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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侃空]租鬼公司[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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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8 01:03:58
第一七七章 風聲(五)

許許多多的有心人出于各種各樣的目的而關注了相對于魚承世的公司新品發布會而言無關緊要的雍博文技術學院開學典禮。

比如雍家老宅的太平道諸人。

一直關注著雍博文動向的幾位老字輩太平道弟子便特意齊聚老宅正屋觀看了這場典禮。

僅通過看網絡在線直播還不夠,開學典禮結束之后,還特意把余博君給叫回來仔細詢問整個事情經過。

這段時間以來,余博君把雍博文的動態源源不絕地傳回來,讓太平道諸人對師傅這個留在世間的唯一骨血有了一個相對立體而形象的了解。

不過余博君進入公司以后,被雍博文按排在了營銷部做產品渠道開拓的工作,只在春城呆了幾天就被外派,之后一直在外地,直到開學典禮前夕,做為公司重要干部之一,雍博文才特意把他招回來出席。所以余博君與雍博文還沒有太過接觸,了解到的消息也多是浮皮撩草,沒有什麼太深入的東西。

為此余博君很是被太平道諸位長輩——主要是他老爹——給批評了一翻。讓你去干什麼的?監控雍博文動向,對他做深入評估了解!你倒好,居然把心思真的全都撲到公司業務上去了,讓你出差做渠道營銷,你就老老實實在全國各地做推廣,反倒把主要目的給拋到腦后去了,也太不務正業了。

余博君卻是有些委屈。當初他參加考核時,生怕雍博文瞧不上自己,再進不去公司,所以拿出了全副本事,結果雖然進了公司,卻因此被分配了營銷推廣的任務,而且雍博文還相當重禮,上來就給了個經理職位,雖然他這個經理目前還只是個光桿司令。人公司為什麼聘你啊,自然是希望你能為公司業務做出貢獻,要是什麼表現都沒有,怎麼可能讓你留下來?可在這個職位上想做出貢獻,自然就是免不了出差,到各地去跑業務,沒聽說過哪家公司的營銷推廣是老老實實坐在辦公室里就能干成的。于是余博君就陷入了一個為難的死循環。想要在公司立足更加接近雍博文就得努力工作,可努力工作就得不停出差更加沒有時間機會接近雍博文。這次參加開學典禮還是難得的一次近距離接觸雍博文的機會。

好在除了恨鐵不成鋼的余老則,其它幾位長輩都能體諒余博君的難處,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好好工作,努力留在公司中,近距離觀察雍博文,為來年邀請他參加太平道門眾聚會大典做好準備工作。

本來這次雍博文公司大量招人,太平道還可以安排更多的年輕弟子混進去,但考慮到雍博文日后知道情況的感受,最終沒有這麼干,依舊只把這項任務托付給余博君。

懷著善意關心雍博文開學典禮的,自然不止是太平道諸人。

再比如龍虎山眾真人。

這些弟子被雍博文拐跑了的龍虎山真人們其實一早就已經趕到了春城,知道弟子們整體加入法師協會的事情后,也沒有什麼激烈反對之舉。從這一點來說,就觀念上而言,龍虎山比太平道可是開放得多了,畢竟多少年之前就有舒香真以野法師的身份暗中加入了法師協會,如今甚至已經混成了法師協會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眾真人們暗中觀察了一陣,確認龍虎山眾弟子被魚承世安排照顧得很不錯后,又分成幾隊各選了一批出游的弟子跟了幾天,這才放心的返回龍虎境繼續修行去了。只有艾震北和米小蘇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春城,暗中就近監視拐了自家女兒的雍博文,甚至連兩人已經同居的事情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雍博文是他們從小養到大的,與兒子也沒什麼區別,但在這件事情上兩人還是有種乖乖的寶貝女兒被壞小子給拐跑了的痛心疾首感而忍不住感當初把這小子領進門實在是引狼入室。為人父母大抵都少不得會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任是修為深厚的艾震北和米小蘇也不能免俗。

當然了,兩人也沒有跳出來做打散鴛鴦的棒槌就是了。

觀察這段時間,兩人對于雍博文這段時間的做為還是相對滿意的,覺得這小子還算知道上進,女兒跟他大約也不會吃虧受苦。為什麼說是相對滿意,就是說還有些地方不怎麼滿意,比如說是弄了好幾百陰陽兵女孩兒。你說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搞這麼多女陰陽兵放身邊干什麼,現在這些小丫頭片子是比較幼,除了蘿莉控以外其他正常人大抵不會有什麼胃口,但架不住人會長大啊。這些小丫頭片子個個都不是白給的,誰便拎出來一個都能稱得上是美人胚子——這些都是人蛇幫從世界各地千挑萬選出來準備到妖界送給妖界貴族換取妖精的,水準自然都是相當不錯的——現在看著就是我見尤憐,等再過兩年長開了,那還不迷死個人?到時候這好幾百鶯鶯燕燕圍在身邊,簡直就跟個后宮一樣,還不把這小子的眼晃花了心晃活了才怪!

男人嘛都是花花心腸,沒機會還要創造機會搞艷遇,更何況這種機會一大把的,簡直就是肯定要犯錯的!

米小蘇如是言,說這話的時候,還拿很古怪的眼神瞄艾震北。瞄得艾震北好不自在,自覺得如此被地圖炮,真真是無辜,可又不敢說什麼。

兩人就一直暗中盯著以防雍博文一小心犯錯,得到雍博文開技術學院的消息就傳回了龍虎山,到得開學典禮這一日,兩人偷偷跑到現場觀看,而龍虎山眾真人則坐在家里看網絡直播。

對于雍博文開技術學院這件事情,龍虎山眾真人頗不以為然。

你雍博文可是太平道本代的嫡傳弟子,就算是廣招門徒,也應該以太平道的名義進行,這才好名正言順的傳下太平道秘傳法術,可開辦這麼所技術學院,召此三教九流的人物,又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然就不是收的本派弟子,也就不是為了壯大太平道。沒有自家門派做核心,哪來的約束和向心力,只怕是走不遠的。

總而言之,雍博文這場開學典禮就好像是刮起的一陣清風,雖然稍顯微弱,但卻已經足以讓那些有心人感覺到風聲並加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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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8 01:04:22
第一七八章 起程(上)

不管別人怎麼關注,或是以后歷史上怎麼記載,對現在的雍博文而言,這場開學典禮也只不過是生活的一個插曲而已,接下來還得該干嘛干嘛,該忙活什麼就忙活什麼。

開學典禮結束后,雍大校長親自給全體學員和教師上了第一堂課,主要講的內容是地獄開的前景,為了這堂課他可是準備了好長時間,收集各種資料實例,從世界各國與異界溝通聯系的歷史入手,娓娓道來,講得當真是天花亂墜,聽得眾學員和教師都是熱血沸騰,深感前途一片光明。

這第一屆學生都是先確定成為公司正式員工后才進入學院進修,出去就得立刻開始工作,為了保證這些自己培養出來的學員不會有幾分本事后就不安分守己地跳槽,公司與他們簽訂了長達十年的固定用工合同,並報備協會。根據合同規定,他們在這十年內只能為雍博文公司服務,不得跳槽,如若違反規定,就會受到協會的嚴厲懲處,在合同期內別想在任何公司工作,也沒有任何晉級的機會,實際上也就是說如果違反合同,十年之內就別想當法師了,回去乖乖當你的普通人吧。

但這種明顯極不公平的霸王條款卻沒有引起任何不滿。要知道現在招的這些員工基本上都是學徒級別,低級法師都比較少見,中級以上更是鳳毛麟角,這些都是法師協會的最底層,平時的工作機會極少。這也是為什麼魚承世裁員后會苦心給那些一線工人安排優先參加雍博文公司面試的原因。他們這些法師學徒身份的一線工人這些年一直為魚承世公司工作,除了較好的紀律性和加工工作經驗外,其它一無所有,一旦不聞不問的踢走,他們很難再找到工作。魚承世這人是非常念舊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雍漢生的關系對雍博文如此照顧。

所以,博文公司一說未來十年都保證用工,這些法師學徒們反倒相當高興。這可是妥妥的穩當飯碗啊,至少十年之內不用愁工作的事情了,要是自己表現良好,那十年之后繼續留用想來也不是什麼問題。

結束了雍大校長的第一堂課,學校進入正常教學日程。

這第一期培訓班為期三個月,采取半軍事化制度管理,學員每天除了正常課外,還得集體出操、跑步、練習隊例,尤其是對于將做為內衛部隊參與地獄殖民地保衛工作的陰陽兵女孩兒們,在軍事訓練方面更是特別加碼。

