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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丹]太安靜女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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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18:39 |倒序瀏覽 | x 2
太安靜女生  作者:簡丹

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在會場裡走了一圈,到處都聽見他的名字
甚至還有女人跑來向她示威,警告她離他遠一點!
真是奇了,她連他生的是圓是扁都不曉得耶——
當她終於「有幸」和這位萬人迷先生見面
卻一時眼花,把他當成曾經讓她心碎的那個人
死命的揪著不放,只求他別再忽略她……
這樣的相識方式真是夠丟臉的了
沒想到萬人迷先生竟然會因此而注意她
還決定乾脆將太安靜的她娶回家——
他說,就算她不擅表達,他也會豎耳傾聽
她相信了他,漸漸敞開封閉的心房
卻心痛的發現
原來他的承諾,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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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18:52
楔子   

  四月,台灣臺北。

  「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嘟嘟嘟嘟……」

  早已淚流滿面的阮靜握著話筒,呆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機械式地又重新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得到的回音卻還是一樣。

  「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嘟嘟嘟嘟……」

  一直面無表情的阮靜突地蹙眉,尖叫一聲,抓起電話往牆壁丟去!

  電話撞牆後掉落地面,話筒傳出一陣尖銳的聲響:「嘟嘟嘟嘟嘟……嗶——」

  室內恢復靜寂。一會兒,悄悄響起淒楚的哭泣聲。

  「嗚……」

  阮靜由細聲嗚咽轉為放聲大哭。

  「他不喜歡我……」否則他不會不接她的電話……「他不喜歡我……他討厭我……他討厭我了……」

  如果他也對她有意思,他應該會主動約她、主動打電話給她的呀!

  他一定是討厭她!

  「不!」阮靜搖著頭哭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沉溺在自己構築的悲傷和不幸之中,哭得趴倒在地面上。然後,她摸索到先前取出、擱在一旁的小刀。

  她直起上身,將刀片的尖銳面正對自己雪白的手腕。

  在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只有意中人的心底竟沒有自己存在的難堪和痛苦!

  既然得不到他的注目和寵愛,那麼她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她閉上雙眼,拿著刀片的右手往下重重使力!才覺得怎麼一點兒感覺也沒有時,刷地,溫熱的液體噴出,濺了她一身。

  她鬆開手,刀片落地,她的身軀也跟著倒在地面上。

  合眼前,她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她猛然領悟自己做了一件很傻很傻的事。

  後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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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19:08
第一章   

  六月,美國舊金山。

  後悔,也來不及了……

  看身在偌大的宴會場內,阮靜握著左手腕,微微地失了神。

  她身穿淡藍色的絲質長禮服,左手腕上纏繞著白色絹質緞帶,看起來像重點裝飾,但只有她知道,緞帶底下,有一道疤痕。

  一道已經癒合,卻仍會不定時泛疼,提醒她曾經有多麼傻的疤。

  哎,她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會做出如此傷害自己的事……她不只傷害了自己,更傷害了愛她的家人和朋友。

  若是好友談蔚蓉未能及時發現、送她就醫,她恐怕早就……

  發生這樣的事,爸媽自然不肯讓她一個人繼續持在台灣,而她也不再堅持獨自留在那有要好朋友的熟悉土地,在兩個多禮拜前,讓爸媽接到他們早已定居多年的美國。

  可是生性不機敏的她,不知得過多久才能適應這裡的生活。

  她不討厭宴會,但前提是情如姐妹的好朋友們也在。有果敢好強的蔚蓉、迷糊可愛的綺諼在身邊,再怎麼無聊的場合也會變得有趣,不會覺得孤單無助。

  在她離開台灣前,蔚蓉口口聲聲說要為她找那個人報復。應該……沒什麼事吧?而那個讓她徹底迷失自我、做出傻事的人——

  心頭泛疼,她兩手環抱自己,身軀微微發顫。

  比起之前動不動就淚流不止,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好多了。

  生死關頭走過一遭,她已經看開了。

  絕不會再為了誰,連命也不要……

  她想,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吧。

  「靜兒。」

  柔和的呼喚從背後傳來,阮靜轉過身,迎向母親關懷的瞳眸。

  「你還好吧?」阮母細細打量臉色發白的愛女,雙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我很好。」阮靜趕緊扯出個笑容。母親的瞳眸中有濃濃的擔憂,她不禁討厭起老令父母掛心的自己。「正如媽先前告訴我的,這兒都是華人,沒有語言不通的困擾。」

  是啊,這裡沒有結識多年的好友相伴,卻有比誰都關心她的父母啊!

  她的外文不好,十分畏懼和金髮碧眼的西方人接觸。今晚的宴會由商業版圖遍及全世界的戴氏集團主辦,廣邀活躍於西方社會的華人參加,所以現場看到聽到的,都是她熟悉的語文和人種。

  與大多是年長一輩聚集在一起的商業宴會不同,許多活潑的年輕男女也會出席。父母要她跟著來,即是希望她能在此認識一些朋友。

  到場後,社交關係極佳的爸媽分頭四處與人寒暄,她卻沒出息地逕自站在場中央發呆。

  她得振作點才行啊!

  「媽,你的朋友在等你吧?」不遠處幾名婦人頻頻看向她們這方,阮靜笑容生澀地同她們點點頭。

  「可是你……」阮母回過頭,幾名貴婦立即向她招手。幾人難得相聚,像小女生般開心。

  「你們有很多話要講吧!你過去吧,我沒事的。」見母親遲疑著,阮靜半舉起手,「我會主動找人攀談,結交朋友的。我保證。」

  她顯露出的積極態度令阮母略微寬心,走向等著她閒話家常的貴婦人圈中。

  轉過身,阮靜臉上牽強的笑漸漸淡去。她邁開步,在喧鬧的宴會場內走動起來。

  她不喜歡和別人提起自己的家世,不過,她出身名門,是一項扶滅不了的事實。

  但說到底,她只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啊!從小養尊處優,被過度保護……

  談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人耳裡,她愈來愈覺得刺耳。

  「戴伯伯,您的兒子們……尤其是最小的瑞翰哥哥,他會來嗎?」

  「會,他一來我就介紹你們認識。」

  「謝謝戴伯伯!」

  那嗓音纖細得顯得矯作,令阮靜蹙眉,加快腳步離開該處。

  四周盛裝打扮的人們啜飲醇酒、高聲歡談,她益發覺得格格不入。

  她愛她的父母,但是,她總覺得自己闖進了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她終究選擇躲到角落,避開人群。

  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不可能找得到適合她的生活方式呀!還有,她的未來究竟……

  「喂!就是你吧?」

  阮靜轉過頭,一名身材高挑豐滿的女子兩手叉腰,兩眼眨也不眨地瞪著她。

  她不解地左右看了看,懷疑面前這位看來怒氣騰騰的女子是在和她說話嗎?

  「才剛搬來不久,就已經到處放話,說自己會嫁入戴家,尤其可能成為最受歡迎、最俊美的老么戴瑞翰的妻子的人,就是你吧?」

  對方橫眉豎眼,不可能是想和她交朋友。還有,她說的話她不太懂……她應該是認錯人了。

  藍意真叉在腰側的雙手改為環在胸前,「怎麼,你是在裝傻,還是真被我嚇著了?」

  「我……」對方趾高氣揚的態勢的確有些嚇到她,讓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話。

  藍意真斜眼打量她,判定她不論外表或氣勢皆敵不過自己,冷冷地哼一聲,「告訴你,柔弱這一招對女人沒用,對瑞翰更沒用。想利用父母的關係和瑞翰結婚?哼,少癡心妄想了。昨天在床上,我已經跟瑞翰問過你的事,他說不論你是何方神聖,他打從心底覺得厭惡。」

  阮靜的表情愈來愈不解,讓純粹過來給個下馬威,宣告戴瑞翰所有權的藍意真轉為不耐。

  「總之,你別太天真,快點搞清楚華人社交界的情況和規矩,認清自己有多少本事,好自為之!」

  懶得和她多說,藍意真氣昂昂地轉身走開。

  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阮靜側了側頭。

  「小姐,請用。」一名侍者來到她身前,恭敬地點了下頭。

  侍者端的托盤中儘是香檳酒,阮靜輕輕頷首,拿起其中一杯。「謝謝。」

  輕啜香檳,阮靜看著侍者繼續為其他客人服務。

  在熱鬧、歡樂的宴會中,也有階級之別……阮靜搖搖頭,告訴自己還是別胡思亂想了。

  沒料到自己一下子就飲乾一杯香檳酒……阮靜看看四周,已不見侍者身影。那她手上的空酒杯怎麼辦?

  不得已,她只好再走人人群之中。

  「我不要回去!我要等瑞翰哥哥來……戴伯伯說要介紹我們認識的!」

  「聽話,媽媽不舒服,你先陪她回去,好嗎?」

  「我不要啦!」

  阮靜無意偷聽,但走在場中,就是會不小心聽見他人的談話。雖然都只是片段,卻能讓人聯想出一個獨特的故事。像剛剛嗓音纖細略帶任性的女孩,一定非常期待能夠認識那位名叫瑞翰的男子,才會不願隨身體不適的母親先行離去……

  咦?瑞翰這兩個字,好像……

  「哎呀!戴家兄弟到底來不來?人家特地推掉約會,就是為了能近距離看他們一眼呀!」

  「少來,你一定也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和他們其中一位一見鍾情,麻雀變鳳凰!」

  「拜託!誰是麻雀啊?」

  阮靜看向說話的女子,盛裝打扮之外,頸項及手上的鑽飾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應是出身於極好的家庭。

  「小姐,戴氏集團的規模你又不是不清楚。這裡不論誰有幸嫁入戴家,都稱不上門當戶對,大家都是麻雀!」

  阮靜低頭走開。

  她只知道戴家是今天宴會的主辦者,從宴會盛大的場面看來,可以想像戴家的商業實力一定非常雄厚。但沒想到,他們的規模大到無人能匹敵。

  「聽說他們早就在這兒了!有人在走廊瞧見兩個俊帥的身影!」

  這是另一個小團體的談話。她們該不會也是在說戴家兄弟吧?阮靜摀住嘴,打個無聲的隔,突然覺得頭有些暈……她不會只喝一杯香檳酒就醉了吧?

  「他們為什麼不現身?一定是老大又在耍酷,吊人胃口!」

  「可是戴家兄弟有三個啊。只瞧見兩個,那一定是老大和老三。老二最愛搞神秘,沒有人清楚他長得什麼樣子……我猜他一定長得不帥,又沒有才能,才會老躲起來不見人!」

  「還是老三戴瑞翰最好了!年紀輕輕就進駐總部的權力核心,而且英俊又帥氣!」

  又是戴瑞翰……不停地聽到這個名字,莫名令她頭疼了起來。

  「可是你不覺得他太風流了?你們看那個藍意真,得意成那個樣!聽說她最近成了戴瑞翰的新歡……」

  想找侍者詢問洗手間在哪個方向的阮靜,視線湊巧和幾名女子轉向同一個方向,發覺她們指的女生,是剛剛怒氣騰騰地找她說話的人。

  「什麼嘛!她大學和我是同個學校,她的不擇手段和卑鄙是眾所周知的!戴瑞翰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當然是耍了一堆手段才得手的啊!對了,剛剛不是誰說,有個新搬來的,不斷在放話,說得好像戴瑞翰已經是她的人似的。」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真希望有人能給藍意真那討厭的女人難看,卻又不希望戴瑞翰就這麼被搶走——」

  「對啊對啊……」

  阮靜總算瞧見個侍者,把一直握在手上的空酒杯交給對方後,問出洗手間的方向,便加快腳步,離開愈來愈嘈雜的會場。

  戴瑞翰……

  她一點也不好奇他是個怎樣的人,但他的名字卻深植在她的腦海了。

  她甩甩頭,卻導致頭疼更劇,腳步有點兒不穩,趕緊靠著牆稍作休息。

  糟糕,她好像真的有點醉了……她本來就不太能喝酒,但以前的酒力還不至於這麼差啊。

  還是快點到洗手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些。

  但走到轉角處,她忘記侍者告訴她左轉還是右轉。

  當她往右邊看時,前方有兩道背對著她、一邊交談一邊往前走的頎長身影。

  讓她駭然停住,發麻的感覺從背脊急速竄升至後腦勺的,是走在右邊,穿著深色西服的人。

  那個人……

  那個讓她失卻心魂,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是他沒錯!雖然只看見背影,但她不可能認錯人的!

  他為什麼愈走愈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她?

  她渴望的……渴望的只是他一個憐惜的眼神啊!

  不要……不要走……

  

  「難得回來,你確定不去會場露個臉?」

  行李交由下人送回房,戴家長子戴司賢為了避開宴會場,寧願繞一大圈,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陪在他身旁的是特地到機場接他回家的老三戴瑞翰。

  「當然。」長腿慢步往前跨出,一向冷漠的五官露出半點悠閒,「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好不容易回到家,我現在只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何況這次回家的名義是度假。」

  與外形冷酷的兄長相比,顯得俊美卻不乏陽剛氣息的戴瑞翰搖了搖頭,「又想以自閉之名,行逃避長子責任之實了。」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爸媽肯定認可我的決定。」戴司賢淡瞥小弟一眼,「倒是你,雖然說今晚宴會以交流為主,不談正事,但你身為現在的總部要員之一、未來的集團接班人,不去露一下臉,未免說不過去。」

  「我什麼時候成為集團接班人了?若不是你這個做大哥的不當好榜樣,二哥也不會有樣學樣,早八百年前逃得老遠,喚也喚不回。否則怎麼箅,現在進駐總部的 人都不該是我。」雖然事實已經改變不了,兩名兄長在外也都創立了自己的事業,但提到兩人一前一後落跑的事,戴瑞翰仍為之氣結。

  「有什麼關係?你當接班人的事,我和逸達成共識即可。」何況他在集團裡幹得有聲有色,就連本來不看好他的某些元老級幹部,都紛紛表態支持他。

  「你們的共識就是聯手欺負我這個最小的。」戴瑞翰早認了。怨只怨自己不爭氣,比他們晚投胎了幾年。

  「沒錯,誰叫你是最小的。」酷臉揚起一抹淡笑,「我和逸長年不在家,孝順父母、承歡膝下這個重責大任,全交給你了。」

  戴瑞翰立刻有所警覺,平日深邃看似無害的黑眸閃過一道冷光。

  「你不會是在暗示什麼吧?」

  「聰明。」不愧是他戴司賢的親弟弟。「我和逸一致覺得,於公,你的表現完美得找不到缺點,但於私,你似乎玩得過火。該收收心,討房媳婦,生幾個孩子,討爸媽歡心了。」

  原來如此。戴瑞翰停下腳步。

  「奇怪,你和二哥明明分居南北兩半球,一年見不到幾次面,怎麼一遇到我,總會一致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戴司賢也停了下來,「我和逸也是親兄弟,我們早有共識。」

  三兄弟都到了適婚年齡,爸媽這幾年來也不斷地表態——不只希望他們立業,更希望看他們成家,得以早日體驗含飴弄孫之樂。

  但他和老二戴逸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未來恐怕也不會有,所以爸媽的這項心願,自然又輪到老三戴瑞翰負責達成。老話一句——誰叫他是最小的。

  不過,戴瑞翰這回可沒打算輕易妥協。結婚?何止他們不肯,他也避之惟恐不及啊!女人嘗起來可口,但他不以為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令他願意夜夜同床共枕,受婚姻之名束縛。

  「共識也好,陰謀也罷,連結婚生子的責任也想推到我身上的話,很抱歉,我辦不到。」

  感覺到背後有道熱切的視線,但戴瑞翰沒有回頭。這裡離宴會場最近,化妝間又在附近,自然有客人來往。而年輕女生的愛慕眼神,他也早已習慣。但此刻他沒有搭理對方的興致,所以他舉步,想快點離開。

  「辦不到也得辦。」戴司賢也發現身後不遠處有人緊盯著他們,跟著邁出步伐前,回頭瞄了一眼,但沒放在心上。現在最重要的是說服瑞翰結婚。「我聽說爸媽……」

  「不!」

  一道纖細尖銳的女聲響起,打斷戴司賢的話。聲音來由自他們後方。

  「不要走……」

  兩人還沒回過頭,戴瑞翰的手臂便被一名年輕的陌生女子激動抓住。

  戴瑞翰蹙眉,「什——」

  「不要走!」阮靜低著頭,緊緊抓著對方。對方略揚手臂,似乎想甩開她,但她不肯放。

  她不放!

  這女生搞什麼?!「你……」

  「為什麼?」阮靜搖頭。趁這個機會,她要問個清楚,「為什麼你總是忽略我?」她慢慢地抬起頭,「為什麼你不喜——」

  戴瑞翰看到她帶淚的面容,微微怔住。

  而她的反應更誇張,不只啞然,連眼眶中的淚水也猛地停住。

  不用他令她放手,她倏地縮回雙手,駭然地不斷後退,直到背抵上了牆。

  「你……你……」天啊!她在做什麼?她剛剛做了什麼?「你不……我……我……」她整個人不斷發抖。

  她以為……她以為他是……

  她右手不自覺地握住綁著緞帶的左手腕,用力之大,令戴瑞翰狐疑地看向她雙手。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小聲地丟下這句話,她倉皇地挪動發顫的雙腳往前走。

  看著她躲入女用化妝室,戴司賢咋舌道:「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戴瑞翰板起臉,「我什麼也沒做。」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原先還淚流滿面,看到瑞翰的臉後,卻嚇得連眼淚也收住。「不知道她把你錯認為誰。」

  「我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惟獨她見到他像見鬼似的反應令他不悅。

  「你真冷漠……外界不是說你親切、溫柔又幽默?」戴司賢早知道自己的小弟並不單純,但沒看過他如此深沉的表情。

  「外界不也說你冷酷無情、壓根是惡魔轉世?怎麼惡魔都三十幾歲了,還這麼愛尋人開心?」他也年屆三十,是個成熟男人,有複雜表情沒什麼好奇怪的。

  「看來有兩種可能,一是她真的認錯人,一是她假裝認錯了。」戴司賢沒回答小弟的問題,逕自推論道。

  「大哥,你這是廢話。」存心轉移話題也不該瞎扯。

  戴司賢故意煞有其事似的,「你想想,如果她是假裝,那她的目的何在?」

  戴瑞翰又沉下臉,「我說過,我沒興趣想。」

  「唉,如果她的目的是吸引你的注意,那她恐怕是徹底失敗了。」戴司賢想起出發前和母親通電話時,母親提到的事。「我聽說某位世伯的愛女為了認識你,特地搬來我們家附近……該不會就是她吧?」

  「你聽說的來源是爸媽吧?」

  先前藍意真提過,現在大哥又這麼說——大哥的話比藍意真可靠許多,看來真的有人在找他麻煩,而且非常可能是剛剛那名女子。

  如此一想,他更覺得她剛才的驚慌全是裝模作樣!

