認的事。”司龐全笑看著司傲音。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我真的沒有……我和司公子之間是清白的……”季緋薰的淚早已流幹,聲音亦喊到沙啞。

  但她見到司傲音亦被扯了進來,趕緊澄清,不然司傲音一定會被她連累的。

  “她說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司傲音不滿地看向司龐全。

  “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的,還假的了嗎?”司龐全瞪大了眼,“茜兒,繼續給我打,打到說出實話為止!”

  “啊……”季緋薰閉上眼,咬牙忍住再度欺上身的痛楚。

  “再不說出實話,可真要被打死了。”司龐全幸災樂禍地說道,壓根兒不心疼,畢竟女人多的是,他只是要看看司傲音心不心疼。

  鞭子繼續在季緋薰纖細的身子上肆虐著,每落下一鞭,就是一個鮮紅的印記,季緋薰咬著牙,下唇早因太過用力而流出血來,不過季緋薰堅持自己的清白,始終不肯發出一點求饒的聲音。

  “夠了!”

  司傲音全身充滿肅殺之氣,沖上前握住鞭子,將施暴的蕊茜推至一邊。

  “司公子……不要……”

  季緋薰相當清楚,這樣一來,兩人的關係將會更加說不清,到時候要證明彼此的清白更是難上加難了。

  “哈哈!終究承認了。”

  “我跟她是完全清白的,我只是不願意見到一個慘無人道的人在草菅人命。”司傲音瞪視著司龐全說。

  司傲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衝動,他不是早已冷漠無情……

  “那你就沒資格阻擋我教訓我娶進門的小妾!”司龐全大吼。

  “你沒資格糟蹋她!”

  司傲音不管會不會跟司龐全撕破臉,因為眼前的情況已經不是他退讓就可以解決的了,他料定司龐全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鐵定會把事情鬧大。

  早在聽聞季緋薰是在那種情況下,硬是被司龐全娶進門後,司傲音就有了讓季緋薰離開司家的念頭,只是還沒實行就出事了。

  “哦?是嗎?”司龐全露出一抹冷笑。

  “司公子……不要說了……”

  季緋薰擔心自己真會以紅杏出牆的名義被逐出司家,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自己先行了斷,以免有辱門風。

  “快承認和這賤人的關係!”

  “我沒必要跟你承認什麼,你對我真有什麼不滿,也不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司傲音決定把話說開。反正他現在有足夠的籌碼可以和司龐全對抗。

  “司公子……你這又是何苦呢……”季緋薰落下悽楚的眼淚。

  “哈哈!司傲音,你敢收了她,你應該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產生?”司龐全早迫不及待想掌管司家的一切。

  “與你何干?”司傲音冷眼睨著司龐全。

  隨後,司傲音將季緋薰從樁上解下。季緋薰全身早已虛軟無力,一陣昏眩襲來,她便暈了過去。司傲音一把抱起季緋薰,走出地牢。

  看著司傲音離去的背影,司龐全不禁揚起一陣陣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走出地牢,司傲音將季緋薰抱至自己的房間。

  季緋薰被打的皮開肉綻,全身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司傲音若非親眼所見,還不敢相信,真有人會對一個弱女子下這樣的毒手。

  “你……”季緋薰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那恐怖的司龐全,而是能給她安全感的司傲音。

  不知道為什麼,季緋薰在看到司傲音時,總會有種踏實的感覺,彷彿這樣的男人才能讓自己依託。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司傲音雖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過也只能暫時這樣了。

  “對不起……”季緋薰深感愧疚,要不是自己……

  “我救你沒有其他念頭,只是不想再增加一條枉死冤魂。”

  司傲音的冷漠已經融化了不少,但他對季緋薰越來越氾濫的同情心,卻又讓他隱隱不安。

  “好好養傷,他們暫時不會來打擾你,你可以安心的在這裏休息。”

  “我……一定要回相公的身邊……”季緋薰不想讓這件事毀掉司傲音。

  “等傷好了再說,你現在回去只是送死而已。”

  “對不起……”

  “這裏是我的院落,沒人會進來這裏。”

  “可是……”

  季緋薰擔心的不是自己身上的傷,而是擔心自己是個有夫之婦,躺在別人房裏,可是犯了七出之罪的,如果她因此被休的話,傳回季府,娘會多麼的傷心啊……

  晶瑩的淚珠滑出眸子,一顆顆眼淚飽含著季緋薰無數的擔憂與愧疚。

  “流淚並不能解決事情。”這句話雖然冷漠,卻也是事實。

  “你……不問為什麼嗎?”季緋薰臉色出現一絲惶恐。

  “與我無關的事,我不想知道。”

  司傲音的回答,化解了季緋薰的尷尬。

  司公子,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季緋薰的心湖開始起了波濤……

  “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好好歇著。”司傲音看了季緋薰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嗯。”

  季緋薰望著司傲音離去的背影,望到出神。

  要不是司傲音相救,或許她早死了……

  季緋薰心裏滿是說不出的感動。

  司傲音來到了司家老爺的別院,這裏除了司傲音與司龐全外,任何人都無法進出。

  “義父,孩兒來向你請安。”司傲音恭敬地跪在地上。

  “音兒,怎麼啦?”

  司老爺雖年近八旬,依然耳聰目明,只是行動不便,因此整日都在自己的院落裏,鮮少插手錢莊的業務,交由司傲音全權處理。

  這也正是令司龐全忿忿不平之處,他認為應該將錢莊的業務交由他——司老爺的親生兒子來處理,而不是交給他這個外頭撿來的小雜種。

  “義父!孩兒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聞言,司老太爺有些意外。因為司傲音鮮少跟他要求什麼。

  “龐全最近納了一妾,不僅對她惡言怒駡,還加以鞭笞刑求,孩兒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將那名女子安置在孩兒的院落,等龐全想通了,孩兒自當把女子送回,請義父同意。”

  司傲音看准司龐全會將此事鬧大,因此決定先將此事彌平,到時任司龐全說破了嘴,依然無法動他分毫。

  “這件事……就依你的主意。”思忖片刻,司老太爺下了指令。

  “謝義父成全。”

  正當司傲音欲離開司老爺的院落時,碰巧遇到司龐全正要來告狀。

  司龐全對於司傲音早他一步,感到吃驚,不過他還是進了院子,兩人火藥味十足地擦身而過。

  待司傲音回到自己的院落,季緋薰早因一天的折磨,體力透支無法負荷而睡熟了。

  看著季緋薰傷痕累累的身軀,司傲音的思緒微微飄遠。

  真的要為了一念之仁,放棄自己的全盤計畫嗎?

  醞釀近二十年的計畫,好不容易有了復仇的機會,怎麼可以輕易的放棄?

  司傲音在案上睡了一晚。

  隔日一早,他來到司德錢莊,處理一些事務,最近農忙時節,許多農人紛紛前來借錢買種子以播種生產。

  “大少爺!”店鋪裏的夥計恭敬的向司傲音打聲招呼。

  “嗯,帳本讓我看一下。”

  “大少爺……”司傲音已多時未曾察看帳本,今日為何突然又……夥計顯得有些為難。

  “嗯?不知道規矩嗎?”

  “是!”

  夥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司傲音當然瞧出了蹊蹺。

  司傲音這次格外仔細的查閱帳本,雖然整個帳面上的資料十分詳細,不過每隔一月都有一筆將近五千兩的不明支出,夥計雖然極力掩蓋,不過還是讓司傲音給查了出來。

  “阿平!這是怎麼回事?”司傲音寒著臉逼問。

  “大少爺!饒命,饒命啊,阿平真的是被逼的。”

  “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司傲音的嘴角卻揚起一抹奇異的微笑。

  “是……是……這是二少爺……要求小……的……給他……的……小的真的是被逼的……他說……如果小的不從……他要殺死小的一家……大少爺……饒命……”阿平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跪下來拼命磕頭,磕得額頭都冒出了血絲。

  “這樣持續了多久?”

  “一年半。”

  司傲音冷笑一記。

  司龐全總算掉入他的陷阱了,他就不相信他不會來賒賬。

  自從司傲音有意無意縮減錢莊的生意,錢莊的收入頓時銳減,司龐全拿不到足夠的錢,只好由自個家的賬簿下手,這一來正中司傲音下懷。

  “他每次都賒多少?”

  司傲音為了引司龐全涉險,不惜兩年沒來檢查帳本,目的就是為了要司龐全鬆懈了戒心。

  “五千至八千兩。”

  “嗯。沒關係,讓他繼續賒下去。記住,不要讓他知道我看過帳本,不然,我一樣不會饒你!”

  “是!是!小的遵命。”阿平雖然不瞭解原因,不過主子這麼說,他照著做就是了。

  季緋薰起了個大早,走出房門四處搜尋著司傲音的身影,但整個院落似乎只有她一人,於是她又走回房裏。

  同時,司傲音也隨後踏進房門。

  “醒了嗎?我請丫環幫你熬了一些藥湯,快喝吧。”

  “司公子!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回去了。”季緋薰只想儘快結束這件事。

  “先把藥喝了再說。”

  司傲音幫季緋薰煽涼剛熬出的藥湯,僅是這個小動作而已,又讓季緋薰感動不已。

  季緋薰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雙肩微微顫抖著。

  “傷口又疼了嗎?”

  司傲音以為季緋薰的傷又痛了,趕緊扶她坐下。

  “司公子……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把藥喝了。”司傲音堅持地道。

  季緋薰眼見推辭不掉,只好捧起藥碗,小口小口地啜起藥汁,藥汁入喉的苦澀令季緋薰緊皺著眉心,不過還是勉強喝了一半。

  他看著她喝下湯藥,目光在觸及她的傷口時,頓時轉為深沉。

  昨天因為急著去見司老爺,竟忘了要先替她上藥。但現下,院落裏又沒有丫環可以幫她上藥

  思忖半晌,他下了決定。

  “該上藥了。”他面無表情的說。

  “可是……”季緋薰的粉臉驀地掠上緋紅。

  鞭傷滿全身,如何讓他幫自己上藥呢?這未免太……季緋薰越想粉臉越紅。

  “我說過,我對你沒有其他念頭。”司傲音再度說明自己的立場。

  “還是請小彩來幫我好了……”季緋薰還是覺得不妥。

  “你不是希望你的鞭傷能快一點好,這樣你才能快一點回到司龐全的身邊,不是嗎?”

  司傲音眼眸裏多了抹深意。在這大院落裏,他除了相信自己外,誰都不信,更別說會讓不相干的人進自己的院落一步。

  “我……”當真要回去?

  思及此,季緋薰心內的那抹恐懼就逐漸擴大,甚而壓滿了全身,令她發著冷顫。

  不可否認的,她想留在安全的地方……

  季緋薰咬著牙,脫去早沾滿血痕的外衫,只剩下一件蔽體的小肚兜,原本應該是一片白嫩的雪背,如今卻烙上一道道醜陋的鞭痕。

  此番景象,看在司傲音的眼中,心如刀割。

  明明是才見過沒幾次面的五姨太,為何自己會對她產生這麼強大的情緒反應?他不解。

  這次的決定是正確的嗎?

  一向對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極有把握的司傲音,卻對自己現在做的事感到茫然,甚而狐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季緋薰順從的趴在床上,讓司傲音幫她上藥。

  司傲音先將幾味草藥磨成泥,草藥泥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相當好聞。

  司傲音解開季緋薰肚兜的紅絲繩,再將搗成泥的草藥輕輕塗抹在季緋薰的背上。

  上過藥的地方傳來一陣冰涼,著實令季緋薰舒服許多,只有當司傲音碰觸到傷口時,才會傳來疼痛。

  季緋薰再次深深感動著司傲音對自己的體貼。

  替季緋薰背上的傷痕一一上過藥後,司傲音拿來一條絲被覆在季緋薰的美背上,這才安撫住季緋薰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司傲音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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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季緋薰在司傲音細心的照料下,傷勢恢復得相當怏,背上的鞭痕幾乎只剩下一些淡白的痕跡。

  季緋薰對於司傲音,實在有說不出的感謝,還有……感動。

  “司公子!謝謝你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已經差不多痊癒了。”季緋薰望了司傲音一眼,隨即轉開羞澀的瞳眸。

  “嗯,是該回去了。”

  “嗯……畢竟我還是他的妾。”季緋薰斂著眉心。

  “你可知道他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我知道。”季緋薰無奈地苦笑。

  說真的,季緋薰對於自己要回到司龐全身邊的事亦是相當擔心,害怕司龐全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自已,如果真會如此……

  她真的無法待在司龐全身旁一刻,與其活在司龐全的淫威下,她寧可冒死守在娘親的床前。

  季緋薰越想越害怕,她決心坦白自己的恐懼。

  “司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送我離開司府,老實說……我不想回到司龐全身旁,一想到要天天見到他,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擔心娘親的病,我想親自照顧她……”季緋薰抱著拼命發顫的身子,怯怯地說。

  “你真想走?”司傲音眯起黑眸,看著渾身打顫的季緋薰,心口又泛起一絲同情。

  他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待在司龐全身旁確實是糟蹋了,何況她沒必要陪著司家人一起死。

  司傲音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只要我稟報司老爺一聲,就可當這場親事是一場兒戲,當然,你的身份便不再是司龐全的五姨太。”司傲音像是在敍述一件極普通的事。

  “可是這樣會不會讓司公子為難?”