總而言之一句話,學院一切工作都井井有條的開展起來,這與主管業務工作的副校長于光耀認真負責又有能力是密不可分的。至于身為校長的雍博文卻是不怎麼常在學校里呆著。他畢竟還是公司老總,事情多不可能整天在學校里呆著。比如聯系地獄開拓所需物資軍火。他與魚承世公司簽訂了一份長期供應合同,以確保日后在地獄殖民戰斗中武器供應穩定;再比如協調春城各公司入駐地獄殖民地事宜——魚承世以身作則,率先將公司最為重要的制造基地搬進地獄殖民地后,其它公司在經過了短暫的猶豫觀望后,便紛紛行動起來,其中這動作最快的,就是春城法師協會的四位執行理事,逄增祥、顧西江、李木子和祈萌萌。他們這四位是春城法師協會在階級和地位上而言僅次于魚承世的角色,一旦行動起來,也有不少的帶動作用,而且幾個月的地獄殖民地運作中,再沒有大規模暴亂發生,一切平穩,也給各家公司增添了不少信心,紛紛提出入申請。現在雍博文可以對申請公司進行挑挑撿撿了。尤其是在得到了艾莉蕓從地獄傳來的消息,再加上魚承世的提點,雍博文拒絕了所有想進入地獄開采資源的公司,並且宣布經公司開拓地區的所有自然資源均屬殖民公司所有,任何其它公司和個人不得私自開采,一旦發現將受到嚴厲處理,輕則處以高額罰款,重則驅逐出殖民地,不許再進入地獄。說穿了就是殖民公司要壟斷地獄的自然資源所帶來的龐大財富,任何進入地獄殖民地的公司無論是用工還是需要使用任何資源,都需要殖民公司提出申請,由公司統一安排協調。

這個吃相太過赤祼祼的決定一度引起了春城法師界的很大不滿,甚至有人喊出了利益均沾門戶開放的宣言,聲稱地獄之門是春城法師協會的地獄之門,不是某一兩個人的地獄之門,春城每個法師都應享有地獄之門帶來的利益。

當然,敢發出這種聲音的不識趣之輩都被魚承世毫不留情的鎮壓了,跳得最歡的幾個人統統被取消法師資格,以驅除出協會。如此嚴厲的處置,讓所有不滿的聲音立刻消失不見。但魚承世仍舊沒有罷休,召開了春城全體法師大會,在會上嚴厲批駁了所謂利益均沾門戶開放的說法。尼瑪的,地獄之門是雍博文和盧向北九死一生從日本搶回來的,你們這群王八蛋出什麼力了?當初地獄發生點小小的暴動,一個個就當了縮頭烏龜,不敢再進地獄,如今見勢頭好了,就想出來撈好處了!想的美!要麼你們乖乖的遵守規定,還有進地獄殖民地發財的機會,要麼你們就滾蛋,別說進地獄殖民地了,春城都不讓你們呆下去。魚大主席可是北方術法界的龍頭,他要是驅逐誰,那一位可就不止是春城呆不下了,而是整個北方都呆不下去了。

如此處置之下,整個春城法師界迅速重歸和諧,大家的思想認識有了飛速提高,紛紛表示雍博文的規定是如此合理,簡直就是讓人沒得挑哇——地獄之門是人家去日本搶回來的,地獄殖民地也是人家冒著九死一生開辟出來的,大家不過是借人家雍大天師的光而已,還挑什麼挑——既然沒什麼可挑的,那接下來自然就是歡歡喜喜的打破腦袋爭搶先進駐地獄的資格了。

雖然實際上大伙只是把不滿壓在了心底,但那又能怎麼樣呢?只要有魚承世在一天,誰也再跳出來自己找死?老實兒地去地獄撿點殖民公司漏下來的殘羹剩飯吧,也能掙到,不過是多掙少掙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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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8 01:04:44
第一七九章 起程(中)

既然思想認識得到了統一,沒有了爭論,那接下來的就只剩下努力工作掙錢的事情了。

春城法師協會各大中小企業但凡是能跟地獄方面沾上邊的,都想方設法地跟雍博文搭關系以爭取搬遷的名額。就是那些從經營范圍上來看跟地獄根本沾不上邊的企業——比如一家專辦紅白喜事的小慶典公司居然也仗著老板跟羅婉嵐有些親戚關系而遞話想要進地獄。

羅婉嵐雖然只是魚承世的秘書,但秘書的地位與能量無論古今中外都不可小瞧,有的只能端茶送水擦桌子開門,有的卻能呼風喚雨領導之下盡皆小兵。羅婉嵐不是那種有手腕的角色,但與魚承世的關系卻注定了她既然站在這個位置上,那在春城法師協會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謂人一得道雞犬升天,在中國這地界上,若有個當權的親戚,那基本上都不用自己去開口要求什麼,自然就有想要巴結的人主動給提供各種便利機會。法師協會的法師們雖然個個神通了得捉鬼驅邪不在話下,但終歸也是在這紅塵中打滾的一員,自是不能免俗。

這位羅婉嵐的親戚就是仗了羅婉嵐的勢,別的法師都不跟他掙搶,而普通人開辦的慶典公司又不如他懂得那麼多辦得明白,再加上他可以請動那些普通人根本請不動的風水大師,只幾年的工夫就把那家慶典公司給辦得紅紅火火,在春城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但這所謂的大公司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根本不被法師協會的高級法師協會放在眼里。對于法師們而言,這些都是小道——就好像劉意的風水工作室雖然辦得風生水起聞名北方,但在法師協會里依舊根本連名都排不上,他這個最低等的高級法師也就沒什麼地位和發言權——真正有實力的法師都會依托本派實力開辦實業,那才是真正大有所為的發展方向,比如逄增祥的靈獸養殖,比如顧西江的傀儡制造,比如李木子的丹藥酌配制,比如祈萌萌的時裝生產,就是做大的最典型實例。

只不過這位羅氏親戚卻不這樣認為。他本是個中級法師,連正式在協會注冊公司的權利都沒有,也就是說他這家慶典公司根本就不是法師協會正式在案企業,雖然高級法師們看在羅婉嵐的位面子上對他都客氣三分,但實際上也沒有太放在眼里,他也沒有機會與法師協會真正的高層打交道,卻因為人家對他表面上的客氣自覺得自己也算是個人物了,不免就有幾分自大。

聽聞進地獄可以發大財,這位羅家親戚心思就活泛了。發財的事情大家都喜歡,畢竟誰都不會嫌錢扎手不是。這位羅家親戚這幾年雖然掙了不少錢,但跟其它高級法師的企業比起來當真只不過是毛毛雨一般,著實看他得眼熱不已,只是苦于沒有什麼發大財的機會,如今一聽這消息,便坐不住了,著人捎了張條子給雍博文,口氣相當大,就簡單幾句話,我是羅XX,也想在地獄開個分公司,你看著給辦一下吧。

雍博文從階級上來說,那可是放眼全世界法師協會也能稱得上是金字塔尖的存在,這位羅家親戚怎麼就敢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跟他說話?原因無它,消息不靈通而已。雍博文剛成為紫徽開辦公司的時候,法師協會的高層們都知道雍博文不過是魚承世扶植起來的傀儡,不免有些瞧不起,而如這位羅家親戚般低級的法師卻只能看到表面的消息,一見雍博文居然一躍而成紫徽大天師,自是又敬又畏,少不得要猜測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大菩薩。過了一段時間,小道消息自上而下流傳,低級法師們也都知道這位紫徽大天師不過是看著表面光鮮,實際上傀儡一個,也就不拿雍博文當一回事兒了。低級法師和法師學徒們想進雍博文公司奔著的可不是雍博文,而是魚承世。可實際上呢,這時候法師協會的高層們已經開始因為雍博文的一系列做為和魚承世通過各種場合的表態而開始重視起這位紫徽大天師來。

這就是消息不靈通的悲劇了。羅家親戚還以為雍博文不過是被魚承世推出來泥菩薩,就尋思了,既然是俺未來姐夫——羅婉嵐與魚承世關系曖昧親近,很多人私底下悄悄八卦,這位羅家親戚理干脆直接就叫魚承世為未來姐夫——推出來的傀儡,那自然要聽俺羅家姐姐的話,遞個條子辦這麼簡單的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

哪曾想這位他眼中的雍大傀儡卻是一點面子也沒給,接到條子后只是有些詫異這口氣之大,再一了解不過是個慶典公司,就一笑了之,甚至連公司老板的背景都沒有費心思打聽,就直接忘之腦后。

這位羅家親戚左等不見回信,右等不見回信,就急了。尼瑪的,俺在春城可是皇親國戚一般的存在,你居然這麼怠慢俺,等回頭非得遞小話讓俺姐夫再把你推下去不可。其實這也就是私下想想的一個念頭罷了,真讓他遞話,別說魚承世了,連羅婉嵐平時他都沒膽量接觸。可不敢遞話不代表他不敢仗勢,見雍博文不回信,直接就殺上門去,找了雍博文,開門見山就問,我在地獄開分公司的事情你給辦得怎麼樣了?我這兒等信呢,痛快的呀。

倒把雍博文給弄得好生糊涂,瞪著這位口氣好大的來訪者,半天才問他,你哪位啊?

