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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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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李仲道】異界生活助理神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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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37:31
第一百十九章 我從天外來,要破此界開

  梅花樁可以怎麼走呢?

  答案是,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站到樁上後,在沙迦、安德森、琪琪等一眾大大的注視下,方天如一片樹葉般,輕飄飄地向另一個樁上跨去。

  這一跨,就是不停息。第二根、第三根……

  甩開大步去行走。

  在沙迦的感覺中,方天這一刻好像與那些木樁融為了一體。在安德森等人的感覺中,方天好像把那些木樁當成了地面。而在小loli、小艾薇、小琪琪、小迪克等小字輩的人眼中,方天現在那似乎是凌空的奔跑實在是太酷太帥了。

  小琪琪撲著手歡呼道:「哥哥好帥。」

  當然,「帥」這個說法,自然也是方天普及過來的。

  而方天本人,則是另一個感覺。前世的時候,梅花樁他是踏過的,而它的作用,他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弄出它來。但是,有了魔法的加成,另外,身份也和前世有了變換之後,再踏到這個上面,和前世自然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前世,他是以一種輕鬆娛樂的心態,踏上面耍著玩的。

  而這個時候,當他以一個此世修煉者的身份踏上樁來,當元素的感應悉數放開,腳下那高高低低錯錯落落的木樁,仿佛如群山環拱,又仿佛如星羅棋佈。

  皇帝的威嚴來自於侍立堂下的臣子。

  將軍的威嚴來自於拱衛他的士兵。

  修煉者的威嚴……來自於他自己的實力和心態。

  方天的實力,微不足道。尤其是到了此世,這兩三個月來,他看到的,他交往的,無不是四五六級的魔法學徒,無不是三四級的武者。——稍微低級一點的,都不好意思趨近到他的身邊來。

  這些魔法學徒,這些武者,他們的身上,都有榮光,都有驕傲。儘管他們的絕對實力,在方天看來,並不是怎麼高。但是,那種在底層打磨出來的,一層一層的堅韌,讓他看了,只有慚愧。而他們在長期的逆水行走中一步一步踏出來的氣度,或許有人看了,會覺得狼狽,覺得土得掉渣,但是方天看了,只有心折。

  在修煉資源極其匱乏的環境下,能走到他們那個地步的,都是天才。也就是說,方天眼中能看到的,都是天才。那些不夠天份的,或者不夠努力的,或者志不在此的,還沒有機會進入他的眼中呢。

  這些,使得他們在方天心中,變得閃光,而讓方天自己,在自己的心中,不是那麼閃光。當這些人用一種曠世奇材的眼光看著他的時候,他感受到的,絕對不是榮耀,而是一種巨大到難以形容的壓力。

  他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孩童,一步踏入了無盡浩瀚的大海。

  然後四周傳來的,盡是對他不同形式的仰望。

  可是在修煉這個方面,他有什麼資格,笑傲這個世界的人?

  這是紅石鎮的那些修煉者給方天的印象。

  而除了紅石鎮人之外,他的身邊,目前還一直跟著一大一小兩位尊貴級的人物。

  大的就不用多說了,一名正式的魔法師,無論對什麼樣的魔法學徒來說,都是一座高山。而對方天來說,他現在別說上山了,離山腳還有個十萬八千里呢。

  十年後,他能順順利利地走到山腳嗎?

  二十年後,他能找到走向那個山頂的途徑嗎?

  這都是未知數。

  這也就是說,現在,他和沙迦,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兩人之間,其實隔著至少二十年的距離。當沙迦面對著他的時候,他們兩人可以一起坐在大樹下閒閒對弈,一起肆無忌憚不太講究地說笑。

  可若是當沙迦轉過身去的時候,他只能站在遠遠遠遠的山腳之下,仰頭四十五度角,如同望著神一般地,望著被雲遮霧罩的巔峰人物。

  而那位小的,也許天真,也許單純,也許未經世事……可是,這些東西對於一個修煉者來說,重要嗎?

  方天可以肯定地說,不重要。

  修煉者,不論走到何時何處,只此一身罷了。

  就算是不經世事的魔法師,也仍然是魔法師。而就算是一個再經世事的魔法學徒,也仍然是魔法學徒。——莫里希的世事,派特的閱歷,會比他方天少嗎?他們卻為什麼要用一種類似朝拜者的姿態,面對著他?

  只因為,對魔法修煉者來說,除了魔法之外,其它的一切,什麼世事,什麼閱歷,都只是腳下塵埃罷了。

  誰會在意呢?

  會在意的人,也只能一輩子做個塵埃中人罷了。

  因此,他前世帶來的許多許多,都只能讓他在面對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的時候,擁有一種可資閒談的優勢。而在面對這些修煉者的時候,他需要把前世的那些知識當成土壤,然後把此世的種子種下去,然後細心地點點滴滴地澆灌,然後……

  等待著它的長成。

  這是方天踏上木樁之後,一瞬間的開悟,一瞬間的洞察。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方天有過迷惑,有過悵惘,有過思慮,有過感悟。在不時的前世和此世的切換間,讓他有時如登高山,氣勢凜然,有時如臨深淵,戰戰兢兢。

  往往,這一腳,還踏在前世帶來的巔峰體驗中,傲視此間土著,下一腳,已移到此間地界,環目四顧,周圍盡是天才,盡是豪傑。

  然後身側,還有一位未來的宗師。

  於是或悵或喜,或傲或卑,心緒陰晴不定,心志高低徘徊。

  有時想著悠游林泉,有時想著笑傲江湖。有時則想著,此世平平安安,有口飯吃就好。前世與今生的來回交錯,讓他找不著自身的定位。

  而這個時候,當他在這個世界,站到前世熟悉的木樁上的時候,忽然之間,如同醍醐灌頂。

  一切思慮盡去。

  一切悲喜盡去。

  腦海之中,如同日之升,蕩盡一切陰翳,如同月之升,洗出一片晶瑩。——

  我從天外來,要破此界開。

  就是這麼簡單。

  不再是外界環境的逼迫,而是心中的自我定位。既然來到這片世界,那就敞開胸懷,放開手腳,盡情地接受這個世界的洗禮吧。

  於是,一念空明。

  於是,對於元素的感應,忽生變化。

  身邊,腳下,蟲爬蟻齧,草動風吹,在無所不在的元素映照下,像是變成了真真實實的水紋波浪,一波一波地向他傳遞過來。方天的感應之中,刹那間,無比嘈雜,又無比清晰。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動態,合集到一起,無有隱漏地向他傳遞了過來,讓他目不暇視,耳不睱聽,身不睱應。但是與此同時,他的主動向外出的感應,像是從霧裡看花,變成了臨池觀水。

  清晰、透徹、空明。

  在四周無所不在的元素的拱衛下,方天前世今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前世的某些所說的「君臨天下」的感覺。

  那是元素在側,天下在觀啊。

  那麼,離元素在手,天下我有,還有多遠呢?

  方天禁不住的,臉上泛起微笑。不是驕傲,不是自得,而是忽然之間,找到了身為魔法師的感覺。原來,一個真正的魔法修煉者,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放開胸懷,擁抱天地。

  然後元素自然與身相應。它們是天地的精靈,自然因天人的距離,決定與人的親疏。

  他之前,向來沒有用心接納過這方天地啊,那又怎麼能怪那些元素,與他分開距離,連少少的四種元素,都對他有離有合?

  方天恍惚間,那些錯錯落落高低起伏的木樁,仿佛就是前世,在他的腳下凝縮、延伸,然後變成了地毯。而周圍的各種元素傳遞回來的資訊,則是今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向他伸出手來。

  方天不再用耳,不再用目,甚至不再用身體。只是心意鋪展開,順著元素帶給他的自然指引,左右飄蕩。而他的腳,卻總是適時地踩踏地一根木樁之上。

  在這些木樁上,方天先是前進著,踩踏出兩個尾相接的半圓,然後倒著身子回走,悠然地踩踏出另外兩個半圓,與剛才的路線,合起來,正好是一個圓體的「8」字。

  倒行到了剛才起始的那根木樁上,方天方轉過身來,對正站在下面不遠處仰著頭看著他的小琪琪笑道:「小琪琪,怎麼樣,好不好玩?」

  小琪琪、小艾薇、小loli,以及小迪克這些小傢伙,全都拍手叫好,有的人眼都直了。伯格看著方天,簡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而在他們歡呼的時候,安德森和沙迦兩人卻傻了。

  安德森敏感地感覺到,從站到木樁上起,方天就變了。而當在木樁上轉了一個圈回來,眼前的方天,變得讓他有點陌生。

  也不是陌生,而是,而是……怎麼說呢?

