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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羽]烈火舞伶(玩伴妙佳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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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6:25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9-14 00:34 編輯

烈火舞伶【玩伴妙佳人之三】 作者:孟羽

她背負著前世的情債依約來到今生
沒想到心心唸唸的那個人竟徹底將她遺忘
自願成為玩伴女郎只為喚醒他塵封的記憶
按照規畫勤奮的練舞希望達到他的要求
儘管他冷熱無常的態度著實令她因擾
但他身上的氣息是她安定神經的靈藥絕錯不了
她相信在他的帶領下生命將再次綻放璀璨
絲毫沒驚覺前世未了的恩怨正伺機爆發……
在看見她身上的火紅烙印他就知道她是誰
糾纏十數年的夢中情人出現在眼前教他震驚
如果可以他寧可選擇遺忘那段傷痛心肺的往事
對於她的執迷不悔他是既感動又心疼
為了避免招惹另一場悲劇只能冷漠以對
還得時時壓抑瀕臨潰場的情感狂濤的衝擊
原以為引發她的天分足以彌補對她的虧欠
卻在她遭遇危險時察覺到愛不是說收就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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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6:49
楔子

  嚴冬時節,刺骨的寒風在大地上吹繞,樹葉不時發出沙沙聲增添冷寂的孤寒。由於天氣實在太冷,大家都窩在家裡,以至於整個小鎮冷冷清清,甚至連動物都躲得不見蹤影。  

  也因此,雖然是微弱的敲門聲,在寂寥中依然清晰可聞。  

  屋裡的人靜默的走到門邊探看,卻驚得立即開門。  

  「玫!」  

  他在她顫抖的身子向前倒之際,及時扶住她。  

  她虛弱的抬頭看他一眼,便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  

  「你凍壞了!快進來!」碰觸到她一身的濕寒,加上那原本就瘦弱的鵝蛋臉增添了一抹蒼白,他的心不禁揪緊了。  

  「他又打你了,是不是?」拿來棉被包裹住那顫慄不止的身子,又沖了杯熱騰騰的牛奶遞到她手中,男人才慍怒的開口詢問。  

  她不語,只是手中的杯子隨著抖動的手顫動不停,不光是因為天寒地凍,更是因為心中的恐懼畏怯。想起所遭受的屈辱,她的淚水終於無聲的滑落,豆大的淚滴卻怎麼也洗不盡她滿腹的哀怨。  

  「玫……」  

  她又落淚了,一次次的,激擾得他的心愈來愈沉重,也讓他想救她的意念愈加堅定。  

  他將她摟進懷裡,拍撫著她的背想安慰她,卻使得她悶哼出聲。  

  「好痛!」  

  「痛?」  

  「我的背……」  

  瞧著她痛苦的模樣,他若有所悟,拋開禮教束縛,大手一伸將她旋過身拉下她的衣裳,真相瞬間呈現眼前。  

  原本該是白皙無瑕的肌膚,此刻卻交錯著凌亂的鞭痕,除了舊傷,還有著新傷口。  

  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他氣得想破口罵人,卻強制的隱忍下來,只能惱火的拿來藥膏為她塗抹傷口。  

  他不懂!為何一個男人可以狠得下心來折磨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無法想像。  

  第一次見到玫時,是在三個月前。  

  他的部隊奉命前來台灣駐防,那時大戰剛結束,原以為在太平洋戰事結束後,他可以調回祖國休息一陣子,沒想到軍令下來,卻是要他立刻帶領部隊移師到台灣的一個鄉鎮協防。  

  苦差事一件!不過他還是得遵從,畢竟服從是軍人的天職。  

  初來乍到時,看到這塊土地的滄桑,他只覺心酸,於是他帶著弟兄全面投入戰後重建工作。  

  漸漸的,他發現有一個嬌弱的身影時常在弟兄為鄉里的人服務時,會默默的跟在一旁幫忙,但人們回報她的卻是冷漠蔑視。起先他不以為意,直到一日她在眾目睽睽下被一個粗獷的男人追打,而旁人只是冷眼觀看,他才真正注意起這女子。  

  那一天,他奮不顧身的救了玫,沒想到為她引來更大的責罰,聽說她被餓了三天三夜。後來他幾經打探才知曉玫是個童養媳,三歲便賣給鎮上的大地主,當他十二歲兒子的媳婦。在夫家財大氣粗的環境裡,她成了家人的出氣筒,尤其她的丈夫更是個莽夫,成天只知吃喝玩樂,心情不爽便拿她開刀。  

  他的同情漸漸氾濫成憐惜,常常在她孤苦伶仃時,現身為她打氣。久而久之,他的關懷成了她唯一的倚賴、黑暗裡唯一的光明。只有在看到他時,她才覺得有安全感,她才有機會放任自己舒緩緊繃的心情。  

  雖然她是個童養媳,而他是個暫時停留的美軍少校,但孤寂的靈魂深處卻偷偷的為他葬了心,做著今生不敢高攀的美夢。  

  如果有來生,她真的願意為他駐足守候!  

  「請你帶我走……」她鼓足勇氣地說。  

  在細微的要求聲中,他驚愣的停下抹藥的動作,抬眼看她。  

  「我知道你們下個月初就要拔營離開這裡了,我……不敢想像沒有你的日子會過得多沒有希望,所以……求你帶我一起走。」  

  玫睜著紅通通的淚眼看他,雙眸裡除了驚慌還有一絲期待。身為童養媳,她深刻的明白她的身份還有加諸身上的禮教束縛,但……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她真的過怕了。  

  在她丈夫的眼裡,她連豬狗都不如,他只當她是買來的貨物,可以隨意處置,從不以一絲絲丈夫該有的溫柔侍她。既然如此,為何不為自己的命運做一番掙扎?也許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宿命!  

  如果跟著眼前這男人走,她的未來也許還有夢想。  

  「玫,你真的不再認命?你真的要為自己爭取幸福?」  

  她變了!以前的她只知遵守禮法,一味的逆來順受,默默的承受所有的欺凌。因為她認命,所以不想、也沒有勇氣抗爭。而今她卻大膽的要求他帶她離開這痛苦的牢籠,顯示她願意跟命運抗拒了!  

  他開心於她的解放自己,興奮之餘將她緊緊的抱進懷裡。  

  「是你教我要尊重自己,是你教我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夢想。」  

  回想十八個年頭以來,從沒有任何人尊重過她,好似她天生命賤,所以必須任人糟蹋。但,眼前這男人卻灌輸給她不一樣的觀念——人,生而平等。所以,她也可以活得有尊嚴,她也可以不再任人打罵。  

  她……是否也可以將埋藏的愛意訴說出來?  

  依偎在他的懷裡,她大膽的摟住他的腰。「帶我走,不管你到哪,我都想跟在你身旁。」  

  「玫……」  

  從知道她的境遇以來,她一直是他心頭的一塊肉呀!  

  心疼她、憐愛她呀!  

  這樣一個溫柔的女孩,該是值得被愛、值得被疼惜的!  

  而破天荒的,她拋開了世俗的禁忌,正面的回應他的關懷。他不只想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他更想為自己無止盡的單戀畫下休止符!  

  「好!我帶你走!」  

  支起她的下巴,他深濃的吻住那顫抖泛白的菱唇,溫柔的平撫那長久以來的恐懼和冰寒,為她注入全新的熱力情潮。  

  一剎那間,她覺得生命終於有了可以期待的美好,這是她過去從不敢奢望的。  

  撫弄著他的落腮鬍,她在他深遠的瞳眸中瞧見了自己的笑顏。原來她也可以如此開懷的笑出來。  

  多虧有他!  

  她已經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她那魔鬼般的丈夫。今生,她只求能待在他身邊。即使她會被眾人唾罵,她也無所謂了。  

  一顆想飛翔的心,再也不願受束縛。  

  生澀的回吻著他,那原本泛白的臉色因著害羞而漸漸顯得酡紅。  

  「玫,我愛你!」  

  他的熱情在高張,溫柔的為她訴說這輩子僅有的甜蜜,雙唇滑下雪白的粉頸,惹得她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沒聽過你笑,原來你的笑聲這麼清脆好聽。」  

  「今生,我的笑只為你綻放。」  

  他再次的低頭吻住她,將那笑語和誓言一併收納入口,他知道他將會有一個和他一起私奔的愛人,而他願意竭盡所能,為她撫平過去的傷口。  

  木門突如其來的被踹開,驚得相依偎的兩人下逾識的立即分開。來不及看清來人,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已然傳盪開來。  

  「賤人!」  

  「阿雄……」看到了那一張熟悉的惡魔般面孔,她嚇得血色盡失,只浮著嚇人的蒼白,恐懼感充塞心谷。  

  「死賤人,竟敢偷人!」高壯的身子猛地向前抓住那細如無骨的手腕,一用力將她摔跌在地,順勢舉起腳殘酷的踹了她好幾下,讓她痛得哀叫連連。  

  「住手!你在做什麼?!她是人不是畜生,」推開那叫阿雄的莽漢,美軍少校急得想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卻被兩個人奮力架開。  

  「死洋鬼子!竟敢勾引我老婆!  

  「如果你當她是你老婆,就不該對她動手動腳!」  

  「他媽的!還敢教訓我!」用力的抓住他的頭髮,阿雄趁著手下的人架住他,便狠狠的朝他肚子揮打了幾拳,劇痛讓人招架不住,他痛苦的縮了身子,完全不敢想像平常玫是怎麼忍受他的拳打腳踢。  

  「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碰我的女人,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阿雄朝他啐了一口,便叫人抓起玫強硬的要拖她離開。  

  「放開她!放開她!」強忍著腹部的疼痛,他想攔阻玫被帶回去,卻只是招來另一頓圍打,雖然他奮力抵擋卻也招架不住,直到弟兄聞聲趕來,阿雄的手下們才放了他迅速的逃逸,而玫就在他無能為力之下,老早就被拖著離開了。  

  「長官!你要不要緊?要不要我們追上去把他們打一頓?」  

  「不……別把事情鬧大。」他揉了揉胸膛,用力的吐了一口血,才在下屬的攙扶下站直身子。  

  看著玫無助的被抓回去,他不禁起了一陣不安的恐慌,因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會被毒打一頓。  

  思忖了一會兒,他叫了兩名弟兄與他一同前往鎮上,希望能再幫玫躲過災厄。起碼在他們互訴衷情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再受欺凌。  

  但意外的,他來到玫的夫家卻沒有瞧見他們的人影,正納悶不已時,三兩個婦人正好行經他身旁,一看到他便面露鄙夷,一面低聲的交談著。  

  「就是他耶!勾搭阿雄那媳婦兒的人就是他!沒想到他還有臉找上門。」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臭洋鬼子還敢在我們這裡亂來!」  

  「別理他了!我們趕快到林邊去看好戲吧!看看阿雄怎麼教訓他那給他戴綠帽的女人!」  

  幾個三姑六婆正要離去,卻倏地被高大的身影攔住去路,嚇得她們縮在一塊。  

  「你們剛剛是在說玫嗎?她人在哪?!」急慌了心,他壓制不住的大吼出聲。  

  眼前的女人們因此更視他如邪魔。  

  「你們快說呀!」  

  「在……半山腰那片林裡啦!」  

  「林裡?到那裡要做什麼?」他喃喃自語,心頭卻湧現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動不安。  

  「還能做什麼?偷人是一件見不得人的大事,當然是要好好教訓她呀!哎呀!不跟你扯了,我們要趕緊去看熱鬧了!」  

  無視於他的怔愣,幾個女人趕忙閃過他朝著林裡而去,生怕去晚了會來不及看好戲。畢竟玫是個童養媳,又沒人疼愛,鎮上的人早就欺負她慣了,這會兒有好戲瞧,怎能錯過?  

  「長官,我們要不要也去瞧一瞧呢?」  

  身旁的下屬提醒他,他才收回心神,一個箭步,立即向著林裡飛奔而去。  

  他不能放著她不管,他已經害得她背上不清白的罪名,怎能再置身事外任由他人隨意欺壓她呢?  

  他厭惡這裡的男尊女卑,更反感於鎮民欺善怕惡的劣根性,如果他不救玫,肯定也沒有人會出面,他們只會像打落水狗一樣的等著看戲。  

  所以他一定要救她!  

  愈接近林裡,囂鬧聲愈大,但在人聲鼎沸中,依稀可聽聞一聲聲斷腸的呼救聲。  

  他知道那是玫所發出的哀怨聲,他的心更加的窒悶難以喘息,他不知現在阿雄是怎麼的在傷害她。  

  打她、鞠打她,還是更殘酷的折磨?  

  她有著一顆善良的心,不該被如此的對待!  

  不該呀!  

  揮去額上的冷汗,他衝到人群聚集的小空地上,用力的擠進人群中,想看清楚人們圍觀的中心點,卻震懾的僵住腳步。  

  陽光正強,卻比不上眼前的熾熱嚇人!  

  「玫!」嘶啞的叫喊劃破天際,他震驚極了。  

  他以為人們在戰爭中才會失去理智,他以為人們為了生死存亡才會殘酷至此,但……玫何錯之有呢?她只不過不想再過著任人欺凌的日子,她只不過……拿出勇氣想追尋她的夢罷了!  

  為什麼要如此待她?  

  太殘忍!太殘忍了!  

  熊熊的火焰舞動著令人驚心動魄的豔舞,一片火紅在玫的裙襬肆虐的焚燃,彷彿玫的哀號更加呼喚起焰火高熾。  

  而一旁,阿雄則手拿火把,咧嘴笑得忘我,觀賞著眼前殘忍而美麗的畫面。  

  「你這禽獸!」  

  無視於耳邊的怒吼,阿雄只是不斷發出呵呵笑聲,目不轉睛的看著漸漸被火吞噬的人影。  

  「玫!玫!」他撲向前去想救她,怎奈伸出手只是被火燙得忍不住縮回手,怎樣也碰不到玫的身子。  

  「長官!沒用了!火已燒著她全身了!你別再靠近,太危險!」兩名下屬一人一邊架住他的雙臂,不讓他再靠近火紅的焰簇。  

  「放開我!放開!我要救她!她不能死!這輩子她沒有過過一天快樂的日子,我要帶她去看看世界,我要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愛她!我要她的夢想能有實現的一天!」  

  「長官……」別說他要痛苦的發狂了,連在他身邊的弟兄都難過得紅了眼眶。雖然他們才剛經歷過大戰,但看見眼前這慘絕人寰的畫面,心裡還是會起顫慄的。  

  「玫……」看著火焰漸漸將她吞噬,他痛苦的看著她的容顏,想將她的容貌牢記心中,卻意外的看見她對他露出平靜的笑容,一點也不像正沐浴火舌燒烙中的人。  

  「謝謝……這輩子遇見你是我唯一欣慰的事,今生未完的夢留待來生,不管要沉浮多久,我要在來生尋找你……」  

  像最後的誓言般,玫在傾吐這番話後,便再也捺不住火焰紋身的劇痛,踉踉蹌蹌掙扎幾下,便頹然的倒地,最後滑落的淚珠滴落在泥地裡,卻一下子便被高熱的溫度給蒸發掉,不留任何痕跡。  

  他呆滯的看著她的離去,心湖裡承受不起的悲痛讓他無力的跪在地上。即使在戰場上見多了生離死別,他仍然忍不住傷痛的落下淚來。  

  他愛她卻害了她!  

  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呀!  

  那一年正值民國三十八年隆冬,一個永難忘卻的冷寒日子。  

  後來,南北韓戰爭爆發,他自動申請調往戰場,不久死於異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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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7:22
第一章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而層層飄浮的煙霧,味道悶臭得嚇人,但滿滿的觀眾卻彷彿毫無所覺,反倒在響亮的熱門音樂中,睜著貪婪大眼沉醉的瞧著台上的表演秀。  

  台下的觀眾幾乎清一色是男人,有人靜靜的觀賞,有人則興奮的隨著影像的晃動而喧囂,口哨聲和叫好聲此起彼落。  

  五彩繽紛的燈光旋繞在台上,將那具窈窕而靈活舞動的胴體照射得更加引人遐思,長長的馬尾隨著她的晃搖而極富生命力的在半空中跳躍舞動,清秀的臉蛋略施薄粉,卻在那一雙靈動嫵媚的雙眸中洩漏無盡的誘人秋波。  

  短短一年,她在這裡竄起了聲名,許多男客慕名而來,她雖沒有令人迷惑的傾國姿色,也沒有妖魅撩人的氣韻,說實在不該有能耐吸引那麼多客人,但柔似無骨的身子卻能舞動出讓人迷魂忘我的鋼管舞。  

  每當站在台上,她的肢體動作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爆發般的活力讓她的舞蹈似乎都快燃燒起來,燒灼了每個人的眼光,讓人無法挪離焦距。也因此有些男人便貪婪的渴望帶她出場,但結果往往是被不留情面的狠刮一頓。  

  由於她的熱舞像火焰燃燒,而脾氣也不太好,加上她的背部有著紅似火焰的胎記,因此久而久之一個封號便流傳在這圈內,大家都喚她——烈火舞伶。  

  「小玫!」  

  好不容易擺脫纏人的客人,江玫踩著疲憊的腳步才剛走出秀場便被熟悉的聲音叫住。她轉過身,表情已由煩悶變成淡淡的笑容。  

  「嗨!駱彬哥!」  

  「下班了?我剛來,正好可以送你回家。」何駱彬指了指車子的方向,示意她一同走去。  

  「不會是剛到吧!我猜你已經等了好一會了,是不是?」  

  掩飾住尷尬的神情,何駱彬乾笑了一下。這些日子他幾乎天天來接江玫下班,因為她是薔薇的好友,何駱彬也一向將她當妹子看待,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份單純的感情竟走樣了,尤其在他妹妹何薔薇嫁到美國後,這份怪異的感覺更加的明顯。  

  初時,遲鈍的何駱彬還不明所以,後來才頓悟自己是喜歡上了江玫,所以他便天天在這守株待兔。  

  「哈!我……我是真的剛到……」  

  「別騙人了!駱彬哥,你不善說謊喲!」江玫好笑的伸出手指著他的耳朵。「小木偶一說謊鼻子便會變長,而你則是雙耳馬上染紅了呢!」  

  「真有那麼明顯嗎?」何駱彬狐疑的拉扯著耳朵,好奇著自己的情緒真的這麼好識破嗎?  

  「別拉了!喏!你看!」江玫拿出化妝鏡遞向他,好讓他看個清楚。  

  「啊!真的!看來我結婚後可不能在外亂來了,免得老婆一審問,我這雙耳朵就出賣了我!」  

  被他的話一逗,江玫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整個上身微微前傾,幾乎靠上何駱彬的胸口。  

  哈!哈!好……好機會!  

  看著江玫近在眼前,何駱彬不禁怯怯的伸出手想放到她腰際,用行動表達他說不出口的愛意,但就在差點勾到之際,耳邊的話語讓他心虛的連忙縮回手。  

  「喲!傳說中絕不讓人帶出場的人這會兒跟男人在這打情罵俏的,看來也不過是假裝清高罷了。」  

  何駱彬和江玫同時抬頭看向眼前唐突打擾他們的人,是個陌生人,那就表示他應該也是秀場裡的客人?  

  不管他是何人,他方才所說的話教人聽了覺得刺耳,因此江玫不客氣的攬上何駱彬的手臂,冷哼一聲便想走人。  

  「也不過是個在台上搔首弄姿、取悅男人的女人,神氣什麼!這會兒恐怕是要跟人去開房間了吧!」  

  齷齪的言語讓何駱彬惱火得想罵人,但他還沒開罵就見一道黑影迅速揮動,接著眼前的男人哀叫一聲,哀叫的向後跌坐在地。  

  「嘴巴放乾淨點!」江玫氣呼呼的甩了甩她疼痛的右手,一個轉身又勾上何駱彬的手臂,倨傲的往車子方向走去,不再理睬那無端挑釁的男人。  

  「好個右勾拳!」何駱彬揚高了眉,開心的看向江玫。  

  好!很好!她主動勾他手耶!這感覺真棒!  

  而且……手臂還偶爾可以摩擦到那飽滿的胸部。嘻嘻!豔福不淺!豔福不淺!  

  看來江玫也許也暗戀他呢!一時,何駱彬只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駱彬哥……」  

  「啊?」  

  「你發什麼呆?嘴角都流口水了!」  

  「啊?!」流口水?!那多丟人!  

  何駱彬慌張的伸手擦拭嘴邊的唾液,羞愧得紅了雙頰。沒想到自己竟像個飢渴難耐的色情狂。唉!丟臉!真是太丟臉了!  

  「嘻!駱彬哥真像個孩子。」江玫放開他的手,鑽進車內。  

  「我……我不是孩子了!我是個真正的男人!」何駱彬懊惱的叫著,他可不要讓江玫當他是個孩子,他要她知道他是個男人!是個可以給女人愛情的成熟男人!  

  「我當然知道你是個男人呀!我只是形容你像個孩子一般可愛。」  

  原來……是說他可愛呀!  

  何駱彬安心的呼了一口氣,轉動鑰匙發動引擎。  

  「不過,好奇怪,駱彬哥竟然像在秀場內看我跳舞的那些男人一樣,都會流口水。」  

  啊!啊!尷尬呀!何駱彬真的想一頭撞上方向盤算了!  

  都怪自己定性不夠,竟然想入非非,而且還當著江玫的面,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希望她不要因此而對自己印象太壞才好。  

  「你常遇到剛剛那種狀況嗎?」何駱彬清了清喉嚨,扯開話題。  

  「這種事三天兩頭會上演,別為我擔心,駱彬哥,我會照料自己的。剛剛你不就瞧見了,我的右勾拳挺管用的呢!」江玫笑著回答,她知道駱彬哥一向看在薔薇的份上對她特別好,所以她更不想害他擔心。  

  「小玫,我勸你還是辭了工作,離開這是非之地吧!」何駱彬一面開車,一面對她提出良心的建議。畢竟一個女孩子要在那種聲色場所做這種跳豔舞的工作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怎麼成?我若沒有這份工作,誰養我呀?!」  

  「我……我可以養你……」何駱彬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小聲說著。  

  他是真的喜歡江玫,所以不希望她繼續待在那種出入複雜的地方跳豔舞給人看,只要江玫願意,養她絕不是問題。  

  江玫沉默了片刻,她是感動於何駱彬的關懷,想想自己也不過是個被丟棄在孤兒院的女孩,從念高中開始便要自己籌學費,而何駱彬並不是她的什麼人,卻毫無怨尤的說出這種話來。  

  養她耶!她的親生父母都不要她了,何駱彬只不過是自己同學的兄長,就能愛屋及烏到這種地步,怎不教人感動?  

  如果她也有這種兄長該多好?  

  「謝謝,認識薔薇真是好福氣,她一向對我好,連她的哥哥都將我當自個妹妹在疼,我好感動也好開心。駱彬哥,我看我認你當乾哥哥好了!」  

  干……乾哥哥?!真是平地一聲雷呀!  

