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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詐婚棄夫(我家房客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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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4:40 |倒序瀏覽
詐婚棄夫【我家房客之二】  作者:林曉筠

三年前相親令他難堪的女主角突然上門向他借兩千萬?!
借!他願意大方借給她,但條件是──
她得和他假結婚半年,扮演一對恩愛夫妻!
當然在這段時間裏,她得住進他家,但不用和他同睡一間房,
乖女兒的她,為了不讓父親的事業倒閉,果然點頭答應,
雖然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可他自認是個貼心的好老公,
會帶她出門散心遊玩,她生病時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她,
隻除了夫妻床上的義務不能做外,他們相處得十分融洽,
平靜的兩人生活,卻因為參加了一場宴會後,有了巨大改變,
她突然將頭發燙成大波浪,還穿起容易引起男人遐想的衣服,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且真心喜歡她,這對他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害他無法入睡、無法上班,時不時擔心她會被壞男人拐跑,
在一連串密集的震撼教育後,讓他更加堅定他是愛她的,
所以在結婚第一百天,他決定向她坦白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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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5:11
第一章

  屈紀鋼對於面前的相親對象雷冬貝,第一印象很好,不是因為那頭濃密且充滿光澤的黑發,也不是因為她擁有一張美麗與甜美兼俱的臉龐,或是那彷佛吹彈可破、白裏透紅的肌膚。

  吸引他的是,她那堅定的眼神、恬靜不浮誇的氣質,以及自在又從容的優雅態度,她只有二十幾歲,卻有種同年紀的女孩所沒有的成熟與穩定,教人打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可這樣的女孩……需要相親嗎?

  充當媒人的王阿姨非常盡職的介紹今天男女主角,說男方多出色、多有前途,說女方是大家閨秀,宜家又宜室,反正在媒人口中,屈紀鋼和雷冬貝就像是一對金童玉女。

  女主角雷冬貝第一眼看到屈紀鋼,心裏的疑惑也是——這個男人哪裏需要相親!瞧他有深邃的五官,強健、挺拔的體魄,還有渾身散發著男人特有的霸氣與強勢,冷冽的黑眸偶爾閃過幽默、譏誚的光芒,這樣的男人,只怕有一堆女人想要抱著他不放。

  由於互有好感又互相帶點質疑的優質男女主角,因為在觀察對方,不小心讓配角成為了主角。

  陪同雷冬貝一同出席的雷晟德,因為只有一個女兒,加上自己事業做得不錯,所以在挑選女婿時,他的要求自然比較高,畢竟是他的寶貝女兒,哪能隨便嫁。

  “屈先生,你在外商銀行的投資部門上班,是股市分析師?”他很直接的問。

  “是。”屈紀鋼不卑不亢的回答。

  “年薪多少?是美金吧?”雷晟德大剌剌的再問,一副法官詢問犯人的口吻。

  一旁的雷冬貝覺得不妥,但有父母長輩在場,做晚輩的她實在不適合開口發表意見。

  面對如此不善的詢問,屈紀鋼只是回以一笑不作答。年薪多少是個人隱私,他不認為需要搬上面來談。

  “雷先生。”見狀,媒人趕緊打圓場,“我們紀鋼的薪水絕對比一般的上班族多上好幾倍,而且美商銀行的福利又好,只要表現突出,還可能被調派到美國的總部上班。”

  不可諱言,眼前這小子相貌堂堂、氣宇不凡,只是他的家世……

  雷晟德又再提出問題,“你父母是公務員?”

  “是,離退休還有好些年。”

  “你家除了目前自住的房子外,沒有其它房產?”

  “鄉下老家……媽媽那邊還有一些田地。”

  “只有這樣”雷晟德的語氣帶點不屑。

  只不過相個親,父親卻問到了這麼私人的事,還一副好像嫌貧愛富的樣子,她自己都覺得不舒服了,更何況是屈紀鋼本人。

  雷冬貝試著用眼神向父親示意,希望父親不要問得太過火。

  但他就是要弄清楚對方的底細才出席,不然他來幹什麼?喝一杯咖啡?哈啦一些有的沒的嗎?他可是為了自己寶貝女兒的幸福而來的。

  “你還沒有自己的房子?”雷晟德聽出某個重點,不悅的問,“外商銀行的薪水……”

  “雷先生,紀鋼還年輕,他一定會有自己的房子,我向你保證!”王阿姨發出豪語,“只要他拚個幾年,買別墅或是豪宅都不成問題。”

  “那要多久?一個女孩的青春可是有限的!”他立刻吐槽。再說媒人的話可是不具任何效力,也沒有保障,聽媒人如此說,只讓他更不放心。

  屈紀鋼不語看著雷冬貝,看得出她面帶微笑的臉上有著一絲尷尬和歉意。

  “雷先生,我保證紀鋼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你看看他才畢業幾年,不但考進外商銀行,又成為股市分析師,還有分紅喔!”

  “如果是第二代小開……”雷晟德喃喃自語,似乎對豪門大少比較有興趣。

  “爸……”終於,雷冬貝扯了扯父親的西裝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

  “雷先生,靠自己打拚的天下和江山比較穩當,心也比較紮實啦!”王阿姨可是看好屈紀鋼的潛力。拿股票來說,有些是潛力股,可以讓你致富;有些股票初看可以長久持有,哪知一抱二十年,股價還在原地踏步。兩相比較,當然選潛力股。

  雷晟德變得興趣缺缺。他要女兒過著衣食無慮的生活,而不是一個看起來稱頭的丈夫。

  眼前的屈紀鋼……配不上他的寶貝女兒。

  雷晟德已經把他的看法表現在臉上與言談之間,屈紀鋼明確接受到他的訊息,知道今天的相親失敗了。他看向雷冬貝不無遺憾,只能講他們無緣。

  雷冬貝亦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歉意,為自己父親傲慢的態度致歉。

  在雷晟德頻頻看表表現出不耐煩之後,這場相親草草結束,本來王阿姨堅持買單,但是屈紀鋼動作比她更快的付了帳,在告別前,還很有禮貌的向他們道了聲再見。

  雷晟德看著他的背影,暗忖,如果這小子家裏是經商或是有大筆的祖產,那麼今天的結果就會完全不同了。無論如何,他雷晟德絕不會讓寶貝女兒去和公婆擠一層住家或是還得上班分攤家用。

  “爸,你問太多了!”她不是很讚同父親的表現。

  “冬貝,我是為你的幸福著想!我要為我的女兒找一個好老公!”他仍堅持自己的看法是對的。

  雖然相親失敗,但雷冬貝覺得自己該去做某件事。

  下午三點半,工讀小妹告訴他會客室有他的客人時,屈紀鋼有些納悶,因為他確定自己並沒有約人。快步走向會客室,當他看到客人是誰時,不禁錯愕。

  雷冬貝身著長褲及合身的白襯衫,腳蹬細跟高跟鞋,看起來帥氣、獨立,沒有父親在身邊的她,少了一些柔弱、甜美,多了一份自信。

  “抱歉,沒有事先和你約好,打擾了。”

  “最忙碌的時段已經過了,我正好可以喝一杯咖啡,休息一下。”他請雷冬貝坐下,並要工讀小妹送兩杯咖啡進來。

  “我只是講幾句話,不會待太久。”她坐下,但是婉拒了咖啡。

  落坐的屈紀鋼,一派瀟灑,此刻的他只著襯衫、西裝褲,係了一條頗有質感的領帶,就足以令他看起來充滿權威感,彷佛手中握有生殺大權,是個成功的男人。

  “你想說什麼?”既然她表現得落落大方,他也爽快的回應。

  “對不起。”她坦然說出三個字。

  屈紀鋼微愣,但很快斂神微笑道:“我不記得你得罪過我。”心中對她的好感度又提升了。這個女人不但沒有驕氣、不會耍小姐脾氣,竟然還向他道歉“我代替我父親向你道歉。”雷冬貝直接挑明,“那時如果有令你不舒服的話或是感覺,請你多多包涵。”

  “你是指相親”

  她雙眸直視著他,點頭回答。

  “雷冬貝,其實你不需要特地來道歉,伯父的話只代表一個做父親的心情,如果我有女兒……”他心無芥蒂的表示,“或許我會表現得比伯父還要過分。”

  “我爸其實沒有那麼勢利。”她忍不住為自己的父親說話。

  屈紀鋼一臉完全能理解的表情。“雷冬貝,我不是小家子氣的男人,而且相親這種事……本來就是當事人比較不熱中,我都已經差不多要忘了有這回事。”

  他不熱中差不多要忘了有這回事?

  雷冬貝故意忽略心底小小的失望。看來是她多此一舉,擔心她爸說話傷到他,結果當事人覺得是小事一樁,根本沒放在心上,既然如此……

  見她優雅的起身,他亦站了起來。

  “既然說清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此刻雷冬貝的臉上多了一份拘謹。

  “留下來喝杯咖啡吧!”屈紀鋼情不自禁開口留她。他對她是有好感的,雖然她爸令人不敢領教,可是她卻給他很好的印象,她是一個明理、成熟的女人。

  她猶豫了一下,“不了,我還有其它的事。”完成了今天的任務,她不該再耽誤他的時間。

  “那就不勉強了。”或許他和她就是沒有緣分吧。“下次有空的話……我樂意請你喝咖啡。”

  雷冬貝笑了笑。這算好聚好散

  “總之……那一天有失禮的地方,請你一笑置之。”

  對相親,他可以一笑置之。

  但對她……他沒有這個把握。

  “雷冬貝,或許我們會再見面。”

  她笑著點頭道別,然後輕盈的走出銀行會客室。未來的事,誰知道!


******

三年後

  雷冬貝再一次踏進銀行,可這一次不是外商銀行,也不是銀行的會客室,而且事先她還打電話確認過,三年前那個媒人王阿姨依然熱心,只是這次不是為了幫她介紹相親對象。

  曆經二○○八年那場金融海嘯,她父親的生意受到重創,雖不至於倒閉,但是撐得很辛苦,即使她哥哥也回家裏幫忙,可生意還是沒有太大起色,咬牙苦撐到今年,眼前如果沒有一筆兩千萬的資金周轉,那麼……那將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父親當年努力打拚下來的江山,將化為烏有!

  王阿姨知道了她家的困境,所以指點她來找屈紀鋼。

  三年了……如今的他,不再只是股市分析師。據說他已跳槽到這家私人銀行,除了專任理財顧問一職,還是銀行的股東之一,經過他精準的投資眼光和理財,又抓對了財經局勢的脈動,才短短三年,他已累積了巨額財富。

  此刻雷冬貝的心情非常忐忑,為了今天,她還稍稍打扮了下。其實她也有在父親的公司裏幫忙,只是現在父親已決定將事業交給她哥哥,而她負責找錢。

  屈紀鋼看著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三年了,他沒有忘記這個女人!現在的女人通常太自我,又太自我感覺良好,能讓人留下好印象的不多。

  “終於又再見面了。”他的語氣明顯熱絡。“三年了”

  雷冬貝難掩心中的緊張。這個男人,比起三年前更氣勢逼人、更成熟、也更有霸氣,十足的大男人。

  “又來打擾了。”

  “咖啡”他問。

  “謝謝。”她客氣回答。

  “所以你今天有時間喝杯咖啡了?”屈紀鋼試著緩和氣氛。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找上門,王阿姨已事先來過電話告知。

  雷冬貝略覺困窘的紅了臉。這個男人不會天真的認為她上門來,只是單純討杯咖啡喝吧?

  “坐啊!”他繞過辦公桌,走到沙發前邀她入座。

  她依言坐下,接著看著他轉身按著辦公桌上的對講機,要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

“要蛋糕嗎?我可以請秘書叫外送。”屈紀鋼體貼的詢問。

  “不用了,有咖啡就好。”她客氣的婉拒。

  “雷冬貝,我們相過親,即使是三年前的事,但好歹也算是‘朋友’,你不必和我太客氣。”他試圖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一些。

  一說到相親,三年前她爸嫌他家世不夠傲人、後台不夠硬,而現在她卻得來向他的銀行借錢!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她爸現在一定非常懊惱、扼腕吧!

  既然他表明不必和他客氣,那她也不打算拐彎抹角,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我要借錢!”趁還有勇氣時,她鼓足所有勇氣道出今天來此的目的。

  屈紀鋼也不囉唆,“多少?”

  “兩千萬。”

  “擔保品呢?”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一說到擔保品,可就是他們雷家苦惱的地方了,畢竟能押的房產、土地都押給了銀行,已無法再多借出一點錢,有價證券、珠寶等能處理、能救急的,也都通通做了處置,他們已經無計可施了。

  “擔保品……”雷冬貝的語氣有些心虛。“王阿姨認識我們家,她可以保證我們雷家絕不會賴帳。”

  聞言,屈紀鋼揚唇一笑,那笑容,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捉摸,教她無法猜透他的想法。

  此時秘書正好端了兩杯咖啡進來,恭敬的送上咖啡後,看著上司吩咐下一步的指示。

  “幫我帶上辦公室的門,未來半小時我不接任何電話、拒絕任何‘打擾’!”

  “知道了。”

  這種交代讓雷冬貝覺得困窘、坐立難安,好像在未來的半個小時,她和屈紀鋼會“關”在他的辦公室裏做什麼“好事”,其實,她只是要向他借錢。

  秘書迅速照辦,只是在帶上辦公室的門時,她臉上漾著一抹笑。

  果然,被誤會了!

  “屈紀鋼,有必要搞神秘嗎?”她有一些些的不悅。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情緒。

  “你以為我在搞神秘我以為你想好好的談事情。”他說得好像他受到天大的冤枉。

  “我已經表明了來意,我只是要借錢。”

  “沒有擔保品?”

  “我以人格保證,我們雷家不會欠你的銀行一毛錢!”雷冬貝嚴肅表示。

  屈紀鋼斂容斜靠著辦公桌,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此刻的他看起來世故、精幹而且強悍。

  “拿人格這種東西來借錢雷冬貝,這裏是銀行,不是慈善機構,而且你要借的是兩千萬,不是兩千塊,你知道這之間的差別吧”

  “我們一定會還!”

  “目前全球的經濟趨勢變化莫測,歐債、南北韓可能開打、美國的經濟複蘇難測,你能保證你們雷家的生意可以一帆風順,穩賺不賠?”屈紀鋼的話一針見血。

  雷冬貝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她真的走投無路,他是她家唯一的希望。

  他突然話鋒一轉,“我有個提議。”

  “你的提議是?”她的心髒陡地狂跳不已。

  “我們結婚。”

  結婚她和他結婚

  “銀行裏的其它股東總覺得未婚的我缺乏穩定性,認為成了家的男人比較有責任感、對公司的發展比較好,所以……如果我結了婚,那些股東就能真正放心。”屈紀鋼用緩和的語氣解釋原因。

  雷冬貝傻眼了。

  “我不需要你提出任何擔保品,只要我們結了婚……就不必分那麼清楚,兩千萬,我扛得下來,這筆錢在我眼中不是大數目,如果……我們是夫妻的話。”他直直瞅著她道。

  她微張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或許,我該說得更清楚一些……”屈紀鋼在心中已沙盤推演過一次,自認為計劃一定能成功。“我們只是‘假結婚’。”

  “假結婚”雷冬貝更為震驚。

  “半年。”

  “只要和你結婚半年?”她試著將他的話組合起來。

  “大家各取所需。”屈紀鋼合理化他的提議。“我要一個妻子、一樁婚姻來安股東們的心,你則需要兩千萬來讓你家的公司繼續運作,所以這個婚為什麼不結?又有什麼理由不能結?”

  雷冬貝忽然覺得自己和他結婚是全世界最應該、最自然的事。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你放心,你會有自己的房間,我絕不會幹涉你的生活方式,或對你提出過分的要求。半年……是暫時的時間表,如果有‘需要’,可以延長。”屈紀鋼沒有把話說死。

  “……你都想好了?”

  “你以為我是隨便提出?”

  “那你……計劃多久了?”以他的條件,要找到願意和他“假結婚”的女人應該不難,他為何挑選她?

  “當王阿姨告訴我,你會來找我……”

  她鄭重聲明,“我是要借錢!”

  “而我要一個老婆。”

  雷冬貝仍遲疑不決。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他也不是一個怪異的男人,只是,為什麼是她“還在猶豫”屈紀鋼坐上沙發,和她拉近距離。“雷冬貝,我會選上你是因為……三年前你留給我的印象不錯。”

  “三年前……”

  “你對我……難道沒有印象?”

  “有!”雷冬貝沒有否認。“三年前我就覺得你是個優秀、出色的男人。”

  “現在呢?”

  “你成功了。”

  “那你還不馬上點頭?這個選擇對你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啊!還是,你現在有男友?”

  “沒有。”她搖搖頭。“我沒有男友,一直都沒有交男朋友。”

  “為什麼?”屈紀鋼追問。以她的條件,不管她家的公司出了什麼狀況,光是她個人的條件,就應該追求者眾,應該是眾多男人願意捧在手心上疼寵的女人。

  雷冬貝並沒有解釋。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心事,是不想也不必拿出來和任何人分享的。而她之所以沒有交男友,是因為她還有個承諾要去實踐,一個她無法逃避的承諾。

  “半年?”她需要確認清楚。

  “至少要半年。”屈紀鋼微微皺眉。都還沒結婚,她已經在斤斤計較時間。

  “假結婚?”她嚴肅的又問。

  “權宜婚姻。”他用了比較好聽的名稱。

  為了父親一生的心血……雷冬貝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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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6:04
第二章

  雷泰達是第一個知道妹妹決定的人,他在明了假結婚的原委之後,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反對或讚成。公司確實急需那筆周轉金,但是讓自己的妹妹和一個男人搞什麼假結婚,說什麼都是女方吃虧吧?

  “冬貝,你有把握嗎?”他可不想把自己唯一的妹妹推入火坑。

  “哥,你指的是……”雷冬貝不明白哥哥的意思。

  “你對屈紀鋼了解多深?”

  “我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三年前相親時,爸爸當場給他難堪,之後她前去道歉,他的表現前後一致,且都不曾口出惡言。

  “可是你要和他住在一起,一起生活欸!”

  “我有自己的空間。”

  “你真的不怕萬一他……”

  “哥,你應該見過屈紀鋼,他前陣子常上財經類的新聞節目,他的風評你也可以去打聽,至於你擔心他會對我做什麼……那我可以向你打包票,願意讓他為所欲為的女性是滿坑滿穀,所以,你可以把擔心妹妹自身安全的這個憂慮拔除了。”

  他的確知道屈紀鋼這個人,也探聽了下他的為人、作風,他可以給他打個及格分數。

  “你和屈紀鋼相親過?”雷泰達重提舊事。

  “三年前。”

  “為什麼沒有成功?”

  “當時爸爸有點意見。”

  “那現在呢?你要怎麼跟爸爸說?”

  “現在……”雷冬貝不擔心這個問題,她相信現在如果告訴父親她要和屈紀鋼結婚,他老人家應該會舉雙手讚成。三年前屈紀鋼只缺家世,三年後他已彌補了這一項,三年前父親還可以趾高氣揚,三年後……父親得學會謙卑。沒有人可以永遠站上頂端、永遠處於順境的。“爸爸絕不會反對。”

  “那結婚半年後呢?”

  “哥,你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好不好?”雷冬貝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家。“房子也抵押了,如果公司再沒有轉機……”

  “我會拚的!”