  安德森憋屈的找不到心中具體的感覺,總之就是,方天變了,真真切切地變了。

  一個武者,對人的觀察,絕對是出正常人很多的。而一個三級武者,更是如此。

  武者和魔法師,走得是不同的兩條路。在同階之中,在戰力層次上,武者要遜魔法師一等。但這並不是說武者面對魔法師就沒有優勢。

  眾所周知的,魔法師鍛煉的是意識,而武者鍛煉的是身體。因此,儘管在許多魔法師的眼中,武者都是傻瓜,但是在不少武者眼中,魔法師同樣是廢柴。

  魔法師那孱弱的、不經過鍛煉的身體,在他們的眼中,破綻百出,脆薄如紙。只要一拳揮上去,絕對打成渣。——當然,他們很難把拳擊打到同階魔法師的身體上就是。

  往常安德森面對方天,同樣如此。

  不是他輕視方天,而是一個武者,實在無法在身體方面尊重一個魔法學徒。

  但是此時,方天竟然在身體氣勢上,隱隱給他帶來一種……威壓?

  安德森起初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但是接著三級武者的認知告訴他,一個三級的武者,在這個上面,絕對不可能感覺錯。

  那麼……

  小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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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37:55
第一百二零章木樁和蛋疼  

    沙迦不是安德森。

    他是魔法師,實力遠超過安德森,也遠超過方天。

    所以,盡管方天的心路歷程他無法知道,但是,方天身邊的變化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無一絲遺漏的。

    就在剛才,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方天身邊的元素,如被雨打,如被風吹,一陣動蕩。——當然,這只是形容。如果風吹雨打能動搖元素,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總而言之,就是元素在一陣動蕩之後,忽然之間,在連沙迦也不好形容的層面上,將方天一下子裹了進去。

    然後,方天的元素親和力,已經跳到和他差不多了

    沙迦甚至看到那些元素如同心急的孩子一般,向著方天的身體沖撞了過去,但是,只有少量能融入其身體,而有許多許多,被方天的身體彈開了。——也就是說,是方天目前的學徒級別阻止了其對元素的進一步親近。如果沒有這一層影響,方天的元素親和力,怕是一舉就要遠遠超過他這個正式的魔法師了

    小友的身上,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沙迦又一次震驚了。

    他不能不震驚,盡管他已經一次又一次地震驚過了,然後每震驚一次,就提高了一次心理防御指數。但是,像這次這樣的情況,又要震驚了。媽**……不震驚行麼?

    方天還在沒心沒肺地笑著。他向小琪琪伸開手臂,然後小琪琪向他跑著,把自己向個小炮彈一般地彈射到他懷里。

    方天一手托著她的脊背,一手托著她的腿彎,把她托舉在身前,然後又在木樁上開始奔行著,速度時快時慢,快的時候,如同獵豹狂奔,慢的時候,如同閑庭信步。

    小琪琪被他半抱在懷里,有時緊張得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有時就大膽地放開,嘻嘻地笑。

    方天在木樁上逛了大大小小的幾圈,然後向場中最高的那根木樁走去。——也就是被安德森斬去了上面一截的一棵大樹的現存樹身。

    到了底下,方天踮腳一縱,在元素的自然幫助下,輕輕松松地越過了兩米高的高度,跳到了那棵大樹樁上。

    這棵大木樁有近一米寬,坐下他和小琪琪,綽綽有余。

    方天匹開兩腿,坐在上面。小琪琪學著他的樣子,擠坐在他的身前。

    這個視角顯然很好,小琪琪一坐下來,就咧著嘴笑了,一邊笑,一邊半轉過臉來,順便把頭就勢後靠在方天懷里。

    方天伸開兩臂攬著她,道︰“琪琪,好不好玩?”

    “好玩。”小琪琪當然會這麼說。

    在兩人這麼瞎鬧的時候,安德森學著方天剛才的樣子,跳到了一根較矮的木樁上,然後試探著朝前跨去。

    他是三極的武者,當然不至于在木樁上摔倒。那同樣是一件天大的笑話。

    但是,不摔倒不意味著他就可以輕松自如地在木樁上散步。——不習慣這東西兒或遠或近,或高或低的這玩意兒,而且,全都離開地面,總讓人心里不是很適應。

    方天高高地坐在三十米外的木樁上,看著安德森如同老貓一般地敏捷但是謹慎地向他身邊靠近,不由暗自微笑。

    梅花樁這玩意兒,在地球漫長的歷史中,不知是否是中國特有。但是,從沙迦和安德森之前的表現看,這個世界應該是沒有的。

    或者至少說,這片區域,沒有吧。

    那麼,這玩意,對安德森等人來說,同樣應該有些用處。

    這其實不需要他提醒。如果安德森在這個木樁上面走一圈還發現不了它的作用,那他的兩條大腿就可以敲掉了。

    果然,等安德森一步兩步三步地以一種有點可笑的動作走到方天底下的木樁上的時候,這位大叔抬起頭來,對方天道︰“小弟,這個東西……你是給我們弄的?”

    方天搖搖頭。

    大叔,在你眼中,俺的情操,真的有這麼高尚嗎?

    方天意外于自己的人品值居然如此之高,于是更加微笑地道︰“大叔,怎麼樣?你在這上面,能閉著眼奔跑嗎?”

    他這話純粹是欺負人了。

    魔法學徒靠元素的感應,在許多時候可以替代眼楮和耳朵。但是一個武者,最要求耳目靈敏。——金庸《鹿鼎記》里面的韋小寶韋大俠韋爵爺,有一招絕世秘技可不就是專門朝人眼楮撒石灰的?

    任你拳打西山虎,腳踢北海牛,眼楮一看不見,就廢了一大半了。連自由行走都有困難,還談什麼戰斗力?你又不是蝙蝠俠,可以靠超聲波定位。

    人家隨便在地上挖個坑,你自己就跳進去了。

    因此,安德森聽到方天這話,瞪起大眼道︰“小弟,你的肩膀要是湊過來讓我拍一下,我保證三天內能閉著眼在這上面跑路。”

    方天無意于用自己的身體骨骼強度來驗證安德森的力量強度,盡管安德森不會真的用力拍下去,但是,“稍稍”使力一下,拍得他痛上三五天,那絕對不用懷疑

    所以他笑著道︰“大叔,這就不用了吧。我相信你,就是不拍我的肩膀,也能在一個……六天里前走後走,睜著眼走閉著眼走。”

    方天本來想說一個禮拜的,但是這個世界沒這玩意。

    這個時候,他也在想,中國是什麼時候用上“禮拜”這種日期分期的呢?在中國古代,除了月之外,是怎麼分期的呢?那個時候,人們的休息日,是怎麼安排的?

    安德森游目四顧,站在那根六米高的木樁上,看向周圍的那些錯錯落落的木樁。

    這個時候,沙迦也把自己搬到了木樁上。而且不止他,就是安德森手下的那些兄弟,如弗蘭克巴圖等人,也都好奇地跳到了木樁上。

    “巴圖大叔,小心點你要是踩滑腳的話,絕對會蛋疼的。”方天揚聲對著那邊笑說道。

    巴圖本來沒事,被他這一說,一愣神,等反應過來方天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兩腿不由自主地一顫,倒真有幾分要滑腳的樣子,當下弗蘭克等人,一陣哄笑。

    不過哄笑歸哄笑,他們還真的被方天說得心里有點毛毛的。

    盡管大家至少也是一級的武者,但是,在這個新鮮玩意面前,他們還真的心里沒底,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踩滑腳。

    如果萬一真的踩滑腳……

    想到這種可能,弗蘭克等人,無一例外地感到自己身上都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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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38:18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杯酒和一兜風

  這個世界的武者對鍛煉方法的敏感,絕對超過了方天前世那些色狼對美女的敏感。只在木樁上走了片刻,不止是安德森,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弗蘭克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驚喜交集。

  這個東西,對他們來說,也許還算不上沙漠中的水,但是說成是大旱中的雨,卻絕對是夠格的。

  於是結果就是,到了晚上天黑的時候,他們竟然開了個篝火晚會,為此事大肆地慶祝了一下。

  事件的主角方天是絕對不能夠缺席的。

  方天都已經爬到井裡去了,還硬是被安德森給扯了出來,吃了他們敬上的一盅酒。——唔,沒有盅,就是個大概能裝個二兩酒的小木杯。

  古木杯裝著小麥酒,喝起來倒也別有風味。

  坐在篝火邊,品著小酒,看著安德森等人吵吵嚷嚷,方天恍惚間竟感覺時空交錯,仿佛置身於前世街頭的燒烤店中,只是鼻子中嗅到的不是熟悉的那種叫做「孜然」的東西的香味,而是相當原始且粗糙的大塊烤肉味。

  沒錯,安德森等人現在仍然是在搞大塊烤肉。

  就是那種野兔整隻烤,野山羊也整隻烤,野豬最多切成四塊烤的土著風格。

  方天目前並無意於把前世的那種精緻小烤的方式給搬到這邊來,原因有三個,一來,他懶。——這是最主要的原因。二來,那種精緻小烤經常吃其實很有火氣,並不適宜於安德森這些人。三來,以這些傢伙的肚量,吃那種烤,該吃多少?一人一百串羊肉串估計輕輕鬆鬆。就算一百達不到,八十也絕對能上了習慣了大塊吃肉的他們,吃那玩意,估計很難盡興啊。

  於是看著他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方天感覺自己也頗為開胃的樣子。只是當弗蘭克遞給他一串烤好的至少二十斤的野豬後腿肉的時候,方天果斷拒絕了。

  咱是那麼沒有情操的人嗎?豈能與你們這些野蠻人為伍。

  覺得自己是個文明人的方天其實還有點期待他們能在篝火晚會上跳個獸皮舞或者什麼的,但是讓他失望的是,安德森等人就只是老老實實地喝酒吃肉,最多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腳什麼的,沒有其它的漏點發生。

  於是方天索然無味——主要是杯中的酒快要喝完了。方天一仰脖飲下了最後一口酒,學著他們往常的動作把杯子順手扔在桌上,站起身來,兩手抱拳團團轉道:「大叔們,大哥們,大蝦們,你們玩得盡性一點,小弟我就先告退了。今晚月色正好,正是散步的大好時候啊。」

  說完,不待他們回話,方天轉身操起風系法術,直接箭一般地溜了。

  月色正好,適宜散步?