  戴瑞翰蹙眉,雙眸暗沉了下來。爸媽提過很多次,今年家中至少要辦成一樁喜事。但大哥作風強硬,二哥我行我素,他早料到爸媽會把腦筋動到他身上。

  在這種時候,竟有人想透過長輩的關係來接近他這令他非常的不高興!

  他微瞇起眼,盯著前方。為了不讓麻煩擴大,他必須適時提出警告!

  「你現在的表情很可怕。」戴司賢知道小弟的想法。如果對方招惹的是他,他可能會教對方嚇得連夜逃出這個城市,才不管對方是不是父母世交的愛女。但現在事不關已,他只需要請當事人冷靜一點。

  他輕板小弟的肩膀,令他後轉面向會場。

  「警告人家之前,先查清楚再說。」他扯了下嘴角,「我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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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19:37
第二章   


  不斷地潑水洗臉,顧不得水珠滴落禮服,阮靜抬頭看鏡中的自己。

  她還在發抖!

  冷靜……冷靜下來呀!

  她一再如此告訴自己,卻達不到任何效果。

  剛才的失態,證明她所謂的不在乎和看開,都是自己騙自己……這樣的認知令她非常害怕。難道她還愛戀著那個人?不行啊!對方心裡根本沒有她啊!

  不,她真的不在乎了呀。不再夢見那個人、不再哭著醒來……而且承諾父母和朋友,在這裡展開新的生活……

  可為什麼……為什麼只是一個背影……

  她躲在化妝室裡,心緒由混亂轉為發呆,不時浮現腦海的,是那英挺的背影……

  她沒想到自己會認錯……

  是啊,她認錯人了……這表示那人的身影在她記憶裡已經愈來愈不清楚,不是嗎?

  所以,這是考驗……這回她失敗了,但是,下一回她真的遇見那個人的話,她一定可以平靜面對的。一定……

  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她撥撥發,擦乾臉,低著頭慢步走出化妝室。

  瞧見靠牆處有雙長腿,是在等待他的女伴吧!可方才洗手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你上廁所上得可真久。」

  阮靜聞言微怔,回過頭。

  啊……是她剛剛認錯的那名男子。那麼,他是在和她說話沒錯。可是……

  「你是在裡頭擬定新的對策,或者……」

  可是,從他冰冷的表情看來,他非常的不友善……

  「或者你在我們家動了手腳,才會在我來洗手間前不久,你人就出來?」戴瑞翰朝她走近,她則步步後退。他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臂定住她,「真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你誤會了……」她聲音小得連她自己也聽不見。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否則不會用這麼可怕的態度對她。

  「連點掙紮都沒有,你是沒有知覺,還是很高興讓我碰?」他圈住她的腰肢,兩人距離拉得更近,握住她手臂的大掌更加用力。

  痛……阮靜雙肩微顫,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討厭她?為什麼?她根本不認識他呀!

  她木頭人似的反應令戴瑞翰更加反感。想到這兒常有人經過,他決定拉她到沒有人的地方,好好把話說清楚。

  阮靜看著手腕上的緞帶,有些失神,由他拉著走。

  戴瑞翰拉她到一間會客室,煞是粗魯地推她進入後,用力甩上門。接連幾個動作都表現出他內心的煩躁。他原以為她會是個黏人、主動示好、很好對付的女子,但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使他莫名的心煩。

  他不願意結婚,但如果爸媽看上這女人——她是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說話啊!」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著了阮靜。她想離他遠遠的,但知道自己無處可逃,所以她站在他身前兩步,一動也不動。

  「你不是很想認識我嗎?」他上前兩步,撩起她的髮絲,在手指上纏了兩圈,輕扯著。這動作看似親暱,卻絲毫沒有憐惜的意味。「為了接近我,特地轉學、搬家,還跟不少人宣示,你喜歡我已經到非我不嫁的程度……」

  阮靜驚詫地抬頭看他,「不……」

  「不?」她的驚詫在他眼裡,成了被他逮個正著的心虛。「不只非我不嫁的程度?那是已經夢想替我生小孩了?」

  她的腰部又被他握住,且被半強迫地踮高腳尖拉近與他的身高差距。

  「你誤會了……」

  她還想裝傻?

  「你曉得生小孩之前,得做什麼事嗎?」女性馨香傳人他鼻間,更加強他調侃、戲弄的態勢。

  阮靜連連搖頭。他們的身軀近乎相貼,他的臉已經快貼上她的……她不習慣和男人靠得這麼近,可以說是排斥。只除了……

  「不曉得?」戴瑞翰蹙眉,「你的純真很作假,很……令人生厭!」

  「對不起……你誤會了……」她是個平凡人,被如此直接言明討厭,心上難免受傷。「我根本連你是誰都——」

  他目光一利,「我是戴瑞翰。」

  「啊……」戴瑞翰!戴家排行第三,卻是會場裡最引發話題的人物……就是他?!

  「還敢說不知道我是誰?」她再否認,就不免令人懷疑她的臉皮究竟有多厚——雖然她的手段早就惹人作嘔。「我已經去會場確認過,和你年紀相仿的陌生臉孔不多,隨便一問,便能得知對方身份,一一淘汰之後,沒有錯,就是你——」

  可是,她真的不是……面對他的一口咬定,阮靜無語。

  「怎麼?我不如外傳的風趣幽默,讓你嚇壞了?」又聞到她身上的清香,他體內的男性慾望隱隱被煽動。

  阮靜低下頭。她不知如何解釋,而且,恐怕怎麼解釋也沒有用……等有朝一日放話的女子出現他面前,他自會明白是他弄錯了。

  「還是……」戴瑞翰勾起她的下顎,「見到我本人,又被我這樣抱住,興奮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感覺他貼近她,她整個人一顫。她以為他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呀!

  「說話啊!」

  放手……他的聲音、他的表情、他的身體,全散發出侵略狂暴的氣息,她怕得無法呼吸,在他手上柔弱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明明敢大膽四處放話的人,當我本人在你眼前時,反倒成啞巴了?」他側頭探向她髮間,想找出煽動他情慾的馨香來源,但鼻尖移到她的頸項、臉頰,再到她紅嫩的上唇之間,他忽而發覺,連她微弱不安的呼息也能挑弄他的神經!

  他的聲音轉為低沉,略抬眼,盯著她。

  她無法直視他逼人的雙眸,視線移向一旁。

  勾著她下顎的手騰出一指,揉弄她豐實的下唇,點點頭。「我懂了,原來你在等我這麼做。」

  咦?阮靜將視線移回面前的他時,正好看到他低下頭,整張臉欺近她,然後雙唇便被溫熱柔軟地含住——

  以他們的關係來看,吻住她反而稱她的意。但他管不了那麼多,誰教她的唇嫩紅得像甜蜜果實,令人垂涎!

  阮靜出不了聲、使不出力掙紮,柔弱地任由那燙熱的舌入侵。

  她該死的沒有反應!戴瑞翰濡濕她乾涸的芳唇,試圖在她口中捲起風暴、引燃她的熱情。但她仍舊一動也不動。

  怪的是,他腦中明白吻她是件非常無趣的事,心上卻完全沒有放開她的念頭。

  啊……圈住她腰間的手往下,有力地覆住她的左臀,另一手貼住她後背,緩慢遊移,加上他毫不放鬆的吮吻,使她心底的波濤更加洶湧,知覺更加錯亂。

  「你好軟……」他稍稍放開她,輕咬她耳垂,吸了口氣後,他又攫住她因喘不過氣而微張的唇。

覆住她臀部的手一個使力,將她下身往上抬,使她的柔軟恰好嵌合住他逐漸腫脹的男性剛硬。

  唔……阮靜蹙起眉宇。他的味道快淹沒她了……

  戴瑞翰抬頭看她,她的表情混雜著恍惚和痛苦。他揚眉,嘴角不自覺往上勾。原來她不是沒有反應,而是不曉得如何反應!

  收回在她背後遊移的手,他刻意極突然地抓住她一方胸脯。

  她一怔,回過神,見他眼中帶著冷漠、邪氣,和一抹複雜光彩,然後便感覺他收攏手掌,將她的胸房握得更加突起,拇指、食指指尖準確地隔著衣物陷住她的──

  「不!」雖然聲音微小,但她總算能夠順利發聲表達自己的意思。她舉起左手,想格開他逾矩的手。

  「你長得——」他遲疑兩秒,還是說道:「還可以罷了。」從她蹙得更緊的眉眼,他得知她因他批評她的外表而覺得受傷。

  這是她自找的!他心一橫,「這使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憑什麼以為能夠吸引我。」

  阮靜整個人發抖。她知道自己不漂亮,所以沒有人會為她動心。可是……可是……

  知覺再度紊亂,她習慣性地想握住左手腕,但左手被他抓住……

  「怎麼,想自己動手?不由我為你效勞?」他拉起她左手,咬住她左腕緞帶一端,輕輕一扯,便扯開緞帶打結處。

  絹質緞帶鬆散開,阮靜覺得不管是心上或手上,那最不願意示人的瘡疤就要被赤裸裸地扒開了——

  「不——」她尖叫著,使勁地推開他,拉開門時,緞帶掉落地上,她沒有彎身撿起,緊握左手腕,慌張地跑開!

  戴瑞翰當然意外她如此激動的反應。

  拾起地上的緞帶,他纏繞手掌收妥。

  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在想什麼?」藍意真赤腳走到戴瑞翰跟前問道。

  戴瑞翰坐在沙發上,直視前方,沒有回答。

  「你在生氣?」藍意真半跪下,仰頭望著戴瑞翰。她剛洗完澡,身上只裹條浴巾,側坐在床上等了半晌,等不到他有任何動作,她只好採取主動。玉手擱在他膝蓋上,「氣人家不斷地打電話找你?」

  戴瑞翰收回視線,轉向她,「你說有重要的事。什麼事?」

  藍意真朝他眨眨眼,抬起身,一骨碌在他腿上坐下,雙手勾著他的頸項,整個人偎向他。  

「沒有重要的事,你就不來看我了? 」浴巾下豐實的玉乳使勁往他身上磨蹭,「不過,你來了,這表示你還是關心我的。」

  藍意真身上的女人香陣陣傳人心肺,但戴瑞翰無動於衷。事實上,他吃女人這一套,藍意真嬌媚的床上功夫的確也曾帶給他驚喜,但現在,她人就在他懷裡,他卻提不起一點要她的興致。

  「沒事的話就走開,我要回去了。」

  藍意真愣了下,「為什麼?」

  「走開。」

  冰冷的表情,說明他不是開玩笑,她只好不甘願地起身退開一步。

  戴瑞翰站起,瞧也不瞧她一眼,舉步離開。

  「你……見過那個女人了?」藍意真寒著臉,對著他背影道。

  戴瑞翰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哪個女人?」

  「李黛兒。那個四處放話,說你們一定會在一起的女人。」藍意真慢步前進,表情愈來愈難看。

  「是又如何?」李黛兒……對,這是那女子的姓名。昨天爸媽都同他提起,宴會那晚,可愛的李黛兒直嚷著想認識他。

  可愛?嚷?和他見過的本人形象完全不相符。

  「你喜歡那種大嘴巴的女人?或者,你真的會奉父母之命結婚?」走到他身旁,藍意真眨下眼,表情立刻滲入濃重的自艾自憐。

  「你管得太多了。」戴瑞翰沒有被她自憐的神情打動。

  藍意真跺腳,「我也不想變得這麼討人厭……可是,我喜歡你呀!」她細聲嚷道,握拳打他厚實的胸膛。

  果然,他反射性地抓握住她的手。

  她低下頭,藏住得意之情。「算了,你走吧!」她抽回手,轉過身,「我就當我們從來沒有——啊……」

  戴瑞翰又握住她的手腕,使她轉向自己。

  「翰……」藍意真凝望著他,主動偎向他。

  戴瑞翰拉高她的手,翻看她的手腕,另一手攬住她的腰。

  「翰?」藍意真察覺他不是想親近她,而是像……在比較什麼。

  戴瑞翰側頭埋在她頸間,深深吸一口氣。

  「唔……」藍意真整個心口發麻。她向來迷戀男人有力的臂膀,尤其是戴瑞翰的……

  然而下一秒,她猛地被推開!

  「不一樣……」只見戴瑞翰蹙起眉宇喃喃自語,轉身離開她的住處。

  對著關上的門,藍意真瞬間氣得發抖。

  他和那個李黛兒上過床了!

  藍意真咬牙,艷麗的容貌因氣忿而扭曲,透露出猙獰。

  她不會放過跟她搶男人的人。從來不會!

  

  「爸、媽。」阮靜下樓,喚在一樓客廳談話的父母。

  「靜兒。」阮母聞聲,立刻站起走向她,拉住她的手。「哎,休息了兩三天,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呀……我看還是得找醫生來看看才行。」

  「媽,我沒事。」阮靜和母親一起走到沙發前,微笑看著寵愛她的父母親,「改天出去走走,曬曬太陽,臉色就會比較好了。」

  「好好好,到時你想去哪,媽陪你一塊兒去。可別再像宴會那天——」

  「那天的事別再提了。」阮父留意到女兒表情僵了一下,遂打斷妻子的話。

  「爸,沒關係啦。」阮靜在母親坐下後,曲膝坐在她身旁。「那天我多喝了點香檳……大概是醉了,才會那麼慌張地跑到你們那兒……嚇著你們了,對不起。」

  「你當時不停發抖,面無血色,媽媽真的嚇壞了。」

  「其實,讓司機送我回來就好。」當時父母不顧宴會才進行一半,匆忙離席陪她回家;回家後,她連著兩三天躲在房間不出來——老是出狀況讓父母擔心,她很過意不去。「我們沒跟宴會主人說一聲就走,很失禮吧?」

  阮父笑著搖搖頭。「當時宴會主人——你戴伯父、伯母也在。我和你媽媽正在和他們閒話家常。」

  「那他們不就……」瞧見她失態的模樣了?

  「他們也很關心你。昨天你戴伯母還特地打電話來,問你好些沒有。我覺得禮貌上該過去拜訪一下,就和她說定今晚過去。剛才就是在和你爸說這件事。」

  「哦……」她不願丟父母親的臉,可是這麼快就又去戴家,她怕……

  「那天你戴伯父、伯母提到,他們的大兒子司賢,小兒子瑞翰都在,等有機會,想介紹你們認識。靜兒,今晚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單是聽到「瑞翰」這兩個字便令她毛骨悚然。「我想,還是等下次……」

  「是嗎?好吧……啊,我差點忘了!」阮母的視線從愛女轉到丈夫身上,「戴夫人說今天司賢和朋友聚會,瑞翰出差,兩個人都不在家。」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阮戴兩家事業上沒有合作關係,不久前才透過彼此共同的友人介紹認識。「聽說戴家三個兒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希望能見見他們。尤其是瑞——」

  「呃,爸,媽……」戴瑞翰出差,人不在?阮靜立刻改變了決定,「我想,還是盡快親自和戴伯父、伯母說聲抱歉比較好。今晚我和你們一起去拜訪戴家。」

  

  「瑞翰,你手怎麼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戴瑞翰放下手,回答來到身旁的母親。「沒什麼。」

  戴母不疑有他,笑著又問:「行李收拾好了?」

  「嗯。管家幫我準備得很齊全。」說完,他又失神地盯著自己的手。

  「是下午的飛機吧!中午留在家吃飯?」戴母期待地盯著小兒子的俊臉,「中午你爸也會回來一下。」

  戴瑞翰本想在出發前去公司看看,但不忍讓母親失望,遂點了頭。

  「太好了!」戴母開心地拍了下手,轉身到廚房查看午餐準備得如何。

  透過落地窗望著前院風景,戴瑞翰的思緒又轉向那名女子李黛兒。

  他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等到的卻全是藍意真的電話……

  經過宴會那天和他的接觸,她嚇跑了?

  她就這麼嚇跑了也好。只不過……

  她的手腕、她的纖腰、她身上的馨香……她的觸感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藍意真的手腕和腰也纖細得好似一握就斷,藍意真的身上也飄蕩著挑逗的濃鬱香味,但是,完全不一樣。

  她……讓他覺得無法掌握,眨眼間就會消失不見……而她的確也像不曾存在過似的,無消無息。

  「今年我們家一定要辦件喜事!」

  母親的聲音又在偌大的客廳裡響起,戴瑞翰轉過身看她。

  「媽,辦喜事我不反對,但是按規矩,應該從年長的開始辦起。所以這句話,你還是多說給大哥聽吧。」

  「誰說要從大的辦起?我們家才沒有那種規矩。」戴母快步走向小兒子,「你聽好,待會兒來的小客人愛慕你很久了,你可得仔細瞧瞧,看喜不喜歡人家。」

  有客人要來,而且是愛慕他的小客人?

  「這就是你留我在家吃飯的原因?爸還為了這事中午特地回來一趟?」

  戴母連點了好幾下頭,「當然。」

  戴瑞翰搖頭。他爸媽想抱孫子想得不擇手段了。

  「我想起有事忘了交代下屬,所以我還是得去公司,下午直接去機場。」他走向門口,打算交代正巧在此時進門的管家把他的行李送至機場。

  「有事交代打個電話就好了啊!」戴母在他身後道。

  管家笑著同戴母報告,「夫人,李夫人和她的千金黛兒小姐的座車已經來到大門前,我已經派人指引她們了。」

  戴瑞翰驟然停步。李夫人?黛兒小姐?

  「你看看,人家已經來了,你才說要走!」戴母輕跺腳。

  管家看似還有話要說,戴瑞翰問:「還有什麼事?」

  管家向他點了下頭,再轉向戴母。「剛才阮夫人打電話來,說今晚依約前來拜訪,另外,她的千金靜小姐也會同行。」

  「靜兒也會來?」戴母驚訝著,但也覺得喜悅。「那她的病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走到戴瑞翰身旁,仰頭對他說:「其實我也挺喜歡靜兒的,可惜就是稍嫌太柔弱了,只怕她嫁過來的話,沒辦法好好持家,幫我照顧好我的寶貝兒子。不過呢,只要你們誰看了喜歡,我是絕對沒有……」見兒子完全沒有反應,她搖搖他的手臂,「瑞翰,你有沒有在聽媽說話?」

  「嗯……哦……」戴瑞翰回過神,虛應兩聲。

  李黛兒來了,他可以再見到她!

  他略微上揚的嘴角是怎麼回事?他覺得喜悅?原來他期待再見到她?

  兒子壓根沒在聽她講話。唉!