  “蘇州廠那邊的訂單我知道已經接下了,只要這筆兩千萬的資金到位,北京那邊的薪資也不會告急,再把上海的貨款收齊,那麼……”她一心記掛著公司狀況。

  “冬貝,這些我來操心就好。”

  “哥,我是家裏的一份子,只要能幫忙的,我都會去做!”雷冬貝表態堅定。

  “你已經要嫁給屈紀鋼了。”雖然是假結婚,但一旦結婚,妹妹勢必得扮演好屈太太的角色。

  “嫁他又不是酷刑!”她不希望哥哥擔心,想用玩笑話緩和氣氛。

  雷泰達知道嫁給屈紀鋼不是酷刑。但是假結婚只有半年的期限,萬——

  “冬貝,如果你愛上他怎麼辦?”

  聞言一怔。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就她的情況而言,她會努力不去愛上他。

  “不會的,我不會愛上他。”可這話竟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所以你真的只打算和他‘撐’半年?”

  “哥,這是他要的,他要一個妻子,要一樁看似圓滿的婚姻來安股東們的心——”

  “冬貝,你一向冰雪聰明!”雷泰達打斷妹妹的話,直接點出她沒有看到的嚴重性,“如果這樁婚姻是要安銀行裏其它股東的心,那麼一樁才維持半年的婚姻,股東們不會更擔心、更煩惱嗎?屈紀鋼的婚姻只能維持半年,他的責任感、他的穩定性、他的性格不會令人質疑嗎?”

  雷冬貝頓時語塞。可是家裏的事業需要這筆錢……

  “哥,事情都定下了,你就別再節外生枝,反正我已經決定要嫁給屈紀鋼。”只要能幫家裏解決問題,她不去想其它的事。

  “你喜歡他”

  “當然不討厭,不然怎麼可能和他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她誠實說。

  “那你就有可能愛上他!”

  “不——”雷冬貝此時腦中浮現的是她表姊的身影,還有她跟她表姊的約定。“我絕不能愛上屈紀鋼!半年時間一到,我就走人!”

  “冬貝,半年後的事……”

  “哥,把公司經營好,趕快還掉欠屈紀鋼的兩千萬,那就是你對妹妹我最好的回報了。”

  屈紀鋼和雷冬貝順利結婚了。

  他們請客只請了三桌、因為新郎與新娘堅持低調,所以他們只請至親好友。

  雷冬貝甚至沒有準備嫁妝,只帶了一個出國用的小行李箱就住進屈紀鋼家。

  他家在大安區,八十多坪,稱不上是毫宅大戶,但是兩個人住已是綽綽有餘,六房三廳,除了書房、健身房、主臥室,還可以再規劃出三間客房,屋子裏的擺設是極簡風,是那種在外工作了一天,主人會想窩在家裏的舒服屋子。

  雖然只會在這裏住半年,但是她已經喜歡上這裏了。

  “如果你覺得需要再添什麼家具,就告訴我。”屈紀鋼大方的給予權利。

  “我覺得很好了。”

  “冬貝,把這裏當是你真正的家!”他由衷這麼希望。

  她笑而不語。不!她只是過客,不能愛上這裏,不然最後受傷的會是她自己。

  “客房隨我選嗎?”她客氣的問。

  “你想住哪一間都行!”

  “你買這麼大的房子做什麼?你只有一個人。”她不是真的在抱怨,只是隨口開玩笑。

  “我終會結婚成家,這個屋子會有新成員加入,而且身為銀行的股東之一,住的地方不能太寒傖,如果相親時……”不是有意要提到這個,感覺像是在諷刺他的嶽父大人,他趕緊住口,轉換話題。“你先安頓好,晚上我帶你出去走走。”

  因為他們是在中午宴客,又是非常簡約,所以他們一點也不累。

  “你想帶我去哪?”她謝謝他的體貼,沒有“舊事重提”,對她的父親依然尊重,他真的是個有肚量的男人。

  “新婚第一晚,總要給你留點回憶。”他故意不說,決定賣個關子。

  “屈紀鋼,透露一下嘛!”

  “跟著我就是。”

  跟著他……是呀!未來這半年,她是要跟著他,她都已經住進他家,還在遲疑什麼她決定相信他,不再問東問西。

  

  “漁人碼頭”位於淡水河出海口的右岸,東有綿延的大屯山山脈,西南邊隔著淡水河與觀音山相望,由於是位在淡水河最前端的河海交界處,因此視野遼闊,來到這裏可看山又可看海,一切的美景盡收眼底。

  屈紀鋼帶她來漁人碼頭,在他們新婚的第一晚,雷冬貝覺得不錯,很讚同他的選擇。

  他問她。“你來過漁人碼頭吧?”

  “來過,不過是白天。”

  “你沒看過晚上的漁人碼頭?”屈紀鋼心中竊喜。談過戀愛的男女幾乎都會來到漁人碼頭看夜景,她沒來過,那表示……

  “沒有耶!”她有些遺憾。

  “那你走過‘情人橋’嗎?”他又問,指了指前方。

  情人橋為單塔斜張橋設計,是以流線之彎曲造型與帆船之風帆意象相呼應,夜間有白色、藍色、粉紅色、綠色等四柱燈光色彩變換,從情人橋上更可以看到漁人碼頭的全貌,每當夕陽時分,站在情人橋上一起欣賞海景、夜景,那幾乎是情侶們的必修課程。

  “你要帶我走情人橋?”站在橋頭前,雷冬貝心情很好的俏皮問道。

  “我要牽著你的手走過情人橋。”

  “這樣會不會玩太大了”

  “今天是我們新婚的第一晚。”

  男人如此有心,她是該感動,但是……他們是假結婚,他有必要放這麼多感情進去嗎?

  他果真牽起她的手,當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掌,兩人一起走過了全長約一百六十四米的橋面,好像完成了某一項儀式,這段路他一直沒有放開她的手。

  “好美!”

  四種燈光的變化令人目眩神迷,雷冬貝看了忍不住低呼。

  “真的沒人帶你來看這裏的夜景?”屈紀鋼不禁再次確認。

  “沒有男人想帶我來,好嗎?”她沒好氣的回話,至少她爸和她哥哥不可能有興趣帶她來這裏。

  “我不是帶你來了?”他邀功似的道。

  “感謝你,可以嗎?”

  “應該有一堆男人想帶你來的!那些男人是瞎了,還是你拒絕了他們?”

  “屈紀鋼,別殺風景!”

  走過了情人橋,還有條全長五百一十公尺的木棧道,是以南方鬆原木構造配合著四方涼亭及景觀玻璃燈營造出浪漫、醉人、異國風情的味道與氣氛,長長的木棧道走幾趟下來,男女感情會增溫。

  木棧道上常有戶外表演藝術家,展現他們個人的才華,也有妙筆彩繪的人像速寫,往往會獲得遊客的驚歎喝采。坐在木棧道上欣賞著夕照,那彩霞滿天映照著淡水河面炫眼的金光,那一?那即是永恆的畫面,會令人終生難以忘懷。

  買了兩杯咖啡,屈紀鋼帶著她在木棧道上坐下,他的神色自在,看起來落拓不,這會的他不像是一個銀行家,反倒像是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

  眼前這個畫面,雷冬貝心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並不是因為他是她生命中第一個帶她來看漁人碼頭夜景的男人,而是他帶給了她一份心靈的悸動……

  “雖然是婚之夜……”他看看她。“但你想幾點回去都可以。”

  “如果我想在這裏坐到天亮呢?”

  “那就坐到天亮。”

  “真的沒有關係嗎?”

  “你老公就在你身邊,有什麼關係?”屈紀鋼很自然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那是種又甜蜜又溺愛似的感覺。

  雷冬貝差一點就要陷入他們好像是真實夫妻的情境裏——

  但他們不是,她也不能陷下去啊!

  “你帶過多少女人來這裏看夜景?”為了讓自己轉換心境,她好奇的問。

  “冬貝,這時間這種問題……”他瞄了瞄她,明顯暗示她不解風情。

  “我就是想知道啊!”她有點耍賴。

  “如果我說沒有呢?”

  “那我就從木棧道上往淡水河裏跳。”依他的條件,她不相信。

  “你的遊泳技術好嗎?”沒被她的玩笑話嚇到,他還認真的看著她的臉問。

  “不好。”她據實以告。

  “那你千萬不要跳下去!”

  “我……”她才想再揶揄他。

  “冬貝,我今年才三十歲,你以為要走到今天這局面很容易嗎?”屈紀鋼一臉平靜,但他似乎有很多的故事要訴說。

  “我要過關斬將、要考很多證照、幾乎花了全部心血與時間在相關的財經事務上,台灣的股市收盤了,不多久,美國股市開盤,還有歐洲的股市要盯,全球的財經狀況要追,一個小失誤,可能就要承擔空前的損失,在累積財富與經驗的同時,你以為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風花雪月?”

*******

雷冬貝斂起自己的玩笑表情,整個人瞬間沉靜了下來。

  “三年前,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接受王阿姨安排的相親嗎?”

  “那時我才二十七歲,我覺得自己還好年輕。”談起往事,他的眼神變溫柔了。

  “那為什麼想要相親?”她輕輕的問。

  “因為我沒有時間正常交女友,談戀愛。”

  雷冬貝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是要節省時間,想走“捷徑”。

  “我心想,如果這個相親對象不錯,她又可以接受我,那也好。”屈紀鋼說著當時的心態。“那時我對你的印象很好。”

  “謝謝,沒想到三年前沒有成,三年後我們……緣分真是奇妙。”

  “冬貝,如果不是你爸反對,那你……”

  “我願意和你交往!”她放鬆自己,坦白道。

  “你對我印象也不差?”聽到她回答,屈紀鋼是高興的。

  “屈紀鋼,你給人的印象會差嗎?”雷冬貝笑睨著他。“還是,你是想要我捧你?”

  “我要知道的是你真實的感受。”

  既然他都可以對她那麼坦白了,她實在沒有什麼好保留的。

  如果不是她也欣賞他,那麼即使她得去搶銀行,也不會接受假結婚這種事……她是喜歡他的。

  “屈紀鋼,你是一個好男人!”她肯定的回答。

  “所以這個婚你結得不勉強?”

  “完全不勉強。”

  有她這句話,屈紀鋼完全的放心了。眼前的夜景也變得更加耀眼、絢麗,充滿了華麗的神秘感,他不禁把她身體拉近靠著他的身側,還不忘和她以咖啡來幹杯。

  “祝我們。”他說。

  “祝什麼?”她笑問。

  “婚姻幸福。”

  婚姻幸福?雷冬貝揚了揚眉。不是只有半年嗎?他是在說這半年婚姻幸福嗎?

  也對!即使只有六個月,她也希望天天都幸福。

  “你也是!”她盈盈的笑著回應他。

  

  他們並沒有在漁人碼頭的木棧道坐到天亮,事實上一過了午夜,雷冬貝就?欠連連,雖然結婚這天沒有被儀式、喜宴折騰得很慘。但是生活時鍾告訴她。是該睡覺的時候了,麗且屈紀鋼還要上班,他沒有太長的婚假,一切仍是以工作為第一優先,於是頭頂著柔和的月光,腳踩著愉悅的步伐,兩人一同打道回府,回到他們的家。

  雷冬貝在車上睡著了,所以當車子開到了大樓地下室的停車場時,屈紀鋼並沒有馬上喚醒她。看著她的睡姿,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因為其他車輛刺眼的車頭燈突地照射過來,她忽然睜開了惺忪雙跟,面對他的凝視,瞬間忘了自已身在何處。

  “這是……”

  “停車場,我們家的。”他回得理直氣壯。

  “到家了?”

  “嗯。”

  “你為什麼不叫醒我?”

  “因為你睡得好甜。”

  “屈紀鋼,我只小你兩、三歲,你不必像照顧青春期女孩般那樣的照顧我。”

  雷冬貝不希望他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你是我的妻子。”他拔下車鑰匙。

  “所以要把戲演足了?”她問他。

  “演戲?”

  “我們要“演”一對恩愛的夫妻,是不是?”這不就是他要娶她的原因,安銀行股東們的心,他是一個負責、可靠、盡職的好男人,行!她可以陪他演,這不就是她向他借錢卻可以沒有擔保品的代價。

  屈紀鋼打開車門下車,在他繞到她這一邊的車門時,她已下了車。在按下車子的電動鎖之後,他握住她的手。

  雷冬貝看著他,他真的是一分一秒都在當一個好男人、好丈夫。

  “以後你真正的老婆一定會很幸福。”她由衷表示。

  握著她的那只大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這個女人真有這麼遲鈍?真的猜不透他的心?他不想再找其他老婆,她就是他這輩子的老婆!

  “輕一點!”她抗議。“你握得我好痛!”

  “冬貝,你應該比我想的聰明。”屈紀鋼不禁感歎。

  “什麼意思?”她微帶困惑的看他。

  他笑笑的沒說什麼。

  

  婚後的雷冬貝生活很簡單,早上幫屈紀鋼煮個咖啡,買個三明治,送他上班之後,她就收拾、打掃一下屋子,洗洗衣服,再上超市買菜,通常屈紀鋼不會回家吃晚飯,所以基本上她一人飽,等於全家飽。偶爾他早一些回來,她只要準備水果或是一些小點心就好,他沒有麻煩到她太多。

  原來當一個妻子是這麼簡單的事.他還給了她家用,告訴她不夠再向他拿,她可以去買一些她喜歡的東西,不見得是家裏需要,只要是她想買的就可以。

  如果大多數的男人都像屈紀鋼這樣,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不辜的婚姻與怨偶?

  面對如此貼心的他,她得不時提醒自己,不能愛上他,她得遵守對表姐的承諾。

  今天屈紀鋼已來過電話,說要開銀行股東會議,所以她自己準備了法國面包與沙拉,租了兩片DVD,心想她今晚就要這麼過了。

  可沙拉吃到一半,卻傳來了大門被開啟的聲音,她馬上放下食物,迎上前去。

  “你不是要開股東會議?”

  “你在吃沙拉?”他看著她的晚餐。“你就吃這些東西?”

  “還有法國面包。你吃了嗎?”

  “股東會議臨時取消了。”他放下公事包。

  “你等我一下,我準備晚飯。”

  “不用麻煩了,我帶你去吃海鮮。”

  “但是你已經上了一天班……”

  “你愛吃海鮮嗎?”屈紀鋼在意她的感受。

  “愛!”

  “那就跟我走吧!”他笑說。

  他帶著雷冬貝去的海鮮店是在市區,才剛開幕不久,但因為現撈、當場烹煮,再加上價位平實,高朋滿座,整個店簡直熱鬧得像是一座市場,又很溫馨的感覺。

  “你什麼不吃?”屈紀鋼正在了解她的習慣、吃的愛好,她所有的一切。

  “我都吃,只是蝦子、螃蟹那些的……吃起來很麻煩又不是很優雅。事實上我超愛海鮮的!”她光是看到服務生撈起那些明蝦、蛤蜊、花枝、青蚵的,她就覺得胃口大開。

  “那你今晚可以好好享受一頓了。”

  “屈紀鋼,你對我太好了!”

  “我也愛吃啊!”原來和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吃海鮮的感覺這麼不同,明明吃過這些食材,可是因為有她在身邊,他一顆心熱呼呼的,就是不一樣。

  他點了超過兩個人可以吃得下的各類海鮮,準備和她大快朵頤。

  在吃海鮮的過程中.他照顧雷冬貝的時候居多,不管是蝦子、螃蟹,都是他幫她處理好,而她只要把蝦肉、螃蟹肉放進嘴裏就好。

  露冬貝吃著、吃著,忽然拿著筷子,一個勁的看著他的臉,若有所思。

  “怎麼了?”

  “我突然有個感覺。”她放下筷子。

  “連吃個海鮮你都能有感覺?”他打趣的說,今晚的氣氛非常棒,讓他不禁開她玩笑。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會忘了今晚這些蝦子或是螃蟹的滋味,但是我不會忘了為我剝這些蝦子、螃蟹的人。”雷冬貝真的有此深刻的體認。

  屈紀鋼只是笑,他喜歡寵她的感覺。

  她突然一歎,“屈紀鋼,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我說過,你是我的妻子。”

  “你每次這麼說,都會令我感到感傷……”

  “感傷?為什麼?”屈紀鋼不要她感傷,而是希望她會慢慢的愛上他,希望她會想要把這樁婚姻變成真的。

  “因為……”她一頓,“這只是權宜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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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還是沒有好消息?”約了自己的表姐喝下午茶,雷冬貝的關切更甚以往。

  藍綺玉搖了搖頭,臉上有說不出的落寞。

  雷冬貝的罪惡感全寫在臉上。如果時間能回到兩年前,如果不是一場大雨,或許那個遺憾就不會發生,她對表姐有好深、好深的愧疚。

  “冬貝,我聽我媽說你結婚了?”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你明明沒有男友啊!還是我聽錯了,其實你沒有結婚?”

  “我結婚了。”雷冬貝承認。

  “你結婚了?那我們的約定怎麼辦?”藍綺玉急了。“你也知道這件事對我和我老公有多重要。”

  她趕緊安撫表姐,“你放心,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我是結了婚,但是年底前……這樁婚姻會有個了結,那時如果你再沒有好消息,我就幫你!”

  “年底前這樁婚姻會有個了結?”她有聽卻沒有懂,為何表妹會如此篤定?

  雷冬貝不想說得太詳細。“表姐,你只要知道我絕對有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冬貝,你老公是個什麼樣的人?”藍綺玉仍然感到不安心。

  “萬一你懷孕了……”

  “我不會懷孕的!”她打斷表姐的話。

  “你結了婚,有了老公,自然……”

  “表姐,我說我不會懷孕!”她再次打斷,語氣有一絲不耐。

  藍綺玉自然感受得到表妹結這個婚不單純。但是冬貝不想說,她又能如何?

  突然之間,天空烏雲密布,天色轉黑,沒有多久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透過咖啡屋的落地窗,她們倆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窗外,注意著窗外的雨勢。才下午三、四點,天色卻暗得像是天黑了一般。

  “下起大雨了……”

  “好大的雨……”雷冬貝附和,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冬貝,其實我沒有怪過你。”藍綺玉由衷表示。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難過。”

  “那事不是你的錯!”

  “但是卻讓遺憾發生了。”

  藍綺玉轉過頭看向表妹。她不喜歡雨天,一滴雨都會令她反感,這時她已經沒有喝下午茶的心情。

  “冬貝,我想回家了。”

  “不要自己開車!”雷冬貝馬上說,“叫計程車吧,等明天天晴時再來把車開回去。”

  “那你呢?”

  “我再坐一會。”以前她不討厭雨天,因為有晴天就會有雨天,有雨天才能對照出晴天的明亮和舒服,但是現在……她卻害怕雨天。

  “我們再聯絡。”藍綺玉拿著包包起身。

  “表姐,加油!”

  “我會盡一切努力的!”她深深地望著表妹,“實在不行的話……冬貝,還是要靠你!”

  “嗯!”她點頭回應,但心頭卻宛如有千斤的石頭壓著。

  

  屈紀鋼的車子轉進巷子,這場午後大雨下了好幾個小時,地上積水多、視線又不好,尤其是進入了巷弄,更要小心開車,否則一個小閃失。出了任何意外都是麻煩。

  本來車子已經經過了那個已經淋成落湯雞的身影,他正在心裏嘀咕,怎麼會有人在大雨中下撐傘的?就算是出門時忘了帶傘。那麼便利商店或是路邊的商家,多得是賣傘的人,買個一把,又花不了多少錢,幹麼這麼折騰自己?

