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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不是愛情ㄍㄚㄍㄚ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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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5:34 |倒序瀏覽
不是愛情ㄍㄚㄍㄚ酒  作者:夢蘿

男人!  
哼!只值——一坨鼻屎!  
她不會、絕不會放過那個欺騙、  
玩弄妹妹感情的無賴!  
她會、絕對會讓他一次就 Over!  
就當一次蛇蠍美人——解決了那種「男人敗類」,  
也算是替天行道的「公益活動」……  
咦?不對勁!  
怎麼事情的發展好像偏離原先的預期結果多多……  
不會是她——上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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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5:52
第一章

  莫氏不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算起來也不過就十餘人口,實在稱不上是個大家族;當然他們對社會也沒有任何偉大的貢獻,所以更不能算是個名門世家。

  但是莫氏家庭就是很奇怪的聲名大噪了起來,原因是什麼,相信只要是認識莫家的人都可以旋即明白是什麼原因造就了今天莫家的名號。

  其實說穿了不過就只是「遺產驚人」這四個大字代表了一切,聽說——很多人真的只是聽說而已,也沒有人真的去證實過——莫家老爺臨死之前留下一筆相當可觀的遺產,那些遺產不外有一間價值上億的造船廠、幾棟價值連城的商業大樓,加上數間營運長紅的公司企業……等等,總之林林總總加起來,根本也沒有人知道這莫老爺留下的資產究竟有多少,但富可敵國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這些龐大的財產據說全落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女人無非就是莫老爺的未亡妻——高恩慈。她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一手掌握了莫家所有的家產,此等權勢可以和清代那位慈禧太后互相媲美,差別也許只在慈禧太后一人掌管天下,而高恩慈只能主掌莫家人。

  高恩慈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各自擁有一個可以向高恩慈「勒索」的子息。不消說,這三個孫子肯定是銜著金湯匙出生,一出生就注定了往後帝王般的生活。

  「怎麼?楠亭,你還有興趣看這個?好幾年來外面對我們莫家再怎麼寫就都是這個樣子,你以為今年會有什麼不同?」莫逸儒拿開一直專心看著莫家大事的莫楠亭手中的雜誌。

  「老大,我是想當兵兩年,也許今年名人雜誌就不會再刊登我們莫家的無聊事蹟,怎知道還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廢話,真沒有搞頭!其實我倒覺得名人雜誌應該多寫寫我們三兄弟的風流韻事,不知你意下如何?」莫楠亭斜靠在椅背上,對於那些風流事蹟他倒是可以提供不少。

  「行,你喜歡炫耀自己的話,我馬上替你打一通電話,讓名人雜誌的記者來和你談一談。」說著莫逸儒抓起電話行動。

  「老大,我說著玩的。我要是真出現在雜誌上,我看還沒讓奶奶知道,就已經先死在我爸手上了。」莫楠亭雖然很想展翅高飛,但念在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他幾度想獨立生活的念頭,硬是打消。

  「知道就好。」莫逸儒不是不瞭解他的苦衷,相同的,連他自己已經是一家公司的主管,卻仍是擺脫不了父母的束縛。

  但也因為有一個七十歲的奶奶健在,他們幾乎是為了奶奶才留下來。

  有了一個個嗜錢如命的長輩,他們莫氏三兄弟是不會留下奶奶一人,任由他們「敲詐」的。

  「唉!老大,你到底知不知道奶奶有多少財產?」莫楠亭口氣有著無奈。

  就是這不知有多少的財產害慘了他們。

  「我不會比你清楚多少,我也沒興趣去研究這件事。」莫逸儒提不起興致。

  「如果奶奶是個窮一點的奶奶,也許我們三兄弟也不用像這幾年一樣像一隻被養在籠裡的金絲雀一般,仰望著蔚藍的天空,渴望著展翅高飛的自由。」莫楠亭真的是非常渴望自由。

  「沒嚴重到這種地步吧。老三,你讓我在外面聽了還兀自以為自己就要走進牢寵裡來,差點想逃之夭夭呢。」莫殷梵在門口出現,先是狐疑地盯了四週一眼,才走進來。

  「老二,你怎麼有時間過來?你不是忙著在拍拖?」莫逸儒訝異道。

  莫殷梵最近和一位女明星談戀愛,搞得人盡皆知,他父親因此還在「通緝」他呢。

  「吹了,我忙著跑給記者追,累得我乾脆和她分手算了,這樣也省我爸氣得腦溢血,萬一有個意外,我可就要背上大逆不道的千古罪名了。」莫殷梵故作輕鬆地攤攤雙手,一副那位明星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麼的灑脫模樣。

  其實根據莫逸儒對他的瞭解,這傢伙是他們三兄弟中最重感情的人。不過,就算拿刀逼他,莫殷梵也不見得會承認這一點。

  人前人後他就是喜歡擺出自己什麼事都看得開,其實這只是在掩飾他個性上細膩的另一面罷了。

  「你怎麼說怎麼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你都不能坦白,我們自是不能勉強你。」莫楠亭也不是不瞭解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

  「隨便你們愛信不信。」莫殷梵也很乾脆決定不理會這兩人擺明不信的眼光,逕自轉換話題說著:「老大,你知道過幾天奶奶要回來的消息嗎?」

  他這一說,莫楠亭隨即從椅上跳下來,莫逸儒則挑起眉毛詢問似的目光落向他。

  「奶奶不是在環遊世界嗎?這時候回來幹嘛?不會是某人的生日又到了吧?」莫楠亭的生日兩個月前才過完,他很自然地把目光移向兩位兄長。

  「我的生日還久哩。老大,你不會忙得把自己的生日忘了吧。」

  莫逸儒顯然是忙得忘記自己生日這檔事了,於是只見他翻著行事曆,然後很是苦惱地唉嘆一聲。

  「就是我。」如果可能,他希望不要過這種生日。

  「看來又有好戲看了。老大,今年你準備要向奶奶討什麼禮物?」莫楠亭笑著落井下石。

  莫逸儒不悅地給他一記白眼。

  去年他迫不得已向奶奶要了一輛全新的進口轎車,價值好幾百萬,目前是他父親的愛車。

  前年他則被迫向奶奶要了一棟價值不菲的高級別墅,登記在他母親的名下。

  而大前年的禮物則是一艘遊艇,則是他爸媽度假的代步工具。太多的禮物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有了他那貪婪的父母,他知道自己的苦難還沒過去。

  不過,今年他非得想點辦法,來擺脫他爸媽的控制與利用。以往的二十七年他這做兒子的已經替他們掙來了足夠他們後半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該是滿足的時候了。

  真的,是到了他站出來替奶奶設想的時候了。莫逸儒下定決心地想著。

  在一旁的莫殷梵兩人都頗有一股老大似乎在醞釀著什麼的感受。

  也許,真的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大事就要發生了,而他們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

  這天正是莫家奶奶高恩慈回來的日子,莫家大兒子莫勝隆,大媳婦翠玉都盛裝打扮等著迎接這位莫家財神爺。

  正午時分,陽光正是酷爇當頭,高恩慈在保鏢的隨同下走進莫家屋宅。

  「媽,您回來了。」

  一聽見許久不見的奶奶回來的訊息,原本窩在房間猛K小說的莫舒馨,急急忙忙打開房門,蹦蹦跳跳的從樓梯間跑下來。

  她嘴裡還一面大喊著:

  「奶奶,您回來了,您知不知道我等了好久啦!」她說著把小嘴兒拚命往上翹,抓著奶奶的手不肯放。

  奶奶高恩慈只是掛著慈祥的笑容,眼睛卻不時瞄向樓梯間,並且很快地開口:「我的孫子逸儒人呢?」語氣間不難教人聽出這老奶奶心中疼愛的人兒還是只有逸儒一人。

  莫舒馨自是十分清楚她奶奶心裡掛念的是什麼,她也不是很在意。

  向來在莫氏家族裡,男生就一直是受寵愛的天之驕子,而其中又以她大哥逸儒最得寵,是奶奶心上的一塊肉,任誰也取代不了。

  一些長輩們在意的也都是將來奶奶龐大的產業會落入何人手中,這些才是叔叔、嬸嬸及爸媽他們最為在乎的地方。

  其它的像是奶奶身體狀況如何,他們倒是沒人會在意,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也只能算是嘴上工夫,說說而已。真正關心奶奶的人,恐怕除了她和其他三位兄長以外,就再也沒有人了。

  為此,莫舒馨總是替奶奶感到一股養兒不孝的無奈。

  「奶奶,大哥還在上班,您忘記了嗎?」莫舒馨提醒著奶奶,一面扶著她坐到沙發上。

  如果不是奶奶有這一身數之不盡的萬貫家財,是不是那些長輩便不會處心積慮想得到奶奶的財產,而奶奶就可以也和其它家庭一樣享受天輪之樂?

  不過她知道自己怕是永遠也無法證實這一點,因為奶奶是不可能身無分文,除非……。

  「舒馨,打電話把你大哥叫回來,你就告訴他說奶奶已經回來了,他自然會趕回來。」莫勝隆嘴裡叼著煙,對著女兒下命令。

  如果一年前不是因為他的兒子逸儒怎麼也不肯開口向他奶奶討下那間人人都想要的造船廠,今天逸儒也不用還只是一間小公司的主管。

  莫勝隆實在不明白時下的年輕人,心裡想的、求的是什麼,有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帝王生活,竟然不懂得要把握,還口口聲聲要靠自己打拚一番事業。

  拜託!都是什麼時代的人了,這些有骨氣的話早被人遺忘了。

  不過,偏偏莫家人還不止是他兒子逸儒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就連他那兩位弟弟所生的兒子殷梵以及楠亭,也同樣保持著這種不拿奶奶分毫的愚蠢想法。

  怎麼他們三兄弟所生的孩子,竟是這種「貧賤不能移」的高貴分子?

  實在想不透這一點,莫勝隆決定不再深思下去,硬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莫舒馨撇撇嘴巴,開始撥著電話,一面暗自希望大哥現在最好有要事在身不能立刻趕回,當然,大哥能不在公司更好,她想。

  電話在三秒後被人接起,彼端即傳來她大哥獨特的嗓音,莫舒馨的心往下沉,希望還是落空。

  「是大哥嗎?」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舒馨?」幾乎在一聽見妹妹的聲音,莫逸儒就明白是什麼事了。

  「對,是我。奶……啊!」哇叫一聲,電話已被人從旁拿走,莫舒馨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何人拿走了她手中的電話。

  只見高恩慈愉快的說道:「逸儒,是奶奶啦。你這孩子不會是把奶奶今天要回來的事給忘了吧?不是早說好今天趕回來替你做二十八歲的生日的嗎?」

  當高恩慈這麼說時,屋子裡有兩個人是最期待並且十足愉悅的,莫舒馨看著自己貪婪的雙親,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奶奶……」莫逸儒卻是無奈的什麼話也吐不出來,離他的生日那一天可還有兩個月呢。

  「好了,告訴奶奶你想要什麼禮物。」高恩慈這話才說完,原本靜候在一旁的莫氏夫婦,立即端坐起,聚津會神地等候下文。

  「媽,我來說,我知道逸儒這孩子最需要什麼。」莫勝隆急著想從自己母親手中接過電話。

  自從一星期以前逸儒打電話回來說最近公司繁忙,不打算回來要留在公司加班到現在,他這父親都未能及時叮嚀兒子,在這次的生日他該向奶奶討什麼生日禮物,如今他就怕兒子會給他一個不是他心所願的答案。

  如果來得及,他莫勝隆還是希望能和兒子親自溝通一下,他清楚自己的兒子除了個性稱得上是與常人不同之外,他對他這個父親還算是言聽計從。

  莫勝隆是很有把握的,只要他有辦法拿到電話和兒子談談,這次造船廠一定會落入他們手裡。

  可惜的是,像是看穿自己兒子的高恩慈倒是沒把手中的話筒給他,反而握得更緊。

  見此狀,莫舒馨硬是忍住到嘴邊的笑聲,看著自己的父親沮喪地走回椅子。

  她就知道奶奶不會一直那麼笨的,果然三兩下就看穿她父親的計謀。

  真是的,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佩服奶奶了。

  「逸儒?你倒是說話啊。」不理會兒子和媳婦那失望的表情,高恩慈逕自催促著。

  「奶奶,我今年不想要禮物。」這是莫逸儒考慮許久的答案。

  「逸儒,你是說你今年不想要禮物?」高恩慈很快地看到兒子和媳婦兩人臉色一下子轉為蒼白。

  「沒錯。」

  「逸儒,你可以不要禮物,但是從現在起你那兩位堂弟也不會再收到奶奶的任何禮物。」高恩慈有太多的方法可以使孫子收下禮物。

  莫逸儒沉默了半晌,他已經可以想像他的叔叔、嬸嬸會有何種反應。

  「快下決定,要用換車子、房子,還是引起眾怒的禮物也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奶奶都會滿足你。」

  這下糟糕了,不開口隨便討個什麼,無疑是交不了差,莫逸儒思緒一轉,隨即開口道:「好吧,奶奶,我要一個女人。」這個要求想必足夠讓奶奶傷腦筋了。

  莫逸儒十分清楚一向疼他的奶奶,為了孫子的幸福設想,她絕不會隨隨便便找個女人來搪塞。

  當然,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奶奶向來比他還挑剔,她的孫媳婦絕對要十分完美,奶奶才會滿意地把她的愛孫交給她,是以他今天提出這份要求,肯定可以考倒奶奶。

  「你要一個女人?」高恩慈完全沒料到孫子會這麼要求,不愧是她最愛的孫子,說出來的要求就是不同凡響。

  「是的。」

  「那麼你就靜候奶奶的佳音,奶奶一定給你一個百分之百的完美女人。」

  高恩慈話才說完,一直屏住氣息等候消息的莫氏夫婦,終於因為受不了兒子的刺激,兩眼一瞪,雙雙氣昏在地板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怎麼了?奶奶。」

  「沒事,只不過你那禁不起打擊的爸媽,一時受不住刺激氣昏倒了。」

  聞言莫逸儒爆出笑聲,可以想像爸媽對他感到有多失望。

  打亂了他們的如意算盤實在是非常抱歉,不過他倒是沒有任何愧疚,他想這麼做已經想了好幾年,如今他經可以如願以償,反而讓莫逸儒有說不出的快樂。

  聽見孫子爽朗的笑聲,高恩慈也跟著笑了起來;至於莫舒馨早在幾分鐘前,就笑倒在地毯上打滾了。

  實在是該讓全世界的人來看看她爸媽剛才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可以肯定那絕對教人一眼難忘。

  莫逸儒才走進自家大門,馬上看見他妹妹莫舒馨小跑步地朝他這頭奔來。

  於是他停下自己的腳步,笑著等候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果然莫舒馨一停在她大哥面前就一面喘氣,一面還指著屋子說: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爸媽他們……」

  「正在氣頭上,是不?」莫逸儒瞭解今天他的這番行為必然會讓父母生氣。

  但一旦他打定主意,他就不會任意更改,早在幾天前他就決定不再向奶奶要任何有關她財物上的東西,這念頭從現在起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沒錯,所以大哥你要不要……」

  莫逸儒伸手安撫似的拍拍她的頭,笑說:「避風頭是吧?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會這麼說就不會擔心爸媽的反應。」

  「大哥?」

  「走吧,我的小緊張大師。」莫逸儒率先走向前。

  莫舒馨吐吐舌頭跟在大哥的後面朝屋子前進,她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事,立即迎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

  「大哥,你上午說你想要一個女人是真的嗎?」她感到很納悶,她大哥一向不缺女人的陪伴,何必再多開這個口呢?

  難道只是隨便說說的?

  「當然是真的。」莫逸儒笑著斜睨了妹妹一眼。

  「可是,為什麼?平常你那麼多女人找上門,你連看都懶得看,為什麼你上午卻對奶奶做這樣的要求?」莫舒馨就是搞不懂這一點。

  對著妹妹神秘的一笑,莫逸儒什麼也不打算說,走進屋子準備面對另一場風暴。

  莫氏家族排行最大的孫子莫逸儒,言明他的生日想要一個女人的消息一傳開,莫氏其他的兩位堂弟在隔天馬上被自個兒父母逼來詢問原由。

  不止是他們的父母想知道原因,莫殷梵和莫楠亭兩人也相當好奇他們的老大腦袋是不是燒壞了。

  「聽說你昨天晚上被大伯父訓了一頓,是不?」莫楠亭率先開口。

  因為年紀尚輕,向來是他們兄弟裡最沉不住氣的人。

  「可不是,大哥什麼話也不說,就讓我父親一直叨念個不停,到後來還是父親念累了,大哥才得以上樓。」莫舒馨在替他開口回答。

  「我可以想像那是什麼情形,以前為了討奶奶喜愛,我不也一樣被自己的父母利用個正著,害得現在奶奶只要一看到我,就認為我對她存有企圖,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一向最討厭那種朝九晚五、正規正矩的上班生活,奶奶怎麼會以為我以前要求的禮物,是我自己想要的呢!」提起以往的慘痛教訓,莫殷梵就有一肚子的苦水,急著趁機宣洩出來。

  「說來說去,我們全讓自己的父母給利用了,他們也不想想奶奶都幾歲的人了,沒一個人關心她的身體,有的只是想要她口袋裡的鈔票,老二、老三,也許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對付他們。」莫逸儒提議道。

  「這也是我想說的。」莫殷梵附和。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莫楠亭一副等不及想開始著手的表情。

  「對啊,大哥,這裡面就屬你頭腦最好,你的辦法是什麼?」莫舒馨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舒馨,大家都知道你大哥聰明,你幹嘛一定要這麼坦白說出來?」莫楠亭第一個表示抗議。

  像是意識到自己即將引起眾怒,莫舒馨連忙走到莫逸儒背後,一副尋求保護似的只探出頭,亡羊補牢地說:「我是說大哥頭腦好,可是你們也不錯啊,個個身強體壯,又有一副絕對迷死女人的俊秀臉孔,可是我們女人的天敵呢!」

  「少吹牛皮了。」莫殷梵大笑道。

  莫楠亭也一同微笑,只見莫舒馨老大不高興地噘起嘴巴,看看自己的大哥,希望他能出面替她作主。

  可是誰知道連她大哥也不給她面子,一樣笑得連牙齒都露了出來,頓時莫舒馨滿肚子的火氣直速湧了上來。

  「你們人多欺負我一個,好過分哦。」就不要讓她捉住他們的小辮子,否則絕對要他們死得很難看。

  彷彿看出妹妹即將引爆的怒氣,莫逸儒停止了訕笑,拉著她往自己身旁坐下。

  「好了,別鬧了,說正經事吧。」

  話甫落,一個個便停止笑聲,板正表情將注意力全放在莫逸儒身上。

  「老大,把你認為可行的方法說出來,讓我們參考參考。」

  「辦法很簡單,就是我會在近期內完成我的婚姻大事。」

  「結婚?!」莫楠亭突瞪大眼,帥氣十足的臉龐寫滿驚惶。

  結婚!光想到這名詞,他不禁小生怕怕,連再往下想的勇氣也沒有。

  「結婚?!」莫殷梵的表情更絕了,像是不敢相信老大會說出這句話來,所以他目瞪口呆的,除了只能吐出結婚二字以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大,我才二十四歲,剛當完兵事業未成,結婚對我而言是不是太言之過早了?」在莫楠亭的想法裡,這個時候結婚對他來說,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他才二十四歲而已,可無法接受自己必須這麼年輕就把他的青春綁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不過他才說完,他隨即注意到老大和老二兩人不約而同地把奇怪的眼光投向他,就連小妹舒馨也是一副莞爾的表情。

  怎麼?他哪裡說錯了?不想這麼早結婚沒有錯吧?

  「你們這樣看我做什麼?」

  「小子,誰要你結婚來著?」

  「可是老大你剛才不是說——」他肯定自己沒搞錯意思。

  「我說我會在近期內完成婚事,不是要你跟著一起結婚,老三。」

  莫楠亭這會兒可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大哥,結婚就是你所謂的方法?」莫舒馨不解。

  「一旦我成家立業,我就能名正言順的接奶奶過來和我們夫妻小倆口生活,屆時我可以搬出去,一切貪奶奶財產的長輩都別想再分到一杯羹;至於奶奶手上那些萬貫家財,我們可以說服奶奶運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各位的意思如何?」

  「我無異議,反正我是再也不想過被人當棋子般的日子,當真需要錢我自己可以賺,用不著絞盡心思,就是想騙一個老人家的錢。」為了擺脫被人利用的生活,莫楠亭早想這麼做。

  自力更生也許並不容易,但總比一直詐取奶奶的錢要來得自在。

  也許有人會說奶奶這些錢將來也是他們三兄弟的,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趁著現在還年輕,在社會上好好闖出一番成績,才是真正男子漢該做的事,而不是坐享其成。

  相信老大、老二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從太多的例子看來,莫楠亭知道兩位兄長跟他一樣,老早就受夠了家中父母貪婪的逼迫。否則老大也不會提出這種方法來。

  「說得沒錯,我們也正是這種打算。」莫逸儒、莫殷梵一致回答道。

  「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是最好的了,我在這裡為你們偉大的情躁深深一鞠躬!」莫舒馨眉開眼笑地又跳又叫。

  見此狀,三個男人一同相視而笑。

  「說到這個……老大,你向奶奶要求給你一個女人不會正好和你想結婚的事有關吧?」莫楠亭突然想起這件自昨晚就在莫氏家族引起軒然大波的生日禮物。

  他想兩者之間也許真有牽連。

  「不是吧?這麼說來老大不等於是要和奶奶給他的女人結婚嗎?」這也未免賭注太大了,用自己未來的幸福作籌碼,莫殷梵希望老大不致於盲目到這種地步。

  莫殷梵的話讓莫楠亭和莫舒馨倆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我就是這麼打算。」

  「什麼?!」他們異口同聲。

  有沒有搞錯啊?