  「戴伯母!」大門一被推開,活潑有朝氣、略帶稚氣的女聲立刻傳來,「我們來打擾了!」

  接著便見下人恭請一名貴婦人及一名年約二十的女孩進入客廳。

  「歡迎、歡迎。」戴母笑著上前迎接。

  「瑞翰哥哥!」年輕女孩發現戴瑞翰,開心不已地跳到他身前,「黛兒終於見到你了!好高興哦!」

  「你……」戴瑞翰看著她,眼中有詫異,還有不解。

  「人家本來以為宴會那天就能見到你了,可是媽媽不舒服,只好中途離席……人家好不甘心,還哭了呢!」

  「李黛兒……你是李黛兒?」事實已在眼前,他仍忍不住再次確認。

  「是啊。我是黛兒。」李黛兒愣了兩秒,回過頭,「媽咪!瑞翰哥哥曉得我!曉得我的名字!」

  連戴母也覺得奇怪,「我沒跟你提過黛兒的名字啊,你怎麼會曉得?」

  戴母和李母對望,笑容中夾雜了些曖昧。

  「一定是黛兒四處厚臉皮的自我宣傳,宣傳成功了呀!」李黛兒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還頗為沾沾自喜。

  「是啊。」戴瑞翰冷淡地挑了下眉,「就是這樣。」

  「瑞翰!」戴母鮮少見兒子如此無禮。

  戴瑞翰不願多說,走到門口時,遇見從公司特地趕回來的父親。

  「爸,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他略轉頭,交代管家,「行李幫我送到機場。」

  「瑞翰哥哥!」李黛兒不懂為何她才剛到,他就要走。

  而戴瑞翰終於明白,他真的認錯人了!那名女子不是李黛兒!

  那麼,她是誰?

  裹在緞帶下的手腕,又藏著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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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20:06
第三章   


  用完餐後,戴母擔心幾個人的談話會令年輕的阮靜覺得無趣,提議她到後院走走。

  阮靜接受她的提議,微笑道:「伯父、伯母,爸、媽,你們聊,我四處走走。」

  「好。待會見。」戴母看著阮靜纖秀的身影從連接後院的側門離開,轉頭同阮父、阮母說:「真是個乖巧文靜的好女孩。」

  阮靜的父母親互看一眼,客氣道:「哪裡。」

  戴母揮著手,「大夥兒都一起吃過飯,聊得這麼開心,就別客氣了。恕我直問,靜兒可有男朋友?」

  阮母一愣,答道:「目前是沒有。」

  「那把她和我們司賢撮合在一起,你們覺得如何?」

  一旁的戴父聽了,猛點頭贊成妻子的意見。

  相對於兩人積極的態度,阮父、阮母雖稱不上面有難色,但很明顯的有所疑慮。

  「介紹他們年輕人認識,做個朋友,我們再樂意不過。可說到撮合……會不會太快了?」阮父說。

  「俗話說打鐵得趁熱,不如我們現在就約個時——」

  「老爺、夫人!」管家慌張地進了客廳,指著後頭,「瑞……瑞……」

  「瑞翰!」見到在管家之後進門的戴瑞翰,戴父、戴母雙雙站起。「你不是出差去了嗎?」

  戴瑞翰看著廳裡面生的兩位長輩,沒有回答母親的疑問。

  「您好。」他朝兩人點頭,看看左右,「來訪的只有兩位?」

  「除了我們,小女也來打擾……」

  「靜兒可能去後院散步了。」戴瑞翰的疑問和態度令眾人不解。「瑞翰,你怎麼會……」

  「我去後院看看。」戴瑞翰轉身走向側門。

  管家看看兩位主人,機警地想跟在他身後,他丟下一句,「別跟來。」

  「這……」阮母擔憂地看向丈夫。

  「沒關係。」阮父雖然也有些擔心,但仍沉著地安慰妻子。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覺得女兒的心病,是該受點刺激才有可能治癒。

  

  阮靜駐足在戴家後院的人造湖畔。雖然已經天黑,但柔美的燈光映造出該處草木、湖水不同的美。

  她覺得心情平靜。是該有新的開始了。不能老是依賴父母、朋友,該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

  她不要再回頭看了……

  身後有腳步聲走近,她以為是戴家的下人,自然地轉身想和對方打聲招呼。

  但一看清來人,她嚇得連連後退。

  「再退,就要跌進池裡了!」戴瑞翰及時拉住她的手臂。

  「請你……」阮靜怕他又誤會她,「我不是……請你放開我……」

  「大聲點。」他低下頭,用和她同樣的音量,在她耳畔說道。低沉的音調,莫名有著挑情的意味。

  他的氣息搔得阮靜耳畔有些發癢,心上跟著微顫。她不解他眉眼為何帶笑,還有,他應該聽清楚她說的話了,為什麼還叫她大聲點?  

他撥弄她的髮絲,「我想聽仔細你的聲音。」無意才剛碰面就逾矩,但人在眼前,他忍不住。

  「你……你不是出差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戴瑞翰唇角的笑意稍褪,「你特地挑我出差的時候來?」

  阮靜一愣後垂下眼睫,「我是來跟伯父伯母道歉的……」

  她的模樣說明瞭她的確是想趁他不在時來。

  他板起臉,圈住她的腰肢,「為什麼道歉?」

  「宴會那天……很失禮。我真的不是你以為的……」

  「我知道。錯把你當成李黛兒,該道歉的是我。」

  飛行途中,他突然想到晚上家裡也有訪客,以及母親說的話;抵達目的地後,他立刻決定折返。雖然延誤了公事,但見到了人,證明他的選擇正確。

  李黛兒?就是到處說會和他在一起的人?

  「認錯人,還這樣摟緊你,該道歉的人是我。」意味深長的笑回到他臉上。

  感覺到他的手勁,阮靜瑟縮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曉得認錯人就好……

  「你叫……靜兒?」

  阮靜點頭。既然他曉得認錯人了,應該不會再對她亂來了吧?可是,他為什麼將她摟得更緊?

  「是名字的錯嗎?你——太安靜了。」逮到阮靜臉上閃過受傷的表情,他接著說:「而且太脆弱。」說實在話,這樣扭扭怩怩的脾性,不怎麼對他的味。

  她知道自己個性陰沉,不用他提醒。「你很喜歡當面說人的缺點……」

  「對不起,我又失禮了。」

  「沒……沒關係。可是,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

  「不可以。」

  「咦?」一直不敢正視他的阮靜,詫異地抬起頭來。

  「因為我還要做一件更失禮的事。」戴瑞翰握住她的左手腕。

  「什麼?」阮靜心上立刻湧起濃濃的驚慌。

  「我要知道……」他舉起她的左手。

  「不……」因為太過不敢相信,阮靜整個人傻住了。

  「你的……秘密。」她的手腕果然又纏著看似裝飾的腕帶。

  「不!」不可以!意識到這一點,阮靜開始掙紮尖叫,「不要!」

  但不論她怎麼使力,就是無法將手從他的鉗制中抽出!

  「為什麼刻意藏住手腕?不知道你愈刻意,愈是吸引人注意嗎?」他扯下她的腕帶,翻起她的手腕瞧——

  「不——」就算喊得聲嘶力竭也沒有用。他看到了!

  「這……」那是非常深刻的一道疤痕!

  「放開我!」阮靜抽回手,轉身側對他,捂著雙耳,想要逃避現實。

  「你……」她手腕上有疤,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傷痕會如此明顯且突兀!

  「別看!不准看!」他的視線令她痛苦不已。「別再看了!」她想消失……想就此消失在這世上……可是,不可以……她猛甩頭,往前奔跑。她需要奔向光明!

  那道粉褐色的疤,似乎已經過極高明的醫師細心縫合,卻仍凹凸不平,對照周旁細緻完好的肌膚,甚至是醜陋的!

  那傷疤忠實記錄著她當時不顧一切,將刀片往下壓的力道。

  她曾經真心尋死! 

  為什麼?她看起來像個被過度保護、不識世事的千金小姐,怎麼會有如此激烈的舉止?

  疑問愈來愈多,戴瑞翰蹙著眉,舉步走向主屋。

  

  送走匆忙離去的阮家主人,戴父和戴母納悶對望。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

  「他們走了?」戴瑞翰從側門進入主廳。

  戴母回頭看向兒子,「是啊。靜兒突然跑進來,幾乎是哭著說要立刻回家,樣子看起來比宴會那天還蒼白糟糕。」

  戴父走向兒子,「瑞翰,你說去後院看她,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宴會那天也是因為你……」

  「爸,媽。」

  戴瑞翰冷靜、嚴肅的樣子,令兩老噤聲看著他,等待下文。

  沉默幾秒,戴瑞翰像在考慮著什麼,慢聲問:「我們家今年一定要辦喜事?」

  「我們在談靜兒的事,你怎麼把話題岔——咦?難不成你有對象了?」雖然擔心阮靜,但對兩老而言,兒子的婚事比什麼都重要!

  「要我結婚可以。」戴瑞翰下了決定。

  「真的?」兩老異口同聲。

  戴瑞翰頷首。不過,他有條件。「如果對像是靜兒的話。」

  他原以為揭開謎底,就會對她失去興趣。但是得知她手腕上的秘密後,疑問反而更多。

  他想更瞭解她,知道她內心想法……

  

  「哼。」李黛兒完全不把藍意真的示威和警告放在眼裡,得意地轉身要走。

  拉開門,卻發現有四名彪形大漢擋在門外;四個人立刻進門,她頻頻後退,他們步步逼近,還以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她轉過身問藍意真,「你想做什麼?你想叫他們做什麼?」

  「我想叫他們做什麼?」方才被李黛兒激得臉色發青的藍意真,以令人心頭發毛的笑臉說:「既可愛又聰明的你,心裡應該有底才對。」

  「不……」背後的幾個男人開始摸她,她覺得反胃。

  盯著藍意真,她明白她不是只想嚇嚇她而已!

  「我跟你道歉……藍……藍姐姐,對不起,我還小,不懂事,剛才出言不遜,請你見諒……」

  「喲,自稱走到哪都被當成小公主對待的人道歉了?」藍意真聳肩,以誇張的語調說著。那些一表情愈來愈猥瑣的男人們則放聲訕笑。

  「藍姐姐……」眼前的女人殘忍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剛才怎麼會以為她不敢對她怎麼樣?「離開這裡後,我再也不會胡言亂語……我馬上搬離這裡,回學校唸書,再也不和瑞翰哥哥見面……」

  聽見她對戴瑞翰的稱呼,藍意真狠狠瞪她,嚇得她一時啞口。

  眼中已聚滿淚水,但李黛兒忍著不哭。「其實我只見過瑞……只見過他一面,他不可能喜歡我的……有藍姐姐在,他不可能……」她搖頭,淚水簌簌流下。

  她是在逛街時,被藍意真攔住。心想只不過是談判,便不疑有他地跟著來這兒的……沒有人知道她在這……沒有人會救她!

  「讓我走……讓我走!」

  驚慌與害怕讓她變得歇斯底里。幾名男人架住她,更放肆地扯她的衣服,想剝光她!

  「求求你……」她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藍意真身上。

  「你很想離開這裡?」藍意真上前,揚揚下顎令眾人放開她。

  李黛兒拉著已被扯開的衣襟,腿軟地跪坐在地上,無力地點頭。

  藍意真彎腰,扯李黛兒的頭髮,看著她哭花了的臉。

  「想不到你如此識相。可是,太識相了,讓我……更加反感。再說,事到如今,不是我說退就可以退的。」

  「可以的!我求你……」

  「正如你剛才說的──要怪,就怪你長得太可愛了。」藍意真後退三步,令道;「上。」

  「不要——」淒慘的尖叫在屋內迴響,「救命啊……」

  

  戴家遁古禮,商請華人圈內份量極重的大老——徐爺,親自上阮家正式提親的消息,迅速傳開。

  藍意真氣得摔爛自己屋子裡的所有東西!

  她才解決了一個李黛兒,怎麼又冒出個阮靜?

  這個阮靜是誰!聽都沒聽過——

  一個纖秀的身影閃過她的腦海。

  她曾在戴家晚宴上,錯把一個陌生女子認為李黛兒,事後很快地知道自己認錯,完全沒將那個人放在心上……

  難不成那個人就是阮靜?

  藍意真認真地回想,疑似阮靜的女子面容,愈來愈清晰。

  哼,一副與世無爭的做作樣,卻輕易地得到眾人夢寐以求的地位……她的手段肯定相當高明。

  等她摸清她的底細,她會用更高明的方法解決她!

  

  怕觸及女兒內心傷痛,阮父阮母向來不敢多問,而阮靜也習慣自行整理好情緒後,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走下樓,「爸、媽,你們怎麼都皺著眉頭?」

  阮父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們剛聽說一個很不幸的消息。李家千金和你一樣,剛搬來這沒多久,很年輕、活潑的一個女孩,被綁架了幾天,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人,卻精神失常了……」

  「可憐啊……」阮母可以想像李家人的心疼和難過。「我們這兒的治安怎麼會變得這麼差?靜兒,你可得多加小心。」

  「我不會有事的,因為我都在家……」說完,阮靜自己覺得有些不妥。她幾乎已經變得有些自閉了。不過,至少是安全的。

  阮母看著女兒,鼓起勇氣想跟她說,「還有件事……」

  「算了……」阮父搖頭。

  阮母看向丈夫,「可是……」

  父母為難的模樣令阮靜不忍,遂主動提道:「是前天徐爺爺來訪時提的事?」

  「你怎麼會知道?」

  阮靜澀然一笑,「戴家名氣那麼大,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大新聞。一下人們都在聊這件事,她不想知道也很難。

  「那……」阮母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爸媽呢?你們覺得如何?」阮靜反問。

  阮父阮母互望一眼,由阮父代表發言。「這對我們而言,實在是高攀啊。」

  阮母忍不住搖頭,「從前天晚上,我們就不停接到祝賀的電話,今天終於少了一些。其實我們還沒答應呢……靜兒,徐爺說,瑞翰見過你兩次,很中意你,才會請他當媒人。我想你們是宴會那天和我們去戴家拜訪那晚見的面,但那兩天你都……」

  「你不喜歡瑞翰?」阮父問。

  「談不上喜歡或討厭……」該說是……怕吧。尤其在他霸道地扯開她的傷口後。「爸、媽,不要管我怎麼想,你們對徐爺爺提的事有什麼想法?」

  「我剛說過,這是高攀啊。」阮父說。

  「對很多人來說,這可是求之不得呢。如果我們拒絕,肯定嚇他們一大跳。」阮母已有必須拒絕的心理準備。雖然覺得可惜,但也只能把事情往有趣的方向想。

  「是啊。他們一定會質疑我是哪根筋不對,竟推掉這麼好的一門親事。」

  阮靜驚訝的發現,向來沉著的父親在開玩笑

  「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想法。」斂住說笑神情,阮父正經地說,一旁的阮母也點頭贊同。

  「我……」她當然不願意!但是,她沒有辦法忽略方才雙親臉上浮現的喜悅之情!「我想,可能的話,能不能等我多瞭解他一點再作決定?」

  管家在此時敲門走了進來。「先生,夫人。有訪客。」他轉向阮靜,「是小姐的訪客。」

  阮靜站起,「我的訪客?」她在這兒沒有朋友,會是誰來找她?

  「嗨!」藍意真進了客廳,對眾人笑著,「抱歉,我不請自來。」

  「你是……」阮靜覺得好像在哪看過她,但一時想不起來。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姓藍,叫藍意真。」藍意真表現得非常大方得體。「靜小姐,你該不會忘記我了吧?戴家宴會那晚,我們聊得挺開心的啊。」

  啊……阮靜想起來了。

  「伯父、伯母,我覺得靜小姐很特別,想和她做朋友,沒有事先聯絡,就跑來了。」藍意真聳聳肩,兩手一攤,「抱歉,我就是這樣大而化之的。」

  「哪裡哪裡,靜兒就需要像你這樣的朋友。靜兒,要不要請藍小姐到樓上坐?」藍意真給阮母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樓上起居室比較方便你們年輕人說知心話。」

  「謝謝伯母。」藍意真走過去牽阮靜的手,「靜兒,我們走吧。」

  阮靜隨藍意真走到樓梯前時,悄悄收回自己的手。藍意真不以為意,請阮靜走在她前頭帶路,而且在登上樓梯前,笑著環視阮家客廳。

  「你家好漂亮。」阮家大廳挑高,登上二樓的長階略呈圓弧狀,慢慢爬上二樓後,藍意真不經意地回頭往下看,朝仰望著她們的阮母揮揮手。「既氣派又豪華。」

  「哪裡。」

  阮靜帶藍意真到二樓的起居室,進門後,藍意真欣賞著室內的擺飾品及牆上的畫作,許久沒有說話。

  沉默的氣氛令阮靜不自在。考慮半晌,她覺得身為主人的她該主動找話題。「我記得你說過——」

  「我的事不重要。」藍意真轉身看她,臉上少了面對阮母時的親切灑脫,多了迫人的氣勢。「先恭喜你,獲得戴家的青睞。」

  她果然是為了戴瑞翰的事來的。真心和她作朋友的人……只有台灣的蔚蓉和綺諼吧!

  「這麼好的事,你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藍意真走到她面前。

  她的表情幹嘛浮現出苦澀?戴瑞翰看上的就是這張臉?「所以,我應該直接恭喜你就要嫁入戴家。」

  阮靜搖頭,「我們還沒——」

  門外有人敲門。

  「小姐,我送點心和茶來。」一名傭人進入起居室,將點心、茶及水果擱在茶幾上。「小姐,戴瑞翰少爺來了,正在樓下和先生、夫人說話。少爺要我跟您說一聲,他待會會上來。」

  他來了?!阮靜握住左手腕,慌張不已,眼神觀望著四周,像在找地方好躲起來。

  「你怎麼了?」傭人退下後,藍意真斜眼看著阮靜,覺得她忐忑的樣子很可笑。

  戴瑞翰來訪,她高興成這樣?