  季緋薰不想再讓司傲音因為自己而背上更多的罪名。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司龐全真會放過司公子嗎?

  太多的不確定令季緋薰遲遲不敢作下決定,到底是要走,還是留下受辱一輩子……

  “我自有辦法。”

  “可是……”

  “季姑娘,如果有機會我就送你走,我也會給你一筆錢,帶著你娘就此離開揚州,最好是永遠不要回來了。”

  司傲音陷入沉思,視線望著遠方,似乎在計畫些什麼,不過除了司傲音自己以外,沒人知曉。

  “司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緋薰會永遠記在心裏的……”季緋薰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我只是想減少一點殺業。”司傲音的眼神再度泛起令人心驚的殺意。

  留下一句令人意外的話,司傲音默然地走出房間,徒留滿心疑問的季緋薰。

  三更時分,司傲音意外地不在院落裏,也沒告訴季緋薰自己的去向,季緋薰只好自己一個人先睡。

  從沒一個晚上在這麼大的院落裏獨自入眠,只因每晚司傲音都會等季緋薰熟睡後,才會去就寢,這讓季緋薰相當有安全感。

  今夜,窗外忽然飄起陣陣細雨,而司傲音也不見了人影,燭光隨著窗外吹進的風晃動,屋外的樹影也隨之搖晃了起來,季緋薰膽顫心驚的趕緊上了床。

  雖然自己一個人在木屋裏也是這樣睡的,可是自從發生司龐全在她熟睡時,突然闖了進來欲侵犯她之事後,她時時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季緋薰用被子將全身裹得死緊,很擔心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

  司公子到底去了哪里,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季緋薰已經習慣等司傲音回來才就寢,因為她知道他會等她熟睡了才會離開,這點她深信不疑……

  正當季緋薰眼皮逐漸沉重起來時,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腳底一涼,腳踝似乎被人抓住的樣子,季緋薰嚇得驚醒過來。

  “誰在那裏?”

  喊了半天,無人答話。

  剛剛一定有人抓住她的腳,可是,到底是誰?

  季緋薰餘悸猶存,不敢妄自下床。

  忽然,裹著季緋薰嬌軀的錦織被被拋下了床底——

  “啊……你是誰……”受到驚嚇的季緋薰尖叫出聲。

  只見床側立著一個巨大的身影,燭光照映在巨大身影上,在他的背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一直綿延到房門。

  季緋薰驚駭得蜷縮在床角,恐怖的記憶猶縈繞在她的心頭。

  “嘿嘿……司傲音那個傢伙要送你走了是嗎?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娶進門的美嬌娘,在還沒有佔有你以前,我是不可能會放你走的……”

  來人正是司龐全。

  司龐全陰森的奸笑幾聲,準備讓季緋薰牢牢記住誰才是她的夫君。

  “怎麼……會是你……”季緋薰嚇傻了。

  “哈哈!丈夫來看自己的妻子有什麼不對嗎?”

  “你怎麼……知道司公子……要送我走……”

  “哈哈哈!這你不用多管,專心服侍我就行了。”

  司龐全開始寬衣解帶,準備完成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季緋薰著實害怕極了,身體不停的顫抖著,腦袋根本無法進行思考,滿心期待司傲音的出現。

  但隨著司龐全的逼近,卻依然未見到希冀的人影,季緋薰這次真的死心了,淚水潸然滑落。

  “不要……不要……”季緋薰拼命抗拒司龐全伸過來的魔掌。

  “來嘛!讓我香一個。”

  司龐全開始扒除季緋薰身上的束縛,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輕輕鬆鬆的便將季緋薰的外衫褪個精光,只剩下肚兜。

  季緋薰雙手環胸,拼命的退縮。

  司龐全上前一把抱住季緋薰,扯掉她緊抓不放的肚兜,瞬間季緋薰雪白的嫩乳露了出來,引起司龐全更強的性欲。

  司龐全將季緋薰壓制在自己的身軀底下,俯身不停吸吮著季緋薰白嫩的肌膚。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

  季緋薰使勁地大叫,可惜她怎麼呼喊都沒用,身上的那頭野獸依舊繼續他粗暴的掠吻。

  就在她絕望的同時——

  “住手!”

  司傲音的狂吼如一頭暴怒的雄獅,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硬是將全身赤裸的司龐全拉下了床。

  此時,季緋薰早哭紅了雙眼。

  “司傲音……又是你!又來壞老子的好事!”

  司龐全毫不客氣地向他揮了一記猛拳,卻揮了個空。

  “使勁點!你剛才不是沖勁十足嗎?”司傲音訕笑著。

  “可惡!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作對?!

  “司龐全,這次饒了你,你再敢來騷擾季姑娘,我保證事情可不會這麼簡單就了,聽清楚沒?!”

  司傲音將司龐全一腳踢出房門外,全身脫得精光的司龐全不敢在門外對司傲音叫囂,轉身趕緊落跑,不敢有半刻停留。

  “你沒事吧?”司傲音撿起地上的絲被蓋住季緋薰的身子,一臉擔憂地問。

  “司公子……”

  季緋薰拋開所有的禮教,不顧身上的赤裸,奔進司傲音的懷裏,不停的啜泣著。

  司傲音被季緋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司傲音無言地將絲被披在季緋薰顫抖不已的身軀上,任憑懷中的人兒發洩一晚所受到的驚嚇。

  “季姑娘!很抱歉。”司傲音誠心致歉。

  要不是他趁著晚上方便,去打點要季緋薰離開的事,司龐全也不會趁隙溜進來。

  不過司傲音也馬上想到,鐵定是司老爺將自己有意送季緋薰離開一事,透露給司龐全知曉,他才會在這個時候闖進來。

  可惡!差點就鑄了大錯。司傲音不禁握緊了拳。

  原以為將這件事稟告司太爺會比較好處理,不過人終究是偏袒自己人的,他早該料到司老爺鐵定會將這事告訴司龐全的,他差一點就害了季緋薰的清白被毀了。

  “司公子!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

  看著季緋薰清澈的眸子,司傲音恍了神,季緋薰緋紅的粉臉,還有臉上的斑斑淚痕,令他的心不禁揪成一團。

  如果自己真的晚一步回來,那後果他真不敢想。

  懷中倚著軟玉,縱使冷漠如司傲音,終究也敵不過男人的欲望。

  隔著絲被,司傲音可以明顯感受到季緋薰姣好的身段。

  司傲音輕輕捧著季緋薰的粉臉,低頭在芳唇上烙下一吻,季緋薰還來不及反應,唇瓣已牢牢被封住。

  司傲音輕輕撬開季緋薰的貝齒,舌尖在她的蜜舌上纏綿,吸吮她唇齒間的芬芳。

  季緋薰迷惘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想抗拒,反而是想讓司傲音更深入的探索她

  她不知不覺地陷入司傲音的吻中,眼看情況就快失控了……

  季緋薰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是那麼的喜歡司傲音的碰觸,在他的溫柔觸摸下,她想把自己都交給他,這樣才不會有半點遺憾……

  止住眼角的淚水,季緋薰心頭沁人了一股香甜滋味。

  正當季緋薰迷醉的閉上星眸,司傲音忽然大喊——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司傲音慌忙倒退二步,退離季緋薰誘人的嬌軀。

  “司公子……”

  季緋薰才回過了神,趕緊將全身裹個死緊,滿臉通紅,既是羞澀又是懊惱自己……自己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對不起……我逾矩了。你早一點休息吧,你放心,我會在門外守著。”丟下話,司傲音隨即快步離開房間。

  司傲音發現自己心中似乎多了一絲情緒,那種情緒相當難以形容。  

  他怎麼又會失控了?!

  “我在幹什麼!”司傲音憤怒的朝柱子捶了幾拳。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分心,不然說不定連仇都報不了,還得賠上自己一條命。

  他一定要馬上送季緋薰離開!

  司傲音發現自己開始在意她的感受,甚至想將她藏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司傲音猛然發現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後,心裏開始有了不安。

  季緋薰起了個大早……不,應該說她徹夜未睡。

  季緋薰一打開房門,就看見在外頭思索了一夜未睡,坐在牆邊閉目養神的司傲音。

  她轉身進屋拿了件外衣,披在司傲音的身上這細微的舉動驚醒了驚覺心強的司傲音,司傲音下意識的抓住了擱在自己身上的手。

  “司公子,是我!”

  季緋薰的纖手被握,心頭一緊張,臉頰悄悄掠上一抹酡紅。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司傲音趕緊放開季緋薰的手。

  “沒關係。”

  兩人陷入一陣靜默,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是先留在這裏,這裏比外頭安全。”

  司傲音預料司龐全不會就此放棄,他說不定還會繼續找季緋薰的麻煩,到時候他可能保護不了。

  司傲音放棄了掙扎,不再抗拒自己心中的那抹異樣情緒,決定讓它自然而然的發展,不再刻意否定它的存在。

  “可是……這樣會不會讓司公子麻煩?”

  經過昨夜一鬧,季緋薰害怕極了。在這裏,司傲音可以保護到自己,一日到了外頭,他還會時時跟在自己的身邊嗎?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卻仍不免擔心她會為司傲音帶來麻煩。

  “這你不用擔心。”

  “司公子,我擔心他會對我娘不利!”她說出另一個顧慮。

  “你放心好了,我會將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謝謝你,司公子,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不用放在心上。”司傲音擺擺手,轉身離去。

  望著司傲音離去的背影,季緋薰真的迷惘了。

  季緋薰摸摸自己乾澀的唇瓣,唇上彷彿還留有他的餘溫、他的氣息。

  她猜不透司傲音眼眸為何老是有著一抹哀愁。每當她接近司傲音,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孤寂,這種感覺讓她不自覺地心疼起來。

  或許……只是她多慮了。

  季緋薰走進屋內,欲將司傲音的外衣放進衣櫃中,當季緋薰一打開衣櫃,箱底的一條紅絲繩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麼?”季緋薰好奇的將紅絲繩拉了出來,沒想到卻帶出塊青玉來。

  “這塊玉還真是漂亮,司公子為什麼要把這麼漂亮的玉收起來,而不帶在身上呢?”

  季緋薰將青玉拿近一瞧,龍形玉雕工精細,上頭活靈活現的青龍似乎正在對季緋薰咆嘯。

  但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塊玉佩有股熟悉感。

  “這塊玉是?”季緋薰喃喃自語,腦子一邊飛快地想著一件可能的事實。

  她掏出掛在自己胸口的白玉,上頭正是一隻鳳鳥展翅飛翔的鳳紋玉。

  季緋薰戰戰兢兢的將兩塊玉放在一塊,發現了驚人的事實——

  兩塊玉竟然可以接合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他?

  季緋薰遲遲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事實,“這兩塊玉是一對的……”難道真的是他?!

  她記得娘說過:“龍鳳合鳴,今生緣定。”

  這對玉分成兩塊,一塊是龍形,另一塊是鳳紋,是祈季兩家指腹為婚的信物。娘早在她小時候就交給她,並告訴她另一塊龍形玉在她指腹為婚的夫君身上。

  但她卻無緣見到自己的夫君。只因祈家人在十八年前,不知何故,一夜間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有人傳說,祈家被滅了門。

  她們不知道祈公子有沒有死,在還沒有確定之前,她們選擇抱著一絲希望,寧願相信祈公子還活在這個世上。  

  她這一等,就等了十八年,但祈家還是音訊全無。

  原來他人在司家。

  那他為什麼要改姓司?

  司公子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嗎?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為何遲遲不來季家迎娶,這樣自己就不用被司龐全逼婚。

  難道他嫌棄她嗎?

  思及至此,季緋薰心裏萬分激動,內心一陣無來由的狂亂。

  她現在該怎麼辦?該不該向他問清楚這件事?