  安德森等人抬頭看著烏漆抹黑的天空,俱都無語,表示理解不能。

  重新回到練武場的時候,沙迦仍然背著手在冰場上滑溜。看到方天過來,沙迦道:「小友,上來一起玩玩?」

  方天欣然應了,拿著底下是小半個西瓜殼的滑鞋,在腳上綁上,躥到了冰場上。剛喝過酒,雖然只是麥酒,但仍然不適宜立即冥想,活動一會,正好。

  這幾天方天並沒有怎麼在冰場上滑。上來的時候,方天本還以為又要跌跌絆絆一番的呢,不想元素隨心相應,往往在他的身子傾得超過了一定斜度的時候,立刻帶著他向適合的方向作減速或加速運動。因此,雖然自上了冰場後,方天一直是或左或右或快或慢很不美觀的滑行,但是,早就準備好撐地的兩手居然一直沒派上用場

  稍微的一點心境上的改變,居然就立竿見影地帶來了實際操控上的巨大進步?方天有點小激動。

  看著方天那有點不適應自己進步的欣喜,沙迦微微搖了搖頭。全天下所有的魔法師,人人都應該到小友身上咬一塊肉下來。

  別人一輩子都盼不到的好事,他總是隨隨便便跑個路就撿到了,而且越撿越大,這讓別人,情何以堪呢?

  夜晚的漆黑,並不能阻礙魔法師的視線,因為他們本來就可以不單靠眼睛視物。不過元素視覺,傳送的卻只是動態與形象,色彩那是沒有的。

  方天看到沙迦的搖頭,看看沙迦身形動作的瀟灑,再看看自己搖搖擺擺的彆扭,不好意思地對沙迦說道:「滑得不好,前輩,讓你見笑了。」

  沙迦能說什麼呢?他只能再一次搖頭了。他甚至期待有一陣大風刮來,把這小子狠狠地刮到天上去,再摔下來,摔成八瓣最好。

  不過這個想法太不現實了,現在估計只有暴風海中的大暴風才能讓小友吃不消吧。

  一年之內,小友必定晉升五級,哪怕他從今天開始,只是睡覺,一點也不做任何魔法上的修煉,見到了傍晚的那一幕後,沙迦就對方天下了這樣的一個斷語。

  原來,真正的天才,就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和速度成長的。

  沙迦的心裡,五味雜陳。

  有為方天的喜悅和高興,也有為自己的鬱悶和再次鬱悶。——這人和人,就他**的是不能比啊

  沙迦悶氣值爆滿,力撥山兮氣蓋世,揚聲對方天道:「小友,我見你傍晚,似是對魔法有了新的體悟?」

  方天不知死活地點了點頭。

  於是沙迦道:「小友,我輩魔法師,一步一步前行,殊為不易。你有了進步,實在是值得慶祝一下,來我來帶你兜兜風。」

  方天還在茫然不解的時候,就發現像是有一根繩子扯著他,在冰場上開始加速起來,第一秒加速了五米,第二秒加速了十米,第三秒加速了十五米……

  十秒過後,方天像一個瘋狂的陀螺,像冰場上旋轉起來,從中心旋到週邊,又從週邊旋到中心,那身形,那動作,這個時候,絕對瀟灑,絕對風流。

  三分鐘後,沙迦放開了方天。

  「小友,爽不爽?」沙迦微笑著道。

  方天如同被前世小說中的暴雨梨花針打過一般,喘著粗氣道:「爽,多謝前輩您老人家神功蓋世,萬代千秋,文成武德,一桶漿糊……」

  沙迦被他捧得愣了愣,不好意思地作出補償:「小友,等什麼時候你升到五級,我再帶你兜一次風。」

  方天感動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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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38:35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令方天震驚的猜想

  刺激的兜風體驗之後,方天理了一下變成雞窩的頭髮,又與沙迦閒聊了會,然後告別沙迦,來到了井中。

  前世的時候,儘管從小到大一連盤坐了二十年,方天仍然感覺坐下來的時候,身子有點散,兩腿兩臂都像是多餘的——腿往裡收,覺得緊了,阻礙氣血,腿往外放,覺得散了,吊兒郎當。兩手放在腿上,覺得外散了,氣血與身不抱,兩手放在身前,覺得緊了,身體沒有支撐,顯得有點拘束。

  總而言之,就是怎麼樣都行,但是怎麼樣都是一無是處。

  而現在,自自然然地坐下來的時候,哪怕就是兩手不規則地撐在地上,兩腿一直一曲地岔拉著分放在地上,方天也感覺自己坐在地上,穩如磐石。

  身如磐石靜的時候,心自然就解放了出來。

  有了穩固的身的承托,意識如水流轉,如風聚散,那真叫一個「竹密無妨流水過,山高不礙白雲飛」當真是自在寫意,圓轉無礙。

  尤其是今天,徹底地打通了過去和未來的通道,方天只覺心中一片坦坦然,浩蕩蕩。僅僅只是千米左右的元素感應,此時,在他的感覺中,那些元素卻如長江大河,浩蕩奔流,而他,就悠然獨坐在這浩蕩奔流之中。其中滋味,實是任何言語都難以形容。

  而最基本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此際雖身在幽深井底,方天卻覺直如穩倨在萬仞之巔,看白雲在身下縹緲,看流水在腳下洄流,也許,還有看世事在遙遠處聚散?

  這大概就是修煉者的權柄所在吧

  方天滿足地歎口氣。僅僅只為這樣的體驗,這一生,來到這個地方,也已經值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享受了一會,方天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

  雖然魔法師的根本是與元素打交道,但是魔法學徒在冥想的時候,都是不管不顧元素,只是一心地在自身內打轉,打磨修煉精神力。只有精神力修煉過後,才用精神力操控元素,再用元素牽引物質,作法術練習。

  那麼——

  直接把精神力修煉與元素綁定在一起,是否可行呢?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方天再不停息,開始在腦海中細細地推敲這個問題。

  水風四大元素就像是空間的節點,平均且平靜地懸置在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就像是一種隱形的存在,漠然地佇立於世界的宏觀運動之外。

  什麼春夏秋冬,什麼白天黑夜,不論外界的環境、氣候有什麼樣的變化,都統統與它們無關。

  只有天生擁有一定天賦的人能感受到它們,然後,能看到它們,再然後,能操控它們。而這「天生擁有一定天賦」的人,就是魔法師。

  而當元素被魔法師操控起來的時候,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這個世界的宏觀運動。

  「意識」,或者說「精神力」,卻可以影響、指揮元素的運動。方天可以感受到元素,看到元素,卻感受不到自己的精神力,看不到自己的精神力。

  那麼,把這兩者綜合到一起,是不是說,精神力,是比元素更基礎的一種存在呢?

  方天不能就此肯定,因為這中間存在相當多的未知。但是,僅僅只是這一個模糊的猜想,就讓他驚喜萬分了。

  方天想到了他升到四級的那個晚上。當時,正是因為他對「身如磐石靜,心隨海浪空」這句話有了體悟,才忽然之間,晉入了四級。

  終於得以升級的喜悅,掩蓋了升級的原因。同時也因為,方天對於這裡面的道道,並不是很清楚。

  而今天晚上……

  又一次心境的改變,讓他忽然之間,對元素的感應又上了一個臺階。雖然沒有再次就此升級,但是,方天就算是傻子,也可以從這兩次提升的情況中,看出什麼來了。

  看出什麼了呢?

  那就是,意識的改變,通過元素作為中間的橋接或者說媒介,可以如此相應地對外界作宏觀運動的改變。

  在前世,一個人,是睿智深沉也罷,是權謀機變也罷,是輕佻浪蕩也罷,總之,不論意識精神是什麼樣的狀態,對人的影響,都是比較小的,更影響不到外界去。

  也就是說,不論你腦子裡想的是美女,還是想的是奧特曼,都無所謂。你絕對不能僅僅因為我想的是美女而你想的是奧特曼,就依此斷定,我是俗人,你是高人。

  就算你真的蛋疼到這麼劃分了,也沒什麼實際意義。——俗人也好,高人也好,甚至是鳥人也好,能影響到什麼?