  她是白癡嗎?他都表達得這麼明顯了,還搞不懂他是在喜歡她?喔!何駱彬簡直懊惱得想拿自己的頭狠狠的敲打方向盤,最好將自己敲暈算了!  

  「隨……隨你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趕快辭了鋼管女郎的工作。」  

  「不……還不是時候。」  

  「嗯?」何駱彬納悶的看她,卻見她筆直地看著窗外,表情縹緲,卻又散發一股恬靜而幽幽的氣韻,彷彿她隨時會蒸發掉。  

  「我需要籌一筆錢,等到錢夠了,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啊?他?你要找誰?」  

  江玫突然笑了出來,那是種洋溢幸福的笑容。「我心裡一直惦記的人。」  

  何駱彬被她的神情震撼了一下,認識江玫七年了,這是他頭一回瞧見她顯露出如此恬靜滿足的笑臉。他不由得看癡了,但一下子又覺得不舒服起來,因為一個女孩會出現這種表情原因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戀愛了!  

  啊!不妙!不妙!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情敵的?他怎麼都不知道呀!  

  「駱彬哥,我知道我現在做的工作不好,但身為孤兒的我,只能靠著這份工作在短時間內賺到錢,當然還有更快的方法啦,但是你更不會答應我去做的,而且我也要保持我的清白之身……」好獻給他呀!前世她不能圓的夢,今生她絕對要讓它實現!「所以我會照顧好自己,絕不讓任何人碰我一根寒毛,駱彬哥,你絕對可以放心!」  

  她笑著轉頭看向何駱彬,卻沒發現他已一臉快哭的樣子。  

  唉!聽著她的話,就知道已經有個男人搶先他一步得到她的心了!嘖嘖!還沒談戀愛就要嘗到失戀的痛苦,這像話嗎?  

  何駱彬真是無奈到極點,只能自個兒哀聲嘆氣。  

  「駱彬哥,你怎麼了?」  

  奇怪,他一向是樂天派的,怎麼現在卻無緣無故在嘆氣呢?  

  「我沒事,只不過需要吃香蕉皮罷了。」  

  「香蕉皮?有人吃香蕉連皮一塊吃嗎?」江玫露出困惑的臉色看著何駱彬,等著他的解釋。  

  何駱彬翻了翻白眼,一副被打敗的樣子。  

  「駱彬哥,你告訴我嘛!為什麼你要吃香蕉皮?」  

  「我……」  

  正不知該如何解釋時,何駱彬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連忙接了起來。  

  「啊?啊!薔薇?!你回國了?!」  

  電話裡傳來了何駱彬最疼愛的妹妹——何薔薇的聲音,讓何駱彬驚喜的叫出聲。自從薔薇結婚後,就一直在美國,他有一年多沒見著她了,當然會樂得克制不住。  

  「是呀!我現在已經在你的住處了,你跑哪鬼混去了,這麼晚還沒回家?」  

  「我去接小玫下班啦!我馬上回去,你可別先睡呀!」  

  「小玫?啊!我也好想她,哥,既然你跟她一起,就把她一塊帶回來吧!我有好多話要跟她聊。」  

  開懷的掛斷電話,何駱彬加速往家的方向駛去,原先感覺失戀的痛苦一下子就蒸發掉,現在只覺全身神采奕奕。  

  「薔薇回來了?」  

  「嗯!可能剛到,她還要你跟我一塊回去。」  

  「太好了!我才在想等我籌夠了錢,要去美國找她呢!」  

  「喔?你不是要去找那個他?怎麼又要去美國?」  

  「沒錯呀!因為我要我的人應該就在美國!我護照和簽證早就準備妥當了。」  

  又是同樣的神情,似乎在談到那個人時,江玫就會露出這種開懷的神采。  

  挺不是滋味的!真是太不是滋味了!  

  一進門,薔薇興奮的叫聲便傳了來,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就直接撲上前抱住何駱彬大哭一頓了,可是現在不行,她挺著五個月大的肚皮,可不能隨便這麼做,免得把肚裡的孩子壓壞了。  

  「哇!你肚子怎麼這麼大?!快!快坐下!」何駱彬緊張的抓住她的手拉她在布沙發上坐了下來,環顧四周想找他那個妹婿。「凱爾人呢?」  

  「他沒跟我一起回來。」  

  「什麼?沒跟你一起回來?!」拉高八度的叫聲響徹屋裡,何駱彬不敢相信凱爾竟放著懷胎五個月的老婆一個人搭乘飛機。這算什麼呀!萬一薔薇臨時出問題怎麼辦?!  

  實在是太可惡了!他非找個機會訓訓凱爾不可!  

  「哥,你緊張什麼?凱爾現在為了自己成立公司忙得團團轉,我沒幫他忙已經過意不去了,怎能再拉他陪我回來呢?」薔薇越過他,握住江玫的手熱情的拉她一同坐在沙發上。  

  「別袒護他!你總是替他著想,如果他待你好,就該放下手邊的事陪著你。」  

  薔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這個哥哥就是這樣,老當她是長不大的孩子,擔心這擔心那的,真搞不懂一個男人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  

  以後當他老婆的人肯定累死了!  

  「哥,你別再嘮叨了,凱爾當然不放心我一個人搭機,他有請人陪我啦!」  

  「喔?誰?  

  薔薇懶得理他,逕自和江玫聊了起來。  

  等了半天見她們不再理睬他,何駱彬只好摸摸鼻子回房,不打擾她們的敘舊了。  

  「這是第二胎?」江玫望著那圓挺的肚子好奇的問著。  

  「嗯!上一個是女孩,希望這一次是個男的。」  

  「真是,女人一旦步入婚姻,就像母豬一樣生個不停。」江玫笑著捉弄道。  

  「你呀!等你結婚就不敢取笑我了!」面對江玫的戲謔,薔薇也不免笑出聲。她和江玫是高中同學,兩個人一直是好朋友,所以她當然知道江玫是在開她玩笑。  

  「你現在好嗎?還在跳鋼管舞嗎?」想到她的職業,薔薇不禁皺起眉頭,她實在不願見到自己的好友做那種工作,她也心疼江玫的身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姊妹,或許是因為這樣她才特別喜歡與江玫做朋友吧!總希望可以分一些家庭溫馨給她。  

  「嗯!不過我快籌足錢了,等到時間一到,我會永遠離開這個圈子去尋找我的夢。」  

  「夢?」  

  「就是我以前曾跟你提過的嘛!我要找到前世的戀人,這是我的承諾。」江玫開心的說著,卻惹來薔薇的蹙眉以對。  

  「前世?我一直當你是年少輕狂在做白日夢,怎麼現在還在堅持這一套?我勸你可別走火入魔,免得青春一過就沒人要了!」一直以來,薔薇都認為前世今生是謬談,她才不相信有輪迴咧!可偏偏她這個朋友就中毒太深,一天到晚老是幻想她記得前世的事情。  

  「薔薇,我的心事只跟你提過,這是我的秘密,我的前世是一個悲劇,但我不怨什麼,只求今生能圓一個夢,能和我的戀人在一起。」不論時間經過再久,她也忘不了她曾許下的諾言——那在熊熊的紅光焰火中忍著劇痛所說的誓言呵!  

  「小玫,你別說得如此逼真好不好?很可怕耶!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何況,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怎麼會將前世的事記得那麼清楚?我就一點也不記得我前世是干什麼的!」江玫肯定太會幻想了,她得好好導正她的思想才行,免得以後被人當瘋子看。  

  「因為我只喝了一小口孟婆湯就將它偷偷倒掉……」  

  她還記得很清楚,當她要投胎轉世時,一定得喝下孟婆湯好忘掉前世的一切,但……即使過去有太多令人痛苦的傷心往事,但起碼有一件值得她永世難忘,值得她珍藏的事。  

  她不要忘了他呀!  

  那是她前世唯一的美麗,怎捨得讓它徹底被封印,一輩子想不起來?  

  於是,她假裝喝下孟婆湯,事實上只喝了一小口,其餘她都偷偷倒掉了。因此,對於過往她幾乎是記得的!  

  「孟婆湯……」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薔薇捺住性子想再說什麼,卻被洪亮的哭聲打斷了話。  

  「喂!薔薇,你女兒醒了!」  

  「喔!謝謝!」薔薇站起身,走到抱著小孩從客房裡走出來的男子面前,接過啼哭的孩子。  

  「啊!你還騙我凱爾沒跟你一起回來!他不就站在你眼前?」洗完澡的何駱彬一聽見小女孩的哭聲,就驚喜的連忙跑出房門,想逗逗他的外甥女,卻意外的瞧見凱爾抱著孩子遞給薔薇。  

  還說什麼凱爾工作忙沒空陪她回台灣?人明明就在眼前呀!幹什麼騙他呀!無聊!  

  「哥,他不是凱爾,他是凱爾的雙胞胎弟弟——吉爾!」  

  耶?雙胞胎?  

  何駱彬狐疑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明明就是凱爾嘛!一模一樣的五官長相,一模一樣的身高……  

  但,仔細一瞧好像又不太一樣,他似乎比凱爾瘦一些,而且凱爾的頭髮也不會像他一樣留到肩膀。嘖!男人跟人家留什麼長發,不男不女的!  

  何駱彬不屑的冷哼一聲,事實上……他是嫉妒心在作祟,因為眼前的男人可是俊俏得可以,尤其那一雙閃動著精銳光芒的眼睛實在是吸引人,而那一頭及肩的棕髮一點也不凌亂,反而讓他更顯得有個性,那是與凱爾完全不同味道的典型。  

  「哥,你那是什麼眼神呀!人家吉爾送我回來,難道你不感謝他一下嗎?」她這個哥哥又吃錯什麼藥了,幹嘛對客人擺臭臉?  

  「謝謝你呀!」何駱彬抓起吉爾的手掌用力的握了握,嘴角卻不由自主的撇了撇。  

  搞什麼呀!為什麼他老是遇到比他英俊瀟灑的男人?真是不爽!  

  吉爾莫名其妙的看著何駱彬古怪的表情,又感覺他的手掌被緊抓著不放,甚至有點疼了,於是他不客氣的甩開何駱彬的手。  

  「吉爾,他是我哥哥啦!另外,她是我的好朋友,叫江玫。」薔薇轉頭想介紹吉爾和江玫認識,卻發現江玫兩眼發直的盯著吉爾瞧,那副樣子就像失了魂一般。  

  薔薇一時愣住,只能納悶的等著江玫回神。  

  夜晚的蟲唧聲在都會裡幾乎被車聲淹沒,所以如果沒有用心去聽就會忽略它的存在。  

  今夜的她就像那些鳴唱的蟲兒一般,在黑暗裡無法沉靜。  

  那一雙眼睛太像了,她知道那是她尋覓已久的人,橫亙了輪迴的時光之流也無法忘懷的思念。  

  她不敢想像竟會如此快就重逢,一顆心竟變得怯怯不安,似乎害怕夢醒了,只是空歡喜一場。  

  懷著憂喜參半的心情,江玫抖著手輕敲房門,一向倨傲的她此時卻像極了溫馴的小女人,怯生生的僵立著,等待房門的另一邊有人來開啟。  

  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迴響在走道上,呼吸似乎也變得有些困難,她猛地吸口氣希望可以安定一下神經。  

  初見吉爾的一剎那間,她彷彿有個錯覺,好像回到了前世一樣,她驚訝極了,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如果當時不是震驚得雙腿僵硬,她肯定會衝向前抱住他。  

  可是她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也許是因為吉爾的反應根本就像完全不認識她,她的驚喜瞬間被失望取代。因為她壓根沒想過他會徹底將她遺忘。  

  更沒料到的是他會是薔薇的小叔,或許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有定數。  

  她偷偷向薔薇打探吉爾的事,才知道他是因為在紐約的舞蹈秀遇到瓶頸,心情不太好,於是凱爾便建議他送薔薇回台灣順便來散散心。他在護送嫂子的任務完成後並沒有留宿何駱彬的住處,而是一個人前往飯店投宿。  

  於是她來了,因為她知道只有見到他才能平撫自己煩躁的心。  

  門鎖被旋開,她屏氣凝神的看著他的身影隨著門的開啟而漸漸呈現眼前。  

  如果說她的眼睛會矇騙她,但她的心絕對值得信賴。  

  那是種顫動肺腑的悸動,她強烈的感到全身都鼓噪起興奮震撼的熱流,狂亂的流竄,讓她無力安撫,強烈到幾乎全身發抖。  

  想他、思念他呀!  

  穿越了時空、穿越了輪迴,她始終唸唸不忘呀!  

  他可知,她受盡煎熬,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雖然現在的他臉上乾乾淨淨的,沒有記憶中滿臉的落腮鬍,但光靠那一雙熟悉的眸子,她就絕不會錯認他。  

  吉爾慵懶的倚靠門邊,微卷的頭髮輕垂耳際,剛沐浴完的他只披著一件浴袍,裸露的胸膛還淌著幾滴水珠。  

  起初他對於眼前的女孩顯得不以為然,直到瞧見她緊握成拳的小手輕輕顫抖,以及那莫名其妙的淚水,他才攢起眉頭,不發一語的盯著她瞧,好像在等待她的說明。  

  「你……你不記得我嗎?」她的臉上寫滿激動。  

  「你是江玫,薔薇的朋友?」  

  「不!我不是問這個!」  

  不是問這個?她的問題明明是這樣問的呀!要不然她在問什麼?  

  吉爾不耐煩的盯著她,眼神裡淨是輕蔑。他可不知台灣女孩騷擾人都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招式。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江玫失望的緩下語氣,她該想到的,他一定是喝了孟婆湯,所以才會對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剛說過了!江小姐,難不成你這麼晚來找我是要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他雙手盤上胸前,額前的劉海垂落,遮掩住眼睛也適時遮住不經意流洩的無奈,等著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不!我……」這不是無聊的問題呀!對於她而言這是比生命還重要的事!江玫咬了咬牙,忍住想說出口的話,舉起手臂抹去臉上的淚水,對著吉爾綻放美麗的笑容。  

  「我……我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哦?」  

  「聽薔薇說,你是來台灣散心想找回舞蹈的熱力,那……我可不可以在這段期間充當你的……玩伴女郎?」  

  只要給她時間、給她機會,她相信可以慢慢喚醒吉爾的回憶。她冒了那麼大的險、下了那麼大的賭注,背負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今世,怎麼可以讓她的夢再破碎一次?!  

  她不要也絕不甘心呀!  

  「我不需要女人!」吉爾冷冷的語氣打破江玫的期待,然後冷哼一聲,不屑的抓住門把想當著她的面將門關上。  

  江玫一時心急跨步向前想擋住門被關起,結果門板硬生生撞上臉頰。  

  「好痛!」  

  江玫捂著臉,痛得倒退一步,原以為會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卻遲遲沒有聲響,她納悶的抬起頭,只見到吉爾冷然的立在門邊,毫無表情的盯著她。  

  「吉爾,拜託!讓我留在你身邊……」  

  「有何目的?為了賺錢嗎?你知道我哥曾花下大筆的金錢買薔薇當玩伴女郎,所以想如法炮製?」他冷冷的譏笑著。  

  「不!我不要錢!」江玫急得叫喊出來,他怎麼可以以為她是為了錢才要當他的玩伴女郎?!  

  他可知她愛他愛到幾近瘋狂?他可知她想他想得肝腸寸斷?  

  日復一日的相思煎熬呀!她是那麼的無怨無悔,結果卻是換來他的唾棄!  

  「不是為錢?」吉爾冷笑一聲,灼傷了江玫的自尊。  

  一個女人突然的蹦出來,大膽的說要當他的玩伴女郎,不是為錢那是為哪椿?少騙人了,他可不是三歲小孩!  

  「我真的不是為了錢!只要你肯讓我留在你身邊,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江玫急得抓住吉爾的浴袍央求著,好不容易才讓她遇見吉爾,說什麼她也不離開。  

  面對她的激動,吉爾的心不禁被狠撞了一下,瞬間波濤四起,他攢著眉瞪視江玫許久才冷淡的拉開她的手,轉身往房內走去。「你進來,把門關上!」  

  「這麼說,你答應了?!」江玫興奮的叫出聲,雙眸瞬間閃爍著有神的光彩。  

  吉爾並沒答腔,只是冷瞟她一眼,慵懶的躺靠上沙發,而江玫則關上門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兩雙眼睛對視好一會兒,吉爾才緩慢的開口。  

  「把衣服脫掉!」  

  「喔!」江玫乖乖的脫下外衣,然後又靜默的站立著。  

  「我是說全部!」  

  「啊?」  

  全……全部?!  

  一時之間,江玫還以為聽錯了,只能呆若木雞的僵立著,不敢做任何動作。  

  「怎麼?連衣服都不敢脫,那怎麼做我的玩伴女郎呢?」他噙著一抹戲謔的笑容,看起來萬般的邪氣,江玫不禁抖了下肩。  

  為什麼他看起來和記憶中的那個人相差千里?只因喝了孟婆湯就會有如此大的改變嗎?這實在教人一時無法接受。  

  江玫咬了咬牙,但還是依言將身上的衣物脫去,只剩內衣褲。  

  纖細的身子散透著窈窕的韻味,高挑的身段讓她的體態勻稱而漂亮,吉爾眯起眼上上下下的瞧著她的身體,眼裡卻讀不出任何一絲貪婪,這讓江玫微微吃驚,因為當男人瞧著女人裸裎的身子時,很少可以不為所動的。  

  「隨便跳個舞給我看。」沉默了幾分鐘後,吉爾又突然開口說出讓江玫莫名其妙的要求。  

  她是真的不懂他要做什麼,一下子要她脫衣服,一下子要她跳舞,那跟她在台上跳鋼管舞有何不一樣?難道他知道自己是個鋼管女郎嗎?還是他本來就喜歡看女人裸體跳舞?  

  這個人真的是跟她前世的記憶差太多了,難不成她認錯人了?  

  不!現在否定還太早!  

  「為什麼動也不動?剛剛你不是說我要你做什麼你都願意嗎?還是你不會跳舞?」  

  「不,我……我會跳!」  

  江玫嘴裡輕哼舞曲,然後熟稔的開始舞動身子,靈活的身體流暢的動著,每一個動作柔和而嫵媚,充滿著感官的誘惑,雖然她不是長得一副魅惑人心的面貌,但那美麗的胴體散發的肢體語言卻是令人無從招架。  

  吉爾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的聚精會神,一雙眼像被迷惑住直視著江玫。但……他的眉心卻隨著江玫的愈加投入而鎖緊。  

  他不是一個好色之徒,之所以會要她脫去衣物是想看清楚她的身體曲線和肌肉彈性,在乍看到她的舞蹈時,他驚訝於她的靈活軀體,這樣的體格極適合練舞,如果加以調教應該是個不錯的人才,只可惜她所表現出來的舞蹈,淫靡味太濃厚,完全破壞了她的氣質。  

  原以為找到了一個可造之才,結果卻像是個脫衣舞孃般的格調。吉爾不禁失望的閉起眼,待他抬起眼瞼時,江玫正好旋過身,背部那一片火紅胎記便躍進吉爾的雙眸中。  

  「你過來!」  

  吉爾突如其來的怒意讓江玫倏地停下扭動,她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順從的來到他身邊。  

  「怎麼了?」她忍不住開口問。  

  吉爾猛地抓住她的腰身讓她背對自己,驚訝的盯著她背上的烙印,一股強烈的震撼感讓他微微顫慄。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撫上那光滑的背脊,手指頭卻突然像被燙到般,他愕然的抽回手,卻依然隱約感到手指上的疼痛。  

  他的動作讓江玫感到振奮,她轉身面對他,雙膝跪了下來,拉起他的手指吮含入口,用她的唇舌平撫他的疼痛。  

  吉爾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眼裡流洩著悲傷的溫柔,卻不教江玫瞧見。  

  「你記起我了嗎?剛剛你碰觸到的是我前世被火紋身的烙印,我依照承諾在今生尋找你……」江玫興奮的拉扯著吉爾的衣裳,期待在他身上看到回應,卻看見一臉不屑的神情。  

  「說什麼前世今生?你還在做夢的年齡嗎?」吉爾推開她,冷漠的站起身往床鋪走去,然後脫掉浴袍躺在床上。「隨便你要睡沙發還是地板,就是不准上我的床!」  

  「吉爾……」  

  她是不是真的找錯人了?  

  以前的他是如此的溫柔體貼,總是在她身旁無微不至的安慰著她,為什麼現在卻是如此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如此的淡漠呢?  

  到底是為什麼?!  

  他真的將她徹底忘掉了嗎?連一絲一毫的印象也沒有嗎?  

  如果她不能喚醒他,那她帶著期待來到今生是為了什麼?  

  她是要圓一個夢,而不是……不是再次的讓夢粉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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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7:47
第二章

  她又做惡夢了!  

  那高熱的火焰總是團團圍繞,無情的吞噬著她,讓她痛得無處可逃!  

  那可怖的男人總是帶著邪惡的笑冷冷的瞅著她,讓她害怕得全身顫慄。  

  她好想掙脫,卻總是困在夢魘裡,直到被冷汗浸濕……  

  「啊!」  

  她喘息著驚醒,額上的冷汗滴落,她才覺得燒燙的痛苦慢慢由身上褪去。  

  她還是被惡夢折磨得無法安心睡覺,原以為找到他後,這種痛苦會減緩,但……她還是無法解脫。  

  惡夢依舊夜夜相纏,浴火的疼痛也繞之不去,更令人失落的是吉爾壓根忘了她!一想到這些蝕人的痛苦,江玫不禁難過的滑下淚水。  

  早知會如此,當初乾脆喝了孟婆湯將一切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痛苦的過日子。  

  她終究是做錯了,是不是?  

  原以為她的愛可以直到海枯石爛,所以她要逆天、她要在今生尋覓他,結果卻……  

  讓自己陷入痛不欲生的境地……  

  是蒼天待她太薄,還是她奢望太多?  

  抹去淚水,她哽嚥著,不讓哭泣聲吵醒他。  

  她輕聲的轉身看向床鋪,卻意外的看見吉爾坐起身正靜默的盯著她。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身影有些模糊,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依稀感受得到他迫人的眼神。  

  「吉爾?!」  

  「你做惡夢了?吵死人了!一直鬼叫鬼叫的,害我都不能睡。」  

  這麼說,他都聽見了?聽見她的掙扎?聽見她的哭泣?  

  那……他可聽出什麼端倪?!  