  「你們往來得很頻繁嘛。」藍意真的口氣非常酸。

  「不……」

  「何必客氣?他人就在樓下,不是嗎?戴瑞翰親自上門拜訪年輕女子的家,這事任誰都是頭一次聽說。不過你是特別的嘛,因為你就要成為他的未婚妻了。」

  「不……」別再說了!「不……」

  「你到底怎麼了?」

  她的樣子真的非常的詭異。

  「你的手怎麼了?」

  藍意真上前抓住她發顫的手想一探究竟,身後卻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

  「放開她。」

  藍意真雙肩一顫,放開阮靜的手。

  「你來做什麼?」

  他竟然以嫌惡的眼神看她!藍意真雙手握成拳,但仍以輕鬆的口吻說:「來和你未來的妻子打個招呼、做個朋友。」

  「走開。」

  「你!」他太可惡了!可她又不敢違抗他,只得退開。

  「我是叫你馬上離開阮家。」

  藍意真瞪向他,再瞪向阮靜,沉默數秒,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憤恨的情緒。

  「看到了吧!你未來的丈夫,是一個如此冷漠無情的人。」戴瑞翰銳利的目光立刻像一把劍射了過來,她聳聳肩,「別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說笑罷了。我是真心想和她做個朋友。」

  扭轉局勢,不急在一時。

  她笑著向仍失神的阮靜揮揮手,「我走了。改天再來找你聊。」

  藍意真離開後,戴瑞翰轉身看向阮靜。

  「你還好吧?」

  阮靜不動不答。

  他走到她身旁,低聲說:「對不起。」

  阮靜眨眨眼。他這回的對不起,和承認認錯人時的道歉不一樣,是出於真心的。

  他舉手輕攬她的肩,又說了句:「對不起。」

  她的安靜不是因為遲鈍、沒感覺,而是因為內心藏著某種無法與人說的傷痛。

  阮靜驀然鼻酸。她突然很想哭……他是她此刻不安的主因,沒想到,讓她感到安心的也是他。

  「別哭……」見豆大珠淚從她眼中成串落下,他雙手擁抱住她。

  阮靜反而哭得更凶了。

  「別哭了。」他捧起她的臉,吻去她的淚。

  淚眼迷濛地看著他再次低下頭,她心頭一跳。

  芳唇又被他含住……

  固定住她的後腦,他直接探舌深吻,攪弄她柔軟玉舌,吮吻她口中芳津。另一手在她背後遊移,緩緩落至她腰間,以掌心左右磨挲一會,再往下,輕撫她臀部,長指似故意也似無心地順著弧度陷入她雙臀之間。

  阮靜因喘不過氣而搖頭,他只好暫停深吻。

  他捧起她的臉,滿意地看見她的雙頰因他的熱吻而發紅。那粉紅太過誘人,勾引他低頭品嚐;捧著她臉的手,順勢往下移。

  阮靜微喘,他在她臉頰、耳畔的吻,輕輕柔柔的,偶爾纏綿一點,則是濕濕癢癢的感覺……比起濃烈的深吻,她覺得自在許多,也因而沒有抗拒。只是,知覺已從他的熱唇往外擴展,她這才發覺他的手——

  「你不哭了。很好。」他罩住她的胸脯,隔著衣物輕輕撫弄,自己的背脊則因竄起的慾望僵直了一下。

  他的手在她的心口處,讓她的心跳更快!他眼中閃爍的複雜神采令她昏眩,覺得自己會被吸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想推開他,卻被他制住手。

  「你會嫁我,對不?」

  「不……」

  他的雙眸因她的回答變得暗沉。

  「說你會。」

  她還沒決定,所以她搖頭。

  戴瑞翰劍眉蹙緊,更使勁地抓她的手時,有人敲門。

  「靜兒,媽媽端茶來給瑞翰。」阮母等了一下,等不到回應。「靜兒?」

  戴瑞翰回復冷靜,放緩抓她的力道。

  她,總令他情不自禁。「答話。」 

  他,總令她不知所措。「請進……」

  阮母開門進來,見兩人站在沙發旁,心中有些不解,走近一看,更是嚇一大跳。

  「靜兒,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接著,她看到戴瑞翰握著女兒的手。

  他們……

  「我剛跟靜兒求婚。」戴瑞翰沒有放開阮靜的手的意思。

  「是這樣啊……」阮母看向愛女,覺得女兒似乎不排斥。

  「我想靜兒需要考慮的時間。我再陪她一會兒就下去。」戴瑞翰說。

  「哦,好。」阮母懂他的意思,先行轉身下樓。

  阮母出去後,戴瑞翰放開阮靜的手,阮靜立刻有些神經質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腕。

  戴瑞翰微瞇起眼,「我會等到你說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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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藍意真再一次來到阮家。

  「你和他進展到什麼階段了?」兩人在二樓起居室內,藍意真直截了當地問。

  「我們……什麼都沒有。」藍意真總是客氣地和阮母及阮家下人寒暄,所以阮靜覺得她不是壞人。不過她的談話,常讓她招架不住。

  「戴瑞翰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不可能沒碰過你。」

  「可不可以……別聊這個?」

  藍意真從她的臉紅和猶疑,斷定她和戴瑞翰之間已經不單純。

  一名女傭敲門進來,送上茶和點心。

  「好,那我們來聊聊別的。來聊——」藍意真邪邪一笑,起身挪坐到阮靜身旁,伸手覆住她擱在膝蓋上的手,一副關心的口吻,「你曾經割腕自殺?為什麼?」

  「藍小姐!」正在將茶點放在茶幾上的女傭差點將熱茶打翻。

  阮靜的視線從緊張的下人轉向藍意真。她怎麼會知道?

  藍意真的笑容更加燦爛,舉手指向一旁的女傭。「是她告訴我的。」

  「明明是藍小姐你……」女傭急得幾乎掉淚,「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沒關係。」阮靜安慰道。她曉得這名女傭並不碎嘴,會說出她自殺過,恐怕是被藍意真套話,不小心說溜嘴。

  「小姐……」

  「真的沒關係。你下去吧。」藍意真遲早會知道——不知為何,她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真的沒關係嗎?」待女傭退出起居室,藍意真悠哉地端著熱茶,用小湯匙輕輕攪拌,斜眼瞧阮靜。「你在發抖耶。」

  「嗯……」阮靜縮肩,雙臂環抱著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抖得厲害。

  說完全不在乎,是騙人的。不過……戴瑞翰的面容浮現她腦海……唉,她的秘密,早已不再是秘密……

  「為什麼自殺?你是自殺後才搬來這裡的吧?搬來這之前,你住在台灣,難不成……是為了台灣的某個男人?」

  阮靜整個人重重一顫。

  藍意真臉上浮現驕傲。她一點兒也沒猜錯。不過,阮靜為了誰自殺,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抱歉。你不想談這些的話,就別談了。來,喝點熱茶。」

  藍意真抽出小湯匙,將手上的熱茶遞給阮靜。

  「謝謝。」阮靜兩手捧著熱茶啜飲,想籍由熱茶紓緩緊繃的神經。

  「吃完點心,我們下樓,去院子走走。伯母說你老是躲在房間裡,這對身體很不好的。」

  阮靜點頭贊成。

  藍意真小口小口慢慢吃著藍莓蛋糕的同時,一再睜大雙眼,盯著阮靜。遇上阮靜不解的視線,便揚起嘴角。

  過了近半小時,她吃完一整塊藍莓蛋糕,喝完一杯熱茶,而阮靜手上的茶杯,也見了底。

  「走吧。」她說。

  「好。」阮靜跟著站起,莫名一陣頭暈!

  「怎麼了?」

  「沒……沒什麼……」

  跨出腳步,更覺一陣天旋地轉!視線模糊不清,眼皮沉重得難以睜開……

  「你老說在考慮,說實話,你心底究竟怎麼想?」

  「什麼?」她整個腦袋昏昏沉沉,視線模糊不清,甚至不曉得藍意真現在是走在她的前面還是後面。她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伸出手想扶靠住什麼,卻撲了空。

  「戴瑞翰跟你求婚這件事啊!除去其他複雜的因素,你是想嫁還是不想?」

  藍意真的聲音清楚地傳入耳畔。她……貼附著她耳畔說話?

  「我……不想。可是……」

  她不知道,藍意真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每回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就覺得你家氣派輝煌得像座宮殿。」

  咦?她們已經走到樓梯口了?

  「呀……」阮靜前腳踩空,失去重心,本能地將手伸向樓梯扶手!

  「怎麼了?」藍意真的手掌悄悄貼近她的後背,「小心點啊!」

  只輕輕使勁,便見阮靜前傾、跌倒,完全無法自主地從高處往下滾落!

  「呀!」一名下人正巧經過大廳,本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樓梯上翻滾下來,仔細看清楚後,近乎尖叫,「小姐——」

  原本坐在落地窗邊講電話的阮母,聽到驚呼聲,丟下電話趕至大廳中央,見到的是倒在樓梯口,已經喪失意識的女兒。

  阮母的臉色瞬間慘白,「靜兒!」

  立在二樓樓梯口的藍意真見狀,也有了動作。

  「靜!」她慌忙地跑下來,一邊直呼道:「天啊!怎麼會這樣……」她的神情充滿驚訝和擔憂,完全不亞於阮家人。

  

  戴瑞翰趕到醫院,來到病房門前,腳步因聽見裡頭的談話而暫停。

  「靜兒跟我說過,其實她不願意嫁去戴家……」

  聲音來源及內容,都令戴瑞翰蹙眉。

  「不願意嫁可以直說呀,為什麼又……嗚……」

  「好了,沒什麼事,別哭了。」阮父道:「意真,你出來這麼久,要不要跟家人聯絡一聲?我派人送你回去。」

  「謝謝伯父。我這就出去打個電話回家。」

  門板被拉開,門內和門外的兩人對上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她吞食了大量不明藥物,幸好我去看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意真,你在和誰說話?」

  阮父和阮母來到門邊,見到戴瑞翰,臉上表情忍不住有些僵硬。

  事發當時阮母正在和戴母通電話,應該是戴母透過話筒聽到阮家出事,通知戴瑞翰。

  「如果我能再小心一點,也不會讓她從樓梯上跌下來……」藍意真的聲音有些哽咽。

  「快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你來,我們放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我們該好好謝謝你才是。」

  「伯母別這麼說……」

  「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無視於藍意真的存在,戴瑞翰看著阮父問。

  在阮父搖頭前,戴瑞翰追加一句,「我想在裡頭等她醒來。」

  「不要吧!」藍意真一臉誠懇地看著他,「她醒來時最怕看到的,恐怕是你……」

  「是啊,意真說的對。」阮母點頭同意。

  「關於她想不想嫁我,我會等她親口告訴我,而不是隨便聽信某些不相干的人說的話。」戴瑞翰對著兩位長輩,仍然看也不看藍意真一眼。

  「你……」藍意真動了氣,但礙於阮父、阮母在場,不好發作。

  戴瑞翰續道:「伯父、伯母,你們對靜兒太過保護了,這樣她心裡面的傷痛,是不會有完全復原的一天的。,讓我等她醒來,跟她把話說清楚。」

  「可是……」

  「不管怎麼樣,靜兒的事,我負責到底。」

  

  戴瑞翰守候在病床邊一天一夜,終於等到阮靜緩緩睜開眼。

  「醒來了?」他俯視著她,輕聲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來?」

  眼前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阮靜看著戴瑞翰,他似乎有些憔悴、有些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

  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動瞳眸看看左右發覺左上方吊著點滴。

  「醫院?!」

  戴瑞翰坐回病床邊的位置。

  「不會是天堂。」他鬆了口氣,語氣轉為冷淡,「再來一次,你會下地獄。」

  雖然不解,但她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什麼事……

  戴瑞翰揉揉有些淩亂的黑髮,「抱歉,我無意嚇你。」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什麼也不知道啊。「我覺得頭暈,然後……」

  「從二樓跌下來。為什麼做這種事?討厭我、不願意嫁我可以直說,何必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是不小心的……」她想起來了。當時她昏昏沉沉地走到二樓樓梯口……

  「不小心服食大量鎮定劑?」醫生已經查出她服食的藥物。

  「我沒有……」她覺得頭暈、眼皮沉重,是因為服食了鎮定劑?她沒有啊。

  戴瑞翰站起身盯著她,「你不是非常討厭我,就是非常怕我。或者,兩者都有?」

  阮靜不敢直視他,「我很怕你,可是我真的沒有……」啊,糟糕,她說出口了……

  戴瑞翰彎身,兩手撐著病床,「說出口是不是舒服些了?」

  阮靜本來搖頭,想想,又點點頭。

  她舒服多了,他卻很不舒服!但是,他不會因此而放手。

  「這回的事就算了,下回……絕不會再有下回。」他要她保證。同時這話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不只不會有下回,這回也真的……」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另外,為什麼醒來時見到的是他?「結……結婚的事,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他反問她。

  「我想……你不是真的想娶我……」

  「嗯哼。」

  阮靜看他一眼,以為他生氣了,垂下眼睫,不再說話。

  她真的很怕他……這或許是件好事。

  「真的想娶你,和假的想娶你,你如何分辨?」

  「你並不想結婚。而我……我想讓爸媽別再為我操心,所以……我本來想找機會跟你說……我會做個安分的妻子……」

  「你會答應嫁我?」

  阮靜點頭,說出自己先前的想法,「我們可以成為形式上的夫妻……我絕不會帶給你任何麻煩……可是,現在發生這種事,你不會想娶我了吧?」

  「這種事不就是你讓它發生的嗎?」形式上的夫妻,指的是有名無實?她太天真了。他就算有超人的意志力,也辦不到。  

「我……」一切愈來愈矛盾,她理不出頭緒了。

  「發覺你是個很愛想事情的女生,我不知該難過還是高興。」他摸摸她的頭。

  他在諷刺她嗎?諷刺她愛胡思亂想?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擅自決定我是怎麼想的。」

  他傾身吻了她一下,動作十分輕柔。

  為什麼?她的雙眸明顯地寫著疑問。

  「不為什麼。只是單純地想吻你。我還是叫醫生來看一下,另外,也得通知伯父、伯母,你醒過來了。」

  

  阮靜住院期間,戴瑞翰天天來探視她,來時和離去時,總會彎下身給她一個吻。她覺得不妥,卻無力阻止。

  出院這一天,也是戴瑞翰來接她回家。

  車子抵達阮家,她正有些慶幸不用再天天見到他,卻聽見他說:「明天中午,我會來接你。」

  她為了這句話忐忑一整天。

  隔天中午,戴瑞翰帶她到一家餐廳用餐,見她食慾不錯,又帶她到一家咖啡館,小憩片刻後,開車載她到自己名下的住處。

  平日他與父母同住,但也擁有自己的城堡。

  「游泳?」

  「剛才吃了一堆,你不怕長出一堆贅肉?」正餐的份量和他差不多外,她還吃了兩塊蛋糕,一杯梅茶,挺令他意外的。

  「對不起。」阮靜覺得很不好意思。雖然對家裡的廚師有些失禮,但這是她搬來這裡後,吃過最好吃的一餐。

  「聽不懂我的玩笑,你是該道歉。」

  他是開玩笑?他……又不高興了?阮靜沉默,慢慢低下頭。

  他挑起她的下顎,「別作出這種表情。這種表情,會讓我該死的懊惱自己怎麼不是生來就體貼溫柔的人。」他將手上精美的紙袋遞給她,「去把泳衣換上。」

  戴瑞翰換上泳褲,上身罩了件T恤,等了十分鐘,遲遲不見進房換泳衣的阮靜出來。

  「你怎麼了?」戴瑞翰敲房門,令道:「出來!」

  裡頭的人沒回應。

  「再不出來,我要進去了!」戴瑞翰轉動門把,裡頭上了鎖。

  「不要……」憂愁的聲音從裡頭飄出。

  「把門打開。」

  過了兩秒——「你不開?好,我去拿鑰匙來!」

  「不要!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再自殺了!我早就發過誓,絕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傻事……」

  「這和游泳是兩回事。」

  「我……我不會游泳。」

  「我會教你。」

  「我……我不要穿這件泳衣……」

  「你總算說到重點了。」砰!門板被用力推開,戴瑞翰看到一個身著鵝黃色比基尼的可人兒手忙腳亂地拿衣服遮蔽雪白美麗的胴體。

  「你……」他怎麼進得來?

  「來敲門前,我便把鑰匙準備好了。」他上前,扯下她遮身的衣服丟至一旁,完全無動於衷似的說:「走吧。」他拉著她的手,走出房間,前往泳池。

  「你應該去工作……」

  「你在關心我?真難得。游泳是我的習慣。」他回過頭,從上而下地打量她,「你身上的泳衣,則是我的喜好。」

  來到泳池前,阮靜掙開他的手。「我不懂……」

  「我也不懂你。長得安靜柔弱的模樣,卻愛用激烈手段表達你內心的真正想法。」

  阮靜搖頭,「只有一次……」

  「什麼?」

  她使出的激烈手段,只有一次……但她更用力地搖頭,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算了。跟著我做熱身澡,下水。」

  阮靜學著戴瑞翰,轉動腳踝、膝蓋、手腕,但當他彎身,兩手輕易地碰觸地面時,她的兩手無力地垂在膝蓋前方。

  這樣的動作對她而言已經有些吃力……她略抬睫,戴瑞翰已不在原位。

  他趁她不注意,來到她身後,手貼著她的背,不客氣地往下壓!

  她彎曲膝蓋,將要跪倒在地前,他撈住了她的腰。

  「你的身體和摸起來的觸感不一樣。非常生硬。」他扶正她,背對著她站立,勾住她的雙臂,彎下腰背起她,欲舒展她的身軀。

  「痛……」剛才前彎,現在躺在他背上變成後仰,平常不運動的身子骨像要被拆散,她忍不住喊疼。

  「放輕鬆。」他說。但她抓不到訣竅,他只好放下她。

  他令她坐在軟墊上,帶她做了幾個柔軟操的動作,她完全跟不上,十分笨拙,逼得他又動手──他扳開她兩腿,觸及她的大腿時,他的手頓了一下,而她也微怔。

  兩秒後,他若無其事地到她背後,輕輕地將她上身往前壓,自己則在她背後坐下。

  感覺他厚實的胸膛緊貼自己的後背,她的呼吸和心跳同時一停,然後,耳畔有他溫熱的呼吸和唇觸,聽見他低聲說:「記住,你遲鈍、不擅表達,沒關係。只要你願意說,我一定豎耳傾聽。」

  隱約覺得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轉身想看他怎麼了,他已匆匆起身。

  「好了,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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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20:56
第五章   


  跟著他走到池畔,驚見他褪去上身T恤,她紅著臉別開視線。

  「我不會……」

  「像這樣。」戴瑞翰先行躍入泳池內,「下來。」

  他躍下時,池水溢出池畔,她抬腳避開微涼的池水。

  「沒有游泳圈或浮板?」

  他抬頭盯著她,「依你的情況,給你個游泳圈的話,你一輩子也學不會游泳。」見她神色一變,他勾起嘴角,「被我說中了?」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腳踝,硬將她拉入水裡!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跌人水中,整個人被池水包圍。在她覺得痛苦,想要掙紮時,他拉她起身。

  「咳咳咳……」

  嗆出梗在喉嚨的水,重新得以呼吸,她不禁害怕地緊圈著他頸項不放。

  「看來,游泳除了可以運動健身外,還可以讓你更怕死一點。你把我當成浮板了?」他後移兩步,她不放手,他索性圈抱住她的腰。「我比較樂意當游泳圈。」

  阮靜輕咳,鬆開手的同時,他也放開了她。離他一步,她的身子往下沉,雙腳碰到池底。踮著腳尖,水深約及她胸口。

  她轉過身,兩手靠著池畔,上身前傾、抬起雙腿試著浮起,試了兩三次都失敗。

  戴瑞翰以單手托住她下腹,「放輕鬆。試著臉也埋進水裡,別怕。」

  她雙腳慢慢浮起,身子與水面幾乎平行,於是她踢動雙腿,踢起許多水花。

  「不是踩腳踏車。」他抓住她亂踢亂晃的小腿,「膝蓋伸直,用大腿的力道。」

  她伸直膝蓋,上下踢動兩腳,埋在水面下的臉一直沒有抬起來,動作愈來愈遲緩。

  她真是單純!戴瑞翰拉起她,她一怔,開始喘氣。

  「原來你肺活量這麼大。如果你接吻的時候也能憋這麼久的氣,我會很高興……氣在水中吐完後記得抬頭起來吸氣。」他低下頭,「雖然我很樂意為你作人工呼吸。」

  她躲開他湊近的唇,「我……我自己練習就好。我以前學過,但一直不敢放開浮板,所以沒有學會。」她不能太依賴他。「你說游泳是你的習慣,你應該也想自己好好遊吧?」

  她表情認真,真的有心學習。他摸摸她的頭。「別偷懶。我會隨時注意你練習的情況。」

  戴瑞翰到隔壁水道,去程以自由式,回程以蝶式,速度之快、動作之俐落漂亮,讓阮靜看傻眼。

  來回三趟,戴瑞翰轉頭瞥了一眼動也不動的她,她急忙斂回視線,準備開始練習。但見他沉下水面,她忍不住又欣賞起他精湛的泳技。

  戴瑞翰與池底距離不到三十公分,扭腰漂遊到對面,抬起身,回頭想看阮靜在做什麼,五十公尺外的另一頭,卻不見任何人影!