  而正因為什麼都影響不了,所以,大家都不在乎。

  那麼多的鹹濕大叔都能一臉賤笑地走在大街上,其他人,就連小偷強盜,比起這些賤人來,都純潔得像是天使。

  可是,在這個世界……

  方天剛來的時候,也不在乎。哪怕是他不小心升到四級之後,也對此茫茫然然,不知所以。要不是有今天晚上的這一次因心境帶來的對元素感應那相當巨大的直接影響,方天還會被蒙在鼓裡,甚至,可能一直被蒙下去。

  那就太悲哀了。

  而當他醒悟到,到底是什麼在決定著元素與人的親疏之後,不啻於是打開了一扇直接面對魔法世界的大門。

  這一領悟,對方天來說,意義重大得簡直難以形容。

  他沒有老師。

  他從身體前任那裡接收的魔法修煉傳承,到九級學徒為止。前面如何,全是未知。

  可是,現在,方天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條沒有止境的魔法之路。

  這條路能不能真正地踏上去,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但是如果被證實的話,那麼……這一刻,方天簡直要幸福的暈倒了。

  穿越者,果然就是人品好啊。

  方天只能這樣感歎。

  什麼心境之類的東西,雖然說不能憑空得來,就好像,一個封疆大吏的心境,和一個平民百姓的心境,那絕對是不一樣的,武則天的心境,和楊貴妃的心境,那也絕對是不一樣的,但是,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前世那麼多的材料堆起來,強推也能推出個魔法師來吧?

  這個時候,方天想到了《老子》《莊子》,想到了李白、杜甫,想到了「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想到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想到了《三字經》,想到了《菜根譚》,想到了《圍爐夜話》什麼的……

  那些,可都是心境啊。

  各路大神中神小神們的心境,在中國的幾千年長河中,被記錄下來的,那是應有盡有啊。

  方天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老鼠,掉進了一個怎麼望都望不到邊的糧倉上,唉,幸福得想打滾啊於是下一刻,他真的打滾了。

  不過不是用身體打滾,而是用精神力牽引著魔法元素打滾。

  已經回到了邊上的那個井中並在悠著手漫步的沙迦,發現方天在用元素瞎搞,一會兒在身邊排出一個「S」,一會兒在身邊排出一個「B」……

  小友在幹什麼呢?

  這是什麼奇怪的符號?

  對方天的任何舉動,沙迦現在都不敢小視了。往往小友隨便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相當有深意。冰場是這樣,木樁是這樣,就連「坐井觀天」,也是這樣。

  那麼現在的這個,又有什麼奧秘和深意嗎?

  沙迦想到了方天在傍晚時的奇妙突破,而接下來這個晚上就排出了這兩個符號。這兩者之間……

  沙迦暗暗地把那兩個符號記在了心裡,然後默默觀察著方天那邊的動作。

  方天擺了很長時間的符號後,才停下來。然後才把身子左晃,右晃,前晃,後晃,不停地晃,像是腦中風一樣。

  「小友,你在幹什麼呢?」沙迦怎麼看,也不覺得那是魔法修煉。不過他也不能十分地肯定。於是直到看到方天向天上伸出兩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之後,才終於忍不住了,用法術傳聲問道。

  「哦,前輩還沒睡啊。」方天這顯然是廢話,廢話之後,方天接著說道:「今晚夜色是如此之好,剛才又被前輩帶著兜了會風,我心情相當愉快。聽著周圍蛙聲陣陣,我想起了幾句話,不知前輩想不想聽聽?」

  「哦?什麼話?」沙迦把耳朵豎起來。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前輩,不知你覺得這幾句話如何?」方天微笑著傳聲說道。

  沙迦不作聲了。

  他被這牛B哄哄的幾句話震住了。

  惡搞了沙迦一把之後,方天卻是歎氣了。他想起了那位大人物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如果是那位人物來到這個世界,怕是連一個月也不用,直接就上到魔法師了吧?

  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方天忽然心中巨震。

  這個世界的高端,世俗力量,與修者力量,會不會,是二合一的存在呢?而那些巔峰存在,又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方天忽然間,真的是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了。

  如螞蟻一般的渺小。

  他現在有點迫切地想知道一點。——沙迦的老師,也就是小loli的老師,那位存在,在巨岩城,是什麼樣的一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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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路在何方

  如果能夠知道沙迦的老師是什麼樣的一種身份,那麼,對於窺見這個世界的上層結構,極其有用。更有用的是,可以借此驗證他剛才的那個猜想,到底是否屬實。

  當然,僅僅通過一兩個人的情況,未必就能完全確定事實走向。不過,總是個開端就是了。

  然而,這件事卻不是那麼好弄清楚的。

  方天不會去問小loli,那會有一種欺人的嫌疑。而和沙迦麼……

  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也只能算是前世小說中經常見到的所謂「忘年交」的萌芽吧。表面看去,關係不錯。但二者之間,實際上存在相當大的鴻溝。

  這種鴻溝,不是二人中的任何一個人想要保持的,但是,它卻是以事實為依據而存在的。

  事實是,兩人裹脅著不一樣的傳承,然後,兩人擁有著差異巨大的能力。

  就如沙迦絕不會問方天傳承情況一樣,方天也絕不會問沙迦他想知道的那個問題。

  壓下心頭的這種衝動,方天開始考慮各種「心境」。

  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上,有許多大人物的言語、行為,被以文字的方式保存了下來。他們的事業情況以及是非功過自非方天需要考慮的,甚至於,方天考慮的,還未必與他們本人有關。

  就好像宋朝有個人還說過一句更牛B哄哄的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對方天來說,這個人,做過什麼,想過什麼,有什麼樣的功業,是什麼樣的人,都不重要。他只要這一句話而已更進一步地說,他需要從這句話中提取出一種氣魄,一種精神。

  至於這個人本身,是否做到了上述的那四個「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部源遠流長的中國歷史,有壯士也有美人,有霸者也有隱者,有王道也有詭道。

  《三十六計》的路子,就和《老子》的路子大相迥然,「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路子,也絕對和「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的路子,截然不同。

  而方天需要做的,就是從這些種種不同的「心境」中,找尋出一些來,與他目前的層次相捆綁。比如說,四級的魔法學徒,適宜什麼樣的心境?六級的,又適宜什麼樣的心境?九級的呢?

  簡言之,他需要適時地根據自己的情況,找到那「合腳的鞋子」。

  不論是「江山如此多嬌」,還是「我花開後百花殺」,甚至是《紅樓夢》裡的「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都是好的。但是與他目前的情況,卻不契合。

  四十寸的腳穿三十九寸或者四十一寸的鞋子還能勉強湊合,穿四寸或者四百寸的鞋子——那就是大笑話了。當然,不付諸行動的話是大笑話,真的付諸了行動,那就不是大笑話,而是大杯具了。

  而當心境與人配套之後,如果要一直往上進階的話,是否還需要世俗力量的配合呢?

  畢竟,心境是依存現實情況而存在,不能憑空得來。就如說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那位,要是想讓他來個「江山如此多嬌」,可能嗎?

  儘管,這二句說的還都和一個「山」有關。

  這麼一想,方天頓時覺得,情況無比複雜了起來。

  魔法修煉,走到上面,可能不僅僅是「魔法修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讓人頭疼了,比他原先以為的,要複雜了一百倍不止。

  方天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正確還是錯誤。——他連驗證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沒有老師沒有教導的悲哀,也是實力低卑的悲哀。

  沒有老師,沒有教導,這意味著,就算他走錯了路,也不會有人站出來制止他,然後告訴他一條正確的路。

  也許,他只要稍微錯了一點方向,往下走著,就可能走進萬丈深淵,走到再也沒有翻身餘地的狀況。這其實還是一種不錯的結局,就算杯具,好歹還顯得壯烈一點。如果不幸走進了歧路,與大道越來越遠,卻又進退不得,那才讓人欲哭無淚呢。

  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杯具,都有一個壯烈的結局。更多的,還是掉進了淤泥沼澤裡,無聲無息窩窩囊囊地衰減,然後寂滅。

  這是沒有教導,沒有指正。

  而實力低卑,則同樣意味著「怎麼樣都可,怎麼樣都一無是處」。一個人絆了一跤,身子凌空向上飛起,他還以為是找到一條飛天的路子了呢。

  豈不知剛在他得意不久,笑容還掛在臉上,人就摔到地上,笑容與塵埃碰撞,碰撞得精彩萬狀。

  「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紛擾,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方天想到了前世的這句歌詞。媽的,一個人流浪在這異世界,真是……

  真是像浮萍一樣,找不到依託啊。

  低沉和感慨不能當飯吃,更不能幫助修煉提升。所以低沉了三秒,方天便一腳把它踢開。他用腳嗒嗒嗒地在井底蹬了幾下,然後對沙迦傳聲道:「前輩,今天晚上的夜色實在是太好了,我有點睡不著覺,出去在噴泉邊溜溜。你去不去?」

  對魔法師來說,水、火、土、風都是他們的道具。所以兩個相隔才三四米的井,就算對方天這個才四級的小魔法學徒,這點間隔,也都像不存在一般。

  聽到方天的話,沙迦搖搖頭。

  大半夜的,出去溜達?他又不是神經病。

  確實已經是大半夜了,安德森早就回到了那邊的井中,現在,他的小呼嚕都傳來了呢。——就算是三級的武者,也終究是不能如他們魔法師一樣,徹底不眠。

  方天踩著後來特意在井內壁鑿開的踏腳處,像猴子一般地鑽出井外,然後也不用走的,直接翻著空心跟頭,一路朝噴泉那邊翻去了。

  沙迦看得又是搖搖頭。

  他也要媽的了。媽的,這就是剛才還說著「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的那個傢伙?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過顛倒了?