  「對……對不起!」  

  「上來!」吉爾拍了拍床鋪,示意她到他身旁,這意外的態度讓江玫吃驚萬分。  

  「你……不是說要我不准上你的床?」  

  「可能是沙發難睡才讓你做惡夢,我可不想一整晚都聽你夢話連連!上來吧!我還想好好睡一覺。」  

  雖然他的語氣仍然不是太好,但江玫卻不由得感到一股暖流。她怯生生的走到床邊,慢慢的爬上床躺在他身旁,他的身子溫熱,一下子就傳到她身上,讓她的不安瞬間消滅。  

  吉爾習慣裸著上身睡,看著他的胸膛,江玫不禁紅了臉,連忙將眼睛閉起,卻驚嚇的感受到他碰觸著她的身子。  

  吃驚的又睜開雙眼,才發現吉爾已將她摟近身,讓她依著他的胸膛靠著,這曖昧的動作讓她一時會意不過來,只能本能的伸出手擋在自己胸前。  

  「不管你做了什麼惡夢,現在安心的睡吧!我會在你身旁。」  

  聽起來像是命令的口氣,卻掩藏不住一份關懷的心,江玫敏感的察覺到了,便將自己放心的交給他,舒適的枕靠著他,然後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這種感覺好像回到過去……  

  雖然她不知道吉爾真正在想什麼,但他的關心足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今夜,沉睡的她,終於不再被惡夢纏身!  

  ☆        ☆        ☆  

  江玫終於辭去了鋼管女郎的工作,因為她已找到了目標,當然沒有必要再留在那種工作場所賺錢。  

  這兩天她一直纏著吉爾,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一般帶著吉爾到處玩。她的心在此刻也感到十足的滿足,能跟著自己心愛的男人一同遊山玩水,還有什麼比這更教人心曠神怡呢?  

  何況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從前世延續到今生。  

  即使吉爾的表現一直是冷冷淡淡,即使他依然記不得她,但她卻依舊感到快樂而滿足。  

  夕陽西下,火紅的夕陽做著最後的留戀,讓餘暉映照在海平面,兩個身影立在伸展出去的海堤,任由夕陽餘暉灑在他們身上。  

  他深思的側臉嚴肅而英挺,棕色的發絲被夕陽渲染成明亮的橙橘色,讓他的臉看起來更添一抹野性。  

  她專注的瞧著他,終於忍不住向前攀住他的手臂倚靠在他肩上。四周是這麼的寧靜,只有海風吹拂、只有海濤擊岸,如果這安寧可以不被打破,永遠停留該多好?  

  她記得前世也有幾日如此安心的倚靠著他休憩,也借此忽略被丈夫毒打一頓的痛苦。  

  他身上的氣息是她安定神經的靈藥,只要聞著那熟悉的味道,她就知道自己絕對安全,絕對可以放任神經鬆懈……  

  「你到底要賴在我身上多久?!」  

  微怒聲驚醒了她,江玫立即放開手離開他的身邊。  

  這兩天他總是喜怒無常,有時會比較好相處,但太多時候是冷淡得可以。然而只要能待在他身邊,不管他用什麼態度對她,江玫都甘之如飴呀!  

  「對不起,我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又是自己賴上來說要當我的玩伴女郎,又是對我拚命勾搭,還說什麼情不自禁,你不覺得你太隨便了嗎?」吉爾蔑視的掃她一眼,霎時讓江玫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  

  「真搞不懂,你看起來一副清純的模樣,卻是這麼的不懂矜持。」  

  「不!你不該這麼說我的!我只為你一個人付出呀!我是這麼的愛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羞辱我?!」  

  「愛?!你愛我?我們才認識三天,你就敢說你愛我?!」吉爾猛地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高,一雙眸子冷冽得嚇人,他無情的逼視著她,卻見她露出堅決的神情。  

  「我們不只認識三天!我們前世就認識了,而我也一直愛著你,從前世到今生,那樣的執著呀……」  

  「夠了!別老是前世今生的,聽了就教人厭煩!」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呀!求你想一想,趕快想起我呀!」江玫眼露悲傷,急切的想讓吉爾知道她是為尋他而來,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就只會譏諷她。  

  「你真是固執得可以!」甩開手,吉爾轉身往前走,海風將他及肩的棕髮吹拂得凌亂不堪。他閉起眼深吸口氣,然後轉回身淡漠的說:「我不喜歡你老是一副悲春傷秋的模樣,沉溺於過去能如何?我要看的是眼前!」  

  「吉爾?」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她什麼嗎?  

  江玫困惑的望著他,想進一步知道他在想什麼,卻見他捲起衣袖,脫去鞋子,然後順手拿出一條髮帶將頭髮繫起來。  

  「我不想聽什麼你愛不愛我的話,我只想找到我理想的舞伴!」  

  理想的舞伴?  

  江玫納悶的眨了眨眼,卻迎上他興味盎然的眼神。「讓我看看你的能耐!仔細看著我的每一個動作,我要你待會兒照著跳一遍!」  

  吉爾話一說完,整個人便在狹窄的海堤上開始舞動起來。江玫一時會意不過來,只能瞪大眼瞧著他的每一個舞步。  

  夕陽餘暉漸漸的消弱,他的身影卻強烈得令人無法挪移視線。高瘦而結實的軀體力道十足的勁舞著,而那舞姿變化多端炫人耳目,令人不由自主的覺得振奮。  

  被蠱惑了心一般,江玫的眼神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她實在覺得吉爾跳得好棒,但她卻不知他在跳的是什麼舞。  

  而且他的膽子好大,竟然能在這狹小細長的海堤如此忘我的舞動著,難道他不怕一不小心落水嗎?  

  但是或許就是因為地點特殊,讓人覺得更刺激、更振奮。四周圍已暗沉了下來,這小小的舞台沒有任何的干擾,只有海風吹動、只有波濤打擊著規律而震撼的樂音,江玫不禁也沉醉在此刻的天然舞台裡,當著吉爾寧靜世界裡的唯一觀眾。  

  這感覺好棒!她覺得奢侈極了!  

  或許這也是一種幸福吧!  

  理想的舞伴?  

  如果她能當吉爾心中的理想舞伴,那他是不是就會開始重視她?是不是會讓她進入他的心裡?  

  一想到這,江玫全身便蠢蠢欲動,她開始搖擺著身體,試圖跟上吉爾的節奏,但不管她多麼的認真,她就是跳得手忙腳亂。  

  奇怪?自己在跳鋼管舞時並沒有這樣困難呀!  

  同樣是跳舞,為什麼會差那麼多?  

  「你到底在搞什麼?!」  

  吉爾突然的咒罵聲讓江玫嚇得僵直了身體,她怯怯的抬頭看向他,才發現他怒氣衝天的瞪著她。  

  「我……沒怎樣呀!只是在學你跳而已。」  

  「學我跳?!見鬼了!我是這樣跳的嗎?瞧你像是在跳脫衣舞,難道在你眼裡我是在跳猛男秀嗎?」  

  被這麼一罵,江玫才恍然大悟,她在不知不覺中竟跳出平時跳慣的扇情舞蹈動作。  

  「反……反正都是跳舞嘛……怎麼跳還不都一樣!」  

  「該死的!你在說什麼?!」  

  她竟然說他的舞和那充滿淫穢之氣的脫衣舞一樣?!  

  她竟然敢這樣侮辱他心中追求的舞蹈藝術?!  

  該死的她!  

  怒火狂燒,吉爾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這是現代舞!是充滿了力與美的一種藝術,你卻將它跟那不入流的脫衣舞混為一談!更可惡的是,你竟然真的將它跳得像脫衣舞!」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下意識的習慣動作……」她到底做了多大的錯事呀,竟惹得吉爾如此的勃然大怒?她跳的舞又有什麼不對了?想想,她每次在台上跳還不是很多人在看,如果她跳的舞不好看,怎能吸引那些觀眾呢?  

  「習慣動作?」吉爾的眉不禁蹙緊。「難不成你是脫衣舞孃?」  

  「我才沒有脫光光!我是鋼管女郎!」江玫理直氣壯的澄清著。她才不會讓別人看她的裸體,除了他之外。  

  吉爾的雙眉攢得更緊了,他壓根沒想到她會是個鋼管女郎,也難怪她的身體柔軟度會那麼好,只可惜肢體動作妖魅味太重,可惜呀……  

  「過來!」他將她拉到海堤中央,不客氣的對她下著命令,「我要你將身上的狐魅味完全去除掉,不許你再跳出鋼管舞的樣子來!你就在這一直練習,直到我滿意為止!」  

  「啊?!」  

  他的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霸道?!  

  她已經跳了一年的鋼管舞了,要她在一時半刻間練到完全不顯露已習慣的姿態,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何況,他又為什麼要這樣逼她?太莫名其妙了!  

  等等!難道……他要她當他理想的舞伴?!  

  「怎麼?不願意嗎?可別忘了你誇下的大話,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得做!」  

  「好!我做!我做!」  

  一想到吉爾可能是將她視為理想的舞伴,就讓江玫興奮的一口答應。吉爾那麼熱愛舞蹈,如果可以當他的舞伴,那她就有機會喚醒他塵封的記憶了!  

  所以她一定得盡力試試!  

  靠著方才觀看吉爾跳舞的印象,江玫努力的想模仿,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回到跳習慣的舞步,身體總是下意識的想扭動,即使記得克制上半身,下半身卻又自顧自的舞動。  

  江玫拚命的硬想改變,卻只是讓自己看來狼狽不堪。  

  起初,吉爾只是冷眼旁觀,他看著江玫的手足無措、看著她的慌亂無助,但卻也瞧見了她的執著。她雖然跳得滑稽,但依然沒有半點遲疑,依然認真的跳動,沒有停下雙腳。  

  這樣的女孩也許可以成為他的好搭檔,在紐約遇到的瓶頸也許也可以借由她迎刃而解。  

  他需要一個懂他、可以配合他、可以與他默契十足的女伴,以前的舞伴總是在得到他的讚許、認同後變得恃寵而驕,接下來就一定變成不歡而散。  

  因為他要的是一個可以全心全力投入舞蹈的人,而不是想得到他驕寵的女人!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吉爾突然吼了出來,走到她跟前一把握住她的雙腕。「我要看的是可以震撼人心的舞蹈,而不是只會引發男人欲望的肢體動作!」  

  「這麼說,你的慾望被我引發了?」江玫實在快累死了。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盡力了嗎?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諷刺她?  

  她需要的是鼓勵的言詞,而不是這樣的冷言冷語呀!  

  於是,她出聲頂撞,這是遇上他後,頭一回不甘示弱的反駁。  

  但她的話卻也引得吉爾失控。  

  他突如其來的將她用力拉進懷中,不客氣的吻上她的唇,即使她嚇得駭住了,他也不在乎。  

  他蠻橫的闖進她的檀口,強烈的索吻著,似乎在發洩什麼,卻讓江玫驚愣得瞠目結舌。她是期待他的親吻,但她要的是如同前世般溫柔的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感情,只有掠奪。  

  「下次別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他冷笑著放開她,像極了融在黑夜裡的邪魔,江玫不由得軟了雙膝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顫慄的手捂著被他吻痛的紅唇,她突然茫然了。  

  為什麼他完全不像記憶裡那牽動她靈魂的男人?  

  他該是溫柔的,為何卻變得如此邪魅?  

  難道她真的認錯人了?真的錯了嗎?  

  難過的抬起眼看他,想再確定一次,卻迷失在他的眸裡。那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她怎會錯認?!即使她再輪迴幾次,也不可能忘卻那深情款款的眼眸呀!  

  他一定只是忘了!他一定只是因為喝了孟婆湯!不管他的記憶怎麼被封印,他還是他呀!  

  她不能因為這小小的挫折就放棄,她要當他記憶庫的鑰匙,她一定要喚醒他前世的記憶!  

  抹去滑出眼眶的淚水,江玫又打起精神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你……可不可以教我跳?」  

  「只要有心,我很樂意。」  

  她實在被他整慘了!  

  天色早已由黃昏轉為滿天星斗,她在黑夜中冒著落海的危險不斷的在堤防上跳動著,胃早已餓得發痛,雙腿也痠痛不堪,但他卻殘酷的讓她毫無喘息機會的練了五、六個小時,還不時的吼她、嚴厲的糾正她。  

  他真的真的……不知憐香惜玉!  

  一個腳步踉蹌,江玫不穩的跌倒在地,寧靜的海面傳蕩著她急促的喘氣聲,她真的累得全身發軟,再也無力站起來了。  

  汗水黏濕了她的發,她索性躺在堤防上望著星光喘息著。  

  「你爬不起來了嗎?」  

  吉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卻閉起眼小聲的抗議著,「好餓……」也好累。  

  跳了那麼久,應該快午夜了吧?風徐徐的吹著,好像一首寧靜的安眠曲,竟讓躺在地上的人兒就這麼睡著了。  

  吉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嘴裡的喃喃細語揉合在風裡,飄散在暗夜中。「真是累壞了,地上又粗糙又冷硬竟也能睡!」  

  確定她睡沉了,吉爾彎下身坐在她身旁,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體挪移至他胸前躺靠著。  

  那一隻原本淡漠的眸子,在黑夜裡卻是蕩漾著異樣的溫柔。  

  「玫……」  

  他並沒有完全忘了眼前的女孩呀!  

  當他瞧見了江玫背上那火紅的烙印,他就知道她是誰。  

  也許他的記憶沒有她來得鮮明,但他卻依稀記得他們曾有的過去。  

  那是一段讓人傷痛心肺的往事,如果可以,他寧可選擇永遠遺忘……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會來找尋他,對他而言,前世的悲劇不堪回首呀!憶起愈多,他所受的煎熬就愈大。  

  於是他不願與她相認,寧可讓她以為她尋錯了人。注定的悲劇就該讓它過去,而不該留戀,他要面對的是今生、是眼前!  

  但……她何苦來糾纏呢?  

  即使再怎麼狠下心來,他看著她還是會覺得心疼呀!  

  心疼她所受的苦、心疼她的癡情,更心疼她的執迷不悔!  

  跨越了輪迴,她依著承諾尋覓他,他又怎能不感動?只是他無力再承受另一個悲劇,既然前世他倆無緣在一起,那麼今生也不見得會有好下場。既然如此,何必苦苦相纏?他可不想再招惹另一場悲涼的下場。  

  於是,他選擇懦弱的逃避。  

  只要不讓她認為找到了人,只要不讓她繼續深陷,那麼久而久之她會慢慢淡忘,她會開始過著正常的生活,好好的面對今生,而不是沉淪在過去。  

  畢竟,一味的緬懷過往只會阻礙她。  

  懷中的嬌軀不安的動了動,他下意識的摟緊她,讓她安穩的繼續沉睡。  

  意識到自己的舉止,他不禁無奈的微揚唇角。  

  他的心仍然克制不住的想關心她,即使他勉強自己對她斷了情,但……他放得下她嗎?放得下嗎?  

  唉!真是前世的孽緣呀!  

  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龐,看著她的睡顏,他竟捨不得挪離目光。  

  也罷!就放縱自己此刻的私心吧!反正她也不會知道。  

  黑漆漆的海平面加上深藍的夜空,他倆的身影就像被遺忘在塵世中。她平穩的氣息在波濤聲中聽來就家是嬰兒的呼吸,雅靜得讓人起了遐思。  

  他的眸子如漆黑中閃爍的星光,雙臂一縮,他低頭吻住那柔軟的櫻唇,放任自己淺嘗被深埋的思念。  

  此刻,有如魔法揮灑,他彷彿回到前世。但他知道,天一亮,魔法將失靈,他只能是那個對前世絲毫沒有印象的吉爾史都華!  

  除此之外,再也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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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8:18
第三章

  昏昏沉沉中,她只覺得從未如此疲憊過,雖然四肢百骸像是快散了,但身下倚躺的卻是舒適柔軟的床鋪。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賴床!  

  昨夜,惡夢似乎沒有侵襲,模糊的意識到這點後,她終於清醒了過來。  

  大眼眨巴的望瞭望,一時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回到飯店裡。昨晚她不是和吉爾在海邊嗎?她記得她累壞了,卻不記得後來是怎麼回到這裡。  

  納悶的望瞭望四周卻沒見到吉爾的身影,但她卻安穩的睡在他的床上,奇怪,莫非是他帶她回來的?  

  那,這會兒他跑哪去了?  

  而昨夜之所以沒有做惡夢,是因為她的身旁有吉爾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江玫不禁心窩一暖,開懷的笑了出來。  

  懶散的爬下床,在聞到淡淡的香味時,肚子也瞬間餓得咕嚕響。她這才想起從昨天吉爾要她練舞開始到現在,她一口食物也沒吞下。  

  「簡直快餓死我了!」  

  她撫著肚皮哀嘆著,卻意外的瞧見桌上擺放的食物。有鮭魚燻肉、水果鬆餅、沙拉和咖啡。  

  原來她剛剛聞到的香味是這些食物!  

  她開心的在沙發上坐下,然後不客氣的開始大快朵頤,因為她真的餓得快虛脫了。  

  在狼吞虎嚥時,她突然看到桌上一張字條,上面簡簡單單的寫了幾個字——  

  吃完它!  

  原來這是吉爾特地留給她吃的?  

  好感動喲!看來他還是會關心她。  

  江玫舔了舔手上的沙拉醬,開心的享受著吉爾的貼心。即使他這些天冷淡得令人寒心,但他這小小的在意就足夠融化江玫心中的冰霜了。  

  可是,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飯店裡,到底跑哪去了呢?  

  一面咬嚼食物一面掃視著屋裡,她的好奇心立刻被牆邊的行李箱給吸引。雖然知道不該侵犯他人隱私,但她就是按捺不住對吉爾身邊事物產生窺探的好奇心。  

  她來到行李箱邊,猶豫了三秒鐘,還是伸出手翻看著他的東西。簡便的行李箱內只有幾件衣服,再來就是護照皮夾了。江玫無趣的嘟了嘟嘴,卻在側邊口袋發現兩張相片,她立即好奇的拿起來看。  

  兩張相片都是吉爾在台上表演的舞姿,一張是獨舞,一張則是和一個女孩共舞著。  

  相片裡的他是神采奕奕、自信滿滿的,光是看到照片就可以想像吉爾的演出有多精湛。  

  他是那麼的明燦,在舞台上就像個發光體讓人挪不開目光。  

  以他為傲的感動紛至沓來,江玫似乎也可以感受到他對舞蹈的熱愛。  

  習慣的翻看相片的後頭,江玫瞬間被一行字吸引了目光。  

  夢幻湖——以此舞曲獻給我的夢中情人。  

  夢中情人?!  

  吉爾有夢中情人?!  

  這個發現讓江玫震驚得全身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全凍結了。  

  他完全忘了她、忘了他們前世的情愛,甚至在今生裡他已有屬於他的情人,那……  

  自己算什麼呢?  

  只是單相思?只是一廂情願?  

  難道自己的忠貞執著只能換來一場空嗎?難道自己的期侍只能成為寂寥的泡影嗎?  

  那她該怎麼辦?!長久以來,她都是靠著這個信念在過日子,一旦證實一切都是虛幻、一切不再被期望,那她該怎麼面對以後的自己?她又該如何調適?  

  今生她是為追尋她的愛人而來,如今吉爾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呆滯的眼神停佇在相片上,另一個女孩的面容刺痛了她的心。  

  是她嗎?吉爾所謂的夢中情人是相片上這個與他共舞的女孩嗎?  

  難道他真的將她忘得一乾二淨,連一點空間都不留給她嗎?  

  江玫無力的坐在地板上,散亂的長發披垂正好遮掩住她痛苦的容顏。為了一圓她的夢,她自輪迴中帶著她的真心轉生,她誓言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他,而結果卻……  

  她無奈的笑了出來,卻是笑中帶淚。  

  她愛他呀!又怎能不被這種心痛傷得遍體鱗傷?  

  只是,他懂嗎?懂她的心在哭泣嗎?  

  ☆        ☆        ☆  

  「你去哪了??  

  不知等了多久,吉爾終於回來了。而江玫早已打理好自己,讓人看不出來她曾哭過,起碼她不想讓吉爾知道。  

  「我去看薔薇。」  

  「看薔薇?」  

  「嗯!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先去跟她說一聲。」  

  「什……什麼!你明天就回美國?!」  

  吉爾迅速的掃視她一眼,沒有忽略她臉上的驚訝,但他假裝沒瞧見,慢踱到行李箱前去翻找換洗的衣服。  

  「我是來散心的,既然心情已穩定,當然應該打道回府了。」  

  「可……可是……」我呢?我怎麼辦?!  

  江玫想問出口,卻還是將話給吞下肚。  

  既然他已有了夢中情人,又怎會在意她?!  

  他不會正眼瞧她的,即使她說愛他,也只是換來他的輕蔑而已。  

  可是,他明天就要離開了!好不容易才與他相遇,可以就這樣分道揚鑣嗎,難道還要讓自己的心再浮沉一輩子嗎?  

  這樣不是對自己太殘酷了?  

  她好想抓住他!抓住這一生的期待!  

  不讓夢溜走!不讓自己再含恨下黃泉呀!  

  「為什麼要那麼快走?」她無神的喃喃自語。  

  「我剛說過了!」  

  「可是……你還沒想起我……」  

  吉爾步入浴室,不再理會她說什麼。  

  浴室裡不斷傳來水聲,而江玫卻望著浴室門發呆。  

  她壓根沒有想到吉爾會那麼快離開,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她還沒喚醒他的記憶呀!  

  但……就算喚醒了又能怎樣?他在今生已有感情的歸屬了,還有可能接納她嗎?  

  難道真是注定福薄緣淺?  

  真是注定不該強求嗎?  

  仰首望向窗外的月亮,她無助的嘆出聲。  

  怨蒼天呀……  

  ☆        ☆        ☆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吉爾從沐浴完後就慵懶的躺靠在床上看著電視,但他卻一直承受來自江玫的目光鎖定。  

  這實在不是一件很有滋味的事,好像被人盯梢一樣,怪怪的。  

  她不語,只是走到床邊,低垂星眸。  

  「我說過,我是來當你的玩伴女郎。」  

  想了好久,她終於下定決心該怎麼做了。既然吉爾就要離開了,既然他已有了別的女人,那……她只能認清事實。  

  她不會再纏著他,只是她想為自己留下回憶,她想讓自己的夢可以有短暫的實現。  

  她想成為他的女人!即使無名無分、即使只是片刻的擁有,都足夠讓她一生不再有遺憾。  

  也許是癡傻,也許是愚昧,又也許是……自私!  

  但只有這麼做,才能平撫自己的心。否則她會一輩子困在失去他的痛苦裡,一輩子執著在無法一圓的夢裡!  

  所以她要成為他的女人!  

  伸出手解著自己的衣裳,在吉爾面前漸漸的呈現她的身子。  

  今生她只甘願為他付出,唯有他一人……  

  她的舉止,讓吉爾蹙緊了眉。他沒有調開視線,只是安安靜靜看著她脫去身上的衣物。  

  她絕對不知道她的身子有多美!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胴體凸起處明亮潔白,凹陷處則陰影填補,讓她的身子看來立體而窈窕。美麗的曲線完美的飄散女人味!  

  那絕對是一具對男人有著蠱惑能力的軀體。  

  他痛苦的悶哼一聲,強迫自己閉上眼。  

  讓自己假裝不認得她,讓自己假裝全然對她不在意已經夠累人了,偏偏她又如此考驗他的自制力!  

  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不該隨便讓男人看她的身體嗎?  