  「阮靜!」

  生怕出意外,他以最快速度的往回游,在中途便見她人在水中,頭在下腳在上,雙手在揮舞掙紮!

  趕到她身邊,他拉起她,著急地問:「你還好嗎?」

  阮靜咳了幾聲,「我沒事。我想學你潛入池底,卻沉不下去,也起不來,才會……」

  「該死的!」戴瑞翰緊抱住她,「別老讓我覺得會永遠失去你,我痛恨這種感覺!」  

「對不——」 

  她的道歉被他以唇吻封住!他吻得極為霸道激烈,宛如在懲罰她剛才帶給他太大的焦急和恐懼!

  避不開他侵入她口中的舌,她只能任他吸吮攪弄,任胸口發顫……

他推她靠著池畔,熱切地摸索她早就令他情慾蠢動的美麗胴體,不假思索地扯開她上半身的泳衣。

她沉溺在他纏綿的熱吻中,隱隱覺得胸口有些脹痛,沒有發覺自己的上半身已經赤裸,勻稱柔軟的雙乳隨著她輕輕扭身在水面浮沉。

他略托起她的腰,抓住她一方乳房,觸感之綿軟超乎他的想像。他倒抽口氣,暫停深吻,輕咬被他吸吮得腫脹的下唇,開始揉弄手上那團白嫩,下腹跟著一緊!

體內如有電流通過,阮靜重顫了一下,垂下眼睫,見自己的粉色乳端頂著他手指指腹,被他搓揉得硬挺脹大……

她踢動雙腿也無法避開他,反而被他以身體壓制在池邊。

他的吻移到她頸側,輕易地吸咬出吻痕,兩手一起揉弄她綿軟雙乳,呼息益力急促,下腹更加收緊。

他擠捏得她的胸房變得淤紅,同時加重加道,拉扯她早已硬挺綻放的蕾端,體內無數電流竄過,她拱直背脊,緊閉雙眼,輕輕甩頭。

呀……當他炙熱的唇含住她胸口脹痛的突起,她迷濛的眼瞪大了一下,隨即在他以牙齒、舌頭捲弄輕咬後,知覺更加錯亂!

比照池水的微涼,他的唇舌極度熱燙。下體莫名湧起一陣熱流,她忍不住扭腰,想收緊雙腿,下半卻被他拉起,輕易地褪下她身上的泳褲。

她在水中全裸!

戴瑞翰探入水中吻她平坦的小腹,恨不能吻遍她全身!他再抬頭,吻她的唇,一手持續把弄她迷人的胸乳,另一手往下,在水中摸索至她兩腿之間,五指探入她腿間的纖細體毛,潛入女性的神祕地帶!

她本能的排斥,卻仍制止不了他碰觸她身體最柔軟敏感的部分,因他直截了當地探入花瓣內而僵直了背脊……

他以食指、拇指搓捏她的小花核,中指勾弄她濕滑的幽壑,即使在水中也能明顯感受到從幽壑內湧出的熱流。

他持續地深吻她,舌頭撩撥她的舌頭,要她與他糾纏,趁她腰間略微放鬆之際,中指探入她的花徑──

「痛……」她痛得幾咬住他的舌頭!甩開他的唇,她推他,要他撤出侵入她體內的東西!

她緊窒得令人難以想像。他不得不抽出中指,輕柔地撥弄花核安撫她。

陌生的愛慾情潮令她擺臀,她的精神覺得不安且痛苦,身體卻在興奮──

他的指頭再次探向她的穴口,她不斷搖頭拒絕!

他凝望她,定住不動,像在壓抑著什麼。過一會兒,他的手從她腿間移開,改握住她的纖腰。

  他可以不在這裡強要了她。可是,他還想吻她。

  他低頭吻她的肩臂、她的手腕。「告訴我這疤的事。」他想要她的所有,包括她的心、她的過去、她的所有一切。

  「他……」第一次親身感受男人的情慾及女人的不由自己,阮靜覺得很害怕。「他不會對我這樣。」

  「他?」他握緊她的左手腕,表情瞬間變得剛硬。「你割腕尋死,為的是一個男人?」

  阮靜忍著手腕痛楚,點點頭,「所以,你不用覺得對我有責任。因為他……他從不覺得對我需要負任何責任。」

  「他拋棄你?」

  阮靜搖頭,「我們沒有在一起過。他不曾主動碰過我一根手指頭……」

  「所以你尋死?」不知為何,一陣怒火打從心底湧起。

  「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她希望他離她遠遠的……

  「什麼?」他雙眉緊蹙。

  「反正……也不會有人對我有興趣。」他對她做的事,她雖然不解,但也不會愚蠢地自作多情。

  他甩開她的手,退開一步。「你說他沒碰過你?」

  她低著頭,雙手環胸。好冷……「所以,請你也別……」

  「那很奇怪。男人,不管外表再怎麼斯文,面對女人時都一樣,很容易衝動。他完全不碰你,不只表示他對你沒興趣,更意味你一點魅力也沒有!」

  阮靜胸口發疼。他說中了她的痛處!

  「我知道我很無趣,長得不怎麼樣,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他從她空洞的雙眼、茫然的表情,認定她的心仍遺落在那個不把她當一回事的男人身上!

  他躍出泳池,拉起她,見她全身發抖,他拿大毛巾包住她,抱起她。

  「沖澡,換衣服,我送你回去。」

  「你……生氣了?」

  「你在乎?」他反問。

  她猶疑了一下,搖搖頭。

  見狀,他不由得又動了氣,放下她,逕自走在前頭。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胸口又發疼。

  他說她再怎麼不擅表達,他也會豎耳傾聽。

  那只是說說而已吧……

  

  阮靜以為戴瑞翰不會再找她,沒想到隔天早上,他又到阮家接她出門。

  他帶她到運動俱樂部,聘請一名教練教她打回力球,他自己則在以透明玻璃隔間的隔壁房打球。中午用餐時雖同桌,卻沒有說上幾句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天。第三天,戴瑞翰帶她到另一家以戶外運動為主的運動俱樂部。

  「今天要在外面打球?」他們已經換上運動服,拿著球拍來到網球場前。「那個教練……」

  「他已經被我解雇了。」

  「為什麼?」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

  教人打球時身體上些微的碰觸在所難免,但那傢伙握她手、摸她腰的次數未免太過頻繁。

  「我還不太會打……而且,打球和游泳比起來,我比較……」

  「游泳以後再說。」

  瞥見阮靜眼底的疑惑更深,他轉向她,「你還不懂?」他手輕輕一勾,便將她勾入懷裡。「只要我們在室內,距離在一公尺內,一切就會失控。」

  阮靜紅了臉,「我不會啊……」這也是他先前不親自教她打球的原因?

  「你在指控我一頭熱?」他瞇起雙眼,圈住她的手臂加重力道,但見她目光落在他身後,且表情微訝,他放開她,順著她的視線轉身往後瞧。

  藍意真和一名男子——人稱敗家子傑森,相偕往他們這邊走來。

  「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們。真巧。」藍意真笑嘻嘻地說。

  她身旁的傑森則將注意力放在阮靜身上。「能讓戴少爺不上班,特地陪伴左右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未婚妻吧。」

  阮靜不認得傑森,直覺他是混血兒,相貌中上,但舉止、目光顯得不正經。

  「一切還沒定案。」戴瑞翰護著自動往他身後躲的阮靜。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兩位看起來這麼相配——」藍意真臉上在笑,口氣卻頗酸。

  「謝謝。你們兩位也是。」戴瑞翰面無表情。「我們走。」

  「等一下。」藍意真提議道:「各自練習之後,我們四個人來玩玩雙打?」她上前拉住阮靜的手,慫恿道:「來嘛!雙打挺好玩的哦。」

  阮靜看看戴瑞翰,怕他和壓根不會打球的自己在一起太無聊,遂點了頭。

  

  藍意真與傑森停在原地,看著阮靜和戴瑞翰步入球場。

  「小姐,這根本不是巧遇吧?透過你收買的工作人員得知他們在這……難怪你會十萬火急地找我過來……這下你目的達成了。」

  「達成什麼?」藍意真斜瞪傑森一眼。她都還沒開始呢。

  傑森回她一個流裏流氣的笑,抬手攀住她肩膀,「你不是想向他宣告,沒有他你也過得很好,你已經有我了?」

  藍意真聳肩甩開他的手,看著前方。「白癡。」

  傑森看向前方。戴瑞翰和阮靜練球的情況很拙,男方準確地把球送到女方球拍前了,女方還是接不到。

  「剛打球總是這樣的。」他的手又攀上藍意真的肩。

  藍意真轉過頭,「我罵的是你。」

  傑森眨眨眼,非常不解,「為什麼?連戴少爺都說我們很相配哪。」

  「放開你的髒手!」藍意真推開他。

  「我手髒?」傑森晃動五指,「別忘了前天晚上,我才用這幾根手指頭讓你……」

  「住嘴!說我和你相配,他根本是在侮辱我!竟然把我和你這種沒腦袋、沒出息、欠人一屁股債的敗家子相提並論……太可惡了!」

  「喂——」

  「不過,」藍意真在傑森惱羞成怒前,轉換口吻,「你球打得好,算你還有項優點。」

  「好,待會我就使出全力,讓他們輸得很難看,幫你出一口氣。」

  「我不只要贏。」美麗的臉龐逐漸變得猙獰,「我還要你一球打爛那女人的臉!」

  「我知道你很她搶了戴瑞翰,可是,有必要毀——」

  「你前天跟我借了五萬美金,加上之前的二十五萬,什麼時候還?」  

傑森苦笑,「你明知我最近手頭緊……」

  「你什麼時候手頭不緊?」藍意真損他。「事成之後,你可以不用還。」

  「這……這可是冒著被戴瑞翰追殺的危險哪!」傑森打量過藍意真,再看向球場上的兩八,「你看不出來他愛她?」

  「只要一切像是一場意外,誰怪得了……好,如果你能打得她再也不敢出門見人,我再給你二十萬美金。」 

  「二十萬……」對揮霍慣了的他來說,雖然算不上太大的金額,但也不無小補。

  「哼!我才不管他愛不愛她。我看她不順眼,弄不死她,就讓她活著比死了還難過!」

  

  半個小時後,四個人進行雙打。

  「啊!」球在阮靜腳旁快速落地,嚇得她跌坐在地。

  「該死!他們是故意的!」戴瑞翰扶起她。

  「我打得差,他們自然想攻擊我這一點。」

  「你站在旁邊,由我來跟他們打。」

  「可是……」

  「沒關係,這又不是正式比賽。」對方下戰帖下得如此挑釁,想怎麼接,自然隨他了。

  藍意真發球,戴瑞翰輕易接住,傑森將球遠吊至球場邊角,他移動快速地反打回去。該球藍意真接不著,傑森代她往前打,無形間變成兩名男子對打。

  兩人勢均力敵,但當戴瑞翰回打得漂亮時,藍意真懂得補位,幫傑森接球。

  看著戴瑞翰前後左右奔跑接球,阮靜擔心他體力不支。  

  「小心!」

  戴瑞翰喊,阮靜這才發現傑森殺過來的一球直直地朝自己飛過來!她知道很危險得快逃開,兩腳卻不聽使喚——

  啪!戴瑞翰及時推開了她,接下這球,但球掛網。

  「你走開,別站在這,太危險了。」他瞪向上前撿球的傑森。那傢伙在想什麼?!

  「我不要……我們是一組的……」氣氛很緊張,她幫不了他,又沒有喊停的資格,可是至少她要留在球場上,和他站在同一陣線。

  她沒想到自己杵在這兒反而會妨礙他接球,不過戴瑞翰並沒有不高興,他只擔心她的安全。

  「小心點,別站得太前面。」

  傑森發球到後方,已看穿他球路的戴瑞翰順利接住且吊球;離球落點較近的藍意真機敏地接住,將球打向阮靜。

  阮靜盯著球,告訴自己不可以又嚇得閉上眼睛,然後她以剛剛練習時戴瑞翰指導她的姿勢揮動球拍——

  「我打到了!」

  「打得好。」

  戴瑞翰誇獎她,笑著接住傑森打過來的球,因為情緒稍微放鬆,揮拍的力道較先前輕,不過他是打往藍意真的方向,所以接球的應該是藍意真……

  沒想到傑森跑過去,而且高高的舉起球拍!

  「靜……」戴瑞翰直覺不對。

  傑森五官變形,狠狠地殺球!

  「靜!」危險!

  「我應該……」阮靜急著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掌握到接球訣竅,傻傻地往前跑,想接住球。可當她定睛一瞧,不只球速快得驚人,連傑森手上的球拍也朝她飛過來——

  眼見球和球拍都將砸在她身上,她猛地被抱住,視野被厚實胸膛擋住,只聽見兩下物品重擊人體的聲音!

  球和球拍相繼擊中戴瑞翰背部,他哼也未哼一聲,反而問阮靜,「你還好嗎?」

  阮靜搖頭。被打中的不是她,而是……

  「你還好嗎?」

  「抱歉!抱歉!」傑森和藍意真越過中線,到他們身旁。傑森撿起球拍,「打得順手,一時得意忘形,連球拍都滑掉了。戴少爺,你沒怎麼樣吧?」不僅嘻皮笑臉,他還沒神經地拍了拍戴瑞翰的背。

  「唔!」戴瑞翰顫了一下。

  阮靜到他身後,掀起他的運動服,他的背部有兩處紅紫色的傷痕!

  「不行,得去看醫生!我去叫救護車來……」

  「這裡就有醫護部門。」藍意真冷冷地說,然後狠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傑森一眼。


  

  醫生妥善處理好戴瑞翰背部的外傷後,表示謹慎起見,必須照X光。

  阮靜走出診療室,遇見等在外頭的藍意真。

  「傑森那個闖禍精溜了。」見阮靜只輕點下頭便要走開,她問:「你要去哪?」

  「我得打電話跟戴伯母說一聲。」

  藍意真留意到她手上拿著戴瑞翰的行動電話,挑挑眉,「真是個好媳婦。」

  阮靜沒有回應她,走到角落,打電話至戴家,同戴母說明完事情經過後,緊繃的情緒已到了極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可別哭啊,伯母和瑞翰都會心疼的。」電話另一端的戴母說著。「放心吧,他身子骨硬,不會有事的。而且這全怪他自己,為了陪你,工作全堆在晚上處理,這幾天沒見他怎麼休息,反應才會變得那麼遲鈍。」

  阮靜十分詫異。加上之前天天到醫院探望她,戴瑞翰這幾個星期根本沒好好休息過……  

茫然地掛了電話,身後突然響起藍意真的聲音。

  「伯母怎麼說?」

  阮靜背對著她,搖了搖頭。

  藍意真繞到她身前,「你怪怪的。你在生我的氣?氣我提要雙打,氣傑森那傢夥害瑞翰受傷?」

  「不,不是……」阮靜後退兩步。「可能已經檢查完了,我進去看他。」

  「我也想看看他。不過,還是別當電燈泡好。代我跟他說聲抱歉。」阮靜轉身走開後,她加大了音量,「我改天再去找你玩。」

  阮靜頭皮發麻,突然覺得必須小心提防藍意真。戴瑞翰受傷,她先前被認為喝藥尋死,甚至,遭到綁架而精神異常的李黛兒……

  她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胡亂懷疑別人。

  

  戴瑞翰堅持自己開車送阮靜回家。不過為了避免自己受傷的事驚擾到阮靜的父母,他只將車子停在阮家大門外。

  阮靜擔憂地望著他,沒有立刻下車。

  「放心吧。我沒事。」

  阮靜搖頭,「伯母說,你為了陪我,晚上熬夜工作……你別再這樣,很傷身體的。」

  他微笑,伸手輕撫她臉頰,「我無所謂。重要的是你。」

  阮靜舉起手,「我會常到外面走走,也會每天運動。你按時上下班,按時休息,好不好?」

  戴瑞翰望著她。她知道她反握住他的手嗎?

  「不好。按時上下班,按時休息,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你?」他故意問道。

  「你有空的時候……」阮靜不疑有他,「平常下班後的晚上,或是週六、週日……」

  「我後天晚上有空。」戴瑞翰淺笑。

  「那就後天晚上。」阮靜一點也沒發現自己上當了。

  「就這麼說定。」他伸出另一手撫她的發。「這算是約會?」

  阮靜一頓,發覺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急忙放開。「嗯。我下車了……」

  「等一下。我要收回之前說的話。」

  「咦?」

  「我說你一點魅力也沒有……我錯了。你對我有無比的吸引力。」

  當他傾身,俊美的面容靠過來時,她閉上雙眼,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親吻……對於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習慣了他的撫觸,她還沒有自覺。

  目送她進阮家大門,且看到管家出來迎接她後,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不久,行動電話響起。

  「寶貝兒子,你還好吧?」打電話來的是戴母。

  「媽,你說得太過火了吧?害靜兒很擔心我。」

  「不那麼說,你的苦肉計會成功嗎?」

  「你太可怕了。」什麼也瞞不過她……他背脊不由得有些發冷。「怪不得大哥回來沒幾天,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閃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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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21:26
第六章   


  一起吃完晚飯,阮靜主動說想去水族館。

  但在水族館內一個半小時,吃飯時喝了兩杯水果酒的阮靜,先是一勁兒掛著傻笑,復是一臉睡意。戴瑞翰只好找位子讓她坐下。

  兩人坐在看得到海豚優遊的玻璃前,戴瑞翰輕攬著阮靜,耐心地等她的醉意褪去。

  「以後沒有我在,你不能喝酒。」

  阮靜的情況已經好許多,但仍偎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很好。」

  他輕撩她的髮絲,「因為我在你身邊。」

  她沉默兩秒,應道:「大概吧。」

  懷裡溫馴可人的她令他心折,他想一生一世守護她!