  種種的疑問不停地浮上季緋薰的心頭,讓她心亂如麻,難以計數的複雜情緒翻騰過季緋薰的心中,令她心頭沒了主意。

  算了,暫時不要說出此事。季緋薰思忖了半晌,終於下了決定,她將玉收回衣櫃內。

  但瞬間,一個驚人的念頭又閃過季緋薰的腦海——

  司傲音……真的就是祈公子嗎?

  或許司公子並不是祈公子,而是……而是!?

  難道祈家之所以被滅,跟司公子有關?不然祈公子身上的東西怎麼會在他身上?

  季緋薰為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感到相當心慌,她滿懷不安與疑惑的等著司傲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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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7 00:00:45
第五章

  司傲音來到帳房,帶著幾名親信,支開管賬的阿平,逕自跟拿著幾個大麻布袋的手下進到了存放銀兩的庫房。  

  “動作快,全部換上。”司傲音下著命令。

  “是!”

  三名男子隨即將麻布袋內的東西全倒了出來,是一堆黃澄澄的銀兩,數目之多,足足有好幾十萬兩。

  “混在這堆銀兩裏頭。”

  在幾人的通力合作下,麻布袋裏的銀兩已和堆在庫房裏的銀兩混在一起,幾乎分辨不出來。

  “阿平,這些銀兩你拿去做一些小生意,不用再替錢莊做事了。”

  “大少爺!是不是小的有什麼做的不好,你才要辭退阿平,你放心,阿平會更賣力的看著,只求大少爺不要趕阿平走。”阿平拼命的磕頭求道。

  “不是我要趕你走,只是你待在錢莊,總有一天會死在這裏的,這裏夠你開一間店了,你拿了銀兩就快離開揚州城,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大少爺……”阿平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司傲音。

  “快走吧!”

  他已經在做最後佈局的工作,阿平是個老實人,不該死在司家這種骯髒的地方。

  “大少爺……謝謝大少爺三年來的照顧,你的大恩大德,阿平永世不忘。”阿平接過司傲音手中的銀兩。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司德錢莊。

  “少爺,現在要怎麼做?”

  “現在官府肯定會有所動作,你們兩個先到南方避一避,等我完成了大事,自然會捎信叫你們回來的。”

  “是!少爺保重!”

  三名男子飛快的躍上屋簷,一下子便消失在黑夜中。

  司傲音則是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季緋薰在院子裏著急的等著司傲音回來,卻遲遲不見人影。

  該怎麼跟他說這一切?

  巧合?他會相信我嗎?她在心裏反復想著。

  希望他是故意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走近,季緋薰整整混亂的思緒,深呼一口氣。

  “司公子!”季緋薰出聲喚了司傲音。

  “怎麼不在屋裏待著?外頭風大。”

  “我……有事想問你。”

  “喔?”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是司家的義子?”

  “季姑娘,你怎麼突然想知道這些?”司傲音狐疑地望著季緋薰。  

  “我只是……只是好奇。”

  他在懷疑我了,我到底該不該跟他說出實話,還是……

  “我的過去並不是很光采,沒有什麼好提的。”司傲音下意識地想隱瞞自己的過去。

  “沒關係……我真的想知道。”

  司傲音望著季緋薰渴求的眸光,赫然發現,他竟然已經無法硬下心腸來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司傲音沉吟了半晌,開口道:“我八歲那年,爹和娘就死了,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那時候遇到我的義父,也就是司家老爺,他收養了我,不然,我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司傲音避重就輕的說出自己被收為義子的過程,表面上雖是雲淡風輕,不過司傲音的拳頭卻握的死緊,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那你知道你本來姓什麼嗎?”

  “年紀太小,沒什麼印象。”

  “那……你有沒有記憶,你爹娘有跟你提過有關於指腹為婚的事?”

  季緋薰依然不放棄,她不相信司公子跟祈家人沒關係。

  “這我更不知道,你問這些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瞭解你……”

  “瞭解我?”

  司傲音疑惑的看著季緋薰,她到底想瞭解他什麼?

  “我只是想多瞭解你為什麼老是將憂愁掛在臉上?為什麼你總是愁眉不展?’’

  季緋薰激動的神情引起司傲音的種種疑問,但他不願深究。

  “我生來如此!”司傲音冷漠地回絕季緋薰的關心。

  “不可能的!你心裏一定有事!”

  “你憑什麼認定我心裏一定有什麼事?不要老是自作聰明好嗎?”

  司傲音心裏的傷口,像忽然暴露在空氣中似的,今他相當難受,恨不得趕快找個角落,舔舐自己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

  “不是的!你心裏一定有難以磨滅的傷口,對不對?能不能告訴我?”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為什麼季緋薰要拼命的挖開他的傷口呢?

  “說出來會輕鬆點。”季緋薰仍然不死心。

  “季姑娘,我們兩個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不過是不想見你繼續被司龐全施虐,才救你的。

  我對你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你不要以為你有重要到可以左右我的情緒。”

  司傲音殘忍的說出實情,季緋薰怔住了,身體頓時僵硬,無法動彈。

  看來他真的不願意對她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對不起,是我看你這麼難過,所以……”

  “算了,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娘可能快支撐不下去了,快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什麼?!”

  聽聞這個消息,季緋薰感覺一陣晴天霹靂。腦中一片空白。

  自己嫁過來的時候,娘雖然是臥病在床,但並沒有什麼大礙,怎麼突然就……  

  “娘……”

  季緋薰心急得就要往門外跑。

  “等等!沒有我,你哪里也去不成。”

  “司公子,拜託你快帶我去見我娘……”

  “走吧。”

  司傲音領著季緋薰,走出了院落。

  司傲音駕著馬車載著季緋薰匆匆離開司家大院,奔往季府。

  季緋薰的心思全塞滿了對季母的擔心,根本無法思考方才兩人的爭論內容,好不容易才有了點頭緒,隨著司傲音的一口否定,全打亂了。

  到了季家門前,季緋薰不等馬車停妥,便匆匆下了車,要不是司傲音及時把馬車停住,怕是又會多生一事了。

  “娘……娘……”

  季緋薰急忙奔往季母的房間,還沒到房門口,就聽到房內傳來丫環的啜泣聲,季緋薰這下心更慌了。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丫環秋兒哭哭啼啼地說。

  “娘,你怎麼樣?”

  季緋薰拉起季母冰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試圖溫熱它。

  “緋兒……你……回來……了……”

  “緋兒回來了,緋兒回來了……”

  季緋薰晶亮的眼淚不停地掉落,看著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娘就要離開了,心裏是萬般不捨,萬般心痛。

  “真是……委……屈……你了……”

  “娘千萬不要這麼說。”

  “緋兒……聽娘的話……趕快逃……不要……再誤下去了……”

  季母當然也猜到,季緋薰在司家一定是飽受折磨的。

  季母著實心疼女兒,堂堂的官家小姐做人家的妾,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娘,你不要說話。”

  看著季母越顯急促的呼吸,季緋薰趕緊順順她的氣。

  “不行……娘一定要……說完……緋兒聽著……”

  “緋兒在這裏。”

  “娘一直懷疑祈公子還活著……你去打聽打聽,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緋兒知道了……”

  “如果祈公子真的死了……那你就……跟著司公子……吧……他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

  季母話還沒說完,一口氣上不來,便撒手歸西。  

  季母的臉部表情相當的安詳,彷彿所有的心願都達成了。

  “娘,娘!娘……”

  季緋薰淒厲的哭喊著,字字句句充滿心痛,含莘茹苦養育自己十幾年的娘親,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身邊,讓她情何以堪?

  “娘……緋兒都還沒盡到孝道,你……怎麼忍心拋下徘兒……一個人先走……”

  季緋薰趴在母親的身上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

  “娘……”

  “小姐,你不要這樣……”秋兒亦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娘……”情緒過於激動,季緋薰哭暈在季母的身上。

  “司公子!快來,小姐暈了!”秋兒對著門外的人影呼喊。

  聽見門內的呼喊,司傲音走了進來。

  司傲音沒有想到季母的死去,會帶給季緋薰這麼強烈的傷痛。但司傲音心有所感,知道那種喪親的椎心之痛。

  他抱起季緋薰,走到另一間房間。

  “娘……娘……”

  眼淚從季緋薰的眼角滑落,昏迷中的她仍低聲呢喃著,粉臉上淚痕斑斑,足見季緋薰與季母的感情之深厚。

  司傲音將季緋薰放在床上,自己則是坐在石椅上守護著。

  看著她,又思及她所說的那些話。

  她為什麼這麼在乎他心裏的事?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娘……”季緋薰睜開迷蒙的淚眼。

  “別急著起身,再歇一會兒。”司傲音上前,壓下急欲起身的季緋薰。

  “不行!我要去看我娘。”

  季緋薰急忙忙起身,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落床底,幸好司傲音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季緋薰的纖腰,這才穩住了她的身子。

  “不要再打擾她老人家安歇,你再哭,也喚不回死去的親人。”司傲音安慰著她。

  這種生死別離、骨肉分離的日子他也曾經嘗過,而他也從喪親之痛中學到讓自己心死,只要心死了,就再也不會感到難過、感到哀傷。

  “傲音……我娘她離開我了……她不要我了……”

  季緋薰因母親的死,頓時失了方寸,只知道現在自己只想依靠眼前的男人。季緋薰伏在司傲音的懷裏,不斷的嗚咽、啜泣。

  “哭又能如何?”司傲音放下冷漠的面具,輕撫著季緋薰柔軟的青絲,安慰著懷中的人兒。

  “我該怎麼辦……”頓失依靠,季緋薰感到十分茫然。

  本想離開司家後,還可以跟娘親相依為命一輩子。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在世上,就算離開司家又能如何?

  “我會處理季夫人的一切身後事。”

  之前兩人尖銳的對話,開始讓司傲音對季緋薰的身份產生疑問,甚至開始有了防備。他雖不願兩人過於親近,卻仍不忍看她這樣傷心。

  “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季緋薰推開司傲音的攙扶,一個人跌跌撞撞的來到已被蓋上白布的季母的身旁,一旁的秋兒亦哭得相當的傷心。

  “小姐!夫人要我跟你說,她很後悔讓你嫁到司家去,她不斷的自責,認為是自己拖累了你。”

  “我娘真這麼說……”

  聽到秋兒如此說,季緋薰更加不捨的抱住季母逐漸冰涼的屍身痛哭。

  “小姐!這位司公子是個好人,自從你離開家之後,那位元司公子都會來探望夫人,甚至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來幫夫人看病,可惜……夫人還是走了。”

  “真的嗎?”季緋薰滿懷感激的看了司傲音一眼。

  他都沒告訴她,他有來看娘,甚至還幫娘請了大夫,她真的是想錯了,他絕對不可能和殺害祈公子一家的兇手有關係。

  可是他有祈季兩家的信物……

  這麼說,他真的是祈公子?!

  怎麼想也想不到,娘找尋了十八個年頭的祈公子,竟然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季緋薰內心一陣激動。

  發現季緋薰看著司傲音發愣,秋兒趕緊拍了拍季緋薰,讓季緋薰回過神來。

  “小姐,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只是一下子失了神。”

  季緋薰連忙掩飾內心澎湃的情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年的祈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如果自己真和祈公子成了親,說不定娘不會含恨而終,也不會還沒開始想清福,就離開了她

  “該回去了。”在一旁的司傲音終於出了聲。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守著娘……”

  “小姐,你已經嫁人了,這樣恐怕不好。你放心,秋兒會幫你照顧夫人的!”秋兒還是了心為主。

  “這……”

  “季夫人的事我會請人來處理的。”司傲音再度出口保證。

  司傲音不想讓季緋薰耽擱太久,以免突發事端。萬一到時候,司龐全拿這個當話題來大肆渲染,這件事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

  “小姐!快回去吧!”

  “好吧!秋兒,好好看著我娘,如果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一聲,知道嗎?”季緋薰還是不放心的交代。

  “走吧!”

  在司傲音的催促下,季緋薰一邊頻頻回顧,萬分捨不得的離開了季家。

  坐在馬車上的季緋薰,一思及含莘茹苦養育自己成人的娘親就這麼走了,自己都還沒盡到為人子女的責任,又開始難過的啜泣起來。

  聽見馬車內傳來細細的嗚咽聲,司傲音知道季緋薰又在傷心落淚了。

  一陣蒼涼襲上司傲音結凍已久的心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忘了流淚的感覺。

  是八歲那年吧!要不是當年的那場災難,自己會變成手上沾滿血腥的殺人惡魔嗎?