  沙迦不自禁地抬頭看看天空。透過磨盤大小的井口,上方星月皆無,一片黑暗。

  果然是夜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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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遊,晨練,早飯

  方天這個時候跑出來瞎晃,當然不是真的因為什麼見鬼的夜色很好,而是傍晚時那極其意外的突破,以及方才再一次意外的意義極其重大的猜想,讓他的心緒浮動。

  浮動得相當劇烈。

  這種情況下,既不適合冥想,也不適合睡覺,所以方天乾脆就既不冥想也不睡覺,而是出來走走。

  沒有月色,也看不到星星。

  略帶潮濕的空氣,被輕輕的風吹拂在身上,幾乎有點前世空調的感覺。只是當然,這裡的氣息要清新多了。

  方天現在,不止是耳目變得很靈敏,就連鼻子的嗅探能力似乎也超過了前世很多。百十米外的花香,以及青草味、泥土味等等,都相當調皮地往他的鼻子裡鑽。

  深深地吸一口氣,就把許多味兒吸入心底。那種與自然互動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方天就在沙迦營造出的這個噴泉廣場上,一邊緩緩地散步,一邊漫不經心地,感受著微風,感受著空氣的潮濕,感受著彌漫在空氣的各種氣息,慢慢地,竟然有了點類似於冥想的感覺。

  而心情,則早就在不知不覺,平靜了下來。

  心情平靜之後,方天方再次回想白天的歷程。想了一會,覺得目前第一階段目標,還是應該一鼓作氣,直接沖上五級,沖上六級,然後再慢慢地推演以後的修煉方式不遲。

  想必,等他真的到了六級之時,又會是另一番格局和模樣吧。此時考慮太多,卻是有點心急了。

  而這種恨不得立刻就一切在握的心急,歸根結底,還是心底那種濃重的不安全感作的祟。

  其實沒有必要。

  那些自己能夠掌握的,就務必盡心盡力。而那些自己不能掌握的,就一切隨緣吧。

  至此,方天終於微微一笑。

  一夜,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晨練的時候,小迪克等小傢伙們以及幾個團裡的弟兄還是在練武場作著往常的鍛煉,而安德森和幾個二級武者,則來到了院後昨天晚上建好的木樁帶。

  他們到來的時候,方天的鍛煉早已經開始了。

  他的鍛煉方式並不出奇,僅僅就是在木樁上奔跑,只不過時而夾雜著突然轉向,使得難度稍有增加而已。

  方天要鍛煉的,其實既不是奔跑,也不是突然轉向。——這些,前段時間在竹林已經鍛煉了,而且,在那裡效果更好。

  在木樁上,主要還是鍛煉一種行走的節奏。

  木樁有高有低,有粗有細,它們之間的距離也有大有小。那麼,以一種差不多的速度在上面行走的時候,對全域的節奏的把握,就需要相當注意了。

  如果不知道下一步甚至下十步轉到哪個方向,踏到哪根木樁上,那麼,根本就做不到速度均勻。

  而做不到速度均勻,那就意味著,在這上面的步態,會相當狼狽。

  方天甚至想以後如果有條件的話,可以把這梅花樁進一步變更一下,把這些樁,有的弄成實木樁,也就是維持現在打在泥土的狀況不變,而有些則弄成浮木樁——把乾燥的、輕質的木樁懸浮在一個裝著半截水的埋於地下的長鐵桶什麼的。

  那樣的話,鍛煉起來,會更多些難度和趣味。

  什麼時候,在那樣的梅花樁,也可以用低、高作隨時變向的均勻奔行的話,那麼,離開梅花樁,來到地上的時候,作任意方向的小範圍的閃避和追擊,就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了。再在風系魔法的配合下,變身東方不敗,不在話下。

  當然,讓身手變得靈活其實並不是方天的目的,他的目的,僅僅只是借此鍛煉魔法的微操作而已。微操作到什麼地步呢?方天覺得,什麼時候他可以「一葦渡溪」,大概就差不多算是大功告成了。

  安德森等人先是看著方天在木樁上奔行,然後他們取著比較週邊的那些木樁,開始了他們自己的鍛煉。——他們先是在木樁上從慢到快地走了幾圈,算是熱身。接著由安德森帶頭,把兩手背在身後,開始在木樁上學蛙跳。

  這些大漢,作著這樣的動作,實是惹人笑。

  方天就覺得有點想笑。這些傢伙,怎麼就這麼好玩的呢?如果他們的兒子女兒看到他們的爸爸扮大青蛙,不知道會不會做鬼臉,然後埋怨他們的方天哥哥把爸爸們給帶壞了?

  很遺憾,那些不練武的小娃娃們起得都比較晚。他們還沒起來的時候,安德森等人就已經結束了晨練,穿著大褲衩,來到井邊,從井裡拎著水,倒到盆裡,然後再把盆舉到頭上,把水往身上倒。

  沖澡呢

  方天看得牙疼。

  再過些天,還是抽點時間,把浴室啊淋浴啊什麼的給搞出來吧。

  小loli也是神采飛揚地從冰場上下了來,冥想過後,神清氣爽地和方天等人一起,坐在了早飯桌上。

  寬一米五長五米的案桌,三個拼起來,就是十五米長,坐五十個人寬寬有餘。

  運動過後,胃口往往都相當不錯。

  大院今天早上的伙食還是竹筍燒肉。——竹筍這玩意,其實是四季皆有的。竹林之中,竹子年代不一,地勢高低不一,土壤肥瘠燥濕不一,生長狀況不一,這些種種「不一」集合在一起,就導致一年四季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在地下采到好筍。

  因此,方天弄出來的這道菜,算是成了楓林傭兵團的御用大菜,幾乎取代了粉蒸肉的地位。現在,隔個兩三天,大院才輪到一次粉蒸肉呢。

  至於餃子什麼的,只能算是小傢伙們的開胃小食,搬到早晚飯桌上的機會,少之又少。

  一來,羅琳等婦人找不到適合的餡料,二來,餃子這玩意,弄起來實在太麻煩了。尤其是和筍燒肉比起來。

  理所當然的,粉蒸肉和竹筍燒肉,同樣也不會是楓林傭兵團的專利。——這地方,就沒「專利」這玩意兒。現在鎮裡大大小小的傭兵團,伙食基本都與楓林傭兵團保持著同步。

  倒是餃子,在鎮的各大小旅館,受到外來客商們相當的歡迎。

  只是他們吃餃子的時候,仍然用的是勺子,而不是方天前世的那種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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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紅帽沙迦

  早飯過後,方天依然前往竹林。

  以往,他一般都是用魔法操控著小舟,激馳而去,而今天,他忽然有了沿溪散步的興趣。說起來,這反倒是他正兒八經地第一次沿溪漫步。

  現在這條小溪的前面兩三里,一般都有三三兩兩無事納涼的人,有尋常商客,也有鎮武者或者魔法師之類。但就算是尋常商客之類,除非是新來的,現在也多認識了方天。

  所以看到方天的時候,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向他問好,那些自覺與他比較熟絡一點的,更會時常向他打趣幾句。——這個地方,一個「傳奇」人物的魅力,實在不容小覷。

  方天也漸漸習慣了身處眾人的目光之下,從一開始的侷促以至於不耐煩,慢慢安之若素了。

  十幾里的路程,竟是不知不覺,就被他走到了盡頭。

  方天現在,總算是有點理解,為什麼前段時間前往鎮外紅石傭兵團弄的那個花果山的時候,沙迦召過來的那個管家模樣的人,說二十里的路程「不遠不遠」了。

  確實,在這個許多時候都需要安步當車的地方,走著走著,一雙腿不知不覺就會進化了。而在那些武者,進化出一些「草上飛」,方天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沙迦沒地方去,也只能跑竹林待著。不過他可沒興趣大白天的像猴子一樣被人圍觀,直接直線距離的幾個搬運,就把自己從楓林傭兵團大院搬運到了竹林。

  由方天設計,由沙迦親手製作的躺椅,現在已經成為沙迦的寶愛之一。方天到來的時候,這位閣下正悠悠然地在躺椅上晃著呢。

  閑得沒事幹的傢伙啊方天鄙視了此人一下,然後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另一架躺椅上。