這位氣勢洶洶的羅家親戚登時一口氣窩在喉頭沒上來,差點沒背過氣去。尼瑪的,居然把老子的事情給忘了!當是就火了,拍著桌子大叫,尼瑪的,你算什麼東西,狗屁都不是,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擺譜,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連老總這個位置都坐不穩當!

雍博文被罵得莫名其妙,但見他只不過是個中級法師,也不願意跟他一般見識,全叫人過來,把這位羅家親戚給扔了出去。如今雍大老板公司規模日大,已經不是當年小貓小狗兩三只,除了鬼平時見不到人的樣子,而是各部門員工齊備,光是保安人員就配了六七個,總公司這邊平時員工上百,當真熱鬧非凡。這些員工也都還是學院的學員,只不過因為總公司這邊現在事務繁忙,就把學員們按課程時間進行了排班,撿沒有課的時候來公司幫忙。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知識和見識都有長足進展的公司新晉員工們已經很清楚的認識到了雍博文在法師協會里的地位,知道這位是切切實實的自家老板,而不是擺出來的泥菩薩,自然是要忠心辦事,接到老板命令,就立刻來了四個膀大腰圓的保安,都還是學徒階級呢,平時見了中級法師都要畢恭畢敬地行禮讓道的,如今卻毫不客氣的一擁而上,把這位羅家親戚架起來就往外走,不管他如何叫罵威脅,只當是沒聽到,架出公司大門直接拋在地面上了事,還要笑罵幾句,真是不長眼的東西,居然跟這里鬧事兒,也不看看這是誰開的公司。

這位羅家親戚從地上爬起來,滿肚子火氣,有心想重新沖進去理論,但一看門口那兩只虎視眈眈的靈犬——這兩只他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過那時候也不放在心上——想必狗仗勢,他硬要沖進去的話,十成十會咬上來。他左右一尋思,沒必要吃這個眼前虧,干脆我告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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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8 01:05:06
第一八零章 起程(下)

要是平時,這位羅家親戚也是不敢隨隨便便去麻煩羅婉嵐的,原因很簡單,羅婉嵐不怎麼待見他。

但眼下這種情況,他卻覺得理直氣壯,也就有了膽量。

尼瑪的,不過是俺未來姐夫扶植起來的個傀儡,真當自己是個角色了,居然敢這麼不給俺面子。不給俺面子,那就是不給俺姐姐面子,不給俺姐姐面子,那就是不給俺未來姐夫面子啊!這小子狼子野心,肯定是上了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角色,張狂起來了。俺這不是為了自己去告狀,而是為了給俺未來姐夫提個醒,讓他小心點,這個姓雍不是什麼好東西,絕不能再用他了。要不然,干脆用我得了,我保證聽姐夫的話,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打狗,我保證不攆雞。

羅家親戚越想越美,暫時忘了被扔出大門的侮辱,興沖沖去找羅婉嵐。

羅婉嵐的事情相當多,不過她在春城就這麼一個親戚,雖然不待見,但既然主動找上門來了,她也不好拒之門外,就勉強見了一面。

看到沒有,這就是親戚,只要沒鬧到不共戴天的地步,那就是比沒有關系強。要是沒這個關系,一個中級法師想見羅婉嵐單獨說事情,那難度可不比咱們平頭老百姓想到市長辦公室跟市長扯蛋低。

羅家親戚見了羅婉嵐,就劈哩啪啦地把事情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這講述的時候自然是免不了強調自己怎麼按規矩辦事怎麼沒拉姐姐的名字當大旗,而對方明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卻是刻意刁難索要好處,自己為人正直,怎麼可能辦這種事情,理論幾句,結果竟然被扔了出來,自己一尋思,這地獄殖民開發可是關系到春城發展的大事,魚主席——當著羅婉嵐的面兒他可不敢胡叫什麼未來姐夫——把事情交托給他姓雍的辦,他就這麼胡搞,那怎麼行,做為一個春城法師,他看不下去眼,所以才來跟姐姐說一聲,好讓魚主席知道這件事情。

羅婉嵐只是性子軟,不夠殺伐果斷,但卻不是傻瓜,一聽這事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立刻反問,你一家慶典公司要去地獄干什麼?難道地獄的土著還有紅白喜事要你操辦不成?就算是走正式流程,你還能進地獄去不成?也不看看現在有資格進地獄的企業,那可都是春城,甚至是整個北方,數得上號的實業。

幾句話就把興致勃勃的羅家親戚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訥訥說我這不是怕魚主席所托非人嘛,那姓雍的得志便猖狂,可不是個可靠的角色……不等他說完,羅婉嵐便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很嚴肅地向他說明,雍博文是協會正式注冊的紫徽大天師,在生意上也是魚承世最重要合作伙伴,可不是什麼傀儡,這些讓他以后提也不要提。然后又順便把這位親戚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讓他以后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經營他那家慶典公司,不要總是借著她的名字出去搞那些用不著的。把這位羅家親戚訓得是狗血淋頭,最后灰溜溜的走人了。

這件事情,不是過地獄大開發背景下的一個小小插曲罷了。

盡管利益均沾的狂妄想法被魚承世毫不留情地打壓了下去,但在進地獄這件事情上,眾人還是各顯神通,這打著羅婉嵐名號的也只能算是這些人中不怎麼起眼的一份,除此之外,有打著省法師協會主席旗號的、有打著總會某實權法師旗號的、有打著總會主席親戚旗號的,甚至還有打著魚承世旗號的,這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哪個敢不給面子,還要不要混了?可雍博文卻統統毫不客氣的給擋了回去,一率按章辦事,適合地獄情況和需要的,那就走正常申請考察程序,不適合的那就講不了說不起,您哪涼快哪待著吧。

雍博文這里油鹽不進,那些被擋回去的自然要免不了找門子告小狀講小話。這一陣子,魚承世的電話就好像開鍋了一樣,什麼親戚朋友老伙計之類突然間就熱絡起來,往往問侯寒喧之余,講的就是地獄開發的事情,除了給某某關系講情外,還少不得要不輕不重地說上雍博文兩句。不過到了魚大主席這里,也就為止了,魚承世嗯嗯啊啊地聽著,表示一下自己的為難,說明這是人家雍博文公司自己的私事兒,他實在是管不到之類的。擋了下來之后,也不跟雍博文講這些沒有用的事情,有什麼壓力都他一肩挑了下來。

日后,當雍博文開始不得不直面類似的壓力時,才恍然感覺到這段時間的輕松與暢意。這個時候的魚承世就好像是一株參天大樹,而他正站在樹下借光,伸展的枝葉為他擋去了所有的風雨雷暴。

如此忽忽然過了十幾日,眼看著到了十一月底,第十九屆全國法師代表大會在上海招開,魚承世帶著一眾春城代表起程前往上海,隨行人員中沒有雍博文。

雍博文與其他春城法師協會主要干部到機場給魚承世送行。

魚承世便握著雍博文的手說,我這次原本是想把帶你去參加大會,順便給你爭取個執行理事的位置,但又一想你現在根基還淺,硬爭來這個位置反而是讓你成為眾矢之的,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不如先緩緩,先把這個紫徽身份穩定下來,把自己的事情根基打牢,等明天換屆大選舉的時候再去爭取也不遲。

其實魚承世主要還是擔心那個大兇的占卜結果。

如果他沒災沒難的,那把雍博文捧上去,也沒什麼問題,有事情由他魚大主席幫頂就是了,可萬一他過不去那個坎,這麼做就等于是害雍博文一樣,思來想去,他最終改變了主意,決定依照之前的約定,推陸飛上位,給雍博文和魚純冰換些人情以備不測。