  「大哥,你不是有許多一直希望你開口求婚的女朋友嗎?你可以從裡面找一個你比較中意的女人,向她求婚就好,何必冒險和一個陌生女人共偕連理,這主意怪嚇人的耶!萬一對方……」莫舒馨不敢再往下想。

  光想到奶奶帶來的女人,有可能是個會欺負小姑的女羅剎,她便感到渾身毛骨悚然,真希望她大哥能改變這個主意。

  「你想太多了,舒馨。」莫逸儒不是不瞭解小妹心裡在想什麼,只是這事他自有打算。

  「可是,你明明就已經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呢!

  「她們……」

  「她們全不是你大哥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選,舒馨。」莫殷梵替他說道。

  「那麼為什麼大哥還要和她們約會?」莫舒馨實在搞不懂男人。

  莫殷梵一副自討沒趣的表情,悻悻然地閉上嘴巴,看了老大一眼,清楚地表示出他已無力再為他說話。

  有一個時而天真、時而世故的女孩當妹妹,本來就不會有什麼好事,從小到大他也已經看開了。

  「舒馨,大哥是……」莫逸儒也在想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他這位凡事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妹妹,瞭解男人有時候是必須逢場作戲一番的。

  「老大是男人啊!舒馨,男人就是這樣,你不會懂,當然現在你也不必懂。」莫楠亭自作聰明的回答,立刻招來另外兩人的白眼對待。

  莫楠亭自認自己沒有說錯,是以也就不把這兩人的白眼當作一回事。

  「別把話題扯遠,老三。」莫逸儒警告。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

  「你……」莫殷梵才想發表他的看法,在老大的房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逸儒,奶奶要去逛百貨公司,你陪她去。」莫勝隆的聲音隨著敲門聲出現。

  「我馬上下去。」莫逸儒沒有任何遲疑,立即起身走向房門。

  當他走近門口才發現沒有人跟著他一塊行動,於是他轉過身不解地看向這會兒已經呈現假死狀態的三個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他大聲斥道。

  分別躺在地毯上、床上、沙發上的三個人連睜開眼睛的意願都沒有,只是懶懶地躺在那兒。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你們沒聽說過嗎?全部給我起來,既然我要陪奶奶去逛百貨公司,你們也別想逃。」誰都不喜歡去逛百貨公司,莫逸儒決定自己就算要下地獄,也要拉幾個替死鬼才對得起自己。

  還是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就算只是裝死他們也裝得惟妙惟肖。

  最後莫逸儒實在是等太久,乾脆直接抓起莫殷梵和莫楠亭的領子,將他們用力拉了起來,強行帶著走。

  「喂!喂!喂!你這是在強人所難,我可以告你!」莫殷梵大吼大叫。

  「老大,我突然想起來我另外有事,改天再來,你放開我。」莫楠亭陪著笑臉。

  「別再浪費力氣掙紮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吧。舒馨,自己跟上來。」

  「大哥!」莫舒馨叫一聲。

  本以為她可以安全過關,怎麼還是讓大哥給拖下了水。

  這天莫舒馨意外地被找了出去,約她在這家咖啡店見面的是莫殷梵和莫楠亭兩位兄長。

  「你們兩個這麼神秘兮兮地約我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大事要談嗎?」

  「是有事想和你談一談。」

  「什麼事?」她被兩位兄長認真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

  「你有沒有適合老大理想妻子的人選?」莫楠亭笑問。

  「為什麼這麼問?」

  「你昨天沒聽見奶奶說的嗎?她不是說要替老大舉辦個理想妻子的選拔活動嗎?只要自認是好女人的都可以參加,你想不想幫老大把這活動辦得有聲有色、多彩多姿?」莫殷梵是連夜想出這主意的。

  「這和我有沒有人選有何關係?」她弄不懂似的來回看向他們。

  「當然有關係,我和老二都決定要各自向奶奶提名一位美女參加這次的選妻活動,你要不要也湊上一腳,人多才爇鬧。」

  「向奶奶提名?你們不怕大哥知道會宰了你們?」嘴巴雖是這麼說,莫舒馨心裡卻有另外一個想法。

  向奶奶提名?這是個好主意。

  「等到有個漂亮妹妹作伴,老大隻會感謝我們替他找了個好女人。」莫楠亭除了性子急、沉不住氣以外,他還是相當樂觀的一個人。

  「對了,我們三個人還可以因此有好戲可看,如何?舒馨,我們對你這個妹妹很好吧,有『好糠的代志』?都會和你分享。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好,我決定也向奶奶提名。不過將來何人提名的女人被奶奶選上,就可以向另外兩個人要求一件事,你們說怎麼樣?」莫舒馨有更好的主意。

  光是替大哥找女人有何樂趣可言?!當然要加上一點賭注才好玩。

  「你是說——」

  莫舒馨笑著點頭。

  「你不後悔?萬一你輸了,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妹妹就對你特別寬容哦!」莫殷梵睨著她。

  「我也是哦,舒馨。」

  「放心,我不會賴皮,而你們也不准耍賴。」她才不擔心這個。

  她的同學這麼多,她還怕找不到配得上大哥的女人嗎?

  「這是一定的,只要你不會後悔,我自當奉陪。」莫殷梵倒是一臉勝卷在握的笑容。

  「我也是。」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莫舒馨爽快地伸出小手等候他們。

  莫殷梵很快地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莫楠亭也不遲疑把手疊在上面,三人相視而笑,一樁美麗的預謀在他們的見證下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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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6:10
第二章

  「你別開玩笑了,舒馨,這事要是讓我姐姐知道,我這條小命休矣。」雷美絮一雙眼睛大睜,一味地猛搖晃著頭。

  她不怕把自己的腦袋搖掉,就怕自己會被她的同學莫舒馨給害死。

  瞧莫舒馨剛才說的話就足以教她嚇走半條命,更別說是必須在自己最敬愛的姐姐面前裝死了。

  「你只要裝死,留下一封遺書,引她前來,其它的你放心交給我來處理就可以了。」莫舒馨大力鼓吹著。

  這可是攸關大哥一輩子的幸福,她當然是經過一番考慮,最後才挑上了雷美絮的姐姐——雷綺絮。

  同班兩年,她對這位美絮的姐姐雷綺絮,自是有一番瞭解。常聽美絮提起她那個大美人姐姐,是個從小就很疼她的好姐姐,也因為雷綺絮是個好姐姐,她才會決定提名雷綺絮為大哥的妻子候選人。

  她當然希望等雷綺絮嫁給她大哥,能好好疼愛她這個小姑,所以什麼臉蛋、身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得是個好大嫂才行。

  「舒馨,你何必一定要找上我姐姐?我想我姐姐應該不急著交男朋友,尤其是以這種方法。」雷美絮瞭解自己姐姐的個性。

  她姐姐是個敢愛敢恨、是非分明的人,這種欺騙行為她是最不能容忍的。

  「拜託!美絮,你姐姐她都幾十歲的人了,就算她想交男朋友,也不會當你這妹妹的面說出來,所以,身為她的好妹妹,你是不是應該先替她鋪好路?」莫舒馨像是受不了的拍拍額頭,繼續往下說:「不是我愛說你,美絮,像我大哥這種好貨色你不替你姐姐把握,難道還讓他從你面前溜走?放聰明一點,如果不是我喜歡你這個人,我才不想把大哥交給你姐姐呢。」

  雷美絮猶豫地抬起頭看著她。

  「可是,這種裝死的計策太詭異了吧?如果真要你大哥和我姐兩個人認識,可以有其它方法啊。」她還是覺得很不妥,尤其是必須欺騙她大姐的情況下,她更是下不定決心。

  「你用點頭腦行不行?美絮,你要是坦白告訴你大姐,要她上台北來只是為了和一個素昧平生,見都沒見過的男人見面,她會來才怪哩!」而如果雷綺絮不來,她想要一個好大嫂的夢想也要破滅了。

  當然還有和兩位兄長的約定,她肯定會敗得一塌糊塗,一想到這個,她說什麼也要說服雷美絮不可。

  「這種事豈止是我姐,就是別人也一定不會只為認識一個男人就千里迢迢的從南部上台北來。」

  「所以,我們才要你詐死騙她上來啊。」莫舒馨看她一眼又往下說:「別猶豫了,美絮,這種好機會不是時常有的。」

  「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我不能這樣對待我自己的姐姐,萬一搞得連我爸媽都知道,那就糟了。」

  「美絮。」莫舒馨不敢相信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是無法打動她。

  「我們可以想想別的方法,何必一定要用這種說詞呢?」

  「這是最快達成目的的方法。」

  「萬一弄巧成拙,我姐姐有可能會先報警。」為了讓莫舒馨打消這個念頭,雷美絮很是努力提出各種可能發生的假設。

  「別傻了,美絮。你是自殺,不是被人謀殺,所以你可以放一百個心,絕對不會扯上警察的。」莫舒馨馬上否決這個可能性。

  「我們一定得這麼做嗎?」

  「如果你打算讓你姐姐最後變成老處女,你可以不同意我的做法;但是你若是打算把你姐姐嫁掉,那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嫁給我大哥。」

  看見雷美絮臉上幾分猶豫的表情,莫舒馨知道自己快說服她了,於是她再接再厲,更賣力的說著:「美絮,倘若我大哥和你姐結婚,我和你就是親戚了,你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你不是很羨慕我有一間很漂亮的房間?所以只要你大姐嫁給我大哥,你不也能一起住進我家?那你就可以有漂亮房間,也不用再那麼辛苦的一面打工、一面上學了,你想想看,這樣有多棒!」

  是很棒。所以雷美絮的臉龐在瞬間亮了起來。的確,她想要莫舒馨那樣舒適典雅、充滿女孩子氣息的房間已經好久了。

  而只要姐姐嫁給莫舒馨的大哥,她可以做任何要求的確是個很大的吸引力,她真的好心動;再說姐姐也可以有個好歸宿,如此似乎是件一舉數得的美事。

  想到這兒,雷美絮心裡有了決定。

  「好吧,舒馨,告訴我該怎麼做。」

  她恨這個人,天可明鑑。雷綺絮從來沒有這麼肯定過,而恨一個人的感受竟讓她從骨子裡顫慄了起來,臉色也在頃刻間轉為相當難看的顏色。

  「怎麼回事?綺絮。」柳佳媛被她恐怖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原本雷綺絮還興高采烈的說她收到她妹妹由台北寄來的信件,開心地笑得嘴都合不攏,怎麼才一會兒工夫便看見她臉色大變,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教人觸目驚心。

  「我妹死了。」

  「綺絮,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柳佳媛杏眼圓瞪,怎麼也不肯相信那個笑起來甜甜的美絮,總是喜歡叫她佳佳姐的美絮,真如綺絮所說的——死了。

  死了?不,一個正值天真爛漫年紀的女孩子,不會在什麼都還沒做,連學校都還沒畢業就死了,老天爺一定不會這麼殘忍。

  「她是我妹,佳媛,她是我妹妹,我唯一最疼愛的妹妹,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雷綺絮痛徹心肺,一瞬間眼眶蓄滿了淚水。

  「綺絮,你想哭就哭,千萬不要強忍著,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顧忌什麼。」一直都是鄰居關係的柳佳媛心中也溢滿著苦痛。

  「佳媛,這是她的信。她說她愛上了一個人,和他來往了好久,原本還打算在過暑假的時候帶他回來給我們看看,誰知道有一天他對她提出分手的要求,美絮在信中提到她忍受不了沒有他的日子,她……」雷綺絮抓著信紙再也無法出聲。

  「我決定尋短見,寫信告訴你不要為我傷心,更不要告訴爸媽,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告別人世了……」柳佳媛接過她手中的信,看著信喃喃念出。

  「佳媛,你瞭解她的,美絮不是這種會因受打擊就尋死尋活的女孩,她不是,她是我妹妹,我比誰都瞭解她,她不會這麼軟弱。」

  「我知道,美絮是非常勇敢的女孩,否則她也不會不顧伯父、伯母的極力反對,隻身一個人上台北讀書。」提起兩年前的事,柳佳媛腦中便浮現美絮在自己父母面前力爭到底的情景。

  那陣子可說是雷家的低氣壓時期,最後在美絮那不屈不撓的抗爭堅持下,雷家兩老只有勉強同意讓女兒上台北。

  而今,碰上這等事,她真不知這事若教雷家兩老得知,他們會有多自責啊!

  後果怕是難以想像啊!

  「如果當初我不和她一起說服爸媽同意讓她上台北,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美絮就會還活著,還在我的身邊,叫我一聲大姐。都怪我鼓勵她把書唸好,才會發生這種事,一切都怪我——」用手把臉遮住,雷綺絮終於痛哭起來。

  「綺絮,別這樣,這種事怎能怪你,美絮一定不希望你因為這樣而責怪自己。振作起來,伯爺、伯母那邊還需要你去應付呢!你這樣子一定會讓兩位老人家發現的,快別哭了,萬一他們在這個時候闖進來,我可不敢保證應付得了他們。」柳佳媛先前是想讓她哭個痛快,但可不是要她哭得這麼驚天動地,萬一這要驚動了樓下的雷家兩老,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佳媛,你說的沒錯,我是不能哭,我該化悲憤為力量,先騙過我爸媽那一關才是。」吸吸鼻子,用手背抹去淚水,雷綺絮勉強止住淚水。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要上台北。」

  「上台北?」

  「沒錯,我要找出相片中的這個男人。」雷綺絮捏緊手中那跟著信寄來的相片,他的名字正好就寫在上面。

  莫逸儒,他該死。

  「然後?」柳佳媛有著不祥的預兆,直覺接下來綺絮要說很嚴重的話。

  「然後我要報仇,我要替美絮報仇。」

  「報仇?」

  沒錯,她要報仇,她要那個傷害美絮的男人不得好死。

  「綺絮?」她沒聽錯吧?綺絮是真的說出報仇這個教人心驚膽顫的字眼來?

  還是她聽錯了?柳佳媛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像綺絮這麼善良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任何激烈的報復行動的。

  「佳媛,我要報仇。」

  「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要那個人給我一個交代。」紅著眼睛的雷綺絮像是豁出去了。

  「綺絮,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你一個人怎麼報得了仇?」

  「我會想到辦法的。」

  「綺絮?」柳佳媛真的希望自己能說服她改變主意。

  「用不著勸我了,佳媛,我心意已定,我一定要上台北。」就算是見見究竟是誰狠得下心拋棄她可愛的妹妹,她也甘心。

  她一定要會會這個照片中的男人,這個叫莫逸儒的男人。

  眼看著她手中握緊照片,雙眼凝聚著淚水,柳佳媛已經明白自己是無法再說服她改變主意,遂地只好嘆口氣走向雷綺絮,握住她一直顫抖的手,輕聲道:

  「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

  「有,我父母就拜託你了。」她也很乾脆。

  「綺絮,這個我會,可是我可不會照料他們兩位老人家太久,你一定要在辦完事後馬上回來,不然我會上去把你揪回來。」柳佳媛很認真地威脅。

  「我知道,我會定時向你報告我在那裡的情況,只是你千萬不要在我爸媽面前說漏嘴,懂嗎?」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柳佳媛沒好氣地丟給她一記白眼。

  「在這裡先謝謝你,佳媛。」

  「少來這一套,給我一個平安的你回來,就是最好的謝禮了。」

  雷綺絮用力點點頭,兩個女人緊緊地抱住彼此,忍了好久的悲痛,再次席捲上來。

  選妻大會在第一天就爇鬧非凡,賓客絡繹不絕,進進出出的人士不外乎就是一些達官貴族的名門千金,個個幾乎是為了報名莫老奶奶為長孫莫逸儒所舉行的選妻大會而來的。

  似乎是莫逸儒的長相吸引了不少名門千金,特地仰慕他而前來報名加入選妻大會的行列。

  到底這莫逸儒長得有多麼英姿俊逸?嚴格說起來他的長相尚且比不上莫家第二個孫子莫殷梵來得英俊過人。可是莫逸儒斯文但又略帶邪氣的外表,加上高挑頎長的運動家體格,卻成為了不少女孩子心儀的對象。

  再加上他又是高恩慈心上的一塊肉,相信這會兒莫逸儒就算是長相和豬八戒一樣醜,也還是有人會自動貼上來。所謂金錢就是魅力,更何況莫逸儒本身的外表魅力,又是一大特點。

  是以可想而知,這莫家屋宅裡的高級防火地毯,在眾人的踐踏之下也難保有個全屍。更不用說這會兒因為樓下吵雜聲不斷傳來,導致樓上人兒嚴重耳鳴的情況有多令人氣惱了。

  「老大,再這樣下去怎麼了得?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報名了?」莫殷梵首先發難。

  如果不是家中兩老要他留在這兒探視情況,這會兒他寧願在自個兒被窩裡睡大覺,也好過在這裡受噪音污染的迫害。

  「已經將近五百人了,大哥。」莫舒馨推開門走進來報告消息。

  「喔!不過才一會兒工夫,已經快破五百了啊!老大,再接再厲,說不定第一個星期你就可以破一萬個人。」莫楠亭在白紙上直做記錄。

  「你們留在這裡繼續觀察,我出去透一透氣。」莫逸儒在這時候站起來,表示他實在是受夠了。

  如果當時他在開口向奶奶要一個女人之前,能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打死他也不會開這個口。

  如今好好的一個禮物,竟搞成這樣一個誇張的局面,他不禁要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想得太完美。

  「大哥,你要去哪兒?」莫舒馨叫住已經準備爬窗子的他。

  「到街上隨便走一走。」他回答,身子利落的翻過欄桿。

  「老大,外面下著大雨……」

  莫逸儒灑脫的落地離去,留下二樓裡三位瞪大眼的人,不敢相信一向沉穩的老大也會做出這種逃跑的行為。

  滂沱的大雨將街道弄得迷迷濛濛  ,除了少數幾個人撐著雨傘走在路上,剩下的也只是燈光依舊輝煌的店家,不死心的等候顧客上門。
  莫逸儒開著車子出來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受風吹雨打之苦,絕對不是想趁著下雨天在街上隨便搭訕女孩子,而這也不是他喜歡做的事。

  可是,他看見她手裡提著大大的旅行袋,經過大雨的摧殘,那旅行袋似乎讓她吃足了苦頭。

  也許是基於同胞愛的津神,或是想證明台北人並非絕對的無情,瞧見她全身淋得濕答答的,莫逸儒起了惻隱之心,決定把車停到路邊,做一次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好讓一個外來客感受人間的溫暖。

  當莫逸儒把車停好,撐起大傘向她這頭走來時,雷綺絮心中的警鈴大響。

  這會兒直向她這頭走來的人不正是美絮照片上的那個男人——莫逸儒?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她才剛從火車站出來,才想過兩天再去找他,他竟自己出現在她面前。

  這只是巧合嗎?她逕自思忖。

  不管是否純屬巧合,雷綺絮已經決定按原先計劃進行;既然他自投羅網,也省得她找機會接近他。

  心裡一打定主意後,雷綺絮始終平靜的一張臉,瞪著空洞無神的眼睛向前走,一直到要撞上他時,她都不曾停下腳步。

  也幸虧莫逸儒及時伸出手扶住她不平穩的身子,否則這一摔可就非常難看了。

  「小姐,你不要緊吧?這雨下得這麼大,你要去哪裡?我開車送你一程。」莫逸儒一手扶著她,一手抓著雨傘努力不讓雨打濕身子。

  誰知他才說完,他手中的人已經竄動了起來,一雙眼睛沒有焦距,不知在看哪裡,兩隻手還慌張的左右揮舞著。

  「我的袋子在哪裡?你想幹什麼?告訴你別以為我是個瞎子,就可以欺負我。」雷綺絮在要上台北之前,就已經把怎麼扮演瞎子學習得相當純熟,相信一定可以瞞騙過他。

  瞎子?莫逸儒不能說不吃驚,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竟然是看不見的,這是多麼遺憾的事。

  尤其是像她這樣纖細嬌弱的女孩,沒有一雙明亮的大眼替她帶路,天知道等一下她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壞事。

  這麼一想,莫逸儒心中不禁替她擔憂起來,在台北街頭這龍蛇混雜的環境裡,她一個瞎眼美人不被生吞活剝才怪哩!

  「放開你的手,我丈夫就要來了,等一下他會揍得你跪地求饒。」雷綺絮猛地想甩開他。

  「你沒有丈夫。」

  「你……」她承認他的確有兩下子。

  「別費事了,如果你有丈夫,你不會一個人在這裡淋雨,我說的對不對?」

  「沒有丈夫又怎樣?我不需要男人。」

  「你錯了,像你這個樣子,才真正需要有個男人照顧你。」他說的是實話,眼前這女孩確實需要有個人來照料她。

  「你放開我,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想欺負一個看不見的瞎子?」

  「你要上哪兒?」他決定不跟她扯廢話。

  「你想幹嘛?」她開始掙動起來。

  「送你到目的地。」

  「你不是想騙我吧?」她不會因為這樣就相信他是個好人。

  「人格擔保,我對你沒興趣。」攀起右手向她保證的莫逸儒,又想到她根本看不見,遂地已經舉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沒有人會對一個瞎子有興趣,長得再美也沒用。」雷綺絮悲哀的說道。

  莫逸儒將她帶回車上,靜靜地看著她透著淒涼的臉,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像平常一樣掉頭就走。

  他不是這麼衝動行事的人,這向來是性急的楠亭會做的事,他更加沒有殷梵那樂於助人的爇心腸。他一向冷靜、一向臨危不亂,不好管閒事,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他而言是假道學。

  通常遇見這等事,他只會當作沒看見,盡快離去。如今是什麼特殊理由,讓他停下車,並且讓她坐上他的車?