  司傲音遲遲不敢面對自己內心最脆弱的那一面,生怕自己會壓抑不住,在一夕之間,全盤崩潰

  馬車回到司家大院,在回司傲音的院落途中,一路上兩人都未曾再交談,各自懷著心事。

  但季緋薰實在急於想確定,司傲音到底是不是當年的祈公子。於是,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司公子……”

  “有什麼事嗎?”

  但季緋薰滿腹的勇氣,在看到司傲音深邃的眸光裏泛著的哀愁後,全消失了。她只好將疑問吞回肚裏。

  “沒……什麼。”

  兩人又是一陣靜默。

  看來,只好先將問題暫時擱著,等有機會再問了……季緋薰暗想。

  在管賬的阿平被司傲音遣離後,司傲音來到錢莊,自己親自看著。

  而司龐全一同往常的來到錢莊,跟阿平要錢。

  司龐全帶著幾名手下來到錢莊,一看到司傲音,覺得十分驚訝。

  這個時間司傲音是不可能在的。

  “司傲音,你怎麼在這裏?”

  “很抱歉,我已經請阿平離開了,所以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司傲音浮出一抹冷笑。

  “哼!我要錢還需要跟你說嗎?這本來就是我們司家的錢,你這個外頭來的野種竟敢管你爺兒的事,我早忍你很久,要不是你仗著爹信任你,你能有今天嗎?”

  司龐全知道他挪用賬簿裏銀兩的事已被發現了,就索性和司傲音撕破臉。

  “哈哈!老爺子看中的就是我這個外人,你能拿我怎麼辦?要殺我嗎?儘管來!”

  “哼!就算我今天真把你殺了,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揚州城的太守怕我怕的要死,諒他也不敢奈我何。”

  “是嗎?我們走著瞧。”眼看司龐全的殺機已起,司傲音一個翻身,離開了錢莊。

  司傲音的離開,讓司龐全更加囂張。

  “哈哈,這小子果真是重看不重用,看來爹的眼光真的是有問題!”司龐全從來沒這麼得意過。

  “少爺!不如我們這次多拿一點去花花,你看如何?”一旁的司興起哄道。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連聲附和。

  “好!沒問題,你們要多少儘管拿,這個錢莊以後將由我作主。”

  司龐全走進庫房,毫不客氣地抓起一大把銀子放進錢袋裏,打算好好地玩個夠。

  “少爺,屬下聽聞,最近花香院來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還等什麼?”

  司龐全將袋子丟給其中一人,頭一甩,洋洋得意地帶著親信玩樂去了。

  躲在一旁暗巷裏窺視的司傲音,在確定司龐全拿了錢離開後,嘴角揚起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司龐全,等著替自己收屍吧!”

  司傲音回到了大院,來到了司老爺的院落。

  “義父!”

  “傲音,不要跟全兒鬧的這麼凶嗎?好好相處不行嗎?”見來人是司傲音,司老爺立即出了聲。

  司老爺顯然對兩人日益明顯的爭鬥越來越不耐煩。

  “孩兒正是為此事而來。”

  “哦?怎麼說?”

  “孩兒打算把錢莊的事務交給龐全處理,孩兒認為龐全才是司家理所當然的繼承人。”

  “這樣啊……”聞言,司老爺心裏一陣竊喜。

  錢莊的事司龐全早向他提過多次,只是他都未允諾。

  其實這個打算早盤旋在他心中已久,加上司龐全的年紀漸長,也該是時候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同司傲音說,畢竟當初是自己委以重任的。

  但,人都是有私心的,儘管司傲音他疼如親子,但終究是不如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的親。

  “請義父成全!孩兒願意離開錢莊,從此不再過問。”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

  “孩兒只擔心有負義父所望。”

  “好好!義父就成全你。說吧,傲音,你想要什麼,義父絕對都答應。”

  “孩兒什麼都有了!”

  “好好好!”司老笑得合不攏嘴。

  聽著司老爺的笑聲,司傲音的心裏浮現一個陰狠的念頭——

  你再活也活不了幾天了,就讓你高興一下吧,哼!

  司傲音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充滿著恨意,復仇之火在他心中猛烈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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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正逢中秋佳節,一輪皎潔的大圓月掛在天際,揚州城裏家家戶戶都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中。

  今年城裏還特別辦了花燈展,城中顯得格外熱鬧,聽著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歡騰的一切讓大家都感受到過節的氣氛。

  司家大院當然亦是張燈結綵的,華燈初上,司龐全就迫不及待的和一群狐群狗黨出外尋歡作樂,將妻妾們全拋在家裏,這種情形大家早見怪不怪。

  司老爺在大廳大肆宴請賓客,司傲音則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出席,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喝著悶酒。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司傲音最是痛苦的時候。

  因為十八年前的中秋,發生了一件令司傲音永難忘懷的事,每到這個節日,司傲音都是一個人窩在屋裏。

  季緋薰自房裏走出,在院子裏發現早已喝的七八分醉的司傲音,季緋薰心裏泛起一陣疑問。

  “司公子,你怎麼了?”

  季緋薰趨前一探,從沒見過司傲音如此失魂落魄。

  “走開!不要妨礙我喝酒。”

  司傲音手一揮,揮掉了桌上的酒瓶,酒瓶破碎的聲響嚇到了季緋薰。

  司傲音到底怎麼了?是什麼事讓他煩心了,不然他為何要這樣折磨自己?

  “司公子……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事?”

  “你知道些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是不懂,可是我願意聽。”

  “哼!你安的是什麼心?為何老是要打聽我的秘密?”司傲音微眯著醉眼望著季緋薰。

  “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

  “知道什麼?哼!知道我可憐的身世嗎?”

  司傲音狂妄無禮的樣子,跟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難道這才是他的真性情嗎?

  到底是發生怎樣殘忍的事,讓一個人能擁有兩種性情?季緋薰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同情淚水。

  “你是不是本姓祈?”心一橫,季緋薰鼓起勇氣問出心底的疑問。

  只見司傲音的瞳眸瞬間放大,先前狂妄的態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寒氣逼人的表情,季緋薰害怕的不自覺退後一步。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些?”司傲音欺身握住季緋薰纖細的腕骨。

  “好痛……”

  季緋薰被司傲音給捏疼了手,疼出了眼淚。

  現在的司傲音彷彿被惡靈附身似的,全身籠罩著陰沉沉的殺氣與怨氣。

  季緋薰完全沒想到,她的問話會引起司傲音這麼強烈的反應。

  “快說!不然我馬上捏碎你的手!”司傲音威脅地道。

  “司公子!你不要這樣……”

  “你是不是那個老頭派來監視我的?”

  發現季緋薰竟得知他隱藏多年的秘密,司傲音不自覺懷疑起季緋薰的身分。

  幼時經歷的一場殺戮,讓司傲音極具危機意識,他迅速升起警戒心。

  “我不是……司公子,你記得這個龍形玉嗎?”季緋薰從懷裏掏出玉佩。

  “你從哪里拿的?!”司傲音一把搶走季緋薰手上的龍形玉,極為珍愛的收藏在自己的懷中。

  司傲音一個鬆手,季緋薰跌便坐在地,心裏浮現出極大的恐懼。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司傲音嗎!他怎麼會這麼可怕?

  季緋薰害怕不已地瑟縮在牆角。

  早知道他會這樣,倒不如讓這個秘密永遠埋藏。

  “我在你的衣櫃裏發現的……聽我說……我……”

  季緋薰急著澄清自己拿玉的動機,可是卻已來不及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

  季緋薰忽見眼前一道青森的白光亮起,只見司傲音抽出劍,朝她的方向逼來。

  “司公子,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那是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的計畫的!”

  “司公子,求求你……不要這樣……”季緋薰貼著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反應。

  司傲音一步一步地逼近季緋薰,忽然一個揚手,筆直地朝季緋薰的方向刺去。

  “不要……”季緋薰緊閉雙眼。

  鏘!白森的劍沒入季緋薰左耳旁的木牆上,只削落了季緋薰幾縷發絲。

  季緋薰緩緩的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司傲音會因此而殺她滅口。

  罷了!龍鳳合鳴是不可能的了……

  季緋薰依戀的望著司傲音,不諱言,自己早已芳心暗許,在得知他是自己從小指腹為婚的夫君時,她心裏著實高興。

  但此刻,見到這種情形,季緋薰的心在淌血,求生意志正一點一滴地在消失。

  “你說不說實話?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如果你想殺就殺吧!”季緋薰對司傲音已死心。

  “殺你?你以為就死這麼簡單?”

  司傲音肆無忌憚的欺近季緋薰動彈不得的身子,深吸了口季緋薰頸項邊胭脂水粉的香味,一手環住她的纖腰,一手壓住肩頭,司傲音邪笑幾聲,俯身輕吻季緋薰潔白柔嫩的美頸。

  季緋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心裏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巨變,只能發著愣讓司傲音對著自己輕薄,淚水不停滾落。

  至此,季緋薰已萬念俱灰。

  “快說!是誰派你來的?再不說別怪我狠心無情。”

  司傲音邪佞地把玩著季緋薰的前襟,大掌更是放肆地搓揉著季緋薰的柔嫩。

  季緋薰雖是十足痛恨,卻還是不免被司傲音的撫觸,挑起了人類最原始的情欲,她的呼吸因而越來越急促。

  季緋薰痛恨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自己應該是對司傲音恨之入骨才對,但為何……

  “你好過分,好過分……”

  季緋薰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一路保護自已至今的司傲音。現在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她一點都不認識。

  “我一點都不過分,如果你知道當年他們在我身上做了什麼,你就會覺得我很仁慈。”

  “我後悔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如果眼前嗜血的惡魔不是祈公子,或許她還會好過一點,沒想到他竟是她朝思暮想的祈家公子,她真是看錯人了。

  “這是什麼?”

  司傲音忽然瞥見季緋薰頸上,因拉扯而暴露出來的紅絲繩,他一把將紅絲線拉起,赫然發現上頭掛著一枚雕工極精緻的鳳紋白玉。

  司傲音微怔,隨即拿出自己懷中的龍形玉,將兩塊玉合在一起。

  “龍鳳合鳴……今生緣定……”季緋薰心痛的喊出屬於兩家的誓言。

  “這怎麼可能?你到底是誰?”

  司傲音不敢置信的一看再看。

  沒錯,兩塊玉是一對的!龍鳳合鳴……龍鳳合鳴……這麼說,她……

  “反正說不說都是一條死路,我就告訴你好了。我是因為發現了你的龍形玉,才確定了你的身份。

  十八年前,你爹娘和我爹娘,為我們指腹為婚,將這一塊玉折成兩塊,一塊青龍給你,一塊白鳳給我,象徵我們祈季兩家龍鳳合鳴……”

  話及此,季緋薰哽咽地說不下去。

  “然後呢?然後呢?你繼續說啊!”司傲音激動地搖晃她的身子。

  季緋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又開口:

  “可是不久之後,我爹被罷黜回鄉,從此一病不起,而你們不知在何時,突然失去了蹤影,有人說你們一家全死了。

  但我娘知道後,仍堅守信用,她相信你會大難不死,所以遲遲未將我許配給人。  

  後來,司龐全百般逼迫要我嫁入司家,我娘心一急,竟急出病來,她到死之前,還一直囑咐我,一定要打聽祈家人的下落。”

  季緋薰把話說完,哀怨的望著司傲音,“這就是我為什麼知道你姓祈的原因,我說完了,你可以殺我了。”

  季緋薰絕望的閉起星眸。

  “不可能的!”