雍博文自是不知道魚承世這麼多想法,對于當總會執行理事什麼的,他也不怎麼在意,真要讓他當上了,他只怕還不自在呢。見魚承世跟自己解釋,便笑說沒問題,一切聽魚主席安排。

魚承世又叮囑了其他協會干部一番后,這才帶著眾春城代表登機離開。

魚承世一行人離開的第四天,雍博文在人間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這便離開人間前往地獄,在可以預計的相當長一段時間了,他的生活工作重心將完全放在這方面了。

在進入地獄之前,他接到了一個消息,和一份遲來的祝賀。

消息是,陸飛不負重望,正式擔任執行理事職,成為中華法師協會史上最年輕的總會級執行理事,一時間風光無限,直把雍博文這個史上最年輕的紫徽大天師的風光都給壓了下去。

祝賀來自英國,是一份老式紙制賀卡,簡單的英倫風光照片,內容只有一句話兩個字,恭喜,沒有署名,卻畫了個小小的吐舌頭鬼臉。

雍博文翻看了好久,一時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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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8 01:05:32
第一章 幽魂河上 一橋飛渡(上)

翻過那座怪石嶙峋的矮山,陣陣腥風撲鼻而來,橫在眼前的是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河。

那大河是如此寬,以至于站在山頂上一眼望去也看不到邊際。

墨黑的河水翻滾著,發出凄厲的咆哮。

那浪濤聲中隱隱夾著陣陣哭嚎,仿佛無數鬼魂在其中哭泣掙扎。

那真的是鬼魂的哭嚎。

定睛往黑得沒有一絲光澤的河水中望去,就可以看到墨色的波濤間卷著無數殘缺不全的鬼魂,一個個拼命擺手掙扎嚎叫,偶有什麼東西不小心飄落到河面上,就會被那些鬼魂七手八腳地拉進河水中再也浮不上來。

仿佛,整條河都是鬼魂所組成的。

《域方志》上有記載,這條河名叫幽魂河,河水是地底陰/水,無論什麼東西落進去都飄不起來,人間淪落地獄的鬼魂有很多誤入其中,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脫,年深日久越積越多,最后以至于如此寬長的一條河被鬼魂積滿,冤氣沖天。困在河中的鬼魂不甘心永世不得解脫,總希望著能抓住什麼東西借機逃出幽魂河,以至于無論什麼東西打從河上經過,都會使勁抓住不放,連帶著它們一同沉入幽魂河中。

過了幽魂河就是真正的蠻荒地帶了。

以前看《域方志》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真的有一天親眼看到這條冤魂之河。

做為火樹王朝地理知識的科譜讀物,《域方志》記載了這一層地獄大部分地理知識,但凡是上過學的王朝成員都讀過這本書。

火英站在石山上,遙望幽魂河,又回頭望了一眼來路,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過了這條河,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返回家鄉了。

“走吧,公主,過了河就安全了。”

身邊的護衛將軍精巖如此勸道。

說是將軍,可如今身邊也就只剩下十幾個部下,算是典型的光桿司令。

剛逃出王都時,還有近千人的隊伍,可一路且打且逃,上萬里跑過來,戰死的、逃走的,到最后只剩下這些了。

精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可現在卻不是悲秋傷春的時候。

只有渡過了幽魂河,才真正安全。

幽魂河上空冤氣沖天,以至于生成了天然的魂迷宮,任何稍弱些的生物飛進去,都會不自覺地迷失方向,就在那里不停地打轉,直到耗盡全部體力落入河中,成為幽魂河里萬千冤魂的一份子;幽魂河水任何東西都浮不起來,哪怕是鵝毛落上去都會立刻沉底。

渡河的唯一辦法,就是雇傭幽魂擺渡者的渡船。

幽魂擺渡者是幽魂河沖天冤氣催生出來的一個特有種族,生于河水之上,一旦脫離河水,就會自動消散死亡。它們可以凝結河面上的冤氣為舟,載客過河。幽魂擺渡者數量稀少,因此只能擺渡少量客人。

種種特點注定了大部隊根本不可能渡過幽魂河。

只要渡過幽魂河,才能擺脫那些叛亂者派出的追殺部隊。

沒有了追緝的大部隊,在如此廣闊的蠻荒地帶,再想抓住他們,那可是千難萬難了。

至于復國、報仇這些事情,還是等安全地活下來以后再說吧。

或許,他們可以在幽魂河那邊的蠻荒地帶重建一個新的王朝,再找到可以大規模渡河的辦法,到時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討伐那些叛逆了。

這也是那些叛亂者所擔心的。

只要火英公主還活著,他們就別想安然入睡!

所以追殺萬里,也誓要帶回火英公主的精魂!

“我知道,再讓我看一眼吧。”

火英極目遠眺,仿佛真的可以看到遠在萬里之外的王都故鄉。

可實際上,視線里只有黑色的天空,一如她的未來般沒有任何希望的光亮。

一只奇怪的鳥從上空快速飛過。

精巖心里便突的一跳。

那鳥整個身體都閃著金屬的光澤,飛得極快,可翅膀卻始終平平伸展著,穩絲不動。

這都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精巖做為火樹王朝的將軍,東征西討,走過的地方多不勝數,看過的怪物可以寫成一本磚頭般厚的書。

這鳥真正奇怪的地方在于,它沒有哪怕任何一絲靈魂的波動。

什麼東西會沒有靈魂?

哪怕是地獄最卑賤最簡單連身體都沒有冤鬼唯一剩下的也還是靈魂!

一個沒有靈魂的東西,卻可以如此輕捷自在地在天空中飛翔,簡直就是出離了詭異。

正思忖間,那只怪鳥又飛了回來,在他們頭頂上輕輕盤旋了一周,這才重新飛走。

精巖眼尖,注意到那怪鳥盤旋的時候,眼睛連續閃了幾閃,心中便升起一種不詳的感覺,拉著仍在不舍眺望的火英道:“公主,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火英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轉身當先下山,精英帶著十幾個部下小心翼翼地護在左右。

到得幽魂河邊,精英掏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里奮里吹響。

哨聲低沉嘶啞,仿佛什麼垂死的野獸發出的最后不甘的呻吟。

這是在召喚幽魂擺渡者,模擬的是幽魂擺渡者發出的聲音,只有多次渡過幽魂河的熟客才會被幽魂擺渡者贈送一個這樣的哨子,只要聽到哨聲,在附近的幽魂擺渡者就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為他們服務。這哨子在人間大抵也就相當于高級VIP會員卡之類的東西。

精英年輕的時候曾經隨冒險隊到蠻荒歷練,多次往來幽魂河,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個哨子。只不過很多年都沒有用過了。

哨聲響了半天,也不見半個幽魂擺渡者過來。

精英不禁有些狐疑。

難道是多年不來,這規矩已經改了不成?

再等片刻,依舊不見幽魂擺渡者來,精英不敢再等,便命部下分頭向上下游搜索。

每個幽魂擺渡者都有固定的擺渡范圍,每隔五里左右就一定會有一個幽魂擺渡者存在。

兩個隨行的侍從找了塊干凈些的石頭,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墊子放在上面,請火英坐下,又拿出飲水食物。

如今這位火樹王朝的公主也只剩下這點待遇了。

火英雖然又累又餓,卻沒有什麼胃口,淺淺吃了點,就讓侍從收起來,轉而問精巖,“精巖叔叔,過了幽魂河后,我們怎麼辦?”

精巖是跟隨火英父親征戰多年的老將,建立火樹王朝的開國元勛,自小看火英長大,無論從情份還是從地位上來說,都當得起火英這個叫法。

“過了幽魂河我們再往前多走走,最好是找個偏僻貧瘠的地方,尋個小部落,殺掉頭領,先把領地占下來,慢慢再說。你不知道,這些蠻荒地帶的小部落領主都大膽的很,占個小小的浮空平臺就敢自稱是魔王,能統領幾十個魔王的就敢自稱鬼王。”

精巖讓自己的語氣盡可能輕松一些,以轉移火英的注意力。

火英果然被精巖的話吸引住了,開始細細詢問蠻荒地帶的情況。

兩人正說著,下游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慘叫急促短暫,仿佛剛一出口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精巖神情一凜。

雖然只是短短一聲,但他卻聽得分明,那明明就是被派往下游搜索幽魂擺渡者的部下的聲音。

“走,快走!”