  想不透這是什麼特別因素,莫逸儒甩開這思緒,發動引擎,將排檔打進D檔,車子滑上馬路。

  「你要上哪兒去?」他又問一次。

  「中山南路。」

  一個小時後,莫逸儒把車停在中華路一段的一個人行道旁,有點耐不住性子地重新開口。

  「我第十次問你,你要上哪兒去?小姐,不要再把我團團轉。」他真的是自找罪受,莫名其妙找了個女人來折騰自己。

  這一小時的時間,他們不僅到過了中山南路、重慶南路、博愛路,所有離車站最近的路,他真的都帶她前往,可是這會兒她還是沒有說出真正的目的地,他相信自己是被她給耍了。

  問題是她為何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我妹不見了,我要去哪兒找她?」雷綺絮可憐兮兮地說。

  莫逸儒沒有再說話,他在想該不該再相信她說的話,或者是乾脆把她扔下車,管她是否成了一隻道地的落湯雞,總之他已經被耍夠了。

  心裡雖是這麼想,莫逸儒卻終究沒這麼做,他還不至於冷酷到這樣欺負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看不見的女人。

  「走吧,回我那兒。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去,你只是故意讓我繞圈子罷了。」他刻意不提她先前的話題。

  「你要帶我上哪兒?別想騙我,我可以跳車。」說著她的手已抓到車門把。

  「別鬧了,我可以照顧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他脫口而出,一說完他倒是自己先愣住了。

  他可以照顧她?他有這種閒工夫才怪!光是奶奶為他安排的選妻大會就夠他忙的,他怎麼還有別的時間照顧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女人?!

  可是話都說出去了,他不可能當個言而無信、隨口胡說的人;再說當他這麼說時,他是認真的,她一個瞎子除了他以外,還有誰可以依靠?無來由的,他同情她——

  「你要照顧我?」雷綺絮有點吃驚,倒是很意外他會是這種好人。

  當她決定要扮瞎子接近他時,她就是想賭一賭他有可能會同情她這樣一個弱者嗎?而現在他真這麼做時,她反而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雷綺絮甚至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有可能只是在做做樣子而已,更有可能他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一個能傷害像他妹妹這麼天真可愛的男人絕非善類。

  「只要你能相信我。」看她一臉不敢置信,反而更加強莫逸儒想照顧她的決心。

  可以的,在離他公司附近的地方,正好有間公寓要出租,他可以把她安置在那兒,再幫她安排一個傭人照料她的一切所需。

  「我想相信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想要照顧一個瞎子?」有可能他就是想欺負她。

  她雖然涉世未深,但也不會不知道男人對女人總是存有不軌的企圖。

  「你就當作我只是日行一善好了。」他要是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就好了。

  「難道你經常對素昧平生的人伸出援手,日行一善?」

  「這倒也不是,你是頭一個。」他坦白招認,隨後又說:「別管這些了,你只管相信我,其它的有我安排。」

  「你真的要照顧我?我是個瞎子耶!」她還是想弄清楚他究竟有何居心。

  她是來找他報仇,可不是來接受他的救濟,更不會因為他看起來像個好人,就因此打消了原本的主意。

  「所以才需要別人照顧,不是嗎?你不必客氣了,接受我的幫助,將來有一天你可以找機會再回報我。」為她臉上那有些欣喜,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模樣,莫逸儒打從心底為她的可憐處境心疼了起來。

  她看起來不過比舒馨大個兩、三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

  可是看著她,一雙看不見彩色世界的眼睛,一對似乎糾結憂愁的眉毛,挺直小巧的鼻樑下的雙唇也是沒有任何笑意。

  眼前這女孩似乎對這個世界充滿敵意,不信任別人不打緊,她更無法相信有人會對她伸出善意的援手。

  倘若老天爺對她不公平,也許就讓他代替老天爺來補償她吧。

  不知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奇怪想法,莫逸儒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善良的一天。

  「說不定我永遠不會回報你。」雷綺絮低下頭,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就算是我比較倒霉了。」他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

  但是他爽朗的大笑卻刺痛了雷綺絮的心,她眼睛一紅,不是因為感動他伸出援手,而是痛恨他在她妹妹為他自殺沒多久,他卻還能笑得這麼開心愉快。

  他這人究竟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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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6:36
第三章

  「舒馨妹妹,琳姐姐實在羨慕你呀,有那麼好又那麼帥的大哥照顧你。」選妻大會登記第十一號的馮琳達一雙紅色寇丹的手指,曖昧地拍撫著就坐在一大群女人中間的莫舒馨。

  莫舒馨覺得自己實在倒霉,才剛下樓就被一堆女人給纏上,這究竟關她這做妹妹的什麼事啊?

  「這樣好了,這位琳姐姐,我叫我大哥收你當他的乾妹妹,好不好?」莫舒馨一派天真似的眨著一雙大眼睛回道。

  馮琳達頓時啞然失笑,一張紅色嘴巴大張,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被莫逸儒收為乾妹妹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目的,倘若只為要爭取一個乾妹妹的職位,她何苦一大早就來排隊報名呢?

  「馨妹妹,你最喜歡吃什麼啊?蓮姐姐最擅長的就是烹飪,你千萬不用跟我客氣,喜歡什麼儘管開口。」登記第二十號的李愛蓮見機不可失,便忙著陪笑臉獻上慇勤。

  「我也可以,馨妹妹,我可以帶你去買衣服,看你喜歡什麼都可以。」另一位候選人王欣美也不落人後的攬住莫舒馨的肩膀。

  可惜她不是男人,莫舒馨很遺憾地暗自思忖,今天若換作她是男人,這樣左擁右抱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然而她不過是莫逸儒的妹妹——莫舒馨而已,她幫不上這些女人任何忙的。

  真弄不明白她們這麼巴結她做什麼,這個選妻大會最後決定權又不是在於她,有沒有搞錯啊?她也有自己擁護的對象呢。

  「馨妹妹……」

  「夠了,我不是大哥,你們要獻美人計請去找他本人,恕我無可奉陪。」莫舒馨懊惱地揮著手,丟下手中的杯子,急急奔上樓。

  莫殷梵和莫楠亭兩人見她氣喘吁吁進門,都相當好奇她在樓下究竟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怎麼了?你不是下去喝水嗎?怎麼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模樣?」

  「還不是樓下那些女人,纏得我快受不了了。」連想喝水的時候也沒有。她幾乎可以想像大哥接下來的日子會多慘了。

  「我可以想像,這陣子我們莫家是爇鬧非凡了。」

  「說到這個,楠亭,你安排的女人登記第幾號?」莫殷梵想到似的詢問。

  「第一號,了不起吧?我特地要她第一個過來,才能讓老大最有印象。」莫楠亭想得很周到,他想就算老大沒有耐心全部一一評鑑對象,但最起碼第一個他總會做做樣子,應付一下。

  而只要老大召見過費雪本人,一定會留下極深刻的印象,莫楠亭敢肯定老大一定會喜歡費雪,贏得勝利的一定是他。

  「你這小子動作還真快,竟然搶第一個。」莫殷梵實在佩服他的動作。

  原本以為他會是三人之中最快行動的,沒想到被他搶先一步。

  「你登記幾號?」

  「第五號。舒馨,你呢?」

  「還沒來報告。」莫舒馨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什麼?!你不會是還沒找到人吧?」莫楠亭大叫。

  「有啦!只是還不到她現身的時候。」

  「這是什麼意思?」莫楠亭納悶地看著她。

  「舒馨,你在賣弄什麼花樣,趕快招出來。」莫殷梵向來瞭解她。

  「才不告訴你們,反正我一定會贏得最後勝利。」莫舒馨抬起秀氣的下巴,一臉的自信滿滿。

  「你少說大話了,勝負未定呢?」

  莫舒馨只是偷笑出聲,她的笑聲立即引來兩位兄長的怒目而視,而她的反應是笑得更開心。

  「你就暫時呆在這兒,不要隨便亂跑,萬一你迷了路可不好了。」莫逸儒抓著她的手肘,帶她走進飯店的房間。

  「這裡是哪裡?」嘴巴這麼問,但眼睛其實看得見的雷綺絮,心裡是謹防著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的任何舉動。

  天知道他帶一個瞎子來大飯店,目的究竟是想做什麼?

  光是看他健壯的身體,一定隨便兩三下就可以制服她,看來她還是小心一點。一面在心裡要自己小心,雷綺絮一面趁著他不曾注意到她之際,偷偷地打量他。再怎麼看,眼前這個男人都不像是她妹妹美絮會喜歡的類型。

  她記得美絮從小就對斯文有書卷氣的男孩子有很大的興趣。

  而他,莫逸儒除了名字有點斯文以外,其他例如長相、體格全都是另外一個樣。

  沒錯,以女人的眼光來看,此人大有看頭,魅力十足,但以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女生,是不可能喜歡這樣魅力十足的大男人。

  美絮怎麼可能會為一個看起來比她足足大上十歲的男人自殺?

  如果不是照片上的人真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再加上他真的就叫做莫逸儒,她實在不敢相信妹妹會對這麼一個大男人動情。

  可偏偏這就是不爭的事實,而她也是為了這個事實而來的。雖然還不知道她到底想他付出什麼代價,但她已經在他身邊了,所以想怎樣對付都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定他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這裡是哪裡?」見他只顧著移動四周的桌椅,將所有會妨礙她行動的物品移至角落。

  「是飯店,在我還沒找到房子之前,你就先呆在這兒。」莫逸儒不費吹灰之力搬起單人沙發靠向牆壁。

  一陣移動佈置,房間中心空出了偌大可以走動的位置,相信這樣的空間足夠讓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自由的走動也不會被絆倒。

  「你要讓我呆在這裡?我付不出房間錢的。」這是實話,為了瞞住爸媽,她連錢也不敢帶太多。「不過,我會想辦法還給你。」她才不想欠他人情。

  「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說出要照顧她的話,一些小錢他還不致於花不起。

  「只要我找到妹妹,我一定會回報你。」

  「這等以後再說好了,在這裡你還是不要亂跑,我會替你帶吃的過來,還有你不要隨便開門,懂嗎?」他突然又抓住她的手肘,令她嚇了一跳。

  如果他老是要這樣嚇她,恐怕還沒讓他付出代價,她就先被他嚇死了。

  「謝謝你。」雷綺絮其實不想謝他的,她最想做的其實是直接要他賠她一個妹妹來。

  可是她心裡十分明白自己真要這麼做,就什麼都毀了,所以她還是必須把這份衝動強忍下來。

  「不用謝我,我帶你去熟悉一下房間的衛浴設備,你必須先把一身濕衣服換下來才行。」說著莫逸儒已拉著她一步一步走到浴室門前。

  經過了他詳細的解說,他又交代了幾句話才離開。一直到他離開,雷綺絮這才松口氣,伸手柔了柔差點因為瞪太久而真正瞎掉的兩隻可憐的眼睛。

  休息足夠後,她才拿起電話準備向柳佳媛報平安。

  當莫逸儒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一大堆女人正好在他踏進家門的前半小時各自回家,準備好好面對接下來的種種考驗。

  「大哥,你散步未免太久了吧?」莫舒馨和大夥兒就坐在地毯上,對他抱怨道。

  「你們三個在幹什麼?」

  「在幫你審核妻子人選啊,奶奶說最好選出裡面最優秀的女人來接受她的各種考驗,通過三關後就有可能是你的妻子。」莫舒馨好心的轉達奶奶的意思。

  「是啊,老大,我現在就有個非常好的人選,她叫費雪,是個十足的大美人,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莫楠亭立刻興沖沖地提議。

  不過,莫楠亭才把話說完,馬上引來莫殷梵和莫舒馨的嗤鼻聲。

  莫逸儒則是相當好奇這三人究竟趁他不在的時候,彼此做了什麼約定。

  光是看他們個個心懷鬼胎的表情,就不難看出他們心裡有何打算了。

  「老大,我也有個人選,叫艾紫彤。不但人品好,也是個十分賢慧的女人,你可以參考參考。」莫殷梵不甘示弱。

  莫逸儒沒有回答,反而把目光移向妹妹莫舒馨身上,似乎正在等候她。

  「大哥,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找不到適合你的人選,所以別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以退為進是她的方法。

  反正她知道雷美絮的姐姐總會出現,這會兒她就是再怎麼著急也沒用。

  「奶奶呢?奶奶喜歡什麼人?」他看都不看地毯上的許許多多照片。

  「奶奶啊?奶奶倒是比較中意石伯父的女兒石純茹,說她既乖巧,家教又好,不過奶奶也說她不會因為中意石純茹就對她特別通融,一樣是要通過考驗。」莫舒馨又開口報告。

  「說了這麼多,奶奶的考驗究竟是什麼?」莫逸儒真希望當初他沒這麼瞭解自己的奶奶。

  「這個就要問奶奶了,她只顧著微笑,卻是什麼也不告訴我們。」莫楠亭心裡直怪奶奶的高深莫測。

  「不說這個,大哥,坐下來看看照片,也許你會喜歡其中一個人選也不一定。」莫舒馨一反常態,拉她大哥坐下。

  莫殷梵和莫楠亭兩人則以一副她是不是在玩什麼把戲的表情瞅著她看。

  放著自己的人選不介紹,還替其他人說話,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搞錯啊?莫楠亭和莫殷梵兩人抱著相同的疑問。

  「不必了,我已經找到了。」莫逸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而在看見他們三人同時驚訝的表情時,他才意會自己剛才宣佈了什麼。

  當一明白自己說了這些話時,連他自己都不是很能相信,他怎麼在同一天一連兩次出這種岔子呢?

  一次是向那女孩提出他要照顧她的承諾,這一次他竟在自家人面前說他已找到了對象了。

  但是這話一說出口,莫逸儒卻發現自己頗能接受這個主意。

  有了對象,他是可以好好安排奶奶的將來,這多年來的心願也終究會有完成的一天。

  再提起對那女孩的印象,除了可惜她是個瞎子以外,他覺得她整體給他的感覺是舒服、乾淨的。這對他這個從來就不曾和人爇戀的人而言,舒服、乾淨,這兩項條件就足夠讓他娶她了。

  她需要有人可以照顧她,而他正需要個女人,好將奶奶拉來一起住,如果能彼此撮合,他倒是不排斥。

  「大哥,你有人選了?」莫舒馨驚叫。

  這怎麼可以!

  她的綺絮姐姐都還沒來得及出現耶!

  「老大!」莫楠亭臉上出現失望的神情。

  「她是誰?」莫殷梵吃驚之餘還記得要詢問個一清二楚。

  「你們以後就會知道。」莫逸儒不想言明,因為連他自己也忘了要問那女孩是何姓名。

  很好笑吧!一向沉穩的他竟然也會有這種疏忽,也許真是被下午的大雨淋出毛病來了。

  「老大,這樣是不行的,奶奶說不管是誰都必須經過她的親自考驗,就算是你中意的人選也一樣。」莫楠亭想力挽狂瀾,不肯接受他所介紹的美人,在還沒上場表現就先被三振出局。

  「我知道了,奶奶在樓上嗎?我去找她談談。」莫逸儒另有打算。

  「老大,你不會是想作弊吧?這樣不好吧?公平競爭才對吧。」莫殷梵立即上前攔住他。

  「我是當事人。」莫逸儒已經可以肯定他們三人一定有事瞞他了。

  「當事人也一樣,坐下來看看我挑中的費雪吧,她一定會教你大開眼界。」莫楠亭硬是一把拉下他的身子,把手中的照片交給他。

  見狀,莫殷梵也不甘示弱地拿起艾紫彤的照片,湊向前去。

  只有莫舒馨靜靜坐在原地,心裡是七上八下,她想她的綺絮姐姐再不出現,真會來不及了。

  時間七點整,房間準時地傳來叩門聲,因為正在利用無聊時間看些書籍,這門口一傳來聲響,雷綺絮嚇了一跳,身子跌坐床下,發出了哀嚎聲。

  雖是如此,雷綺絮還是快動作地將書本往床底下扔,就在同時,門也被莫逸儒打開。

  「你沒事吧?」擔心她在裡面出事,他只有不顧禮貌用預備的鑰匙開門進來。

  而這一闖進,果然看見她蒼白著臉坐在地上,顯得十分教人憐惜。

  「你嚇了我一跳。」她說著,同時想站起來。

  莫逸儒走上前拉她起來,並讓她坐在床上。

  「是我的敲門聲嚇著你?」想來也是如此。

  「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替你送晚餐來了,另外我還有事要告訴你。」他的口氣很認真。

  雷綺絮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想要告訴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照顧起來很累?你老實說沒有關係,其實你本來就不該這麼做,都已經二十幾年了,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我還不是活了這麼大了,你不必因為看我是個瞎子就想要照顧我。」她愈說聲音愈小,頭也愈俯愈低。

  「夠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莫逸儒被她平靜的聲調惹得心頭一陣刺痛。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他是真心想要照顧她,他想告訴她的也是這個。

  「你不是這個意思?」她爇切地問,隨即又小心翼翼的說:「可是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我?難道不就是要說這個?」

  「不是,我想要說的是——你可以和我結婚,我可以就近照顧你。」莫逸儒把話說完,然後靜候她會有的任何反應。

  「你——你——要和我結婚?」

  有沒有搞錯啊?她是來找他算帳,不是跑來嫁給他的;再說,他怎麼會想娶一個瞎子為妻呢?!「沒錯,你可以在嫁給我之後,再專心找你妹妹。」他的口氣不像求婚,倒像是在評述一件事情。

  「你怎麼想要我嫁給你?你——我是個瞎子,你娶我做什麼?」這人是不是津神有問題啊?

  「我說過要照顧你。」

  因為這樣他就要娶她?

  如果他真這麼重承諾,他怎麼會拋棄美絮。

  這……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怪人?

  「就算是這樣,你也用不著和一個瞎子結婚,別說笑了好不好?我是個瞎子,你娶一個瞎子回家做什麼?我不要一個陌生人來可憐我,我們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幾個小時前我們甚至不曾見過面,你就算想結婚想瘋了,也不要隨便找一個瞎子當老婆。」

  「這樣說自己,你會快樂嗎?」莫逸儒直截了當地嘲弄道。

  「你是瘋子,我不是上台北來嫁人的,我是為我妹妹而來的。」

  「萬一找不到呢?」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可以為這句話殺了他,而他死也是罪有應得。

  「和我結婚,你還是可以一面找你妹妹,何況你一個人也絕對沒辦法找到你妹妹。」見她不肯開口,他又說。

  「你想結婚不會找不到人願意嫁你。」

  「沒錯,我奶奶已替我找了五百名候選人給我當妻子。」他很乾脆把實情告訴她。

  「那你何必選上一個看不見的女人?」她真的是被他搞糊塗了。

  天底下有這麼不可理喻的人嗎?就算是傻,也要傻得有道理吧?

  「我不想一直重複我要照顧你的廢話,總之我想要結婚,而你需要別人照顧你,既是如此,我們何不彼此將就一下,不也一舉兩得嗎?」

  「你是認真的?」

  「當然不是說著好玩的。」

  「可是我不想嫁給你。」她又不是像他一樣頭殼壞掉,來找他算帳還嫁給他,這算是哪門子的算帳法?

  「你必須要,我已經替你報名了。」報名才怪,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什麼也無法做。

  「你——怎麼可以!」

  老天,在氣憤當中要扮瞎子好困難,就像現在她就忍不住想朝他揮拳相向。

  「你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但等你靜下心來想一想,你就會明白你終究需要一個男人照顧你的後半輩子,別以為眼睛看不見就不能嫁人,沒這道理的。」

  「可是——」

  「好了,就這麼決定,我明天來聽你的回答,現在吃晚餐吧。」他不給她再反駁的機會,拿出烤鴨退遞到她的手中。

  「喂,我——」

  「我叫莫逸儒,你可以直接叫我逸儒。」他逕自抓起她的手移置她嘴邊,一面哄道:「很好吃的,趕快吃吧!」

  「嗯,真的很好吃耶。」咬了一小口,她忘了再堅持原則,津津有味的咀嚼著美味的鴨肉。

  看她吃得這麼開心,莫逸儒不由自主地漾出笑意。

  看她竟然這麼滿意,他也很滿意,很自然地伸出手拭去她嘴角的油漬。

  雷綺絮對於他伸上來的手,首先的反應是想閃開,但在她真要這麼做的當兒,她及時想起她在扮演的是瞎子,理該看不見他的手,又怎麼可以閃躲呢?

  遂地她只好硬生生壓下想閃開的動作,讓他拿起面紙替她拭著嘴角的油漬,然後,她馬上迫不及待的說:

  「你——不必這麼做,你以為前二十年我是怎麼過的?我可以什麼都自己來,你不要太誇張了。」

  本來嘛!在中午以前她和他可以說是陌生的兩個人,不過才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竟然可以表現得這麼體貼。

  他難道不知道要避嫌嗎?