  他對這種把“濕意”當成是“詩意”的人不禁有一些責難,看得出是個女性,失戀嗎?可淋雨就能解決問題嗎?他忍不住由車內後照鏡再看一眼,這一看……

  屈紀鋼心裏發毛。那身影,那頭發長度。那臉孔,分明就是……他馬上緊急煞車,不願相信這個在大雨中漫步、淋成落湯雞的人是雷冬貝,他要親自證實。

  她知道下起大雨,知道自己濕透了,但是此刻她心中只想到她表姐的問題……

  忽然。有人抓住她的雙肩,在她的面前大吼,她這才回過神。

  “雷冬貝,你是瘋了嗎?”

  “屈紀鋼?”

  “你在幹什麼?”他心疼怒吼。

  “你淋濕了!”看著他,她訝異道。

  “你說我?那你自己呢?”他是因為心急、情急,語氣才會這麼嚴厲。“你的腦袋進水了嗎?怎麼任由自己淋雨!”

  “我……”雷冬貝這才覺得有點寒意,怔然的看著屈紀鋼。

  他怎麼會在這裏?

  “你下班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不知道。”

  “你這樣走了多久?”

  “不……不知道……”

  屈紀鋼沒有再問,直接把她拉向他的車子。他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但在巷子裏淋雨討論事情,絕非正常人該做的事,先回家吧!一切都等回到家之後再說。

  “我全身都濕了……”站在車邊,看著他那價值四、五百萬的休旅車,她抗拒著不想上車。

  “你也知道你全身都濕了?”她怎麼任由自己淋雨?看得他好心疼。

  “我走回去,反正不遠了——”

  “上車!”他大吼,並替她開了車門。

  “你的車子……”

  “雷冬貝,照我的話做!”

  她照做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凶,但她知道,他是為她好。

  

  幾乎是用推的把雷冬貝推進她客房中的浴室裏,屈紀鋼看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反應,心中一沉。到底是什麼事讓她變成這樣?

  “要我幫你嗎?”他不得不問。

  “幫什麼?”她一臉迷惘。

  “洗澡……”

  雷冬貝馬上俏臉一紅,全身發熱,她搖了搖頭,然後看著他。

  “你也去洗個澡吧!你和我一樣濕。”

  他當然要洗澡,但這是小事。屆紀鋼看著她,心疼她的脆弱、她的蒼白。她是他的妻子,再大的事都有他扛著、頂著,她為什麼要這麼虐待自己?

  “我在客廳等你。”他交代。“如果你想泡澡就泡澡,我會煮好咖啡等你。你吃過東西沒?要不要我準備一些吃的?你餓嗎?”

  她搖搖頭,“我很好。”她不要他擔心、生氣。

  “你很好?”

  “我……”

  “等下說。”他替她開了熱水,調好了水溫,然後默默的走出浴室。

  等雷冬貝再到客廳時,已挽上了舒適的家居服,頭發不是很,幹,因為她怕他等太久。她是泡了澡,雖然是初夏,但可能因為淋雨淋了太久,她已冷到了骨子裏,她需要一點溫暖。

  看到她仍舊濡濕的長發,屈紀鋼非常不滿意。他起身離開客廳,再現身時,手中拿了一條大毛巾還有吹風機。

  “弄幹。”他把大毛巾交給她。

  她接過毛巾,但仍小小回嘴一下,“天氣又不冷,一下子就幹了。”

  “你不怕頭痛?”

  “我又不是紙糊的,那麼脆弱。”

  “我相信你不是,因為紙糊的沒有腦!”這是屈紀鋼第一次這麼挖苦她。

  雷冬貝咬了咬唇,卻沒有怪他的意思,因為她明白他是真的關心她。

  在她拿毛巾擦頭發時,他亦打開了吹風機,逕自幫她吹幹頭發,感覺像做這一件事,對他來說是再自然不過。

  “我煮好了咖啡。”關上吹風機之後,他簡單說了一句。

  “我去倒。”她想要起身。

  “我來!”他卻按著她的肩,阻止她。

  “我倒吧,你上了一天班……”雷冬貝常把這一句話掛在嘴邊。因為他的確是上了一天班,結果工作累了一天回家後還要照顧她,那她算什麼?他的包袱、他的負擔?他已為她做了太多。

  屈紀鋼已轉身去倒咖啡。他想要照顧這個女人、?護這個女人,他是拚了一整天,是疲憊沒錯,但是雷冬貝比他的情緒更重要。

  “喝吧……”把咖啡端給她之後,他還加了一句,好像她連咖啡都不知道要怎麼喝似的。

  熱燙的咖啡暖了她的口腔,也暖了她的心;她忽然覺得很有安全感,但她知道不是因為咖啡,而是因為他。

  “你今天去了哪裏?”他突然問。

  “我……只是去喝了下午茶。”她沒有說謊。

  “和誰?”

  “我表姐。”

  “出了什麼事?”既然問到了人物、事件、地點,那麼事情應該可以很快就清楚了。

  “沒什麼事。”她卻回避。

  屈紀鋼如果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粗枝大葉的男人,那麼此刻他會點頭走開,並接受她的說法。可是他不是那種男人,也一向不當睜眼瞎子,他習慣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你喜歡淋雨?”他忽然微帶低啞語氣問。

  “誰會真的喜歡淋雨。”她的眉頭一皺。

  “那你今天淋了多久的雨?”

  雷冬貝被問傻了。

  “你沒有注意?”

  她只知道走出了咖啡店之後。就開始淋雨,一直走、一直走,如果她的記憶是正確的,那她應該走了兩個小時,也淋了兩個小時的雨。

  但是她不能老實告訴屈紀鋼,他一定會氣瘋的。認為她老了以後沒有失智的困擾,因為她沒有腦!她沒有腦才會任由自己淋著傾盆大雨走了兩個小時。

  “冬貝,有什麼事說出來。”他放下身段,柔聲哄道:“我會幫你!”

  “我……只是和表姐喝下午茶,沒有事啊!”她不會說出來,也不想說出來。

  “你要我親自打電話向她嗎?”他威脅著。

  “屈紀鋼,不要去打擾我表姐!”雷冬貝馬上阻止。“真的沒事!我累了……我能不能去休息?我真的好累。”

  “你真的沒事?冬貝,我——”

  “我們以後再聊。”她起身,身體有些搖晃。“我真的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好,我們明天再聊。”他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

  雷冬貝現在只想沉睡,好好睡上一覺。一切等她睡醒再說吧。


*****


如果不是那細微又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屈紀鋼絕不會在三更半夜,連房門也沒敲的就闖進雷冬貝住的客房。

  “冬貝……”他已來到她的床前,輕聲呼喚她,“醒醒,冬貝……"

  不知道自已是清醒或是在睡夢中,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裏好像被塞了鐵塊,而她的頭好重、好昏。全身像是有人偷打她了般的酸痛,全身沒有一處是正常的。

  她好不舒服!

  屈紀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他有想過她可能發燒了,沒想到傳至他手中的熱度會那麼燙。“冬貝,你發高燒了!”

  “我覺得好熱。”雷冬貝不安分的全身蠕動,好像她的皮膚裏有小蟲在鑽。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立即下決定。

  “不要!”她用沙啞的聲音大聲回他。

  “你連聲音都不對勁!”他急了。“起來!”

  “我想睡覺……你為什麼要吵我?”雷冬貝的眼睛是半睜半閉的,她的意識時而清楚、時而昏沉。“現在不是晚上嗎?是大家睡覺的時間,你為什麼要一直在我的身邊吵我?很煩耶!”

  “你生病了……”屈紀鋼扶起她坐著。“我們得去看急診。”

  “不要看病!我討厭醫生!討厭打針……”

  “至少你得去給醫生瞧瞧你怎麼了。”

  雷冬貝忽然舉起自己柔弱的小手,然後放在自個兒熱燙的額頭上,然後發出沙啞的笑聲。“我好燙喔!好像在熱油鍋裏炸過,熱呼呼的,真的!不像平常是涼涼的,屈紀鋼,好燙!”

  如果不是太擔心她,他真的會笑出來,但現在可不是對她的撒嬌動心的時候。

  他暫時把她放回床上,然後快步奔向衣櫥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件深藍色的防水風農,不想浪費時間幫她換衣服,他直接把風衣往她的身上套去。

  “我已經很熱了,你還給我穿衣服!”此時的雷冬貝像個五、六歲小孩一般的抱怨著。

  “我們去醫院。”

  “我剛剛說了……”她嬌聲抗議。

  屈紀鋼的回答是攔腰抱起她。之前就覺得她是個沒什麼重量的女人,這一抱,才發現她真的很嬌小。

  “冬貝,我不知道你這麼瘦!”

  “你在說什麼?”她的雙手本能的抓著他的脖子。“我是燙,不是瘦!”

  他搖頭失笑,抱著她往外衝。此刻,得先解決她的身體狀況比較要緊……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因為感冒並發肺炎,雷冬貝必須留在醫院打點滴和抗生素,而且,還得連打三天,雖然這樣的結果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事情發生了,也只能接受。

  她一知道自己得住院,就要屈紀鋼回去休息。如果他放心不下她,可以花錢幫她請個看護,真的不必親自照顧她。

  “我有長假可以請!”但他堅持要自己來。

  “屈紀鋼,我已經沒事了!”抗生素一打,藥物服用下去之後,她已經好了一些。“我又不是老人或是小孩,只有三天而已,我可以照料自己。”

  “就是因為只有三天,我自己來就可以。”屈紀鋼要了頭等病房,所以他在病房裏可以上網、可以視訊,也可以處理銀行的事,更何況手機就在身上,要聯絡事情很方便。

  “你回去上班好不好?”

  “冬貝,你是受不了我在你身邊嗎?”

  “不是。”

  “還是我在這裏會加重你的病情?”他認真的問。

  “不會。”

  “那你一直趕我走是為什麼?”

  “因為我怕會誤了你的正事!”她完全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著想、考量。“你不是閑人,也不是一般行員,每天一定有很多的事要處理,我不要你因為待在這裏而讓銀行出狀況。”

  “冬貝,一家銀行的運作係統沒有那麼脆弱,如果只因為一個在上位者休假就出狀況,那這家銀行早就關門大吉,你不要煩惱這個問題,好好的養病吧州電安撫她的情緒。

  “我只是小小的肺炎……”

  “肺炎還算“小”?”語調上揚。

  “醫生都說沒有什麼事了。”是他瞎操心。

  “那最好,我算是撿到三天的假。”屈紀鋼露出性感的笑容。

  “就當我們補度蜜月。”

  “屈紀鋼,這話不好笑!”

  “冬貝,你到底是在怕什麼?”

  “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這句話道出了她的真實情緒,因為她並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不想麻煩他太多,更不想再欠他人情,她已經欠他太多的債。

  屈紀鋼眼神一黯。原來她只是在應付這半年期限的婚姻,他投入了感情,她卻當自己是在還他無息借她家兩千萬的人情!

  她沒有感情嗎?

  她對他真的沒有一點夫妻的情分嗎?

  他從沒有當她是假老婆,且在他無私的付出、在他掏心掏肺的對她之後,她還是當兩人只是假婚姻而已?

  她到底知不知道真實的婚姻情況是什麼?在真正的婚姻裏有太多的老公,比他還不關心自己的老婆。

  但現在不是和她據理力爭的時候,所以他忍,他一定要忍住。

  “休息吧!反正我會留在這裏。”屈紀鋼用堅定的語氣堵住了她的嘴。

  雷冬貝可以隱約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甚至在他眼中閃著壓抑的怒火與沉鬱,他只是沒有爆發出來他對她的不滿。

  “屈紀鋼你……”她開始擔心他。

  “先把身體養好,我要你健健康康的走出這裏。等那時……”

  他露出一個帶點冷冽的笑意。“我們再好好的談談吧!”

  

  一個星期過去,在屈紀鋼細心的?護之下,雷冬貝完全的康複了。

  在這段期間,家事都是屈紀鋼在做。他會把衣服丟進洗衣機,也會拿出來晾,他會用吸塵器吸地、用拖把拖地,他還會上超市去買日用品,去市場買一些對她身體比較補的東西給她吃,在這星朝裏,他只是一個愛妻的男人,而不是銀行家。

  雷冬貝當然有很深切的感受,屈紀鋼像是她的私人看護,也像是她健康的守門員,除了上銀行交代些事或是處理緊急的狀況外,他都留在她身邊,細心照顧她。

  這讓她覺得過意不去,覺得欠他好多。

  在她的身後塞了幾個椅墊,即使她坐在沙發上,他仍把她當是大病初愈的人般小心伺候,若再拿個小凳子給她擱腳,並幫她槌背,她就宛如老佛爺了。

  “我已經全好了。”雷冬貝阻止他過多的貼心。

  “那最好!”他在她身邊坐下。“你什麼時候要喝雞湯?”

  “我肚子還好飽。”

  “只是一些雞湯。”

  “你也可以喝。”

  “我又沒有罹患肺炎。”

  “健康的人也可以喝雞湯!”她不要他對她這麼好,一旦半年的時間一到。教她怎麼瀟灑走人?萬一她愛上了他。情況會更加複雜,他們兩人……一定要有個人踩下煞車。“屈紀鋼,我是個健康的人了,你不用再照顧我。

  她說她健康了,那麼一些放在他心上已久的話,是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冬貝,我想我們該好好的談談。”

  “談什麼?”

  他決定開誠布公,“冬貝,我們不是假結婚!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離婚的意思,那半年的期限,是我隨口胡謅出來的。”

  雷冬貝一臉呆若木雞,一時反應不過來。面對他這麼赤裸裸的告白,她真的無力招架。

  “冬貝。我愛上你了!”

  “屈紀鋼,你……”她被嚇到白了臉,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

  “向你提出假結婚時,我喜歡你,希望我未來的妻子就是你,但是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屈紀鋼以平靜的口吻道。“我愛你!”

  她聽了卻覺得全身虛脫無力。

  “我希望繼續和你生活下去。我希望你愛上我!”

  “怎麼……會這樣?”雷冬貝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好,但她以為那只是因為責任與善良使然,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覺得有義務對她好,她真的以為只是這樣而已,沒想到……

  “你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我以為……”她欲言又止。

  “你以為我為了股東賭這麼大?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

  “但是……”她有難言之隱啊!

  屈紀鋼鄭重表態,“冬貝,我希望牽著你的手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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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7:05
第四章

  雷冬貝僵在沙發裏,面對屈紀鋼的真情告白,她卻必須拒絕他,因為她不能耽誤他,不能讓他白自在她的身上浪費感情。

  “對不起……”她向他致歉,一如三年前的她。“屈紀鋼,我想我無法和你白頭到老。”

  “冬貝,你不能和我白頭到老的原因是什麼?”或許是太震驚,或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她才會拒絕他,他能諒解,但他要知道理由。

  “我……就是不能!當初我們講好了半年……”她試著說服他,“屈紀鋼,我們的協議是假結婚半年。”

  “但是我愛你!”他激動得提高了聲調,“難道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你感覺不出我愛你?”

  雷冬貝倒抽口冷氣,面對他直接挑明,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回避的空間。

  “我沒有要你現在就說愛我,但是我要你明白我的心,正視我的感情。”雖然她一直很客氣,但他感覺得到她並不討厭他,至少是喜歡他的,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房,他相信他們會是一對相愛的夫妻。

  她抿著唇不語。他的話令她感動,也一直知道他對她好,但是眼前的她無以為報,也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你真的對我沒有一絲好感?”

  “……我有難言之隱。”

  “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不是錢的問題。”

  “其他的問題,我也可以試著幫你。”

  雷冬貝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可以碰到這麼真心真意對她的男人。但是她對表姐有責任和義務在……

  “紀鋼……”她不再連名帶姓的叫他,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就算沒有把他當成是真正的丈夫,可他已是她生命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例如半年?”

  “你要半年的時間處理什麼事?”

  “我現在不想談,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我只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或許時間一到,事情已經自然解決。”事情涉及表姐的隱私,她不想公告天下。

  他很好奇是什麼事,但是他不想逼她,也沒有資格逼她。

  輕輕抓起她的手,屈紀鋼溫柔的歎口氣。“好,就先照我們目前的協議方式相處。”

  “謝謝你,紀鋼!”雷貝冬的心情頓時由穀底向上翻揚,整個人馬上變得精力十足。

  “冬貝,無論什麼事,我要你知道,我都在你身邊。”他鄭重表示,希望有一天,她願意跟他分享她所有的心事,讓他為她分憂解勞。

  “好。”她點點頭。

  “試著愛上我,好嗎?”向來自信的他,竟有點忐忑。

  雷冬貝點了點頭。真實面對自己的心,她一直是喜歡他的!

  初次見面時,面對她父親的咄咄逼問,他不曾面露不悅或是針鋒相對;三年後再相見,她一開口就是向他借錢,他也不曾冷言嘲諷;兩人結婚後,他一直很包容她、體貼她,甚至請假主動照顧生病的她……她不是冷血動物,面對這樣的他,她真的很難不動心。

  只是想到她和表姐的約定,她才不敢對他付出感情。

  她微微紅了臉向他承認。“我已經很喜歡你了。”

  “聽你這麼說……”屈紀鋼幽默的道:“我感覺我的男性自尊得到了安慰。”

  “紀鋼,休了我,我相信有很多女性願意給你安慰。”她知道他炙手可熱,即使已婚,她相信還是有一堆女人仍巴望著他。

  “我不是花花公子,冬貝。”他正色為自己辯解,怕她為此而放棄他。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一定有很多女性不在乎你已婚或是未婚,她們就是要你。”想到有許多女性覬覦他,雷冬貝不禁吃味。

  “你這麼認為?”屈紀鋼苦笑。

  “我覺得這是真實的情況。”

  “她們愛怎麼想我管不著,但是我絕對潔身自愛,且忠於我們的婚姻。”

  “現在是,以後就不知道了,人總是會變的!”

  “那就快點愛上我,牢牢的抓住我!”不論是愛情或婚姻,都不能只是單方面的付出,即使他已經認定她是自己的另一半,可一旦時間拖久了,若一直苦等不到她的回應,她依然無法愛他……也許他終究只得放手任她離去,讓她去尋找屬於她的幸福。

  雷冬貝也希望她可以。

  她希望自己可以毫無負擔、全心全意的愛上他,只要償還欠他的兩千萬借款、表姐可以快快懷孕,那時……她就可以不顧一切的愛他了!

  

  雷冬貝從廚房衝到客廳接電話,因為屈紀鋼要回來吃晚飯,她原本正在廚房裏忙碌。

  “冬貝,抱歉,我臨時不能回來吃飯了。”

  “但是……”她有些失落。為了這頓飯,她特地上傳統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海鮮。

  “臨時有個很重要的飯局。你不要等我了,今晚早點睡,我會晚一點回家。”

  他不忘盯嚀、關心她。

  “會多晚?我等你!”

  “不要為了等我打亂了你規律的生活作息,早點睡。”

  屈紀鋼不是每天只在銀行裏看看數字或是報表分析就好,身為銀行股東之一,往往政商界的應酬、社交他都要參與赴會,所以雷冬貝一整天最期待的就是他回家後,兩人聊聊這天有趣或是很平淡的一些事,這是她的快樂時光,但他說今晚不用等他了……

  “好。”為了不讓他操心,她願當個順從的老婆。

  “要記得吃晚飯!”