  司傲音大喊一聲,頹然的癱坐在地,雙眼注視著手上的龍鳳玉,怎麼也不敢相信季緋薰是爹娘幫他訂下的娘子。

  這怎麼可能?爹娘從來沒告訴他,他差一點就……

  司傲音不停捶著柱子洩憤,他竟然差點就鑄成大錯。

  司傲音狂妄的態度瞬地消失於無形,在季緋薰眼前的,是滿身愁緒的可憐人。

  “祈公子,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想要報仇,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十八年前,祈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司傲音神色複雜的看著季緋薰,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十八年前,我才八歲,什麼都還不懂,只知道我爹和娘很疼我。

  某天夜裏,家裏來了一堆惡行惡狀的人,我娘將我藏在床底下,吩咐我千萬不要出來。

  過了半個時辰,本來一片的慌亂吵雜,忽然沒了聲響,我以為外頭沒事了,於是走出床底。

  沒想到,我一出來就看見爹娘都死了,我忍不住放聲大哭,這個時候,來了一個男人,他安慰我,說要當我的義父,於是我就跟他走了。”

  “他是……”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季緋薰指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聲。

  季緋薰不敢相信……殘害祈家的人竟然是……

  “沒錯,就是他。我之所以會知道我的身世,是因為我找到當時僥倖逃過一劫的祈家老僕,他告訴了我事發的經過。

  司紹生看上了我娘,為得到我娘,不惜栽贓嫁禍給我在揚州做官的爹,說我爹偷了司家的銀兩,果然,他們在祈家找到一批銀子,我爹百口莫辯。

  司紹生說,如果我娘跟他走,他就放過我爹。

  我爹為自清,舉刀自盡,而我娘見到我爹自盡,也跟著自盡……”

  司傲音停頓了下來,沉默片刻,才又開了口:

  “司紹生為湮滅證據,竟將祈家大大小小二十餘口全部殺光,整個祈家頓時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司紹生將一切佈置成強盜殺人的樣子。新上任的揚州太守不敢動司家,於是這件案子就以強盜殺人結案,跟司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也對外封鎖了一切消息。

  而我,則是他一時慈悲心大發,才把我收養為義子,如果他當時一刀殺了我,或許他下半輩子會好過一點。”

  話盡,司傲音將柱子擊破了一個大洞,手指關節流出汩汩鮮血,這種永難磨滅的傷痛是不可痊癒的。

  “祈公子……”見狀,季緋薰趕緊拿出絲絹替司傲音包紮鮮血直冒的指關節。

  此時此刻,季緋薰已經可以完全體會,司傲音壓抑在心裏的苦悶與愁情,若不是同遭逢此般變故的人,是很難理解的。

  “不要一個人痛苦!讓我幫你,好不好?”季緋薰緊緊圈住司傲音的頸項。

  這樣的痛苦需要有人分擔,一個人是承受不了的。

  “我會娶你!既然我們是早已訂下親的夫妻,我一定會履行諾言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必須要先報了仇才行,等我恢復了祈傲音的身份,我一定會用大紅花轎迎娶你過門。”

  “傲音,我會等你的……”

  季緋薰強烈地感受到兩人現在是同病相憐的。他們的爹娘都已走了,他們除了彼此的扶持與溫暖之外,還能依靠誰?

  “對不起!方才對你太失禮了,我擔心你是司龐全的耳目,故意來探我的虛實,所以我才會這樣無禮。”

  “沒關係!一切都明白了就好。”

  “我從八歲開始,就一直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你知道那種孤單的感覺嗎?”

  祈傲音將季緋薰抱個死緊。感動他終於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不是為殺他、傷害他而來,這個人是來幫他的……

  “你不會再孤單了……”

  季緋薰與祈傲音彼此依靠著,祈傲音汲取著季緋薰身上的香氣,清清淡淡的,卻醉人心神。

  祈傲音禁錮已久的心獲得了慰藉,他俯身探尋著季緋薰柔嫩的唇瓣。

  季緋薰絲毫沒有抗拒,欣然的迎合著祈傲音舌尖的挑逗。

  祈傲音攔腰抱起季緋薰,走進屋內。

  季緋薰偎在祈傲音的懷中,放心的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季緋薰雪白清嫩的肌膚隨著祈傲音的親吻而泛著徘紅;細長的眉毛,一對流盼生光的眼眸,令人迷醉。

  剎那間,祈傲音真的癡了。

  原以為自己只是基於道德上的責任,而願意接納她,卻不知曾幾何時,自己已丟了心。

  “喜歡我吻你嗎?”

  “嗯……”季緋薰無法開口說出感覺。

  祈傲音輕輕地吮吻季緋薰的唇瓣、耳珠子……任何一寸肌膚祈傲音都不放過。

  祈傲音褪去兩人的衣衫,他輕吻著季緋薰極為敏感的頸項,接著來到胸前的兩朵嫩蕾……

  他輕輕的掬起嫩乳,吻著、舔著、品嘗著季緋薰胸前的春光。

  季緋薰粉臉滿緋紅,嬌羞無比。

  祈傲音在季緋薰的身子上烙下一個又一個印記,雖然上次敷藥時,已見過她的身子,可是沒想到真正品嘗後,卻是如此的甜美。

  祈傲音粗糙的大掌摩擦著季緋薰細嫩的腿,潔嫩光滑的肌膚看不到任何一道傷疤。

  扳開她的雙腿,祈傲音緩緩進入甬道,未經人事的處子身格外的緊澀、窄小,祈傲音慢慢地探進。

  季緋薰從沒經歷過這種事,異物的入侵令她不舒服,眉心不自覺蹙緊。

  祈傲音吻著季緋薰糾結的眉心,試圖令她放輕鬆。

  漸漸地,疼痛減輕了不少,季緋薰也能配合祈傲音的節奏,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祈傲音望著季緋薰迷亂的眼神,心裏一陣悸動,他狂吻著她的身子,長久的孤獨感,在此時終得到了慰藉。

  從來不知道心裏有了牽掛,竟會感到如此踏實,也從來不知道除了仇恨之外,還有許多的感覺值得他去追尋。

  如果沒遇到她,他是否就會一輩子被仇恨所左右?

  “薰兒……”

  祈傲音總算承認自己的情感。之前他不是對她沒感覺,只是滿腔的仇怨淹沒了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傲音……”

  娘!我找到祈公子了……你可以好好安歇了。

  “你怎麼哭了?!我弄痛你了嗎?”

  “不是,我只是想起我娘……”

  “薰兒,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傲音……”季緋薰埋進祈傲音寬闊的胸懷。

  原以為自己可能會孤老而死,沒想到卻出現了可以依靠終生的人,她不會辜負娘的遺願,她一定會和傲音白頭到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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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季緋薰躺在祈傲音的身側,雙眸滿是柔情地望著祈傲音。

  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成為她的夫……不知不覺,溫熱的液體從季緋薰的眼角滑落。

  “怎麼了?”

  聽聞細微的啜泣聲,祈傲音趕緊看著枕邊的人兒。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命運對你很殘忍。”季緋薰抹去眼角的眼淚。

  自從我知道我的身世後,我每天就像是從地獄來人間復仇的冤魂,孤獨、無助、寂寞、憤恨……各種情緒我都有了深刻的體會。”

  “那你現在要怎麼做?”

  “你看著吧,好戲才剛開始。”

  “你不報官嗎?官府說不定能幫你們祈家申冤!”

  “哼!我恨不得一刀殺了那個狗官。”

  祈傲音並沒有因為心裏多了份牽掛,而放棄該做的事,任何一個與祈家有仇的,他都絕計不會放過。

  “你會怎麼做?”

  “我會讓那些害死我父母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

  季緋薰雖然很瞭解祈傲音急於報仇的心理,可是,這樣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

  祈傲音起身穿上衣衫,臉上著寒霜。

  季緋薰望著祈傲音離去的背影,心緒不停的翻動著。

  明知將會死很多人,可是這樣做究竟對不對?她真的不知道……

  自從司龐全掌握了錢莊後,司家的紛爭似乎平息了,司老爺每天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司龐全繼續從事高利貸生意,還比以往收取更高的利息,城裏的百姓都叫苦連天,可是礙於司家的勢力,沒人敢吭聲。

  就這樣,在司龐全掌控下,庫房裏的銀兩越來越多,還不起或超出期限的,司龐全更會派手下去催討。

  不從或反抗的人,下場絕對是淒慘的,人人怨聲載道,但司龐全依然我行我素,每天更是花天酒地,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到司家。

  這天,司龐全又帶著一名喚梅兒的姑娘回到司家。

  “爺兒!”

  斐箏實在是受不了了,之前雖有季緋薰,可至少司龐全還不會對她不聞不問,但現在斐箏的處境,就同其他早被閒置在一旁的刁媚、蕊茜一樣。

  “幹什麼?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嗎?”

  “帶這種青樓女子來到家裏不好吧,萬一被老爺撞見了,那可糟了。”

  “滾!”司龐全一手揮開斐箏。

  “爺兒!她說我是妓女呢!”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把你扶正的。讓你當大夫人好不好啊?”

  “爺兒!”

  斐箏訝異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從沒想過自己元配的地位會動搖。

  看來她不採取一點行動恐怕是不行了……

  斐箏急著找人商量,這才發現司家竟沒有半個可以依靠的物件,連個可以出主意的丫環也沒有。

  正懊惱的時候,她看見正從屋外回來,要往回到自己院落方向走去的祈傲音。

  “傲音!傲音!”她忙走了過去。

  祈傲音相當驚訝看到一臉慌亂的斐箏,他從沒見過斐箏出現這種表情。

  “有什麼事嗎?”

  “快幫幫我想辦法,司龐全不要我了。”

  “這是你們的家務事。”祈傲音冷哼一聲。

  “不管如何,只要你能幫我解決一個狐狸精,我就告訴你一件秘密。”

  “秘密?”祈傲音挑起眉。

  “沒錯!而且你會很感興趣的。”

  “你先說,我才能考慮你的提議。”他司傲音可不是傻子。

  “可是……好吧,司龐全計畫著要殺你。他跟我說過,因為你發現了他動庫房裏銀兩的事,他很擔心你會告訴老爺,他已經出錢買通殺手,要來殺你了。”

  “就這樣?”

  聽完,祈傲音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那是一種彷彿一切都算計好的笑容。

  “是,就這樣,你要提防些……那你要如何幫我?”

  “拿去。”

  祈傲音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刀柄雕著蛇紋,樣子極為駭人。

  “這是?”斐箏瞪大眼,看著祈傲音手中的匕首。

  “當你忍不住的時候,動手殺了她,當然要趁司龐全不在的時候。”

  “可是……要我殺人……這……”

  真要耍起狠勁,斐箏卻退縮了,遲遲不敢接過刀子。

  “如果你不動手,有什麼樣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被永遠的忽略、被永遠的冷落,看著司龐全娶進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這樣你要嗎?”

  司傲音相當樂意在這個時候挑撥離間,他確實該讓司龐全活動一下筋骨了。

  “不行!我絕對不讓這種事發生。”

  “那就對了!”

  斐箏的怨恨被祈傲音挑起,她毅然的接過匕首,藏在懷中,走回自己的院落。

  祈傲音嘴角的笑容加深。

  好戲就要登場了。

  “緋兒,來預祝我們的成功!”

  祈傲音準備了一桌的好菜,但季緋薰卻不發一語,落寞的走出房間,臉上無一絲笑靨。

  對於她的反應,祈傲音相當的訝異。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祈傲音只有在季緋薰的面前才會展露真性情。

  “沒什麼,我吃不下。”季緋薰轉身就要離開。

  “你這是在做什麼?”

  祈傲音微怒,追上前去緊握著季緋薰的皓腕不放。

  季緋薰只好停下腳步,回頭對他道:

  “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怕。”

  “你害怕什麼?我在你面前已經不再冷漠,我為你而改變,難道你還不滿意?”

  “只要你的手沒停止過殺人,我就不可能開心!”

  “你聽到了?”祈傲音揚起濃眉。

  “你利用了大夫人,幫你完成計畫。”

  “沒錯!我就是要他們自相殘殺。”

  “可是……”

  “你不也是受害者,何必要憐憫他們?”

  “你當真要將司家趕盡殺絕?司老爺至少也讓你不愁衣食,這樣會不會……”

  “大少爺!大少爺!事情不好了!”司安慌忙的呼喊聲,打斷了祈傲音與季緋薰之間的談話。

  “發生了什麼事?”祈傲音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司安。

  “大夫人要鬧自殺,這該怎麼辦?”

  “傲音,我們去看看吧!”季緋薰還是於心不忍。

  “這不關我的事,何必要去湊熱鬧?”

  “大少爺,二少爺的院落全部鬧成一團亂,現在該怎麼辦?”

  “傲音……”

  “算了,去看看也好。”

  看來好戲正式開鑼了!

  季緋薰急忙忙跟著祈傲音及司安來到司龐全的院落,只見大廳裏不時傳來爭吵聲與嗚咽聲。

  “爺兒,你的夫人好凶喔!”梅兒嬌嗔。

  “別怕!有我在這裏,你不用怕!”

  “爺兒,這種青樓女子到底有什麼好,至少我還是你名媒正娶的,難道八年的時間都是假的?”