  懊惱中,他明顯的感覺床沿凹陷,也就是說江玫已爬上床。  

  吉爾猛地張開眼,慍怒的低吼:「即使我不愛你,即使我說這只是性愛一場,你也願意將自己給我嗎?」  

  無情的話讓江玫差點落下淚來,但她強忍著不讓吉爾瞧見。  

  「願意!我愛你!即使你厭惡我,即使你輕視我,我還是愛你,今生今世就只有你……」  

  「該死的!」  

  江玫聽見他爆怒一吼,不禁畏縮的閉緊眼不敢瞧他,但下一秒鐘卻感覺整個人被緊緊摟進懷中,而溫熱的唇已迅速的覆蓋她的。  

  為什麼當他殘酷的對她說著冷言冷語時,她依然執著的對他訴說著愛情的承諾?他不是鐵石心腸,怎能熬得過她的糾纏?  

  當吉爾瞧著她美麗的胴體、聽著她堅貞不渝的戀慕,如何還能有效的克制住自己?!  

  夢裡見她好幾次,一直以為那是奇特的夢境干擾,直到遇見她,他才知道那斷斷續續的夢其實是引述著他的過去。  

  他的心震撼而驚懼,沉積蟄伏的思念猛地被催生而起。他明白他曾深愛過她,只是夢裡的恐懼和悔恨,他不能再面對,所以即使咬緊牙關,他也不能再與她有所牽連。  

  但……她的愛如此鮮明,教他如何不受悸動襲擊,讓他築起的冷漠城牆,一瞬間完全潰堤?  

  而且她的身體是如此的美!如此的誘惑著他的感官神經!  

  滑嫩的肌膚賽雪,引誘著人想撫遍她的全身;窈窕的女性胴體更讓人起了紛亂的遐思。  

  她真的很迷人!  

  忍不住包裹那飽滿的乳房,急切的感受那一份滑嫩的嬌柔,他的心瞬間波濤翻騰。  

  扯落自己身上的衣物,吉爾將赤裸的胸膛貼合在她的前胸,感受著那雙圓挺磨蹭著他的心窩,引得他慾火狂燃。  

  「吉爾……」  

  他在她的喘息聲中抬眼瞧她,眼裡依舊是傷人的冷漠,但卻蕩漾著深沉燙人的渴求。  

  他再次低頭吻咬著那柔嫩的肌膚,一路烙印至胸前,感受著她的身子對他迎合卻又畏縮的慌亂。  

  明顯的,她渴望將自己交給他,卻又心慌於這陌生的男性胴體。  

  畢竟他們不曾纏綿過。  

  但他不願煞車止住,他就要她了!  

  雙臂抱緊她的細腰,他將她的身子微抬,加深他的挑弄撩撥,那粉紅的蓓蕾已因他的吸吮而漸呈紅紫。  

  這樣猛烈的挑逗讓江玫全身騷動,她感到一股強大的慾念正在誕生,將她團團圍困,這讓她緊張卻也讓她期待。  

  吉爾的手、吉爾的唇像是塗抹火藥般,每碰觸到她的一處肌膚,都讓她覺得燃燒的火熱肆無忌憚的點燃。  

  原來這就是與所愛的人肌膚相親的美妙。  

  她好迷醉這種感覺。  

  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吉爾結實的胸肌,然後倣傚他的動作也舔吻著他男性的乳頭,卻引得吉爾拔起眉低沉的悶哼出聲。  

  「吉爾……不喜歡嗎?」  

  「不……」她全然不知,她的挑逗已讓他瀕臨慾望的頂點。  

  吉爾猛然抓住她的雙手分放她的耳邊,與她十指交纏。「我會如你所願,要了你!但……別讓我聽見你後悔的言語。」  

  「我不會,在我可選擇的自由意識下,今生我絕不讓第二個男人碰我!」  

  纖瘦的身子吃緊的承受著一股強烈的外力侵犯,她大口喘著氣,睜著明亮的圓眸盯著他,在一剎那間她彷彿看見了他眼中流洩而過的溫柔。而後他閉起眼,將他的情感隱藏在黑暗中,任由自己的身體索求著她的全然付出。  

  「好痛!」  

  處子之身一時捺不住侵略,江玫不禁攢眉叫出聲。她覺得身體簡直快被撕裂了!好痛!好痛!  

  吉爾並沒有停下來,他吮舔著她敏感的耳垂,在她耳際低沉的細語哄著,膩人的誘惑沁入心窩,讓她的不舒適漸漸被心頭的甜蜜給驅散。  

  熱潮如烈焰將他倆濃密的團團包裹住,在深沉的夜裡,江玫放縱自己貼合著男人的身子。  

  今夜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唯一!  

  也許只有今夜,但她該滿足了。  

  淚水無聲的滑落,她深深的吻著男人的薄唇。從明天開始,她也只能靠著這段短暫的回憶來思念他。  

  往後的日子或許是寂寞,但她心甘情願。因為她早已為他葬了心,不是嗎?  

  「為什麼哭?後悔了?」  

  「不,是欣喜,今生我已心滿意足……」  

  她笑著回答,聽來卻萬分落寞,也激擾著吉爾一顆紊亂的心更加狂亂。  

  這女人總是輕易的勾起他心湖最脆弱的情感、總是讓他無法理性的行事!  

  不該要了她,卻還是放縱它發生!  

  看來,他是躲不過她的層層情網了!  

  「抱緊我!」  

  他的命令讓江玫錯愕,她不禁呆愣了一下,但隨即被他熱燙的愛撫喚回心神,情茫中她伸出手緊緊的摟抱住吉爾的後背,沉淪在彼此的激盪裡。  

  他奮力的衝擊,似乎想將她與自己揉合為一體,在她激狂的嬌喘聲中,他忘了一切,一波波的深入、侵略!  

  然後深深的擁抱她,一起攀向肉體的滿足、慾望的殿堂。  

  黎明將至,而她明了他們之間終將畫下休止符……  

  ☆        ☆        ☆  

  他的容貌是俊朗的,立體分明的輪廓刻畫著那如雕像般完美的五官。睡夢中他少了些冰冷淡漠,讓他看起來柔和而可親。  

  如果他在醒著時也可以這般溫煦該多好?就像久遠以前的記憶一般,是這般的讓人心儀。  

  江玫靜靜的俯臥在他身側,支著下巴專注的瞧著他的睡相。她始終沒睡,一想到吉爾在醒來後就會回美國,她就捨不得錯過能看著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美國,是不是有著另一個女人在等待著他?  

  那一個攫掠他心思的夢中情人?  

  她多希望可以一直陪在他身旁,但他的心已沒有讓她立足之地。沒想到跨越輪迴而來,竟讓自己變得如此狼狽。  

  唉!苦澀的心他能瞭解嗎?  

  吉爾……  

  情不自禁的低頭親吻他的雙唇,讓這份愛戀鮮明的記在心中。昨夜的烈火纏綿,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一串門鈴聲打破寂靜,吉爾倏地睜開眼,正好對上近距離的雙眸。  

  江玫呆滯了一下,連忙羞得抬起頭離開他的嘴唇。呀!真難為情,讓吉爾瞧見她在偷吻他,他八成會認為她慾求不滿。  

  吉爾瞄了她一眼,迅速爬起身,才發現已快中午了。他隨手拉扯床邊的一條浴巾圍住下半身,便跨步前去開門。  

  「真是糟糕!我睡過頭了!」在開門看見來人後,他不禁低咒一聲快步的走進浴室裡盥洗,也不管來人鬼叫著控訴他的幾近裸露。  

  「你睡到現在?你搞什麼?難道你忘了要搭飛機嗎?」  

  「我沒忘!只是快天亮才睡,所以……」都是一夜激情害他睡過頭了!  

  「快天亮才睡?你到底在搞什麼?還好我提早拉我哥來載你去機場,要不然你肯定要錯過飛機了!」薔薇叨叨絮絮的說著,一面跨進房門,卻在瞧見床上另一個裸體的女人時,驚訝的瞪大了眼,而跟在她後頭進房的何駱彬也在瞬間傻愣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小玫?!」  

  兄妹倆同時叫出聲,讓床上的人尷尬得羞紅了臉。  

  「這……這是什麼情況?!」薔薇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的好友竟會在吉爾的床上!他們不是才認識幾天而已嗎?怎會……進展如此神速?  

  這實在太教人驚訝了!  

  不過……想想,她和丈夫凱爾當初還不是見面第一天就發生關係了,所以她不該太大驚小怪才是。  

  就在她釋懷時,卻傳來震耳的嚷叫。  

  「小玫!你……你怎麼會在這?還……」一絲不掛!  

  天殺的!他暗戀的人竟跟別的男人上床!何駱彬簡直懊惱得一口氣快衝上腦門了!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向江玫表達,沒料到她竟會和才剛認識的男人快速的發展到這種關係,這實在讓他無法接受呀!  

  小玫在他心中,並不是如此不自愛的女孩呀!  

  「哥,男歡女愛的,你幹嘛多管閒事呀!」  

  薔薇掏了掏差點被震聾的耳朵,不爽的送了個火辣辣的白眼給她的老哥。想當初自己和凱爾的事讓何駱彬大發雷霆還說得過去,現在他幹嘛連小玫的事都要干涉?他可沒這權利耶!  

  「我……我多管閒事?!」  

  說穿了是這樣沒錯!這認知讓何駱彬更生氣,他確實沒理由干涉小玫,但他在意她呀!怎能忍受得住?!  

  像即將爆破的氣球,何駱彬的怒火在無處可發洩的情況,一看到吉爾從浴室走出來,整個人便按捺不住,不客氣的送了一拳給吉爾。  

  莫名的迎頭痛擊讓吉爾毫無防備的往後踉蹌跌倒,狼狽的撞上浴室門。  

  「哥?!」  

  「吉爾!」  

  兩個女人在看見何駱彬動手打人時,不禁驚訝的叫出聲。以她們對何駱彬的瞭解,實在很難接受他竟會出手傷人!  

  「哥,你吃錯藥啦?!竟然打人!」薔薇責怪的拉扯住何駱彬,不教他再靠近吉爾一步。莫怪她會生氣,今天她哥哥的行為真的是太奇怪了!  

  就算有什麼過節也不該動手呀!何況他和吉爾會有什麼過節?!  

  說不通呀!  

  「我……我是替小玫教訓這個混蛋!他根本是在玩她!」  

  「駱彬哥!我的事不用你管,何況我是心甘情願的!」江玫慌亂的披上睡袍,急切的來到吉爾身邊查看他的情形,卻見他痛得摀住右頰。這情形讓她好生氣,即使是自己尊敬的駱彬哥都沒有權利這樣傷害吉爾!  

  「心甘情願?!你怎麼這麼笨!他今天就要走了,你懂不懂?!對你,他只不過是玩一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自己心愛的人竟為了別的男人跟他發火,何駱彬覺得好像被捅了好幾刀,疼死人了呀!  

  江玫還想說什麼時,卻被吉爾拉住制止她開口。  

  「我沒有拍拍屁股走人,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回美國,我是要帶著她一起走!」  

  啊?!  

  江玫震撼的轉頭看他,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萬萬也沒想到吉爾竟會帶她一起回美國!  

  這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什麼?!你要帶她去美國?!」  

  不說還好,一說又讓何駱彬抓狂了。  

  吉爾不僅佔盡小玫的便宜,竟還要拐騙她到美國去?!真是可惡的臭男人呀!他就知道長得帥的男人都沒安好心眼,都是花心大蘿蔔!  

  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算是替天行道。  

  他最心愛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妹妹,被凱爾給硬要了去;一個是江玫,竟也落入吉爾的魔掌中!他和那一對雙生子有仇是不是?他們專門來搶他身邊的女孩!孰可忍,孰不可忍!他非得為自己出一口氣才行!  

  於是,何駱彬又揮著拳頭,往吉爾而去。  

  唉!傷腦筋!  

  看著一室的混亂,看著自己哥哥發狂般的吵鬧,薔薇真的覺得頭都痛了。而且她是霧裡看花看得霧煞煞,就是搞不清楚哥哥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了!  

  唯今之計就是隔岸觀火,別惹得一身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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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9:00
第四章

  她猶處在驚喜中,還沒回過神來。  

  做夢也沒想到她真的坐上飛機,跟著吉爾飛往美國。更沒想到吉爾早就預定帶她一同回美國,早連她的機票都買好了。  

  這樣說來,她在吉爾的心中還佔有一席之地嘍,否則他怎會將她帶在身邊?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讓江玫開心的露齒一笑。她轉頭看著正在閱讀雜誌的吉爾,一雙漂亮的黛眉不禁蹙緊了。  

  看著他俊俏的臉上多了兩處淤青就讓江玫生起悶氣。駱彬哥不該這樣傷人的,如果不是她和薔薇硬拉住駱彬哥,搞不好吉爾會多挨好幾拳。  

  「你看起來不像那麼弱不禁風,怎會讓駱彬哥打到呢?」她的咕噥引來吉爾的一記斜視,然後不言不語的又低頭看他的雜誌。  

  她怎會不懂呢?難道她看不出何駱彬那小子是在吃悶醋嗎?他那麼明顯的替她挺身而出,任誰都該察覺出來才是!  

  對於這樣真心關心江玫的人,他是該感謝的,挨他幾拳又算得了什麼?於是他不還手,任由何駱彬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吉爾……」他又回覆冷漠的樣子了,即使她已成了他的女人,他還是對她冷淡得嚇人。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吉爾,你為什麼會帶我一起去美國?」  

  「我只是想賭一賭你是不是可以成為讓我滿意的舞伴。」  

  「除此之外呢?」她滿懷希望的問著,卻得到令人斷腸的答案。  

  「除此之外,再也沒別的!」他合上雜誌,靠向椅背閉目養神。「我說過,昨夜對我而言只是性愛一場,別奢望什麼,也別以為當了我的女人就可以得到特權。」  

  好殘忍的話!  

  他怎能對她如此殘酷呢?!在他靈魂深處也同樣將她遺忘,永不再憶起了嗎?  

  江玫強忍著心頭的刺痛,假裝不介意的答腔,「我知道……」  

  沮喪的靠向椅子,望向機窗外的白雲,淚珠又無聲的掉落。  

  或許今生會為他流乾淚水吧?  

  也罷!算是償還前世的情債,只願來生不再受折磨……  

  ☆        ☆        ☆  

  吉爾並沒有直接回到紐約,反而是帶著江玫轉機飛往西雅圖——凱爾和薔薇一起建立的新家。  

  對於吉爾的突然來訪,凱爾給予的是熱情的歡迎。因為在這世上除了他的妻女外,吉爾是他唯一在乎的親人。  

  「怎麼沒見到我老婆,反而是見到一個漂亮的東方姑娘?」凱爾有趣的看著他們,因為這可是吉爾頭一遭帶著女孩來見他呢!  

  這是一個值得玩味的現象。  

  「薔薇還要在台灣住兩個星期才會回來,不過你不會寂寞的,因為我要在這裡住一陣子。」  

  「哦?」  

  吉爾瞧著凱爾那一雙透著興味盎然的眼眸,不禁撇了撇嘴。「你別亂想!」  

  「我亂想?有嗎?」  

  他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對於雙胞胎弟弟,凱爾可是比誰都瞭解,怎會看不出來他的窘態呢?這叫欲蓋彌彰,不是嗎?  

  「沒有?你那表情說明了一切!」  

  「好了!別惱人了,不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嗎?」凱爾雙臂環在胸前,納悶的盯著江玫,因為從一進屋開始,江玫就吃驚的瞪視著他,這讓他覺得挺怪異的。  

  江玫當然驚訝了,她萬萬沒想到竟有另一個人跟吉爾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她前世的戀人在今世竟會出現兩個相似面貌的人,那……在這相似的面貌裡,哪一個靈魂才是她真正尋覓的人?  

  吉爾完全不認得她,會不會是因為她要找的人是凱爾呢?  

  有這可能嗎?  

  不!不會的!他是薔薇的丈夫呀!  

  「她是薔薇的朋友,叫江玫。」  

  「哦?你連薔薇的朋友也給拐來?」  

  「哥!」吉爾懊惱的吼了一聲,臉頰尷尬的抹上一層淡紅薄暈,在凱爾的面前,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可以毫無防備的呈現最真的一面。  

  「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舒服。」凱爾注視著她蒼白而失神的面孔,擔憂的探問著。  

  「沒……沒事,可能是坐太久的飛機了。」  

  「喔!那我帶你到房間休息一下。」凱爾體貼的為她提行李,帶著她步向樓梯,卻又倏地停下腳步。「喂!吉爾,我只剩閣樓一間空房耶!」  

  凱爾歉然的看著弟弟,這棟房子的房間大部分都當了書房、工作室,現下也只剩一間空房間了,但他們一男一女的總不太方便吧!  

  「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是我的女人,沒什麼好避諱的!  

  毫不遮掩的話讓江玫心口一緊,也讓凱爾攢起了眉。  

  直覺告訴他,他這個弟弟……怪怪的!  

  安置好了江玫,凱爾立即回到樓下,找了一會兒才在院子裡的木椅上看到吉爾。他叼著一根菸,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寂寥而沉靜。  

  「吉爾,想跟我聊聊嗎?」凱爾靜靜的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揉亂他的發,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來。  

  吉爾頭抬也沒抬,只是輕輕搖了搖,想在自己哥哥面前放縱低迷的情緒。  

  ☆        ☆        ☆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你對江玫說話特別冷漠?這不是你一向的性子,更何況你還說她是你的女人。」  

  竟然輕易被看穿!  

  凱爾果然是最瞭解他的人!  

  吉爾嘆了口氣,無力的將額頭抵著凱爾的肩膀,暫時將硬撐的面具拿下來。「我很矛盾,不該和她有任何糾纏,卻又捨不得放了她……」  

  「愛她嗎?」凱爾並不太瞭解吉爾的意思,但他明白他正陷溺在茫然中。  

  「愛,我的夢中情人化成了活生生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我的震撼是無法形容的。但……被詛咒的愛情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的意思是……糾纏你十幾年的夢成真了?」凱爾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垂頭喪氣  

  的弟弟,他一直以為夢只是夢,總有消失的時候,卻沒料到夢境竟然成真了!  

  這實在太詭譎了!  

  「她遵照誓言跨越輪迴來找我。」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她一心執迷於過往,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延續的作用,我無法接受。」  

  「依我看,真正執迷過去的是你吧!所以你才害怕接受她?」  

  「我……」沒錯呀!明明在意她卻又不敢正面迎向她的感情,是害怕前世的悲劇再次發生。  

  「吉爾,一切順著心走吧!」  

  「姑且不論我和她的過去,現在我只想看看她能不能在舞蹈上有所表現,我看得出來她有這個天分。」所以他要磨練她,讓她褪去身上原有的粗鄙氣質,以她的韌性,他相信她可以做得到!  

  「哦?所以你帶她來我這?」  

  「嗯!在回紐約之前,我必須將她訓練好。」  

  「要訓練人家可也不必連她的身子都佔有了,還強迫她和你擠一間房吧!」凱爾突然詭詐的敲了下吉爾的腦袋瓜,還壞壞的笑了出來。  

  「我哪有強迫她?!是你這只剩一間房呀!」  

  「別狡賴了!你挺樂的吧!要不,那你跟我擠一間吧,直到薔薇回家。」  

  「才不!」順口的叫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急躁。吉爾不禁紅了雙頰,懊惱上了他老哥的當。他掉開頭,只能無奈的生悶氣。  

  「不過說真的,吉爾,既然你還不打算對她負責,那可要記得做避孕措施喲!」  

  「哥!」  

  吉爾尷尬的怒吼一聲,卻見凱爾已奔回屋裡準備晚餐了。  

  避孕?!  

  唉!不該要了她呀!  

  夕陽餘暉中,吉爾煩躁的嘆息著,獨自陷入思索中。  

  ☆        ☆        ☆  

  她從來沒有住過這麼漂亮的房子,整棟房子乾淨而優雅,讓人心情不知不覺安靜而舒暢。而那種滿花卉的庭院更是寧靜得有如天堂,不被吸引才怪咧。  

  江玫悠閒的在院子裡踱步,還不時低頭聞著花香。看來凱爾深愛著薔薇,因為整個院子幾乎一半以上都是種植著薔薇。  

  佇立在安寧的院子裡,她似乎也感染了一絲幸福的感動。  

  如果她也有一個疼愛她的男人該有多幸福!  

  前世受盡丈夫的凌虐,而今生……吉爾也對她極盡冷淡,看來她的期待只能是奢望了。  

  無奈的仰頭深呼吸,讓耀眼的陽光灑落在臉上,感受那溫暖的光芒,讓自己沐浴於此刻的舒暢裡,暫時忘卻心中的煩憂。  

  「你在偷什麼懶呀!」  

  微怒的斥責聲打破沉靜,她連忙循著聲音望去,看見吉爾跨下吉普車往她而來。陽光下的他更顯得神色煥發,英氣迫人。雖然他的一雙眼隱藏在墨鏡下,但江玫可以輕易猜測他的眼眸正散透著鷙猛嚇人的光芒。  

  她站直身迎視他的目光。「我沒有偷懶,照你的命令練了一整個上午,休息一下都不行嗎?」  

  「那可真剛好,碰巧讓我撞見你正在休息一下!你該不會休息大半天了吧?!」  

  「我不說謊!」  

  這男人!為什麼非得對她冷酷至此呢?想來就令人生氣!  

  她的傲然以對,激發了吉爾的怒火,他一把扣緊江玫的下巴抬高它。「開始懂得反抗我了?」  

  「因為你令人生氣。」  

  「是嗎?」他眯起眼瞧著陽光下她額頭上那閃爍的汗珠,還有來自她鼻息間尚喘吁吁的氣息。看來她是真的練到方才才休息。  

  他放開她的下巴,往屋子走去,一面冷冷的譏諷著,「你可不是現在才知道我令你生氣,但你之前只會默默的承受,是什麼改變了你?莫非你發現你找錯人,我不是你前世的情人?」  

  「我……」她是動搖了,自從看見凱爾後她的心就不再確定了。起碼凱爾對待她的態度比眼前這男人好太多了,因此她不由得起了一絲絲動搖。  

  也許她要找的人是凱爾而不是吉爾,但……有可能嗎?  

  「別發呆了!進來吃午飯,等一下我要驗收你練習的結果。」  

  她一定得弄清楚,否則她會煩躁不安呀!  

  舉步走向廚房,靜默的看著吉爾捲起袖口俐落的烹煮著意大利麵。  

  「你和凱爾都擅長烹飪?」  

  「我和他十五歲就開始相依為命,會煮點東西並不稀奇。」  

  「父母呢?  

  「離婚了。」  

  「那你什麼時候開始練舞?」  

  「十六歲。怎麼?開始對我做身家調查了?」吉爾將一盤面滑到她的面前,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開始捲著面條吃。  

  「不!我……我只是想多瞭解你。」  

  「還有凱爾,是吧?」冷哼一聲,吉爾蹺起二郎腿不悅的盯視著她。他怎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幾天她的眼光時常繞著凱爾轉,那副模樣看了就教人不舒服。  

  她在懷疑什麼?她以為她要找的人是凱爾嗎?  