  他輕握她的手,「現在,你願意嫁給我了?」

  「咦?」阮靜一怔,抬頭看他。

  「你心裡的傷痛,讓我來撫平。」他撫摸她左腕上的傷疤,「答應我。」

  阮靜低下頭,「這道疤很醜。」

  「我可以請最好的醫生,將這道疤淡化到完全看不見。」

  「不。留著它,是為了提醒自己……」

  「不再重蹈覆轍?」

  阮靜搖頭。不只是為了不再重蹈覆轍……

  「它反映了我的內心。我的內心,也是這麼醜陋。」

  她的口吻有著濃濃的自責。戴瑞翰極為不捨,「為什麼這麼說?」

  「你曾說我愛用激烈手段表達想法。它……真的是個手段,失敗的手段……」她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傷害自己,結果依舊是什麼也得不到。

  他將發抖的她抱人懷,「別再回頭看了。」

  「這道疤很醜,你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快不快樂。」他合上眼。天啊,他是如此在意她……

  「我長得不好看,不機敏,個性也不可愛……你不在乎?」

  「每個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你的不完美,在我眼裡,卻是最美的。」他放開她,看著她的雙眼,「嫁給我。」

  阮靜回望著他,在他眼裡看到真摯和憐愛。也許這個人,可以帶她找到她存在這世上的意義

  她點頭,「嗯。」

  

  阮靜點頭之後,兩人的婚事立刻如火如荼地開始籌備。

  「靜兒。」阮母進入阮靜的房間,走向坐在書桌前的她,「你看看這本雜誌上的婚紗。媽知道你的婚紗已經設計好也開始製作了,可是看到新雜誌,忍不住又……靜兒?」

  「我在聽。」阮靜答道,但她仍然沒有抬頭。

  阮母側頭,看她看什麼書如此專注,一看到上頭的人名及照片,嚇得手上的雜誌掉到地上。

  「靜兒,你怎麼會有這本雜誌?」

  「我從爸的書房拿的。」

  阮靜桌上的是一本中文版的財經雜誌,攤開的那一頁,是一名傑出人才的採訪報道。

  「靜兒,你該不會……不行的!」阮母緊張地以手遮住雜誌上標題的人名部分及照片,「你答應嫁瑞翰,就該一心對他,怎麼可以心裡還有……」

  「媽,你放心。知道他備受重用,我只是替他覺得高興。」

  看著女兒平靜的臉,阮母收回手,相信是自己反應過度。「你望著他的照片發呆,我以為……」

  「我在想,該寫一封信給蔚蓉她們。」該面對過去,讓過去的一切,真正地成為過去。

  「請蔚蓉和綺諼來參加你的婚禮?這當然好啊,媽立刻叫人幫她們訂機票。」

  「我還不想讓她們知道我要結婚的事。」說不出這件婚事及戴瑞翰對自己算是什麼……她們兩人一定是反對她嫁人的。

  「靜兒?」阮母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做。

  阮靜自己也不太懂。惟一肯定的一點是,她絕不是為了逃避現實,才答應嫁戴瑞翰的。

  「她們一定很擔心我。還有,有些事,我想跟她們坦白。」

  

  新婚之夜,兩人回到戴瑞翰私人的住處。

  賀喜電話不斷,戴瑞翰到書房接聽,阮靜在臥房裡等候。等了一會兒,遂開始褪下禮服、卸去臉上彩妝、沐浴。

  泡了澡,穿上浴袍,坐在梳妝鏡前,用吹風機將濕發吹得半乾,戴瑞翰還沒有進房──她的心卻愈跳愈快,莫名緊張。

  他隨時可能打開房門走進來!

  今天的一切虛幻得像夢。一早,化妝師及設計師為她打扮,婚禮在教堂舉行,中午及晚上分別有婚宴招待雙方親友……

  人人說她是婚禮上的主角,她卻覺得自己是一具打扮精美的人偶,不斷地轉圈,向人微笑道謝,暈頭轉向。

  直到此刻,坐在陌生的房內、梳妝鏡前,聽著自己的心跳,已經嫁給戴瑞翰的感覺才變得真切。

  她知道過了今夜,自己會變得更不一樣,從此不再是單純的女孩了;但是對於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她卻是懵懂的。

  喀地一聲,房門開啟,她知道他朝自己走近,卻不敢轉頭看他。

  心跳好快,快得都擊痛胸房了……

  戴瑞翰來到她身後,撩起她一綹半乾的髮絲,「你好香。」他忍不住更湊近些,聞她的頸肩。

  她偷瞄鏡子裡的他。他仍穿著禮服,優雅的身段、俊美的臉孔……光今天一天,她在心底便問了不下百次——這麼完美的人,怎麼會看上她?

  「我洗好澡了……」

  她想解釋自己身上怎麼會有香味,但話說出口,她便後悔了。他會不會以為,她非常期待接下來將發生的事?她沒有呀……

  撥開垂在她肩上的發,他側頭想親吻她的粉頸;鼻間溫熱的氣息及嘴唇軟濕的觸感才輕輕貼上,她便反應激烈地站起,轉身靠著鏡台。

  兩手後扶著鏡台,她人雖是面對著他,看起來卻是一副想逃的樣子。

  「我……我……」她並不是要逃,也不明白為何會閃避自己早已熟悉的吻觸……

  「放心,我會慢慢來。」話雖這麼說,他吻住她的態勢卻是狂肆而悍然。

  她不動,任他挑開嘴,霸道地在唇內探索,侵略自己的所有。舌頭受他卷弄,芳津四溢,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她生澀地吸吮了下,竟發覺環抱著自己的堅實胸膛因而略略發顫!

  他將她抱得更緊,捧高她的臉,探索得更深更炙;她含著他的舌,笨拙地與他勾纏,直覺身體熱了起來,思緒一點一滴被抽離。

戴瑞翰挪開鏡台前的椅子,使兩人之間再無隔閡,托著她的臀要她緊緊貼住自己,繼續熱情的深吻。

阮靜招架不住,只得任由他需索,知道他的大掌隔浴袍開始摸索她的曲線,她的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他火般的唇轉印在她唇畔,仍舊探出的軟舌勾挑著她下唇,不時以齒輕咬。他一手自她胸前探入,另一手停在她腰間浴袍打結處。

「你……」他在她前胸的大掌熨燙了她的心。這好像太快了……「你不先洗個澡?」

纖柔似水的嗓音挑得他的心頭直發癢,他的呼息一瞬間有些粗重!

「我等不及了。」他含住她耳垂咬弄,忍住下腹愈益不分的蠢動,在她耳畔低聲間:「我一身酒臭,妳在意嗎?」

在他的舔弄吮吻下,她整個人虛軟無力,倚靠著他,聞著他身上淡淡醇酒的香味,她好似醉了……

「你不臭……很──」她倒抽口氣,因他以長指夾住她胸前粉蕾,話也因而截斷。

對於她浴袍下竟未著胸衣,他也好生意外。

「妳為我準備好了……」

扯開結,將浴衣往兩旁撥開,渾圓美好的胸脯袒露在他眼前,她下身穿著底褲,未如他預想的全裸,但已絕美得令他屏息。

阮靜羞紅了臉,想拉緊浴袍,卻遭他阻止,並將浴袍自她身上推落。他想再擁她入懷,她全身僵硬,有些抗拒。

兩手握著她腰側,他啄吻她另一方耳畔,低喃,「幫我解下領結。」

她的雙手舉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他握住,往自己肩上放。

她攀著他的肩,慢慢掀起他的衣領,摸索他領結的勾合處,動作因他舔入她耳內而略停。她胸口發麻,空氣微涼,赤裸的身在發熱……他又舔她,她無法動作,茫然圈環著他的脖子。

他滿意地淺笑,抱起她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平坦柔軟的床舖上,自己則側躺在她身側,膜拜屬於他的女神似的,由上而下,撫摸著她光滑如緞的姣美身軀,動作極輕極柔。

她在他的撫摸下呼息紊亂,美麗的胸脯起伏,輕輕波動。他圈攬住一個,小心翼翼地揉捻,看著她仰頭,目光漸迷濛,內心欣喜欲狂,胯間更緊實發脹。

「妳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他低頭吻她的鎖骨,瘖瘂的嗓音透露著他對她的愛慕與飢渴。

她不明所以地輕輕擺腰,手撫他肩臂、他線條俊逸的下顎。

含過她美麗綻放的蓓蕾,他握住她的手,喚她的名。「阮靜……」

經他一喚,灼熱的氣息梗在胸口,她朱唇微張,拱高背脊,腰部再度輕扭,彷彿在渴求什麼。

「靜……」他又喚,再次含住她高聳的渾圓,大手往下游移,輕撫她平坦的小腹,再往下──

她擺首,雙手陷入他髮內,任他加重力道咬弄她脹痛的胸房。

「靜兒……」他抬起頭,大手探入她底褲內,撫著她下身濃密的毛髮,輕輕梳弄。她敏感地弓起腿,又放下,雙不安地抽動。

那是她濡濕的象徵。手指平貼在她女性唇瓣的開口處,他刻意不做其他任何動入,只低聲喚她。「靜兒……」

她因胸口發脹、頭皮發麻的蹙眉,雙腳再次因下身流溢出的春潮而輕抽。

「妳好敏感……」撥開她下體發顫的唇瓣,指尖撩繞唇瓣間硬脹的小珍珠,勾引出更多撩人蜜汁,濡濕自己的長指。

阮靜張著口,無力與他糾纏。想當初,她還傻傻地提議兩人只作形式上的夫妻……呀!他扯弄那小核,酥麻感陣陣竄燒她四肢百骸!

他將她底褲往下扯,拉起她左腿脫去,綿薄的小底褲像個裝飾品圈垂在她纖細的右腳踝。他持續不斷地愛撫她最敏感柔軟的地帶,試探性地探入中指。

她想併起雙膝,卻被他壓住膝蓋制止,還被他拉開雙腿。他略起身,來到她雙腿之間。

她輕搖頭,但還是任他將修長中指整個沒入體內──

他額側滲出了汗!她一層一層地被他突破,又毫無空隙地緊緊包裹住他,那熾熱的緊窒甜美幾乎令他瘋狂!

長指後退,再前進,逐漸拉長後退的距離,卻都刺入到最深,奏由極慢,隨著她整個徑間充滿春潮而漸加快……

一直咬牙屏住氣的她,終因他一次強悍的刺入而嘆了口氣。

她只是嘆口氣,他的腦海卻轟的一聲,炸出無數火花,焚燙著他為她瘋狂的心!脹痛的男性瀕臨忍耐極限,他加重加快手指的抽刺,令她下體不自主地顫動……

下身的顫動發洩了少許壓迫得她快昏厥的激情。感覺兩腿被他拉得更開,她卻無能為力。他的中指還佔據著她,一個更巨大、更燙熱的東西也抵住了她發顫濕透的柔軟。

是他的……她揪皺雪白的床單,在他撤退長指後,完全無法喘口氣,因他的巨大堅硬強悍地挑弄著她的唇穴,要進不進,折磨似地磨蹭著她!

她咬住下唇,喉頭發乾,輕喘了起來。而只拉開褲頭,解放近乎發狂的男性的戴瑞翰,捧高她雙臀,沾染夠她甜膩的愛液後,才緩緩進入。

她眼前一片空白,快被他燒融了!

見她纖眉緊蹙,他暫停,撫她同樣汗濕的額,吻她粉頸、她的頰、她的唇。她卻別開頭,扭腰,反將他往深處送,眉蹙得更緊。

「痛嗎?」他不捨地問。

她扯亂了床單,不答。

他定住她的臉龐,深吻入她的唇,愛憐地揉弄她脹軟的美胸,撥彈頂端的粉蕾,待她放鬆了些,他腰部一拱,閃電之勢般深深挺入她的體內──

她咬住他在她唇內的舌,卻不敢用力,如同他佔據她的身體,一時間卻不敢妄動一般。兩人肢體交纏,結合在一起,原始的野性慾望在騷動,卻不忘溫柔。

他撤退,又前挺,慾火一層一層高漲,血液在燃燒沸騰。他將她雙腿拉至最開,雙臀捧得更高,挺進她最深處,與她一起品嚐男女歡愛最極致的愉快感受……

  

  午夜,許是感覺到有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戴瑞翰醒了過來。

  躺在他身邊,凝望著他睡臉的阮靜一驚,背過身不敢面對他。

  他環住她的腰,貼上她臀瓣的下身瞬間熱了起來,昨晚佔據她、深埋在她深處的美好快感也甦醒了過來。

硬挺蠢動地磨著她的後臀,他舔著她的後耳,「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之前恩愛時,房內只有兩人錯亂的呼息。之後,他脫衣沐浴,出來時,她已疲累睡著。摟著赤裸馨香的她就寢,想著她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是否意味著心滿意足的人只有他?

  唉,婚前身經百戰,私生活堪稱放蕩的自己,在遇上了她之後,竟沒了自信……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麼,想知道她為何在這深夜悄悄望著他的睡顏……

  阮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大概是有些認床,沒辦法睡得太沉……癡望著他,是因為覺得可以依賴他,是因為覺得……好幸福。

  「希望能一直這麼幸福……」她將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一直?」他貪戀地深深吻她。「那我可得多加努力了。」

  「我指的不是……」她慌亂地搖頭,卻由著他在自己身上造次。

  「我知道。當然可以啊,小傻瓜。」他濕潤的唇舌不斷下滑,拉開她雙腿,頭埋在她腿間,給她更熱辣的歡愛快感……
  

  這一天,阮靜回到娘家不久,藍意真便來訪。

  「請坐。」阮靜沒有請她上樓,直接在一樓大廳請她坐下。

  「愛情的力量真的很神奇,第一次看你這麼開朗……新婚生活想必很愉快。」

  「我是因為收到台灣朋友的回信,很高興……」

  藍意真看見她手上的確拿著一封信。「是嗎?好事一件接著一件,真令人羨慕啊。」她移坐到阮靜身旁,音量隨著話題的改變轉小,「新婚期間,你們一定很恩愛吧?怎麼樣,滿不滿意?」

  「什麼?」阮靜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裝什麼傻?我問你滿不滿意他的技巧!」

  阮靜頓了一下,雙頰略紅,「想喝什麼?我叫人準備。」

  無視她轉移話題的意願,藍意真自顧自的說:「大部分時候,他都很溫柔,只是偶爾稍嫌粗魯了些,但就是讓人癡迷……你說是不是?」

  阮靜豈會聽不出她在暗示和戴瑞翰曾經好過。她知道自己不該計較戴瑞翰的過去,但是,打從心底湧起對藍意真的反感,充分地表示她非常在意。

  「糟糕,我怎麼會跟你說這些!」藍意真故作無心。

  阮靜起身,「對不起,我另外有事,所以……」

  「我承認我很嫉妒你。」藍意真仰頭看著阮靜,沒讓她說出請她走人的話。「男人和女人談戀愛,分分合合是很普通的事,他對我沒感覺,甩開我,我怨不了任何人。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嫉妒什麼也沒做,便輕易得到他的心的你……」

  藍意真的態度又突然改變,阮靜不知如何應對,只能靜靜地聽她說。

  「當初聽說他向你求婚,我很生氣很生氣,怎麼也想不透他為什麼選擇你,而不是我。」

  藍意真有些哽咽,拉拉阮靜的手,要她坐下。

  「可是,我自己也受你吸引、想和你做朋友……而且,愈接近你,愈是恨不了你……大概是因為我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經常得罪人,一個朋友也沒有。相對之下,就更欣賞安安靜靜,認真聽人說話的你了。」

  先前她喝藥、跌落樓梯,以及瑞翰受傷的事,都和藍意真無關?她不是因為藍意真誇獎自己才這麼覺得,而是……

  「我知道你其實不歡迎我,瑞翰……呃,戴先生更是不願意見到我和你走得太近。可是,失去你這個朋友,真的很可惜……所以我才會趁你回娘家時,厚著臉皮來打擾……算了,我還是識相走人吧。」

  「請等一下……」阮靜留住藍意真。喜歡的人卻不喜歡自己的苦澀心情,她十分清楚,所以她能夠體會她的感覺。此外,儘管戴瑞翰的想法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仍然覺得搶了該是藍意真的幸福,打從心底感到抱歉。

  「我也沒什麼朋友。」阮靜說著。「說得實際一點,我的朋友只有兩個,而且都遠在台灣……而且,我對她們很抱歉……因為她們真心待我,我卻有件很重要的事,一直沒有向她們坦白……」

  「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嗎?如果你願意跟我說,我可能會高興得想哭,因為這表示你把我當作好朋友了。」

  「嗯……我在上封信,也跟她們說過一些了……」

  阮靜有些招架不住藍意真殷切的眼神,可是,又不能只把話說一半。

  「其實也沒什麼……是關於我之前……喜歡的人……」

  「嗯!」藍意真指指她左手腕,興致勃勃地點頭,「我明白。」

  「我的表現,讓她們以為是對方欺騙我的感情;其實,全是我一相情願。當時,我覺悟對方不可能愛上我,因而自怨自艾地做出傻事。現在回想起來,我只想說,一相情願的愛很可怕……」她轉頭看藍意真,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對藍意真說請她看開。

  「你以前喜歡的那個男的……現在對他是什麼感覺?」

  阮靜揚了下仍拿在手上的信,「他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當初我一直沒有介紹他們碰面,便是因為直覺他們一定會互相吸引……現在,我真心為他們高興。」

  廳裡的電話響起,立刻有人接聽,兩人繼續談話。

  「因為你現在過得比誰都幸福嘛。」藍意真盯著她手上的信,笑得有點假。

  阮靜臉上的微笑則有些澀然。「上封信,我告訴她們,說我不後悔曾經那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可以連命也不要……那也是違心之論……」

  「怎麼說?」

  「小姐。」管家拿著無線電話走過來,「瑞翰少爺的電話。」

  「好。」阮靜把手上的信擱在茶幾上,起身接過話筒,走到落地窗邊講電話。

  見管家退下,阮靜又背對著自己,藍意真立刻打開阮靜的信偷看I

  她快速地閱讀信的內容,內心暗笑阮靜真是個單純的笨蛋——她只不過稍微地跟她示弱一下,她便掏心相對。白癡!