  斐箏不甘心八年的忍讓,竟換來這樣的結果。現在她不但失去了大夫人的頭銜,還要對眼前這個下賤的妓女卑躬屈膝。

  “斐箏,你以為自己還是貌美如花嗎?像你這種年老色衰的女人,我根本已經不屑一顧,要不是念在八年的夫妻情分,我可以休了你,甚至把你賣到妓院!”看向斐箏,司龐全毫不留情的碎了一聲。

  “都是你!”

  斐箏氣憤極了,一時之間失去了理智,拿出祈傲音給她的匕首,一個箭步沖到梅兒身邊。

  “爺兒,她要殺我,”

  斐箏趁梅兒不備,在梅兒手臂劃了一道口子,司龐全見狀,搶下斐箏的匕首,在一陣推擠中,司龐全手中的匕首竟沒入了斐箏的腹中。

  “不要!”

  季緋薰緊張萬分,祈傲音卻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似的,臉上竟帶著一抹微笑。

  “斐箏……我……”

  司龐全看著自己沾了滿手的血,瞬間失了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殺了人。

  “司安!快去叫大夫來。”季緋薰急忙吩咐司安。

  斐箏痛苦萬分的倒在地上,不停的呻吟著,不一會兒,便嘴唇發紫,口吐白沫地死去。

  而梅兒則是捂著肚子喊疼,不一會兒亦是兩眼翻白,嘴唇發紫,口吐白沫地死去。

  “這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司龐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傲音……”季緋薰也是相當的驚愕。

  “司龐全,看來你闖了大禍了。”司傲音冷笑

  “當然當然!我承認我真的錯了,而且我馬上把錢莊還給你,這樣可以了吧?”

  司龐全雖然表面上極為誠懇,內心卻是不斷地咒駡祈傲音。

  可惡!怎麼會被這個小子撞見……司龐全瞥見了躲在門外的司安,他狠狠的瞪了司安一眼,嚇得司安不停發抖。

  “這倒不用!我已經跟義父說好了,由你這個親生兒子來繼承家業。”

  “是……是……”

  司龐全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要自己還握有錢莊的大權,就算祈傲音真要告上官府,只要自己稍稍疏通一番,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自己好自為之,如果再出現令我不滿的事,可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堅持把你送官法辦,畢竟,現在可是發生了兩件命案。”

  “是……是……”

  “傲音……”

  季緋薰有些意外,祈傲音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司龐全?這絕不尋常!

  祈傲音帶著季緋薰離開司龐全的院落後,來到司家的花園。

  “傲音,為什麼你會答應少爺不張揚這件事?”

  “別問了。從明天開始,你應該就不是司龐全的五姨太了,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不過,我想我可能沒命活到那個時候。”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趕我走?”

  季緋薰早決定要和祈傲音過一輩子,不管他的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餘的她都無所謂。

  “不是我要趕你走,我擔心你跟我在一起,會有生命的危險。”

  “為什麼會有生命危險?司家人不是都會死在你的復仇計畫中嗎?”

  “現在外頭要取我性命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我為了讓司紹生完全信任我,不知道替他殺了多少對他有怨的人,不然你以為司家憑什麼獨霸揚州城?甚至連揚州太守都不敢動司家一根寒毛?”

  以往他不斷地接下司紹生的命令,去殺人、覆命、再去殺人,這樣的日子他不知過了多久,如今回想起來,簡直可怕。

  “所以說一旦司家倒了,司妃的勢力沒了,你就成了大家群起攻之的對象,是嗎?”季緋薰這才明白祈傲音心裏的擔憂。

  原來司家雖是他的仇家,可是一旦司家倒了他自己也活不成。

  她太震驚了,這簡直是把自己的命當賭注,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怨恨,令他願意這樣犧牲自己,也要報這個血海深仇?!

  “這就是我要你離開的原因。”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走,這輩子我只承認你是我的夫君,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是你們祈家的人!”

  季緋薰在祈傲音的懷中,不停的嗚咽著。

  “緋兒,跟我在一起,說不定真的會丟掉性命,可能有今天,沒明天,就算你現在不怨我,將來還是會恨我的。”司傲音歎了一口氣。

  “你選擇報仇,我選擇跟你,生死都是另外一回事,我自然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如果你因報仇而死,我絕不苟活,如果因跟著你而死,我也願意。”

  “你這又是何苦呢?”祈傲音深深的感動著。

  他發現一旦身邊跟了人,自己絕不能再像以往那樣,不計任何結果的進行他的復仇計畫。

  “我相信命運讓我們在十八年前錯過,又讓我們現在相遇,一定是要我們好好珍惜彼此,所以我們絕對會沒事的。”

  “如果要你離開揚州,跟我亡命天涯,可能一輩子都要躲躲藏藏,你願意嗎?”

  “只要跟著你,哪兒都好,即使過得很苦,也沒關係,日子再苦,都好過生離死別。”

  “薰兒……”

  祈傲音與季緋薰兩人在石橋上忘情的相擁,對彼此充滿了信任,不再有孤獨與恐懼。

  入秋了,天氣逐漸轉涼,樹梢上的綠葉紛紛轉黃,落了兩人一身……

  夜已深,祈傲音獨自坐在書房內,桌上的燭火微微晃動著,忽然一個人影飄然而至。

  “大少爺!”

  “司興,事情辦妥了嗎?”

  “是!果然不出大少爺所料,司龐全真是使詐,他知道司安去通風報信的事,隨即下手殺了他。  

  司龐全還吩咐屬下將大夫人、梅兒及司安的屍體埋在後山的竹園內,屬下有作記號,應該不難找。”

  “司興,拿五百兩給梅兒的家裏,讓他們可以繼續過日子。”

  “是!屬下隨即去辦。”  

  “司龐全最近還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嗎?”

  “他不停的調用錢莊裏的錢,昨日還派屬下送了八千兩的銀子給太守。”

  “你有照我的吩咐將之換成官銀嗎?”

  “嗯,八千兩在此。”司興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裏頭裝著八千兩的銀票。

  “他現在總共借出多少官銀?”

  “由屬下經手的共十五萬兩。”

  “大少爺,司龐全最近一直在重金聘雇殺手,看來他真的被大少爺你逼急了,狗急跳牆了。”

  “哼!想殺我,得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或許他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威脅大少爺。”

  “哼!我諒他沒這個本事。你告訴他,最近欽差大人會奉命來揚州視察民情,慫恿他將最後的八萬兩官銀用來賄賂欽差大人。”

  “可是,欽差大人真的會來嗎?”

  “你在懷疑我嗎?”

  “屬下不敢。”

  “我自然有辦法叫他來,你只要負責順著司龐全的吩咐,將錢送至欽差大人的府邸就行了。”

  “是!”

  “你放心,我只讓你送銀子去,不會讓你送命的。”

  “多謝大少爺關照之恩,司興必當盡力為大少爺辦事。”

  說罷,司興便迅速離去。

  祈傲音冷笑著,“司龐全,我看你要怎樣對付我,在你發現中計之前,我已要了你的命,讓你有錢沒命花!”

  一場殺戮即將在深秋中展開,鹿死誰手即將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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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7 00:02:02
第八章

  近日,朝中驚傳三十萬兩的官銀遭竊。

  這三十萬兩官銀是由隋都大興送往洛陽,押送這批官銀的是負責宮內安全事宜的大統領,隨車押官銀的護衛少說也有近百名,途中行經廣通渠,卻在過了潼關時被劫。

  據聞當時出現一批山賊,約有二三十人,將三十萬兩的官銀全數劫走,大統領因維護官銀不力,當場自盡以示負責。朝廷隨即派遣欽差大臣審理此案,務必將被盜官銀盡數追回。而官銀被盜之事,除朝中大臣知情外,一般百姓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日前,欽差大臣接到一封飛鴿傳書,點名官銀盡數在江都揚州,欽差大人顧曠隨即動身南下江都,調查官銀是否真在揚州。

  當日誤殺之事,雖然得到揚州太守的百般保證,絕不會受理此案,但司龐全因而有了把柄在祈傲音手上,尤其祈傲音又目睹了自己殺人的經過,因此,司龐全還是相當不安。

  尤其司興最近跟自己提過,欽差大人要來揚州視察民情的事,更是讓司龐全惶恐極了。

  “司興,你說欽差大人真的會來嗎?”

  “主子,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在揚州城內早已傳的沸沸揚揚了。”

  “這個欽差大人無緣無故來揚州視察什麼民情的,你不覺得這事太奇怪了點嗎?”

  “屬下認為這絕非好事,說不定是沖著主子來的。”

  “我?跟我何干?”

  “屬下是說,說不定是替司妃娘娘傳話來的。”

  “不可能!”

  “主子,屬下聽聞這個欽差大人目前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貪財不說,更愛女色,不如我們比照辦理,給他點好處,這樣我們也方便些。

  說不定有了欽差大人的指點,司家的勢力會越來越大,甚而擴展到京城。”

  “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有誰不愛錢。但我擔心的是,司傲音那個傢伙會趁機把我殺人的事給報上去。”

  “這也不無可能,主子還是提防著點。”

  “對了,我不是叫你去找人殺他嗎?找的如何?”

  “主子!找齊了,他們在等主子的命令。”

  “很好,等欽差大人一走,我們再動手,以免節外生枝。我爹那兒呢?”

  “沒問題了,到時候會有人跟老爺說司傲音離開了司家,這樣主子的計謀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哈哈!他終究還是要死在我手上。至於我的五姨太,當然還是歸我,我怎麼可能白白放過這樣一個美人兒呢?”

  “主子高明。”

  司龐全為自已高明的計畫而得意不已。

  “傲音,你看,我上次種的菊花開花了,”季緋薰高興的不得了。

  這些菊花便是季緋薰初來司家時,在被分配到的小屋前種的,祈傲音幫她將它們給搬到他的院落來,好方便她就近照顧。

  “天涼了,多加幾件衣衫。”祈傲音遞了件外衫讓季緋薰披上。

  欽差大人差不多到了揚州,他很快就可以見到自己想了十多年的結果,如果祈家的案子能夠昭雪,就能慰藉爹娘的在天之靈。

  但祈傲音沒來由的一陣惆悵。

  明明大仇將報,他卻一點高興的情緒也沒有,這是為什麼?

  “傲音,別這樣,只要我們兩個都活著,就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別再皺著眉頭。”

  季緋薰試著撫平祈傲音糾結的眉心,祈傲音忽地握住季緋薰的小手,將她猛地拉入他的懷中。

  “緋兒……”

  “怎麼了?”

  “欽差大人已經到了揚州,祈家的案子終於可以昭雪了,我也了了這麼一樁心願。

  在還沒遇見你之前,我只知道還沒報仇我絕對不能死,一定要看著司家的人一個一個付出代價。

  我還打算在報仇之後,就在爹娘的墳前自殺,因為我喊了祈家的大仇人為義父,一喊就喊了十八年,我愧對祈家祖先。”

  祈傲音痛苦不堪的把臉埋進季緋薰的頸間,他知道季緋薰能給他平靜的感覺,讓他找回最真的自己。

  “傲音,報仇的事我不干涉你,可是……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不要傷害無辜的人,這都是司紹生一個人的錯,其實跟司龐全並沒有關係,不是嗎?”

  “不可能!我絕對要讓司紹生嘗嘗家破人亡的痛苦,我要讓他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被送到刑場,斬首示眾,無人收屍,任其腐臭,到死都得不到安寧。”

  “不要!我不要聽!”季緋薰忍不住捂住雙耳。

  為什麼到了現在,祈傲音還沒能擺脫仇恨的控制?

  這樣只為了報仇的人生真有意思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時還不如跟著家人一同死,也好過一個人充滿怨恨的獨活在世間。

  “緋兒……”

  “難道所有的司家人全都死光了,你就會感到快樂嗎?”

  “緋兒,這種心情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我懂了。如果我跟他們一塊死了,你才能真的獲得解脫吧!”季緋薰心痛不已的退後幾步。

  原以為他會因自己的出現,而能活的快樂點,沒想到到頭來,他還是執著於報仇這件事。

  既然報仇對他而言,比她還重要,她何必還要再流連不去呢?

  “緋兒,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的身份現在還是司家的五姨太,如果司家被滿門抄斬,我也是逃不了的。”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會逼司龐全放棄你。”

  “傲音……”

  “不管如何,我堅持一定要讓司家滿門抄斬,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祈傲音不願再讓季緋薰有說服自己的機會,遂大步離開院落。

  季緋薰望著祈傲音離去的背影,不禁潸然淚下。

  欽差大人終於到達了揚州,揚州太守特別讓出自己的府邸,作為欽差大人歇腳之處。

  “欽差大人,不知千里迢迢來到揚州,所為何事?”揚州太守早接到司龐全的暗示,特來探探顧曠的虛實。

  “王太守,不瞞你說,皇上派我來,是為三十萬兩官銀而來。”

  “三十萬兩?這……”

  “難道王太守知道這官銀的下落?”