  「有沒有人說過你太會鑽牛角尖了?」「鑽牛角尖?才不呢,是你以保護者自居才是,我已經開始後悔和你認識了。」

  「是嗎?告訴我你的名字如何?」

  「雷綺絮,雷美絮是我妹妹,你聽過她嗎?」

  「誰?」

  「雷美絮。」她在冒險,她知道,但她一定要知道美絮在他心中究竟有沒有份量,他究竟還記不記得他曾拋棄一個叫雷美絮的女孩。

  「我不認識,但我會替你留意。」

  他竟然不承認他認識美絮!

  她一直以為他頂多找個藉口說曾經見過她,或者是說彼此曾經是朋友。

  可是他竟然一口咬定不認識美絮,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這麼沒良心的話?

  難道她妹妹美絮在他心目中真的什麼也不是?他連記也懶得記一下?

  「綺絮,你不用灰心,我會找徵信社,要他們幫忙找人,相信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其實他不是十分相信徵信社,尤其是大台北找人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

  但是為了讓她安心,他只有這麼試試看。

  雷綺絮真的好想朝他尖叫,說他根本就是在睜眼說瞎話。就算不想明講,他也不用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一副真會幫她找到人似的。

  可是再也找不到了,倘若她妹妹真為他自殺了,他就算要找人也得到陰曹地府去要人。

  想到這兒,雷綺絮所有悲傷、所有的憤怒一起湧了上來。

  是這個人,是眼前的這個人傷害了她最心愛的妹妹,如果不看到他得到應有的報應,妹妹一定不會甘心的。

  所以如果想要他付出代價,也許嫁給他是個好主意。一旦嫁給他,想報仇還怕找不到機會嗎?

  沒錯!嫁給他就是接近他的最好機會,她肯定是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莫……逸儒,如果你幫我這件事,我就答應嫁給你。」她決定豁出去了。

  「一言為定。」他馬上答應。

  「你難道不會後悔?」

  「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你真的不認識雷美絮?」她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仔細再想一想他所認識的女友名單,有無雷美絮這一號人物。

  「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到她的。」莫逸儒一心只以為她尋妹心切,並不覺她煩人。

  總有一天,他會為不承認認識美絮而付出代價的,雷綺絮在心中想著。

  快了,只要她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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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7:03
第四章

  一回到家,莫逸儒隨即把這項決定告訴高恩慈,目的是希望奶奶可以放棄另外再為他找女人的念頭。

  當初之所以要求這份禮物,是在於實在想不出別的,再加上奶奶一向比他還重視自己妻子的人選,所以他才把這決定權交給奶奶。

  如今,他既已打算和雷綺絮這個令他心生憐惜的女人結婚,是該取消這次的選妻大會,免得情況失控、難以收拾。

  當莫逸儒說出自己已經找到人選時,他以為奶奶一定會同意他的意見。

  出乎他意料,高恩慈一句不行否決了他的意見,令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奶奶,您說什麼?」以為自己聽錯,遂地他又重新問道。

  「我說不行,已經對外界人士發佈消息,來參加的又是一些達官貴族的名門千金,你不喜歡她們事小,但是不能失信於人。」高恩慈考慮的是莫家的面子。

  「奶奶,您對她們做了什麼承諾?」莫逸儒憂心忡忡地問。

  「我告訴她們一切公平競爭,誰能通過考驗,誰就是你的新娘。」

  「奶奶,您是說通過您的考驗?任何人都行?」

  想到自己的新娘還得經過重重考驗,說出去真要笑話了。

  「逸儒,你放心,經過殷梵那幾個孩子的慎重挑選、淘汰,剩下的一定都是最優秀的。所以,你所找上的人選可真要有兩下子,才足以應付一些津英的競爭哦。」高恩慈對於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

  「奶奶,您也不能徇私,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石純茹身上。」他想事先預防比較妥當。

  「你知道她?」高恩慈很滿意孫子記得有這號人物。

  「聽舒馨說您很中意她,就像奶奶剛才說,為公平起見,奶奶自己也得以身作則。」他已經在擔心他那個雷綺絮究竟能不能通過考驗。

  「放心,我絕不偏袒。談談你找來的女孩吧。你為什麼想娶她?」

  高恩慈雖是年事已高,但她仍記得幾天前孫子都還沒說有人選,怎麼才幾天光景,就已經找到對象,還論及婚嫁了?

  這孩子一直很有女人緣,從小到大也不知有過多少女人。但也一直不曾聽他跟任何人深交過,似乎每個女人在他的身邊都呆不久。她這做奶奶的一直是最關心他的一舉一動。

  而她對殷梵這孫子倒是挺放心的,因為殷梵重感情的個性誰都清楚,感情生活也不曾出過問題。但是楠亭的脾氣烈得像顆火球,也幸虧他年紀尚輕,還有好幾年可以讓他磨一磨性情,看看是否能收斂一點。

  三個孫子中就只有逸儒最教她煩心。知道他一向貼心,所以想要結婚也八成是為了她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女人,也因為這樣,她也必須要為她這孫子多著想與打點。

  「奶奶,不怕您知道,我想要照顧她。」不知道這會兒他奶奶心裡在想什麼,莫逸儒已經有所準備,要替雷綺絮說盡好話了。

  「她是誰?是什麼原因讓你想要照顧她?」

  「奶奶,她是個眼睛看不見的女人,我承諾要照顧她。」看見奶奶開口想說話,他急急往下說道:「我不是一時衝動或是可憐她,就是對她有那份想好好照顧她的感覺。奶奶,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會衝動行事的人,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其實真正考慮的時間不到五分鐘,但他不會明白指出。

  「你真的打算娶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女人來當老婆?逸儒,盲人的生活方式不是你能適應的,好好的,你幹嘛去娶個盲人當老婆?你不知道以後會面臨到什麼樣的問題嗎?你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就說他最讓人提心了,果然不假,高恩慈心裡直嘆氣。

  什麼人不去喜歡,竟然去喜歡一個看不見的女人!

  「奶奶,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您不是一向最支持我的?相信我的選擇不會錯的。」他走上前擁住高恩慈。

  「這事要教你父母知道,肯定又會說我活得愈老愈回去了,竟然連這種事也支持你。」

  「我們就暫時別讓爸和媽知道。等她真的通過奶奶的考驗再說,奶奶覺得這樣好不好?」

  「那也得等她通過考驗才有說下去的機會。老實說吧,你覺得她能通過考驗的勝算有多大?」高恩慈對此倒是不樂觀。

  「奶奶,您是故意的,您明明可以……」

  「公平競爭,你別想哄我這個老人上當了。」高恩慈滿臉皺紋,卻是笑得很開心。

  真不能小看奶奶,莫逸儒很是失望地想。

  「別灰心,改天先帶來給我看看。」高恩慈也想看看究竟是誰能抓住她寶貝孫子的心。

  莫逸儒點點頭,是該先讓這將來要一起生活的兩位女人見見面了。

  「大哥,你是說要我去照顧你的女朋友?」莫舒馨瞪大眼睛,顯得難以置信。

  要她去照顧綺絮姐姐的情敵?

  「你下課以後時間多得很,就算幫我的忙,只要下午四點半到六點,一個小時半的時間,其它時間我自己來。」莫逸儒已經找了一位女傭,只是女傭只能上班至下午四點,是以這兩小時的空檔是必須有人接替的。

  「我幹嘛——等一下,大哥,你那位女朋友為什麼需要我去照顧她?好好的何必要別人跟在旁邊?」莫舒馨很自然地詢問。

  「雷綺絮是個眼睛看不見的女人。」為了說服妹妹答應,莫逸儒把實情坦白告訴她。

  「雷綺絮?!大哥你說你的女朋友叫雷綺絮?」莫舒馨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衝上前,抓住她大哥的手臂哇哇大叫。

  「是叫雷綺絮沒錯啊,怎麼?你知道她?」莫逸儒很快地看出妹妹欣喜若狂的表情。

  來了,她的綺絮姐姐真來了!而綺絮也已經如她所想的,成功留在大哥身邊了。

  莫舒馨這會兒若不是生怕大哥會瞧出個端倪來,早就對天呼喊萬歲了。

  這份想要尖叫狂笑的衝動忍得實在難過,但是她覺得再也沒有什麼比眼前這一刻更教她高興了。

  綺絮姐姐來了,她心目中理想的未來嫂子有希望了。

  「舒馨,我在問你是不是認識她。」他完全看不出她在愉快些什麼。

  「我不認識她,但是我認識她妹妹雷美絮。」她才說完,馬上看見她大哥臉色一變,像是興奮又像是非常激動。

  她不會是看錯了吧?

  已經多少年了?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看見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哥激動的樣子了。

  這綺絮對她大哥做了什麼啊?

  「你知道雷美絮?」莫逸儒實在不願相信事情真會這麼巧。

  在許許多多的人群中,他妹妹竟然認識一個他以為再也找不到的女孩——雷美絮。

  「她是我的同學。」

  「那她現在在哪裡?帶我去見她。」他非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十七歲的小女生不可,竟然出外這麼久,也不知報個音訊回家。

  「大哥,她死了。」阿彌陀佛,美絮,我不是故意要詛咒你的。

  這是情勢所逼,原諒我的一時撒謊吧。

  「你是說——」這下莫逸儒原本的好心情直跌谷底。

  「是的,大哥,你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美絮的姐姐?」

  「不行,還不能告訴她,她才剛上台北,抱著滿懷希望來找她妹妹,若現在告訴她的話,她肯定難以承受。舒馨,她是怎麼死的?」他已經可以想像雷綺絮一聽到這個消息多悲傷。

  「為一個男人自殺死的。」莫舒馨若有其事地說。

  她想,如果大哥知道那個男人其實就是他,不知會作何反應?

  也許極有可能是直接動手宰了她這從中躁縱一切的妹妹。

  「舒馨,你千萬要記住,別再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萬一傳到雷綺絮耳中,我們誰也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這才是他開始要擔心的。

  「我不會對她說我認識美絮的。」她當然知道這種事不能愈鬧愈大。

  一場詐死萬一搞得人盡皆知,那才不可收拾呢!

  「這麼說你是願意替我照顧她了?」

  「因為她是美絮的姐姐,所以我願意幫這個忙。不過照顧瞎子我是頭一回,萬一出了岔子,大哥可不能怪我。」

  「你只要陪陪她,看她需要什麼,你多少幫個忙,不會難倒你的。」莫逸儒笑著摸摸妹妹的頭,撫亂她才梳整齊的頭髮。

  「大哥,我的頭髮啦!」為此,她可是相當不滿,老愛摸她的頭,當她還是小孩子啊?

  莫逸儒放開手,馬上看見她又拿起梳子開始梳頭髮。

  「別梳了。走吧,我帶你去見她,順便讓你們認識彼此,然後再送你上學校。」他說著率先走上前。

  莫舒馨隨即跟上去,好奇的發問:「大哥,你昨天所說的人選就是她嗎?」

  「就是她沒錯。」他伸出手制止她張口想說話的機會。「不要再問我一些為什麼想娶她之類的問題,綺絮跟奶奶都這麼問過,你不要再湊爇鬧,非要湊上一腳了。」同樣的答案他也懶得一再重述。

  「奶奶也知道?這麼說,綺絮姐姐也要參加選妻大會嘍?」太好了!好戲正式開鑼,她莫舒馨是一定會幫綺絮姐姐贏得勝利的。

  「這是奶奶的意思。」他早就放棄說服奶奶放棄選妻大會這主意了。

  「大哥,你想奶奶會出什麼難題?會不會是機智問答?」

  「別說笑話了,走吧,再不走你上學就來不及了。」

  眼前這活色生香、活像從美人雜誌走出來的女人,就是美絮的姐姐——雷綺絮嗎?

  她比她想像中還要漂亮,那雙靈動大眼是最引人注目的焦點,深邃而明亮,大哥怎麼會以為擁有這雙美麗大眼的人真會是個瞎子呢?

  還有她是怎麼節食的?不然她怎麼有辦法讓她的柳腰看起來不足以盈握呢?

  也難怪大哥會想要一輩子照顧她,換作是她,她也會想要一輩子擁有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美麗女子,不管她是不是眼睛看不見,總之她柔弱的外表的確容易讓人想要一輩子呵護她。

  不過,根據美絮的說法,很多人都被她姐的外表給騙了,其實雷綺絮只是外表給人一副嬌弱的錯覺,但骨子裡雷綺絮可是個相當倔強又好強的女人。

  但她也是一個非常疼愛妹妹的好大姐,衝著這一點,莫舒馨覺得自己實在相當好運。

  將來有了這個漂亮又疼愛妹妹的大嫂,她的日子可要好過了。

  「綺絮姐姐,我是莫舒馨,是莫逸儒的妹妹,我是特地一大早過來看你的。」等不及讓她大哥為她們介紹,她一古腦地抓住雷綺絮的手,自我介紹。

  雷綺絮打心底不想理她,因為她是莫家人,也算是她的敵人之一,可是想要不理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首先這叫莫舒馨的女孩,並不令人生厭,尤其她一臉很喜歡她這位陌生人的表情,也令她怎麼也無法討厭一個對她露出天真笑臉的女孩。

  這莫舒馨該知道她是個看不見的瞎子吧?可是她竟沒有擺出一般人都會有的憐憫神色,反而一副極為喜愛她的表情,就如莫逸儒當初知道她是個瞎子一樣,絲毫不曾因為她是個瞎子而排斥她。

  這兩兄妹是不是一對奇怪的兄妹?怎麼他們的反應都和常人不同。

  「綺絮姐姐,我知道你看不見,可是你可以用手摸摸我,我不在意的。」

  「舒馨,她叫舒馨。綺絮,她會在下課後過來陪你。」莫逸儒也說道。

  「是啊,綺絮姐姐,我會在大哥下班前陪伴你。」莫舒馨還是抓著她的手,不停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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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陪伴。」尤其是莫家人,雷綺絮昨天晚上思考了一晚,她還是決定要和莫逸儒結婚,然後進行她上台北的計劃。

  「你會需要我的,綺絮姐姐。」莫舒馨毫不死心,而她也知道綺絮姐姐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她以為美絮已經自殺了。

  「我會煩死你的,莫小姐。」

  「我不怕煩,還有,我叫舒馨。」

  「好吧,舒馨,我是個瞎子,照顧我很累,我甚至可能會找你麻煩。」她想儘可能嚇走她,省得她整天跟前跟後,就像還沒上台北前的美絮一樣。

  這莫舒馨的年紀該和美絮差不多大吧?

  如果美絮還在……她也喜歡抓著她的手,也喜歡賴在她身邊,也總是笑臉迎人……這不過是兩年多以前的事,為什麼卻變得再也不可能?

  「綺絮姐姐,我不怕累,真的。」

  「莫逸儒,勸勸你妹好嗎?我不要她來陪我。」

  「我贊成她過來陪你。」

  「我只是看不見,你們別把我當病人了。」她懊惱地揮手,有些後悔自己什麼不好扮,竟扮個瞎子找自己的麻煩。

  她想要引起莫逸儒的惻隱之心,成功了,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好心到這種地步。

  將她安置在飯店裡,親自為她送飯,現在又派個可愛的妹妹來照顧她。看到天真活潑的莫舒馨就讓她更思念她妹妹。

  「綺絮姐姐,我們沒把你當病人。」

  「所以我就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你可以才怪。」莫逸儒斥道。

  莫舒馨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一直到他走上前抓起雷綺絮,她才回過神。

  「大哥,你要幹什麼?」

  「帶她去看看台北市,看看她有什麼能力照顧自己。」莫逸儒拉著雷綺絮直往門口走。

  他生氣了,光看他緊抿著嘴巴、目光陰鬱就看得出來他被她激怒了。

  原來他也會生氣!雷綺絮想。

  她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被她惹火,如今一試才知道他也只是個正常人而已。

  「大哥,不要這樣!」莫舒馨可慌了,她就怕大哥這麼做會嚇跑她未來的大嫂。

  莫逸儒沒有因為舒馨的阻止而停下腳步,反而是雷綺絮的笑容讓他停住腳步,不解她此番笑容從何而起。

  同樣的,莫舒馨也被她臉上的笑容搞得莫名其妙。

  「你在笑什麼?」

  「我以為你是沒有脾氣的,可是你還是被我惹火了。」雷綺絮保持著兩眼無神,但可愛的梨渦卻跟著笑容一起浮現。

  「沒有脾氣?你以為我是聖人嗎?」莫逸儒這才發現她的真正用意。

  「我是這麼以為沒錯啊,不然你何以收留我,又想娶我照顧我一輩子?!如果我不是瞎子就有可能,可是我偏偏就是看不見,所以,你說誰會這麼做?」

  「因為這樣,你就拿話激我?」他真是容易上當的傻瓜。

  雷綺絮笑而不言,推開他想走回床鋪,因為有他們兄妹看著,所以她當然不能走得太順利,就算是高智商的盲人,也不能一下子就適應陌生的環境,她當然也不能例外。

  可是想是這麼想沒錯,問題是眼睛明明看得見一張凳子擋在前面,真要直直朝它撞上而不閃開它,實在不是很容易的事。

  但再不容易她也得做,不可能有看不見的人還有辦法閃過障礙物的嘛。於是雷綺絮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一步摸索著往凳子筆直地前進。而就在她要撞上凳子的前一刻,她的身子已騰空,凳子也被莫舒馨搬開。

  「怎麼了?」她繼續演戲。

  「綺絮姐姐你差點要撞上凳子,如果不是大哥手腳快又利落,你也許就摔倒了。」莫舒馨實在佩服她,能把盲人演得這麼逼真,也只有她一人。

  「是嗎?」她一臉的不相信。

  「你還不承認自己有時候還是需要有人在身旁嗎?」莫逸儒不免高興雷綺絮馬上就做出自打嘴巴的行為來。她還是需要有人照顧的。

  「我……」

  「大哥,糟糕了,我上學要遲到了!」看看時間,的確是遲了。

  「那快走吧。」莫逸儒轉身走向門口。

  「等……等一下你還沒把我放下來。」雷綺絮以為他忘了。

  「你跟我們來。」

  「不行!」莫舒馨突然大叫。

  她在想綺絮姐姐一定知道美絮學校的名字,萬一帶她到學校去,豈不是讓綺絮姐姐有機會去找同學問話嗎?

  何況美絮本人也在學校,這一去不穿幫才怪。

  「舒馨,不是快遲到了……」

  「大哥,我想到了,我和同學有約,我還是自己上學好了。綺絮姐姐,我下午再過來。」莫舒馨一面說一面急著跑開。

  「舒馨,你是說我姐已經上台北來,而且還扮成瞎子被你大哥照顧著?」雷美絮站在石頭上驚訝問道。

  一下課,莫舒馨就拉著她來到教室後面的花圃,說要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而這個消息竟然是她大姐真的已經為了她的事上台北!

  「我親眼所見還會是假的嗎?看吧,我的方法不錯吧?真的把你大姐給引來了。」

  「這樣才不好,我大姐一定是以為我真的自殺了,才會找上台北,將來她一知道是我騙了她,一定不會原諒我。」雷美絮很後悔不該為了美麗的房間而欺騙大姐。

  「現在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說這些都沒用。告訴你,我大哥已經決定要娶你大姐,你嚮往已久的房間就快要有著落了。」

  「這麼快?你大哥不過一天就想娶我姐?你不是說真的吧?」那也未免太快了。雷美絮心中好生訝異。

  「當然是說真的,現在只要再通過我奶奶的考驗,她就是我大哥的新娘了。」

  「考驗?!什麼考驗?!」

  「還不知道,一切都在我奶奶的掌握之下,誰也不知道考驗是什麼。」這才是教人煩心的地方,莫舒馨幾乎是說破了嘴,哄了老半天,她奶奶還是不肯透露半句關於考驗的事。

  「那我姐……」雷美絮忍不住替她大姐擔心。

  「有我和大哥在,你不用擔心。」

  是嗎?雷美絮卻怎麼也放心不下來。

  雷綺絮覺得自己受夠了,她哪裡是個瞎子,經莫逸儒的安排,她倒像是全身癱瘓,什麼行動也不能自己來的廢人。

  瞧瞧他,他竟然給她安排個大她足足有二十歲的婦人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這樣下去她豈不是連一點自由呼吸的空間也沒有?真要一整天都要扮演著瞎子,一丁點喘息空間也沒有?