  “會。”一個人吃飯一點意思都沒有,但是她不想給他壓力,縱使她那麼希望他可以陪她一起吃晚飯、話家常。

  “我會想你。”他不吝表達對她的愛意。

  “你有重要飯局,不要分心了。”雖然感動,但她仍不忘提醒他。

  “我還是要想你!”

  “那……”感受他真切的情意,她的心情好多了。“我也會想你!”

  

  雷冬貝不知道屈紀鋼是幾點回到家的,因為他們睡不同房,她等到半夜一點。終於體力不支沉沉睡去,所以他到底是幾點進門的,她完全沒有概念。

  可是當她一早起床,拿到當天的報紙,隨手翻到財經版時,卻看到他和一個美女合照,她的心不禁一抽。

  她很快的閱讀了一下內容,原來對方是另一家私人銀行的股東。這個美女股東和屈紀鋼年齡相仿,是個美麗、年輕的女強人,財經界對她的評價很高,稱她和屈紀鋼是金童玉女。

  報導中沒有提到或是暗示任何的噯昧,可是雷冬貝仍感覺到不舒服一心裏有一滴滴醋味在發酵。只是……

  她有理由吃醋嗎?

  是她拒絕屈紀鋼的愛!

  即使晚歸,屈紀鋼還是準時起床,準備上班。他看著正在看報的雷冬貝,很自然的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早。”說完,他在她對面嫩下。

  “早。”她放下報紙。如采是以往,她會煎個荷包蛋、培根或是火腿,為他準備一份西式的早餐,但是這會,她只是把桌上的土司推到他面前。

  屈紀鋼是0K的,沒有人規定早餐一定要吃那些蛋啊、火腿的,需要胃部去用力消化的東西。

  “花生醬或是果醬呢?”他在餐桌上找著。

  “我去拿。”雷冬貝起身,走向廚房,一會她卻只拿奶油回來,然後放到他面前。

  “土司可不可以先幫我烤一下?”他問著她。塗奶油也無妨,但是土司不先烤過就塗奶油,感覺有點惡心,不像花生醬或是果醬,可以宣接塗來吃。

  “土司要烤?”她問。

  “這樣和奶油比較——”

  雷冬貝又一次起身,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就拿起兩片土司走到烤箱前,轉到四分鍾的地方,把土司放進烤箱裏烤,而她則一臉平靜的站在烤箱的前面等著。

  屈紀鋼覺得納悶,她不像平常時和他話家常,現在的她比較像是在和他賭氣。

  “怎麼了嗎?冬貝。”

  “什麼怎麼了?”雷冬貝愣愣反問。

  “你是不是有事?”他關切的問。

  “我會有什麼事?”她那不慍不火的口吻塑,其實蘊藏了很多的情緒起伏,但她又不是那種會使性子或是無理取鬧的女人,所以她只能壓抑自己。“你一大早問我這個,有點怪。”

  屈紀鋼會這麼問,是因為她真的很怪……難道只是他想太多?

  當雷冬貝把兩片已經烤焦的土司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時,他不禁揚眉。這是他第一次吃到由她烤給他的烤焦土司。

  “需要咖啡嗎?”她又問。

  “既然土司有點焦……”屈紀鋼也幽默的說,“那我來一杯果汁好了。”

  “果汁……”她點點頭。“好!”

  但是雷冬貝倒來的,仍是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然後把咖啡往他面前一放——

  “果汁沒了,我今天買。”她嘴角硬是擠出一抹笑容。

  “咖啡也可以。”

  “咖啡配上奶油土司,很好啊!”雷冬貝一副她已有盡到“妻子”的責任。

  到這一刻,他很確定她是在生氣,卻不知道她在氣什麼,而她的反應,只怕是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看到餐桌上的報紙,他於是拿起來看,想先沉澱一下心情。

  可當他翻到了財經版,看到報上刊出他和另一家銀行協理賴柔絲的照片時,他頓時恍然大悟,然後放下報紙,一派輕鬆的端起了咖啡,而一向喝純咖啡的他,竟喝到了甜味。

  “你加了糖?”他笑問。

  “我忘了。”

  “沒關係。”

  沒錯,她是在對他發火。希望借由這一連串的小動作,他能嗅到火藥味,可看他的反應,難道他還是感覺不出來?

  “即使是焦了的土司,也別有一番味道。”屈紀鋼還是笑眯眯,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雷冬貝咬著唇,看著他一副甘之如飴的表情,再也沒有辦法沉住氣,因為她的心中已被酸意和澀澀的滋味填滿了。

  “你幾點回到家的?”此刻她的反應像個妻子在審問偷吃的丈夫。

  “淩晨一點三十五分。”他交代得非常詳盡。

  “什麼應酬要這麼晚?”

  “因為有第二攤。”

  “粉味的嗎?”雷冬貝的父親與哥哥都從商,她絕不是不貪人間煙火,宛如瓊瑤筆下的女人,她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所謂男人的應酬都是在應酬些什麼。

  “不能算粉味,只是有其他女性在場。有一家建設公司要向我們銀行貸一筆巨額,擔現在銀行的爛頭寸很多,如果能碰上信用優良的大客戶,那麼對我們銀行是一筆大交易。”他解釋。

  “這個……”她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報紙。

  “賴柔絲,另一家銀行的協理。”屈紀鋼直視她,坦蕩蕩的回答,“競爭者之一。”

  “你們為什麼一起拍照?”

  “同行。”

  “報上形容你們倆是銀行界的金童玉女。”她的話聞得到一股醋味。

  “那是因為很多媒體不知道我已婚。你要公開嗎?”


*****


她差一點想要宣示自己的“地位”,扞衛自己的“主權”,但是……她哪有資格大聲說話、哪有資格決定將兩人的關係公諸於世。

  “冬貝,我向你告白過,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你是因為這張照片在生氣嗎?”

  屈紀鋼小心詢問。

  “我沒有生氣。”她當然是死不承認。“我從頭到尾有表現出生氣嗎?”

  “你吃味。”他換個說法,眼裏滿是笑意。

  “屈紀鋼,我是哪裏讓你感覺我在吃味?”說完,她伸手拿走了他面前那份烤焦的土司,顯然已經釋懷。“我去煎兩顆蛋,幫你重弄法國土司。”

  “有法國土司?”他笑到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加了蛋汁和新鮮牛奶去煎,很好吃。而且,不要再喝咖啡了,我給你倒柳丁汁。”

  “家裏不是沒有果汁了?”他失笑,笑她的小小任性,還有她的心思那麼容易就被他看透。

  “新鮮現搾的。”

  雷冬貝笑盈盈的走進廚房。此刻心中沒有任何疑慮的感覺真好……

  真的很好!

  

  雷冬負發現自己變了。

  她真的變了嗎?

  屈紀鋼帶著她參加了銀行股東所舉辦的聚會,明明在場的人都該知道他們是夫妻,屈紀鋼現在是已婚身份,但是她發現在場的女性似乎不介意他已經結婚,也完全不把她看在眼裏。

  是因為她看起來太普通、沒有侵略性嗎?她們竟然當著她“正宮”的面,猛對屈紀鋼拋媚眼、和他打情罵俏。

  為什麼這樣欺負她?

  她和屈紀鋼看起來不像是一對恩愛夫妻嗎?讓她們覺得有機可乘,隨時可以從她的身邊搶走屈紀鋼,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嗎?

  而她又為什麼要在意?

  她從來就不是小心眼的女人,可是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容易動怒,愈來愈容易因為其他女人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就心裏不舒服,她是怎麼了?

  她真把屈紀鋼當成是自己的男人?

  此刻屈紀鋼雖然專心的開車,但是他明顯感受到雷冬貝的情緒有異。出門前明明還開開心心的,但是這會……她卻是沉下臉。

  “冬貝,累嗎?”他溫柔的問。

  雷冬貝搖頭,看向車窗外。

  “有人讓你不開心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她側著身體,正視著屈紀鋼。

  “因為你看起來不開心。”

  雷冬貝不想小題大做,但是一口氣憋在心裏,令她非常不舒服。只要在“有效限期”內,屈紀鋼是她的丈夫,若他可以要求她像個“妻子”,那麼她也應該可以要求他像個“丈夫”。

  “在銀行裏,大家知道你是已婚吧?”

  “知道啊!”屈紀鋼仍不解她為什麼不高興。“我不是向大家介紹你是“屈太太”。”

  “但她們不在乎!”

  “誰?”

  “那些女人!”

  屈紀鋼聽了是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冬貝指的“那些女人”到底是誰,但她會吃醋……是不是可以解釋成她漸漸以“屈太太”的身份在看他、在乎他?或許他和她真的可以白頭到老?

  “冬貝。你是說有人對你不禮貌?”雖然竊喜,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解除她心中的疑慮和煩惱。

  “不是不禮貌。”她搖頭。

  “說話傷到你?”因為他不是分分秒秒都待在她身邊,他必須四處寒暄、打招呼,也不可能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冬貝。有些人心直口快——”

  “她們不是說話傷到我!”

  “那是哪裏讓你不舒服?”

  “是她們的態度!在我面前,她們可以和你任意調笑、講黃色笑話,甚至勾你的手臂、搭你的肩膀,其中有個女人還摸著你的頭發,告訴你說:“你最近是不是比較忙?該剪頭發了。“屈紀鋼知道她說的事確實發生,但是,那些女人一向如此。

  他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冬貝,那其實沒有什麼,她們和我很熟,又都是一些有點年紀的熟女,所以……”

  “所以別的男人也可以這麼對我?”雷冬貝打斷他。他的回答令她不快,所以她換個問話方式。

  “不!他們不可以!”屈紀鋼馬上板起臉否決。

  “為什麼不可以?”

  “你是我老婆!”他大男人的表示。

  “但只是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只是很友善的碰觸,或是對我說……“你好像換了香水牌子”,這樣不可以嗎?”他愈是在意,她原本心中的氣憤愈得到撫平。

  “不可以!”屈紀鋼寒著臉。“我老婆擦什麼牌子的香水,不關其他任何男人的事!”

  “那你的頭發是否過長,又幹其他女人什麼事?她們憑什麼在意?又憑什麼去摸你的頭發?”

  “那……只是不經意的小動作。”

  “而你樂在其中?”他仍覺得那些女人對他的騷擾沒有關係?

  “冬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樂在其中!”屈紀鋼喊冤。“她們有的大我四、五歲,我得喊她們一聲大姐。”

  “那麼她們是覺得我年輕可欺?”她雖然個性和善,凡事講道理,但她也絕不是嫩豆腐,任人欺負。

  “冬貝,這算是吃醋嗎?”她愈來愈在意他,讓他覺得有些飄飄然。“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因為我在意的人是你啊!”

  “所以你不覺得她們行為不當?以後還是會和她們這樣……不分彼此,沒有距離?”雷冬貝不相信他會這麼開放,每個人都該有一道自己最後的防線,畢竟男女有別。

  “她們只是同事帶來的親人,大家因宴會常聚在一起,算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她知道一再打斷對方的話是沒有家教的行為,但是她不想再和他辯這些有的沒的,因為沒有意義。

  既然他不願意改變,她只得自立自強了。

  “冬貝,你真的了解了嗎?”

  “了解了。”她淡淡回一句。

  “可你的表情……”他嚴肅的表示,“冬貝,我的心裏只有你!沒有其他女人可以在我心中停留或是進駐。”

  雷冬貝不語。她會用行動讓他明白,他的說法是錯誤的。

  

  藍綺玉不知道表妹為什麼約她大肆采購。這和她們倆之間的約定,有任何關係嗎?

  “冬貝——”

  “表姐,我想要變成一個又辣又性感的女人,你要幫我!”站在大型的購物中心一樓,雷冬貝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你為什麼要變成一個又辣又性感的女人?”藍綺玉不明白。

  “為了要證明“我可以”!”

  “你可以怎樣?”

  “我可以是個吸引男人視線、有魅力又風情萬種的女人,而不是一杯白開水,我絕不是別人眼中的乖乖牌。”

  “冬貝,你乖了二十幾年,為什麼現在才想要改變?”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表妹有多保守。

  “我要讓屈紀鋼知道他低估了我。”

  “你現在和他……”

  “或者我該說……”雷冬貝雙眸中充滿鬥誌。“我要他身邊那些女性知道她們低估了我,我可不是溫室花朵,任人欺負。”

  藍綺玉聽了,心驚道:“冬貝,你沒有忘了我們倆的協議吧?”

  “表姐,我沒有忘。”

  “那你這麼做會把事情搞大了……”

  “表姐,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她抓著表姐的雙手。“還有時間,而眼前我要做我“屈太太”應該做的事!”

  也要讓屈先生搞清楚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

  她藍綺玉一向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女人,是那種夏天可以穿細肩帶、超短熱褲,冬天可以皮裙、緊身毛衣的時尚女性,哪怕她已是人妻,也一樣穿得火辣、性感,表妹找她做大改造……

  真是找對了人!

  “好。”她阿莎力的答應。“我要徹底的改造你,讓你脫胎換骨。雖然好女人上天堂,但“壞女人”得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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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7:38
第五章

  屈紀鋼感覺得出雷冬貝變了。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一時的想法,或是某一天、某一個場合,她想穿得辣一些、吸引人注意一些,但是當一天、兩天,一星期、兩個星期,她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時,他不禁想要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她是個上班族,必須出門去上班,那她的改變他可以接受,可是她每天除了采買,都待在家,她打扮得性感給誰看啊?

  她把頭發燙成了大波浪,多了嫵媚,但是少了一份清新。

  衣服的色彩是豐富了、款式是多了,偶爾他甚至可以看到她微露的乳溝,她把自己搞成了尤物,但沒有要讓他“碰”的意思,她是在吊他胃口?還是……在告訴他,她也可以女人味十足?

  對於她的改變,他本來是帶著興味一旁觀察,但是慢慢的,他失去了耐性。她到底想怎樣?

  推掉了一個重要的應酬回家,而且不事先告訴她,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就當是突擊檢查,想礁瞧她在家都做什麼。

  怎知,卻見她身著一件很貼身的T恤、一件棉質的居家短褲,那短褲幾乎短到不行,讓她看起來……像是火辣辣的食物,吃多了,絕對讓男人流鼻血。

  雷冬貝暫時先擱下餐桌上的沙拉。

  “你不是有應酬嗎?”跟在他身邊問。“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早回來,所以只準備了沙拉。”

  “那就沙拉吧!”他放下公事包,瞄了瞄她的打扮。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家,即使她想一絲不掛,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是她之前不是這樣,她一向是中規中矩,把自己包得密密實實。

  “那麼……”雷冬貝像個盡責的妻子建議,“冰箱還有水餃,我下一些水餃給你吃。”

  “隨便。”

  “你愛吃水餃吧?”她甜甜的詢問。

  當她靠近他,就近看著她,屈紀鋼覺得自己陡地熱了起來。

  “我說了隨便,有什麼我就吃什麼!”

  如果她可以把自己當成是晚餐送到他面前.那麼他會非常的樂意加滿意,但她只提供水餃……

  “你還真不挑!”說完,她轉身走開。

  屈紀鋼動手解開一天的束縛,脖子地方的扣子,袖子地方的扣子,他要讓自己輕鬆,要讓自己自在。為什麼他突然會有一種驀地覺得今晚非常漫長,早知道他該去應酬,而不是回家受“折磨”。

  這一晚家裏的餐桌上出奇的沉默,男主人安靜的吃著水餃,女主人則細嚼慢咽沙拉,看起來……教人想一口吞下她。

  “嘴邊……”他突然盯著她說。

  “怎麼了?”

  “有千島醬。”他伸手指了指。

  雷冬貝沒有拿面紙,也沒有用自己的手指,而是直接用舌頭舔掉了嘴邊的千島醬,然後說了聲謝謝,臉上的笑容電力十足。

  屈紀鋼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他抹了抹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在流汗。

  “冷氣開了嗎?”他有些皺眉的問。

  “開了。”

  “是不是不夠冷?”

  “我覺得還滿涼的。”

  知道不是冷氣的問題。是他自己的身體太熱,體溫過高。雖然她沒有傲人的罩杯,但身上那件黑色的緊身T恤,讓她完美的胸型幾乎呈現在他眼前,他快熱到不行了!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舒服。”雷冬貝很平常心的問。“臉色有點紅。”

  “我沒事。”他趕緊低頭吃水餃。

  “不然吃點沙拉?”

  “水餃很好。”他的聲音有點硬。

  她放下手中的沙拉,自責道:“紀鋼,你辛苦上了一天的班,如果回來沒能讓你好好的吃一頓飯,那我算是什麼老婆?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馬上出去買!”

  可以“吃”了你嗎?

  屈紀鋼在心中這麼問自己。結婚這一、兩個月以來,他一直忍得很好,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有各自的房間,一直相安無事,但是現在……

  她不再是平靜的海洋,而是一團火焰,也在他的身體內點燃了一把火。

  “你在皺眉。”雷冬貝關心的注視他。“是我說錯了什麼或做錯了什麼嗎?”

  “不是你。”他低吼。

  “那你……”

  “我去衝個澡!”他猛地起身,想趕快離開,免得自己出糗。

  她關心的問:“你的水餃……”

  “去他的水餃!”此刻的他需要的是冰水,最好是能凍醒他理智的冰水。

  

  屈紀鋼從來不知道夜晚如此難熬。

  逃過了晚餐,還有好幾個小時才是睡覺時間,他又不能躲在書房裏處理公文,因為他早回來就是要陪她、要對她好,等半年時間一到,她想當他真正的妻子。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麼久,他不是聖人啊!

  雷冬貝不喜歡看韓劇或是日劇,她喜歡看財經節目,照理說,他自己是搞財經的,又是銀行股東,能找到一個“誌趣相投”’的妻子,他該謝天謝地。不過,這會兒……

  她只是個折磨他的小惡魔!

  “紀鋼,你覺得歐債對全球的經濟影響還會擴大嗎?”她邊看電視邊問。

  “暫時不會穩定。”

  “那加薪問題昵?”

  “會愈來愈大,猶如野火燎原般。”

  “那金價——”

  “冬貝,回到家裏……”他試著讓自己“無動於衷”,但她離他好近。幾乎可以說就貼坐在他身側,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簡直由他的鼻腔竄到了他的腦子裏。

  “不談這些好嗎?”

  “我哥說他已經先還了五百萬?”

  “對!”

  “那只剩下一千五百萬了。”

  “冬貝,我知道你的數學不錯。”

  “我只是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他不知道冬貝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她好像用她整個人在媚惑他、吊他胃口似的。

  “要不要我給你倒點什麼喝?”她像是個甜蜜人妻般的體貼他。“你的聲音有點緊——”

  “冬貝,到底怎麼回事?”他決定開門見山問清楚,抓著她的手,阻止她起身,再說,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喝飲料。

  “什麼?”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宛如從一個修道院的小修女,變成了……”屈紀鋼在想要用什麼形容詞比較好。“解放的辣妹,為什麼?”

  “解放的辣妹?”雷冬貝板起臉,故意生氣。“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你以前不會這麼穿!”

  “那是因為天氣熱到爆。”

  “可屋裏有冷氣。”他不相信她的說詞。“如果你這麼怕熱的話,你可以調低冷氣的溫度。”

  “所以在這屋子裏……我也不能照自己的意思穿?”她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在和他講道理。

  “我是說……”盯著她那雙白皙、修長的美腿,如果他產生不了任何的感覺,那他還算是個正常男人嗎?“你的改變是不是在宜示什麼?還是我想太多了?”