  “不是。下官只是好奇,欽差大人怎麼會認為遺失的三十萬兩官銀在揚州?揚州城裏恐怕沒這麼有本事的人。”

  “王太守,本官接到一封飛書,指明官銀就在揚州,因此本官就前來查探。

  另外,信中還要我查明十八年前發生的祈家滅門血案,據說裏頭似有冤情。”

  早聽聞揚州太守是為司家辦事的,不僅袒護為非作歹的司家人,還幹出不少傷天害理之事。

  “這……大人,這怎麼可能?祈家滅門血案早就以強盜殺人結案了,怎麼可能會有冤情在?何況事情都已過了十八年了。”

  “那件案子是你辦的吧?”

  “沒錯,正是下官。”

  “那就有重辦的必要。”說完,顧曠就要離去。

  “請大人留步。”

  王太守見狀,連忙出口挽留。

  他使了個眼色,吆喝了一聲:“來人啊,把東西抬出來。”

  只見四、五名家僕從房裏抬出四個大木箱。

  王太守得意的看著眼前的大箱子,心想,這些足夠讓欽差大人眉開眼笑了吧!

  “這是幹什麼?”

  “大人好不容易來一趟揚州,下官身為揚州的父母官,當然要替揚州的百姓表達歡迎之意,這是司家送給大人的一點心意,請大人笑納。”

  “胡鬧!胡鬧!司家是司姑娘娘的娘家吧,太胡鬧了,本官一定要將此事稟奏皇上!”

  “大人,先別急著走,等點了數,再走也不遲啊!”

  在王太守的吩咐下,僕人打開了四個木箱,映入眼簾的是滿滿的銀兩,閃閃發光。

  “王太守,你竟敢公然賄賂本官,你好大的膽子!”

  “欽差大人,這裏足足有八萬多兩,雖是小數目,但也還算上得了臺面,司家老爺希望欽差大人你……多多關照關照。”

  “放肆!”顧曠怒不可遏。  

  “欽差大人,司妃娘娘好歹也是皇上的枕邊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揚州太守仍不放棄,不停地對顧曠施壓。

  “慢著。”

  顧曠忽然吩咐一旁的僕人拿一盆清水來。

  他來到箱子旁,拿出銀兩細細的檢視,再將銀兩放進水裏,這才發現,每枚銀兩的底部都浮出朱砂筆的痕跡!

  這些銀子不就是……失竊的官銀!它們竟然真的在揚州?!顧曠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王太守,本官問你,這些銀子哪來的?”

  “下官說過,這是司家送給大人的一點薄禮,大人還喜歡嗎?”

  看著顧曠不停的將銀兩擱在手心,左顧右瞧的,王太守心裏一陣竊喜。

  果然不出司少爺所料,這欽差大人也不過是個屁!

  “王太守,你可知道這些銀子的真正來歷?”

  “大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來人啊,把這個貪官抓起來!”

  顧曠冷冷的看著王太守,心中暗忖,祈家滅門血案是有重新調查的必要。

  “大人,下官犯了什麼錯?如果大人還嫌少下官馬上再補!”

  “王太守,你可知道,這些都是失竊的官銀?!”

  “官銀?這怎麼可能?這……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官銀啊!冤枉啊!”

  “這些朱砂痕就是證據!”

  “大人,那是司家拿來的銀子,下官根本一點都不知情!”

  “還狡辯!來人啊,給本官搜!”

  在顧曠的強力搜索下,不僅搜出先前司龐全給予揚州太守的八千兩官銀,還有一堆可疑的珠寶首飾。

  “大人冤枉啊!”

  任憑王太守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他。

  在顧曠的命令下,王太守暫時被關在大牢,準備押解回京受審。

  原來這些銀子是從司家來的。他倒要看看司家是什麼三頭六臂,竟敢盜取官銀?

  司龐全收到欽差大人將王太守收押大牢的消息,更加慌亂不知所措。

  這欽差大人還真是貪婪,都給他八萬兩了,還嫌不夠?

  他著急的在後院踱來踱去。

  “司龐全,別忙了,欽差大人很快就要到了。”祈傲音不知何時出現在司龐全的身後。

  “哼!欽差大人會來揚州,是不是你搞的鬼?”

  “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什麼鬼話!司興,來人啊,把司傲音給我圍起來,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死在我面前!”

  司龐全命令一下,身旁一下子躥出五名的蒙面人團團將祈傲音圍住。

  “這樣就想傷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給我動手!殺了他!”

  司龐全被祈傲音優閑自得的輕佻態度給惹毛了。

  每一次在祈傲音面前,自己都只能俯首稱臣,這算什麼?!這次如果不殺他,難消他心頭之恨!

  司龐全心急地想要觀看祈傲音被殺的樣子。卻發現五名蒙面人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司龐全的心裏納悶極了。

  “你們是死人啊!怎麼還不動手?”

  五名蒙面人不僅沒動手,還紛紛跪在祈傲音面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司龐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興,怎麼連你也……”

  “司龐全,忘了告訴你,這些都是我的人,包括你十足信任的司興在內。

  不要感到意外,我還真不敢相信,你到現在都還沒發覺。”司傲音冷笑一聲。

  ‘‘司傲音,算你狠,竟然用這招!但是諒你也不敢拿我怎樣,你殺了我,司家人會找你報仇的。”

  “哈哈!我可不會笨到親自動手殺你。”

  “傲音、龐全,你們兩個不要再鬧了!”

  這時,傳來司紹生的聲音。

  司紹生聽聞司傲音與司龐全在院落裏衝突,便急忙趕來。

  這次,他再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件事再不解決,遲早會出事的。

  “爹!”

  司龐全彷彿遇到救兵般,躲到司紹生的背後;而季緋薰在知道消息後也趕來,擔心祈傲音真會被司龐全的奸計所害。

  “傲音,你沒事吧?”

  “緋兒,你怎麼不在屋裏待著?”

  “我擔心你,我真的無法一個人在屋子裏等。”

  祈傲音親昵的攬住季緋薰的纖腰,這看在司龐全的眼裏,十分不是滋味,仗著司紹生在這兒,他準備大出一口怨氣。

  “爹,司傲音那個小子手上攬的是我的娘子!”

  “傲音,雖然我答應這件事交由你處理,可是我仔細想一想,這季姑娘還是全兒大紅花轎抬過門的,在全兒還沒休她之前,她還是全兒的妻子。

  傲音,義父會再幫你挑一門媳婦的,你們兩個就不要老是在這件事上吵吵鬧鬧了。”

  司紹生的心還是偏向自己的親生兒子,司龐全就是看准這點,才會這般肆無忌憚。

  但司紹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這般單純。

  “義父?哼!司紹生,你以為我還會叫你一聲義父嗎?”

  祈傲音露出邪佞的笑容,雙眼充滿血絲,滿腔的怨恨、憤怒,都將在今天一併解決。

  “傲音?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司紹生覺得不安極了。

  “司紹生,如果你不健忘的話,應該知道我姓祈吧?”

  祈傲音露出冷笑,彷彿一切都將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說什麼……”司紹生臉色大變。

  “我說,我真實的身份應該是祈傲音吧!”

  “你……怎麼知道的?”司紹生慘白了一張老臉。

  應該不可能有人知道當年的事啊!他怎麼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誰告訴他的?司紹生不停地顫抖著。

  “幸好老天有眼!當時有個老僕僥倖逃過你們的魔掌,活了下來,我才有機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然,我可能要一輩子認賊作父了。”

  “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司紹生實在料想不到。

  要不是當年自己無兒傳繼香火,他哪有可能收留這個兔崽子?早知道應該要殺了他,以杜絕後患。

  “我知道我祈家滅門血案的兇手就是你!這些年來,我為了得到你的信任,幫你殺了許多不滿你的人,不然你也不可能把錢莊交給我管理。

  哈哈,我的復仇計畫能夠成功,大部分的功勞還要歸功於龐全呢!”

  “司……不對,祈傲音!現在你人可是還站在司家大院,我一聲令下,你還是休想逃出司家,還不如省點力氣,待會兒求饒時還派的上用場。”司龐全仍不知死活的叫囂著。

  “哈哈!都死到臨頭了,還敢逞口舌之快,到時候我看你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虧我爹還辛辛苦苦的養你十八年,你反而恩將仇報。”

  “我就是感念他供我吃住,才讓他多活幾年,不然,他早就死無全屍了。”

  “傲音,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不計較那些,我還會當你是我的義子,不會虧待你的。”

  司紹生還奢望說服祈傲音放棄報復。

  “哼!只要我不計較?虧你說的出口,不管如何,今天我一定會毀了你們司家,為我爹娘報仇。”

  “傲音……”

  季緋薰拉拉祈傲音的衣袖。她發現越來越多的家丁拿著武器向他們靠近,看樣子司紹生是有了準備才來的。

  “緋兒!別怕,有我在。”

  “祈傲音!我就不相信你敢拿我們司家如何?我姐姐可是當今司妃娘娘,有她一句話,我們就什麼事也沒有!”

  “是嗎?要不要等著瞧啊?”

  他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八年,要不是老天有眼,讓他知道他的身世,怕是到了今日,自己還在認賊作父。

  祈傲音緊緊握住季緋薰的小手,如果能活下去,他就要跟所愛的人拋棄一切俗事,共度一生。

  祈傲音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只是與司家父子互相怒視,彼此對罵,沒有動手的打算。

  “司紹生,我倒要問問,當年我爹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讓你硬是要將我們祈家滅門。”司傲音狠狠的瞪視著司紹生。

  “那是你爹逼我的!”

  忽然,司家大院的前庭傳來吵雜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司家長工慌忙忙的趕來後院: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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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7 00:02:32
第九章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欽差大人帶了一票官爺,硬是要闖進府,我們攔不住他啊……”

  話未說完,人已到來——

  “司老爺,不好意思,突然來造訪。”說話的正是欽差大人顧曠。

  顧曠帶了一票的官兵,團團將司家包圍住,其中幾個還扛著幾口木箱,司紹生與司龐全看到這種情況,大呼不妙。

  “傲音,欽差大人怎麼會來?”季緋薰低聲在司傲音耳邊問。

  “緋兒,等一下就把你被逼婚的事說給大人聽,他自會還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嗯。”季緋薰雖不明白欽差大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司家,不過相信應該都是祈傲音安排的。

  “不知欽差大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雖然顧曠的出現,讓司紹生有一點不知所措,不過他畢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隨即就恢復了正常。

  “朝廷最近有三十萬兩的官銀失竊了,有密報點名官銀就藏在揚州,因此皇上特地派本宮南下揚州查明此事。”

  “官銀?那又怎麼會查到我們司家來?!”

  “因為本官搜出了這個!來人啊,將木箱打開!”

  只見木箱打開,全是亮澄澄的銀兩,一箱又一箱,看得眾人眼花撩亂。

  “這是什麼意思?”司紹生皺起眉頭。

  “這是在你們司德錢莊的庫房裏搜出的銀兩,裏頭共計有十萬兩官銀混雜在其中。”

  “這怎麼可能?祈傲音,是不是你搞的鬼?!”司龐全看向司傲音。

  他早在懷疑,為什麼祈傲音輕易就把錢莊的管理權讓給他,這根本就有問題。

  “哈哈!龐全你太健忘了!我早把錢莊的事務交給你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司龐全啞口無言。

  “不知司老爺要如何解釋官銀在司家一事?”

  “這分明是有人惡意栽贓嫁禍!”

  “不要急著撇清,司老爺,這是本官察訪揚州城百姓跟你們司家所簽下的借據,上頭還有令公子的簽章,那些百姓手中的銀兩,有些都是官銀,既然錢是司公子借出的,沒道理他不知道那是官銀。”

  “爹,我真的沒偷官銀!”

  “全兒,你怎麼如此糊塗?”

  “司龐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盜官銀,還以高利貸給百姓,魚肉鄉民罪加一等,我看你們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光是盜取官銀這件事,就足夠將司家滿門抄斬,說不定連司妃娘娘都難逃一劫!”

  顧曠指證歷歷,司龐全白了一張臉。

  “欽差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他,全是他一手設計的!”司龐全急指著祈傲音。

  “這位公子似乎不是司家人。”

  顧曠發覺祈傲音嘴角始終揚著一抹冷笑,如果同是司家人,司家犯了這麼大的罪,可說也是難逃一死,為何他始終一派輕鬆?