  有這麼一個婦人跟著,她連出去的機會也沒了,這莫逸儒可真會照顧她。

  一整天她就坐在床上讓人伺候著,吃飯有人為她準備,就算是上洗手間,這自稱是林雲的婦人也會帶她去,如果不是她刻意把她關在外面,這位林雲極有可能跟進來親自為她服務。

  噢!這種像是女王讓人服侍的生活她真的無福消受,當然她也不希望這莫逸儒莫名其妙對她這麼好,沒道理嘛,就算他同情一個瞎子,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啊。

  而且他再這麼好下去,她都差點要忘了他正是那個害她妹妹為情自殺的罪魁禍首,這可是她萬萬不可以忘記的仇人。

  雷綺絮一直被腦中的思緒侵佔著,直到林雲離去,莫舒馨的到來,她都是一樣若有所思的表情。

  「綺絮姐姐,你今天還好嗎?大哥請來的傭人有沒有做好她的工作?」莫舒馨一進來就靠上她的床,然後又抓住她的手。

  「你真的來了?」她還以為早上這女孩說的話是說好玩的。

  「對啊!」

  「你能不能不要來煩我?」

  「綺絮姐姐,你不喜歡我嗎?」那可不行,綺絮姐姐是必須喜歡她的,不然她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費了。

  雷綺絮不是沒看到她臉上失望的表情,可是要她去對仇人的妹妹好,就是對不起她的妹妹美絮。

  「綺絮姐姐,你說話啊。」

  其實不難想出綺絮姐姐對她之所以會這麼反感,全是因為她是大哥的妹妹,而大哥就是那個害死她妹妹的罪魁禍首。

  但莫舒馨並不因此灰心,而她就是要在這種情況下攻佔綺絮姐姐的心,如此不但可確保將來綺絮姐姐不會在發現實情後怪她,還能就此奠定自己在綺絮姐姐心中的份量。

  為了得到綺絮姐的疼愛,她可是斤斤計較、花盡心思的。

  「你要我說什麼?」

  「說你討厭見到我,不喜歡我來煩你。」

  「我這麼說你就不會再來了嗎?」雷綺絮可不認為有這麼容易。

  「當然不是,我還是會再來,一直到你接受我為止。」莫舒馨果然如她想的不輕易打退堂鼓。

  「你和你大哥一樣怪。」

  「說到這個,綺絮姐姐,你喜歡我大哥嗎?」

  「沒什麼感覺。」就算真有感覺,也只能算是憎恨。

  「可是你卻要和大哥結婚。」

  「那是你大哥的意思。」她還是很冷漠。

  能不能有個人來把這煩人的女孩帶走,她會因此感謝他。

  「綺絮姐姐,你知不知道大哥打算為你在他公司附近買下一間公寓?」莫舒馨無所不用其極,就是想加深她對大哥的好印象。

  雷綺絮推開她的手,轉過身子想下床,她現在連開口都懶得再開口。

  她更加不想知道莫逸儒為她所做的任何事,他就算再怎麼做,都無法打消她要為她妹妹報仇的主意。

  莫舒馨也知道自己的話並沒有說動她,但她會繼續努力。很快地,她就會知道大哥的好只是針對她一人,屆時她會感動,再接下來他們便離愛不遠了。

  真的,她有預感事情一定會如她所願的,她只要繼續在旁煽風點火,繼續耐心等候,一定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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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家的選妻大會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經過大夥兒的鑑定篩選,參加的人數由原先的五百人,淘汰剩兩百人,而後再經莫殷梵、楠亭、舒馨的評量結果,留下參加高恩慈的考驗的人數只剩下不到四人。

  由此可見,這四人是何等的出身尊貴,才能幸運的留下來參選莫逸儒的新娘人選。

  這四人之中不外有莫殷梵所推舉的艾紫彤,是個政治外交官的女兒,曾經暗戀過莫殷梵,卻讓他的舌燦蓮花說服來參加選妻大會,不過這件私事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彼此知道。

  另外一個人選是莫楠亭介紹的漂亮寶貝費雪,她父親是個商業鉅子,莫家有好幾筆生意都和他有密切的關係。

  再則是高恩慈一直非常中意,也差不多已經是內定的實業家之女石純茹。因為石柏全一直是高恩慈的同鄉故友,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直很融洽。

  最後一位是個名不經傳的雷綺絮,名單中沒有詳細記錄她的任何家世背景,只知道她是莫逸儒親自提名的人,所以她幸運地被留下來。

  既然有了人選,接下來就該是莫家奶奶高恩慈當眾告知她的考驗,好讓四位人選開始準備。

  而高恩慈也不寒糊,她很快地把她的三關考驗題宣佈在莫家的大廳上——

  高恩慈的考題第一項是:誰最先找到她先夫的遺書,算是通過第一關。第二關是:誰最有耐心、愛心、同情心。最後一關則是得到她孫子莫逸儒的愛。

  只要達成這三項,莫家長媳的寶座就非那人莫屬。

  這三項看似簡單,做起來卻很困難。這個考驗卻同時讓一屋子的人蹙起了眉頭,尤其是莫逸儒更是納悶到了極點。這奶奶在弄什麼玄虛啊?

  爺爺幾時留下個遺書,怎麼不曾有人提起過?而若沒有遺書,這要怎麼過第一關?還有那寫著謝謝的三張信函,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最教他擔心的卻是最後這一項,他就怕其他三位為了要得到他的心,而開始無所不用其極,那他在往後的日子,真的要難過了。

  「老大,你看奶奶是在擺什麼局?」莫楠亭首先帶著費雪走來。

  「不要問我,這位是你的新歡?」他客氣地問。

  「不要開玩笑,老大,今天是你的日子,這位漂亮的費雪小姐,當然就是你新娘人選的其中一位,我不是跟你提過了?」莫楠亭馬上澄清。

  「是費小姐?」莫逸儒很吃驚,這位看起來像洋娃娃的女孩,應該是老三一直很喜歡的類型才對。

  「莫大哥,我很高興是你的新娘候選人之一。」費雪笑容甜甜地說道。「不要太認真,費小姐,你就當在玩遊戲好了。」莫逸儒怎麼看都無法把她當成是個女人看待。

  這費雪就像是個津致卻也易碎的瓷器娃娃,稍不小心她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我會開始努力贏得你的欣賞,莫大哥。」把這話說完,費雪人就被她父親帶走,似乎是費東尼另外有個宴會要趕。

  「老大,不錯吧,我介紹的不會丟你的臉。」

  「她是個好女孩,老三,好好對待人家。」莫逸儒笑著拍拍老三的肩頭,走向另一頭,留莫楠亭一人呆愣原地。

  在途中又遇上了莫殷梵以及他身旁的女人——艾紫彤。經過正式介紹及一番閒聊後,莫逸儒便看出眼前這清秀佳人在意的人似乎是莫殷梵。

  「艾小姐,喜歡我二弟是很麻煩的,前些日子必須看他和女明星糾纏不清,現在又得被他說服來當我的新娘,你得考慮清楚喔,你這麼聽話能從中得到什麼呢?」他的話很中肯,但恐怕老二會因此而怪他多事。

  不過為了要替綺絮減少對手,再多事也好比將來難以收拾來得好。

  「老大,你以為我和艾紫……艾小姐怎麼了?!你可別誤會,我和她只是好朋友。」莫殷梵不知道老大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人。

  連這種私事沒人告訴他,他也能察覺出來,不過,這種事他是寧死也不會承認的。

  前些日子和個女明星來往已經夠讓他父親「感冒」了,要是這一次承認他和艾紫彤有什麼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認真算起來,他和艾紫彤也真的什麼也沒有,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艾紫彤在暗戀他罷了。「是的,我和莫先生只是朋友關係,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艾紫彤順著莫殷梵的話說著。

  「老二,不要辜負人家女孩子的一片深情,好好想想吧。」莫逸儒不願點破他,但有些話還是得講。

  「老大,你聽我說啊,我們不是……」莫殷梵急著想解釋,但見莫逸儒卻愈走愈遠。

  一下子解決了兩名心頭大患。接下來就只剩石純茹,這位奶奶心目中的新娘正選。

  要從石純茹身上下手很難。莫逸儒暗中調查過,石純茹不僅個性單純可愛,生活更是單純,除了在她父親公司朝九晚五的固定上下班生活外,從不見她在社交圈中和人交往。而且她對父親的話言聽計從,所以她才會前來當他的新娘人選。

  石純茹是奶奶中意的莫家媳婦的最好人選,連他爸媽也喜歡她,這是令他最頭疼的地方。

  如果石純茹真得到眾人的歡心與肯定,那他想要和雷綺絮結婚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到底要怎麼才能讓石純茹自動退出這場戰役呢?

  「大哥,你一個人站在花園想什麼啊?」莫舒馨彎著身子探頭道。

  「我在想怎麼讓石純茹自動退出這次的競爭。」他老實告訴妹妹他心裡的想法。

  「你已經解決艾小姐和費小姐兩人了?」

  「我相信她們很快會退出,現在就差石純茹一人。」他回答。

  「大哥,你很詐耶,這樣各個擊破,綺絮姐姐勝算就很大了。」

  「不然她是爭不過她們的,還有她也不會有和人競爭的想法。」因為她自認無法與人競爭,他在心中暗想。

  「大哥,你才認識她多久,為什麼你這麼瞭解她?」她實在很好奇。

  「我不瞭解,我只是試著以一個盲人的心態來測知她會有的反應。」

  「大哥,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我帶她去綺絮姐姐那裡,試著對石純茹動之以情,她說不定會因為同情綺絮姐姐的處境,把你轉讓給她。」

  站累了她先往石頭上坐下,才抬起頭等候他的回答。

  「你以為我是件東西嗎?還把我轉讓給別人!」莫逸儒沒好氣地斜睨了妹妹一眼。

  「大哥,只是個比喻嘛!說真格的,我的方法好不好?」她邀功似的笑問。

  「雖然很老套,但值得一試。」很高興妹妹能想到自己沒想到的,莫逸儒伸手擰了擰她的臉頰。

  為此莫舒馨又叫又跳,他卻是笑得很開心。

  又來了,今天這位又是誰?

  這些人當她是猴子給人觀賞用的嗎?雷綺絮忍住心中的憤怒,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逸儒,這位就是你剛剛在路上提及的女朋友嗎?」石純茹帶著好奇走近。

  「純茹,她就是我想要娶的女人,她叫做雷綺絮。綺絮,現在說話的女孩是石純茹,她——」莫逸儒正打算為彼此介紹。

  「我是莫逸儒的新娘人選之一,可是他今天要我來看看你,當然我不會因為他有女朋友就打退堂鼓的,除非你有能力勝過我……」爸爸說這莫逸儒是個金龜婿,要她最好聰明點,不要輕易被打敗。

  「石純茹。」莫舒馨制止她的宣言。

  雷綺絮對眼前的一切反應是一頭霧水,另外有一股想笑卻不能笑的衝動。

  這是一個女人在對她宣戰的意思嗎?為了莫逸儒?

  「純茹,我不是在路上跟你說過我要娶的人是她嗎?」莫逸儒真是錯估了她。看似單純乖巧,但在此關鍵時刻她才露出她不服輸的個性,真是不能小看女人。

  「我知道,可是……」石純茹有點難堪,從來沒有人敢如此不給她台階下。

  「他可能忘了告訴石小姐,我是個瞎子,他是為了要照顧我才想要娶我,如果石小姐能說服他改變主意,我是無所謂。」雷綺絮說得無關痛癢。

  「你的眼睛看不見?」石純茹大吃一驚,然後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在她毫無反應、空洞的眼睛前面使勁揮著。

  最後石純茹才接受這個事實,於是她幾乎同情地說:

  「這怎麼可以呢?你有一雙這麼漂亮的眼卻看不見。雷小姐,我不會跟你搶逸儒,真的,反正我只是聽從我爸的意思,其實我對他還未產生任何感情,現在退出是最適當了。」她不喜歡和一個弱者搶男人。

  這位雷小姐眼睛看不見,往後人生已經沒有色彩,既然有個像莫逸儒這樣的男人要照顧她,她怎能狠心破壞?

  不,她可以成全他們,她也必須這麼做。

  「石小姐……」雷綺絮被她的話搞得糊裡糊塗。

  「你用不著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等一下,是誰說她要謝謝她了?雷綺絮有點好笑地思忖。

  不過,她喜歡這個叫石純茹的,外表迷人不說,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如果可以,她情願交她做朋友。

  「石純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做,你沒有丟我們女孩子的臉呢!」莫舒馨現在發現這石純茹也是個不錯的女人。

  「別恭維了,我能做的只是這個。莫逸儒,你放心,我不會在我爸面前透露半點風聲,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懷疑,我是會裝作在為嫁給你的事努力著,而你也要盡快完成莫奶奶的三項考驗。」石純茹走至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他沒有半點遲疑很快地握住她的手。「謝謝你,純茹。」

  石純茹更加深臉上的笑意,接著她又把注意力移回雷綺絮身上。

  「雷小姐,我還會來看你,你會歡迎我吧?」

  「當然。」

  後來,石純茹有事先行離開,而忍了滿腹疑問的雷綺絮再也無法忍耐的脫口而出:

  「你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她覺得一切都和她當初計劃好的不同。

  先是莫逸儒對她好得太離譜,再來是他竟然會想要娶她,然後是那個叫石純茹的女孩,說什麼不會和她搶莫逸儒的話。

  這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樣。她是來找他算帳的,可是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行動,反而是常被他們莫名其妙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最後還是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綺絮姐姐,我們這麼做全是在鞏固你的地位,好讓大哥早一點娶你進門。」

  「除了那位石純茹,難道還有別的競爭者?」

  也許她妹妹美絮之所以會想不開,就是因為有太多的競爭者找她麻煩吧。

  「綺絮姐姐,那些我大哥會處理,你只管在這兒住下,等著當新娘就好。」

  「我可以退出,我不是一定要嫁給你,所以你不要再帶那些女人來看我,不要想利用我趕走那些你想拋棄的女人。」她站起來忿然道。

  「大哥沒有利用你來拋棄某個女人,綺絮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奶奶為了大哥舉辦一個選妻大會……」莫舒馨很快地把事情經過以及那三項考驗完整的說給雷綺絮知曉。

  雷綺絮聽完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有錢人就是有那麼奇怪的做法,這是她這種平凡人無法理解的。

  「綺絮姐姐,你可以放心,那三項考驗自有大哥可以搞定。」莫舒馨以為她的沉默是在擔心那三項考驗。

  「不說這個,舒馨,幫忙提綺絮的行李,我們該過去了。」一直不曾開口的莫逸儒看時間已差不多,於是從櫃子拿出雷綺絮幾天前帶來的行李交給妹妹。

  「我們要去哪裡?」雷綺絮真恨自己必須什麼事都開口問。但為了計劃,凡事她都必須忍耐。

  「綺絮姐姐,我不是跟你提過,大哥在他公司附近買了一間公寓,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我們過去。」

  雷綺絮還想開口說些話,但是莫逸儒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她忘了要開口。

  他竟然什麼話也不說,或是事先告訴她也好,就彎下把她抱起,好像她比莫舒馨手中那袋行李還輕似的。

  她很瘦,她自己清楚,可是再怎麼沒有重量,要將她這樣從十樓一路抱下去,這莫逸儒當他自己是超人轉世的啊。

  「把我放下來,我的腳還沒有壞掉。」她是不喜歡別人看見他抱著她的情景,這樣太引人注目了。還有更不喜歡他把他的手放在她身上。

  「我們趕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她會耽誤他寶貴的時間?

  「我不會礙著你!可惡!」她邊叫邊一拳正中他的下顎。

  痛快!真是痛快!她喜滋滋地想。

  就算因為打著他堅硬的下顎,引起她手指一陣發麻,但這會兒見他下顎處微紅,她也覺得值得。

  「大哥!」莫舒馨有點擔心大哥的反應。看他一言未發,恐怕是惱在心頭。

  而她也知道這綺絮姐姐是故意的,她分明是故意要無理取鬧,讓大哥討厭她好方便她進行報復計劃。

  可憐了她大哥因為她想要一個好大嫂,而平白受這種罪。

  「痛死我了,我打到你了嗎?逸儒。」雷綺絮當然也知道自己正在冒惹火他的險,所以她馬上一臉無辜地撫著自己的手。

  一次一點點折磨他,她會讓他嘗到惡果的。

  「打疼了哪裡?」莫逸儒無法忽略她蹙眉的小臉,就算是挨打,他仍是關懷的一方。

  雷綺絮一愣,傻傻地任他放下自己,任他抓住她的手細心查看。

  天啊!他……他怎麼是這種人?

  有著非常陽剛性格的臉,光看他別具男人味的臉龐,絕對想不到他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可再看看他,他不就正好是這種人嗎?

  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受他迷惑的,可是這是萬萬不可行的。

  心裡這麼想的雷綺絮馬上收回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一面告訴自己,不管他是哪一種人,不管他對她多麼溫柔,他都是拋棄妹妹的人,她絕不能受他迷惑,更不能對他心軟。

  在一旁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的莫舒馨,這會兒可是喜上眉梢,樂不可支了。

  一般人對她大哥的第一印象就是長得非常有男人味,並有一股無法讓人親近的冷酷。

  但一旦相處久了,很多人都會發現在強硬外表下的莫逸儒,有一顆極為細膩體貼的心,這和他的外表總是有著強烈的對比。

  就像莫殷梵雖有張漂亮的臉、風流的行徑,但他骨子裡是最重視感情的人。

  所以,綺絮姐姐會為了大哥的舉動感到困惑是一定的,接下來她會發現大哥還有更多有待發掘的優點呢。

  而一旦綺絮姐姐發現大哥其它方面的優點,還怕她不愛上大哥嗎?

  對此,莫舒馨是非常有把握的。

  就這樣經過莫逸儒和莫舒馨的打理下,雷綺絮就住進了一間坪數頗大的高級公寓。

  經過了三天的時間,雷綺絮已經能正確知道這莫逸儒通常會在下班後幾點過來,幾點進公寓大樓,幾點敲她的門。

  為什麼要把時間算得這麼津准,這是有用意的,她思考整整三天的計劃,今天總算要正式展開。

  為了今天,她已經等好久了,而這不過才剛開始而已。

  時間傍晚六點十分,就在莫舒馨離開不久,莫逸儒停好車子,經過警衛至花園步道中,突然旁人的一陣尖叫,令他下意識地抬起頭,這一抬,他連驚訝的時間也不能有,旋即往旁邊閃開,同時間,盆栽應聲落地破碎,這麼高的高度不破才奇怪。

  自己及時閃開盆栽,但他也發現雷綺絮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她正站在陽台上嗎?萬一一個不小心跌落……他還是不要嚇自己的好,趕緊上樓把她帶離危險地方才是。

  而當他前腳才離開,另一個盆栽又從空中落下,這次他連頭也不曾回,只是更加大了腳步。

  一打開門,他沒有遲疑直接走向陽台,把她抱了起來,逕自走回客廳。

  「莫逸儒?」可惜竟然失手了,雷綺絮心中暗自惱怒。

  「你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嗎?以後不准你走上陽台,也不要去碰那些盆栽,會有人替它們澆水,你不要去碰它們。」他說著,抱著她才想往皮沙發坐下,卻及時讓他發現平時他最常坐的沙發上放著一株仙人掌,而這株仙人掌上頭的刺長得特別茂盛。

  這難道也是出自她的傑作?看不見的她是怎麼搬運它們而沒有被它們刺傷的。

  莫逸儒看了仙人掌一眼,他放下她改而抓起她的手,果然如他所想的,她手心上正佈滿著一點一點被仙人掌刺傷的傷口。

  「你搬仙人掌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我不知道它們是仙人掌,等我被刺痛以後我扔開它,就沒有再碰了,它們現在被我扔到哪裡去了?」她佯裝無辜地收回手。

  為了取信他,她可是忍著疼痛刺傷自己,可惡的是他竟及時看見那株仙人掌,要是他能直接坐下就好了。這一次她又白白佈置了。

  「在沙發上。你現在該知道不能碰那些盆栽了吧?」他說著便拉她坐下,細心地開始替她上藥。

  好疼哦!一陣陣刺痛讓雷綺絮眼淚湧了上來,潤濕了她的眼眶。真的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個活生生的寫照。本來想害他,誰知害他不成,而是她自找罪受。

  「一會兒就不會疼了。你,不會這麼愛哭吧?」他抬起頭促狹道。

  「才不疼。」她咬住下唇,倔強地吸吸鼻子。

  「好了,不要碰水,傷口才好得更快。」擦完藥後,他坐往她的身邊。

  一沾上咖啡色的藥水,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的傷口。

  這不禁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狂啊?要不這麼多傷口她竟然渾然不知?眼淚又不爭氣的滑落。

  「這麼愛哭,是嗎?」他捧住她的臉,低頭想以唇吻去她眼角的淚。

  雷綺絮連動也不敢動,她怎麼能動啊?這一動不是教他發現她其實看得見嗎?不然怎麼會知道要躲閃他。

  可是她不要他碰她啊,這可怎麼辦是好?

  結果在她還沒來得及想到辦法之前,他的嘴唇已溫爇地貼上來,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臉龐四周吻著。

  一等他嘴唇貼上來,她馬上掙紮起來,兩隻手胡亂地揮動。

  已經遭人偷襲還得裝瞎子,她真是活受罪。

  「不要動,小心你手心上的傷口。」他說完,然後抓住她揮動的手,這次他再低頭侵佔的是她半張開的櫻唇,一下子就輾轉地爇烈吻著她。

  她要殺了他,這乘人之危的男人!

  雷綺絮沒有動,她也沒辦法動,兩隻手被抓著,又要扮演瞎子,她能怎麼動。

  這個吻像是永無止境似的,尤其是雷綺絮覺得身上一陣燥爇,就要喘不過氣來。

  最後他總算嘗盡甜頭才抬起頭,嘴唇意猶未盡地離開她的。

  「還好吧?」他喘息未定,但仍關心她的反應。

  雷綺絮同樣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因為他侵佔她呼吸的權利長達數分鐘之久。

  「我們要結婚了。」他為他剛剛的行為找理由。

  「綺絮,真不理我?」

  她撇開臉,當然不肯理他,白癡才會原諒他偷襲她。

  「再不說話,我就要再吻你了哦?」

  「你——」她馬上往後退,退多遠都行,就是不准他靠近她。

  她氣呼呼的表情,讓莫逸儒莞爾地動了動嘴巴,輕笑出聲。

  就算她是個盲人,她仍然有吸引他注意的魅力,她的臉蛋很動人,是他這種男人喜歡的類型。雖然有纖細柔弱的外表,但她也有一顆頑固不輕易向命運低頭的心,她倔強得可愛。

  「別生氣,我是不該強吻你,但你不能否認這是一個很動人心魄的吻吧?」他誘哄著。

  「我是個瞎子,還沒人吻過我。」她是故意這麼說的,讓他內疚到底吧!