  該死的!在她對他獻了身、在她信誓旦旦的對他說愛他後,卻在見到凱爾開始懷疑自己的錯認。  

  難道她的愛只是要給擁有這張面皮的人而不是他的心?這算什麼?!太可笑了!  

  「吉爾,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記不記得我。」她的急躁又刺激了他。  

  「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就因為我頂著一張你識得的面容,所以你大方的將你自己給了我,那麼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個相似五官的人,你是不是也渴望獻身給他?」  

  「啪」一記聲響,在吉爾痛快的口不擇言後,清脆的響徹屋子,臉頰上的刺痛讓吉爾沉靜下來,他愣然的瞪視著眼前氣抖了身子的女孩。  

  「為什麼你總是毫不在乎的出言傷我?我說過今生不再讓第二個男人碰我!為了討好你,我認真的練著自己完全不懂的現代舞,只希望能讓你正視我的存在。但你太傷人了!我現在真的寧願我認錯人!」  

  情何以堪呀!在他眼中,她到底算什麼?!在他眼中,她真的是個隨便而放蕩的女人嗎?  

  難道他真的不懂她的一切只為他一人?  

  或許她是迷惘了,或許她是疑惑了,在初見凱爾的剎那。  

  但她依然深刻的知道吉爾的氣息是她安定神經的靈藥,這是其他人所不能讓她感受到的。  

  只是她還是要想辦法確認,她要百分百的確定,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徬徨!  

  「玫……」  

  她的淚水讓他懊悔了,他倏地站起身將她顫動的身子摟進懷中。  

  這難得的溫暖瞬間為她帶來泉水般的清涼舒坦,她不禁依戀著他,享受著渴望已久的旖旎。  

  「告訴我,是不是你……」她在他的懷裡哽咽,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她仍然放任自己泣不成聲。  

  「我……」  

  我就是呀!  

  好想衝動的承認一切,好想愛憐的將她揉進自己的身子骨裡,告訴她,他也愛她、思念她呀!  

  她可知他壓抑得好辛苦!  

  扯下她的衣襟,吉爾舔吻著那雪嫩的香肩,無法自制的想要她。每一天夜裡與她同床而眠,他都逼自己戴上面具,他都得費盡力氣的克制自己,讓自己看來無情無慾,可事實上他卻是滿腹的狂濤激盪呀!  

  原以為他可以掩飾得很好,原以為自己可以演得很成功,但……壓抑的情感隨時都瀕臨潰堤。  

  就像此刻,她傷心的控訴著他的無情,她的落寞、她的柔弱都輕易的扯動著吉爾的心。  

  推開桌上的餐盤,將她放在桌上輕壓住,大手慌亂的扯開她的衣物,在她春光外洩時,蠻霸的欺上那粉嫩高挺的櫻花,吮含著要它為他而綻放。  

  她是他的!不管以前、不管未來,此刻他要她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  

  「吉爾……」  

  她的呻吟催化他的索求,他不顧一切的想愛她,伸手想拉扯掉她凌亂的衣物,腦海卻猛烈的敲進一句話語——  

  生生世世,我詛咒你們兩人!  

  驚愕的停下手,他踉蹌的退開身。  

  「吉爾?」  

  痛苦的捂著胸口,那急如擂鼓的心跳讓他驚悸莫名。  

  腦海閃著片段的畫面,他看見了猙獰的男人手拿火把對著他叫囂。  

  喔!不!他不要記起太多的過往,那會讓他痛苦不堪!  

  「我……我不是你的情人,你認錯了!」  

  終究,他還是該選擇逃避,否則被詛咒的愛只會再次帶來悲劇,他承受不起,他也不要她再承受一次!  

  轉身奔出屋子,吉爾帶著混亂的心上了車子,迅速的離開。  

  「吉爾!吉爾!」  

  她不懂。  

  為什麼明明對她動了情卻又逃開?  

  身上依然殘留著那狂烈的愛撫餘韻,她明顯的感受到吉爾對她的渴求,卻為何突然的退縮?  

  她以為他終於記起她、她以為他終要承認他是她尋覓的人了,結果卻……徹底的否認!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        ☆        ☆  

  吉爾一夜未歸,也沒有打電話回來說一聲,面對這種情況凱爾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詢問了一下,並沒有給江玫太大的壓力。  

  一整天,她懶洋洋的獨自練著舞,整個心思都是在等待著吉爾回來。  

  樓下傳來的聲響引起她的注意,她巴望著是吉爾口來便迅速的奔下樓,卻見到凱爾和薔薇深情擁吻的畫面。她連忙停下腳步尷尬的想退回去,卻已被薔薇瞧見了。  

  「小玫!」  

  「嗨!你……你提前回來?」  

  「是呀!誰教我老公不知下了什麼蠱毒在我身上,害我病相思,好想好想他,只好快快飛回來囉!」  

  「吃了蜜糖了?」凱爾好笑的捏了她一下,又低頭吻了她一會兒才放開她。  

  「我的小寶貝!」抱起一歲半的女兒,凱爾悠閒的晃踱到院子裡,將屋裡的空間留給兩個女人。  

  「住這裡習慣嗎?」薔薇笑著走到江玫身邊,拉著她一同往窗邊的布沙發走去。她最喜歡坐在窗邊了,可以看著窗外親愛的男人陪著他的小女娃玩耍,這種寧靜的幸福總讓她心生滿足。  

  「很習慣,我很喜歡這裡。」這是實話,事實上江玫恨不得自己也能擁有這樣溫馨的家園。  

  「那就好!我和我哥都擔心你被吉爾欺侮呢!」  

  薔薇一提及何駱彬,江玫就想起他打了吉爾,這讓她很不諒解何駱彬。看出了她的心思,薔薇不禁輕拍了下她的臉頰。  

  「在生我哥的氣?他可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被傷害呀!」  

  「我知道。但他就是不該打人!」  

  「換成任何人都會這麼做的。」她可是花了三天的時間才頓悟,原來自己老哥在暗戀江玫,如此一來他怪異的行為就有瞭解釋,而且值得原諒。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發現何駱彬在意著一個女孩,結果對方卻被他撞見躺在別的男人的床上,難怪他的反應會如此激動了。她相信任何一個人遇上這種情形都會當場失控。  

  更何況是她那沉不住氣的老哥!  

  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呀!  

  害她花了好幾天安撫失魂落魄的老哥。  

  「對了,怎麼沒看見吉爾?」薔薇看了看屋裡,才注意到始終沒有瞧見吉爾的人影。  

  「他從昨天出去就沒回來了。」  

  「哦?將你丟下,他跑哪去了?」  

  「不……不知道。」  

  「不知道?他也沒跟凱爾說嗎?」  

  「嗯。」  

  這就奇怪了,以吉爾和凱爾的感情,照理說吉爾應該會跟凱爾說一聲才是呀!他到底在搞什麼?  

  薔薇納悶的看著江玫,完全將她的愁容望進眸裡。「怎麼?和吉爾吵架了?」  

  「沒……」  

  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昨夜她在閣樓裡等了他一晚卻始終沒見到他回來。這些日子她已習慣他的氣息圍繞在身邊,一旦他不在了,她才驚覺自已被寂寞跟不安糾纏得幾乎滅頂。  

  一夜的等待似乎比輪迴更加久遠,讓她難耐的輾轉反側,一夜未成眠。  

  雖然薔薇搞不懂為何江玫會突然和吉爾牽扯上,但由她的神情不難看出她為吉爾而憔悴,看來她是真的為了那男人陷落了!  

  「我們一向無話不說,你……愛上吉爾?」薔薇小心的探問著。  

  江玫淡淡的點頭,神情顯得縹緲。「我愛他,從前世綿延至今。」  

  「啊?!」薔薇險些跳了起來,震驚的盯著江玫,不敢想像事實是什麼情況。「你該不會是跟我說,吉爾就是你一直說要我的前世情人?!」  

  「嗯!他跟我記憶中的長相一模一樣。」  

  「等等!靠長相?那你怎麼知道不會是凱爾呢?」猛地住口,薔薇不禁暗罵自己一聲。自己在說什麼呀!怎能是凱爾,凱爾可是她的丈夫,怎能是江玫的前世情人!如果萬一是,那她可會哭死呢!  

  「看到凱爾時,我也嚇了一大跳,我沒想到會有另一個人和吉爾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也徬徨過……」  

  「那……那你怎麼確定?」薔薇實在緊張死了,她可不要凱爾去當人家的什麼前世情人呀!他只能屬於她,這輩子只能是她的!  

  「靠感覺,我直覺是吉爾沒錯,只是我卻沒有辦法喚醒他的記憶,甚至……我想我讓他討厭吧!否則他不會扔下我一人。」  

  「小玫,你實在講得很玄耶!我想吉爾跟我一樣,恐怕也很難相信你所說的。不過他也真是的!既然都跟你在一起了,也將你帶來美國,怎能這樣冷淡的對待你,我看到他一定要好好訓訓他!」薔薇不悅的生著氣,不管吉爾是不是小玫所謂的前世情人,他既然已經要了她的身子就該表現出男人該有的氣度呀!幸好凱爾和他只是臉蛋相似,心性卻不同,否則她要嫁了這等冷血的丈夫,不天天自憐自艾才怪,而且,從此冠上「怨婦」這稱號!  

  「薔薇……」江玫還想說些什麼時,耳尖的聽到車子的煞車聲,心中一喜,她想也不想便奔出屋子,果然瞧見吉爾正停好車子走了下來。  

  他終於回來了!在她苦苦等了一天一夜後。  

  開心的迎向他,在他踏入院子口時便已攔住了他。「吉爾!你去哪了?」下意識的問出口,卻招來一記白眼。  

  她的心驀地一沉。  

  吉爾強迫自己忽略那一雙受傷的瞳眸,冷言道:「我去找別的女人溫存還需要向你報告嗎?」  

  他又極盡所能的傷她了!即使她明白的說著愛慕他的話語、即使她為他付出所有,他卻依然不當一回事,依然高高在上的隨意嘲弄她的感情!  

  為什麼?  

  即使他完全不記得她,但面對她今生的執著愛戀,他也可以完全不在乎、全然的不心動嗎?  

  他不該是如此冷血的男人,不該呀!  

  握緊雙拳想極力的隱藏住心頭的憤慨和怨懟,但紅濕的雙眸卻依舊明顯的洩漏出她的情緒。  

  「呵!生氣得顫抖呢!」  

  「我只覺心痛!」  

  「心痛?!你要對我忠貞不貳那是你的事,但別奢望我同樣的對待你;你不是我真心想要的女人,所以我不會只上你的床!何況,如你自己所要求的,你只是個玩伴女郎!」  

  無力反駁呀!當初是她自動纏上他的,是她心甘情願為他付出全然的自己,吉爾不願珍惜,她又有什麼話好說?  

  但面對他的無情,她卻無法做到無怨無悔。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滿溢的滑下臉頰,似乎靜默而強烈的控訴著他的傷人。  

  「吉爾!」  

  怒不可遏的吼聲傳了過來,他愣然抬頭正好迎向怒氣衝天的薔薇。  

  「薔薇?你回來了?」  

  「是呀!好在我提早回來,才有榮幸瞧見你是怎麼對待小玫的!你實在太可惡了!把人拐來美國卻是這樣對待她!你到底把小玫當什麼了?!」如果不是挺著大肚子,她絕對會好好教訓眼前的臭男人一頓的。  

  「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他閃過她,淡漠的往屋裡走去,全然不在乎薔薇的指責。  

  「啊呀!凱爾,你瞧你弟弟是怎麼對我這個嫂子的?!」實在是氣死人了!竟然如此的目中無人!薔薇氣惱極了,難過的跑到抱著孩子躲在院子另一邊納涼的丈夫身邊,一面撒嬌,一面跺著腳哭訴。  

  「別哭了。在女兒面前哭哭啼啼的,你還真不害臊呀!何況玫在看。」凱爾好笑的拭去她那幾滴勉強擠出來的淚珠,慣性的對她輕聲哄著。  

  「不管怎樣,你一定要說說吉爾!我看只有你說的話他會聽進耳。」吉爾可以對她這個嫂子大不敬,可是他絕對不敢不聽凱爾的話,所以她要拚命慫恿凱爾去教訓那傢伙才行,否則小玫實在太可憐了。  

  「我知道,你去陪陪玫吧!」  

  「嗯!」拉下凱爾的頭,薔薇踮起腳尖在丈夫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才轉身走向江玫。  

  輕撫著臉頰,凱爾不禁彎起嘴角窩心的笑著,但一想到吉爾,他的笑瞬間收斂,反而嘆出聲來。  

  他從來不曾見過吉爾迷亂成這般模樣,但他無法幫他,如果不是他自己從心牢中走出來,自己解開糾結,任何人都無法幫他的!  

  「小玫!」薔薇走到江玫身邊,拉起她的手便往屋裡走夫。「別理那臭男人,我拿一些我的相片給你看,我還要告訴你好多事。」  

  為了分散她的心思,薔薇搬出好幾本和凱爾的生活照給她欣賞,一面滔滔不絕的說著她來美國居住的情形。  

  江玫原本意興闌珊的翻看著相片,因為她的心情還是非常低落,哪有心思欣賞,直到一張相片吸引了她的視線,她才收回心神。  

  「薔薇,這個人是吉爾嗎?」她急切的指著相片上的身影,抓著薔薇的手臂問著。  

  那是一個蓄滿落腮鬍的男子,完全就跟江玫印象中前世的吉爾身影重疊。她記得太清楚了,那時的他就是這副模樣,那個愛她、疼她的男人!  

  「吉爾?不是啦!這是凱爾。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留著滿臉的鬍子,怪嚇人的,那時我還以為他是個五十歲的老頭子咧!」想起了這件往事,薔薇不禁笑了出來,她還記得當凱爾剃掉鬍子回覆年輕英挺的模樣時,她所受到的衝擊。  

  「這是凱爾……」  

  完全沒把薔薇後來的話聽進耳裡,江玫只顧沉浸在震驚中。望著相片上的身影,她不禁完全迷惑了。難道她所尋覓的人會是凱爾?  

  會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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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9:19
第五章

  夏夜的寧靜在蟲唧聲更容易突顯而出。晚餐後,滿懷心事的江玫趁著薔薇在客廳裡喂孩子,悄悄的走向凱爾和薔薇共同擁有的主臥房。  

  她必須找出答案來,才能說服自己一顆紊亂的心。她當然不希望凱爾會是她要找的人,但……那張相片帶給她的震撼真的太大太大了。  

  那懷念的身影,她如何能不感到悸動?  

  來到主臥房內,正好瞧見凱爾沐浴完,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發走出浴室。  

  「玫?」  

  爬梳滴著水的頭髮,凱爾納悶的看著出現在房裡的人影。  

  「是你嗎?我尋尋覓覓的人?」她喃喃自語,聲調顯得無助而沮喪。  

  霎時,凱爾莫名的盯著她,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笑出聲。「你以為是我?」  

  「凱爾?」  

  「你不是早已認定是吉爾了,怎麼又懷疑到我頭上?」  

  「因為吉爾始終不記得我,而且他的態度好冷淡,壓根不像我要找的人。」  

  「所以當你發現有一個人跟吉爾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時,你就動搖了?我以為你該相信自己的直覺才是。」凱爾莞爾,一面體貼的請她坐在床邊。  

  「好奇怪!吉爾從不跟我談論這件事,但你卻似乎什麼都清楚,我實在不由得更懷疑呀!」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清楚?事實上都是吉爾告訴我的。」  

  「吉爾告訴你的?!可是他跟我說他完全不知道我是誰呀!」江玫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她遇見吉爾後,他始終否認著這一段回憶,但現在凱爾卻說他所知道的都是吉爾告訴他的,這麼說來,吉爾根本就對她隱瞞一切!  

  但是,他為何要這麼做?  

  「他是不記得你,喔!不!應該說他的記憶沒有你來得鮮明清晰。」凱爾抓起一條浴巾,一面擦拭著頭髮,一面慢條斯理的說著。雖然吉爾想隱瞞某些事,但他這個做哥哥的看他痛苦矛盾的樣子實在很難過,所以決定告訴江玫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記得十八歲生日那一晚,三更半夜我被吉爾的叫喊聲嚇醒,因為我從來不曾聽過他叫得那麼痛苦過,我立刻緊張的跑到他床邊,卻看見他整個人嚇傻在床上,額頭都是冷汗,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只是抱著我痛苦的呻吟著……」  

  原來,那一夜吉爾做了一個詭譎的夢,他夢見一個女孩,雖然看不清她的面貌,但他卻深深的感受到她的重要性,在模糊不清的夢境裡,他像瀏覽了一個故事,一個令人揪心的故事。  

  尤其那火紅的焰熾竟然像真實的事件在他眼眸裡狂然的燃燒著,那淒厲的呼叫聲也逼真的迴響在耳際,久久不去。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好難過,他覺得整個人痛苦得想落淚,雖然他是個男孩子,但還是忍不住難過了好幾天。  

  日子一久,他逐漸淡忘這個詭異難解的夢,但同樣的夢魘竟在他十九歲生日時又出現,於是往後的每一年他被這無法理解的夢給糾纏,總覺得有人在遠處呼喚著他,而他心中的傷感也與日俱增,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求助於心理醫生,但從沒有一個人可以給他合理的答案。  

  「吉爾一直不懂為什麼,直到遇見你之後,他才有瞭解答,原來那夢境竟代表了他的過去。」  

  「那……他為什麼要隱瞞?為什麼不肯與我相認?他可知我好痛苦!」  

  原來,他是記得的!原來,她沒有認錯人!  

  魂縈夢牽了數不盡的歲月裡,他可知她為他肝腸寸斷呀!  

  他怎能殘酷的不認她?!  

  「為了在今生與他相逢,我受盡了一切磨難、我在輪迴的命運中脫軌,背負著下地獄的危境,也要在茫茫人世中尋覓他,結果……他卻寧可選擇負了我……」情願他是完全的忘了她,那麼現在就不必如此的痛心了吧?  

  江玫在知道真相後,難以克制的哭了出來,不願相信她執著追尋的竟成一場空。  

  「玫……」  

  凱爾無奈的嘆口氣,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想讓她舒適一些。「你不懂吉爾的心,他是真的害怕呀!自從你第一次出現在他夢裡後,這麼多年來,他不曾接受過任何一個女孩,也不曾為任何一個女孩動過心,我曾笑他無情無慾,他卻說他的心已被俘虜,一輩子只為一個女人牽掛了。」  

  「哦?是誰?」會是相片上那個與吉爾共舞的女孩嗎?  

  凱爾不由得大笑出聲,忍不住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瓜,笑她的遲鈍。「還有誰!當然是他夢裡的那個女孩呀!」  

  啊?!夢裡的女孩?是說她嗎?  

  這……這麼說,吉爾所謂的夢中情人是指她!

這實在教人大感意外!江玫震驚得彷彿在做夢。  

  「吉爾之所以不願與你相認,那是因為他不要再讓你受苦一次。前世的悲劇已讓他為你嘗盡痛徹心扉的苦了,他哪還有勇氣再承受一次,於是他選擇逃避。」  

  「他好傻……也好自私!」  

  「玫,給他時間,耐心的等候他,終有一天他會自己解開這些結。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坦然的面對你,因為他是真的在乎你。這可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喲!」  

  「凱爾……」  

  她的心終於得到救贖了。只要知道自己在吉爾心裡還佔有份量,那一切的辛酸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我會耐心的等他,即使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我也不放開手了……」悲喜交加,江玫已經分不出自己的淚水是因為傷心還是欣喜了。  

  她不再迷惘、徬徨了,她的愛只給吉爾一個人呀!  

  瞧著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凱爾不禁更加的哄著她,他可不希望自己弟弟在乎的人哭得如此傷心呀!  

  因此他拿起面紙為她拭去淚滴,一面輕哄著希望她能展開笑顏。  

  「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又驚又怒的叫聲從門口傳盪開來,讓房裡的兩個人倏地抬起頭,卻迎上一張幾乎氣瘋的臉蛋。  

  「薔薇!」  

  「不要叫我!你竟然跟小玫在房裡這麼親密!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  

  「薔薇,別誤會!我們沒有……」看到薔薇氣抖身子,江玫急得想解釋,卻無法清楚的表達。  

  「誤會?!你不是懷疑凱爾是你的前世情人嗎?那你們舊情復燃了是嗎?可是你也太過分了吧;他可是我丈夫耶!我當你是好朋友,沒想到你竟然勾引他!」  

  薔薇的怒斥聲驚動了在閣樓的吉爾,他納悶的來到主臥房,就見到薔薇正在發飆的模樣。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吉爾,麻煩你管好你的女人,別放任她來勾搭我丈夫!」愈罵愈順口,薔薇已經氣得將兩手叉在腰際,一副潑婦罵街的狠勁,或許孕婦脾氣比較不容易控制吧!  

  聽著她的指控,吉爾瞄了一眼房內,果然瞧見江玫就杵在凱爾的身畔,而凱爾則披頭散髮的,身上也只著一件浴袍。這情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怪異的。  

  「你怎麼會在凱爾和薔薇的房裡?」酸醋瞬間發酵,吉爾不由得粗聲問道。  

  「吉爾,你別誤會,我……」真是急死人了!江玫急著想解釋清楚,卻老是遭怒氣衝衝的薔薇打斷。  

  「又是誤會?!你們兩個趁著我在客廳喂小孩時躲在房裡,會是誤會嗎?嘖!只差沒捉姦在床罷了!」  

  「薔薇,別說得那麼難聽!」凱爾出聲制止她,卻讓她委屈的淚水如洩洪般流出。  

  「我說得難聽?!凱爾,你好過分!我懷著身孕你就這樣負我,背著我招蜂引蝶!還有小玫,我看錯你了!我不該讓你住這裡,那真是引狼入室,請你馬上離開!」  

  七年的交情真是如此薄弱嗎?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面對好友的怒罵,江玫只覺顏面盡失,也心痛薔薇的不信賴。  

  既然薔薇都開口趕人了,她還有什麼臉待下來?  

  狼狽的奔出房間,她只想馬上消失無蹤,好讓自己保留些許尊嚴。  

  靜默的看著她離去,吉爾思索了一下,無言的瞄了薔薇一眼,便邁開步伐追了上去。再怎麼說,他也不放心江玫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國度晃蕩呀!  

  看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薔薇猶然斷斷續續的抽噎著,但她體貼的老公此刻卻沒有搭理她,只是爬上床慵懶的倚躺著。  

  得不到丈夫的理會,薔薇不禁偷偷的轉頭看他,卻正好迎上凱爾深沉的眸光。她嚇了一跳,臉不由得紅潤了起來。「幹嘛?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你的演技真爛!」  

  哎呀!被拆穿了!  