  「今天不鍛煉了?」沙迦感到意外地問了一句。

  「想和你走個棋呢。」

  這好辦。沙迦做了好幾副棋,這裡就有常備的,甚至連棋台都是美侖美奐的。沙迦動念間,像招機器人一樣招過離兩人七八米遠的大青石棋台,然後坐起身來。

  方天也坐起來,調和心神。

  作為棋力稍遜一籌的存在,沙迦執黑先行。

  和沙迦對下了這麼長時間,除了一開始的三盤沙迦作為純菜鳥被他肆意蹂躪時之外,方天很少見到沙迦金戈鐵馬的時候。此君總是步步為營,哪怕明知是輸,也是一個大步不邁,穩定地推行著既定的策略。

  這反而讓方天時時心凜然。

  下棋的時候,他從來不怕殺勢強烈的對手。棋盤上,兩人步伐相同,落子(勢力)相同,殺勢強烈者,往往純是以攻代守,迫得對方不得不緊跟其周旋。而一旦誰能在與其周旋的時候從容佈局,那執殺勢者,到頭來多半是一個杯具。所謂「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就是這個道理。

  而像沙迦這種,戰略上洞若觀火,戰術上穩步推進的下法,實在是很磨煉對手的意志力。

  因為他從不犯錯。

  你也從不會從他那裡得到什麼驚喜。你指望他一個失手或者一個思路失誤,讓你撿大便宜,那絕對是做夢。

  此人用的是堂堂正正之師,秉的是大巧不工之勢。方天哪怕是一直贏他,也贏得殊無趣味,而且甚是艱難。

  方天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滿腹經綸的才子,可是面對的卻是一個明明識字卻偏偏裝作不識字的愚夫,什麼花招都用不出來。不論他出什麼招,人家都只是掄起一根大扁擔猛砸。

  自從沙迦回了巨岩城一趟再次回返的時候,方天就再沒屠過沙迦一次龍。沙迦就像是一塊海綿,貪婪地吸收著他的一切佈局、思路,方天現在如果還是大喇喇地想玩屠龍,那就純是找錯了對象。

  非被人家反過來虐不可。

  「小勝靠技,大勝靠力。我以前一直不太認可這句話,現在,我是終於信了。」又一次無驚無險卻又艱難萬狀地贏了沙迦之後,方天拈起一枚棋子,在石臺上一邊敲,一邊歎息。

  「小勝靠技,大勝靠力?」沙迦卻是聽得眼一亮,然後立馬就閉目陷入了沉思。

  四系元素在他身邊不停地湧動。

  「不是吧?」方天有點瞠目結舌。

  過了大概足有盞茶時分,沙迦才重新睜開眼來,認真地注視著對面的方天道:「多謝小友。」

  方天感到有點鬱悶。不是說頓悟是主角才有的隨身技嗎?這位土著兄這是怎麼回事呢?他很想問一句:「你又悟了?」但隨即又感到「又」得實在沒有來頭。

  和此人在一起,壓力真的很大啊。

  方天感到和沙迦、安德森哪怕是小loli這些土著在一起,真的是很有壓力。

  感到很有壓力的方天童鞋,自不知沙迦心的感受。

  沙迦才不會沒營養地「感到很有壓力」什麼的呢,在沙迦心目,方天早就和怪物劃上了等號,此時,沙迦心一邊盤算著再次給老師寫一封信,一邊帶著期望地問方天道:「小友,『小勝靠技,大勝靠力』,像這樣的關於圍棋的東西,你那裡還有沒有?」

  問這句話的時候,沙迦想到了昨天晚上方天說的那幾句關於青蛙的話。

  小友,你怎麼就能這樣的驚才絕豔呢?

  「被」驚才絕豔的方天微微一笑,漫不經意地道:「前輩,關於圍棋的東西我有很多,不過最有意思的,是一個叫做《棋經十三篇》的東西。」

  「棋經……十三篇?」沙迦虎軀一震,他想到了小友所述的西遊記裡的那段關於圍棋的描述。——那還不是「最有意思的?」

  那這個什麼「棋經十三篇」,又是什麼樣的蓋世秘典?

  沙迦感到自己的心怦怦怦呀地跳,不知該作如何反應。不過正在他震驚萬分的時候,卻聽方天說道:「前輩,什麼時候,你要是能在棋盤上贏了我,我就把這個東西抄錄給你。」

  方天想激沙迦出手。在棋盤上,這位閣下一直溫吞水的下棋方式,實在是把他給憋悶死了。

  方天想起了前世和一個麻將圈的人打麻將,叉叉的,和他們那些傢伙玩麻將,等閒時候,就不要想胡牌。十盤裡面,往往八盤是流局。牌局上,誰都別想胡。

  一個個算牌從開頭算到底,累死個人。誰的牌好,誰就倒了大霉,往往被其它三家一起擠兌,上家吃呀下家碰的,活生生鬱悶死。

  結果到最後,往往四家留在手裡的,都是垃圾牌。

  「前輩,什麼時候,你要是能在棋盤上贏了我,我就把這個東西抄錄給你。」

  聽了方天這話,沙迦一刹那,身上殺氣沖天。

  「小友,我一定會贏你的」沙迦惡狠狠地瞪著方天:「一定。」

  「您老儘快加油吧。唉……」方天無限悲憫地抬起頭,用深邃的眼神看著不遠處正在從高處飄落的幾片竹葉,幽幽地道:「高手寂寞呀。」

  看到他的這番作態,沙迦想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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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沙迦的第三封信

  方天小小地撩撥了沙迦一下。

  沙迦要是沉不住氣,奮起還擊,和他對戰廝殺,那就好了。他必會把十八般手段都用上,勢要虐得沙迦永生難忘。

  蹂躪一個高手和蹂躪一個菜鳥,那完全就是兩回事、兩種感覺。就像團裡招進來的那紅小子格羅特,他就是白送給方天虐,方天還不想虐呢。

——虐這種人,丟人。

  不過方天也知道,他壓不了沙迦多少時間了。

  魔法的修煉,對大腦的總體性能提升,作用相當巨大。如果說方天現在的大腦cpu算是老式p3的話,那沙迦早就是上到四核八核一百核的了,

是方天拍馬也難以企及的,兩人的主頻差距更絕對是在十倍之上。

  現在兩人對局,沙迦那下的不是棋,當然更不是寂寞,而是收割。

  瘋狂地收割著屬於方天的一切技巧、思路、佈局。

  簡單地說,方天杯具地淪為了一塊磨刀石。從這個方面來說,沙迦實在是應該給方天一張好人卡的。

  被方天撩撥了之後,沙迦的那股悠閒勁兒不見了,從嗑睡蟲變成了戰鬥貓,甚至當即就拈起了棋子,在棋盤上開始擺譜推演起來。

  方天把躺椅朝後面挪挪,朝上面一仰,再次恢復四仰八叉的姿態,就差沒拿個大蒲扇在手裡搖了。

  想起大蒲扇,方天就想起了古代國人的那種摺扇,當然,也是花花公子調戲良家婦女時必備的摺扇。——如果把摺扇弄出來,沙迦這真土著假

斯文,不知會不會喜歡?

  腦子裡轉著這些有沒有的如同浮雲任意來去的思緒,不多大一會的時間,方天整個人,就進入了介於冥想和睡眠之間的狀態,比冥想更深、更

放鬆、更恍惚,比睡覺清淺,多一份雷霆不驚卻落葉皆覺的靈動。

  而在這種狀態下,方天只覺,天地間,元素漫如河海——

  風在其流動,雲在其流動,就連地下的泥沙,也隱隱在其流動。一片片落葉,就如一只只小小的遊魚,在其遊動。

  就在這種天地悠遊、我在其中的體察,方天的心神漸漸沉入了一種莫可名狀的幽深曠遠之境。

  不知什麼時候,沙迦擺弄棋子的動作停止了,他微微瞪著眼睛,有點呆怔地看著以憊懶的姿態四仰八叉躺著的方天,心再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小友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也許,也許……

  也許什麼沙迦甚至不敢進一步作清晰地判斷,因為那結果,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四野皆靜,風送竹濤。

  到了太陽離開正中位置,微微有點向西偏斜跡象的時候,幾葉小舟,一陣追逐,數聲歡笑童語,打碎了此地的靜寂。小琪琪當先,小艾薇隨後,小loli壓陣,後面還綴著幾個小尾巴的隊伍,開進了竹林。

  「哥哥,我來啦。」小琪琪遠遠地就嚷開了。

  方天懶懶地把一隻手臂伸起來,豎了豎。

  於是,下一刻,小琪琪就來了個小衝鋒,在離方天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就把兩隻小腿一蹬,蹦向了方天。然後,一陣如簾般的輕風順勢牽扯

著她,在離地兩三米的低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方天。

  落到方天上方的時候,方天伸臂接住,順便胳肢了她一下。

  小琪琪就笑,撲在方天身上打滾。

  「琪琪,你們怎麼來啦?」陪著小琪琪撲鬧了一陣,方天問道。

  這幾天,她們都在冰場待著的,有時是她們自己滑,滑了一會,就下場,然後看別人滑。冰場上可熱鬧著呢,她們怎麼捨得往這裡跑了?