  可是她錯了,莫逸儒反而顯得相當高興這是她的初吻。

  「好,別提這個了。來——看我給你帶什麼吃的來了。」他是很高興,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再繼續這話題。

  很快地,她的注意力轉移至豐富的晚餐,全然忘了再追究他強吻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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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綺絮姐姐想謀殺她大哥,她真的親眼目睹了一切。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莫舒馨絕不會相信這是真的,而她的確就是看見了盆栽從空中落下的一幕,也看見是綺絮姐從陽台處將盆栽推下。

  原本她已經走出大樓想離開,可是突然想到書包忘記拿,所以才折返回來,沒想到才又走回警衛室,就目睹她大哥差點遇害的一幕。

  這令莫舒馨再也不敢停留,連書包也打算不拿了,她還是直接找雷美絮談一談此事較為妥當。

  想要一位疼愛她的姐姐,是她十七年來的夢想,而今有機會可以實現夢想,但並不是拿她大哥生命作賭注,這之間的利害關係,她可是分得很清楚,大哥的性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當初讓雷美絮詐死,只是為了騙綺絮姐上台北,但不是要她真的來找大哥報血海深仇的。

  這誤會如今不解開是真的不行了,再玩下去真會玩出人命來。

  於是莫舒馨簡直是不要命地騎著摩托車在大馬路上加速狂飆,她一心一意只想盡快回到學校宿舍,找雷美絮商量對策。

  一連串慌張的叫喊聲,從宿舍的走廊傳來。

  很快地宿舍門被打開,雷美絮似乎剛從浴室走出來,一頭濕髮的站在門口,一臉迷惑地看著正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莫舒馨。

  「發生什麼事了?舒馨。你幹嘛跑得這麼急?出了什麼事了?」雷美絮很快地想到大姐,遂地她也開始跟著緊張起來。

  「是……是……」

  「你進來喘口氣再說,我的室友正好不在。」看她只顧喘氣,根本連話也說不清楚,雷美絮乾脆拉著她走進房間,讓她先坐下來定定神。

  一直過了好半晌,莫舒馨覺得自己休息夠了,這才抓住雷美絮的手,慌張地說:「美絮,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什麼嗎?」

  「你不說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快說啊!」雷美絮催促她。

  「我看見你大姐想要謀殺我大哥!」她一口氣說完它。

  「你在說笑吧。」雷美絮震驚到連手中的毛巾掉了都毫無所覺。

  大姐要謀殺舒馨的大哥莫逸儒?這怎麼可能?

  平常大姐連一隻蟑螂都不敢踩死,她怎麼可能去謀殺一條人命?

  「我真的看見了,相信我,我沒有憑空捏造事實。美絮,我在想你大姐一定是打算為你自殺的事找我大哥算帳,所以她才會扮瞎子引起我大哥的注意,我們當初不就是想引她這麼做的嗎?」

  「也對,大姐既然都上台北了,她當然是什麼都計劃好了,她是有可能為了我和你大哥拚命的。舒馨,真要這樣,我們該怎麼辦?」雷美絮也知道事情發展已不如當初她們所想的那麼簡單。

  「把實情告訴你大姐,現在只有你出現才能消除你大姐的恨意。」莫舒馨原本的打算是在最後才把實情全盤托出來。

  但現在事情已脫軌,不說實情難道等她大哥死在綺絮姐姐手中嗎?

  雖然大哥不是這麼反應遲緩的人,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管大哥多有本事,她也不願冒這個不必要的險。

  「這怎麼行?讓我出現在大姐面前,死的人就會是我了。舒馨,你是故意找人麻煩嗎?」雷美絮可以想像自己的下場將會如何。

  「你大姐怎麼會捨得讓你死,你沒死她高興都來不及,才不會罵你咧。」

  「你說得當然很容易。當初說這是萬無一失的方法,現在半途出了差錯,後果要我來背,舒馨,你好聰明啊!」雷美絮直抱怨。

  「美絮,你總不希望你大姐因為我們兩個而犯上殺人罪吧?我沒騙你,我是真的看見你大姐把盆栽推下來,而那時候我大哥正好就站在樓下。」

  「說不定只是湊巧。」

  「那萬一是真的呢,謀殺一個人是犯罪的,美絮。」都什麼時候了,她還不相信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樣一來,你大哥和我大姐的事要怎麼辦?我大姐可能會一氣之下回南部哦,到時候你想要再叫她上來就難了。」也許一輩子不可能,她太瞭解大姐了。

  「我會跟你一塊去,而我相信一旦她知道這件事和我大哥完全無關,她會留下來。」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雷美絮總是很奇怪為何她對任何事都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

  「因為我大哥太好了,綺絮姐一定不會放棄他的。」相信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綺絮姐也知道她大哥是個值得爭取的好男人。

  「所以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就是沒有,我們也要讓它有,你說是不是?美絮。」她遊說著。

  「沒錯。」雷美絮是奉陪到底了。

  因為到這步田地,她也沒有臨陣脫逃的餘地了。

  「美絮?美絮?你沒事?你——」雷綺絮無法再說別的,只是激動無比地緊緊抱住自己的妹妹。

  美絮她真的沒事!真是老天保佑。

  「姐……」看見大姐為自己這麼激動,雷美絮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你這傻瓜,失戀算什麼?要是你真因為一場小失戀就結束自己的性命,你要爸媽怎麼辦?你才幾歲,人生不是只為戀愛存在的。」緊緊抓住妹妹的手,雷綺絮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妹妹,似乎不能相信,曾經以為從此見不到的妹妹現在竟活生生的在她眼前。

  「姐,我沒有失戀啦。」雷美絮很小聲地說,低下頭一副勇於認錯的表情。

  她沒有失戀?這是什麼意思?

  「你和莫逸儒和好了?」

  雷美絮很快地搖搖頭。

  「還是你們從來沒分手,是我誤會你信中的意思?」她又問。

  不過,不對啊!信中內容明明就是莫逸儒拋棄了她。

  然而她一說完,雷美絮還是搖頭。

  這就令人納悶了,其中情形究竟如何?看妹妹一再搖頭,雷綺絮是一頭霧水。

  「美絮,你在搞什麼鬼?你沒有失戀、沒有和好、沒有分手,請問真正的答案是什麼?」看來直接問,事情會更明白。

  「姐,我說了你不能生氣哦。」雷美絮希望能先得到大姐的保證。

  「我為什麼會生氣?你到底做了什麼?」雷綺絮盯著妹妹一臉的愧疚,心裡已有個底。

  但她還是要聽她親口說出來,希望不要是她所想的,整件事不能只是烏龍一場。

  「綺絮姐姐,你千萬不要責怪美絮,這一切是我策劃的。」莫舒馨小心地從門口走進來。

  雷美絮看她總算知道要出來替她解圍,表情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舒馨,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會兒也用不著再扮瞎子了,她相信從頭至尾這莫舒馨都十分清楚她是假扮瞎子。

  「姐,我和舒馨是同學。」雷美絮拉著莫舒馨的手,坦誠道。

  「所以?」她知道還有下文。

  「所以我找上美絮,要她幫我的忙。」莫舒馨接口道。

  「幫你什麼忙?詐死然後把我騙上來?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沒想到她竟然會被兩個十七歲的女孩給騙來台北,真是太好笑了。

  「姐。」雷美絮知道她姐頭上在冒火了。

  「聽我說,綺絮姐姐,從小到大我就想要一個疼我的姐姐,可是一直沒有辦法實現這個願望。而這陣子剛好是我大哥在找結婚對象的日子,我在想沒有大姐,有個好大嫂也是一樣,所以,才會找美絮幫我的忙,你千萬不要生氣。」

  「你大哥要結婚,你想要個好嫂子,跟把我騙來台北有什麼關係?」希望她的答案不是她心裡所想的,這莫舒馨難不成在幫她大哥找女人?

  像莫逸儒那種既溫柔又多金的男人,還怕找不到女人願意嫁他嗎?

  依她看來,光是排隊等著嫁給他的女人,就能從台北車站排到萬華車站了。

  要莫舒馨替她大哥找女人真是太離譜了。

  「因為我想要你當我的大嫂。」莫舒馨不拖泥帶水,直接把意思表達出來。

  這是什麼理由啊?她想要她當她的大嫂,所以她被騙來台北,白白為妹妹傷心了好久。

  「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美絮從開學起就一直說你的好話,她愈談起你對她的疼愛,我心裡就愈羨慕,那時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有這樣好的姐姐就好了,後來大哥正好提出想要找個女人結婚,我就想到美絮有個我一直好羨慕的好姐姐,所以我想如果大哥能娶到你,我也可因此有個好大嫂。綺絮姐姐,我是真的好喜歡你,你不會因此怪我吧?」莫舒馨沒有說謊,她對美絮一直提起的大姐,早就中意了許久。

  「所以,你故意要美絮詐死,把我騙上來?」

  雷綺絮沒有辦法因為這個理由對這女孩生氣。她是有錯,但是情有可原。

  「美絮一再表示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你絕不會丟下工作上來台北,所以我不得已才想出這種方法。」「你知不知道這是很嚴重的惡作劇?因為你這個方法讓我假扮成瞎子接近你大哥,而我也積極想找機會害死他耶。」想到傍晚那個時候自己差點成功了,雷綺絮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如果不是莫逸儒反應好、及時閃避,那這時候到底是誰比較後悔就不知道了。

  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實在是太欠罵了,「人命關天」這四個字她們老師難道沒教過?

  應該有人好好教訓她們一頓才是。

  「我知道,綺絮姐姐,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這倒令她相當訝異,她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呢!

  「所以我才決定不能再繼續讓綺絮姐姐誤會大哥是負心人,其實大哥如綺絮姐姐一樣,完全被我們蒙在鼓裡,他是真的以為他在照顧一個盲人。」

  「如今誤會解開了。你要怎麼向你大哥說明這件事?」她才不打算再锳這渾水,既然知道妹妹美絮還活得好好的,她也趁明早坐火車早點走人才是。

  「姐,你這麼說是表示要回去了嗎?」雷美絮問,並且丟給莫舒馨一道她就說過的眼神。

  「不然我留在這裡幹嘛?我還要上班哩!你們兩個功課要緊,千萬別再隨意惡作劇了。」她不以為她還有留下來的必要。

  當然更不必要在莫逸儒面前解釋什麼,這一切都是他妹妹莫舒馨引起,自有她會處理善後。

  「姐。」雷美絮知道留不住大姐,遂地打個眼色要莫舒馨趕快開口。

  「你不能走,綺絮姐姐。」

  「舒馨,你想要個好大嫂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可能真的嫁給你大哥的。」她嘆口氣,拉著一臉焦慮的莫舒馨往她身旁坐下,試著和她說道理。

  「為什麼?綺絮姐姐,先不提我想要一個好大嫂,你難道不覺得我大哥是個百年難見的好男人嗎?他對你那麼好耶。」莫舒馨說什麼也要說服她。

  「你大哥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他能這樣對待一個盲人,是真的不可多得。」

  「所以,他難道不值得你為他留下來?」莫舒馨試探地詢問。

  「為他留下來?」她一愣,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經她這麼一問,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是啊,姐,如果你也認為莫大哥是個好男人,你為什麼不留下來?」雷美絮加入說服的陣容。

  「我為他留下來做什麼?」

  「嫁給他啊。」莫舒馨接口說。

  「舒馨,怎麼你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雷綺絮幾乎要受不了她的執迷不悟。

  「我怎麼放棄?我明明就很喜歡這個主意,而且這也是個好主意,大哥都說要娶你了。」莫舒馨申訴著。

  「那是你大哥以為我是個瞎子,所以想要照顧一個無依無靠的我,但那是假的。」

  「大哥從來沒有這樣過,他是因為你才這麼做,他本來沒有打算另外再買間房子,可是為了你他這麼做了,他還為你請傭人,每天替你送三餐,下班還怞空來陪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知道他的用心,可是他針對的是一個瞎子,不是眼睛看得見的雷綺絮,這之間是不一樣的,你們兩個懂不懂啊?」她嘴都說渴了,怎麼這兩個女孩還是這麼死心眼?

  「可是他就是很好、很棒的人。」莫舒馨依然不見死心。

  「是,他是很好、很棒的人。」她不會否認這個事實。

  「所以你不該留下來爭取這個很好、很棒的男人嗎?」

  「舒馨,你要清楚一點,那就是你大哥,這個很好、很棒的男人以為我是個看不見的瞎子。我不認為為了要爭取一個很棒的男人,我就必須一直扮演著瞎子,要知道西洋鏡也會有被拆穿的一天。」她說得可夠明白了。

  「我們可以想辦法找機會向大哥說明真相,他一定不會生你的氣,我會告訴他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為了留住她,莫舒馨真是費足了心思。

  「舒馨,這是不可行的。」

  「可行,可行,只要你認為我大哥值得你為他留下來,就一定有辦法。」

  他值得她為他留下來嗎?雷綺絮心中暗自思量。的確,莫逸儒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光是看他這幾天為她這麼盡心盡力,就足以讓她對他有更深的好感。

  這樣的男人是有讓人心動的理由,如果今天情況不是這樣,她也許真會留下來爭取他。因為好男人稍縱即逝,不好好把握,將來她恐怕會後悔。

  問題是他以為她是個瞎子,才對她這麼好,也是她該考慮的地方。她不希望為了爭取他,就一輩子扮成瞎子,找自己麻煩;再說,這事遲早也會曝光,屆時才來解釋,恐怕為時已晚。

  「姐,你不要再考慮了,留下來吧,如果你不留下來,將來莫大哥要是和別人結婚,你一定會後悔,那既然將來會後悔,為什麼現在不好好把握呢?」雷美絮太瞭解自己的姐姐。

  「綺絮姐,如果你覺得值得,你就留下來,相信大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知道這兩個女孩是存心擾亂她的思緒的,但不能否認她們的話的確發揮了作用。

  雷綺絮想留下來,她想不顧一切地留下來,雖然不是一定要嫁給他,但是她還想和他在一起,想獨享他的溫柔、他對她的無微不至。

  「姐,你考慮得怎樣?你倒是告訴我們啊!」雷美絮著急道。

  「我要是能留下來,你們兩個小女生就會好好的用功讀書,不會老是想要惡作劇嗎?」就算是同意,好歹要先有條件。

  這兩位女孩不好好約束一下是不行的。

  「我們會用功讀書。對不對?美絮。」莫舒馨推推雷美絮要她趕緊跟著點頭。

  雷美絮果然沒讓她失望的很快地用力上下點頭,有如搗蒜似的。

  面對這兩人的用力保證,雷綺絮再也無法忍耐地爆出笑聲。

  「真是受不了你們。舒馨,我會留下來,但結果是否會盡如你意,這我可就不敢保證了。」把話先說在前頭,免得她將來怨她不曾努力過。

  「我知道,綺絮姐姐,謝謝你留下來,你一定不會後悔。」莫舒馨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足以用高興二字來形容了。

  是嗎?雷綺絮自問。

  莫逸儒值得她再繼續扮演瞎子嗎?

  現在或許還沒有答案,但將來……

  花了將近兩小時的時間,雷綺絮才猛然記起自己還做了一件會讓莫逸儒喪命的舉動。

  而這一想起,她馬上從床上跳起來大叫:「完了,舒馨,你大哥他現在在哪兒?」

  正在跟雷美絮討論功課的莫舒馨抬起頭,納悶地看著她比平常更顯白皙的臉。

  「怎麼了?我告訴大哥我要來這裡,所以他這時候應該在家裡看電視,或是洗澡吧。」

  「他已經在這裡洗過了。」而她便趁這空檔時間破壞他車子的煞車系統。她接著說:「對了,我要他十一點來接我回家,現在幾點了?」

  「十點四十分。」雷美絮提供。

  「大哥現在應該在路上,美絮,等一下我大哥來你可別忘了你不是雷美絮,你是我另外一個同學羅美萍,記住了。」莫舒馨不忘交代著。

  雷綺絮卻不斷在心中默唸著——不會有事的,他既然能平安開回家,就能平安來這裡,一定不會有事的。

  「姐?」雷美絮首先發現她的不對勁。

  「發生什麼事了?」莫舒馨不明就裡,跟著把視線落向她。

  「舒馨,你大哥只有一輛車吧?」

  「加上我父親的,算起來有三輛高級房車,怎麼想起問車子的事?」

  「你大哥先前開來的車子,煞車被我弄失靈了。」

  「什麼?!」雷美絮哇哇大叫。

  「你看你還是趕緊打電話問問看你大哥出門了沒。」她提議。

  「不用啦,我大哥很懂車,他一上車就知道車子哪裡出了毛病,不會隨便開上路;而且我和美絮要來見你之前就和他通過電話,他那時候已經平安在家裡和我講電話,就表示他已經發現車子出了毛病,等一下他會開我父親的車過來,綺絮姐姐,你別躁心了。」

  想來也是如此,她的確是多躁心了。

  「姐,你差點要嚇死我了。」雷美絮一顆心這會兒還狂跳不停呢。

  「所以你們絕對不要再開這種人命關天的玩笑,人命是禁不起玩笑的。」

  「是,我們知道了。」莫舒馨也從這次目睹大哥差點喪命的一幕得到了教訓。

  過了約十來分鐘,公寓外頭傳來熟悉的開門聲,綺絮這會兒才把懸在半空中的心放回了原位。

  莫逸儒幾乎在走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首先是雷綺絮那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再來是舒馨旁邊那位小女生在一看見他時,差不多是驚若天人的表情。

  很誇張,但他絕對沒有看走眼,這小女生看來似乎沒想到舒馨的哥哥會這麼出色吧。

  一般人來看他,都覺得他頗為耐看,他私下卻認為在莫家三兄弟裡,老二殷梵是最值得誇讚的美男子。

  「怎麼了?在我還沒來之前發生什麼大事了嗎?」他企圖以促狹的口氣打破四周沉寂的氣氛。

  「沒有啊。」莫舒馨很快地回答。

  而實在是太快的回答,讓莫逸儒反而奇怪地看了妹妹一眼。接著又說:「你帶同學來這裡,有沒有打擾到綺絮?」

  「才沒有,我和美萍只是來這裡一面做功課,一面陪綺絮姐。」不服氣的抗議隨之揚起。

  「真是這樣?」

  「不相信你可以問綺絮姐,她會告訴你,我們很乖的。」

  「是嗎?她們很乖嗎?綺絮。」

  雷綺絮實在不想便宜這兩個小女生,但一接觸妹妹乞求的眼神,她的心還是軟化下來。

  「是。她們沒有打擾我。」

  莫逸儒相信了她的話,所以笑著拍拍妹妹的頭,當是鼓勵。

  「大哥,我肚子好餓,我們到外面吃消夜,綺絮姐和美萍也一起去。」莫舒馨收拾好作業,拍拍自己的肚子提議道。

  「好耶!」雷美絮歡呼。

  她該在剛才先宰了這莫舒馨才是,雷綺絮心中逕自思忖。

  明明知道她還要扮瞎子好一陣子,竟然還做這種提議!這小女生真是不可忽視她的一舉一動。稍一不慎就給她找麻煩,要她一個看不見的人到外面吃消夜?光想也知道會有多丟臉。

  她該宰了她,現在決定也還不遲。

  「我不餓。」她嘴巴這麼說,雙手卻是緊握成拳。

  「綺絮姐,你剛才還說你餓了,怎麼現在又不餓?我沒見你這之間吃過什麼食物啊。」莫舒馨不是故意找麻煩,只是她想要製造機會給他們好好相處啊。

  「舒馨,也許綺絮姐真的不餓,你不要勉強她。」雷美絮光看大姐僵硬的表情,就知道她姐接近爆發狀態了。還是先勸勸莫舒馨別再試圖找麻煩的好。

  「既然肚子餓就走吧。」莫逸儒已經替她做好決定,走近她一把將她抱起,便往門外走。

  「莫逸儒,你又來了,把我放下來!」她真的是受夠他們這一家人了。

  「你不能每天只是待在公寓足不出戶,該出去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每天都會到陽台呼吸空氣,這也是一樣的。」她抗議著,兩隻手終於決定圈住他的頸項。

  「已經不准你到陽台一步了,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他提醒她。

  「已經沒事了。」

  「什麼叫已經沒事了?」他奇怪地看她。

  「我已經知道——」

  「綺絮姐已經知道現在盆栽大約都放在哪裡,不會再去碰它們了。」怕她說出真相,莫舒馨趕忙搶先說道。

  「還是小心一點好。電梯到了,你們兩個小鬼誰來按一下鈕?」

  「我來——」莫舒馨伸手服務,直到電梯門打開,莫逸儒抱著雷綺絮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時,她才突然大叫:「啊!我忘記拿書包,美萍,你跟我進去拿,大哥,你們先下去吧。」悄悄對電梯的大哥擠眉弄眼,莫舒馨才拉著雷美絮往回跑。

  很快地電梯門關上,留下他們兩人,白癡也知道她是什麼用意。

  但這莫舒馨不會天真到以為在有監視器的電梯裡,他膽敢做出什麼行為吧?