  薔薇瞬間羞紅了雙頰,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水正尷尬的滑出眼眶,要掉不掉的掛在頰邊。  

  「過來!」凱爾伸出手,難得對她下命令。  

  薔薇懊惱的扁了扁嘴,不甘不願的挪動腳步,就在靠近床畔時,凱爾抓住她的手臂一個使勁便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不過細心的他還是有避開她的大肚子。  

  「好啊!你這女人!竟敢指控我在你身懷六甲時招蜂引蝶?!」凱爾咬牙切齒的低聲斥責,雙手則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撫摸著。  

  「哎呀!人家只是故意激他們的嘛!這樣江玫會很傷心,吉爾看了會心疼,就會安慰她了呀!」  

  吉爾那個悶葫蘆,看了就有氣!如果不想辦法激起他心中的漣漪,恐怕江玫再繼續下去也是跟他白耗了!  

  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她當然要盡盡地主之誼嘛!  

  「最主要的是,我們兩人就可以過著沒人打擾的恩愛日子?」  

  嗄?他怎麼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捉摸得一清二楚?  

  薔薇淘氣的啃咬著他的脖子,卻倏地一驚,連忙捉住在她腰間作怪的雙手。「呀!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讓我親愛的老婆感受一下我的熱情呀,免得又要栽贓我趁著你懷孕時跟別的女人胡搞!」凱爾詭詐的一笑,迅速的撩起她的裙子,探向她敏感的地帶。  

  「啊!你……你欺侮人!」  

  「沒錯!我就是要欺負你!」凱爾俯下頭將她的嬌嫩抗議聲吸納入嘴,戀棧的汲取她的馨香。  

  夜漸深了,繾綣的纏綿方熾……  

  ☆        ☆        ☆  

  夠難堪了!  

  薔薇當自己是好友卻讓她誤會如此深,也許江玫該感慨友情的脆弱,但她卻深深自責了。錯在自己,她不該獨自去找凱爾,怪不得會讓人誤解了。  

  只是當她面對薔薇的指責,卻無法自抑的感到痛苦不堪,她不要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唾棄呀!那是她一直視若珍寶的友誼!  

  「玫!」  

  吉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驚愣的停下奔逃的腳步,整個靈魂因著他的呼喚而感到沸騰。她微微轉身看著那男性的身影朝她靠近。  

  沒想到他會追來,他不是也誤會她嗎?也許凱爾說得沒錯,吉爾記得她也在乎她!  

  「玫!你別亂跑,在這個你全然陌生的城市裡,你能去哪?!」  

  偽裝的冷硬口氣裡卻盛滿了無盡的關懷,江玫終於可以體會他變調的溫柔。  

  他沒變!他一直都沒變!依然是那溫柔的男人,只不過現在的他多了一層面具罷了!  

  不該動搖、不該懷疑的!  

  曾經,那個孤苦無依的靈魂因著他的關懷而溫暖;曾經,那絕望的女孩因著他的鼓勵而懂得追求希望。無人可取代的重要的人呵!她怎能徬徨,並懷疑自己的錯認?  

  她整個生命都是為他而生、為他而活,只為他呀!  

  在吉爾靠近的當口兒,她放縱自己撲向他的懷中,借由他的氣息平撫心中的紊亂,讓脆弱的心靈得到喘息的機會,一如過往。  

  「借我……你的懷抱請借我棲息一會兒……」她哽咽的乞求著,害怕他又狠下心將她推離。  

  僵硬的身子漸趨軟化,吉爾默默的讓她依著,當溫熱的淚水沾濕他的衣服時,那濕意像是針扎般刺痛他的胸懷,刺得他的心都疼了。  

  最不願見的就是她的垂淚呀!為何偏偏總是執意讓她傷心?  

  真是矛盾糾結,愈理愈亂呀!  

  吉爾一咬牙,將她緊緊摟抱住,讓自己的體溫與她相融,在黑夜裡,任由兩顆顫動的心靜默的撫慰著彼此。  

  「不哭了!我們回紐約吧!」  

  白瓷般細膩的臉上散發著既驚又喜的神色,雖然雙眼哭紅了,但對她清秀的臉蛋無礙,反倒像化了妝一般,掃去了平時的蒼白。  

  「只要能跟著你,去哪都好!」  

  她又奉獻她全然的真心了!  

  但,今生他不要她的誓言也不要她的承諾,只要她過得好,一切就足夠了!  

  「我要讓你站上世界的舞台!」  

  她該是燦爛光耀的,上輩子對她的虧欠,就讓自己好好彌補吧!他要盡全力的引發她的天分,讓她能在這世界展翅飛翔、讓她曾經渴望的夢想有實現的一天,算是對她所受的苦做一番補償吧!  

  原以為不跟她相認是為她好,但卻是讓她傷得更深,或許真是錯了吧!  

  這麼死心眼的女孩,教他如何放下心?!  

  支起她的下顎,低頭吻她飽滿的紅唇,在月兒的見證下,默默的釋放他的柔情。  

  他想愛她,但不是依戀過往,而是以今生的他、今生的方式重新愛她。如果真有詛咒,就讓他一個人承受吧!  

  ☆        ☆        ☆  

  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嗎?  

  傻愣的站在吉爾位於紐約的公寓門口,江玫不禁張大眼梭巡屋內。沒有客廳、沒有茶幾桌椅,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鋪設著原木地板的大空間,空空蕩蕩的,只有滿牆的鏡子。  

  吉爾脫下鞋子走進屋裡,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這是我平常在家練舞的場地。」  

  哇!光是練舞的地方就這麼大,應該有三十坪左右吧!  

  江玫不禁驚嘆的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景況,不難想像吉爾對舞蹈有多熱中了。  

  笑看著她一臉的驚訝,吉爾又轉身往裡頭走,帶著她走到另一間房間門前。「這間客房就讓你睡了,以後你的作息必須全部照著我的規定。」  

  「喔!好……」江玫懶懶的答腔,一面看著她即將居住的房間。乾淨而清爽,除了一張床外,就只剩窗邊的貴妃椅了。  

  客房?  

  失望的籲口氣,她還以為……可以和吉爾同床共枕。因為她已經愛上他的氣息了,也唯有在他身邊,她才能安穩的一覺到天明。  

  對她的失落視若無睹,吉爾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前又說:「早點休息吧!明天開始有你累的了。」  

  推開窗戶,往外看去,淨是一片喧鬧的城市景色,放眼望去看不到廣闊的視野,因為大樓實在太多了。  

  與薔薇家的景觀真是差之千里!  

  江玫雖然有些失望,也不喜歡這樣繁華的都市叢林,但只要想到能和吉爾生活在一起,她就釋懷了。  

  這樣相依的日子不就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嗎?  

  倚靠在窗邊,她滿意的抬頭看向星空,即使光害使得星星不見了,但她還是覺得今天的夜空特別美,一如她的黑眸,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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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19:49
第六章

「可惡的女人!跟天借膽了,竟敢背著我偷人!」粗暴的狂吼聲震人耳膜。  

  一向她怕極了這個男人,但現在她卻不再顫抖,彷彿已經自恐懼中釋然。  

  「怎麼?不敢說話?是無話可說了吧!看我怎麼教訓你!  

  一個沉重的巴掌揮落而下,纖弱的身子承受不住,跌向牆角。但她依然倔強的咬牙承受了下來,眼裡的無懼令男人驚愣住。  

  什麼時候她開始不再發抖、不再懼怕他了?  

  該死的,她該是像只螻蟻伏爬在他腳邊乞討原諒的,她該是一味的順從,而不該有任何的反抗。  

  因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  

  該死的女人!  

  「求饒!跟我求饒!說你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你以後絕不再犯!」又是兩個耳光刮下來,她痛苦的咬破了唇。  

  「不!我沒有錯!你禁錮了我的人,卻困不了我的靈魂!你可以打我,卻不能控制我的心!」  

  「你!下賤!我是你的丈夫,你竟敢頂嘴!」  

  「人生而平等!人生而平等呀……」背部在承受鞭打時,她喃喃自語。  

  這是他教導她尊重自己的第一步,任何人都無權傷害她,即使是打她打習慣的丈夫!  

  以前她不懂女人也可以為自己爭一口氣,所以她總是逆來順受,但他教了她,人人生而平等呀!  

  他也讓她體會了什麼叫愛,什麼叫溫暖,這是她過去十八個年頭都不曾想像過的。  

  「即使你打死了我,我也不後悔!因為我愛他!我愛他呀!」  

  她那粗暴的丈夫停下了手,氣抖了身子,滿眼淨是猙獰。「好!很好!我會如你所願!」他俯下身狠狠的拉扯她的手臂,半拖著她那搖晃的身子一路往樹林而去。  

  身上的疼痛讓她昏昏沉沉,她不知他想做什麼,直到身體感受到蝕骨的疼痛,她才驚得回神。  

  好痛!好熱!  

  怎麼回事?這陌生而駭人的痛,是怎麼一回事?  

  前所未有的痛楚讓她驚聲尖叫,她拚命掙扎、恐慌的求助,卻模糊的看見身邊圍著一群面色猙獰的人們。  

  火紅的焰火肆無忌憚的焚燒,幾乎將她逼進地獄般的燒燙,淚水滾滾而落,卻絲毫也無法稍減熱度。  

  誰來救救她?!  

  真的好痛!好痛!  

  全身像千支、萬支的利刃挾帶著高溫刺穿她的肌膚,滲入她的心骨,讓她痛得腦袋都快爆開。  

  誰來讓她解脫?!  

  她哭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幫助,只有狂熾的焰火焚燒,不斷的焚燒。  

  劇痛中,她驚駭的感覺到雙腿開始蜷縮了……  

  ☆        ☆        ☆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猛地睜開雙眼,她不知身在何處,只是心跳狂猛,直揪著人往黑洞裡吞噬而去。她的身上淨是冷汗,疼痛的感覺似乎還存在,讓她恐懼得全身顫抖。  

  她又做惡夢了!  

  為什麼躲不過糾纏?  

  好苦!好苦!能不能讓她從此遺忘那段不堪的往事,永不再記起?  

  無助的啜泣出聲,環緊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任由永無止盡的傷感將她團團包圍。  

  這就是她帶著前世記憶轉生而來的代價嗎?  

  什麼時候才可以解脫?誰來告訴她……  

  ☆        ☆        ☆  

  強烈的感覺到房裡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他不禁在黑夜裡睜開雙眸。  

  撐起身,憑著直覺望去,驚訝的看見她佇立在門邊。三更半夜的,她想做什麼?  

  「我……可以睡在你身邊嗎?」江玫訥訥的開口,聲音明顯的夾雜著鼻音。  

  吉爾的眸光一凜,定眼瞧見她抱著枕頭無措的僵立著,像極了無助的小女孩希冀著一塊浮木,他怎忍心拒絕?  

  「過來吧!」他挪了挪身子,空出身邊的位子,示意她爬上床來。在她靠近的當口兒,他清楚的瞧見她紅腫的雙眼以及滿身的汗濕,他的眉不禁鎖緊了。  

  「又做惡夢了?」  

  江玫虛弱的點了點頭,緩緩在他身旁躺下來。鼻頭靠著他的肩,將他熟悉的氣息深深汲取,才漸漸沖淡她的不安。  

  哭得好累……  

  疲累的她,在尋覓到安心的港灣後,滿足的閉起眼陷入沉睡。  

  「可憐的女孩……」  

  撫著她汗濕的發,吉爾心疼的看著她均勻的呼吸。很難想像一直以來她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當她孤苦無依的從惡夢中驚醒時,有誰在她身邊提供臂彎?  

  他該守著她的!  

  就讓他陪在她身旁,從此為她擋去風風雨雨吧!  

  ☆        ☆        ☆  

  江玫完全搞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是在這種情況醒過來!  

  她不是自然醒來,也不是做了惡夢,而是……  

  「吉……吉爾!你……你在做什麼?」  

  天啊!尷尬死了!有生以來,頭一回以這種方式起床,怎不教人羞赧得爆紅了雙頰?  

  他沒有抬頭跟她道早安,依舊自顧自的將頭埋在她半裸的胸前挑逗著那飽滿的胸脯。  

  在讓她好好的睡了一夜後,他動手解開她的睡衣,恣意的吮舔那屬於女人的誘惑,讓她在睡夢中逐漸被模糊的情慾給喚醒。  

  「我只是希望你這回做的是好夢。」他伸手探向地細嫩的腿側,來來回回的撫摸,力道不大,卻足以教人心蕩神馳。  

  剛醒過來的江玫還弄不清怎麼回事,只是下意識害羞的想躲,卻被更強烈的索求。  

  他是怎麼回事?自從來美國後,雖然夜夜與吉爾同床,但他不曾再要她,怎麼今早卻……  

  是一時興起嗎?  

  江玫想問出口,卻不由自主的沉淪在他的撩撥中,她的情慾輕易的被吉爾喚起,她想起了她的初夜,吉爾帶給她多大的快樂,原本脆弱的反抗一下子轉換為親密的迎合。  

  這是他第二回與她纏綿,但江玫深刻的感覺他的不一樣。當她第一次將自己獻給他時,粗狂的他毫無感情的讓她成了他的人。但今天,他依然狂烈,卻增添了一股讓人陷溺的柔情,仿若甘霖滋潤著江玫幾乎枯竭的心。  

  也許他依舊少言,但行徑上明顯的變得體貼,是什麼改變了他?  

  他褪除自己的衣物,也剝落她的,讓她又一次在他眼前赤裸,依舊是如此美麗的胴體,她可知他日日夜夜都渴望著再一次的雨露交纏,只是他必須克制!  

  輕舔了她的蓓蕾,她一顫,卻承受著接下來猛然的侵犯。  

  「吉爾!」  

  天啊!他在做什麼?!  

  江玫一驚想阻止他,卻承受不住的屈服在他的霸然行為下。他狂然的在她身上點了一把火,使勁的抽動他的手指。  

  「啊……」  

  這力道來得狂又猛,她全身都快痙攣了!  

  「吉爾!吉爾!」  

  她狂亂的呼喊讓吉爾抽離他的手指,然後將她旋過身貼緊著由後進入了她的身子。  

  他的挺進讓她更加狂亂,閉起眼交付自己,用心去感受著與他的旖旎交歡。  

  這是個美妙的早晨!  

  昨夜的痛苦全被洗滌而去,縈繞不去的只有滿足的身與心的歡暢。  

  他確實不一樣了!  

  激情過後,他沒有起身離去,而是抱著筋疲力盡的她進浴室一同泡澡。  

  她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擁有這種幸福的時光,在熱氣騰騰中,她大膽的倚靠在吉爾光裸的胸口享受著溫水的浸泡,原以為他會推開她,但沒有!  

  頭一遭的甜蜜呵!  

  滿足的笑彎了唇,她舒適的在吉爾懷裡睡著,甜甜的睡了十幾分鐘,吉爾才將她搖醒,讓她起身穿衣。  

  「以後就跟我一起睡,別睡客房了。」走出浴室後,吉爾開口說了他今晨的第二句話,卻教江玫更加的吃驚。  

  他今天真的不一樣了!  

  怎麼一個晚上可以改變這麼多?  

  「為……為什麼?」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怎麼?不喜歡?」吉爾斜睨她一眼,將她的驚訝完全收納進眼裡。  

  「不!喜……喜歡,只是……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為什麼他會突然撤除他的冷漠?難道他願意與她相認了嗎?但……  

  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承認呀!  

  「有什麼好不懂的!這樣不是方便我隨時可以要你嗎?」  

  嗄?!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著吉爾露骨的話語,江玫一瞬間又燒紅了臉頰,因為他的話真的色彩濃厚!  

  「你不是說要當我的玩伴女郎嗎?我想想也對,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床伴有何不可?」穿上鞋,吉爾噙著一抹難以辨識的笑容走出屋子。  

  他是要將她留在身邊,但真正的原因是不願她再獨自自惡夢中驚醒。說穿了怪彆扭,就讓他隨意扯個理由吧!  

  呵!玩伴女郎?  

  如果可以,一生一世也無妨!  

  ☆        ☆        ☆  

  「吉爾回來了!」  

  原本悶靜的舞團在眾人眼尖地瞄到吉爾的身影時,突然有了生機,好多女孩都停下練習的動作,往他身邊擠了過來。  

  「吉爾!你終於回來了!怎麼一去就這麼多天?」  

  「是呀!這裡少了你,我們都練得不起勁呢!」  

  一人一句的聒噪串聯成遮掩不住的在意,這些女孩子看來相當的推崇他,甚至愛慕。  

  這是站在一邊觀看的江玫所下的結論。  

  「聽起來,你們像是偷懶了很久。」意外的,吉爾露出燦爛的笑容回應她們,原本就俊俏的臉蛋配上這迷人的笑容,簡直足以蠱毒人心。  

  江玫愣愣的盯著他,難以想像他會有這麼隨和的一面,因為她可從來不曾見過他這麼對她笑過。  

  當然,除了前世!  

  「好了!在開派對呀!都回去練習!」  

  不悅的怒吼聲澆熄了眾人的興奮,大家一致的轉頭看向來人,隨即噤聲的立即散去。因為眼前這個人她們惹不起,她既是幕後老闆的女兒又是團裡的首席舞者,還是別自找麻煩才是。  

  凌厲的波光在轉向吉爾後轉換為嬌氣的任性。「你在搞什麼?!一聲不響將這裡丟下,一跑就是半個多月!」  

  「有什麼關係?這有你和景光在,就算我消失一年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他的語氣輕淡得仿若在自言自語,完全與面對方才那一群熱情的女孩不同。  

  江玫看了,納悶不已。  

  悄悄的打量著那名女子,精緻的臉蛋散透著絕對的傲慢,也是這份高傲的自信讓她在眾人之中顯得耀眼。瞧著她的五官,猜測著該是個東西方的混血兒吧?穿著緊身韻律服,讓她的身段毫無遮掩的展露,是個令人自嘆弗如的女子。  

  「你怎麼這麼說?你該知道我會想你。」女孩即使在人前,也不會掩飾自己的熱情滿溢,更不會矯情的遮掩自己的渴望她視若無睹的摟住吉爾,毫不考慮的給他一個長吻,彷彿是在宣示著他是她的所有。  

  江玫不禁嚇傻了,她沒想到會有人如此熱情,抑或該說她是因著吉爾與別的女人親近而受驚。畢竟在她成了他的人後,如何能保有一顆無謂的心?  

  他……早上才剛與她纏綿,怎能在此刻毫不在乎的吻著別人?  

  她急忙掉開頭,不敢再望著他們,生怕自己會脆弱得洩漏受傷的表情。  

  凱爾說自從吉爾做了有關前世的夢之後就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心,那為何他會與這女人如此親密?  

  是他不瞭解自己的弟弟吧?自信的以為吉爾會癡情如他?  

  何況那名女子是美麗的,任誰都該感到心動才是。  

  啊!她想起來了,眼前這女子是相片中與吉爾共舞的那名女孩!  

  「收斂些!你不怕景光吃醋?」吉爾輕輕的推開她。  

  「我早已習以為常了。」一個男性身影介入,渾厚的嗓音傾洩著他的不悅。  

  在他腳步踏近的當口兒,一股強烈的心悸猛然襲擊著江玫,讓她無措的亂了氣息。  

  無來由的,冷寒由肌膚沁入心脾,凍得她血液彷彿瞬間凝止。  

  為什麼自己會突然畏懼成這樣?  

  她驚懼的抬起頭來看向那陌生的男子,卻震驚的退後好幾步,慌亂的躲到吉爾背後尋找遮蔽。  

  是他!是他!那……惡魔!  

  那日夜教她不得解脫的魔鬼!那喪心病狂燃放一把無情火焚燒她的男人!  

  為什麼他會在這?為什麼?  

  「玫?!」  

  感受到身後顫抖的身子,吉爾納悶的轉身,卻一眼瞧見她那泛白的面孔,血色盡失,簡直比上了白粉還令人心悸。  

  「你怎麼了?!」  

  不尋常!吉爾不禁攢緊雙眉瞪著她顫慄不停的身子。即使在她做了惡夢醒來時,也沒見過她如此的恐慌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這!」她幾乎是哀求出聲,害怕得想逃離這裡,但吉爾卻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逃脫。  

  「你到底是怎麼了?別忘了我說過從今天起你必須依照我的規劃過日子。」  

  「我做不到……」掙脫不開吉爾的箝制,她轉而躲進他懷中,企盼他的懷抱可以為她驅散狂烈的不安。  

  她真的不要再見到那惡魔!不要呀!  

  「玫?」  

  她在怕什麼?為什麼抖得那麼厲害?再這樣抖下去,纖細的身子不抖散了才怪!  

  「呵!你帶來的人未免太奇怪了吧!簡直像個尚未斷奶的娃娃,害怕見生人呢!」  

  看著江玫如此膩著吉爾,那大方吻著吉爾的女人不禁諷刺的嘲弄道。  

  吉爾的懷抱從不為任何女人展開,憑什麼她可以?!  

  教人如何能忍受得了!  

  無視她的嘲弄,吉爾彎下身一把抱起江玫便往外走去。  

  「吉爾?!」  

  「是個寶貝,難怪他動心了。」一直佇立在旁、冷眼看著的男人淡淡的開口了,一雙深沉的眼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逐漸的形成一道詭譎的弧形。  

  那女子轉頭看他卻正好迎向他的眼睛,他的邪氣教她驚了一下。  

  「珍妮佛,別再教我瞧見你對吉爾搔首弄姿!」  

  「那是我的事!我可還沒跟你結婚,你管不著!」面對他的警告,她猶然倨傲以對。沒有人可以威脅她,因為她是天之驕子!  

  「你已是我的女人,這輩子就只能是我的畫眉鳥!」抓起她的下巴,他霸道的低頭吻咬她的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傳開,他才滿意的放開她。  

  「你……你這變態!」撫著被吻破皮的唇,她氣惱的奔離,留下他一人狂妄的大笑出聲。  

  ☆        ☆        ☆  

  沁涼的微風穿梭在綠蔭下,他將她放置在草地上,任由她癱瘓般倚靠在他身上。  

  她像嚇呆了一般,兩眼渙散的直視著前方。  

  她沒有料到會有遇到他的一天,完全沒有料到!他竟然也投胎轉世了,甚至就在吉爾身邊!  

  多可怕的巧合!抑或他們逃不過命運的戲弄?  

  原本稍稍恢復血色的臉孔再次冷凝,她蒼白得讓人不禁懷疑是否會隨時暈厥過去。  

  「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嗎?」她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失常,是什麼原因讓她的情緒劇變?  

  「他……他是誰?」江玫虛弱的問出聲。  

  吉爾誤以為她問的是那女孩。原來她是因為自己和別的女人親近而不舒服?  

  這是吉爾唯一能猜測到的理由,他不禁好笑的揚起唇瓣,暗笑著她的醋勁奇大。  

  「她是珍妮佛,舞團裡的首席舞者。」  

  他……會錯意了!  