  方天問話的時候,小艾薇小loli還有幾個平均年齡六七歲的小尾巴也都來到了方天身邊。

  「想哥哥呢。」小琪琪回答方天的問話道。

  「你們也想我?」方天問小loli、小艾薇,還有幾個小尾巴。

  得到一致點頭。

  方天就笑。

  一個小故事,一頓好吃的,甚至是一個小遊戲,又免不了啦。

  結果一行人回返的時候,已是晚霞滿天。小姑娘們都是神情興奮臉上紅撲撲的,大有「興盡晚回舟」的樣子,回到院子,方天在稍微洗梳之後

,就直接鑽進井裡,開始了冥想。

  今天,尤其是傍晚的這個時候,方天特別想冥想,甚至有種感覺,巴不得一連冥想個幾天幾夜的樣子,也不知怎麼回事。

  而沙迦,則在洗梳之後,進入了房裡,開始他的又一次寫信。

  攤開紙,拿起筆,這一次,沙迦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始緩緩落筆。

  「老師前言,小友此際,其心當在土、風之間,弟子近日所聞,已可確證。」

  「小友之傳承,當是深不可測。然小友之本人,其深不可測處,當更遠在其傳承之上。」

  「與小友相處逾久,弟子心逾感震驚。粗粗看去,其行跳脫幼稚,其言漫不經心,惟每每於跳脫幼稚與漫不經心處,讓弟子忽有所思,忽有所

悟。因之,弟子漸覺其一言一行,皆有無窮奧妙。當其跳脫幼稚時,當其漫不經心時,弟子往往心凜然。」

  「楓林傭兵團大院,不論老小,小友皆能與之相處無礙。五十歲的大院管家,得小友一言誇獎,往往欣喜幾日。四十歲的傭兵團隊長,得小友一言指點,便能切實奉行,更有院中兩個四五級的魔法師,隱隱奉其為師。二三十歲的兵團傭兵,對小友親近莫名,如同兄弟。十歲的大院小童,更不待言。便連四五歲稚子,也對其孺慕異常,更異常處,是小友也能與之玩在一起。」

  「上一刻,他還在以沛然不可抵禦之勢,斥導級別在其之上的魔法師,下一刻,他便能團轉塵,與一群稚兒嬉戲。」

  「在弟子看來,小友此人,有的時候像三歲,有的時候像十歲,有的時候像二十歲、三十歲,有的時候像四十歲、五十歲,有的時候,更像是

已經超越年齡,不可計歲。」

  「老師,世上真能有此等人也?弟子覺得,世上一切天才,在其面前,都當會黯然失色。」

  「小友的傳承幽邈,不可測度。然小友的鍛煉與進步,卻在弟子面前,日新月異。只二三月時間,弟子親見,小友已與前時,不可同日而語。」

  「給弟子的感覺,是小友走在路上,一邊走著,一邊嬉戲打鬧著,然後時不時地在地上翻身一滾,就前進了遠遠的一段路。三滾兩翻,別人還

以為其不務正事呢,他卻已經遠遠地走出了好多步。」

  「兩月前,弟子認為小友此生,當能晉入魔法師。一月前,弟子認為小友必在四十歲前,晉入魔法師。半月前,弟子駭然地發現小友或許不到三十歲,就能晉入魔法師。而現在……」

  「現在,弟子已不敢作任何判斷。」

  「弟子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小友隨時隨地,都能晉入下一級。而其進入六級,然後突破六級,或許還不到十五歲?」

  「然後,十五歲的七級魔法學徒?老師,不知您覺得如何,總之,弟子心駭然。」

  「弟子更駭然處,是小友的一切鍛煉,皆在弟子眼前進行。而其每一次或小或大的突破,也都在弟子眼前發生。別人十年八年甚至是一生一世才有的突破,在小友那裡,只是三兩日就會生一次的等閒小事罷了。如不是業已晉入魔法師,弟子甚至會擔心自己喪失心志,失去前行力量。」

  「這個世上,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天才?」

  「便連天才如小師妹,在其面前,也是光華盡失。別說不如小友,便是與小友來作比較,弟子已是覺得,對小師妹太不公平。」

  「距小友所言一月之期,已過大半。」

  「小師妹的元素親和力,此時當在四到五級之間。從此時開始,縱然不再作任何鍛煉,小師妹也會在一年之內,升入三級,三年之內,升入四

級,六年之內,升入五級。」

  「只是,小師妹的精神力較之三級,仍有些微不足。讓弟子好奇的是,小友會有何種辦法,在餘下這短短十餘日裡,讓小師妹升到三級?」

  「而這大半月,小師妹一路上的鍛煉,皆由小友所述、弟子佈置。只是,弟子雖一路參予,卻看不出其奧秘何在。參略很久,也一樣沒有結果

。」

  「也許,只有老師才能看出其原因?」

  「另,據小友所言,其處尚有『棋經十三篇』,以弟子分析,其級別當在西遊記棋訣之上。小友說,若弟子棋力勝過他時,便將此訣相告。老

師,弟子慚愧,聞聽此言心竟浮動不已。只不知弟子何時,才能局勝於他?與弟子對局日久,小友的棋力上升甚是迅速。弟子若想勝他,非常艱難,目下僅能維繫與之對局,不致大敗。」

  寫到此時,夜色已臨。

  其實就算不點燈,也絕不妨礙沙迦繼續書寫。不過他還是放下筆來,點著了燈,又起身在房漫走了幾步,才回身復坐。

  然後沙迦在油燈下,一邊思憶,一邊將自從與方天接觸以來,方天的一切言行,盡皆述於紙下。

  結果,這封信寫完的時候,就不再如前兩次一般,是幾張紙,而是厚厚的一大疊紙。

  黎明時分,這疊紙又被封在信封,依然被那位五級武者攜著,向巨岩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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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39:54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十二式舞

  當沙迦把信送出去之後,不多大一會兒時間,方天從冥想退出。

  晨光已透。

  今日的晨光,在方天眼中,格外清麗柔和,又是一個好天氣。

  沙迦昨天晚上沒閃進井裡三步一徘徊方天是知道的,所以當方天在大院正院走走,看到沙迦從後院房間漫步走出,方天也沒感到奇怪,只是開玩笑道:「前輩,想念房間的味道了?」

  沙迦微微笑,先是稍稍頷首,然後又自相矛盾地補充一句道:「還是井裡好。」

  只有青蛙才會認為井裡好方天心裡誹謗一句,看到小loli也從房間出來,一蹦一跳地來到兩人身邊,心情大好地問:「小妹,你學過跳舞?」

  小loli微窘。

  「真的學過?」剛才方天只是隨口一說,看到小loli這神態,眼睛一亮問道。

  小loli不好意思地憨憨點頭,點過頭後,又心裡忐忑。她可是一個魔法學徒呀一個魔法學徒居然去學跳舞,哥哥會不會看不起她?

  甚至就連沙迦都頗為關注地看著方天。

  哪想,方天大喜過望地道:「太好了,我一直想看看人家跳舞,又找不到人給我跳。小妹,能不能同情一下哥哥,跳給我看看,讓哥哥開開眼界?」

  小loli訝異又高興地看著方天:「哥哥,現在嗎?」

  「嗯。」方天嚴重點頭。

  說是現在,當然還是要先洗梳一番的。之後,三人來到了練武場西側的偏院,也是方天前段時間一有空就整天待著的地方。隨著方天給自己加擔子,時間排滿,已經不短時間沒到這裡看空中的落葉,數椅下的青草了。

  長椅下的青草,也早已經不是五棵,五十棵都不止了

  方天坐到長椅上,沙迦坐到兩三米外他的專屬老闆椅上。

  站在方天面前,小loli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頓了頓才微微帶羞地對方天道:「哥哥,我開始了。」

  方天抬起兩手,輕輕拍掌。

  小loli一開始還有點放不開,有點拘謹。不過舞著舞著,就慢慢舒展起來。隨著她的舞動,在方天感覺,那些元素如蝴蝶一般在她身邊輕輕躍動,相當美麗。

  而沙迦,則輕噫了一聲,不時地看看小loli,又看看方天。

  方天沒理他,只是把全部心神放在小loli的身上。這個時候,配角沒有獲得鏡頭的權利。

  小loli的舞姿還很青澀,不過有種青澀的可愛。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舞蹈?方天看著小loli有時動作幅度相當大地前俯後仰,左伸右屈,心裡也相當讚歎。

  「哥哥,好看嗎?」跳完後,小loli那點點的羞意不見了,坐到方天身邊,抱著他的一隻胳膊問道。

  「好看,絕對好看,誰敢說不好看我用拳頭砸他鼻子。」方天意態真誠地讚美。

  這裡一共就三個人,一個跳的,兩個觀眾。一個觀眾作著這樣的評價,另一個觀眾……

  沙迦摸摸鼻子,不說話。

  方天還是沒看沙迦,配角許多時候是只能充當背景的他對小loli道:「小妹,你到你師兄房間裡拿點紙和筆過來,我給你畫點東西。」

  小loli把大眼睛轉向沙迦。

  沙迦淚流滿面,心裡痛駡著某個該死的小子。——你叫我動手就直說嘛,幹嘛要這樣捏,啊?幹嘛要這樣捏……

  下一刻,一疊紙和一枝筆飛到方天面前。

  其中的一張紙出了點小小的風頭,砸在方天鼻子上,不重也不輕。

  方天鬱悶地揉鼻子。

  小loli嘻嘻笑。

  「哥哥,你要畫什麼呀?」小loli好奇地問道。

  不止是她好奇,沙迦同樣也好奇。

  方天沒回話,閉上眼沉思了一小會,然後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第一張畫好後,遞給伸著頭的小loli。

  「哥哥,這小人真好玩。」小loli第一眼評價的居然不是方天畫的什麼動作,而是紙上那擺著動作的小人。其實那線型小人也沒什麼特別的,方天只不過在簡筆勾勒的時候稍微加點卡通特色進去而已。

  或許,用前世某個詞來形容,就是,有點「萌」?