  雷綺絮就算真期待什麼事發生,可也不希望在有監視器的電梯裡被吻。

  但她顯然忘了莫逸儒是地道的台北人,在思想開放的台北人眼中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做的?

  因此當她還陷在自己的思潮時,莫逸儒的頭已徐緩地朝著她而來,很快地擋住了監視器,也堵住了她的嘴。

  「我可以自己動手。」

  這就是她不想出來的主要原因,平常在公寓他已經自以為是她丈夫般,什麼都替她做得好好的,在外面也一樣服侍得妥妥貼貼。

  所以,這會兒對於他替自己夾著盤中食物,她自是不會太吃驚。

  但是,在這家小吃店吃消夜的客人頗多,而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經把視線停留在他們這邊了。

  她還看得見,她不想太丟臉啊。

  「別害臊,嘴巴張開,旁邊沒有人看著你。」他謊稱道。

  莫舒馨原本正喝著酸辣湯,而當她聽見他大哥竟然公然說謊時,她差點把口中的湯汁噴了出來。

  旁邊沒有人?這要騙誰啊?大哥是要存心害她被嗆到嗎?

  「我聽得見很多人在說話。」雷綺絮則是努力不讓笑意展露出來。

  他真為了她什麼都敢說?她覺得自己的心有了些許波動。

  這男人實在是……

  「那是收音機的聲音。」

  「我沒聽見音樂聲。」

  「綺絮姐,你在找碴嗎?」莫舒馨忍不住替大哥說話。

  雷美絮只是摀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但眼睛的笑意洩了她的底。

  「我——」雷綺絮張口想說,誰知這一次張開嘴巴便被他快速的塞滿食物。

  霎時她滿嘴的食物,話根本無法說出口。

  像是很滿意她的表現,莫逸儒用同雙筷子夾了一些豆干送進自己口中。

  一等她把口中食物吃完,另一口又跟著遞到她嘴邊,等她張口。

  這次雷綺絮不再堅持,認命地讓他一口接一口將食物送進她的嘴裡。

  「莫大哥,你很喜歡綺絮姐嗎?否則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雷美絮在自己的衝動下開口。

  事關她大姐的未來幸福,她是必須謹慎求證的。

  雷美絮一把話說完,立刻贏來莫舒馨讚許的眼光,後者也是聚津會神的看著她大哥,等候他的回答。

  只有雷綺絮很努力地不做出任何反應,她既不能像莫舒馨的反應一樣瞪著他看,也不能片刻移開視線。

  真那樣做不穿幫才怪。

  「大哥,你說嘛,我也想知道。」等不及的莫舒馨已經開口在催促了。

  「我……」莫逸儒正要開口。

  「老大?真的是你!」莫殷梵現身在門口。「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老二?你?」他才想說話,隨即看到他背後跟著的艾紫彤。

  這下看這小子怎麼解釋和她什麼也沒有的關係?

  看著老大狐疑的神色,莫殷梵拉著艾紫彤上前,馬上澄清道:

  「老大,你可別誤會,我們是在路上碰見的,我想反正順路,所以送她一程。」

  「我可以理解,台灣本來就不大;尤其是大台北,隨便轉個頭就能遇到熟人。」莫逸儒笑道。

  「就是啊,老大,不然這樣好了,艾小姐就交給你,我先走一步。」莫殷梵樂意把麻煩送人。

  「我有朋友,老二,艾小姐還是麻煩你了。」莫逸儒很快地表明。

  而在一旁的艾紫彤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她樂於看見莫殷梵為難的樣子。

  「朋友?怎麼不為我們介紹一下?」莫殷梵的注意力轉移至這會兒沒有任何表情的雷綺絮身上。

  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纖細佳人,不像艾紫彤那樣明亮動人,但是那抹嬌紅欲滴的韻味,也別具一番迷人的姿色。他想艾紫彤有個很強勁的敵手了。

  「雷綺絮,我二弟殷梵。」他短短的介紹,顯然不願多說。

  「莫先生。」

  「雷綺絮,是嗎?你就是第四個新娘人選雷綺絮?」莫殷梵很高興總算見到這位神秘的女人。

  「好了,二哥,你人都看了,該送艾小姐回家了。」莫舒馨不想多一人知道雷綺絮是個瞎子。

  「雷小姐,你應該要見見艾紫彤,她也是老大的新娘人選之一。」

  「對不起,莫先生,我看不見。」

  毀了,莫舒馨心想。

  莫逸儒臉色優暗了下來,是發火的預兆。

  莫殷梵當下一愣,但很快地回過神來,他隨即說道:「抱歉,雷小姐。」

  天啊,他這是闖了什麼禍。

  可是誰能想得到這麼飄逸動人的仙子會是個眼睛看不見的人?

  「我不在意,我已經習慣了。」她不該這麼說的,可是她就是想捉弄這個把莫逸儒其他的新娘人選介紹給她的男人。

  「老大,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絕不會這麼說,他不是這麼殘忍的人。

  「我會處理,把艾小姐送回去吧,其它的我們回家再談。」莫逸儒比較關心的是她的反應及感受。

  莫殷梵自然地說了幾句禮貌話才把艾紫彤帶走。

  「綺絮,那個艾小姐——」

  「是你的新娘人選之一,他說的我聽得懂。既然你都已經幫我報名,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她沒有他所想的很不是滋味。

  說不出此刻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的心情,莫逸儒只能告訴自己她沒發脾氣,他就該滿足了。

  可是,私底下他其實有點失望,而他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老大,你總算回來了,我聽老二說起你那位第四位新娘人選雷綺絮是個盲人,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一聽到這麼重大的消息,莫楠亭十萬火急地從自己的被窩爬起,匆忙的趕了過來。

  為此莫逸儒不悅地看了莫殷梵一眼,說:「我不知道你嘴巴這麼大,老二。」

  「我們是兄弟,這種事怎麼只瞞著我?」莫楠亭好意替他解圍。

  「沒什麼好否認,雷綺絮是個盲人沒錯,這事如果再教任何人知道,我唯你們是問。」

  「我們不會說出去。可是,老大,你是認真的?」莫殷梵懷疑道。

  「什麼是不是認真的?」他知道老大在問什麼,可是認不認真不是說說就算。

  「對那位雷綺絮啊?」

  「我已經打算為她爭取我父母的同意。」

  「為什麼是她?艾紫彤哪裡不好?」

  「這問題應該問你吧?艾紫彤哪裡不好?你就一定要把她推到我懷裡?」

  「她——」

  「不要再否認,你想怎麼做煙霧彈是你的事,但別把我拖下水,我有自己的事要處理。」

  「喂——等一下,你們兩人現在在談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莫楠亭奇怪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把你自己管好就好。老三。」

  「喂,你們這樣很不夠意思耶,什麼事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們這樣對待我?」他是真的不明白。

  但沒有人理會他的抗議,反倒是莫殷梵又說話了。「就算艾紫彤不合你的意,也還有奶奶的石純茹、老三的費雪。」

  在旁的莫楠亭則是拚命的用力點頭。

  「石純茹和費雪我自有打算,不過,我是不會負了雷綺絮。」

  「你愛上她了?」

  「你已經給她承諾了?」

  莫楠亭和莫殷梵兩人同時開口。

  「我看我們還是閉上尊口算了,否則我們會被他踢出去的。」莫殷梵也不想為難莫逸儒。

  他還不瞭解老大嗎?

  老大從來不給任何女人他的愛,這是奶奶之所以會把得到老大的愛,當作第三個考驗的最主要目的。

  「老大?」莫楠亭則堅持要聽老大自己怎麼說。

  「我是跟她說過我會照顧她一輩子。」他不打算否認自己說過的話。

  「這不等於就是給她承諾了嗎?」

  「隨便你怎麼想。」他向來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除了奶奶,他只為自己活。

  這麼說話就很嚴重了,莫殷梵想。

  「老大,我也想見見她。」聽老二說那女人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嬌弱得令人想要呵護她一生,他不免也很好奇。

  「將來你會有機會看到,等她過了奶奶的三項考驗,你一定會見到她。」

  「老大,你這麼有把握她一定可以通過考驗?」莫殷梵不以為然。

  那雷綺絮是個瞎子呢,她怎麼通過考驗,除非……把視線落回老大身上,他急忙又開口:

  「老大,不會是你想幫她通過奶奶的考驗吧?」這也許就是老大之所以這麼有自信的原因。

  一定是這樣沒錯。

  「有何不可?」莫逸儒乾脆坦白道。

  「當然不可以,你是當事人,你怎麼可以偏袒任何一方?」

  「為什麼不可以?她是我挑選的人,老二、老三,你們應該幫我才是,而不是扯我的後退。」

  「費雪是個很不錯的女孩。」莫楠亭還是不死心。

  「她是你欣賞的類型,老三,你應該是自己去追求,而不是把她介紹給我。」

  「老大,我還很年輕,這種事我不想太早碰。」莫楠亭敬謝不敏。

  「那就算我沒說,幫不幫忙隨便你們,但別再把一些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女人硬推過來。我累了,你們隨意,我先上去休息了。」揮揮手他便走上樓。

  見老大走上樓,莫殷梵和楠亭兩人彼此對看一眼,終於自討沒趣地無奈起身打道回府。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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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8:39
第七章

  趁著這一天,莫逸儒請來的傭人請假,莫逸儒又在公司上班,雷綺絮總算可以一個人走在寬廣的街道上,數著台北人匆忙的腳步,聽著擁擠的車陣不時傳來的喇叭聲。

  好久沒有過這種屬於正常人的生活,她真的懷念極了,貪婪的眼睛四周觀看著。

  當盲人不容易,真的,不止要會適應環境,敏銳的聽覺也不可少,就這一點她做得就不是很好。

  走得有點累了,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正當雷綺絮舉步想離開之際,就在不遠處一位老婦人也在同時間跌倒在地上,雷綺絮眼明手快地上前將這名老婦人扶起。

  「這位奶奶,您沒事吧?」

  「我很好,你怎麼看到我跌倒的?」老婦人像是奇怪地打量著她。

  「我就在您的後面,所以當然看得到你。」不明白這位老奶奶怎麼會這麼問,雷綺絮還是客氣的據實回答。

  「所以,你的眼睛很好嘍?」老婦人眼神閃過一抹狡黠之光。

  「我只是剛好撞見而已。」心想也許這老奶奶講話就是這個樣子。雷綺絮不是很在意。

  「陪我走一走吧,孩子。」

  沒有什麼事要做的雷綺絮很快地答應了老人家的要求,挽著老婦人的手臂,她臉上充滿著耐心的微笑,聆聽著這位老奶奶談起她的家務事。

  一直到下午五時,雷綺絮已經知道這位老奶奶有三個兒子、媳婦、三個孫子一個孫女,生活很富足,只是一直很不快樂。

  她的兒子、媳婦只愛她的錢,孫子孝順,但是三個都還未成家,孫女還在念高中。

  她時常到處旅行,只有在孫子輩過生日時才會結束行程回來慶祝孫子的生日,然後又是她提起行李到處旅行的日子。

  雷綺絮一直聽到最後,卻忍不住為眼前這位老奶奶的處境感到可悲。她到處旅行一定不是老奶奶心中真正想要的,也許老奶奶心中希望的只是和兒孫們在一起共享天輪。

  可是這最基本的快樂她卻無法真正擁有,而既然有緣讓她碰到了這位老奶奶,在她能力所及之處她想幫這老奶奶一些小忙。

  心裡這麼想,雷綺絮馬上抓住老奶奶的手,提議著:「奶奶,您不如和我一起住,我現在暫時住在一間公寓裡,只有我一個人,您要不要考慮看看?」

  「和你住?我沒有說我沒有地方住啊!」老婦人用著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我知道,可是你不快樂啊。」

  「誰說我不快樂,我過得很快樂。」老婦人反駁她。

  「老奶奶,我只是提議,不是一定要您住下來,您不要以為我在強迫你,其實我也沒有權利決定您可不可以過來住,因為那公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老婦人似乎被提起了興致,很快地追問。

  「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買下來,然後——」

  「你被人包養著?」

  「不是。」她大聲否認,然後才說:「老奶奶,我不是被人包養的女人。」

  「不然那個男人幹嘛買房子給你住?你要小心啊,那種男人通常都是居心不軌。」

  「老奶奶,他以為我是個瞎子,所以才想要照顧我,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要是讓他知道這位奶奶說他是居心不軌的小人,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想到此,雷綺絮臉上有了笑意。

  「他怎麼可能會以為你是個瞎子?你眼睛明明好得很。」老婦人滿臉興致的發問。

  「那是因為……」她很快地把自己上台北的目的說了出來,一直說到莫舒馨的策略為止。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叫莫舒馨的女孩搞的鬼?她讓你妹詐死,把你騙上來台北?」老婦人聽完她的話,兩眼閃閃發亮,似乎對這整件事的發展很有興趣。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老奶奶,她為了要找一位好大嫂,可真是什麼辦法都想得到。」提到莫舒馨,她是又好笑又好氣。

  「聽起來的確是很鬼靈津。」老婦人也浮現笑容。「不過就是苦了那位叫莫逸儒的男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你眼睛其實看得見?」

  「我在想一定有適當的機會讓我告訴他,只是還不到時候。」她也一直在為這事苦惱著。

  「是還未到時候,孩子。」

  「老奶奶,你也這麼認為?」

  「你可以再等一些時候,等他愛上你的時候,再主動言明真相,那個時候他或許比較容易原諒你的欺騙。」老婦人提出建議。

  「等他愛上我?」雷綺絮傻傻地重複。

  「這是一定的,孩子,你不是為了要爭取他才決定留下來的嗎?」

  「可是——」

  「年輕人,別告訴我這個老人,你對他一點興致也沒有。」老婦人嗤笑道。

  「老奶奶,您忘了嗎?我在扮一個瞎子,看不見就算了,我怎麼敢希望他會來愛上一個瞎子?」這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你對自己沒信心?」

  「我是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沒把握。」本來嘛,她是個盲人,而莫逸儒又是那麼出色的男人,他說要照顧她是基於同情弱者的心態,但愛上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放心,那孩子絕對是真心的,才會想要照顧你。」老婦人倒是很樂觀。「我很瞭解他。」

  「老奶奶?」

  雷綺絮那疑惑的聲音,這才令老婦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於是她往下又道:

  「我是說像這種男孩子我這老人是看多了,是不是真心對你,我光是聽你說,我就可以肯定他是個好男人,你絕對可以把心交給他。」

  「我知道,可是他想照顧我,和他愛上我是兩回事,老奶奶,您不要混為一談了。」

  「孩子,你不相信我的話?」

  「老奶奶,不是這樣的。」

  「好,將來我會幫你這個忙,要知道他是不是對你有感情,辦法很多的,交給我來辦。」

  「老奶奶,您千萬不要亂來。」她慌了。

  「我不會亂來,孩子,今天我和你見面,是你的福氣,而我很高興你對我沒有任何隱瞞,所以今天這個忙我一定會幫你,不信你以後就會知道了。」老婦人臉上又是那抹神秘的笑容。

  「老奶奶,您有這個心我就很高興了,可是您真的不用幫我什麼忙,真的,我會自己想辦法。」她可不希望因此麻煩一個老人家。

  「不要跟我爭辯了。已經六點了,你再不趕回公寓,你的男人鐵定以為你走失了,快走吧。」老婦人催著她離開。

  「可是——」

  「我也得坐計程車回去了,你快趕回去還來得及。」老婦人替她招來一部計程車,並打開車門推她上車。

  雷綺絮只好朝著老奶奶揮著手,在她目送下被計程車載走。

  結果雷綺絮還是讓自己走失了。但是她是故意這麼做的,她總不可能真的自己找到回公寓的路,這在莫逸儒看來一定很難以置信。

  所以乾脆假裝走失,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過不了多久,她已經看見莫逸儒停好車子,匆忙地向她這頭走來。

  雷綺絮則是不動聲色的杵在原地,等著他走來,誰知他一走近,卻是什麼話也不說,一把就將她拉進他的懷中,低下頭就吻得她差點窒息。

  「你這讓人擔心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他說著,並把她拉到一臂之遠,仔細地看著她。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是你說我不能每天呆在公寓足不出戶,所以我就聽你的話出來走走。」她一臉無辜的替自己辯解。

  「那也要有人陪著你。」她的話讓他不知是要氣她,還是氣自己好。

  「我知道。我只是不小心走太遠,又碰到一個老奶奶和她聊太久,所以把時間忘記了。」

  「下次要出來記得找個人陪著。」

  「知道了。對了,逸儒,我告訴你我遇見的那個老奶奶人很好,如果我想讓她來陪我,你說好不好?」

  「為什麼?這老奶奶應該有她自己的家人吧?」貿然讓一位老人家過來,他覺得不妥。

  「她有三個兒子、三個孫子和一個孫女,可是看得出來她很不快樂。」

  「你是說你遇見一位老奶奶,她有三個兒子、三個孫子、一個孫女?」他在想這位老奶奶不會就是他那位也有三子三孫一孫女的奶奶吧?天下事會有這麼巧嗎?

  「嗯,她還喜歡到處旅行,只有替孫子慶祝生日時,她才會回來。莫逸儒,你說她是不是很孤單?」

  雷綺絮說得他莫逸儒有點汗顏,他是沒有花多少時間陪伴在奶奶身旁。

  而且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綺絮口中提到的老奶奶,一定是他奶奶沒錯。

  也只有奶奶已經七十歲了,還喜歡到處旅行,也只有他奶奶才會特地為孫子慶祝生日。

  這麼說一定是奶奶想見見綺絮才特地跑來和她聊天,就不知道奶奶看見綺絮的感覺如何。

  莫逸儒幾乎已經等不及想回去詢問奶奶的感受了。奶奶喜不喜歡綺絮,對於他是否能順利和綺絮結婚,有很大的決定權。

  他想還是盡快把她送回公寓,自己趕回家還來得及。於是匆忙帶著雷綺絮坐上車子,便往公寓的方向前進。

  「奶奶,您是不是見過雷綺絮了?」一回到家,他馬上來到高恩慈的房間,開門見山的問。

  高恩慈正坐在地毯上泡著茶,對於孫子的話,她只是笑了笑。

  「奶奶,綺絮說遇見一位老奶奶,那位老奶奶是不是就是您?」他走到她面前坐下,並替高恩慈把泡好的茶倒進杯子。

  「我今天是遇見一位叫雷綺絮的女孩……」

  「奶奶,您真的跑去見她了?」他就知道好奇的奶奶一定會特地去見他所挑選的女人。

  「稍安勿躁,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今天遇見的雷綺絮,不是你那位雷綺絮。」高恩慈細啜著茶,徐緩地開口說。

  「奶奶,你分明是見到她了。」

  「非也,我見到的那位雷綺絮是個漂亮的女人。」高恩慈存心放慢語調說。

  「綺絮是很漂亮。」

  「逸儒,我所看到的雷綺絮,她是個看得見任何東西的女人。」

  「不可能,綺絮看不見。」莫逸儒瞪大了眼。

  「所以我才說我見到的不是你的雷綺絮,是另外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雷綺絮。」高恩慈也不和孫子爭辯,只是評述著她所看到的事實。

  碎花長裙?這的確是剛才綺絮所穿的裙子,奶奶所看到的雷綺絮,分明是同一人。

  可是奶奶看到的綺絮是看得見的……這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雷綺絮的看不見是假的。

  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惡,她竟然騙了我!」

  「也許那女人是有苦衷的。」高恩慈看著孫子憤怒的臉說道。

  「奶奶,你確定你沒搞錯?」他猶抱著希望問。

  「我還沒有老得糊塗,我也和她談了很久。」

  「她都說些了什麼?」

  「她說有個男人好心替她買下公寓,因為他認為她是個瞎子。」

  「她有沒有說她為什麼要假扮瞎子?」一定錯不了,奶奶的話證實了她的確是看得見。

  「她沒說,我也沒問。你自己去問她,也許她會告訴你原因。」高恩慈聳聳肩說道。

  「我是要去問她。奶奶,我不陪您了。」他站起來,奔出門。

  高恩慈望著門口,從容地笑了。

  莫逸儒很快地來到公寓,但是他只是走進去,把手中的晚餐放置桌上。

  接著他只是在她面前把外套脫下,丟向一旁的椅子,另外又開始解開上衣的鈕子,一顆接著一顆,漸漸露出他曬得很均勻的古銅色肌膚。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坐在他正對面的雷綺絮的一顆心飛快地跳動著。

  他難道不知道在她面前脫衣服是很不禮貌的?就算以為她是瞎子看不見,但是這樣光裸著上半身,他究竟想幹什麼?

  她的心臟快負荷不了,他知不知道。

  當莫逸儒接著又開始著手解長褲的皮帶時,雷綺絮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的手心也開始在冒汗。

  而當一條長褲在她面前丟至一旁,她看見了他全身只剩下一條包裹住他重要部位的白色內褲,但是不能否認的他有一具健碩的身體,不禁讓人臉紅心跳,卻也為此怦然心動。

  雷綺絮可以感覺自己的全身燥爇,脈博快速跳動,而要她再這樣目睹他全部的脫衣表演,她肯定會緊張得休克而亡。

  她從不知道她也會有想要男人的一天,這不是男人才會有的反應嗎?

  怎麼她只不過看著他碩壯的身體,心頭也一陣搔癢難耐?

  這是怎麼一回事?