  江玫蹙緊了眉,卻沒道破,停了一會兒才又問出聲,「那麼他呢?剛剛那男人……」  

  「他叫石景光,美籍華人,是團裡的負責人,接洽所有對外的事項,包括主宰所有團員的去留。你是不是因為看到同胞,所以感到親切?」  

  「不!」  

  她的堅決排斥讓吉爾吃了一驚,想再問些什麼,卻見她又將頭埋進他的胸懷,明顯的在逃避著什麼。  

  他開始捕捉到一些頭緒。  

  「莫非……你的害怕來自於他?為什麼?」  

  「他是……沒……沒有!我只是不習慣面對那麼多的陌生人。」江玫隱藏了事實,既然吉爾壓根不記得那男人是誰,又何必告訴他,讓他增添煩惱呢?  

  「這真不像你。」吉爾放開她站起身,然後轉頭往屋裡走去。「你在這休息一會兒吧!如果好些了就進來找我。」  

  「吉爾……」想叫住他讓他陪她,但他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門內,深吸一口氣,江玫倚著樹幹費力的想穩住心頭的恐慌。  

  前世一幕幕又浮現腦海,她三歲就被雙親賣給了大地主當童養媳,說好聽是媳婦,但事實上卻比下人還不如,尤其她的丈夫更是冷血得令人畏懼。  

  呵!多麼不堪回首的過去呀!以為她終是結束了那地獄般的折磨,卻出人意料的在此生再與他相遇!  

  這代表什麼?痛苦尚未結束嗎?還是惡夢的開始?  

  沉重的嘆口氣,她閉起眼沉思。  

  輕而沉的腳步慢踱而來,踩在飄落地上的葉片沙沙作響,他像一縷遊魂,詭魅的靠近她的身邊。  

  仔細端視著她全然放鬆的模樣,她沒有特別的美麗,卻奇特的吸引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彷彿她是為了等候他的掠奪而出現。  

  眉宇間渲染的愁意讓人不由得猜測著她煩憂的原因,石景光狐疑著,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他被吸引而來?  

  他碰過太多女人,她沒有她們任何一人的冶豔風情,也沒有她們的柔媚風姿,照理說他不該多看她一眼,但為何自己卻對她莫名的在意?  

  無法解釋的怪誕!  

  他又往前挪了一步,停在她眼前。  

  休憩中的江玫詫異的感覺有人掬起她的一綹髮絲把玩,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吉爾,於是她露出淺笑,欣喜的睜開星眸,卻意外的迎上一雙冷銳的黑眼。  

  剎那間她感到自己的心跳狂烈到她所無法負荷的範圍,讓她無力喘息,因為眼前的人影是夢魘的代名詞!  

  原是一抹春意在望見他時竟瞬間變化成冰霜,她的神情驟變令他感到驚訝也感到憤怒。她的神態是不屑他?  

  他又逼近,與她的臉已是近在方寸之間。  

  江玫可以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四肢已僵冷,她想逃卻全身無力,只能嚇傻的呆在原地,任由急遽的喘氣聲迴蕩在兩人之間。  

  「你在怕我?」他終於會意,邪氣的又拉著她的發玩弄。  

  好奇怪的女孩,竟然那麼怕他,這實在太好玩了!如果可以馴服她,一定是個有趣而新鮮的經歷。他對自己拐騙女人的能耐可是自信滿滿!  

  「別……別碰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了!江玫猛地拍開他的手,狼狽的想逃,卻絆到樹根一個不穩摔向泥地,跌破了膝蓋。  

  「小心點!我可不是吃人老虎,何必怕我怕成這副樣子?」他在江玫還來不及躲開時已抓住她的小腿,毫不避諱的吻舔著她膝蓋上的傷口。  

  「啊!住手!住手!」江玫的推拒激發了他的怒氣,他使勁的捏緊她尖俏的下巴。  

  「怎麼?難道只有吉爾的懷抱值得你依戀?」  

  「不錯!從以前到現在我依戀的只有他一人!永遠不會是你!」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石景光滿臉的不解,卻也沒有忽略她的輕蔑。這女孩竟如此不知好歹!  

  冷笑的站起身,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屋子。「我想要的女人似乎都將心思放在吉爾身上,哼!既無聊又具挑戰性的遊戲,我怎能錯過?」他回頭銳利的盯了江玫一眼,便轉身離開。  

  她打了個冷顫,不由得將雙腳彎曲,整個人縮成一團。  

  他冷凜如昔,卻更添城府。  

  天啊!如此糾葛纏繞的命運會將她帶往什麼樣的未來?  

  她簡直不敢想……  

  ☆        ☆        ☆  

  「你沒事了吧!」  

  看著江玫走進來,吉爾暫停指導珍妮佛,拍了拍手將眾人集合起來,正式介紹江玫給每一個團員認識。  

  「景光,我要讓她進舞團,你沒異議吧?」吉爾望向立在牆邊的石景光說,雖像在徵詢他的同意,事實上卻是不容反駁。  

  「你的眼光我沒話說,既然是你親自看上的人,自然是個上上之選,只不過……依照團規還是該測試一下,即使是形式上。」  

  「那沒問題!玫,去換衣服,跳一段給景光瞧。」  

  要跳給那男人看?!  

  江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退了,她低垂下頭囁嚅的說:「我……我沒辦法跳。」  

  「為什麼?!」吉爾低吼出聲,搞不懂今天江玫為何總是行為失常?  

  「我……」  

  「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看著她的怯場,圍觀的人不禁都笑了出來。  

  「什麼嘛!我以為她有多厲害才讓吉爾親自帶來這,沒想到竟然遜成這樣!」  

  「我看她八成是用什麼把戲騙了吉爾,否則我們的舞國王子哪會輕易提拔一個人!」  

  江玫聞言尷尬的紅了臉,歉然的低頭不敢看向吉爾。  

  「你想丟盡我的臉嗎?」吉爾語氣輕柔,卻已散發了不可忽視的怒火。  

  江玫不禁拉下他的頭,在他耳邊細語著:「如果我跳了才是丟你的臉,誰教你今天早上那樣狂烈的要了我的身子,我現在還手腳發軟呢!」  

  厚著臉皮編了這個謊言,不僅因為無法面對石景光存在的壓力,更是不想讓吉爾發現她受傷的膝蓋。  

  他曾訓示過她,當一名舞者,雙腳是第一生命,絕不能有絲毫的毀傷,即使是個小傷口都足以影響成敗,所以他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雙腿。如果讓吉爾知道自己竟弄傷了膝蓋,肯定要挨罵,而且會嚴厲的追問原因。  

  但她扯這個藉口卻讓吉爾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會跟他說著如此露骨的話,而且還不看場合,真是被她打敗了!  

  他尷尬的乾咳一聲,清了清喉嚨,才轉向石景光。「如果你真相信我的眼光就讓她正式入團,我先帶她去認識這個新環境。」  

  不等石景光應允,也不管眾人不解的目光,吉爾自顧自的領著江玫離開練習場。  

  這個令他又憐又惱的女人!如果不是極力克制,他絕對會狠狠的吻咬她,竟然如此不經大腦的挑逗他!  

  呵!看來他是愈來愈放不開她了!  

  自嘲的笑了出來,吉爾的褐色眸子綻放璀璨釋懷的光亮,在遇見她後的頭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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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20:14
第七章

  「我討厭那個女孩!」  

  「真有你的!現在跟我在床上竟滿腦子想著別的事!」石景光惱怒的加重力道,讓身下的女人注意力全移轉回來,在她滿足的尖喘聲中,他毫不留情的離開她的身,拉扯浴袍套上,順手撈起一根菸點燃,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一面欣賞著床上裸露的胴體。  

  「不過,你是該討厭她,如果我沒猜錯,吉爾應該是想讓她取代你首席舞者的地位。」  

  他的話驚動了癱在床上的女人,她倏地坐起身,不悅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別忘了吉爾為什麼會突然離開舞團去旅行。我們都清楚他的要求奇高,對你早就不滿意了,如今他帶回了一個女孩,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那怎麼成?!光,你要幫我想法子!都是你啦!既然你知道吉爾的意圖,今天你就不該輕易同意讓那女的入團來。」  

  胸大無腦!  

  石景光嘲諷的瞥了珍妮佛一眼,對吉爾的性子一點都不瞭解還妄想勾搭他,不知是單純還是愚蠢!  

  「以吉爾的脾氣,如果我正面否決他的決定,你以為他會順從我嗎?」  

  珍妮佛側首想了想,肯定的回答:「是不會!他認定的事是不容他人置喙的!」  

  「這不就得了!」  

  「哎呀!那怎麼辦!你快想法子呀!」  

  石景光壓熄菸頭,踱到床邊霸氣的將她壓回床上。「你不用煩惱那麼多,一切交給我。」  

  他的馴獸遊戲才要開始呢!不僅要將他看上眼的小野貓馴服,還要拔去意氣風發的猛獅的鬃毛。  

  等著看吧!好戲正要上場!  

  ☆        ☆        ☆  

  對於石景光的恐懼感,江玫強迫自己學習克服,雖然還無法完全釋懷,但起碼是進步一些。多半時候,她只能消極的避免與石景光共處一室。  

  來到紐約已經一個月了,每天她遵照著吉爾的命令認真的練舞,在舞團裡他冷淡而嚴厲,在家裡他也很少撤除面具,只不過他對她身子的需索變得頻繁,就好像過著夫妻生活。  

  她該感到心滿意足的,唯一可嘆的是吉爾依舊不肯對她承認他記得的事,也不曾對她說是否愛她。  

  或許他並不愛她吧!就如同他所說的,只當她是床伴,因此在避孕的細節上他才格外注意吧!  

  他不讓她有機會生下他的孩子,是因為一旦玩膩了,她這個玩伴女郎就該二話不說的卸任嗎?  

  是這樣嗎?  

  「你在做什麼?!跳得像只死鴨子!」  

  超大的怒吼聲打破了她的神遊,她僵硬了身子看來更像一隻在陸上行走的鴨子。  

  可……也不必罵得那麼難聽吧!  

  江玫不禁扁了扁嘴,微怨的看著在她眼前雙手交抱胸前、瞪著她的男人。  

  「吉爾,我是照著你教的跳呀!」  

  「我教的?!我是這樣教你的嗎?」他氣惱的伸出手碰觸她的身子,不客氣的糾正江玫的錯誤。「腰再放軟點!別像個老太婆!」  

  他的責罵引起其他人的竊笑。原本在這個舞團裡,就有好些女性的舞者欣賞著吉爾,更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吉爾的激賞,讓她們有機會成為吉爾的舞伴,但除了珍妮佛之外,他沒有認同過任何一個人。  

  但如今,破例的,他帶回了一個女孩,而且以前所未有的嚴厲教導她練習,任何人都該看得出來,吉爾中意她!  

  於是,期待太大的人失望了,善於舒解情緒的人樂觀其成,偏頗固執的人則心有不甘。因此,當這些人瞧見江玫挨罵當然覺得快活。  

  「真不懂!她明明常跳錯,吉爾為什麼特別重視她?」  

  「那當然有原因,你們瞧!」  

  「瞧什麼?」  

  「她頸子上常浮現紅紫的印子呢!聽說他們正同居。」嫉妒的心態,更甚者連偶像都不惜毀滅。  

  「啊!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我真是看錯吉爾了,虧我還把他當白馬王子呢!」  

  清楚的聽見眾人的對話,江玫愈聽愈生氣,就算她們討厭她,也不該詆毀吉爾呀!  

  全是些心胸狹隘的人!  

  她正想衝到她們面前爭論,卻猛地被抓住。  

  「別理她們!」  

  「可是……」  

  「如果你精力過剩,就認真給我練習!」  

  原本嘔不過的情緒在瞧見吉爾生氣的表情後,江玫也只好乖乖忍了下來,因為對她而言,吉爾的話現在可是像聖旨一般。  

  「下個月我們有一場公演,我的舞伴就是你,所以你給我爭氣點!」  

  「啊?這怎麼行!我……我沒經驗呀!」她完全沒公開表演過,突然就要她上台,那多可怕!  

  「沒經驗?以前你在台上表演的鋼管秀都是假的嗎?」  

  「那不一樣!現代舞不同於那扭捏的媚舞,連觀眾的水準都不同層次,我怕我不行呀!你忘了,剛開始時你對我的舞蹈也很厭惡呀,」她清楚的記得吉爾花了多大的心血一步步的逼她改變原本的舞姿。  

  「我說你行就行!」  

  吉爾的神色明顯的散透著不容置喙的堅決,雖然霸道了點,卻讓江玫也受了影響,彷彿他的認同便代表了絕對的可行,她也開始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了!我會為你而跳!」  

  「你說錯了,是為你自己而跳,不是為我!」她總是這樣,老是不以自己為中心,而是以他的想法為主,好像她的存在只為滿足他、只為迎合他。  

  他討厭她這般的沒有自主性,她該學會以自身為第一優先。  

  「吉爾,你在開玩笑吧!怎麼可以讓她參與下個月的演出!」他是不是瘋了?那麼重要的事情竟輕率的讓還是生手的江玫出場,萬一搞砸了,整個舞團的聲名都會受影響的。  

  偏袒她也不能到這種地步吧!  

  珍妮怫氣惱的抗議,希望吉爾可以取消他的計劃。  

  「我一向都很認真,絕不開玩笑!而且……我要她以我的舞伴出場。」  

  什麼?!  

  珍妮佛簡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你……你要她取代我?!呵!憑她?!她哪裡夠格?!」  

  「她又哪裡不夠格?」吉爾不答反問,眼裡的堅決讓珍妮佛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連……最基本的舞蹈基礎都是這陣子才在練習……」  

  「那又如何?至少她進步神速。珍妮佛,你應該知道我早就無法跟你一同跳舞,你太自以為是,永遠都認為自己是高高在上沒人可以贏過你,於是你懶散於每天的規律練習,滿足於眼前的成就,就這樣停留原地毫無進步,我對舞蹈的熱情簡直都快被你摧殘殆盡。」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一站上舞台永遠是眾人的目光焦點,他們羨慕我、讚賞我,你怎麼可以將我批判得一無是處!」還如此踐踏她的自尊!這可恨的男人!她一向被他吸引,就像飛蛾展翅追隨著光亮,一直巴望著他的認同,可是他卻如此不留情面的找人來取代她!  

  不!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她的!她是天之驕子,該受所有人的推崇!  

  「吉爾,我父親是舞團的老闆,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還有,江玫也別想再留下來!」不成熟的心智讓她氣憤得意氣用事,只求能保有她岌岌可危的城堡,不教任何人來攻城掠地。  

  「珍妮佛,該適可而止!」一隻手猛地介入,將她捉住不讓她繼續發飆。  

  一雙冷銳的眸子不看著被他捉著的珍妮佛,反而意味深長的盯著江玫,也將她刻意躲藏的神色再次收入眼裡。  

  「光,你來得正好!你受我父親的聘僱全權處理團裡的事務,現在我要你馬上讓江玫退出舞團。」  

  「我倒覺得吉爾的決定可行。」  

  「啊!你說什麼?!」  

  「我想吉爾很清楚,這次表演的成敗對舞團的影響性,他既然敢大膽的起用江玫,下了這麼大的賭注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倒是相當期待。」  

  「你!你怎麼可以背叛我!」沒想到竟然連石景光都說出這種話來!珍妮佛實在被激得滿腹怒火無處宣洩,只能掙開石景光的箝制狼狽的逃離。  

  「唉!還是這麼任性。吉爾,你可別介意。」他笑得爽朗,一雙眼卻依然陰沉的鎖住江玫。  

  她到底在怕他什麼?這是石景光想了一個月的問題,卻始終無解。而他愈是困惑,一顆心愈是繞著她轉。  

  「景光,謝謝你的支持。」  

  「別謝了,只希望你的小公主會好好表現,讓所有人心悅臣服,不再有閒話說。」  

  他拍了拍吉爾的肩,笑得讓人毫無防備,然後轉身離去。  

  偷偷抬起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江玫紊亂的呼吸才慢慢恢復正常。他對她還是有影響的,該慶幸的是他似乎全然不知道她是誰,或許這樣可以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你似乎對景光特別的排斥?」他從來不是遲鈍的人,這些日子他發現江玫面對石景光時總是慌亂無措,這教他納悶不已。  

  「沒……沒有呀!」  

  「還說沒有!你甚至連正眼看他都不敢!」他問得犀利,一心想找出答案。  

  「哎呀!這手該怎麼擺動呢?吉爾,你快教我吧!」江玫慌忙的轉移話題,不想和吉爾探討石景光的事,所有煩人的事讓她一個人承擔就好,何必再拖一個人下水呢?因此她決定不讓吉爾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面對江玫的刻意逃避,吉爾只好作罷,也許有一天她會主動告訴他,而眼前唯一該讓他重視的是要加快腳步讓她成長。  

  下個月的演出,他一定要讓江玫被注目,起碼要讓評論家對她產生興趣,這對她在紐約舞蹈界的竄起將是一大助力。  

  ☆        ☆        ☆  

  這個姿勢對嗎?  

  看著鏡裡反映出的影像,江玫始終皺緊眉頭。雖然吉爾一直不厭其煩的教導她,但很多地方她就是覺得沒有吉爾跳出來的那種優美和震撼感。  

  她是如此的遜色,能和吉爾搭配得上嗎?會不會反而害他的演出失敗?  

  江玫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吉爾會看重她,但為了他的期待,說什麼她也要盡力的學好一切。  

  她知道吉爾嚴厲的要求,所以當地無法達到理想時,她便不斷的督促自己一練再練。就像現在,已經半夜兩點了,吉爾早已入睡,她卻趁他睡著時偷偷爬起來,獨自來到吉爾的私人練習地。  

  同樣一個動作她已反覆練了一個鐘頭,但就是怎麼也練不好,實在讓人洩氣極了。  

  看來她真是資質駑鈍,要怎麼樣才能跟得上吉爾呢?要怎麼樣才能與他並駕齊驅?  

  唉!或許是吉爾高估她了。  

  想來,她也不過是個泛泛之輩!  

  懊惱的做了個三迴旋,卻模糊的發現一抹駐足的影像,她連忙停下身,詫異的望向那身影。  

  「吉爾?你怎麼醒來了?我吵到你嗎?」  

  那凌亂的發梢掩蓋不住犀利的眼神,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在生氣。是在氣她吵了他睡眠嗎?但,她一直是刻意小聲的練習呀!  

  「別老是想模仿我!」  

  「啊?」  

  「你勤奮的練習有什麼用?!你只是不斷的想模仿我的動作,卻不是在表現自己的舞蹈。」  

  面對吉爾的怒聲指責,江玫頓時恍然大悟,她一直以為只要能跳得像吉爾一樣好就是成功了,但他說出了問題的癥結,她並沒有用心的將自己融入舞蹈裡,沒有將自己的感情放進去,而是一味的追尋著吉爾的身影。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和我契合的舞伴,而不是另一個像我的傀儡!」  

  「吉爾……」  

  「為什麼這麼久了你還不能理解呢?」他沉下臉走近江玫,一隻手放在她的腰上,使力帶動她的軀體隨他而舞。沒有音樂聲,他兀自哼著節拍。  

  「我是陽你是陰,我是剛你是柔,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結合成一個圓,沒有突兀只有融合,所以我不需要多餘的另一個我,你懂嗎?」  

  他鬆開手,江玫隨著他力道的釋放而呈半圖形的滑旋出去,又優雅的回到他手臂中,對上他殷殷盼望的眼神。  

  「懂嗎?」「我懂了!我一直以為追上你的腳步就能讓你開心,讓你正視我,卻忽略了自己的靈魂,埋葬了自己的情感。你說對了,那真像個毫無生命的傀儡娃娃!」她赧然一笑,終於知道吉爾的失望從何而來。  

  她的聰穎讓他莞爾,以前從沒有人可以瞭解他想追求的境界,不過看來她將是個意外。  

  她會是點亮他舞蹈生命的一把火,他堅信!  

  攤開她的手掌,他寵溺的吻著她的掌心,卻惹來江玫的一串銀鈴笑聲。  

  「好癢!好癢……」  

  她的笑裡帶嗔讓他心蕩神馳,握住她的雙手將她拉近懷裡,低頭尋覓著她的雪頸輕柔的啃咬著,搔癢中挾帶著熱潮讓她忍不住一顫。  

  這些日子她已習慣他的親近,也許他不曾為她吐露過半句的甜言蜜語,卻在行為上放縱自己對她的依戀。  

  「愛我嗎?」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想明確的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到底佔有多少份量。  

  「你又愛我嗎?」  

  「當然!你明知我愛你呀!凱爾已經告訴我了,你明明知道我們曾有的過去。」  

  她的話讓吉爾一震,原來江玫早已知曉一切!  

  「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必再刻意否認一切。不過,我倒覺得你只不過是愛著你前世的情人,你只是將對他的愛移轉到今生的我身上,這種愛我不打算接受。」  

  「吉爾,你真這麼想嗎?」她揪住他的衣衫,難過於他的主觀認定。「不說前世,在這段日子的相處,你讓我第二回的淪陷。我喜歡你對舞蹈的熱力,當你投入舞蹈時,是那麼的閃閃發光,讓人不知不覺想追尋你的光芒。我更喜歡你不經意流洩的溫柔,明明想假裝對我不在意,卻依然處處的關心我。我更喜歡……你的愛撫,只有在兩人親近的片刻裡,你才會全然卸下偽裝,在無言裡為我傾盡柔情。」  

  他竟完全被看穿!多可笑!他一直偽裝得那麼辛苦,也以為自己扮演得非常成功。  

  「或許現在我終於懂了,為什麼你對我的索求那樣的強烈,大概是因為白天裡你刻意的壓抑對我的感情,以至於放縱自己夜裡全然的發洩在肉體的纏綿裡。」  

  是該感到狼狽,被人看得如此的透徹,但不該再任由自己彆扭下去,那只會讓自己更加的無力罷了!  

  面對這樣一個為他釋放著強烈愛意的女子,他能怎麼抵擋?躲不過糾纏,也明知自己並不想躲躲閃閃了吧!  

  「吉爾,我愛你!我並不想用愛這個字來束縛你,只希望你能瞭解我為尋你而來,也徹徹底底為你而淪陷,今生我的心只放在你手中。」  

  她向前抱住他的脖子,毫無顧忌的吻著他。一向,他們之間的親近都開始於他的掠奪,但她戀上這份火熱,像吸食了鴉片的人一般,一輩子是難以抵擋它的蠱惑了!  

  因此她開始會有所渴望,主動的渴求著他的身子,而他也不吝於給予。  

  「玫……」  

  她的愛情似烈火,一旦焚燃就只有讓它肆無忌憚的舞揚,散發著野火燎原的絕對熱度,他如何能不被一同焚燒、一同融進那濃烈情焰中?!  