精巖立刻拉起公主就往上游急走。

方逃出去百余米,跟在后面的部下就發出驚呼,扭頭一瞧,卻見后方空中呼啦啦涌起好大一片黑影。

精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叫道:“火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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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幽魂河上 一橋飛渡(下)

火龍騎是火樹王朝最精銳的部隊,也是那些叛賊發動叛亂的依仗。

每一個火龍騎兵都是本層地獄最強悍的種族——龍鬼,每一個火龍騎兵的坐騎都是本層地獄最兇猛的野獸——火翼龍。

龍鬼不是鬼,而是本層地獄土生土長的土著種族,在這層地獄生活的歷史比所有其它種族都漫長。它們天生就是最英勇強悍的戰士,擁有陰火天賦,在本層地獄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只因為繁衍困難,才沒能稱霸本層地獄。

火龍騎最鼎盛的時候,總數也不過萬余騎,可看后方那飛起的火龍騎數量怕是得有上百!

想不到他們為了追殺公主,居然肯下如此大的本錢。

若是還有軍隊在手,精巖或許還會跟火龍騎拼一下,他也自信自己的武力絕不遜于任何火龍騎兵,但眼下他只有十幾個疲憊不堪的部下,還要保護公主,根本沒有一拼之力。

可逃的話,靠兩只腳又怎麼可能跑得過翅膀?

精巖咬了咬牙,喝道:“精夜,精河,你們兩個帶公主先走,我們斷后!”

以十幾個疲兵抵擋上百火龍騎,根本就是送死。

可聽到精巖的命令,部下們還是毫不猶豫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洶涌而來的騎兵。

“不,精巖叔叔,我們一起走。”火英驚慌地叫著,死死拉住精巖的手臂不放。

“公主,一直往上游跑,不要停,找到擺渡者就立刻上船,只要付足船資,它們一定會平平安安把你送過河,快走!”

精巖狠著心扒開火英的雙手,得命的兩名部下立刻上前拖起火英就跑。

公主的兩名侍從一時無所適從,猶豫了一下,這才跟著一並逃走。

精巖心頭一松,緊緊握住跟了他數百年的火精長槍,望著撲天而來的火龍騎兵,大喝:“精巖在此,哪個敢上來送死!”

上百火龍騎兵沉默不語,只是猛沖上來。

精巖大吼,將手中的火精長槍奮力插向地面,一道石墻隆隆沖起,石墻之上火焰沖天。

最先一排的火龍騎兵毫不遲疑地猛然沖,狠狠撞在火焰石墻上。

巨響聲中,火焰石墻崩塌,火龍騎兵透墻而過!

精巖身后那十幾名部下吶喊著沖了上去。

這一波沖鋒僅僅稍稍遲滯了一下火龍騎的步伐,不過十幾息的工夫,沖上去的精巖部下就被斬殺殆盡。

精巖緊握長槍,發出最后的吶喊,身軀驀得急速膨脹,剎時化為一個身高四米的火焰巨人,舞動長槍迎了上去。

仿佛洶涌洪水撞上了牢不可破的堤壩,火龍騎的沖擊猛得停止。

“多撐一會兒,再多撐一會兒,公主就可以逃得更遠!”

精巖奮力舞動長槍,在心底如此給自己默默的打氣,敢于掠其鋒芒的火龍騎兵被接二連三的挑殺槍下。

接連損失了五六個成員后,火龍騎兵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調整戰術,不再一味向前猛沖,團團圍住精巖,揮舞兵器從四面八方猛砍狠刺。

精巖再鼓余勇,奮力將挑殺兩名火龍騎兵,卻是身中數十擊,再也無力攻擊,只能拄著長槍,勉強站在原地。

圍攻的火龍騎兵緩緩停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精巖,其中一個騎兵緩緩出列,摘下頭盔,向著精巖微微點頭,“精巖將軍,火龍騎第三大隊沃爾加向您致敬!”旋即揮起手中巨斧,一擊砍下了精巖的頭顱。

“結束了。”

精巖忽然感到了一陣輕松,視線隨著翻滾飛起的頭顱不斷轉動。

他看到了自己正緩緩傾倒的無頭身體。

他看到了正逃向遠方的火英公主。

突然間,他再次看到了那只沒有靈魂的怪鳥!

它正停留在戰場上方,雙目閃著動默名的光芒,帶著一種難言的氣息。

精巖突地感到了一種難言的恐懼,仿佛感受到了那只怪鳥身上所攜帶的不祥之氣,但他的意識也就到此為止了,再也不可能把他的感受告訴給任何人。

火英仿佛感受到了什麼,回著張望著被烈焰映紅的天空,淚水狂涌。

“那,那是什麼?”

身邊那名叫精夜的戰士突然指著前方大叫。

火英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道銀虹飛架幽魂河上,一端矗于河岸,一端延向大河深處不知所蹤。

“橋,那是橋啊!”一名侍從驚喜地大喊,“太好了,可以過河了!”

可火英的心卻涼了半截!

幽魂河上居然會有橋!

幽魂河上怎麼可能會有橋?

困在地獄陰/水中的鬼魂會把一切敢于從河面上經過的東西拉扯進幽魂河底。

以前也曾有財團為了開發幽魂河西岸蠻荒地帶的資源而想著要在河上架橋,可每次剛剛開個頭,河中的鬼魂就會蜂涌而至,將材料和建筑者一並拉進河中。

如果幽魂河上真的建起了橋,那麼幽魂河的阻隔作用也就消失了,就算她能順著橋逃過幽魂河,可大批的追兵同樣也可以沿橋追殺。

這一路的逃亡,精巖最后關頭的拼死狙擊,都成了無用之舉。

絕望在火英心頭漫延。

但再怎麼絕望,現在也不能停下腳步,只有繼續奔逃,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近了,更近了。

那果然是一座飛越幽魂河的大橋。

橋身通體銀光閃爍,仿佛是金屬制成,以一個完美的弧形自河巖延伸向大河深處,不見盡頭。

大橋下方的河水竟然是清的,不見一個鬼魂。

那些充斥在幽魂河中的冤鬼仿佛被無形墻壁隔在住了般,只能在上百米外對著大橋不甘地咆哮怒吼。

顯然建橋者用法術護住了大橋。

可是要維持保護這麼大一座橋的法術,該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就算是火英王朝以國家之力去做,只怕也是相當吃力。

相比于大橋帶來的震撼,橋頭處那些閃著金屬光澤的高大怪物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橋頭處大概聚集了百多個足有四五米高的巨型怪物,方方正正,身上還有好多圓柱狀的枝杈,雖然外表看著挺唬人,但從靈魂波動來看,卻是弱得不值一提,也就比最卑賤的普通鬼魂能強上那麼一星半點。像這種級別的怪物,就算是隊伍里最弱的侍從揮揮手也能消滅個百八十個。

那大概是建橋者的事奴工吧。

火英如此猜測,卻想到最初派往上游尋找擺渡者的部下,不知有沒有遇上這些奴工。

在地獄生活者從來都是通過靈魂波動的強度來判斷對方的強弱,以這些奴工的水平,見到精巖探路的部下,大概會嚇得爬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吧。

距離更近了,已經可以看清那些奴工的面貌。

那些奴工並沒有勞作,而是排成了整齊的隊伍,身上的圓柱枝杈都面向她這邊,呈警戒狀。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奴工隊伍中突然響起。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但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語氣中的警告與威脅意味。

一些低級的奴工居然敢威脅她!

強烈的羞辱感升上心頭。

要是以前,這些下賤骯臟的東西甚至都不可能在她面前出現。

身后空中傳來強風般的呼嘯。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是火龍騎再次逼近了。

不能再耽誤時間,必須盡快過橋!