  “紀鋼,我不懂你的意思。”雷冬貝試著學會裝傻。

  “我是個正常男人!你這樣穿,穿這麼短的熱褲……”他深吸口氣,挑明了說:“你不怕我會不管我們之間的協議、不理你的拒絕,對你“獸性大發”……冬貝,你不要太高估我!”

  雷冬貝聞言笑了,一副他在說笑的表情。

  “你不信?”

  “紀鋼,你才不是那種男人。我們又不是今天才結婚,我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才不會無賴或是變色狼。”

  “你……”他氣結,她居然這麼信任他。

  “每個女性都只能年輕一次,黃金年華也只是這麼幾年。現在不好好的打扮自己、展露自己的優點,難道要等到五十歲?”

  她一副終於想通的表情。

  “所以,你不是為了要引誘我?”

  “引誘你?”她無辜的雙眼眨了眨。

  “你現在出門……也是這種打扮?”靈光一閃,屈紀鋼臭著臉問,“你把自己弄得像是性感女神,四處招搖?”

  “性感女神?四處招搖?”她嘟嘴。“紀鋼,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

  “那就恢複你原來的裝扮!”他不禁命令。

  “為什麼?”

  “那比較像原來的你!”

  “我就是我!不管我怎麼穿,都還是我啊!我既不會招蜂引蝶,也不會勾三搭四,你是不放心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我想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沒有最好!”再面對此刻的她,屈紀鋼覺得自己快要爆血管了。“如果你不打算拿你自己娛樂我,那我要去看公文了。”說完,他放開她的手逕自起身。

  “你不陪我看電視?難得你這麼早回來……”

  他給了她一個淩厲的眼神。“你放心,我以後會盡早回家!”

  “我保證!”

  雷冬貝回以淡笑,知道她離自己的目的愈來愈近了。

  他誤會她的笑容,冷冷道:“你擺脫不了我的!雷冬貝,你是我的!即使半年的時間到了,你依然還會是我屈紀鋼的!”轉身就走。

  雷冬貝笑看著他的背影。

  他會緊張,他會擔心,這些表現對她而言,表示事情正往她希望的發展。

  

  向來很好睡的屈紀鋼,開始嚐到了失眠的滋味,一想到客房裏的雷冬貝,他就睡不著覺。他能不能試著去敲敲她的房門?

  或許……或許她正等他敲門。

  但終究他沒有這麼做。既然他們講好了半年,除非是她主動來找他,不然他不會破壞兩人的協定。

  迷迷糊糊,折騰了好一番工夫之後他才睡去,不知算是綺夢還是惡夢,因為冬貝來到了他的夢中,她用手指朝他勾了勾,好像要勾走他的三魂七魄,但是等他衝過去。她就消失了……

  唉!連在夢中他都鍛羽而歸。

  終於把她趕出了他的夢中,才想著他可以好好睡一覺時,他覺得有人在搖晃他的肩,催著他起床……

  “走開!”他口氣很凶的道。

  “紀鋼,你要遲到了。”雷冬貝溫柔的呼喚他。

  “我才剛睡著。”

  “快要八點了。”

  “八點?早上八點?”他的意識開始運作。

  “不然是晚上八點嗎?”她幽他一默。

  屈紀鋼睜開眼睛,視線投向了聲音的來源。雖然冬貝不是穿薄紗睡衣,但是她的睡衣還是有點透明,他看得出在她的睡衣底下,只有一件內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真希望這是一場夢,他可以對冬貝予取予求,可以把她推到床上,可以和她一起在他的大床上翻雲覆雨……

  “我已經叫過你了,如果你還不起床,遲到了就不能怪我!”

  她笑盈盈的對他說;“快起床,我已經把早餐都準備好了。”

  屈紀鋼不曾賴床或是延遲起床,也從來不需要用鬧鍾,因為他很自律,知道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如今雷冬貝害他變得不像他自己。

  “我馬上起來。”看來,他得再衝一次冷水澡。

  “你從來不曾晚起,是不是……”她關心的想要摸摸他的額頭。

  “我很好!”他立刻擋掉了她的手,害怕她一碰觸到他,他會失控!


******


“喂。”拿起話筒,雷冬貝甜甜的道,因為有來電顯示,她知道是屈紀鋼打回來的。

  “你在做什麼?”

  “看書。”

  “沒有要出門?”

  “外面好熱。”

  “對!面非常熱。”屈紀鋼鬆了口氣,好像只要她不出門,乖乖把自己關在家裏,就天下太平。

  “有什麼事?”除非有事,否則他很少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

  “只是問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書啊!”

  “看書很好。”

  “你應該很忙吧?”

  “我當然忙。”

  “那就不要讓我耽誤你太多時間,再見了。”雷冬貝體貼的道別。

  “冬貝,外面很熱……”屈紀鋼卻沒有要結束這通電話。“記得不要出去!”

  “我沒打算要出去啊!”

  “很好。”得到了她的保證,他終於肯掛上電話。

  雷冬貝笑看著斷了訊的話筒暗忖,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

  

  半個小時後,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雷冬貝先看了眼來電顯示。

  “紀鋼。”接起電話,她語氣平和的說。

  “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書啊!你半個小時前就問過了。”

  “但是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看書。”仿佛他打電話回家是全世界最自然的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還在看書。”

  “誰寫的?”

  “村上春樹。”

  “好看嗎?”

  “是一本好書。”

  “那我也要找個時間看看。”

  “你……不忙嗎?”

  “我忙啊!”

  “那……”雷冬貝嘴角揚起神秘的微笑。“你就不用一直打電話回來。”

  “我是關心你!”

  “謝謝。”

  “你真的不會出去?”

  “外面很熱。”她失笑回答。

  “很好。”他直接掛了電話。

  雷冬貝下巴得意的揚起。這個男人的占有欲還真強!

  

  又過了二十分鍾上——

  “我還在看書。”雷冬貝主動先報告。

  “我要去開會,晚一點再打給你。”

  “紀鋼,我就在家裏。”

  “如果你要出門,會先打給我嗎?”他還是不放心。

  “我不會出門。”

  “也許臨時起意?”

  表姐製造出來的效果太神奇了,屈紀鋼宛如成了“驚弓之鳥”,好像她若出了門,就會被其他男人拐跑或是騙走似的,甚至只要她走出了這扇大門,就會做什麼“壞事”。

  “紀鋼,你會不會太抬舉我?”雖然高興他在乎自己,但她仍忍不住問。

  “抬舉?”

  “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吧?”

  “外面的壞男人很多。”改頭換面後,她很容易讓男人心猿意馬。

  “但我只是個很平凡的人妻,整天窩在家,我都不擔心你在外面工作,每天接觸到的花花草草、那些大膽、性感的熟女了……你擔心我什麼?”

  “冬貝,我是在工作。”聽出她的話中意,他很嚴肅的反駁。

  “而你也不是平凡的人妻!總之,你給我乖乖待在家。”他感覺到自己的行為脫軌了,急著交代完話,想掛電話。

  “你不用擔心我啦!”

  屈紀鋼忍不住再次叮嚀,“你是我的!我會回來吃晚飯——不,我會盡可能早回家。”

  “嗯。”

  “等我!”

  雷冬貝笑著收了線。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她。

  

  又是銀行高階主管的餐敘,這一次,屈紀鋼寸步不離雷冬貝,雖然是穿著正式的套裝,沒有任何會引人遐思的裝扮,但她自然散發出了一種迷人的魅力,不再是平凡人妻,而是一個閃亮耀眼的女人。

  明知她就在他的視線之內,人就在他伸手可及之處,但他仍是不太放心,好像他一個轉身或一眨眼,她就會被別的男人帶走似的,緊緊守著她。

  餐敘是采自助餐的方式,只要雷冬貝一起身,屈紀鋼也會馬上跟著站起來。

  “紀鋼,我是去拿菜。”

  “我也要拿菜。”

  “那我幫你拿。”

  “你又不知道我要拿什麼。”

  “那你幫我拿。”雷冬貝並不是那麼喜歡走來走去,“我不挑嘴,肉少一些,青菜多一些。”

  “我們可以一起去。”

  “不用兩個人都去吧!”

  屈紀鋼還是堅持拉著她。

  在外人眼中,他們像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他們好得簡直像是蜜裏調油。之前有謠傳,屈紀鋼好像是為了安其他股東的心才結這個婚,但現在看起來……

  他們是相愛的一對。

  於是沒有其他女人再纏著屈紀鋼,和他說黃色笑話或是一直把他留在身邊,更沒有人再看輕魅力四射的屈太太。

  雷冬貝自己也感覺到了,她雖然釋懷,卻沒有任何得意。

  “冬貝,想不想離開了?”屈紀鋼寧可和她獨處,也不想再在這裏應酬。

  “但是大家都還在用餐,沒有人離開……”

  “那我們就當第一對離開的人。”

  “你不怕其他同事或是股東說閑話?”

  “冬貝,你是我的妻子,我又不是隨便拖著一個陌生女人離開。”他抓著她的手,並用眼神示意她拿自己的皮包。

  “這樣真的好嗎?”

  “我們可以去散步或去看一場電影。也許找一家浪漫又有特色的咖啡屋,總之就只有我們倆。”他捏了捏她的手。“或者你想再去一次漁人碼頭,我們可以在木棧道上邊喝咖啡邊賞夜景。”

  “紀鋼,你會寵壞我的!”

  “我就是要讓你離不開我。”

  她其實已經離不開他,在被他這麼?護、珍視、溺愛之後,她怎麼舍得從他身邊消失?但是……她也是身不由已。

  “去漁人碼頭……”她決定暫時拋開那個憂慮,活在當下,掌握當下。

  “正合我意。”他眉開眼笑的回應,現在他更珍惜兩人相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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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結婚百日這一天,屈紀鋼訂了一束由一百朵紅玫瑰所做成的心型花束,在浪漫的法國餐上,一臉深情的獻花給她。

  “百日?”雷冬貝覺得有點觸黴頭。

  “一百天啊!”

  “但是民間習俗……”

  “冬貝,你為什麼要去想民間習俗?”屈紀鋼是個現代人,從不迷信。“我只知道我們結婚一百天了。”

  可對雷冬貝而言,兩人的婚姻可能剩下不到三個月,因為她並沒有接到表姐的好消息,所以她勢必只能和他維持半年的婚姻。一想到分手在即,她臉上不禁蒙上一層陰影。

  “冬貝,你還是覺得不吉利嗎?”看著她,屆紀鋼試著想安撫她,“那我再補上一朵玫瑰花,這束花明天再送你,一百零一朵,你覺得如何?意義又不一樣了,lOl,很浪漫吧!”

  雷冬貝喉頭一緊,覺得自己的眼眶濕濕的。她好想哭!

  “不要讓人家以為我在欺負一個美女!”他故意幽默的說,想逗她開心。

  “你不該對我這麼好。”她哽咽。

  “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他失笑搖頭。“冬貝,你到底有什麼壓力?”

  “我哥他說……又還了你一千萬。”

  “你一直記這些瑣事做什麼?”

  “只剩五百萬了……”

  “冬貝,我有向你或是你哥逼債嗎?”他輕啜了紅酒。“你可不可以把那些數字先丟到腦後,我們的婚姻和錢無關。”

  “但是當初——”

  “那只是我向你求婚的借口。”他終於向她坦承。“我一定要把你娶到手,冬貝,那時我就喜歡你,那麼用什麼理由娶到你就變得一點也不重要。至於其他股東的擔心也是借口,我結不結婚是我的事,跟任何人無關。”

  雷冬貝是該感動,但感動之餘,她的心感到抽痛。經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已經愛上了他,但是她能嗎?她告訴過自己別急著陷下去。只是她的情感並不接受理智控製。

  她愛他,只會讓問題更棘手。

  “冬貝,再老實告訴你,”他的笑容有點賊。“我壓根兒沒想過要離婚。“那你提的半年……”

  “只是為了讓你答應和我結婚。”

  “屈紀鋼……”她笑罵,“你的心機好重,所有事情你都事先算計好了。”

  “那是因為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你。”他深情凝視著她。

  雷冬貝咬了下唇。然後沉默的端起面前的紅酒,輕啜了幾口。

  感受到她態度有異,他單刀直入的問;“這麼多日子下來……冬貝,你還沒愛上我嗎?”在講求速食愛情的今天,他們相處的時間算是好幾輩子。

  “紀鋼,我愛你。”她承認。

  屈紀鋼欣喜若狂,如果這裏不是法國餐廳,他一定會衝上前去擁吻她,可待他稍微冷靜後發現,在她臉上、眼底流露的不是嬌羞、不是幸福,反而有著濃濃的感傷。難道……

  “但……你不想愛上我?”他不解。“你的表情看起來沒有戀愛的感覺。”

  雷冬貝的唇微顫。此刻的她能說什麼?

  他急迫的追問:“告訴我!”

  “紀鋼,時間還沒有到。”她的眼神閃爍。

  “你是在等什麼?”

  她是在等一個好消息,等一個可以扭轉乾坤的訊息,一個她能和他長相廝守的好銷息,只是,她能等到嗎?

  “不管那些。”她突然舉起紅酒杯。“先慶祝我們“百日”吧!”

  “給你這麼一說,是有點毛毛的。”屈紀鋼覺得自己該多等一天,等一百零一日時再慶祝。

  “幹杯!”她決定暫時放下一切,珍惜現在。

  “幹了!”

  他不知她心中的芥蒂是什麼?但不論是什麼原因,他會用實際行動讓她敞開心扉接受他,兩人一定能廝守到老。

  

  雷冬貝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像是被火焚身的感覺,屈紀鋼的唇像是烙印一般蓋住她,她有些掙紮,可自他的碰觸而來的那道熱流仍然流遍她的身軀,也奪走了她想要反抗的意識。

  他強硬的索吻迅速的擊潰她的抗拒,並誘使她張開她的口,讓他的舌毫無阻礙的探入到她的口中,搜索她最深處的秘密。

  她發覺自己只能猛力的喘息,甚至無法控製的顫抖著。

  他的唇強硬又溫柔,他的吻深情又剽悍,他引誘著她更接近那喜悅的深淵,他修長的手指已經由原本纏繞著她的秀發,改成輕撫著她的臉頰、她的咽喉,然後慢慢來到她的胸口上。

  “紀鋼……”

  “過了十二點,現在是第一零一天!”他邊吻邊說:“冬貝,不要拒絕我!”

  “我……不行。”她抗拒著。

  “把你交給我!”他的指尖輕撫著她濡濕的唇。“你只要跟著我。”

  “紀鋼,我不可以!”當表姐的形象驀地來到她腦中,她又有力氣抵抗他。

  他發現她是真的在推他、在抗拒他,頓時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大盆冷水,灼熱的身軀陡地涼了下來,退開一步,一只大手爬了爬自己的頭發,額頭上有著薄汗,其實他的身體還在嚷著要“解放”。

  但是冬貝拒絕了他。

  “冬貝,我們是合法夫妻。”屈紀鋼試圖說服她。他不會勉強女人,更不會去勉強一個他愛的女人,可他不懂,她明明愛他,卻又不能接受他。

  “對不起……”她當然可以體會他的痛苦和欲求不滿,但是她除了抱歉,實在無法為他做更多。

  “我愛你,你也愛我,那問題在哪裏?”他試著冷靜,不想口氣太衝嚇到她。

  “我就是……不可以。”她痛苦的閃避他灼熱的視線。

  “原因?”

  “我現在還不能——”

  “告訴我原因!”屈紀鋼提高了音量,打斷她的話。“給我的身體一個冷卻的理由。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像是正常夫妻一般的做愛,我們愛著彼此,不是嗎?那你拒絕我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紀鋼……”她真的快哭出來了。

  “冬貝,我要你的解釋!”

  雷冬貝只是紅著眼睛猛搖頭。

  “你的心裏只有我……”屈紀鋼抓著她的雙肩追問:“對嗎?你的心裏只有我這個男人吧?”

  她點頭承認。

  “我很愛、很愛你,你知道吧?”

  “我知道。”她輕泣回答。

  “我不會強迫你,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也知道吧?”

  即使是在憤怒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想給她壓力。

  “紀鋼,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也知道你對我有多好。”她抬著淚眼望向他。

  “那就把心中那個你難以啟齒的原因告訴我!”

  雷冬貝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她知道這個男人的用心,但如果不是因為她,她表姐今天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她有責任,她表姐的幸福就靠她了。

  “紀鋼,請你不要逼我,至少……”她有些阿Q的安慰自己。

  “我們還可以相處兩個多月。”

  “不,我們會相處一輩子!”

  “我……”她無法給他承諾。

  “我之前說的你都沒有放進你的心中,是不是?”他忍不住厲聲重申,“不會有離婚!半年的期限即使到了,我也不會放你走!”

  “但是……我很可能必須離開你。”雷冬貝向他強調,“紀鋼,我不願意結果如此!但是我必須去履行我對別人的承諾!”

  “又一次的假結婚?”屈紀鋼是氣瘋了,不然他不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一臉受傷的雷冬貝,選擇沉默。

  “對不起。”知道說錯話,他馬上道歉,接著把她拉進自己懷裏,這會兒他心中有的不是激情,而是一種深深的柔情與愛憐。

  “我才該說對不起……”雷冬貝終於不再壓抑,放任自己哭出來。“紀鋼,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我非常抱歉……”

  “不要哭……”他心疼的哄著她。

  “我也希望事情可以有轉機的,但是目前……”她傷心欲絕。

  “目前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你當真正的夫妻,無法承諾你永遠!”她原以為這場權宜婚姻可以解決彼此的問題,反而讓他們兩人陷入這個困境中,無法自拔。

  “我知道了……”他輕聲道。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現在的我不能!”她悲憤的嚷著。

  “我了解……”他的大手幫她順發。“冬貝,不哭了,我會有耐心等你。”

  “紀鋼,我好怕有天你會恨我……”

  “不!我永遠都不會恨你!”他不信天下有什麼難事可以阻止他們相愛、相守一輩子,再困難,他都會去克服。

  藍綺玉看著自己一手改造出來的表妹,心中好驕傲。

  “冬貝,你可以去當名模或是明星了。”

  “表姐,不要吃我豆腐。”雷冬貝露出苦笑。“還是你只是想要我讚美你?”

  “我的確很行,可以把醜小鴨變成天鵝。”她愈看表妹愈得意。

  “表姐,你說我是“醜小鴨”?”喝下午茶,她想把氣氛弄得輕鬆一些。

  “冬貝,你是一塊璞玉,你需要有人把你磨成一顆閃亮的鑽石。”藍綺玉憂心的看著她。“只是你和屈紀鋼……”

  “我們很好。”

  “他現在一定把你看得很緊。”見表妹點頭,她叫道:“好羨慕你喔!”

  “表姐……”雷冬貝看向了表姐的肚皮,卻問不出口。本來以為懷孕對女人來說,應該是雞毛蒜皮般的小事,但是對她表姐而言,卻像是一項艱巨的工程。

  坐對面的藍綺玉只是一個簡單的搖頭動作,她心一沉。

  “……MC過了嗎?”

  “剛結束。”

  “喔!”雷冬貝非常失望。這樣一次又一次,大家遲早會崩潰!