  阮靜沒有和戴瑞翰講太久,回到沙發前,見藍意真對著她笑,她不覺得有任何異樣。

  「你不用想太多,好好珍惜現在的幸福。」因為,她現在的幸福,不會持續太久了!

  「謝謝。」

  「原本以為絕對沒有人受得了像瑞翰那麼花心難懂的人,可是你一定有辦法一直留住他的心的。」

  看到阮靜臉色一變,藍意真心中暗樂。

  「老實說,之前瑞翰跟我說,就算他結了婚,他和我的關係也不會改變。不過後來他就沒有再提過了,我想是因為對我沒那個意思了吧……啊,你可別跟他說我告訴你這件事,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造成你們的不和。」

  阮靜低下頭,沒答話。

  「我沒有說謊!真的,我可以發誓!」

  瑞翰……真的跟她說過那樣的話?

  「你和你之前喜歡的人的事,最好也別跟他提。你知道,他佔有欲那麼強,聽你說別的男人的事,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是嗎?」她本來想把信給戴瑞翰看的……

  「當然啊!即使知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還是會忍不住在意的。」

  「是這樣子嗎……」就像她知道他和藍意真的事已成過去,她還是在意,也覺得與其這樣,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夜,阮靜陪戴瑞翰出席一場青年才俊們的聚會,回到家,阮靜開了口,又是道歉。

  「對不起,我一句英文也不會說,一開口,就害你被笑。」有幾個人帶了金髮碧眼的女伴,落落大方、滔滔不絕地與眾人對談,不像她,被迫開了口後,熱鬧的現場一陣靜寂,終有人忍不住爆出笑聲。

  害戴瑞翰丟臉令她好生懊惱……身在美國,為什麼她就是學不會英語?

  戴瑞翰從她身後攬住她。

  「他們可羨慕我了,直嚷著也要找個東方美人當終身伴侶。」他雙手托住她美麗的胸房,囓咬她的粉頸。「他們不知道,我的妻子,你,是獨一無二。

  「你……太自滿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仍制止不了他罩覆住她大小適中的渾圓。

  「有你,我當然可以自滿。」他拉下她禮服後頭的拉鏈,熱唇刷吮著她的香肩。

  她因麻癢感而聳肩。「才剛回來,你又要了!」口吻嬌嗔而可愛。

  出發前,他突來的需求,害他們遲到;又因為她頸上明顯的痕跡,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笑了一番。

  「我就是想要。」他像任性的小孩,一把扯開她連身禮服,衣物被褪至腰間。

  因為他要,所以他們愛得很頻繁……每一次,都令人無止盡的臉紅心跳……

「想要妳,一直想要,想一直要……」他急切地推高她的胸罩,雙手一起揉她的雙乳,嘴上呢喃著,蠢動的胯間隔著衣物磨著她。

他空出一手扯褪她腰間的連身禮服,那禮服恰到好處地包裹著她的腰臀,使他沒能順利扯下;他急躁地用力扯開,整件禮服才下滑垂落在她腳旁。

撕破她的禮服他還不滿足,手伸向她底褲。

「別……」她紅著臉掩往下身,搖了搖頭;雖然布料刷地被撕開的聲音也讓她內心揚起了興奮……

「別怎麼樣?」拉開她的手,他硬是一把扯破那薄弱的布料,丟在一旁。

她又搖頭,想轉過身,「你愈來愈粗魯了……」

他圈住她的腰,連帶壓制住雙手,不讓她轉過身來。「誰叫妳總是太安靜!」

真的,不論他衝撞得再激烈,她總是不出聲,一如她的名。

「別呀……」他的另一手怎麼可以直接探入她下身的柔軟?

「別嗎?我偏要。」大手包覆住她由濃密毛髮保護的柔軟,她不依地併攏膝蓋,卻聽得他說:「妳把我夾得好緊。」

「你亂說……」她放鬆膝蓋,反而讓他趁隙撥開花蕊般的唇瓣,玩弄捻捏她的穴口及小核。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他的挑撥下,無力地倒靠著他。
        
「妳明明愛得很。」他探舌,一路滑過剛剛熱吻過的香肩,勾動她細小耳垂,呵著熱氣,舔入她耳內,同時拉下褲鍊,巨大昂揚跳動著,彈動她的後臀。

他火熱的男性抵著她……她到現仍不敢正視看那個……總是令她春潮四溢的巨大硬挺……

呀……他的舌以曖昧狂亂的節奏愛著她的耳,惹得她渴求似的擺腰發顫,沉甸的雙乳跟著波動……

「發出聲來。」他改吻她另一耳,要求道。

她輕吻,搖頭,由著他將長指探入……他們仍站著,緊裹住他的滋味,和之前不一樣。

他唇舌逗著她的耳,一手揉著她前胸,另一手中指探入抽動,食指撩彈珠核,拇指探索至她後方菊穴,巨大在她臀瓣間蠕動。

「不……」他為何如此刺激她?讓她整個人如火燒……

「想要嗎?」食指跟著探入,雙指惡劣地張開,她因緊窒被硬撐開而一僵。雙指一起抽動,在她腎瓣間的巨大加速磨蹭!

她張開了口,上仰的面容痛楚中夾雜著興奮。他的雙指每一次外抽都帶出不少蜜汁,她知道自己下身一片濕淋。

啊啊……她整個人因突然襲來的狂喜而不住地顫動。

「叫出來!」他想聽她被他愛時的輕吟,好想好想……

不……那好羞人!她放不開,寧願壓抑。

「靜兒!」他拉開她雙腿抱起她,使她騰空,趁她仍輕顫時,脹硬的男性自她身後穿刺入她濕熱豔麗的柔軟內!

呀!他就在她體內,他怎麼走動了起來?而且,她背對著他,雙腳大張觸不著地,這姿勢好怪……

「張開眼,靜兒。」停下步伐,他說。

她略睜開眼,看清身在何處後,大驚失色,忙又緊閉雙眼!但那一眼已深刻烙印她腦海──他們站在鏡台前,鏡中是赤裸難堪的自己,而他……他的男性直挺的在她體內……

「張開眼,看妳被我愛著的表情。」他哄著,托高她,再往下放。

唔……明明心生排斥,她卻更緊密地包含著他,任他刺至最深……

「放開我……瑞翰,求你……我很重的……」她還是不敢看,不要看……

「看著呀!」他再托高她,腰部亦往後撤。

「瑞翰!」她眼睜睜看著他的巨大自自己下身抽出,幾乎驚呼。

「感受我多麼地愛妳!」將她往下放的同時,他用力往上一挺!

「呀──」又眼睜睜地看他悍然沒入,兩入緊密結合,她禁不住逸出一聲尖喊。

「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完完整整地交給我!」

「啊啊……」最後一道心防遭突破,她再也無法忍耐地隨著他衝刺的節奏呻吟。

「靜兒……」她是他的女神,永遠叫他愛得發狂!

他放下她,她自動傾身扶著鏡台,由他自身後一次又一次放肆地貫穿!

她決定了……她要相信他,不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對藍意真說過兩人情愛關係不變的話。

她由衷相信他會守護她。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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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藍意真強行闖入戴瑞翰的辦公室。

  「什麼事?」戴瑞翰表情不變。

  「來關心你一下。」藍意真單手扠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側頭端詳他。

  「不用如此費心。」

  「不費心不行。」藍意真淺笑,「不費心,只怕你老婆跟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你少胡說八道。」

  藍意真從皮包裡拿出一張剪報,「黎悠宇。」她將剪報放在桌上,推到戴瑞翰眼前。「你老婆真正的心上人。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他已經到這來,你還是快想想怎麼留住你老婆的人和心吧!」

  瞄了剪報照片上的男人一眼,戴瑞翰無動於衷,「你可以走了。」

  「他們今天下午要碰面,你不想知道時間地點?」

  戴瑞翰看著她,臉色轉為冷凝。

  「啊,還是你老婆誠實得很,老早跟你坦白她要去會舊情人?」挑動了他的情緒後,要扇風點火就更容易啦。

  「滾。」戴瑞翰不想聽她多說。

  「或者,你心胸寬大,可以接受你老婆有別的男人?可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這樣嘛。」她卻偏要多說。

  「滾!」戴瑞翰拍桌,明顯動了怒。

  「何必這樣對我?你明知我是愛你的。」見戴瑞翰赤紅著眼瞪她,她垂下眼睫,「好嘛,我走就是了。」

  她轉過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倒數計時。果然,當她走到門前,身後的人開了口。

  「等一下。」

  她停下腳步,慢慢地回過頭,發現戴瑞翰猛獅般的暴怒收斂許多。

  「有意面對現實了?」接下來,她只要再輕輕推一把,她的計劃便成功了一大半。「在我帶你去看你老婆的真面目前,你何不打通電話問問她下午有什麼事?」

  戴瑞翰心中滿是疑惑。他相信靜兒絕不會背叛他,可是,剪報上的照片令他動搖……猶豫了十數秒,他伸出手,拿起話筒。

  

  她向瑞翰說了謊!

  中午他突然打電話給她,問她下午有什麼事,她回答要回娘家,陪母親上街買東西。之前好幾次,她想跟他說她台灣的朋友來訪的事,但話到喉頭,之前藍意真要她別提,免得惹他誤會生氣的話總會在耳邊響起,她因而作罷;現在,變成她說謊騙了他……

  她內心十分歉疚不安,但這分不安,在見到許久未見的友人——談蔚蓉和黎悠字之後,暫且遺忘惱後。

  黎悠字,正是讓她愛得沒了理智,還發了心病,做出傻事的人……

  剛來美國時,午夜夢迴憶起他從未將她看入眼裡,她還會淚落腸斷,為他痛苦不已……如今才事過數月,他人就在眼前,俊逸臉孔依舊、翩翩風采不變,但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特殊感覺。

  真的,一丁點兒也沒有!

  她甚至暗暗懷疑起來——她怎麼會狂戀上這個人,為了他,連命也不要了?

  而她的好友談蔚蓉,只在一開始稍微打量他們兩人的表情,接著便發揮她活潑風趣的一面,讓氣氛非常的輕鬆愉快。

  她問他們兩人怎麼會在一起,他們突然互損了起來,兩人反應快得她跟不上,腦中浮現「打情罵俏」這四個字。她看出他們是恩愛的,就像……她和瑞翰一樣,只是表現的方式有些不同。

  蔚蓉比她大方熱情多了……啊,她突然好想瑞翰,好想抱住他,而不只是怯弱地躲在他懷中……

  「在想什麼?」談蔚蓉五指在她眼前晃動,召她回神。

  「沒什麼。」她莫名地緋紅了臉。

  「是嗎?有詭異。」談蔚蓉才想進一步追問,皮包內的行動電話卻響起。

  「喂?」她接了電話,瞬間改以英語說:「是,我是談蔚蓉……請你稍等一下。」她掩著手機,同兩人說道:「我出去聽一下電話。」

  黎悠宇發現阮靜的目光追著談蔚蓉走開的背影,臉上充滿羨慕。「怎麼了?」

  「蔚蓉的英語好流利。」阮靜讚歎道。

  黎悠宇噗哧一笑,「幸好她沒聽到你這句話,否則你就糟了。」

  阮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忘了她是專業的口譯員。」

  「我不知道你記性這麼不好。」他笑看她傻氣的模樣。

  「是啊,我很笨,沒用。」她懊惱了起來。為什麼她不像蔚蓉有一技之長?她什麼也不會,完全幫不了瑞翰。

  「至少很可愛。」黎悠宇說。

  「咦?」

  「你變漂亮,也變開朗了。」他照實說出自己的觀察,沒別的意思。「讓你改變的理由,絕不是因為搬離台灣,應該是因為某個特定人物吧?」

  「你怎麼……」他怎麼會知道。

  「來之前,蔚蓉也是這麼猜……或者該說,她希望如此。」而他們抵美後,便有業界友人告訴他當地華人名門戴氏和阮氏聯姻的消息。只是當事人自己不談,他 也不好多事說出。「你快自動招了吧,否則讓蔚蓉曉得你又有事瞞她,一定很生氣。」若讓談蔚蓉透過當地的報章雜誌得知她已婚,壞脾氣肯定爆發,屆時倒楣的人 是他。

  阮靜低下頭,「我總是慢好幾拍,傷害身邊關心我的人……」她想起對戴瑞翰說的謊。

  「你只是把你的勇氣藏起來了。想當初你示愛的眼神可是火辣得很,盯得我內心發毛。」他刻意說得誇張。

  阮靜斜他一眼,「是,我把愛人的力氣在那時候全用完了,現在後悔得不得了!」

  「什麼?把愛人的力氣用在我身上是錯的,還後悔得不得了?我有那麼不值嗎?」

  「沒錯,你就是不值。」

  兩人四目相對,銳利互瞪,半晌,釋懷地笑開。

  「蔚蓉講電話講得有些久,不知有什麼事?」

  他們留意到請電話的談蔚蓉久去不回,卻完全沒有發覺,店內另一個角落,有雙眼一直恨瞪他們這方。

  談笑後,內心真正的想法沉澱下來,阮靜忍不住誠實說出,「我是真的後悔……那分連命也不要的喜歡,應該保留給現在在一起的人。我這輩子應該只對他動心才對,怎麼會在遇見他之前就……」這些話,她從沒向別人說過。

  「那是命運。」黎悠字說道。「沒有你,我和蔚蓉可能永遠只是在街上擦肩而過的陌路人。你不做出傻事,不會讓你的父母接來美國,也就不可能和現在在一起的人相遇了。」

  阮靜頓悟,內心清明了起來,笑顏如黑夜中烏雲散開後的明月。

  命運……是啊,她和瑞翰之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他們為什麼一再互視微笑?!

  店內一隅,戴瑞翰的內心已經妒火狂燒。

  他憑什麼輕推她的額?她為什麼不閃開,還不斷同他說笑?!

  藍意真看著戴瑞翰愈益發青的臉色,及握得死緊的拳,知道自己的策略已完全成功。

  她不僅有黎悠宇的資料,連同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談蔚蓉的背景、職業,她也托偵探社跨國查出。昨天她便把談蔚蓉的電話告訴笨蛋傑森,要他在她和戴瑞翰到來之前支開她。

  她同那個男人說的話比對他說的還多!她仍喜歡那個男人……

  趁戴瑞翰的注意力全在阮靜和黎悠宇身上,藍意真偷偷打開他的公事包,放了個東西進去。

  她的計劃不會只有一個階段。要毀掉一個人,就要毀得徹底。

  砰!戴瑞翰輕拍桌,引來旁人側目,距離他們三張桌子的兩人,卻完全沒有察覺。

  戴瑞翰再也按捺不住,他要上前去,狠狠隔開視線黏膩得拉不開的兩人,要叫她想起,她已經有他這個丈夫!這個真心待她的丈夫!

  藍意真趕忙阻止他起身。

  「別忘了,你們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別生事,讓人看笑話。」她怎麼可以給他們當場釋開誤會的機會?她要他胡思亂想,認定阮靜背著他偷人,事後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口袋內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後停住。那是她和傑森約定的暗號。傑森拖不住談蔚蓉那女人了。

  「走吧。」藍意真幫他提起公事包,硬是拉他離開。

  

  阮靜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

  除了蔚蓉接到一通奇怪的電話有此莫名其妙外,今天過得非常愉快。他們喝完午茶,覺得意猶未盡,一起參觀幾個景點後,又一起用晚餐,不知不覺,便到了這個時間。

  瑞翰已經回來了吧!她要跟他道歉,要跟他說明一切,請他騰出時間;讓她介紹他和她的朋友認識……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

  但迎接滿心欣喜的她的,卻是一片漆黑。

  他還沒回來?

  阮靜扭亮客廳大燈,轉過身,沙發上一尊不動的人影嚇著了她!

  手撫著胸口,定了定神,笑意回到她的嘴角。「瑞……」她往前走了兩步,卻又躊躇了,因為望著她的戴瑞翰,表情非常可怕,彷彿在瞪她。「瑞翰?」怎麼了?他在家的話,為什麼不開燈?  

「怎麼,我不應該在嗎?」戴瑞翰冷冷地說。

  「不是……」阮靜眨眨眼。是她看錯了吧!瑞翰不會用利刃一般的冷漠目光對她的。她試著揚起笑,「瑞翰,我有話想——」

  「我要除掉你手上的疤。」

  「咦?」

  戴瑞翰站起身,把話說得更清楚,「我要找最好的醫生,除去你手上的傷疤。」

  阮靜走到沙發旁,看清他的臉,明白他不是說笑。

  「為什麼?」

  「為什麼?」戴瑞翰挑了下眉,「你自己不也覺得那很醜?」

  「可是……你說過不在意……」阮靜握住左腕——一個她許久未作的動作。

  「你不願意?」他走向她,瞇起眼審視她。

  阮靜搖頭。他覺得她醜……他嘴上說不在乎,心底卻覺得她很醜……

  「我說過,留著這疤,是因為——」

  「是因為你還忘不了那個男人!」戴瑞翰吼道。

  阮靜驚詫地睜大雙眼,「瑞翰!」他在說什麼?怎麼會忽然提起她的疤和……

  「你下午去哪裡了?」戴瑞翰用力抓住她手臂,「不,今天一整天,你去哪裡了?」

  他……他知道她和蔚蓉他們碰面!他氣的是這個?