火英無視奴工發出的警告,依舊向前狂奔。

奴工隊伍再次響起同樣的聲音,語氣更加嚴厲,威脅意味更加濃重。

火英一邊狂奔,一邊默念法咒,只準備再靠近一些,就施法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轟殺成渣。

不過,沒等她靠近,就見奴工隊伍中忽地閃起一團光芒。

看樣子好像是其中一個奴工身上的圓柱狀枝杈發出的。

隨著光芒閃起,便是轟的一聲悶響。

一個圓椎狀的東西帶著一道藍光軌跡閃電般劃過雙方之間上百米的距離,正落到她們前方不足十米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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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狹路勇者 槍炮相見(上)

悶雷般的聲音伴著濃濃煙塵炸強。

強烈的沖擊波將近在咫尺的火英一行掀翻在地。

飛濺的鋼鐵碎片如同飛刀般向著四面八方激射。

精巖的兩名部下在第一時間將火英壓在身下。

鋼鐵碎片打在他們的身上,擊穿了他們所穿的鎧甲,好在他們的皮膚堅硬不遜于巖石,被鎧甲緩沖了的力道不足以再造成傷害,只不過在皮膚表面上留下一個個白點罷了。

不過,火英那兩個侍從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他們都是因為相貌姣好而被選拔出來服侍公主,身體柔弱,也沒有盔甲防護,又沒有人幫他們遮擋,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打得千瘡百孔,鮮血順著篩子眼般的傷口噴涌而出,眨眼工夫就將他們腳下的地面染得通紅。

但這僅僅是這一擊的附帶傷害罷了。

當幸存下來的火英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發現那爆炸發生的地方已經被炸出了一個足有兩米深的大坑,白色的冰霜鋪滿了整個坑底延著坡面一直延伸到大坑周圍四五米遠的地方。

寒氣逼人。

火樹王朝以火力為源而立國,火英的種族本身就是自火焰中誕生,最畏懼的冰霜雨雪,對方這充滿警告意味的一擊,顯然直接采取了應對性的法術。

火英很清楚這一擊只不過是升級的警告,如果是攻擊的話,對方就不會只來這一下了,那些奴工身上的圓柱管子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同時開火,從單一一擊的威力來判斷,覆蓋的范圍足以斷絕她們所有逃生的可能與希望。

可是,對面的那些奴工又怎麼能在第一擊就直接采用了最合適的針對性法術?

火英實在想不透,她甚至連對面是什麼樣的情況都沒有看清楚,對方卻已經連使用什麼樣的法術來對付她都準備好了。

難道是那些叛逆派出的攔截部隊?

不,不會的。

如果是那些叛逆的攔截部隊,他們早就直接發動攻擊,而不會屢次發出警告!

那兩名護衛已經在法術打擊威力消失的第一時間就從火英身上翻了下來,半跪在一旁,神情滿是絕望。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所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莫過于此。

身后火騎兵飛行的呼嘯聲越發的大了。

不用回頭,單憑聲音就可以判斷出來,火龍騎兵已經追至咫尺。

對面的隊伍並沒有發動第二次射擊,而是再次發出嚴厲的呼喊。

火英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做為火樹王朝的公主,她怎麼可以聽得懂蠻荒地帶的話?

不過,旁邊的一個護衛卻是心中一動,低聲叫了出來,“對面在用靈魂波動溝通!”

靈魂波動是地獄生物最基本的溝通方式,也是地獄生物最直接的強弱體現。

任何一個地獄生物生來都都會使用靈魂波動的方式溝通。

只不過火樹王朝建立之后,大力推廣本種族語言,將靈魂波動溝通視為最低賤方式,稍有點身份的階層都恥于使用靈魂波動來進行溝通。火英這一輩都是從打出生之日起就開始學習語言交流,已經是一點也不會使用靈魂波動進行溝通了,只能簡單地通過靈魂波動強弱來判斷對方的實力。倒是這兩名護衛都是起于微寒的底層,偶爾還會用到靈魂波動進行溝愛,雖然加入軍隊,尤其是升為王族護衛之后,已經多年沒有使用過了,但總歸還有些底子,此時靈機一動,倒是聽出來了。

火英忙問:“他們在說什麼?”

那護衛仔細回想,勉強翻譯道:“警告我們已經進入了什麼政府領地,表明身份和來意,否則會被視為懷有敵意而遭到攻擊。”

“這種地方有什麼政府?”火英大為驚訝,但回想精巖曾說過的話,便猜測想是蠻荒地帶的某個魔王的自稱。只是這個魔王的還當真有些門道,居然能驅使那種卑賤的奴工發動如此犀利的攻擊。

或許,他們能擋下火龍騎兵的攻擊。

火英心中冒起這個念頭,悄聲對那個護衛道:“回復他們,就是我們是想前往對岸收購特產的商隊,遭到了攻擊,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庇護,我們願意奉上所有的財產。”她身邊還帶著些火樹王朝的珍寶,在她想來只要拿出一部分,就足夠收買這些沒有見過市面的鄉下土豹子了。

那個護衛仔細回想了一下靈魂波動溝通的方式,以確保自己不會把話說錯后,這才大聲地回復過去。

對面很快回復:跪在原地,高舉雙手,不許亂動。

對于這種要求,火英感到了相當的恥辱,但想到自己萬里逃亡,連精巖都為了掩護自己而戰死,她如果連這點屈辱都忍受不了,怎麼對得起那些護送自己逃亡而戰死的英勇戰士。因此在稍一猶豫后,她便立刻按照對方的要求,高舉雙手,緩緩跪下。在這一刻,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與恥辱!

兩個護衛隨即跪在了火英身后。

對面突地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似乎又發動了攻擊。

火英大驚,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三個圓球急射至頭頂,跟著啪啪炸開,化為三張藍光閃爍的大網,當頭落下,將她們三個罩在其中。

網上附有束縛性法陣,在收縮捆綁的同時,直接發動,將她們三個牢牢控制,不能發動任何一點法術。

火英三個如同棕子般被捆得結結實實,摔倒在地。大網頂端的細索旋即收縮,貼著地面將火英三個向著橋頭方向飛快拖拽過去。

火英摔了個仰面朝天,正好看到火龍騎兵已經追至不過百米開外的地方。

橋頭的隊伍再次發出了同樣的警告。

不過向來驕狂的火龍騎兵就如同火英般根本沒把這警告放在眼里,絲毫不停地向前猛沖,目標直指火英。

橋頭的隊伍如對火英般再次發出警告,只不過因為火龍騎兵來勢過快,警告的時間大大縮短,幾乎是前一句結束,跟著就重復了第二遍。

“你們已經進行博文殖民政府領地范圍,請表明來意與身份,否則將視為懷有敵意!”

火龍騎兵依舊無視警告,繼續沖擊,距離火英不足三十米!

橋頭隊伍中驀得響了起密集的爆響。

砰砰砰砰砰……

宛若暴雨敲在窗子上般,響聲模糊一片。

伴隨著響聲,數十道火鏈疾射向飛空而來的火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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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狹路勇者 一炮飛灰(下)

沖在最前方的四個火龍騎兵直直撞在了火鏈上。

仿佛被鞭子狠狠抽到了一樣,四名火龍騎兵齊刷刷從空中栽到了幽魂河岸的石礫中沒了動靜。

失去了主人的坐騎同樣被打得滿身冒血,但這種出生于大火焰峽谷里的火龍生命力極為頑強,一時不死,痛苦長鳴,在空中好像沒頭蒼蠅般亂轉著,伸著脖子噴吐血狂躁的烈焰,將跟在后面的火龍騎兵一下子吞沒掉。

但這種情況僅僅持續了十幾秒鐘,火龍傷口冒出的血液中很快就摻雜了同樣顏色的冰碴,而且越來越多,眨眼工夫,傷口冰結,血液不再涌出。掙扎的火龍仿佛變成了石頭雕像,直直墜落,摔到地面上,伴著乓乓脆響,四分五裂。從較大塊的殘軀上可以清楚看到,火龍的身體從內部整個凍成了冰塊,還在散發著縷縷逼人的寒氣。這種生于火焰間的生物並不害怕寒冷,但當整個身體都凍成冰塊的時候,任它生機如何強大也無法繼續生存了。它們畢竟不是極北寒冰原上的冰熊,那種冰熊根本就是寒冰化成的,稍一遇火就會化成一灘冰水。

彌漫天空的烈焰隨著火龍墜地而消失,被吞沒的火龍騎兵重新現身,毫發無傷,繼續向著前方猛沖,盡管一個照面就損失了四名隊友,但向來戰無不勝的火龍騎兵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畏懼,也不知道什麼是后退,這種損失只是暫時的,它們堅信,只要沖過去,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消滅對面不知名的敵人。

火龍騎兵自然不會一味的傻沖。他們呼喊著,紛紛揮舞手臂,一顆顆刺眼的紅色光球隨著飛出,如同急雨般落向敵人陣地。這光球是火龍騎兵的遠程攻擊武器,壓縮烈焰球,稍一碰撞就會爆裂,迸射出的火焰在一瞬間連鋼鐵都可以融化。火龍騎兵曾使用這種武器對敵人城市進行毀滅性打擊,只一輪攻擊,就將整個城市化為一片灰燼。

對面敵人顯然不清楚這種壓縮烈焰球的厲害,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依舊繼續向沖鋒來的火龍騎兵射擊。

當又有兩個火龍騎兵被擊中墜地時,壓縮烈焰球落到了敵人陣營中。

只是呼啦一聲悶響,白熾的火焰便瞬間吞沒了橋頭所有的奴工。

網繩的拖拽停止。

火英心中一緊,暗想完了。

雖然不清楚對面是什麼來頭,但落到他們手里,總歸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落到火龍騎兵手中,那可真是一點點希望都沒有了。

火英感到說不出的絕望。但是她沒有恐懼,或許早在整個家族都在叛亂中被殺死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這種情緒了。

該是履行火樹王朝公主最后義務的時候了。

做為公主,她絕不能活著落到叛亂者手中,成為他們的工具和羞辱的對象。

“你們已經進行博文殖民政府領地范圍,請表明來意與身份,否則將被消滅!”