  “欽差大人,我是當年祈家的遺孤。”

  “當真?”顧曠十分訝異。

  他在得知了此滅門血案後,甫到達揚州,他便動手調查此案。一查,果真是疑點重重,只是時間已久,查證困難。但他沒想到,當年的祈家竟還有人生還。

  “沒錯!福伯是我爹身旁的老僕,他可以將當年司家的惡行全數說出,他現在人應該在欽差大人的府邸了。”

  “祈公子,有什麼證物可以證明你真是當年祈家的遺孤?”

  “我有!”

  出聲的是季緋薰,她從胸前掏出鳳紋玉。

  “這是?”顧曠狐疑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

  “祈季兩家自小指腹為婚,因此祈公子身上有著龍形玉,而我則是鳳紋玉,欽差大人,你看,這兩個玉是一對的。”

  季緋薰將龍形青玉與鳳紋白玉合在一起。果真分毫不差的鑲嵌在一起。

  “喔?這麼說,這位是季姑娘羅!”

  “我是。”

  “你怎麼會在司家?”

  “兩、三個月前,司龐全在廟外見到我,逼迫我嫁給他做小妾,我不肯,他硬是上門騷擾我和我娘。

  我娘急病了,卻沒有大夫敢看我娘的病,不得已,我只好嫁入司家,沒料到我娘還是走了。

  要不是司龐全如此強逼,我娘也不會因為看我嫁入司家,抑鬱而終!”

  “可惡至極!司龐全,你不僅魚肉鄉民,還強娶民女,真是罪大惡極,像你這種人早該繩之以法,竟然還讓你逍遙法外到現在,你是非判死罪不可。”

  “大人饒命,龐全實在是一時色迷心竅,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司龐全急得拼命求饒。

  同時,卻又有令司龐全更震驚的事發生——

  “大人,在後山搜到三具屍體,這應該是兇器。”官差遞上一把匕首。

  “那是……”司龐全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司老爺子,聽你們的家僕說,死的三個人,一個是令公子的大夫人,一個是青樓女子,一個則是司家的管家司安,這是怎麼回事?”

  “這……”司紹生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欽差大人,既然是大夫人的屍體,這應該要問問司公子吧。”一旁的司傲音冷冷的開了口。

  “說的是,司龐全,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那是一件意外,是她們爭風吃醋,互相殺死對方的。”

  “大人,草民可以證明大夫人是司公子所殺。”

  “你是誰?”顧曠看向來人。

  “草民司興,是伺候司公子的,當時的情況草民全都知情。”

  “司興,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也不想想我平日是怎麼待你的!”司龐全氣得直跳腳。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所有的事全沖著自己來。

  “另外,司安是司公子吩咐草民殺的。”

  “司興你放心,本官知道你是受主子所托,並非自願,加上主動告知屍體的藏處,本官會從輕發落。”

  “謝大人。”

  顧曠轉向一旁早已軟了腳的司龐全,“司龐全!你恐怕是死罪難逃!”

  “爹救我……我還不想死……”

  “全兒!你怎麼做這麼多的糊塗事,殺人是要償命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司龐全聲淚俱下。

  “欽差大人,你何不趁現在問問祈家的案子?”

  “祈公子,當年誤判祈家滅門血案的王太守,已經被本官關進大牢,本官會將他押解回京受審。

  另外,司老爺,你們司家與王太守勾結之事,你不會又推說不知情了吧?”

  “大人!司家跟王太守的確是交情匪淺,不過他誤判祈家的那件案子!跟我們司家毫無關係。”司紹生一口撇清。

  “沒關係?,司紹生,你可真推得一乾二淨。”祈傲音恨恨地望向司紹生。

  “祈公子,如果你知道些什麼,直說無妨,不用擔心,本官自會為你作主。”

  “當年,司紹生看上我娘,為奪得我娘,便栽贓祈家盜拿司家的財物。司紹生以此要脅我娘,如果我娘跟了他,他自會放過我爹。

  司紹生早買通王太守,王太守根本不管我爹說了些什麼,硬是認定我爹盜拿司家錢財,因此我爹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只好自盡以表清白,而我娘為保貞節也自盡在我爹身邊。

  司紹生一見我爹娘都死了,惡心大起,殺光祈家所有的人,將現揚佈置成強盜搶劫,順便殺人滅口的模樣,王太守便以此作為結案。”

  祈傲音咬牙切齒的瞪著司紹生,恨不得親自動手殺了他。

  “那後來你又是如何逃過這一劫?”

  “我躲在床底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司紹生看我可憐,把我帶回家,認為義子。

  事發不久後,我無意中在揚州城的郊外,遇到一人獨居的福伯,他認出我來,告訴我我的身世,不然我永遠不會知道我認賊作父!

  福伯為避免司紹生知道他沒死,會殺他滅口,所以搬離揚州城。”

  “祈公子,沒想到你竟會有這段淒慘的過去。”顧曠聞言深表同情。

  “爹,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司龐全不敢相信,原來祈傲音並不是自己當初以為的孤兒那麼簡單,而是大有來歷,如果爹當時一刀殺了他,肯定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發生。

  “司紹生,我有沒有說錯什麼?”司傲音用著森冷的眼光看著他。

  “我原以為你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司紹生歎口長氣,老天還是有眼的,原以為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當年貪色,也不會有今天這事端。他是來報仇的,是來為他的爹娘報仇的……

  “看來真相已經大白。司紹生,祈公子指控你是當年祈家滅們血案的主使者,你承認嗎?”

  “我認了!這件事我一直後悔不已,或許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這件事吧!

  當年我之所以沒殺你,只是因為憐你無父無母,所以認了你做義子,從沒想過你可能會知道你的身世,所以這些年來,我對你的防備也越來越少……傲音,我是真的把你當親生兒子般看待!”

  “少來這一套!”

  祈傲音依舊冷著臉,對於司紹生髮出的懺悔之意,祈傲音壓根兒不願接受。

  換作是任何人,一樣沒辦法忍受,跟自己的仇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是忍受了多大的矛盾和痛苦啊!

  “欽差大人,季姑娘被逼嫁進司家的事應該如何處理?”

  “既然你倆自幼指腹為婚,季姑娘應當嫁予你。”

  “傲音……”季緋薰嬌羞地轉過身。

  正當眾人將目光放在季緋薰與祈傲音身上時,司龐全忽然一個箭步沖到司紹生背後,拿著一把利刃抵住司紹生的頸部。

  眾人大吃一驚。

  “全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司紹生又驚又氣。

  “大膽!司龐全,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顧曠也震驚地看著司龐全。

  “欽差大人,反正羅囉嗦嗦說了這麼多,我司龐全橫豎都是死,我不介意再多殺一條人命。”

  “來人啊!把司家父子給我抓起來!”

  “你們敢靠過來一步,我馬上殺了他。”

  “司惡!”

  顧曠只好先命手下待命不動。

  如果司龐全一個衝動殺了司紹生,祈家十八年前的血案就很難找到證據,畢竟司紹生是血案的主使者,如果他死了,就死無對證了。

  “傲音,現在該怎麼辦?”

  季緋薰也知道目前的情況讓顧曠是進退兩難。

  “既然欽差大人已經說了祈家的確是無辜的,那就沒必要讓司紹生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傲音,你要幹什麼?”

  “緋兒,別擔心,我只是助他一臂之力。”

  祈傲音走上前去,季緋薰想拉住祈傲音,卻拉也拉不住。

  眾人更是張大雙眼看祈傲音要做什麼。

  祈傲音越是逼近司龐全與司紹生,司龐全就越往後退,直至退到了牆角。

  “祈傲音,你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們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司紹生顫抖著出聲。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們兩個。”

  “你想說什麼?快說!”司龐全惡狠狠的大叫。

  “司龐全,你想知道為何梅兒會死,斐箏怎麼會有匕首嗎?”

  “啊……是你!”

  “沒錯,匕首是我給她的,是我叫她殺了梅兒的,我知道你一定會阻止斐箏殺梅兒的,這樣一來,在爭奪匕首的過程中,你和斐箏一定會有人受傷,只要是被匕首輕輕劃過一痕,非死無疑,刀鋒上可是喂有劇毒啊!”

  祈傲音附在兩人的耳邊耳語,音量只夠三人聽見,其餘人只是遠遠瞧見司龐全的眼睛睜得銀銅鈴一般大,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什麼,而祈傲音又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你!是你設計好的!”

  “呵呵!沒錯,不然怎麼可以讓你背上殺人償命的罪名?”

  “可惡!”

  “別急!還有更刺激的事,梅兒是我買來專門欲來挑起斐箏對你的不安,好讓斐箏求助於我。簡而言之,她也是我復仇計畫中的一部分。

  至於司安就比較倒楣一點,我犧牲了他,讓他做了我的替死鬼,我會好好厚葬他的。”

  “他是你為了引我殺他滅口,而讓他站在那的?”

  司龐全逐漸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肥臉上的五官全因憤怒而糾結在一塊兒,樣子極為猙獰駭人。

  “再來,官銀的事你們應該也不清楚吧?”

  “難不成也是你搞的鬼?!”

  “呵呵!你變聰明了。其實官銀是我盜的,也是我派人混入庫房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對你有好處嗎?”

  司紹生不敢相信,祈傲音竟然設計了這麼多的陷阱,等著他和全兒跳下。這真的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只聽自己命令行事的祈傲音碼?

  “你沒聽欽差大人說,那批失竊的官銀足夠將你們全部送往刑場,說不定你們的靠山司妃,還會被認為是官銀失竊的主謀者,而被關入冷宮呢。”

  “祈傲音,沒想到你也是工於心計的卑鄙小人一個,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哼!別急著放狠話,盜取官銀,再轉借給百姓,這可是一項重罪,要殺頭的。”祈傲音拍拍司龐全驚愕的嘴臉。

  “那欽差大人怎麼會知道官銀在司家?”

  “呵呵!這還不簡單,龐全,你忘了,司興一直鼓吹你賄賂欽差大人嗎?那八萬兩全給我換成了官銀,這樣欽差大人還會不知道嗎?”

  “你!”

  司龐全氣炸了,憤怒的想一刀殺了眼前這個老是取笑他的人。

  自己所有的罪證都是祈傲音設計陷害的,如果真的就這樣死了,未免太不值得了。

  “司紹生,被人誣陷盜拿錢財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百口莫辯啊?但我相信不管你喊了幾次冤枉,都沒人相信的!”

  “祈傲音,你好狠!”

  “哈哈!你們應該感謝季姑娘,不然我可是會讓你們死的比現在更慘……至少現在,會死的只有你和你的寶貝兒子而已!”祈傲音咧嘴大笑。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祈傲音的得意神情相較於司龐全與司紹生挫敗、慘白的神情,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司傲音收起得意的笑容,回頭走向欽差大人和季緋薰的身旁。

  “欽差大人,既然祈家的血案能夠昭雪,我和季姑娘可不可以先離去?”

  “可是,案情的部分……”顧曠面有難色。

  “欽差大人,我們真的還有重要事要處理。”

  “好吧!祈公子、季姑娘,你們可以走了。來人啊!把司龐全、司紹生給本官抓起來!”

  眼看祈傲音就要脫身了,司龐全著急地想供出一切,“欽差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

  忽然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枚石子,打中司龐全擱在司紹生頸上的利刃,利刃不偏不倚的插入司紹生的頸項。

  見狀,眾人一陣驚慌,而司龐全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見司紹生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一旁,脖子上插著利刃,司龐全大驚失色。

  “我不知道!怎麼突然……”

  司龐全還搞不清楚狀況之際,已經被官差給架了起來。

  “這……”

  顧曠亦不解,他好似聽到某種東西撞擊到刀刃的聲音後,刀刃才刺入司紹生的頸中。

  顧曠循著石子射來的方向,才猛然發現正是祈傲音與季薰離去的方向,但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快!把祈傲音追回來!”

  “欽差大人,官銀真的不是我偷的,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怎麼可能會殺我爹呢?”

  司龐全不停的哭喊著,無奈顧曠就是不信。

  “如果官銀真不是你偷的,那還會是誰偷的?”

  “是他!那個來復仇的惡魔偷的!是他……一切都是他……”

  司龐全被抓走的途中,嘴裏不停的重複這句話。

  “官銀若真不是司龐全偷的,那會是誰?會是!”

  那封飛鴿傳書叫他來揚州查案,這麼說……官銀是他偷的?!

  可惡!顧曠這才恍然大悟,但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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