  但這世界就是這麼半點不由人,想生的拚了老命還生不出來,不想生的,卻偏偏會意外懷孕。


*****


“感覺我老公……愈來愈沒有耐性了。”藍綺玉訴苦。

  “表姐夫愛你。”

  “他也愛孩子。”

  “表姐,我並沒有忘記我和你的約定。”雷冬貝馬上重申。“你可以告訴表姐夫,我會履行我的承諾。”

  “但是你和屈紀鋼怎麼辦?”

  “我會和他攤牌。”

  “但你們不是還有兩個月的約定?”

  “約定可以改。”她承認表姐在先,且她和屈紀鋼明明約定是假結婚,但他欺騙她,她當然可以提前解約。

  “冬貝……”

  “只能說……”老天捉弄人,即使心再痛,她也只得離開他,“我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他,可時間不對,即使他是對的人,我也和他沒有緣分,只能看破。”

  “冬貝,你這樣會讓我有罪惡感。”

  “不!表姐,有罪惡感的人是我!”

  “但你真離得開屈紀鋼?”藍綺玉有一種自己是劊子手的感受,硬生生拆散相愛的兩個人。“或者該說他會讓你離開嗎?你們明明愛著彼此。”

  雷冬貝也莫可奈何。他們彼此相愛又如何,沒有緣分也強求不得。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長痛不如短痛,多等兩個月又如何?表姐就會懷孕嗎?再拖兩個月……也只是延長彼此的痛苦,讓未來兩個月的每一天都成了磨人的痛楚,那不如……

  “今天晚上。”她下定了決心。

  “冬貝,不是還有兩個月,你為什麼要急著在今天晚上,沒有必要啊!”藍綺玉不同意。“你可以好好把握這兩個月,好好的享受這兩個月。”

  “表姐,早一點說,早一點解除痛苦,不會把紀鋼懸在那邊,他也可以早一點找尋真正屬於他的幸福。”她必須為他著想。

  “他的幸福是你!”

  “我無福消受。”

  “冬貝,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不能擁有幸福。”藍綺玉真的不希望苦到自己的表妹。“我們幹脆取消協議,我和你表姐夫討論有關領養的事——”

  “不,我們都知道表姐夫,他不會同意的!”

  “冬貝!”

  她一咬牙,“我今晚就和紀鋼攤牌。”

  

  屈紀鋼今晚有應酬,但是在必要的寒暄和招呼之後,只吃了幾道菜,他就找借口離開。他寧可和冬貝相守,哪怕只是一起看看電視、聽聽音樂。或只是話家常,他都覺得比應酬好。

  當然要克製自己的欲望有些難,可是他對冬貝的感情是建立在愛上,所以他可以等,可以給冬貝她想要的時間。

  但是今晚一進門,他就嗅到一股不太尋常的氣氛,好像這屋子之前的甜蜜、融洽、歡樂都躲了起來,隱約之中,有股令他不安的味道,加上他看到大門邊一隅,居然擺了兩個行李箱時,他更加的錯愕。

  雷冬貝原本站在陽台上,不知道是在看夜景還是沉思,當她聽到太門開啟的聲響,即由陽台走到了客廳。

  “回來了。”她面無表情道。

  “冬貝。”他喚著她,可是語氣裏有明顯的不安與難言的焦慮。

  “你應該吃過了——”

  “那些行李是怎麼回事?”屈紀鋼不羅唆,直接問個明白。

  “我們先談談。”她建議。

  “冬貝,我不會讓你走!”他言明在先。

  “先談。”雷冬貝說著。又逕自走向陽台。“今晚有月亮。看起來好舒服、好愜意。”

  此刻的屈紀鋼哪有什麼賞月的心情,但仍走向陽台,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先穩住心情,一定要沉著,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兩年前……”當他一站到自己的身邊,雷冬貝馬上開口,“在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我表姐好意開車送我回家,結果天雨路滑出了車禍,我只受到輕傷,表姐……卻是骨盆嚴重受傷,醫生說可能會影響到她的生育。”

  他沒有打岔,只是安靜的聽著。

  “我很內疚、自責,要不是表姐好意要送我,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遺憾。”

  “冬貝,你想告訴我什麼?”意外已經發生。屈紀鋼不想再去探究,他要知道的是後續的事。

  “你知道“代理孕母”嗎?”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答應表姐……”雷冬貝轉身注視著他。“如果她一直無法生育,那麼……我願意幫她,做他們夫婦的代理孕母。”

  “冬貝……”屈紀鋼訝異。

  “這是我可以為表姐做的事!”

  屈紀鋼沒有立即回話。他在思考,想個合理又兩全其美的方式,不能蠻幹!不能只想到自己的個人情緒!

  “冬貝,我可以介紹一些婦產科的名醫給你表姐,那些名醫是我們銀行的客戶……”

  “紀鋼,表姐已經看過很多醫生。”

  “我也認識專治不孕症的醫生。”他繼續說:“想要懷孕的方式很多。”

  “紀鋼……”雷冬貝一臉苦澀。

  “那也可以請別人當代理孕母。只要談妥價錢、方式,雖然目前的代理孕母還不是完全的合法,但是法律總是有灰色地帶、有模糊的空間,我可以想辦法。”

  她仍是搖頭。

  “你為什麼要搖頭?我說了我會想辦法!”

  “我答應了我表姐。”

  “你是答應了代理孕母,那麼我就幫你找一個,不一定非要你不可!”見仍不能改變她的心意,屈紀鋼心急的說:“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

  雷冬貝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她和他講理、講情。“你提出假結婚,只要半年,這和我答應我表姐的時間……今年底,不衝突,所以我才會答應你,表姐也很努力要懷孕。”

  “冬貝,我壓根不認為是假結婚,我的心情你應該很清楚。”屈紀鋼急切的表示。

  “後來我才知道了。”

  “冬貝,你說你也愛我!”

  “我是愛你。”她無法否認。

  “那就找別人當代理孕母!”

  “你要我失信於我表姐?”

  雷冬貝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或許表姐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但是……她無法說服自己。

  “對不起,紀鋼,我不能!我不是那種輕易食言的人,在做承諾之前,我有好好的思考過。”尤其這件事的起因是她,她若不做些什麼,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那時你還沒有嫁給我!”

  “我知道,所以當你說只要婚姻半年……我才敢答應你。”

  “冬貝……”一直無法說服她,他扯著自己的頭發,快要抓狂了。“那……半年還沒有到!冬貝,你對我的承諾呢?我們講好是半年,你就可以失信於我?因為我愛你,你就覺得我好說話、好欺負?”他只知道自己會盡全力的挽留下她,不能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紀鋼,我怎麼可能欺負你!”雷冬貝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我可以待到我們講好的時間,一天都不少,但這對我們倆而言……不是一種折磨嗎?”

  “折磨……”他喃喃重複。

  “明知時間一到就得結束,那麼這些日子……”

  “或許你表姐會懷孕!”屈紀鋼存著一絲希望。“這種事情有時會出人意料,老天特別愛開玩笑。”

  “或許我表姐就是不可能懷孕。”之前她也一再騙自己,可漫長時間過去,她該認清現實,做她早該做的事。

  “冬貝!”他動怒了。

  “我可以留到最後一天,但是現在……你已經清楚了整個狀況,我可以暫時住在這裏,但我們又做不了真正的夫妻,而等那一天到來,我還是要帶著行李離開,你覺得呢?是快刀斬亂麻,還是要歹戲拖棚?”她讓他抉擇。

  屈紀鋼沉默了好一會,他一直看著雷冬貝,希望她會動搖。

  “紀鋼,對不起……”她好像一直在對他說這一句話。

  “你表姐在你心中的分量……勝過我?”

  “這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

  “你對她的承諾勝過你愛我?”他對她的愛,隨著一句又一句的問話,漸漸死去。

  “不要這樣!”

  “如果是這樣……”他的心一沉。“那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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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8:41
第七章

  雷冬貝搬回了家,她本以為可以慢慢平複心情,以為一天天過去,情傷終究會痊愈、會淡忘,但她發現不是。

  那種痛……好像一天天在增加,不知不覺就會刺她一下、割她一下,讓她心神不定,讓她日子變得索然無味。

  她以為自己承受得了……

  但她錯了,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過不去!她好痛苦,不是以淚洗面或是躲在棉被裏哭泣那麼表面的事。而是一種內在的沉痛,好像她的心被一把鋸子一鋸再鋸,永遠沒有休止一般,痛無法止息。

  她想念他,後悔為什麼不把握那僅剩的兩個多月,而提早結束。

  她好想回到他身邊!

  雷泰達本來不想插手妹妹的感情。尤其是她為了別人一直在犧牲自己,先是家中企業的財務問題,然後是綺玉,她好像不能真正為自己而活,總是一再的委曲求全。

  “離婚手續辦了嗎?”平常的口吻,好像是在問她今天吃過早飯沒有。

  “因為是假結婚,當時沒去辦登記。”雷冬貝也直言。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站在自家院子裏,看著妹妹的神色是那麼哀怨。

  “我確信屈紀鋼是愛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這麼痛苦。”

  “你……會這麼痛苦,想必也是愛著他吧!”雷泰達同情道。

  雷冬貝很用力的忍著,因為她怕自己會突然在哥哥的面前哭出來。

  “那就不要離開,去辦理結婚登記啊!”

  “哥,綺玉表姐那邊……你也知道那場車禍。”

  “那車禍是個意外。”

  “是因為我而發生的意外!”她絕不逃避自己該負的責任。

  “我害表姐受到了傷害,就必須補償,我不能當個沒事人一樣的走開,棄別人的痛苦於不顧,那會使我睡不著覺。”

  “你到現在還是睡不著啊!”見妹妹不語,他慨歎道:“我想屈紀鋼也睡不著覺。”明明相愛的兩人,卻不能在一起,命運真是捉弄人。

  雷冬貝咬了咬牙。當初以為是假結婚,他和她是互相幫忙,他們會愛上對方,這是她唯一沒有掌握好自己的心,她真的不是蓄意要造成傷害。

  “現在怎麼辦?”雷泰達很實際的問。

  “等。”

  “那萬一你真的得幫綺玉……”

  “那也是我的命!”

  

  雷冬貝一個人來到了淡水的漁人碼頭,前兩次來,都是和屈紀鋼一起,甜甜蜜蜜的度過,這一次,在飄著小雨的黃昏,她獨自撐著一把傘,定在又濕又滑的木棧道上,而且也沒有熱騰騰的咖啡,一整個悲涼、淒然。

  她撐傘低頭漫步。如果祈禱有用,她願意在未來的每一天不間斷的禱告,希望表姐懷孕,希望表姐能生下自己的小孩。

  直到撞到一堵牆,雷冬貝這才回過神,馬上反射動作的先道歉——

  “對不起……”

  “冬貝,你為什麼這麼常說對不起?”

  她猛地抬起頭,當她看到撐著一把大黑傘的屈紀鋼時,她又驚訝又苦澀。他也來了,他竟然也來了……

  “你……現在該是你的上班時間。”他不可能五、六點就不班。

  “實在沒有心情,所以出來轉換一下情緒。你怎麼來的?”

  “捷運坐到淡水,然後再轉汁程車。”

  “很巧,不是嗎?”屈紀鋼露出淡淡苦澀的表情。“我們都選了今天,選了這個時間點,如果你先聯絡我,我們可以一起來,你也不用這麼麻煩。”

  雷冬貝知道他不是在挖苦她,他不是那種男人,也正因為他不是,所以她更加自責,是她把事情處理成現在這樣。

  “紀鋼,對不起……”

  “你又道歉了。”

  “因為是我把每一件事都弄糟的。”

  “你可以回到我身邊啊!”屈紀鋼的眼中瞬間散發著熱力與期待。“冬貝,事情還不到絕望的地步,我們還有時間,奇跡每分每秒都有可能發生,不要現在就投降。”

  雷冬貝的心是涼的,不是因為雨絲、不是因為在碼頭邊,而是來自她的心底深處。

  “由我和你表姐與表姐夫談談。”

  “不!”她驚惶拒絕。

  “他們會理解的。”

  “紀鋼,不要把他們扯進我們的感情裏!”

  “我只是想要解決問題。”屈紀鋼突然之間像是吃了炸藥一般。“我不能放棄,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放棄我對你的感情!”

  “請你,試著忘掉我……”雷冬貝講出這些話,她的心在滴血。

  “這是你能給的最好建議?”

  “紀鋼,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去找尋屬於你真正的幸福吧!”

  “我的幸福就是你!”

  “我不行。”

  “你可以!你只是不想努力!”屈紀鋼失望的搖頭,“你只想對你表姐負責,你一直怕會傷害你表姐,卻不在乎你會傷了我!”講出事實,宛如又在他的心上劃下一刀。

  “紀鋼,你沒有那麼脆弱,你有那麼多的選擇,在你身邊的女性——”

  “在我身邊的女性是很多!”他毫不留情的切斷了她的話。

  “但是,我只在乎一個不在我身邊的女性,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只嬰你!雷冬貝,要理解這件事很難嗎?”

  “不要這樣……”她已經快要崩潰了,這些日子下來,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和我一起奮戰,不是逃避!或許你表姐也不是真的非要你這麼做不可。”

  “我和她講好了……”

  “什麼事都是有可能改變的。”

  “這件事不行!”雷冬貝非常堅持,可撐著雨傘的手在顫抖。

  “表姐是因為我才會骨盆嚴重受傷,如果這點事我都不能為她做,我還算是個人嗎?”

  屈紀鋼很努力的一試再試。他放下自尊、放下面子,只要她回心轉意,他只要她這麼做……

  但是冬貝拒絕了他,即使她有一丁點的猶豫,最後仍是拒絕他,她還是以她的表姐為重。

  那他算什麼?

  在她心中,哪怕她對他有愛,他還是無法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屈紀鋼看向了情人橋。他和她曾一起手牽手走過兩次,在這個漁人碼頭上,他和她分享了很多快樂與甜蜜,然而也在這裏,在木棧道上,在飄著細雨的黃昏裏,他和她要真正的說再見。

  “要搭我的車嗎?”他的心嚴重受創,可是他不想要在她面前崩潰。

  “紀鋼……”她搖了搖頭。

  “小事一樁,反正我也要回台北。”他試圖用不在乎的口吻道:“即使是對一個……‘普通朋友’,也是應該的。”

  雷冬貝頓時淚如雨下,但是因為她有撐傘,不能騙他說這是雨水。

  “你走吧!”她低頭輕泣。

  “冬貝……”他不忍的上前一步。

  “拜托你走!”她突然吼了起來,像是在瞬間變了一個人般。

  “你走!不要管我!”

  “冬貝……”見她情緒失控,他要怎麼從她身邊走開,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他走不開,也做不到啊!

  “我不會跳下去,我不會笨到結束自己的生命,屈紀鋼,你走!我只要你從我的眼前消失!你放心,我會平平安安的回家。”

  雷冬貝向他承諾。

  屈紀鋼深深歎口氣,然後轉身走開。

  在最後,他仍照著她的要求,從她的眼前消失。

  

  敲了兩下門之後,雷泰達神色焦躁的走進妹妹的房間。

  “冬貝,公司現在需要一筆三千萬的現金。”

  正在看書的她整個人愣住。難道爸的公司又……

  “是和印尼訂貨的訂金,這一批貨印尼廠商以低價賣出,有了這筆合約,今年公司的營利數字會大增。”他在緊急之中又帶著一些興奮表達,“剩下欠屈紀鋼銀行的那最後五百萬也可以一並還清。”

  “很好。”雷冬貝僵著臉回答。

  “但是要先有三千萬。”雷泰達從她手中拿走了書,然後很嚴肅向她重申。

  “我沒有三千萬。”

  “我知道你沒有,但是屈紀鋼有啊!”

  “你要我去向他借?”她一臉無法置信。“你明知道……”

  “難道我去會比較好?”他立刻反問。

  “銀行有那麼多家……”

  “冬貝,我當然知道銀行有很多家,但是我們和屈紀鋼最熟,還不用任何的擔保品。”雷泰達的語氣好像屈紀鋼有股份的那家銀行,也是他們雷家的。“我一定會在今年把全部借款還清的。”

  “能全部還清很好,可是……”

  “冬貝,屈紀鋼會借你的!”

  “哥,我和他已經算是“一刀兩斷”,你真的要我厚著臉皮再去向他借錢?”

  雷冬貝的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

  “但好歹你曾是他的妻子。”

  “那是假結婚!”

  “冬貝,”雷泰達足一個實際的商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不管什麼假不假結婚,我只知道你們兩個明明愛著對方,現在公司需要這筆錢,憑你一定可以借到錢,我這個做哥哥的才敢開口求你幫忙!”

  “哥,你和爸一定有很多的人脈與關係,也和其他銀行熟……”

  “但是我們沒有擔保品,而且就算靠人脈或是關係,錢也不一定那麼快就撥下來,冬貝,公司急需這筆錢!”雷泰達一再強調。

  “可是我無法向屈紀鋼開這個口……”

  “你可以的!”

  “哥,是我對不起他!是我……”

  “我又不是要你跟他要錢,是借!我們會還的!”

  雷冬貝癱坐在椅子中,她哥的每一句話她都懂,問題是……

  她要怎麼拉下這個臉去開這個口,又要怎麼去面對屈紀鋼?他一再的努力想要把她帶回他身邊,是她堅決不肯,現在卻為了錢……


*****


“冬貝,這事很急的!”

  “哥,你一定要這麼逼我嗎?”她承受了太多壓力,再也受不了的反彈,“你一定要我把自尊和臉皮放在地上任由別人踐踏嗎?你一定要這樣嗎?”

  “他愛你,他不會給你難堪的。”

  “可我傷了他!”

  “那就修補啊!”

  “靠向他借錢修補?”雷冬貝難得發了脾氣。“如果他想,他可以把我羞辱得很徹底。”

  “他不是那種男人啦!”雷泰達自己安慰。“冬貝,你不想想自己,也得為爸爸著想,自從公司好轉後,爸很高裝,在知道這筆生意時,爸眼中又燃起鬥誌!再怎麼說,公司是我們雷家的,你也是雷家的一份子,要賺錢……大家就得同心齊力,如采我去有用。我早就去了,不會麻煩你。這筆錢不能拖,最好三天內就能彙到我們公司的戶頭!”說完,他轉身就走。

  “哥……”雷冬貝無力的喚道,但他不曾回頭,擺明她得達成使命。

  當自己的秘書說,他的老婆大人在他的辦公室裏等他時,屈紀鋼急忙的由會議室回到辦公室,因為兩人分開的事沒有讓銀行裏的人知道。所以大家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很甜蜜、很恩愛的夫妻,實際的狀況,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看到他走進辦公室,雷冬貝的臉馬上就微微泛紅,原本坐在沙發上等他,馬上起身。

  “你坐啊!”他說完,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雷冬貝依言坐了回去,卻是坐立難安。今天她沒有特別打扮,一條窄裙、一件針織衫,看起來淡雅、樸素,唇上也只有很淡、很淡的唇蜜,一副她是來談正事的樣子。

  屈紀鋼多少能感覺得出她的身體語言,所以他沒有預期任何的浪漫,如果有好事,相信她會撲到他的身上。

  “咖啡嗎?”他很有風度的問。

  “我在家裏喝過了……”她緊張的回答。

  “所以是……”

  “不用了。”

  “那麼,說明你的來意吧!”

  雷冬貝無法阻止自己已然失控的心跳。紀鋼這會兒明顯談公搴的神色,令她非常害怕,因為這表示之中沒有私人的情感,這要她怎麼開口?