清晰的靈魂波動再次從火焰中傳出。

火英心中一動,奮力仰頭向火焰燃燒的地方張望。

依舊烈焰熊熊,除了火焰看不到了任何東西,但充滿肅殺味道的靈魂波動警告持續平穩地從火焰中傳出,表明那可以燒化鋼鐵的烈焰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這次的警告更像是一種例行公事。

剛一發出,更密集的火鏈就從火焰中疾射而出。

這一回不知多少奴工同時發動了攻擊,伴著急促悶響的火鏈鋪天蓋地,簡直就如同洶涌洪涌,疾沖向火龍騎兵。

在初一接觸中,火龍騎兵已經清楚的意識到了對方攻擊的巨大傷害。

能夠成為火樹王朝的王牌軍隊,所依靠的絕不僅僅是強大的武力,單純只知道傻沖的,絕當不了王牌。

橋頭奴工的攻擊方一發出,火龍騎兵的沖擊隊形立刻如同受驚的鳥雀般分散。

不過這絕不是混亂的逃散,而是有組織的分散進攻。

火龍騎兵采取三三隊形,每三個一組,相距固定距離分散,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就散開好大一片,仿佛一張鋪天大網猛得展開般。

奴工的密集攻擊大部分都從火龍騎兵的隊伍縫隙間穿過,只有少部分擊中目標,導致零星幾個火龍騎兵墜落。

火龍騎兵很快就采取了更加零活的規避動作,即使是最零巧的飛鳥也無法比擬,那些氣勢洶洶的火鏈根本追不上火龍騎兵的速度,只是徒勞地跟在火龍騎兵的屁股后面,于天空中畫出縱橫交錯的赤色軌跡。

奴工的攻擊仿佛因此而受到打擊。

悶響聲稍頓,縱橫交錯的火鏈消失。

火龍騎兵興奮的大吼,加速沖鋒。

但橋頭燃燒的火焰中旋即響起了砰砰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隨著聲音飛出來的是一根根巨型標槍般的物體,屁股后面還冒著火拉著好長的白煙。

相對于先前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這批巨型標槍的攻擊顯得稀稀拉拉,透著股子有氣無力的味道,想是那些奴工已經沒有什麼好手段了。

火龍騎兵隊伍中響起一片嘲弄的哄笑,看到巨型標槍飛到近處,才炫耀似地以靈活至極的動作進行閃避。

但出乎所有在場者的意料——無論是火英還是火龍騎兵——那些巨型標槍就在火龍騎兵閃避的同時糾正自己飛行的軌跡,仿佛有靈活的活物般,緊緊瞄著最初的目標。

飛在最前方的火龍騎兵慌張中再來不及做出任何規避動作,只能用手中的武器去擊打那巨型標槍。

不得不說,火龍騎兵當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緊張的狀態,他僅僅是揮手一擊,就準確無誤地打在了那巨型標槍上,看上去就好像那巨型標槍根本就是瞄著他手中武器撞上去的一樣。

轟的一聲爆響,巨型標槍劇烈爆開,濃烈的煙塵瞬間吞沒了那個擊打的火龍騎兵,破碎的血肉旋即自煙塵中迸射出來,好像從絞肉擊里噴出來般,碎得一塌糊涂。

跟在后面的火龍騎兵接二連三的被巨型標槍擊中,即使是連續閃避,也躲不過巨型標槍的追擊。

就好像是拍蒼蠅般簡單,剛剛還洶洶不可一勢的火龍騎兵隊伍完全成了任人宰割的對象,被擊碎的血肉自空中落下,宛如下了一場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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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時代插曲 一件小事(上)

僅僅是一個照面的打擊,火龍騎兵就損失了將近一半部隊。

破碎的血肉將那不過數十米長的路途盡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紫黑色。

火龍騎兵自建立以來,大概從未遭受過如此大的損失,更恥辱的是,他們到現在甚至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看到!

如果是一般的部隊受打這種雷霆般的打擊,只怕早就立刻潰散了。

但火龍騎兵是火樹王朝最精銳的王牌部隊,自然有其睥睨天下的傲氣。

雖然遭到重創,卻依舊保持隊形不亂。

這支火龍騎兵大隊的隊長沃爾加見原本的策略在敵人攻擊面前已經失去意義,立刻大聲呼喊:“沖上去,加速沖鋒,沖進敵人隊伍中去!”

連火英這個不諳世事的公主都能從對方的靈魂波動強度判斷出那只不過是一群最低賤的東西,做為身經百戰的老兵,沃爾加自然也早就感應到了。這也是他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始終保持急速沖鋒狀態的原因,誰會把一群低賤的鬼魂放在心上?可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讓隊伍蒙受了巨大損失。

沃爾加做出繼續進攻的判斷,並不僅僅是因為驕傲或者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相反他是在冷靜思考后才做出這個決定。

火龍騎兵自建軍以后,從來遭受過如此大的損失,如果就這麼撤退的,就算是活著回到國內,也會遭到最嚴厲的處罰,剝奪軍職還是算是輕的,弄不好整個家族都會被貶為平民階層!

可如果他能夠擊敗這些未知的敵人,奪取他們手中的武器,並且抓捕火英公主,那麼就算是再大的損失,王國也不會放在心,他不僅不會受到懲罰,反而會得到嘉獎!

沃爾加出身貴族階層,雖然與這些部下廝混了多年,也相當有感情,相互之間也是以兄弟相稱,但這所謂的袍澤之情自然是比不得自家前程要緊,所以哪怕拼光了所有的部下,他也要咬著牙繼續沖!

敵人的攻擊雖然犀利,但兩者之間的距離畢竟不長,一旦火龍騎兵不再規避躲閃浪費時間,而是頂著猛裂攻擊拼死沖鋒,那麼再密集的火力也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

再損失了二十余成員后,殘存的近三十名火龍騎兵成功地沖進了那一片淹沒敵人的火海之中。

“殺光他們!”

沃爾加憤怒的咆哮聲最后從火焰中傳出。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悶響爆鳴,呼喝慘叫,顯示了火焰中戰事的激烈。

可在火英聽來,從始至終,發出聲音的,只有沖進去的火龍騎兵,而那淹沒在火海中的不知名敵人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讓火英感覺到有種莫名的恐懼。

戰斗的聲響僅持續了十多分鐘的樣子就沉寂下來。

火焰中突然響起了異樣的嗤嗤疾響,白色的霧氣噴涌而出,所過之處,那連鋼鐵都能燒溶的烈焰紛紛熄滅。

很快橋頭烈焰盡被撲滅,地面上一片晶白。

火英竭盡全力昂著脖子向橋頭張望,心中一片冰寒。

能夠看到的只有那些高大的奴工。

他們的隊形有些散亂,夾縫中間,滿是火龍騎兵的屍體。

透過隊伍的縫隙隱約可能看到,這支火龍騎兵大隊的軍官正垂頭喪氣的跪在地上,身邊是他被擊斃的火龍坐騎。

火英驚怖不已。

雖說這些火龍騎兵是來追殺她的,但不管怎麼樣,那也是火樹王朝威震本層地獄數百年的王牌精銳,向來是被視為大殺器般的存在,下層地獄的紫石王朝在界河處與本朝發生了些沖突,雙方都有不大不小地吃了些虧,紫石王朝那是剛統一了下層地獄的新朝,正是兵悍將驕志得意滿的時候,立刻就叫囂著要攻入火樹王朝報復。火英的爺爺,也就是當時火樹王朝的皇帝陛下,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派了一支大隊——也就是追殺火英的這個規模——火龍騎兵越過界河,在下層地獄殺了個來回,如入無人之境,然后再寫信告訴紫石王朝,這樣的隊伍我還有上萬,你要是不服,可以過來打,然后紫石王朝就消停了。

這可是凡百五年未逢敵手的火龍騎兵啊,一支大隊就可以震懾一層地獄的無敵存在,居然就這麼被殺光光了!