  她的詫然讓他以為她想裝傻。「還想說和你的母親去逛街?還是要我把那男人的名字說出來你才肯承認?」抓住她手臂的力道毫無節制,「說呀!你去見了誰?做了什麼好事?」

  她的手臂疼得像會被他折斷,耳膜快被他責備氣忿的嗓音震破……他很生氣……很氣很氣……阮靜心亂了起來,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還想騙我?」想起下午她和那男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戴瑞翰便氣紅了眼,更別提之後他們又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抓住她的雙臂,狠狠地搖撼她,「若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

  「我……」阮靜覺得自己快被他撕碎,頭痛欲裂。「我今晚想跟你說的……」

  冷瞅她發白的臉,他放開了她。「想不到你說謊時竟然可以面不改色。」

  「我沒有……」最痛的,是她的心……「瑞翰,你怎麼會知道?」隨黎悠宇來美國處理公事、旅遊、和她見面的計劃,蔚蓉只在信上提過,見面之前,她倆也只通過一通電話,他怎麼會……

  「我怎麼知道?問我之前,你該先問問自己,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戴瑞翰冷哼一聲,「舊情人千里迢迢來私會,不想讓我知道,是壓根沒把我放在眼裡,還是多少顧慮到我的感受?我該難過還是該高興?」

  「悠宇不是我的舊情人……」他有蔚蓉,而她……她有……

  「悠宇?叫得好生親熱。」他箍住她的手腕,拉近兩人距離,瞪視著她,「你明明說過他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這會兒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是因為我教得好?因為我把一個生澀處子教成深諳雲雨之樂的成熟女人了?」

  她掙紮著,不讓他粗暴地抓握她前胸。

  「不說話,你是默認了?!」他認定他們孤男寡女在一起整個下午、晚上,不可能什麼事也沒發生。他扯她的後發,令她仰頭,她的脖子上並沒有他人烙下的痕 跡。「他覺得我教得如何?是不是很滿意?看來反而是你不滿意吧?否則你怎麼還捨得回來呢?」他扯她的衣服,似乎想找她背叛他的證據。

  「不要!」她幾乎尖叫,護著前胸,將衣襟揪得死緊。  

她的拒絕已足以成為證據!戴瑞翰冷冰冰的神色多了不屑。

  「放心好了,我不會碰你。」他推開她,「我怕髒。」

  阮靜側倒在沙發上,兩顆水珠滴落手背,她摸臉頰,濕濕熱熱的,原來自己哭了。

  「這麼不堪嗎?」她渾身發冷。若非淚水仍有溫度,她以為自己已死,死在他傷人的話下。她緩慢地仰頭看他,「在遇見你之前,我愛上別人,做出傻事,這樣的我,在你的眼裡這麼不堪嗎?」

  「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非要由我來拆穿才肯承認?」他別開臉不看珠淚串串落下的她。

  不,不是不堪,是失望,是心痛!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是怕你生氣……」

  他蹙眉。她承認騙他了。「就不怕我事後知道會更生氣?」

  「對不起……」她掩臉搖頭,「是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們別吵了好不好?」

  雙肩發顫,落淚求和的她令他心軟,冷漠無情的口吻稍緩,「你可以保證不再見那個男的?」

  不再見悠宇?可是,她已經和蔚蓉約好三天後再見……猶豫中,她不知不覺地搖搖頭。

  她竟對他搖頭?真叫他失望透頂!「你永遠只會對我搖頭!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還是什麼也不算?」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該怎麼解釋才能化解他的誤會?她和黎悠宇明明不是他想的那樣呀!

  「那是怎樣?」他抓起她,憤怒地問。

  阮靜平日便不善表達,在他的逼問下,更是答不出話。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原以為今日將是她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想不到……

  戴瑞翰眨了下眼,撤去眼底的氣忿,以及其他複雜情緒。他鬆開雙手,轉過身,走開。

  阮靜傻住。他……他剛剛的表情和眼神代表什麼?他不生氣了,可是,那是因為他不在意、不要她了,所以他才不生氣了……

  不,不可以……

  「別走……」看著他走上樓,她小聲喃道:「別丟下我……」

  直到他步上二樓,看不見身影,她才找到移動腳步的力氣。

  「別丟下我……」登上樓梯,急欲奔向他的念頭,加快她的速度。

  上至二樓,他正走到書房前。

  「別丟下我!」她喊道,往前跑,環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再走開一步。「我保證不再見他!我保證!」

  戴瑞翰走開的用意正是如此。相識以來,總是她躲、他追,這回總算不一樣了。然而,這樣的情景,讓他想起他們初識的那一晚……

  「真的保證不再見?」

  她點頭如搗蒜。雖然已經和蔚蓉約好,但她可以取消。「我保證不再見他。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絕對不再見他。」只要他別再丟下她不理……

  初識那一晚,她也是這麼追來,緊抓著他手臂不放,哭著叫他不要走,還問他為什麼總是忽略她……當時她顯然是將他錯認為黎悠宇,而剛剛,她把他當成了誰?她是真的捨不得他,還是只是害怕寂寞?

  他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她,到頭來,全是他自以為是。

  「瑞翰……」阮靜偎入他懷中。她從不知道自己如此害怕失去他。她一直覺得這個家很溫暖,但剛剛他背過身時,她卻冷得仿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她這才明白,溫暖她的,是他。

  「晚了,你回房休息吧。」戴瑞翰推開自動人懷中的阮靜,不看她臉上的錯愕,「今晚我睡客房。」他走進書房,合上門,將她隔絕在門外。

  阮靜對著房門僵住,久久不動。

  

  「怎麼會這樣?」

  阮靜亂了方寸,不想讓父母擔心,只好找藍意真商量。

  「你也真是的,和你朋友見面之前,怎麼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藍意真故意責怪她。

  「對不起。我該怎麼辦?」她哪想得到與遠道而來的好友見一面,會造成婚姻的危機。

  「他最近很冷淡?」藍意真問得頗幸災樂禍。

  「我不知道……」阮靜不願想起他那雙淡漠、有距離的眼。

  「也許,他在借題發揮。」藍意真煞有其事地道:「你有沒有想過,像他那麼完美的人,怎麼會看上你?」

  「我……」她想過千次萬次!而藍意真說的借題發揮是……

  「算了,我不該跟你說的。」她存心吊人胃口。

  「不,你該跟我說。求你。」

  「這……好吧。他娶你,事實上是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他惟一真心喜歡過的人。」與戴瑞翰在餐廳時,她就打開他的公事包動過手腳了。「他們已經分開很多年,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看過照片後才曉得你和那個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滿意地看見阮靜怔住,藍意真繼續說:「沒有錯的話,他現在還隨身攜帶那個人的照片。不是在皮夾就是在公事包裏。」

  她握住阮靜冰冷的手,「靜,你只是個替代品。你終究不是他真正愛的那個人,他恐怕已經膩了,所以他借題發揮,找你麻煩。不然你想想,不過是和老朋友見個面,他沒必要氣成那樣的……他又不是心胸狹窄的人。」

  「我只是個……」替代品?阮靜的兩眼變得空洞。

  「不相信我的話,你回去打開他的皮包看看。」

  讓戴瑞翰誤會阮靜,只是個前兆。他們兩人之間的暴風雨,她這才要刮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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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02:22:12
第八章   


  不會的。藍意真說的全是假的。是假的……

  阮靜像真傀儡,意識恍惚地進入戴瑞翰的書房,打開他的公事包翻找,直到從底處角落找到一張照片,她才回過神。

  他娶你,是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藍意真說過的話在耳畔響起,阮靜頹然坐人辦公椅內。

  她和照片上的女子真的很像。

  他恐怕已經膩了,所以借題發揮……

  她想過他是因為同情才接近她,沒有想到事實的真相竟是她只是個替代品!而他現在膩了,想甩掉她了……

  喀的一聲,門把轉動,她燙著似的猛站起,趕忙將照片放回公事包。

  戴瑞翰打開門,見到她在裡頭時,眼睛微亮了下。「你在這裡。」口吻聽起來像四處找了她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她似的,帶著驚喜。

  他走進來,沐浴過後的他已換上休閒服。

  「我……」她站在辦公桌前,目光不敢直視他。

  他瞥見桌上有兩三本文學書,不疑有他地問:「進來借書?」

  「嗯……」那是她預防萬一事先擱在桌上的,想不到想好的藉口是他幫她說出來。

  他微笑搖搖頭,「我的就是你的,何來借字?」他翻翻她從他書架上選擇的原文書,「這書對你而言可能有點難度。」

  「嗯……」他真的是在對她——對阮靜說話嗎?

  他到她身邊,「我可以教你。」

  她往旁挪開一步。「不用了……」他為什麼又轉變態度,又對她溫柔了起來?他現在把她當成了誰?

  不讓她再避開,他索性圈抱住她。

  「趁著這幾天公司較忙,我刻意忽略你,對你冷淡些。」他輕觸她的頰,吻她的髮絲,「主要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對你的重——」

  不要!當他的手將落至她前胸,她掙開了他的懷抱!

  兩人同時愣怔住。望著她,戴瑞翰溫柔的目光轉熱,融入強烈的不悅;阮靜低著頭,不看他。

  氣氛凝重得教人窒息。

  「我……我樓下在煮東西,對不起……」她扯謊離開。

  當她離開書房,戴瑞翰握拳擊桌!

  是否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無法和好如初?

  

  「你又有什麼事?」戴瑞翰來到藍意真指定的飯店房間,不耐地問。

  「好快。」藍意真看了下表,嬌嗔地睨他一眼後,損道:「一說和你親愛的老婆有關,馬上飛也似的趕來……你不是正在開跨國視訊會議嗎?」

  「廢話少說!」被點中要害,他臉上有絲狼狽。

  「你陷得可真深。」藍意真坐下,左腿優雅地疊在右腿上,「可惜你的愛在人家眼裡,只是個屁也說不定。」

  戴瑞翰蹙眉瞪視她,決定轉身離開。

  「她答應你不再和她的愛人——黎悠宇見面。」

  他如她所料地停步回頭。

  她揚眉,「你相信她做得到?」一切全在她的控制之中呵!

  「什麼意思?」

  她拿起電話,「要不要試試看?」

  

  黎悠宇出車禍!

  放下話筒,阮靜為這突來的意外傻住好幾秒。

  聯絡她的是飯店人員,說在他身上只找到她的聯絡電話,請她快點趕過去!

  她回過神,拿起皮包往門口走,但匆忙的步伐在門前驟然停住。她向瑞翰保證過不再見黎悠宇……

  蔚蓉呢?她怎麼沒和黎悠宇在一起?啊,她好像說過她可能得先回台灣……自從草草取消見面的約定,她們不曾再聯絡,所以她完全不曉得他們的情況……

  她該怎麼辦?

  掙紮了好幾分鐘,她終於決定推開大門,往外走。

  為了自己的感情,不顧隻身在異國友人的生死──她不是如此自私的人!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她來了,比你還快、還急。」藍意真笑看沙發上臉色鐵青的戴瑞翰一眼,走到門邊,拉開房門。

  「悠……」一臉擔憂的阮靜急切地跨人房內,但在房內等著她的,是藍意真,以及……「瑞翰!」

  藍意真關上門,板著臉,「阮靜,你太讓人失望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兩人在房間裡面?

  「你才是怎麼回事!你答應瑞翰的事呢?你剛才真正想喚的是誰的名?你為誰而來?」

  藍意真的話提醒了阮靜,她望向戴瑞翰,「我是因為聽說他出車禍……」

  「就知道你會把這當藉口。」藍意真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一聽說他出車禍,你就把和瑞翰的約定拋到腦後……真是緊張你的愛人呀!」

  「他不——」

  藍意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沒聽出那通電話是我打的也就算了,你當自己還在台灣?有哪家飯店人員在電話裡一開口就直接說中文?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哎,虧我刻意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給你。」藍意真退開一步。

  阮靜低下頭,「我以為他傷得很嚴重……」

  「若傷得嚴重,會叫你趕去醫院病房,而不是飯店房間!」想必戴瑞翰將她擔憂黎悠宇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了。

  「事關人命,我沒有想那麼多。」

  「是事關黎悠宇,你就想不了那麼多吧。我和瑞翰可是親眼看見你在餐廳和他有說有笑,現在又只靠一通電話,證實你……」

  「你和瑞翰在餐廳看見我和他……你怎麼會知道?」阮靜看向藍意真。

  「是……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想不到會被阮靜挑中語病,藍意真一時有些慌,「跟瑞翰的約定,也是你自己跟我說的。瑞翰,她十句話有九句在說她有多愛黎悠字,我聽得反感,才會通知你。」

  阮靜搖頭,「你騙人。」腦海閃過收到信那天,藍意真到父母家找她的情景,恍然明白,「你偷看我的信!」

  藍意真退開一步,「我怎麼偷看你的信?明明是你向我炫耀!」後頭的戴瑞翰則站起身。

  「信上只提到預定的行程,沒有確切的時間地點……你派人跟蹤、調查我們?」那天瑞翰也在現場的話,怎麼會沒看到蔚蓉也在?啊,蔚蓉接到的怪電話可以解釋這情形。還有這次,她假裝飯店人員,虛報黎悠宇車禍試探她……

  她懂了。「全是你!你接近我,同我好,是有陰——」

  啪!藍意真狠狠甩阮靜一巴掌!

  「事到臨頭,你居然想嫁禍給我?!如果是我搞的鬼,我還敢同時出現在你們兩人面前嗎?」

  頰上麻辣的痛楚中斷了阮靜的思緒。她抬頭,「瑞翰……」她在意的是他。他不會又誤會她了吧?

  「你做什麼?」藍意真阻擋她走向戴瑞翰。

  阮靜的視線掠過擋在眼前的她,望著戴瑞翰,「瑞翰,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

  戴瑞翰別開眼,垂在腿旁的兩手握成了拳。信?他們結婚之後,她和那男人一直透過信件聯絡?

  「你少不要臉了,你快滾吧,瑞翰不想再見到你了!」

  「不,我不走。」她硬是想走向戴瑞翰,想將自己映入他眼中,因為不這麼做的話,他將不再理會她,她有這樣的預感。

  「你看不出來瑞翰對你失望透頂了嗎?」藍意真拽住她手臂,制止她再前進。「瑞翰,你問她,她憑什麼要你原諒!」

  戴瑞翰緩緩將臉轉向她們這方,但幽深的瞳眸中,沒有她。

  他口氣淡然,「你走吧。」

  阮靜一震,藍意真則揚起唇角,姿態更高。「你聽見沒?瑞翰選擇和我在一起!滾啊!」她將她推向牆!

  阮靜的肩臂撞上牆,因知覺已麻木而不覺得疼,惟獨心痛得令她快要昏厥。

  「我憑……憑我愛你……」請他原諒她沒有遵守約定。

  「好高的手段!」藍意真不用回頭也感覺得到戴瑞翰的動搖,趕忙上前,啪地又狠刮阮靜一個耳光。「明明心中只有別人,竟然還敢說愛!真讓人覺得羞恥,覺得生氣!」對她的厭惡一股腦湧起,她掄起雙拳不客氣地捶她後腦、肩背,甚至抬腳踢她!

  「住手!」戴瑞翰來到她們身邊,抓住藍意真的手腕。

  「瑞翰……」藍意真兇惡的表情轉為柔弱,哆聲說:「好痛哦……」

  戴瑞翰順著她的目光,發覺自己太過用力,遂放開手。藍意真趁勢偎入他懷中,示威似的斜睨阮靜。

  戴瑞翰沒有推開她,只對阮靜說:「你走吧。」

  阮靜抬頭看他,「你會回家嗎?」

  她因挨打而發紅的頰令戴瑞翰心中一緊,但衣服被扯動,聽見藍意真說:「告訴她不會。別忘了她趕來這兒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的手又握成拳,深吸口氣,緩緩放開,作了決定。「我不會回去。」

  「你不愛我了?」阮靜問。

  「無恥女人,竟還敢要愛?」藍意真恨瞪她。

  「對不起……」

  「道歉表示你承認你心中沒有瑞翰!」

  「不是啊……」

  「那是表示你兩個都想要噦?水性楊花的臭女人!」藍意真推她,「我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啊!」

  阮靜無力地被藍意真推到房門前,眼見就要被推出房間,她抓著門框,回頭說:「我相信你,相信你和她沒有關係了,為什麼你不?我相信你,就算你把我當成替代品,我也無——」

  「替代品?」戴瑞翰不解。

  藍意真心中一驚,不讓她再說下去。「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滾——」她用力將她往外推,砰地甩上門!

  她走回戴瑞翰面前,「瑞翰,她被逼急了,開始不擇手段、胡說八道,你千萬別再上當。」她環抱住他,臉貼著他胸口,「現在你知道,只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了?」

  戴瑞翰俯視她,內心沒有任何感覺,卻輕輕頷首。

  

  「離婚?」

  阮靜在家苦苦等了兩天,好不容易等到戴瑞翰回來,他一開口,卻是要和她分開!

  「我不要。」她不要,絕對不要!

  「為什麼不要?」戴瑞翰盯著她,刻意不去想她臉色如此蒼白,是不是這兩天沒有好好吃東西。「我願意放了你,你為什麼不要?」

  「你和她在一起了?」阮靜問。這兩天她滴食未進,忽夢忽醒,腦海總是他和藍意真繾綣纏綿的畫面,心好痛。

  戴瑞翰瞇起眼,「這與你無關。」她也在乎他的背叛嗎?真可笑。

  「你膩了……」她淚濕了眼,「我終究是個替代品,所以你膩了……」

  又是替代品!「你到底在說什麼?」真如藍意真說的,她只是不擇手段、胡言亂語?

  阮靜縮起雙肩。不,不能說穿……說穿的話,就真的得和他分開了……

  「瑞翰,你聽我說,悠……那個人,他和我的好朋友蔚蓉在一起,他們感情很好,他——」

  戴瑞翰臉色一沉,「你是因為這樣才不肯離婚?」

  「瑞翰……」

  「夠了。」和她多談,他只覺得心死、愚蠢!他轉過身,「和你在一起,真是一場荒謬的鬧劇。」替代品?她才是把他當成替代品吧!  

戴瑞翰步出大門,頭也不回。

  

  新婚不過一個半月,戴瑞翰便離家未與妻子同住,兩人即將離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阮父、阮母聽聞消息才知女兒的婚姻出狀況,忙派司機將多日未見的阮靜接回家。

  「靜兒。」阮母端著一碗熱湯到阮靜身旁,「你說吃不下,媽熬了你愛喝的蔬菜湯。來,喝一點。」

  「我不餓。」阮靜轉頭看母親,牽強地微笑了下,「媽,我再坐一下,就要回去。」語畢,她又低下頭,手一直握著左腕。

  「靜兒。」莫非她一直在癡等著戴瑞翰回家?看著較以前瘦一大圈的愛女,阮母心疼地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阮靜搖搖頭,「只覺得自己很傻。以為自己變得不一樣了,其實一點也沒變。一無是處的我,沒有人愛是對的……」

  「靜兒。」她怎麼能有如此悲觀的想法!瑞翰那孩子是怎麼待她的?!

  「對不起,我知道你和爸最關心我……」

  「覺得苦,就離了吧……」阮母原是抱著勸合不勸分的想法,但看女兒這麼痛苦,她不捨。

  「我不要。」阮靜堅決地說。

  「你別為了爸媽的面子而——」

  「不是啊!為什麼沒有人明白,我是為了自己……」尤其瑞翰……他竟說娶她是荒謬、是鬧劇!

  「你……靜兒,你可千萬別……別又想不開……」

  「我不會的,媽。」還是沒有人瞭解她呀……「我絕對不會再做出傻事的。」死了,就再也無法見到瑞翰,她怎麼受得了?

  「好,好。」阮母端起熱湯,「那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我……唔!」熱湯香味撲人鼻,阮靜突覺反胃,忙掩著口。

  「靜兒?」

  「我有點想吐。」她掩著口鼻,硬是忍下。

  「靜兒,你該不會是……」

  阮靜回望母親。難道她……

  「你快躺下休息,我叫人馬上請馮醫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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