  “我還有會議。”他不是故意要催她或是逼她,不過他也很好奇她的來意,她會出現……表示是大事。

  雷冬貝更加的失措,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逮到一般。“我、我要來拜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他俐落的闖。

  “我……要借錢。”她終於把話說出口了。

  屈紀鋼露出玩昧的表情,他沒有出聲說任何一句話,雙眸卻直瞅著她,像在研究她,讓人猜不透他的心。

  “我哥哥……需要一筆錢,他保證會在今年底還清所有欠你們銀行的錢!”雷冬貝趕快加上解釋。

  “多少?”屈紀鋼平淡的口吻問。

  “三千萬。”

  “擔保品呢?”

  她低下頭。“沒有……”

  “沒有擔保品……”他有點像在自言自語。

  好難堪!雷冬貝真想用自己的雙手挖出一個地洞,馬上鑽進去躲起來。如果是一般人,憑什麼在沒有任何擔保品的情形下就走進銀行要借三千萬,而她憑哪一點敢獅子大開口?

  “在沒有任何擔保品的情形之下,你要向我借三千萬。是這意思嗎?”

  雷冬貝只能點頭,此刻的她講不出其他話。

  “你真的是這個意思?”

  “……我哥急需這一筆錢!”再難堪,她仍得道出實情。

  “你哥為什麼不自己來?”屈紀鋼的語調依然平順。“如果這是生意需要,他為什麼不自己來?”

  “我哥……”這話就像是把利刃,一刀刺進她的要害。“他認為……我和你比較熟。”

  “熟?”他的語氣中有一絲挖苦。

  “畢竟……”雷冬貝.連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

  “我們曾是“夫妻”?”

  “紀鋼,我們不會賴帳,之前向你們銀行借的,我們不是陸續的還了,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跑掉,我們一定會——”她好像業務人員,正努力遊說。

  “天底下沒有永遠賺的企業。”

  “我哥說——”

  “冬貝,不要幼稚了!”這會兒,他是以一個銀行家的角色和她談。“你離開了我,我們便再沒有關係,如果更狠一點,你可以算是路人甲或路人乙,我能把三千萬隨便借你嗎?”

  雷冬貝表情一窒,快要缺氧。

  “公事公辦,就事論事。”屈紀鋼一副鐵面無私的表情,仿佛他們真的是陌生人。

  她揪著心哀求,“我……拜托你。”

  “如果一句拜托就可以換到白花花的三千萬新台幣……”他嘲弄她的無知與天真。“那我會到處的拜托人。”

  “紀鋼……我們一定會還錢的!”

  “那你要回到我身邊來嗎?”屈紀鋼幹脆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我……不能!”她艱難的表示。

  “這一次我們要去戶政機關辦理結婚登記,這樣你就不能隨便離開我。”他自顧自的說:“如果你是我真正的老婆,那麼借錢給我的大舅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別說是借……我送他都可以!”

  “紀鋼,你在強人所難。”

  “我強人所難?我只是要你回到我身邊!”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只要轉個念就可能。”讓他和她表姐夫妻倆談,找出其他的解決方案。

  “你在折磨我……”雷冬貝痛心不已。“你明明知道原因是什麼,卻還選擇殘忍的折磨我……你以為我希望這樣嗎?你以為我希望從你的身邊走開嗎?我是愛你的啊!”

  “那就回來我身邊!先回來,其他的我們慢慢解決。”

  屈紀鋼再一次放下自尊求她。

  她無法給出他想要的答案,雷冬貝咬著唇。差一點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冬貝!”他等得心急,忍不住對著她吼道。

  “求求你……”她向他懇求,“借我錢!”

  “你回來,我就借你!”

  “你不可以這樣……”

  屈紀鋼不在乎自己多卑鄙、多教人不齒,只要能讓雷冬貝回到他身邊,他都願意試一試。如果三千萬可以讓她回來,他願意給,只要她回來。

  “你考慮一下!”他看了下手表。“我還有會議,而且你哥一定很急。”

  “你這樣只會教我恨你!”

  “如果你愛我……都不能回到我身邊來,那麼讓你恨我……又算什麼?”

  屈紀鋼這段心痛的話語,震住了雷冬貝。她知道說再多,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了。

  離開了屈紀鋼的辦公室,雷冬貝失神的來找表姐。

  藍綺玉打開門,見表妹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失了魂。

  “冬貝……算了!”她也不是沒血沒淚、不懂愛情是什麼的人,更何況是自己的表妹。“我們的約定取消吧,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表姐,我不是……”表姐愈是如此,她愈是不能食言。

  “聽天由命吧!你要把握住你自己的幸福。”藍綺玉真誠的說:“我老公那裏我來處理。”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扛下所有責任!”

  “冬貝,你有一個那麼愛你的男人……”

  “或許我和他並不是彼此生命中那個對的人。表姐,別為我擔心,時間到了,我會履行承諾。”

  “冬貝……”藍綺玉不舍。

  “反正愛與恨……只是一線之隔,卻是同等的令人錐心刺痛。”雷冬貝澀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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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情不穩的雷冬貝衝到了屈紀鋼家,她曾經待過如今已離開的家,她猛拍他家大門。

  “開門,開門^”早過了下班時間,見他車子在停車格裏,她知道他在家。

  不一會主人打開大門,看到有些歇斯底裏的她,他是有些暗然的。

  雷冬貝並不打算踏進門,她已經和這個屋子沒有關係,和他沒有任何牽連,她不會再踏進去一步,進去也只是觸景傷情。

  “你不可以……不可以這麼逼我!”你想愛他卻不能,想回到他身邊也不能,心裏的糾葛正逼得她快撐不住,如今又得完成哥哥的使命,若失敗,必定讓父親失望,這種種壓力,她再也受不住了,一古腦兒的對他咆哮。

  “冬貝……”

  “我哥會還錢的!即使沒有擔保品,他也一定會還是每一塊錢!”

  屈紀鋼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她。

  “我表姐已經吃了很多苦了,你不能再壞了她的夢,我得幫她圓夢!”

  他還是沒有出聲,心底宛如被黑暗層層籠罩。她惦記的都是別人,她從沒有為他想過,在她心目中,他永遠是最後一位,她總是兼顧了所有人之後,或許才能考慮到他,他給她全心全意的愛,卻得到她如此對待?

  “你不可以……”慌了的雷冬貝沒發覺他的異樣,壓力逼得她雙手突然猛撾他的胸口。“你怎麼可以?”

  屈紀鋼的心冷了、死了。他一再的付出,而她卻給他一次又一次的重擊,真的夠了!

  “你不可以這麼小人,你一定要借我哥錢!”她抓著他的襯衫,好像抓住救命的浮木般。“如果沒有這筆錢,他一定會恨死我的……”她快要站不住腳了。

  “所以……”他面如槁木。“任何人恨你你都在意,只除了我?”

  雷冬貝雙手的動作一頓。

  他一字一字道出他的控訴,“任何人的感受你都在乎,只除了我?”

  “紀鋼,除了我,你可以再去找真正屬於你的幸福與感情。”

  因為愛他.所以放手讓他脫離她的世界,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再不舍也得放手。

  “所以你不相信我的幸福與感情是在你身上?”屈紀鋼真的累了,走到這一個地步,欲哭無淚的他,決定放過自己。“我怎麼說、怎麼做你都不信?”

  為了讓他死心,她狠心道:“紀鋼,今天如果你又醜、又矮、又沒有錢。你只是那種比路人甲或路人乙還平凡的男人,那我或許會信,但你不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她的心一抽,因為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全然的死心。

  “好。”

  “好什麼?”簡單一個字,卻她感到恐懼。

  “你回去吧,我知道怎麼做對大家都好。”將她送出家門,當著她的面,他面無表情的關上大門,也關上了心門。

  

  失眠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快要亮肘,雷冬貝好不容易才睡著,感覺好像才剛剛闔眼,電話鈴聲就把她吵了起來。

  “喂……”她聲音模糊的回應。

  “冬貝,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什麼?哥。”

  “冬貝,今天早上九點剛過,我們公司的帳戶裏就已經多了三千萬元!”雷泰達聲音高亢,興奮不已。“你真是厲害!”

  雷冬貝整個人則是像浸在冰桶裏一般,這下她完全清醒了,卻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你真的是我們雷家的幸運星。”

  “哥……”

  “一會兒我會打個電話去謝謝屈紀鋼。”

  聞畜,她的淚無聲的滑落,爬滿她的臉頰,她忽然發現眼淚好酸、好澀。

  “打這通電話,只是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爸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你在睡覺嗎?那再回去睡吧!”這時的雷泰達表現得像是一個愛妹妹的好兄長。

  雷冬貝放下了電話筒,然後整個人往床上一趴,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公司順利拿到了周轉金她該高興,可一想起昨天屈紀綱心死的表情。她知道,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不由得悲從中來,無聲的哭泣……

  

  屈紀鋼來到了銀行總裁的辦公室,雖然銀行的顧問可以有很多個,但是總裁只有一個。

  “我想請調到紐約分行。”他明白的說出意願,表情堅定。

  “紀鋼,你明明在這裏做得有聲有色。”

  “我想換個環境。”

  總裁沉默的看著他。這陣子這個優秀的年輕人話少了,笑容也變少了,雖然工作效率依舊,但是感覺得出他的意興闌珊,這樣的他,令人操心。

  “你太太會一起去紐約吧?”總裁關心詢問。

  “不一定。”

  “你要把那個甜美的小女人留在台灣?”

  “她的情況……她自己決定。”

  “紀鋼,你和你妻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聽了,非常不放心。

  屈紀鋼擺明了無可奉告。這是他的私事,可以自己解決,不必向任何人報告,哪怕是他的土司。

  “你真的考慮過了?想好了?”總裁再給他一個思考的機會。“回去再好好想想。”

  “我決定了,我要去紐約分行而且年底就過去報到。”

  “你真的不後悔?那只剩下一個多月而已。”

  “我不後悔。

  “那如果你想改變心意——”

  “總裁,我心意已決!”屈紀綱要徹底和雷冬貝斷得一幹二淨。

  

  不好意思再去屈紀鋼的辦公室或是家裏,所以雷冬貝打了他的手機,用很卑微的語氣請他中午出來一趟,她要見他一面。

  屈紀鋼沒有拒絕,簡單的問了地點。她選擇了銀行附近的咖啡店,走路就可以到,那表示,她並沒有想要浪費他太多時間。

  再見到雷冬貝,那睡眠不足、熊貓似的雙眼,還有那毫無生氣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活像是一個透支精力、蒼老的女人。

  他看了好心疼……

  只是在他臉上並末露出一絲憐愛的表情,他不會再對她的事表現任何意見或在乎,他要和她斷得幹幹淨淨,要去紐約開始新的生活,不管未來她變成什麼樣子,都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謝謝。”雷冬貝以最謙卑、最虔誠的語氣向他道謝。

  “不客氣。”他冷冷回了三個字。

  “那三千萬——”

  “你哥哥一定會還。”他替她回答。

  “我哥非常感謝你……”

  “他來過電話致謝了。”

  “我們真的——”

  “還有別的話嗎?”屈紀鋼又一次的截斷她的話,眼裏明顯有著不耐。“你只是想要表達感謝,我已經領受到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要回去工作。”

  “紀鋼,”她想要再和他多說幾句話。“之前我有些無理取鬧的舉動……”

  “想道歉?那就道歉吧!”

  “我……”他的回答令她錯愕。曾經,他不要她一直對他說對不起,現在他卻主動要求?

  “我不在意!”不等她開口,他自動回話。

  “是不在意我無理取鬧?還是不在意我道不道歉?”

  “都不在意了。”

  第一次,雷冬貝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淡漠,好像他已經對她無動於衷,完全放下了對她的感情。這不是她要的,為何面對這樣的他,她竟感到揪心難過?

  “對了,既然今天碰了面,順便告訴你。”屈紀鋼冷淡的道,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我年底要去紐約,我們紐約的分行。”

  雷冬貝震驚不已。

  “你要離開台灣?”她突然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

  “對,換個環境!”他玩著攪拌咖啡的小湯匙,一臉的無所謂。

  “紀鋼……”她欲言又止。

  “不用麻煩為我送行了,畢竟我們已經沒有關係。”

  雷冬貝鼻頭一酸,但是她強迫自己要堅強。

  “恭喜你……”

  “謝謝。”

  “去紐約……是算升官吧?”

  “算吧!”屈紀鋼不是很樂意多回答。“至少對我而言是一個挑戰。”

  “那……”她覺得快窒息了,連一秒鍾都待不了,她猛地彈跳起來。“祝你一路順風!”

  說完最後一句,她頭也不回的衝出咖啡店,在淚水潰堤之前。

  

  雷冬貝開始行屍走肉的生活,反正紀鋼要去紐約了,一切已不再有任何意義,她甚至向表姐提議,不妨立刻進行代理孕母的事,不用再等了,再等下去……不會有任何不同的結果。

  反倒是藍綺玉想要再等一下,她實在不忍心拆散這一對有情人,她覺得或許會有轉機,所以她堅守維持原本約定的時間。

  如今每一天對雷冬貝而言都很難熬,那感覺像是已經被判了死刑,正在等候槍決,隨著“那一天”即將要到來,她身心承受著的壓力愈來愈巨大。

  她去過紐約,更常在電影或是美國影集裏看到紐約,她喜歡那個地方,甚至不排斥在那裏定居,只要那個地方有紀鋼在,但是……在他身邊已經沒有她雷冬貝立足的位置了……

  只是,紀鋼真的要去紐約?他真放得下台灣的一切?

  想必她真的傷透他的心,他萬念俱灰,才對她或是台灣已沒有任何一點留戀。

  走到這個地步,她只能認了。


*****


這一天,如果不是表姐突然闖進她的房間,即使日上三竿,她還是不想起床,不想面對生活。

  “冬貝,陪我去一趟婦產科。”藍綺玉語氣中有著期待。

  “表姐……”雷冬貝不想動,她哪裏也不想去,宛如蛇般進入冬眠。

  “我買的驗孕棒上,出現了兩條線。”她不敢抱太大期盼,免得失望更大。

  “什麼?”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表姐,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我的MC過了五天,我的MC一向很準,所以就買了驗孕棒。”

  雷冬貝馬上跳下床。小心翼翼的扶表姐在床沿坐下,比捧嫩豆腐還小心。

  “冬貝。”藍綺玉看了失笑。

  “會不會是你太緊張?”

  “我用了兩根驗孕棒,兩次的結果都一樣。”

  “兩條線?”

  “兩條線。”

  雷冬貝不敢大聲歡呼。萬一……

  “上個月底我和你表姐夫又為了Baby的事吵架,那一次吵得可激烈了,差一點演出全武行,冷戰了三天之後,有一晚我生悶氣多喝了點酒,他又怪我不知節製,我就伸手要打他,然後……”

  說著,藍綺玉紅了臉,“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兩人扭打成了一團,接著我們上了床……”

  雷冬貝對那些香豔、刺激、兒童不宜的過程沒有興趣,她只在乎表姐是否真的懷孕了。

  “表姐,我梳洗一下,換個衣服,我陪你去醫院!”她渾身充滿活力,和之前宛如得了憂鬱症的模樣判若兩人。

  “冬貝,如果不是呢?”藍綺玉擔心期望愈大,失望愈大。

  “檢查過就知道了,你先不用想太多。”

  “冬貝,我們不該絕望,這世上還是有奇跡的。對吧?”之前她和老公為了懷孕努力那麼久,卻一再失敗,她早對自己失去信心,沒想到……她的願望終於成真了。

  “當然有奇跡!”雷冬貝拉開抽屜要拿衣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穿什麼。

  “冬貝,牛仔褲和一件毛衣就行了。”

  她失笑出聲。多久了,她已經不曾笑過,這會兒笑容似乎又回到了她臉上,灰暗的生命好像又有陽光了。

  “瞧你高興的,好像懷孕的人是你。”藍綺玉取笑,也順便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太緊張。“我不敢找你表姐夫陪我去,就是怕如果不是……”

  “表姐,懷著希望!”雷冬貝給表姐打氣。

  “嗯。”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會懷孕,要當媽媽了,那麼老天爺為什麼要給你一個Baby?”

  “對!我要當媽媽!”一向很愛看韓劇的藍綺玉,這會兒說了一句韓國人常用的加油用語“nghting”。

  “就是這個態度!表姐,你可以的!”

  

  知道自己的打扮很隨性,牛仔褲、毛衣、一雙平底鞋,但雷冬貝還是迫不及待衝到了銀行,接著又衝進了屈紀鋼的辦公室。

  正在交代秘書事情的他,對於突然闖入的女人一副很興奮、很High的模樣,他的心中不免起了一陣漣漪,但依然把事情交代完畢,才讓秘書離去。

  “紀鋼,天大的好消息!”一等秘書離去,雷冬貝立刻報喜訊,“我剛剛陪我表姐去了一趟婦產科,她懷孕了!她真的懷孕了!預產期是在明年的八月!”

  屈紀鋼的眼神變了一下,但是沒有吭聲。

  “我不用當什麼代理孕母了!”

  “恭喜你表姐。”他淡然的道賀。

  “我打電話給我表姐夫時,他樂到要瘋了,只差沒有在背上裝對翅膀趕回來。他把表姐接走,好像是在迎回一尊媽祖,那模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雷冬貝敘述著整個過程。

  “他們夫婦倆情緒激動得簡直要跪下來謝天了,未來的日子裏,相信表姐夫一定會把表姐照顧得好好的。”她也不需要再背負著罪惡感了。“我也終於相信這世上是有上帝的!”

  任由她逕自劈哩啪啦講了一大串,屈紀鋼突然用一種生疏的語氣說:“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嗎?”

  雷冬貝一臉錯愕。

  “你都說完了嗎?”他的語氣平靜無波。

  她這才發現一件事——

  紀鋼完全沒有感染到她的興奮和狂喜,當他知道她的表姐懷孕時,他並不是衝過來抱著她,和她一起開心,而是冷淡和客套,知道她不必當代理孕母,他沒有特別的反應:

  他該有……但是他完全沒有一絲狂喜。

  她的心倏地涼了,這個男人……是真的對她沒有情感了。

  “紀鋼……”她猶不死心,遲疑的再說二次,“我不用當代理孕母,我是自由的了。”

  “也恭喜你。”

  “那麼……我們……”她現在可以當他真正的老婆。可以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了,她希望他能把她緊緊摟進懷裏。

  “我們?”

  他疑問的語氣,令她心驚,但仍直言,“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障礙了。”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阻礙。”屈紀鋼冷淡的打碎她的希望。“我們早已經沒有任何的牽扯了。”

  “紀鋼……”得到這樣的回答,她整個人呆了。

  “或許是你不夠愛我,才會把你表姐的事看得比我們的未來和感情還重要,那麼……”屈紀鋼一頓。“我祝你未來可以找到一個你愛他……勝過世上任何一切的男人。”

  不!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或是反應,她預期的是,紀鋼和她相擁而泣,從此一起共度他們未來的每一天,白頭到老。

  “你好像不是很懂我的話。”坐在辦公椅內的屈紀鋼,一副掌控大局的自信表情。“難道你以為你表姐懷孕了,一切就能圓滿,我和你就能在一起?”

  雷冬貝咽了口口水,一時語塞。

  “你想離開就離開,因為你自認有理,你想回來就回來,還是自認你有理!”

  他不慍不火的說,可是眼神充滿了濃厚的批判意味。

  聞言,她呆若木雞,面對他的指控,她無話可以反駁。

  “你以為我會一直守候,永遠的等待你嗎?”