老實說,火英的意識還處在公主位置上一時轉不過彎來,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更讓她心中不安的是,本層地獄什麼時候冒出這樣一支強悍的隊伍,僅以下賤的鬼魂配合些法器,就能殲滅一支火龍騎兵大隊,看起來基本上還沒有什麼傷亡!這樣一支隊伍,如果數量再多一些的話,滅掉火樹王朝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正不安思忖間,忽覺身上網索一緊,又緩緩向著移動,卻是那橋頭隊伍處理完了火龍騎兵,又想起她們這三個俘虜來了。

很快火英就被拉進了那支橋頭奴工隊伍當中。

這些奴工雖然都穿著厚實高大的鋼鐵盔甲,但靈魂波動委實弱得可以,簡直讓火英有種在夢中的感覺,就是這樣一支隊伍居然就消滅了一個大隊的火龍騎兵,這也太離譜,太不可思議了。

被拖進隊伍中,火英就看到,這支消滅了火龍騎兵的隊伍也不是沒有傷亡,就在那些火龍騎兵的屍體中間,橫七豎八地躺著大概十幾個高大的鋼鐵盔甲,上面都殘留著大大的破口,其中也沒有了鬼魂的靈魂波動,想是在戰斗中,被火龍騎兵近距離擊破盔甲,躲在里面的鬼魂自然不能幸免,直接就灰飛湮滅了。

以十幾傷亡的代價殲滅一支火龍騎兵,這足以讓任何部隊感到驕傲了。

不過,眼前這支基本上是由鬼魂組成的奴工隊伍卻沒有任何興奮的感覺,火英甚至還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們居然有些沮喪和不安。

難道是認出了火龍騎兵的身份,而為與火樹王朝發生沖突而感到不安緊張嗎?

火樹王朝終究還是威震本層地獄啊!

火英稍感欣慰。

一個巨大的足有五米高的鋼鐵盔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前,低下頭,紅光閃爍的眼睛以一種審視的味道注視著火英。

火英便感到有些異樣。

這盔甲中的靈魂波動凝而不散,雖然不是特別強,卻別有種危險的味道。

旁邊又有一個鋼鐵盔甲走過來,以靈魂波動形式發問:“說出你們的真實身份!”這個卻是正宗的鬼魂。

“我們是想前往對岸收購特產的商隊……”

火英還想用剛才的話糊弄過去,但對方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不要試圖說謊!”

面前那個擁有危險靈魂波動的鋼鐵盔甲正中央緩緩打開,露出其中隱藏的控制者。

火英不由得深吸了口氣,無法抑制心中的震驚與慌亂。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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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9 14:12:20
第六章 時代插曲 一件小事(下)

火英在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人,但不妨礙她能一眼就認出這種生物。

在火樹王朝的皇族教育中,有一項很重要的內容,就是關于對人的認識。

可以說,人是一種很矛盾復雜的生物,他們大部分都弱小無力,終生都不可能與地獄這個層面打交道,就算死掉了只剩下靈魂,如果不是不小心的話,也會轉世投胎,而不會落入地獄。

但有一些人卻是異常的強大,十八層地獄中的諸多種族早在數千年前,實際上都生活在人間,只不過經過連番大戰后,被陸續趕到了地獄中,每一個種族提起人來,都可以說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血淚史,那種又恨又怕的心態,哪怕過了千百年,也依舊無法消減。

人死后變成的鬼魂有許多墜落地獄,它們在地獄中屬于最卑賤的存在,沒有任何地位權利可言,可以是勞力,可以是食物,可以是寵物,可以是獵物,但無論哪一種身份,都絕對與尊嚴權利之類的名詞沾上一絲半點關系。

火英就養有兩個鬼寵,大概就像貓啊狗啊之類的寵物,平時也喜歡逗弄著玩,但卻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也從來不會屈尊降貴地使用靈魂波動的方式去聽一聽那些鬼魂能說些什麼。

但能活著進入地獄的人,卻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每一個皇族都會在學習中被多次教導關于能活著進出地獄的人的危險性。

這種危險性是有史可查可證的。

在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里,經常有這種活著的人就好像進自家后院般隨意出入地獄,有時候會捉些鬼魂帶走,有時候會隨意地把看中的土著抓走,這些人大都頂著什麼神啊,仙啊,佛啊之類的名頭,明明脾氣都臭得要死,卻偏還要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假笑臉來迷惑你。你要是真被他們的笑臉給迷惑了,說話做事太隨意,或者是不小心頂撞他們違背他們的意願,就會被他們笑咪咪地或者是打著大義的口號給滅掉。

不過火英從來沒有見過活著的人,近幾百年來出入地獄的人越來越少,再不像以前那樣熙熙攘攘的好像逛菜市場一樣絡繹不絕了。

據火英的老師說,這是因為通道封絕的關系。貪婪無度的人類惹怒了更加強大的存在,使他各界通道被統一封閉,再想由人間進入地獄,可是千難萬難了。

可正是因為這樣,能夠突破封鎖進入地獄的人,才更加危險。

這種教育是相當成功的,尤其是史書上所載的那些血淚斑斑的災難事件,更是讓火英戶骨銘心,以至于雖然是平生第一次見,她卻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種危險的存在。

操縱這支鬼魂奴工隊伍的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怪不得能輕而易舉的擊敗一個大隊的火龍騎兵!

果然是足夠危險而恐怖的存在!

一念至此,火英的態度更加恭敬小心,先前的種種情緒都暫時拋到了腦后。

這可是傳說中喜怒無常,笑臉滅國,隨便想抓誰就抓誰,想滅誰就滅誰的,能活著進入地獄的人啊!

她謙卑地低下頭,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恭敬而小意,意思直白而簡單。

“尊貴先生,我是第七地獄火樹王朝的公主火英,正逃避敵人的追殺,萬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火英對人的交流方式不懂,只能通過身邊的護衛以靈魂波動的方式進行交流。而很顯然的是,那個人也不懂得這種方式,也是通過身邊的鬼魂在翻譯。面對面的交流,卻要倒好幾手,如果說得太復雜啰嗦,很可能在傳話的過程中被傳錯意思。而對于這種危險的存在,任何錯誤的意思都有可能惹惱他!火英萬里逃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嘗嘗死在人手中是什麼味道。要是因為傳錯話而被殺掉,那也未免太滑稽了一些。

那個人本來神情一直有些陰郁,看著火英的目光也就不那麼善,但聽完這句話后,他的神情卻是一動,反問:“這里是第七地獄嗎?”

他居然連這里是第幾層地獄都不知道!

火英大為驚愕,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道:“是的,這里是第七層地獄!”心中急速盤算著這個意外能給她帶來什麼。

很顯然這個強大的人並不清楚這里是什麼地方,既然連這里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那麼自己所掌握的關于第七地獄的一切就是最可以利用的資源。做為火樹王朝的皇族,第七地獄的統治成員,她所了解的關于第七地獄的歷史、地理、風俗、種族遠不是普通平民階層所能比擬的。火樹王朝一直把知識看得極為重要,普通平民階層平常情況是根本沒有機會接受任何教育,就好像她身邊的這兩個護衛,雖然是忠心耿耿的戰士,但卻都是一個大字不識。

那個人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說完這句話就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沉默片刻,才道:“那麼,火英公主,歡迎你來看博文公司殖民領,鄙人李瑞流,公司保安部隊所屬西進開拓遣大隊隊長!既然進入了我公司領地,那麼為了保障您的安全,我們將派員護送您前往公司總部!”

“博文公司殖民領?”

火英喃喃念叨著這個陌生的詞,眺望幽魂河對岸。

難道說河對岸的蠻荒地帶已經全都是這個什麼博文公司殖民領的勢力范圍了嗎?

或許火樹王朝對于那個蠻荒地帶的關注實在是太少了,連發生了這麼驚人的劇變都一點消失也不清楚。

這個人自稱是什麼大隊長,那就是說他身后還有更高層的領導者,而這個領導者顯然不會是地獄的什麼種族,只可能是人吧。

人的勢力大舉入侵地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火英就感到不寒而栗。

要知道地獄的大部分種族當年可都是被人給從人間驅趕過來的,難道當年的歷史又要重演一遍?那這一回,這些種族又該往哪里遷逃呢?

她心里翻騰著,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表示感謝,“非常感謝您,如果太給您添麻煩的話,也不需要派員護送,只要給我們指明方向就可以了。”

李瑞流微笑道:“小事一樁,一點也不麻煩。公主太客氣了,過了幽魂河就是我公司領土,一路上保證會絕對安全,派人護送,只是怕您不知道道兒,走錯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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