  懷抱住她,彎起膝蓋將她壓向光滑的地板,情切的揉撫著她窈窕的身段。  

  木板的冰涼逼不散她的火熱,一股慾火正蠢蠢欲動,她伸手撫著他臉上的線條,深深的望進那深潭般的眸子。  

  「愛我……」她低聲乞求。  

  他的發梢輕觸她的臉,與她近在咫尺之間,「既然已將我剖析得如此透徹,又何必執意要求我將心捧到你眼前,你該知道它情歸何處!」  

  「但你仍有所保留,是不是?所以你刻意的避免我受孕?」  

  「傻瓜,你仍是有些不明了的。」  

  他不再言語,只是加強力道,隔著衣裳摩挲著她的敏感處。  

  她當然不明白,不知道他對她的期許有多深、多濃,在她尚未闖出名聲前,他絕不會讓懷孕阻礙她的前途。他說過,他要將她推向世界的舞台,即使會超越他,他也樂觀其成。  

  而他相信,她有這份能耐!  

  「嗯……」  

  捺不住撩撥的呻吟聲拉回他的思堵,他微揚唇角審視著她。  

  是萬般迷人的風采!  

  如果他是蠱毒讓她不得自拔,那麼她像是桂花酒釀讓人沉醉其中,終日昏眩而不得清醒呀!  

  隔著單薄的衣裳,細吻著她的飽滿,讓那凸出的乳頭在不安中挺立。她騷動異常的扭轉身子,渴望著更激切的愛撫,而不是隔靴搔癢般的撩撥。  

  看穿了她的狼狽窘境,吉爾不禁促狹的笑了出來,一把脫去她的衣物,捏住那高聳的雙峰,不斷的擠捏讓她更無助的吟哦出聲。  

  來自慾海的呼喚,期待他為她掀起狂風巨浪。而一向,他是不會令她失望。  

  他深吻住她的唇,讓她的無助掙扎轉移到與他唇舌相纏。那纏綿像是深達她的心湖,總是教她激起了一串串無法平息的漣漪,只有等待他的救贖。  

  順著滑嫩的小腹,他的手野蠻的往下游移至那甜美的叢林,像在打一場游擊戰般,肆無忌憚的在她的私密處狂烈的搜尋撫弄,執意的要她出聲求饒。  

  「嗯……吉爾!吉爾……」  

  順應著她的呼喚,他俯下身狂然的開始攻城掠地,讓她的一切盡為他所有,絲毫沒有保留的餘地。  

  轉頭看向鏡子,江玫清楚的瞧見了他們交纏軀體的影像,是那麼的美,那麼的貼合!  

  她滿足一笑,承受著來自吉爾狂猛的衝擊。  

  在歡愛中,她得到了他所有的憐惜疼愛,與他共享纏綿的美妙殿堂,即使沉淪也心甘情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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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00:20:42
第八章

  一個月的勤奮練習後,公演終於在繁華的紐約市上演了!  

  兩個要角由吉爾和江玫擔綱,而珍妮佛因為心中不滿沒有參加演出。他們演出的不單是表現舞技的單純表演而是融入劇情的舞蹈,由紐約最知名的編劇、編舞名家為他們精心設計。  

  這一天,首度在紐約舞台亮相的江玫身穿一件輕巧的阿拉伯風味的雪白衣裳,飄逸動人,讓她散透著一股惹人注目的氣韻。看著她這身打扮,吉爾不禁滿意的微笑著,因為她已經完全掩蓋住以前那低俗的味道,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采。  

  拉著她的手才發現她緊張得發顫,為了平撫她的不安,他低頭親吻她的額,像魔法般在一剎那間為她帶來勇氣。  

  然後他領著她出場,迎向閃亮的舞台。  

  如果有用心觀看的人,肯定會心動於他們的舞蹈。江玫不為故事的內容而演,她是為了她自己而舞動,在眾人注目的台上,她仿若無人,只是熱烈的借由舞蹈告訴吉爾,今生她願意無怨無悔的追隨他。  

  兩個人幾乎融合為一,毫不突兀的身影在台上盡情的舞動著,那帶著絕對美感而有力的舞姿像燃燒了所有的生命力,讓人目不暇給的忘我凝視。  

  這是她的第一次公演,卻帶來讓她自己震撼莫名的激動,這也是她過去站在台上表演鋼管舞所不曾體會的熱力,彷彿她的心海也為之沸騰,她的心田也雀躍起舞。這種感覺好棒!  

  難怪吉爾會如此投入,想來她也戀上這種失速的痛快。  

  開心的抱住吉爾的肩在掌聲如雷的聲浪中結束演出,她的心卻狂野得無法駕馭,真希望一切不要結束!  

  吉爾又讓她的生命綻放璀璨,她何其有幸能遇著他呵!  

  ☆        ☆        ☆  

  開懷的離開舞台回到住處後,江玫依然覺得耳邊淨是掌聲,她開心的踏進屋子,猛地被抓住手臂,一個蠻力加身她落入吉爾懷中並被吻住紅唇。  

  「吉爾?」  

  「我很興奮,你今天的表現比我預料中還好。」  

  「真的嗎?」好開心!吉爾如此的讚美她,這比如雷的掌聲更教人快樂!  

  她伸展雙臂摟住吉爾的肩想感謝他,卻被抱起壓制在牆上。  

  「吉爾?!」  

  「我說了,我很興奮。」不待她從驚慌中回神,吉爾已出手扯破她的底褲,迅速的嵌入她柔軟的身體裡。  

  「啊!」  

  突來的親密讓江玫一下子無法接受,卻又覺得很刺激,她雖抵著冰硬的牆面,但心湖卻滿是熱潮。  

  於是,她放縱自己享受著與吉爾的魚水之歡。  

  今天她是快樂的,如同吉爾的心情,就讓彼此在歡愛中慶祝這份心情吧!  

  ☆        ☆        ☆  

  在興奮的激盪中,他從沒想到事情會變得令人無法招架。  

  昨天的公演,江玫的表現讓吉爾滿意極了,雖然有一些小失誤,但以她一個新手可以有這樣的演出水準,他該是心滿意足了。原本預料紐約的評論家將會驚訝著一個天才舞者的出現,將會不吝於讚揚一番,但得到的卻是完全相反的結果。  

  一早,他翻看著報章雜誌,期待讚賞的評論將江玫更往前推一步,但映入眼簾的標題卻是——  

  叫好不叫座,大膽起用新人,殺羽而歸!  

  當紅舞者吉爾史都華自毀前途,不顧團員反對擅作主張,偏私同居人!  

  昔日脫衣舞孃,今日擔綱舞台劇要角,大毀舞者形象!  

  雜誌天花亂墜的報導,將昨天的演出批判得一文不值,甚至還刊載出江玫演出鋼管舞的煽情相片。  

  他一怒,揉皺紙張將它們扔擲在地。  

  這樣的結果是他萬萬沒料到的,他更想不通為什麼報章雜誌,甚至舞蹈評論家會寫出這樣與事實不符的內容!江玫明明是個耀眼的明日之星,為何要存心毀掉她?他真的不懂!  

  他沒有注意到江玫何時來到身邊,只顧著忿忿不平。  

  不知吉爾在生什麼氣,江玫納悶地彎腰撿起他丟棄的報紙,一字一句慢慢的閱讀著。那每一個句子的批判如同利刃將她剮剖得體無完膚,尤其那一張惹火的照片更教她慘綠了臉。這樣的過去一公開,就表示大家將會以異樣的眼光看她,而不去在乎她的舞蹈到底好不好。  

  「他們竟挖掘我的過去……」她喃喃自語,開始覺悟那段跳豔舞的日子是她的致命傷。更教她難以承受的是,他們竟然牽連吉爾,也毫不留情的批評他。  

  「玫!」  

  聽見她的聲音,吉爾才注意到江玫也已看到報導,邁開步伐來到江玫面前,二話不說便將她攬入懷中。  

  「玫,不用去在意他們的狗屁報導!」  

  「他們……他們傷害了你……」  

  在這個時候,她在乎的竟是他,而不是她自己!這讓吉爾感動得將她擁得更緊。  

  「他們傷害不了我!不可原諒的是,他們竟否定你的才能!」  

  「吉爾,或許我真的是沒有才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大肆筆伐吧!  

  「你不信任我的眼光?!」  

  「不……」面對吉爾的犀利詰問,她囁嚅的低垂下頭。「人言可畏呀!」  

  「去他的人言可畏!你是個寶,不該被埋沒!」  

  他真是氣瘋了吧!第一次聽他口出粗話,江玫不禁更往他懷裡縮。  

  他是真的在乎她,否則情緒不會如此激狂!夠了!這輩子可以被他珍藏在心裡,她該滿足了!  

  ☆        ☆        ☆  

  吉爾並不打算輕易屈服,於是帶著團員召開了記者會。為了避免江玫被犀利的質問,他並沒有讓她一同出席記者會。  

  一個人靜默的待在舞團練習場,江玫無力的沉思著,不知那些記者會不會刁難吉爾?更教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紐約的記者們會知道她的過去?這太詭異了呀!她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人們怎會特地去探察她的過去?!  

  失神的做著基本熱身動作,一想到吉爾千方百計的培訓她,卻反而傷及他的名聲,就讓她歉疚、心情大壞。  

  無聲無息的腳步由背後接近中,沉思中的她絲毫未察。等到來人開口說話時,她才被嚇得驚叫出聲。  

  「你好像對我特別敏感?」  

  他伸展雙臂擋在她的面前,讓江玫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想幹什麼?!」極力的想穩住紊亂的氣息,卻還是徒勞無功。在面對這樣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男人,她實在感到有點力不從心。  

  他聳聳肩,笑得暖味。「只是想要一個解答。」  

  她睜著困惑的眼睛瞪視著石景光,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很怕我,為什麼?我不記得以前我們見過面。」他自認長得並不嚇人,但江玫自從第一次遇見他就顯露出懼怕的樣子,那神情並不做作,她是真的恐慌。他好奇的想探索原因,但這些日子她一直躲在吉爾的羽翼下,他壓根沒機會探究。  

  「我……根本沒在怕你,是你敏感。」江玫努力的壓抑驚慌的情緒。既然石景光完全不記得她是誰,那她就更不該喚醒他的記憶,否則只怕會更棘手。以他現在散發的邪魅之氣,如果讓他知道她是他上輩子的妻子,只怕會想盡辦法報復她和吉爾也說不定。  

  所以她得小心的不漏口風。  

  「沒怕我?是這樣嗎?」他的眼神完全是不相信的,但他沒有挑明,只是又笑了笑,更往江玫身邊挪近一步。「那麼,為了證實你沒說謊,也為了消弭我們之間的隔閡,你跟我到辦公室喝一杯,聊一聊,如何?」  

  她才不要!  

  要她單獨和他喝酒聊天,打死她,她也不要!  

  這個人!這個禽獸不如的人!她絕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忍住心中的慌亂,江玫往後退開好幾步,拉開與石景光的距離。「我……我要在這等吉爾回來。」  

  「是這樣呀!」石景光失望的大嘆一口氣,慢慢的往門邊踱去。「那真可惜,我才想跟你談談報章雜誌的那一些評論呢!」  

  他下的餌輕易的釣上江玫,原本就納悶那些文章是怎麼一回事,現在聽石景光的口氣,根本就是知道內情,這讓江玫原本就想得知答案的心更加急切。  

  她反射性的奔向前一把抓住石景光的衣袖,想問出口時,才猛然驚覺自己的舉動,連忙又退開身。  

  他斜眼瞧了她一眼,又緩緩前進。「想知道答案就跟我來吧!」  

  石景光胸有成竹的往他的辦公室而去,一會兒果然聽見江玫的腳步聲輕輕的跟在後頭,他不禁揚唇一笑。  

  看來要搞定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打開門,他做了個彎身的動作,明顯表示歡迎,江玫杵在走廊上僵愣了一下,終究還是走進了辦公室。  

  她沒想到還有跟他面對面的時候,一雙手心不知不覺中汗濕,洩漏了她勉強壓抑的恐慌。  

  她依然是怕他的!即使已轉世輪迴,那一張猙獰的面孔猶然令人心悸。過往的不堪回憶依舊無時無刻不在腦海中侵襲,任由她陷溺在恐懼的泥沼中,無力抗拒。  

  相對於江玫的戒慎恐懼,石景光則顯得怡然自適。他二話不說便斟了兩杯酒,一杯遞向江玫,一杯則爽朗的一仰而盡。  

  「我……我不是來同你喝酒的!」穩住顫音,江玫攢著眉盯著他。  

  「何必搞得緊張兮兮的?喝口酒鬆弛一下緊繃的神經,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一切事情。」他哄著她。  

  江玫為了趕快得知事實真相,便隨便啜飲一口,然後抬起頭來等候著他的說明。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只不過是隨便耍了個小手腕罷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石景光悠閒地往椅子躺去,陰陰的扯動唇角。「我收買了記者和一些評論家。」  

  「果然是你!」江玫氣憤的大叫。原本她是有猜疑過石景光,可是仔細一想,他沒有理由要毀了自己負責的舞團呀!何況他也不記得前世的恩恩怨怨,更不可能與吉爾作對,所以她否決了這個猜想。  

  結果,沒想到真的是他從中搞鬼!  

  「果然?你懷疑過我?」眼一眯,石景光愈來愈困惑,也愈來愈好奇,為什麼江玫似乎認識他?而他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到底為什麼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你存心毀了我,也不該波及吉爾呀!」不回答石景光的疑問,江玫顫著手質問他。  

  「為什麼?嗯?為什麼呢?」他陷入沉思,一會兒又笑起來。「我竟然也不知為什麼耶!反正我就是看吉爾不順眼!反正我看到你們在一起就是不舒服!」  

  他的話讓江玫心臟緊縮,瞬間額頭又滲出冷汗。沒想到轉世投胎,石景光雖然完全沒了前世的印象,但對吉爾和她的憎恨卻蟄伏在內心深處,一遇上他們就本能的想毀了他們,難道這真是掙脫不了的宿命嗎?這真是糾纏難理的因果嗎?  

  他恨她背叛了他、他恨他搶了他的女人,但……他已親手殺了她,還不夠嗎?讓她在煉獄裡獨自痛苦的受折磨,這些還不夠嗎?  

  為什麼不放過她?  

  她又惶恐的顫抖身子,往日的悲傷一幕幕的躍進腦海,她痛苦的閉起眼,覺得腦袋昏沉,她再睜開眼卻只見一片霧濛濛,困惑的搖晃頭顱,想讓自己清醒些,卻猛地昏厥過去。  

  ☆        ☆        ☆  

  她是回到了煉獄還是上了天堂?  

  整個人輕飄飄的,思緒也無法清晰。  

  吉爾呢?她是不是又變成孤獨一人,獨自在陰陽界裡徘徊?  

  但……她覺得有人碰觸著她呀!那麼她不是一個人,而且吉爾就在她身邊?  

  放心的鬆弛神經,她伸出手摸索著身邊的人,然後緊緊將他摟住。這輩子她再也不松開手,再也不離開吉爾了!  

  她可以忘了前世的苦,但她不能忘了今生的夢!  

  他吻著她,而江玫也回應著,然後思緒一點一滴的聚攏,她緩緩睜開了眼。  

  朦朧中,她看見了吊著水晶燈的天花板,腦袋呆滯了一會兒,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直到看清吻著她的人影時,她才瞬間回神,驚駭的奮力推開他。  

  「啊!滾!滾開!」她慌亂的揮舞著雙臂。  

  江玫像見到惡鬼一般的模樣教他惱怒得咬牙切齒。難道他就真這麼可怕嗎?  

  厭惡的抹著嘴巴,江玫沒想到剛剛竟會是石景光在吻她,這讓她覺得噁心、想吐。  

  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扯呀!那無情放了一把火燒了她的人!她到現在還感受得到火焰燙燒皮膚的疼痛,她到現在依然時常被那肉骨燒得啵啵響的聲音嚇得無處可躲。  

  她不要跟這惡魔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接觸,她不要呀!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石景光氣憤的抓住她的雙手,制止她拚命抹擦嘴唇的舉動。難道她就這麼厭惡他?  

  「你放開我!放手!」江玫慌亂的縮起身子,迅速的瞄了室內一眼,才發現他們還待在辦公室裡,但石景光已將燈光關掉,只點上了極富情調的燭火。而她竟躺臥在沙發上,這讓江玫納悶的深吸一口氣。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突然昏迷?又怎麼會躺在沙發上?  

  啊!莫非……酒裡加了迷藥?!  

  意識到這可怕的事實,江玫更加恐慌的拉緊自己的衣物,將自己縮得像一顆球。  

  「該死的!我一向要什麼有什麼,沒有一個我看上的女人我得不到!唯有你……該死的!唯有你如此教我覺得挫敗!」  

  更無法理解的是,他竟對她著迷不已,迫切的想不顧一切得到她。結果她卻用這種態度回應,簡直是踐踏他的男性自尊!  

  氣惱極了,石景光傾身抓住江玫,然後壓住她蠢蠢不安的身子,蠻橫的攫奪她顫慄蒼白的唇瓣。  

  「啊!你住手!」  

  這人依然是惡鬼一個!  

  江玫慌了心神,只能狂亂的抵擋,猛踢著眼前的男人,希望將他趕離自己身旁。  

  但他執意不罷休!  

  混亂中,江玫伸手碰觸到酒瓶,在無法思考的情形下,她拿起酒瓶就往石景光的頭上砸過去。霎時,酒瓶破了,石景光痛苦的低鳴一聲,酒液順著他的頭臉流下,他痛得摀住撞擊處,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跌到桌邊,剛好撞翻桌子上的燭台,蠟燭適巧倒向他的臉,一碰觸到酒液立刻燃燒起來。  

  「哇!好痛!好痛!」  

  紅熾的焰火輕快的跳躍著,他受不了臉上的劇痛在地板上翻滾,一面發出淒厲的叫喊。  

  眼前可怖的景象讓江玫嚇得呆若木雞,她的心跳漸漸失速,遙遠的記憶又擠壓進腦海中,似乎執意將她拖往那黑暗的底層。  

  她喘著氣,卻愈喘愈覺得快要窒息了……  

  ☆        ☆        ☆  

  狂吼聲在病房內迴蕩,走廊上一群人正交頭接耳的在討論著突發的狀況,他們沒想到由記者會回到舞團時,竟會看到那麼可怕的畫面。  

  珍妮佛由病房內走出來,一直走到吉爾面前才停下腳步。  

  她抬起頭來瞪視著他,眼裡飽含譏笑。「他一直怒喊著是江玫燒了他的臉。」  

  吉爾不語,只是神色更黯淡了。  

  珍妮佛瞧他這副失神的模樣,只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然後轉身走向外頭。「我要去報警!這下江玫肯定完了!」  

  「她怕火……」  

  「呃?」  

  吉爾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珍妮佛停下腳步,納悶的回身看著他。  

  「她很怕火,也就是說我不認為她有那個膽子向景光縱火!」前世遭受浴火而亡,害怕火焰是正常的,而且他記得上星期他生日時,蛋糕上插了蠟燭,江玫一直躲得遠遠的,直到他吹熄了燭火,她才敢回到他身旁。  

  這樣一個懼怕火光的人哪有可能會縱火呢?!簡直是無稽之談!  

  「不是她?哼!吉爾,你別再袒護她了!自從你帶她進舞國之後,瞧瞧,我們出了多少事?舞團的公演被批判得一文不值,現在連景光都出事了,你難道還看不清事實嗎?那女的留不得呀!」說罷,珍妮佛又轉身準備前去報案。她一定得把握這次機會除掉江玫那個討厭鬼才行!  

  「珍妮佛,依我的判斷,恐怕是景光趁著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意圖對江玫不軌。如果你執意報案,那等我弄清楚事情真相後,我絕不善罷甘休!」  

  吉爾的聲音雖低沉,卻挾帶不可藐視的威嚇,讓珍妮佛倏地僵硬雙腿。  

  吉爾說得沒錯,如果……如果真是那可惡的石景光先輕薄了江玫,而她只是自衛,那……報警可就不是明智之舉了,可會牽累到她和她老爸的名聲耶!  

  再說,依石景光那風流性子,他確實有可能如吉爾所說的侵犯江玫在先呀!  

  實在有夠可惡的!大好的機會卻無法利用!  

  珍妮佛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不甘願的放棄了她原有的念頭,然後懊惱的轉身走回病房。  

  等石景光醒了之後,她一定得好好的逼問他!  

  ☆        ☆        ☆  

  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後,她怎麼樣了?  

  人還好嗎,有沒有受到傷害?怕是又嚇壞了吧!  

  吉爾急慌了心,他一直沒看到江玫的人影,在他離開醫院後,他先在舞團的練習場尋找了一會兒,始終沒有她的蹤跡。  

  懷著一顆著急的心,吉爾又立即返回家中尋找,好不容易才在更衣室裡瞧見她用被單裹住自己縮成一團的模樣。  

  她恐怕真是嚇壞了,教人不禁心疼。  

  「玫!」  

  沒得到她的回應,他快步趨近,只瞧見纖細的身子抖動得厲害。  

  「玫?」吉爾立即蹲下身抱住她,將她帶出更衣室放置在床鋪上。她卻依舊沒反應,只是不斷的發抖。  

  「你怎麼了?是我呀!吉爾!」  

  掀開她身上遮掩的被單,她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雙眼緊閉,將他隔離在她的意識之外。  

  這詭異的現象讓吉爾揪緊了心,他認真的盯著她,恍然大悟她已陷入昏迷中。  

  為什麼?摸了摸她的額,並沒有發燒的跡象,低頭貼近她的左胸,卻被她那如擂鼓的心跳聲給震懾住了。  

  冷汗浸濕了她的衣服,她的神色痛苦而無助。這表示……她陷溺在惡夢中,無法清醒?!  

  「玫!醒過來!」吉爾拍打著她的臉頰,希冀將她喚醒,但卻絲毫沒有作用,江玫仍然昏迷不醒,只是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玫……」  

  他想救她呀!為什麼她就是不願在他的呼喚聲中醒過來?難道他沒有能耐保護她嗎?  

  他是那麼的急躁、那麼的擔心,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睜開眼看看他,讓他放下心來呢?  

  不自覺的縮緊臂彎,將她牢牢摟抱在懷,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投入的感情有多深濃,一直不願去正視它,卻在不知不覺中陷溺太深。  

  「玫,我愛你呀!求你回來!回來我身邊呀!」  

  吉爾難過得不時親吻著她褪去一切色彩的唇瓣,希望能引發她些微的騷動。  

  「吉爾……吉……」  

  細微的聲音讓他興奮的抬起頭來,但當他發現她只是無意識的發出夢囈時,一股蝕人的傷痛又教他揪心。  

  她一個人是陷在什麼樣的黑暗深洞裡?他想拉她出來、想救她呀!  

  「玫,我在這裡,你別怕,別怕……」吉爾細語哄著,要讓她知道她並不是孤獨一人,他在她身邊,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  

  而她恍惚中聽到一聲聲的呼喚,她想醒來卻被黑霧包圍,困住她不讓她逃離。  

  她想跑、想吶喊,卻什麼也做不到!她想逃卻逃不開,逃不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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