  看過小人之後,小loli才又繼續打量,打量了半晌,道:「哥哥,這是舞嗎?」

  這個時候,方天已經把第二張紙也畫好了,遞給她。

  方天畫的,確實是舞。

  以他所需要的動作為基本框架,以剛才小loli所展示的動作為重要參照,以前世的種種舞蹈比如拉丁舞、土耳其旋轉舞什麼的為素材,抽繹而成的四十二式舞。

  而貫穿在這四十二式舞的基本思想,就是——極限式的平衡。

  所謂極限式的平衡,其實也就是不平衡。

  這四十二式舞,除了起三式和結尾三式外,其它的各式,都是絕對的不平衡,身體在作著這些動作時,先必須有相當的柔韌性,其次動作間必須有極嫺熟的連貫性,才能不摔倒。

  單一的、不連貫的動作,是擺不出來的。

  隨著方天畫著一張又一張,小loli看著看著嘴巴就張大了起來,看到第十四張的時候,她才又問道:「哥哥,這是舞嗎?」

  她剛才也這樣問過一句,不過顯然,這一問,和剛才那一問,意思是絕對不一樣的了。

  「小妹,怎麼樣,能不能跳出來?」方天停下筆,抬起頭來,問道。

  「好難的,哥哥,你欺負我。」小loli微微嘟著嘴,搖著方天的胳膊。

  方天笑一笑,又低下頭去。這一次,他一口氣把剩下的那些全畫完,才一股腦地遞給小loli道:「小妹,有空的話就試試跳這個舞,先在地上跳,地上會了,就到冰上跳。」

  「冰上跳?」

  聽到方天這話,沙迦是眼一亮,那瞬間增幅,都能去和鐳射比高下了。小loli卻是瞪大了眼睛。

  沙迦這土人不知道這些動作的難度,小loli是學過舞的,卻是知道得七七八八的,她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道:「哥哥,這個能在冰上跳嗎?」

  「當然能。小妹,你不知道,這些動作要是能在冰上跳出來,那可美了。」方天嘖嘖感歎道,神情間似乎充滿著無限嚮往。

  「真的?」小loli猶疑也開始帶著嚮往。

  「哥哥有說過假話嗎?」方天微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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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0 00:40:11
第一百二十八章 準備裝B

  如果誘騙小姑娘是一種錯誤的話,方天希望每天都可以犯一次錯誤。當然,犯兩次也行,三次更佳。

  人只有經常犯錯誤、不停地犯錯誤,才能成長嘛。

  小loli興高采烈,帶著強烈嚮往地抱著那疊紙回房間揣摩去了,連冰都不去滑了。

  看著小loli蹦蹦跳跳地回返,沙迦的神情似喜似悲,似贊似怒,最終,化為一句詢問:「小友,那是什麼舞?」

  我跟你這個連舞是什麼估計都不大清楚的土人解釋那是什麼舞?那我還不如找一隻牛去彈琴呢。方天淡淡微笑,真真誠誠地道:「前輩,你知不知道太陽光是什麼顏色?」

  這是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用一句傳說的術語來說,叫做「顧左右而言它」。

  沙迦被方天這一問問懵了。太陽光是什麼顏色?莫非小友這一問和那是什麼舞有什麼關係嗎?

  這個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不過沙迦仍然抬頭看看天,然後又低頭看看地,再然後就陷入沉思去了。在他沉思的時候,方天像一隻樹葉一般,飄呀飄地飄走了。

  方天飄到了後院,房間後面,也就是梅花樁那裡。

  團裡的那些野獸們還都沒有起床,不過安德森這個隊長倒是起得挺早。——剛才小loli跳舞的時候,他就從井裡鑽了出來,現在,已經開始鍛煉了。

  一條響噹噹的百分百符合綠林大漢形象的夥計,背著手在木樁上學青蛙跳,看起來其實挺可笑的。不過方天當然不會無聊到笑安德森的地步,他站在地,靜靜地看著安德森的鍛煉。

  這是一個很樸素的動作,但是其實,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人的整個身體都在活動,頭、脖頸、肩、肘、前胸後背、腰、腿、膝、足裸,無不在照顧範圍內,而且,活動得相當合理。

  要是在方天前世那個時候,誰有什麼肩周炎啊西瓜腰啊電腦病啊亞健康啊什麼的,每天扮青蛙跳上一周,啥病都會沒了。

  而這個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稀奇古怪的毛病當然與安德森等人無緣。不過憑著武者對自身身體的特殊敏感,他們喜歡上了這種鍛煉。

  前幾天小伯格那些小傢伙還想上來跳呢,結果被安德森一腦刮刮回去了。

  他們還沒到玩這個的時候,還是推石滾去吧。

  不知是不是受到方天前段時間提醒的緣故,安德森的動作,流露著一種說不出的節奏,以至於這似乎有點可笑的青蛙跳,都被他跳出了某種美感。

  矯健而又有序的美感。

  果然還是武者適合玩這個玩意兒。

  看了半晌,方天微搖搖頭,一個小箭步,再次像一片樹葉般直接躍上了離地兩米高的木樁。跳上木樁,方天還有閒暇亂想——要是保留著現在這樣的本事回地球,飛簷走壁什麼的,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盤小菜了。

  不遠處,安德森一個虎撲,像他衝撞了過來。

  方天再再次像樹葉一般飛走,這一飛,就不再停。魔法的感應,再加上這些天來一直不斷的身體鍛煉,足以讓他隨心所欲地在木樁間遊走,以安德森現在的水準,在木樁上拍馬都追不上他。

  當然,木樁上也不能拍馬。:)

  受安德森等人的影響,方天現在也習慣了晨練。所以說,環境對人的影響很大的呢。一個天天烤羊肉串的人,到森林裡肯定會成為大型食肉動物的第一目標;一個像方天這樣的小魔法學徒,在武者群混久了,也會不知不覺就沾染上武者的很多習慣和生活方式。

  不過穿只大褲衩站在井邊沖涼這個習慣,方天還是堅決不讓自己養成的。

  由此,他也堅決了儘快把浴室弄出來的決心,準備近期就花上兩周左右的時間,把方方面面想一下。——這就是非專業人員的悲哀,不止是動手能力不行,就是相關方面的動腦能力,也完全就是渣。

  晨練之後不久就是早飯。

  也是在吃飯的時候,方天才忽然現,他把莫里希和派特這兩難兄難弟遺忘很久了。

  莫里希從憔悴變得更憔悴,不過眼中有時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精光。他的整個人的氣質,也稍稍變得精悍了點。

  至於派特,現在已經魅力凍人了。方天讓他疏理過去,儘量讓心思變得透明,然後在透明生出堅定。但是這位仁兄,似乎關閉了過去的通道,直接變成冷面人了。

  這種通過封閉心扉而帶來的堅定與銳利,方天不屑一頓。

  方天本來以為派特或者莫里希能夠理解他的意思,但是現在看來,要麼是他的表述能力差勁,要麼是他的思維方式和這個世界還沒有接軌,要麼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在意識心態等方面還純屬幼兒期,再要麼,派特是先天性腦癱,莫里希是半腦癱。

  無論如何,必須和他們談一談了。

  於是飯後,方天先在房間整理了下思路,大概半小時左右,去找派特。

  方天過去的時候,莫里希和派特正在房間東西分坐,討論著什麼。察覺到方天過去,兩人早早地停止了討論,迎出門外。

  進了房間,派特是長身一拱,莫里希是神態恭謹,然後俱都開口道:「殿下。」

  方天又是摸鼻子,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於是他就當聽而不聞,環顧了一下房間,現這房間真是被他們給糟蹋了。好好的地面間被他們挖了個井,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小偷夜裡跑這房間偷東西,肯定會被坑死。

  掉這七八米深的井裡,比方天前世那裡掉下水道要情況嚴重得多。

  在方天的帶頭下,三人俱都跳進了井裡,圍成三角形席地而坐。

  「莫里希,這段時間泡澡泡得怎麼樣?我發現你的皮膚白嫩了不少。」方天睜著眼說瞎話。

  聽到方天這話,估計莫里希也有一種摸鼻子的衝動,不過顯然,他沒學過這門秘技,只是苦笑了下道:「殿下,莫里希慚愧,不過,對於那溪水的痛苦,已經能夠忍受。」

  「派特先生,你呢?」方天轉向派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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