  “我……”她不禁鼻酸。

  “你以為我愛你,你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你以為你的理由夠冠冕堂皇,所以我就得賠上我的一生?”想起她一再否決、忽視他的愛,他的話不禁愈說愈犀利。

  雷冬貝突然之問有種深沉的失落與絕望的感受。

  她真的失去他了!他不再浪費他的愛、不再虛擲他的時間、不再等待與她攜手共度的人生,他的世界已沒有她立足之地。

  原以為兩人不可能有未來,孰料,表姐終於懷孕了,橫亙在習他們之問最大的阻礙已然消失,讓宛如行屍走肉的她燃起希望,必匆匆來找他,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她真的無法接受。

  “我快去紐約了。”屈紀鋼再次提醒她,“再半個月就出發,那裏的房子我都打點好了。”

  “紀鋼,我……”她又急又慌,不知所措。

  “如果你有機會來紐約,我會盡地主之誼。”言下之意,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從此他們生活在不同國度。

  “紀鋼,我知道我把你傷得太重,但是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痛苦嗎?我——”

  “我不痛苦。”他打斷話。“當我想通、決定放手之後,我就不痛苦了。”

  見他一副看開、不在乎的神情,她渾身一凜。

  “再一次恭喜你表姐。”屈紀鋼誠心的說:“但那改變不了我任何的結果。”

  “你真的要去紐約?半個月後出發?”

  “是的,任何事都改變不了這個決定!”他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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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0:29:29
第九章

  當天晚上,雷冬貝帶著一個行李箱來敲屈紀鋼的家門,他才打開大門,她就帶著行李鑽進屋內,完全不顧平日優雅的形象,就怕被他擋在門外。

  “雷冬貝——”

  “我們當初約定的假結婚是半年,”她一副理直氣壯,“我要履行承諾!”

  “一切都結束了,已經不需要了。”

  “不,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照我們結婚的日子來推算,我可以再在這裏待兩個星期。”為了贏回最愛,她拋開矜持,故意耍賴。

  “雷冬貝,你不會真的想待下來!”

  “我想啊!”

  “我不準!”

  “兩星期一到,如果你還是要去紐約,我無話可說,並且會真心的祝你一路傾風。不過,你不怕萬一你假結婚的事被揭穿,銀行那邊會對你不諒解?”

  “你威脅我?”

  “不!我不敢!”

  “那就帶著你的行李立刻走人!”

  “我不要!除非你把我丟出去!”這是她的機會,一旦被他趕走,她極可能從此失去他。

  “雷冬貝,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個性!”屈紀鋼自認了解她,更何況我們已經完全結束,你不需要白白浪費這兩個星期的時間。”

  她可以帶著自尊和面子離開,然後永遠的失去這份愛和這個男人,也可以為了扞衛自己的愛情,打死不退的留下來,全看她的一念之間,此刻她的心告訴她——

  勇敢的留下來吧!

  於是她笑盈盈的看著屈紀鋼,笑罵由他。“我堅持在這裏待兩個星期。”

  “我不歡迎!”他明確的表示,希望她知難而退。

  “紀鋼……”雷冬貝不覺得傷心,反而眯著眼、皺著眉,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你怕我嗎?”

  “什麼?”屈紀鋼臉色一變。“你怕自己抗拒不了我?害怕你會再次深深的愛上我?”在她決定留下的那一刻,她想通了,就像上次的大改造一樣,她必須拋開一切,徹底執行計劃,她一定能改變他的心意!

  屈紀鋼很想將她丟出去。在她曾經無視他的傷心那麼對待他之後,只因為她表姐懷孕了,她就想再次參與他的人生?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雷冬貝,我不怕你,我只是想要安靜的過完我在台灣這最後兩個星期。”他冷靜以對,若被她惹惱或是激怒,那表示他仍在乎她,她仍然可以影響他的心情,但早在她決然離去那一刻,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我保證不會吵到你!”她舉手發誓。“我會像是一只安靜的貓咪。”

  “雷冬貝,你是聽不懂國語嗎?我不要你在這裏!”

  她置若罔聞,逕自拖著行李往裏走。“我可以住原來的客房,也可以像之前那樣的照料你和這個家!”

  面對這種雞同鴨講的方式,屈紀鋼簡直是束手無策。他又不能用蠻力硬趕她出去!一直覺得她乖巧、內向,原來她也是可以很堅持、果決,那麼她為什麼之前不用在他們身上,不拚死扞衛他和他們的婚姻?

  “你一定要待下來?”見她動手要把自己的東西放進衣櫃,他道。

  “沒錯!”

  “我會把你當成空氣。”

  “沒有空氣……”雷冬貝朝他眨了下眼。“你會活不下去的。”

  屈紀鋼差一點忍俊不禁。“沒想到你臉皮這麼厚。”

  “你是在羞辱我嗎?”她露出受委屈的眼神。“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怕受傷就回你家去!”他用嚴厲語氣想趕走她,但瞧她受傷的表情,仍讓他心一揪。

  “我才不怕受傷。”表情一變,她竟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反正你也不是真心要傷我。”

  “雷冬貝……”他發現自己居然不是她的對手,之前真是太低估她了。

  “要吃消夜嗎?”她聲音甜美的闖。

  “不要!”

  “一起去散散步?”

  “和你?”他說完,附贈一聲淡淡的冷哼。

  “那看DVD?”

  “雷冬貝,或許我真的無法絕情到轟你出去,但是在未來的兩個星期……我要你盡量的避開我,不要讓我看到你、不要讓我聽到你的聲音、不要讓我嗅到你的氣息,可以嗎?”他是很認真在說。“我們有這個共識了嗎?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又不怕你,幹麼要離你那麼遠……”她嘟嘴抱怨著,“再說,你又沒有傳染病!”

  “雷、冬、貝!”他大吼。

  “好啦!”她笑眯眯的,很佩服自己的身段可以放得這麼柔軟、這麼有彈性。

  “你是這個屋子的主人,我就當自己是傭人,這樣可以嗎?你高高在上,我則是低低在下?”

  “你……”屈紀鋼幾乎是棄械投降。一個轉身,幹脆回自己的房間。

  雷冬貝笑了。

  她會讓紀鋼見識到,她可以有多堅決!

  

  第二天早上。

  火辣又甜美的雷冬貝準備好了早餐,穿著有點辣,但還沒有辣到會讓男人流鼻血的地步,因為她要屈紀鋼注意到的是她的甜美、可人,並證明她可以當一個很完美的人妻。

  屈紀鋼一走出自己的房問,就聞到了咖啡香,還有煎荷包蛋、培根、烤土司的香味,那令他很想走向飯廳,但是他不能。

  如果他這麼做,他便又輸了一局。

  所以他直接往大門走去。想吃早點?簡單得很,到了辦公室,只要吩咐一下秘書,秘書就會叫銀行的玉讀小妹去買,這有什麼難的?

  可他人還沒走到大門邊。雷冬貝已經衝過來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一副如果他要離開,得先踩過她的堅決模樣。

  “怎麼了?”他冷漠的閥。

  “我弄好早點了。”她帶著笑容討好的說。

  “我沒胃口。”

  “多少吃一點嘛!”

  “我不想吃。”他再次的拒絕,見她仍不願退開,他雙手環胸和她槓上。“雷冬貝,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可以喂我?”

  “你要我喂嗎?”他的建議點亮她的雙眼。

  “我不要!”他大吼回她。一想到她喂他的那個畫面,他全身都熱了起來……

  不!他才不要任由她折磨自己。

  “要不然你自己吃?”她試著扯了扯他的手臂,撒嬌道。

  “放開!”他冷冷的命令。

  “你有吃早餐的習慣,為什麼不吃?”她仍不死心。

  “我的習慣已經改了!”屈紀鋼凶惡的瞪著她,希望她自己把手縮回去,但是沒用,她依然把他的手臂抓得牢牢的。

  “早餐熱騰騰的,吃一點吧!”

  “雷冬貝!”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躲到廚房或是陽台,再不然我可以回我房間,一直到你吃完出門了,我再出來,這樣可以嗎?”

  為了讓他吃早飯,她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尊嚴。

  面對她的委曲求全,屈紀鋼真的無法再拒絕不去。

  “我吃一點好了。”他繃著聲音道,還反拉著她的手臂一起定回飯廳。“你也一起吃吧。”

  “我可以?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嗎?”仿佛屈紀鋼給了她多大的恩惠似的。“你先吃,多吃一點,我怕你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我搞壞了。”

  “你已經搞壞了!”他冷冷看她。

  “你怎麼這麼說……”她眼神哀怨的看著他。她那樣說,是想緩和氣氛,逗他開心,沒想到他竟大刺刺的承認……

  “和我一起吃,不要羅唆!”

  “是你要求我的耶!”

  一時的好心,竟讓她打蛇隨棍上!

  “閉上你的嘴,給我安靜的吃。”

  

  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屈紀鋼所有的衣服、襯衫、西褲,雷冬貝都燙得平平整整的,每晚六點一到,她一定打電話給他的秘書,問今晚他是否能準時回來吃、自己已經準備了什麼菜。

  於是銀行裏的人認定,這對夫婦又回到了之前的甜蜜情況,所以當屈紀鋼去紐約的行程不變,大家自然以為雷冬貝要跟著去,於是在銀行的送別宴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要她好好照顧屈紀鋼。

  “到了紐約,你可要獨立點,當紀鋼的賢內助!”

  “快生個寶寶,這樣紀鋼會更有責任感!”

  “待個兩、三年,再請調回台灣!”

  “你們倆可要互相照顧啊!”

  面對所有的交代、叮嚀,雷冬貝都是微笑、點頭,再微笑、再點頭,好像自己是一個聽話、溫柔的好妻子。

  終於,屈紀鋼實在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他把她拉到比較隱密的角落,向她質問:“你為什麼要讓大家這麼以為?”

  “以為什麼?”

  “我們倆會一起去紐約!”她裝傻,令他更為火大。

  “反正他們又不會跟著你去紐約。”被他們誤會又不會怎樣,不過她衷心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但是紐約那邊的同事會覺得奇怪:”屈紀鋼不相信她會沒想到這一點。“你以為台灣和紐約兩地的銀行互不往來的嗎?”雷冬貝還真是沒有想這麼遠,她一直以為自己盡心盡力的在幫他做足面子,以為這種配合態度應該會得到他的讚許,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好像反而害到他。

  “那我馬上向他們澄清,告訴他們其實我不去紐約,她想要補救。

  “你現在才說不去?”口氣略帶諷刺。

  “我又不知道你到了紐約,還會有人注意你的婚姻狀況。”雷冬貝委屈的為自己辯駁。

  “你不知道就不要演得那麼逼真!”

  “那麼……”雷冬貝小聲的提出要求,“你帶我去紐約好不好?”

  屈紀鋼渾身一震。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去紐約,因為她,他不能留在台灣,而現在她居然開口要他帶她去紐約?

  “你憑什麼要我帶你去紐約?”他向來不記仇,但她先前真的把他傷到體無完膚,心碎成千百片,全只因為她堅持要兌現對表姐的承諾,而一再踐踏他的愛,如果她真在乎他,當初又何必如此傷他?

  雷冬貝直視他,直接告白,“因為我愛你。”

  “你愛我?”

  “我是真的愛你!”

  “你現在才說這種話是想博取“同情”嗎?”

  “我才不要你的同情,我知道你也還愛我!”

  “我愛你?”屈紀鋼露出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雷冬貝,你怎敢這麼自以為是?”

  “要不,你大聲的說出你不愛我!”她指著他的同事、股東、總裁。“在這些人的面前,你大聲吐露你的心聲。”

  “雷冬貝……”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記狠招,夠聽明。

  “大聲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說你不愛我,說你才不會帶我去紐約!”

  這話屈紀鋼當然說不出口。因為這是謊話、是違心之論,因為他是愛她的,很想帶她去紐約,可是……他怕,怕一有事,他又是她第一個放棄的人。

  被放棄過一次就夠了……

  “雷冬貝,我什麼都不會說,而你最好乖乖的站在我身邊,所有的話都讓我來說!”他霸道地限製她。

  “是,老公。”

  “不要叫我老公!”

  “不然叫什麼?親愛的?”她知道這樣叫他會氣炸他,但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會放棄的!

  “雷冬貝,你真是……”他沒轍了。

  “我一直在改進、修正自己的態度,你說的,我都會聽。”她討好他,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誠意。

  “那為什麼當初你不接受我的意見,讓我們一起解決你表姐的問題?”

  她微微扁嘴,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都不準備原諒我了嗎?”

  要他忘記那段記憶?很難。

  是她讓他嚐到兩人相處的甜蜜滋味,對未來充滿期待,就在他以為他們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時,她卻狠狠的敲碎他的美夢,即使他一再的懇求她,她依然堅持己見,只在乎她的表姐、對表姐的承諾,完全漠視他的心痛,且狠心的離開他身邊l被騙過一次,他不會傻得再被她騙了。

  “雷冬貝,你不用再費心機,反正時間一到,我就會飛去紐約!我不想走回頭路,大家好聚好散,所以你還是早一點提著行李箱,回你自己的家吧!”他擺明了已沒有轉圜餘地。

  “不,我不回去!我還有時間。在約定時間之前,我會拚到最後一刻!”

  屈紀鋼原本很堅定的心,因為她的拚勁似乎有些動搖了。


******


一連下了三天的大雨,屈紀鋼注意到雷冬貝會咳嗽,還有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然而在他面前,她還是表現得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她這樣令他非常擔心。再三、四天他就要出發去紐約了。出門上班前,他特別摸了下她的額頭,但他故意表現出像是不經意的碰觸,可他感覺到的熱度,令他不禁大皺眉頭。

  “去看醫生!”他不看她,借著自己彎下穿鞋時把話說出口。

  “我只是小感冒。”她站在門邊送他出門。

  他直起身。“你發燒了!”

  “還好吧?”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只是有一點點燙而已。”

  “燙?你沒有腦嗎?你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在逞強什麼?”因為關心,他忍不住教訓她。“幹脆我順便載你出門。”

  “不用啦!”她婉拒。“你要辦交接,有那麼多的事要忙、要處理,看醫生這種小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真的……”知道他還是在乎她,已讓她感到窩心。

  “雷冬貝,你別和自己開玩笑,千萬不要給我拖到要送急診!”

  “真的只是小感冒,你不用擔心。”

  “無論如何,我會如期出發去紐約,你不要把一個小感冒搞成肺炎!”挑明了她若想用生病、苦肉計,對他是不管用的。

  她點點頭。雖然半年期的約定只剩沒幾天了,瞧現在的情況,或許他真的會丟下她自己去紐約……一想到這,她忍不住眼眶一紅。

  “冬貝……”她的反應令他的心刺痛不已。但他知道絕不能心軟,否則她會誤會她還有機會。

  

  她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去看感冒,離屈紀鋼去紐約的日子愈采愈逼近,而她依然沒有進展。

  電話鈴聲啊起,她由洗衣間衝到了電話旁,看了來電顯示,她知道是屈紀鋼。

  “嗨!”喜悅但是更加沙啞的聲音響起。

  “看醫生了沒?”他在百忙之中還不忘打電話回來催她去看病。

  “我在洗衣服。”

  “那些髒衣服會自己長腳跑掉嗎?還是我會搶著洗?立刻去看醫生!”

  “紀鋼……”他還是關心她的。

  “羅唆什麼?快去!”

  “嗯,我忙完就去。”

  二十分鍾之後,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看醫生了沒?”話筒傳來他嚴厲的聲音,但聽在她耳裏宛如天籟。

  “我在拖地。”

  “雷冬貝,你是在考驗我的耐性嗎?”

  “我會去,只是……小小感冒,又沒什麼大不了。”

  “你發燒、咳嗽、喉嚨痛、人不舒服,這樣還沒什麼大不了?”

  他愈說火氣愈大。

  “真的沒什麼,我還撐得住!”

  “雷冬貝!我命令你現在就去!”

  “但是拖地拖到一半——”

  “你要我回去拖你去看病嗎?”屈紀鋼快翻臉了。

  “好嘛,我一會兒去!”

  “現在……”

  “那也要先衝個澡……”

  “雷冬貝——”

  只過了十分鍾,屈紀鋼的電話又來了。

  “你還在家裏?”這次他的口吻冷得可以把人結凍。

  “我總要——”

  他直接掛上電話。

  “喂?”她只能望著嗡嗡的話簡發呆。

  

  屈紀鋼幾乎可以說是一掛斷電話就往家裏趕。如果照雷冬貝那種拖法,極可能拖到深夜他下班回家時,她都還沒有去看醫生。

  回家後,他硬是帶著她上了大型的教學醫院看診。他不是很信任小診所,小病如果不好好治,也可能變成大病,於是因為一個感冒,兩人在醫院裏耗去了兩、三個小時。

  雷冬貝非常自責。她知道紀鋼有多忙,他特地抽出兩、三個小時只為了陪她看病,再加上來回的車程……

  她不需要他送她回家,可他堅持,雖然他的臉色一直很臭,但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在回來的車上,她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的哭泣。

  屈紀鋼當然知道她在偷哭,但是,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而哭。

  “不舒服?”他側了下臉看她。

  她搖了搖頭。

  “那你哭什麼?”

  雷冬貝只是拚命的搖頭。她若開口,可能會崩潰。

  她發現自己好傻,只是現在哭又有什麼用?現在後悔又能改變什麼?她當初為什麼不多堅持兩個月?

  “冬貝,不要哭了。”

  “對不起……”她雙手掩著自己的臉,仍是哭了出來。“對不起……”

  “你到底是在哭什麼?”他有些不耐。她一直哭,又不說原因,他怎麼幫她解決煩惱?

  “不要管我!”

  屈紀鋼哪可能不管她,小心的變換了好幾個車道,他終於把車子停在路邊,關掉引擎,轉身面對她。

  “到底怎麼回事?”他厲聲質問。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只是不想看你病倒!”

  “等你去了紐約……”雷冬貝終於放下雙手,用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看他。“有誰會硬逼我去看醫生?又有誰會來照顧我?誰還會對我這麼好?”

  屈紀鋼的心被她的話搞得揪成一團。

  他可以原諒她嗎?當她那麼狠心的傷他時,他是如何獨自熬過那一段痛苦的日子?

  “紀鋼,不要去紐約……”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哀求。

  “冬貝……”他皺著眉。

  “不要丟下我……”看著她好一會,屈紀鋼才抽回自己的手。

  “冬貝,是不是女人都很喜歡做一些會令自己後悔的決定?自以為清高、神聖,最後耍弄的是你自己!”

  “紀鋼……”她聞言,泣不成聲。當時她做下錯誤的決定後,她也不好過,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空殼。那段日子,她沒有一天不想他。

  “太遲了。”

  “我已經知道當初的自己有多蠢。”是她不該自以為是,不該不聽他的勸。

  “真的來不及了。”

  “紀鋼,再給我一個機會!”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把握,絕不讓他輕易從身邊溜走!

  “冬貝。不要這樣……”面對她這樣的委曲求全,他也會難受。“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

  “不要去紐約……你可以跟銀行的人說你改變心意了。”

  “冬貝,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要不,帶我去!”她不怕丟臉的求他。“我可以去當你的免費傭人。”只要能在他身邊。

  “我不需要你!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屈紀鋼硬下心腸拒絕她,“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想再碰觸那段情傷,他再度發動引擎,踩下油門讓車子向前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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