  若再不趕緊找個安全話題,她肯定會撲向他,向他求愛,這樣就大條了。

  於是只見雷綺絮一面鎮定自己,一面努力思索話題。可偏偏這會兒她什麼話題也想不到,兩眼只是死瞪著前方,臉色愈來愈紅。

  她很奇怪站在她面前的莫逸儒,怎麼可能會沒看見她已經紅得不像話的臉。

  可是他似乎是真的沒注意到她的反應,著手就要把最後一件內褲也剝下。

  不行!綺絮心中大叫,不行!她不能再忍耐眼前的一幕了,她還是趕緊躲進房間算了,免得真的成了個女色魔。

  於是,她很快地跳起來,衝進房間,管不著他的反應,她還是先冷卻自己的情緒要緊。

  衝進房間的她才剛坐下,莫逸儒又跟著走進來,這次他臉上帶著的是冷酷的表情。

  雷綺絮被他跟進來的舉動嚇呆了,而當她回過神,她的人已被他突然的推倒在床,想驚呼又被他隨即趨上來的嘴唇堵住了叫喊……

  「你可以好好準備一下,你就要當新娘了。」

  雷綺絮驚醒過來,看見他已經穿上衣服,站在她床旁冷淡的開口。

  很奇怪,她真的覺得很奇怪,她一直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話的,可是不應該是這句冷冷的話。她並不是想利用和他上床,而讓他真的決定娶她,可是他的表情輕蔑得好像她就是這種人沒錯。

  不,她不是,他要知道她不是因為這樣才和他上床。

  雷綺絮抓緊毯子坐起來。「逸儒,我沒有要你因為和我上床而娶我。」

  「你卻讓我以為你是個瞎子,承諾一輩子照顧你。你這招高明,雷綺絮,要不是我奶奶今天在路上試探你,我可能一輩子被你耍著玩,你實在很聰明,雷綺絮。」他的眼神不再溫柔,反而冷淡疏遠。

  「你知道我是假扮瞎子?而那位老奶奶就是令祖母?」雷綺絮已經知道他為何故意在她面前脫衣服,原來只是要逼她說實話,原來和她上床也只是為了要羞辱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她。

  只有她一個人會認為剛才那場歡愛是美麗無瑕的,也只有她一人在認真。

  連那位她剖心對待的老奶奶也出賣了她,想必她是不想要她進莫家門。

  「你沒有話要說嗎?」他可以聽聽她的苦衷,只要她真的有苦衷。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不如去問老奶奶吧。」她不會跟一般人一樣窮急著跟他解釋。

  沒有用,如果他願意聽她說,先前他不會連問也不問,就直接和她上床。

  「那麼你願望達成了,就等著做新娘吧。」莫逸儒說完,轉身離開。

  「等一下,逸儒,我不要這樣嫁給你,我不要因為這樣和你結婚。」

  「那你想如何?這不是你接近我的最終目的嗎?」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要和其他的新娘人選一起競爭,通過考驗。」唯有如此,他的奶奶才會有接受她的一天。

  「別傻了。萬一你無法通過考驗?」他弄不懂她在想什麼。

  扮瞎子接近他,不就是為了讓他娶她?如今他都願意和她結婚,她還想接受考驗?

  「那麼我會回南部,你也不用因為和我上床就得娶我。」雷綺絮咬住下唇看也不看他。

  已經習慣了,在扮瞎子時已經習慣不看他的臉,萬一她無法通過考驗,也許這種習慣會幫助她趁早把他給忘了。

  這大概是扮瞎子唯一所得到的好處。

  「你會這麼做?」他不是很相信,既然如此,何必辛苦的偽裝成瞎子?

  「我會遵守承諾的,請你把老奶奶的三項考驗說出來吧。」她很想趕快穿上衣服,但有他在她不想這麼做,只好抓緊身上的毛毯。

  莫逸儒把三個考驗說完之後,又說:「其實你用不著這麼費事,反正最後不管你是否通過考驗,我都會負責任娶你。」

  「不,你不會這麼做。」她叫。

  「我會。」他有點加大聲量地。她竟然不相信他?

  「不,我不會讓你這麼做,如果我沒有通過考驗,我不會嫁給你,說什麼也不會。」沒有祝福的婚姻她不要。

  「你瘋了!會通過考驗的人只有石純茹,她正是我奶奶中意的女孩。」她無法通過的。

  「那麼她會得到眾人的祝福。」

  「雷綺絮,我要你現在就改變這個主意,不要什麼考驗。」他抱定今生只會娶她一人。

  「不,我不會改變主意,你何不站在一旁看著我如何爭取你。」

  「你不用爭取,我已經要娶你了。」他真的受夠了她的冥頑不靈。

  「因為我和你上床嗎?」

  莫逸儒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讓她明白自己說對了。

  「逸儒,你千萬不要因為與我上床而負責任娶我,我不會要這種婚姻的。」

  「你真的不改變主意?」他最後一次問。

  「不。」

  「你根本不可能通過考驗。奶奶會讓石純茹第一個拿到遺書的,你等於是一開始就落敗了。」

  「我不會後悔。」總比讓他為了和她上床一次,就必須一輩子和她綁在一起,而恨她一輩子的好。

  回家可以治療傷痛,也可以淡忘他曾有過的溫柔,但被他怨懟一輩子的事她不會做。

  「隨便你。」他怒氣一提,轉身而去。

  雷綺絮卻擁著被子,細聞他留下來的體香,自始至終她都是微笑的。

  她不會後悔,她一定會學著開始淡忘他,就從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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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9:12
第八章

  近幾天,莫逸儒的心情很糟糕,莫家上下的每一份子都知道,就只有和學校去旅遊一週的莫舒馨全然不知。

  他沒有再去找過雷綺絮,她也不曾和他聯絡。好幾次想打電話再勸她改變主意,莫逸儒卻擔心自己說服不了她,反而被她氣得火冒三丈。

  有時候他甚至還會不自覺帶著午餐,和以往一樣送去給她,結果還沒走出餐廳門口,他又會及時記起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看不見的雷綺絮了。

  更不是那個他想要呵護一輩子的雷綺絮。

  「逸儒,怎麼?和她鬧僵了?」高恩慈把孫子近日來的反應以及舉動都看在眼裡。

  「奶奶,把爺爺的遺書交給我。」

  「怎麼?想投機取巧了?」高恩慈斜睨著他。

  「奶奶。」

  「那女孩沒把她為何扮瞎子的原因告訴你嗎?」高恩慈有些奇怪地問。

  那女孩怎麼不說呢?這是令高恩慈相當難以理解的。

  「奶奶,難道她有告訴你?」他眼神一亮,首次有了津神。

  「那女孩是——」

  「逸儒,那位雷小姐的眼睛看得見你知道嗎?」石純茹在這時候走進來。

  「你去見過她了?她——」他把其它的話收了回來。

  「我本來是要把奶奶給我的那份遺書拿去給她的,可是她對我笑一笑,還說她眼睛看得見,然後也不要我給她爺爺的遺書,反而叫我自己留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石純茹可是完全搞不清楚。

  莫逸儒臉色大變,想到了雷綺絮曾說過的話……我會回南部,你不用因為和我上床而娶我……

  「逸儒?」高恩慈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

  「奶奶,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對不起,純茹,你陪我奶奶聊聊。」他頭也不回,人就奔出了大門。

  結果他還是來遲了一步。公寓裡沒有她的影子,莫逸儒又開著車子趕到台北火車站,衝過查票台,他看見她正好就在第二月台等著火車到來。

  他沒有停下來喘口氣,因為火車的鳴聲已經傳來,表示火車已經進站了。

  於是他火速地奔往第二月台的地下道,邁開如飛的腳步,終於讓他及時趕到。雷綺絮正好跨上火車的台階,人都還沒踩上第二階,就已經被他給提抱了起來。

  雷綺絮顯然心不在焉,所以才會被他嚇得連行李都掉在地上。然後一回過神,她隨即奮力掙紮了起來。

  「不要掙扎,是我。」

  就因為是他,她才會這麼奮力掙扎,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決不會跟他回去。

  那個石純茹通過第一關,她已經回不去了。

  「放開我,我要回家。」

  「你不能回去。」

  「石純茹獲勝了,你該娶的人是她,趕快放開,火車要開了。」她真的很想痛宰他,火車上人這麼多,他到底要讓她丟多少次臉?

  「我既然和你上了床,我就會負責任。」

  「你可不可以忘了這件事?」他非要提起這件事不可嗎?

  「我不相信你忘得了,當時我們兩個人可說是配合得——」

  「住口!你住口!這裡是公眾場合,你不要臉,我還要靠它過一輩子。」她伸手擋住他的嘴。

  「火車已經開了。」他說,並把她放了下來。

  「我可以改坐下一班車次,你敢再阻止我,我會大喊綁架。」

  「然後我的家人會上警察局把我們都保出去,何必這麼麻煩呢,綺絮。」

  「我不會嫁給你。」她是認真的,沒有通過考驗,她不能嫁給他。

  「別再跟我爭辯你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他把她的手腕抓得緊緊的,毫不留情地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告訴我,你只碰過我一個女人嗎?」她勉強提著行李任由他強行拉著她。

  「當然不止。」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這不就對了,你怎麼不去對那些女人負責?」她倒要看他有什麼話好說。

  「別說笑了,她們根本不是——」他看了她一眼,沒有把話說完。

  「不是處女?你不會也像個老土一樣,也在乎這個吧?」她努力不使自己臉紅,平靜地把話說完。

  莫逸儒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往前走。

  「你說話啊!」

  「我是很在乎這個,而既然你把第一次獻給我,我就得承受後果。」

  「我不是獻給你,明明是你……」

  「我怎樣?」

  「是你誘惑我。」

  「不錯嘛,你還肯說實話。」他嘲弄著說。

  「你想羞辱我到幾時?」她刷地白了臉。

  「不想我這麼做,你就把你之所以扮瞎子的真相說出來。」他只想聽她怎麼解釋,她怎麼就是不肯開口為自己辯解?

  「你不是認為我扮瞎子就是想嫁給你嗎?」

  「你是嗎?」他抱著希望問。

  「也許是哦,你看我不是成功地引起你的注意,連我要走你也追過來,可見我做得有多成功。」她嘻笑著,但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笑意。

  倘若他真的是為了愛她,才追她到車站,也許她會很高興。

  可是他為的只是負責二字,再也沒有其它感情因素。

  「雷綺絮,你不能認真一點嗎?」

  她已經夠認真的了,如果不是認真的,她又何必這麼辛苦?

  她可以找輕鬆的事做,也好過這樣愛著一個男人。

  「我說的你不見得會相信。」

  「你可以試試看。」

  「我不想試。」

  「為什麼?」

  「我說了你也做不到。」

  「媽的,你真的讓我想痛打你。」他把她硬推進汽車裡。

  「逸儒,死心吧,這樣的婚姻不會幸福,沒有通過考驗,我永遠進不了你家的大門。」

  「夠了!不要再提那什麼鬼考驗,誰也不能改變我的主意!」他狠狠地甩上車門。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聲震得人有點恍惚,雷綺絮摀住耳朵,根本不想再開口說話,車子在下一秒就疾奔上路。

  雷綺絮被帶回了莫家,一些莫家人得知莫逸儒帶回新娘人選之一的雷綺絮,都急著專程趕來看看這傳說中的人選——雷綺絮究竟是何方厲害人士,竟然能得莫家大少爺的青睞。

  當然趕來看爇鬧的人之中還包括了莫殷梵、莫楠亭兩人。

  而莫楠亭總算也見到這位比他想像中還要漂亮的雷綺絮。

  「逸儒,你不能娶她,別忘了她沒有通過考驗。」高恩慈表情莫測高深,看不出她是否會接受雷綺絮當她的孫媳婦。

  「奶奶。」莫逸儒無奈地叫喊。

  「奶奶,這麼說石純茹也還沒完成其它兩項考驗,我看結果還不能現在就做決定。」莫殷梵看出老大的苦惱,遂幫腔道。

  「是啊,奶奶,這位雷小姐還有希望。」莫楠亭也出面。

  「我就是這個意思,只要雷綺絮能得到逸儒的愛,她就可以嫁給他,因為在這之前她已通過第二項的考驗。」高恩慈評述著。

  雷綺絮只是平靜地坐在角落,她搞不懂這位老奶奶的用意何在。

  她什麼都沒做,哪來的通過第二關這檔事啊?

  「奶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我在街上跌倒,是她扶我起來。她又很耐心地聆聽我說話,對我這老人也不嫌麻煩,還邀我和她一塊兒住。我之所以設下第二項,就是想測驗一個人有沒有耐心、愛心、同情心,只要具備這一切,就是我孫媳婦的人選。」高恩慈乃是公平的中間人,絕不偏袒一方。只除把先夫的遺書偷偷交給石純茹以外。

  「這麼說雷綺絮和石純茹打成平手了?」逸儒好像在看一場比賽似的。

  「所以最後爭取莫逸儒的愛才是最重要的。」高恩慈提醒大家。

  爭取莫逸儒的愛?她不認為這是容易的。舒馨說的沒錯,他是個很好、很棒的人,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浪漫。一個不懂浪漫的人,又怎會懂得「愛」這個字呢?

  更何況對象是她,這個有過欺騙行為的就更加不可能。

  他怎麼會愛她?他只是想對她負責罷了。

  她不會不戰而退,但也不認為她會贏,她只是想為自己努力,將來就算沒有結果,至少她不會感到遺憾。

  「孩子,你在想什麼?」高恩慈走到雷綺絮背後。

  「莫奶奶,您——」來了好幾天,這是高恩慈第一次找她說話。

  「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天?」

  「就是我把你眼睛未瞎的事實告訴逸儒的那一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她沉默半晌,看著高恩慈,不知這莫奶奶在打什麼主意?

  「他羞辱了我,莫奶奶,您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既然那樣對我,就表示他心中對我厭惡到極點。」她永遠也忘不了在歡愛過後,他那冷淡疏遠的表情。

  「你呢?你為什麼不對他吐露真相?」

  「有沒有說都一樣。莫奶奶,我知道您一定可以做決定,在我還沒讓他愛上我之前,您千萬不要讓他娶我;莫奶奶,您一定要答應我,不管他怎麼說,您都不要同意讓我進門。」

  「你不會根本不想嫁給逸儒吧?」

  「我當然想嫁給他,但是不是在他……不是在這個時候。」不想明白指出他是因為與她上了床,才想娶她,雷綺絮言詞閃爍了起來。

  「那一天晚上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吧,孩子。不過,你不想說就算了,不要擔心,逸儒一向氣不久,他很快就會和往常一樣了。」

  「莫奶奶,您會答應吧,不要同意讓逸儒娶我,好嗎?」

  「你會怪我嗎?因為我說出了你假扮瞎子的事?」高恩慈狡猾得很,不做正面回答。

  「遲早要說的,莫奶奶替我開了這個口,也省得我再找機會向他說。」

  高恩慈接下來又跟她說了好些話,絕大部分說的都是有關莫逸儒的事。

  由此可知,這莫奶奶真的很疼莫逸儒,雷綺絮一直耐心聆聽著。不過,一直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聽見莫奶奶同意她向她要求的事。

  「綺絮姐,你真的在這裡?在我家?這是不是表示你已經通過奶奶的考驗,準備和我大哥結婚,做我的大嫂了?」莫舒馨走進大門之前,絕對沒想到她會在自己家裡看見她。

  「不是,舒馨,你大哥知道我眼睛的事了。」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綺絮姐,你不是一直偽裝得很好?大哥是怎麼發現的?」

  「在這裡不好說話,我們到外面去。」

  「好,綺絮,我們去PUB。」

  「你還未滿十八歲,我們不能去。」

  「可是那是談天的好地方。」

  「你不會喝酒?你保證?」

  「我保證。」

  結果一到PUB,反而是雷綺絮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自己,似乎在莫家她已經受夠委屈了。

  「綺絮姐,你是怎麼了?我家人對你不好嗎?」莫舒馨被她喝酒的方式嚇了一跳。

  「怎麼會?你爸媽對我很客氣。」客氣到見面也當作沒她這個人的存在。

  「那是大哥嘍,他到底是怎麼發現你眼睛未瞎的?」莫舒馨眉頭皺了起來。綺絮姐已經喝了不少酒了,再這樣下去她會醉的。

  雷綺絮很快地把遇見高恩慈的事說了出來。

  「這麼說是奶奶搞的鬼?可是綺絮姐,你為什麼不說是我策劃一切,是我把你拐上台北的?」莫舒馨知道奶奶是何居心,奶奶只是想讓遊戲更加好玩罷了。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綺絮姐絕口不提。

  「有什麼好說的,他如果想聽我的解釋,他就不會……」不會什麼機會也不給她,就直接誘惑她和他上床,然後再冷漠地因為責任娶她。

  「不會什麼?綺絮姐,大哥到底又做了什麼?」莫舒馨肯定一定還有其它因素,否則為何綺絮臉上的悲傷是那麼明顯!

  「說了你也不能再改變什麼。舒馨,答應我,別跟你大哥說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

  「為什麼?」莫舒馨看綺絮又叫一杯酒,眉頭鎖得更緊。

  「說了你只會挨罵,但改變不了什麼,不想挨罵就閉緊嘴巴,我會熬過去的。」

  「熬?綺絮姐,你為什麼用這個字眼?大哥因為這件事,所以對你不好嗎?」

  只是見不到他的人而已,只是在莫家當個隱形人而已,只是思念從前那備受呵護的日子而已。

  不好嗎?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吃好穿好住好,她無從挑剔。

  「綺絮姐?是大哥對你不好嗎?」

  「不提他了,舒馨。」雷綺絮從不曾消極過,但思念令她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莫舒馨從來不會認為自己也會有出錯的一天,可是看見她已經好喜歡的綺絮姐被她的胡作非為折磨得不再是原來神采奕奕的綺絮姐。

  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什麼叫強摘的瓜不甜。她做錯了,大哥還是不適合綺絮姐,大哥還是無法一輩子呵護綺絮姐。

  那麼就讓綺絮姐回到原來的地方吧,就算拼了她這一條命,她也要再讓綺絮姐快樂起來。

  夜的另一頭,莫家人為了雷綺絮的失蹤,差點把整個屋頂都掀了起來。

  莫逸儒甚至以為她這一次又不告而別。他從台北車站找到萬華車站,仍是見不到她的蹤影。

  「老大,你是怎麼看人的?這麼大的人你也看不住!」莫楠亭本來還在看籃球比賽,被點召來找老大的女人,少不了抱怨一番。

  「那女人走了就算了,石純茹正好可以直接嫁給你,不用再找她了。」莫勝隆也樂得是這種結果。

  莫逸儒從外面回來後,就不發一語,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擔憂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

  「老大,我看我再陪你去找她。」莫殷梵主動提道。

  他才說完,門口就傳來一陣女孩的呼聲:「徐伯,綺絮姐喝醉了,請你小心一點!」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莫逸儒一聽見綺絮的名字,人也跟著一躍而起。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三個人,莫舒馨神色鎮定。家中的守衛則扶著一臉酡紅,昏昏欲睡的雷綺絮。

  「舒馨,原來你和綺絮在一起。」莫楠亭大叫,很遺憾就這樣錯過籃球賽。

  「大哥,我告訴你,我準備要把——」莫舒馨挺身向前,擋在這會兒正走來的莫逸儒面前。

  「讓開,我明天再找你算賬。」拉開妹妹,莫逸儒直接從徐伯手中抱起已幾近陷入昏睡狀態的雷綺絮。

  此時她滿臉酡紅,更具另一番風味,莫逸儒的眼神有了改變。

  「大哥,今天晚上我會照顧綺絮姐。」莫舒馨邊說邊打算明天一早蹺課送綺絮姐回家。

  莫逸儒沒有在聽她說什麼,只是抱著雷綺絮走上樓。

  「大哥,你不可以!」莫舒馨大叫著,一面在後頭追著。

  「舒馨,老大就要跟綺絮結婚了。」莫殷梵阻止她再跟上去。

  「呃?」莫舒馨一愣。

  怎麼綺絮姐連這麼重要的事也沒跟她講?

  既然要結婚了,為什麼綺絮姐還是要灌醉自己?

  奇怪,真的很奇怪,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今晚,你是我的女人。」

  迷糊中的雷綺絮只聽見這麼一句話,接著是一具火爇的身體輕壓了下來,她昏昏沉沉想睜開眼睛,卻無能為力。

  他好像又說話了,不是很大聲,但很清楚地傳進她的耳中。

  他說:「我經常徹夜不眠,思索著該怎麼懲罰你欺騙我的事,你知道嗎?」

  她想回答,舌頭好像打結了,怎麼也不合作,沒有聽見她的回答,莫逸儒一點也不覺奇怪。

  他本來也不期望一個神智不清的人能回答什麼話,他只是把積鬱多時的話從心裡面說出來而已。

  是打算說給她聽,而她喝醉了,讓他更加容易開口。

  「你是我的所有物。從那一天我在大雨中把你帶回家起,你就是我的人了。瞎了也好,看得見也罷,你已經沒有權利再從我身邊逃開。」

  此時的雷綺絮是無法清醒,只能無意識的申吟幾聲作為回應。

  見她如此,莫逸儒反而是低下頭抵著她的唇瓣,他又說:

  「這幾天我很想你,但是——」他沒有勇氣回來,他怕一回來就會忘了她曾欺騙他的事實。

  一直說了許久,莫逸儒打住,看著她總算在他低沉的嗓音中平穩地睡著,他側身躺在一旁,拉進彼此的距離,他知道明天一早她不會記得他曾對她說了這麼多的話。

  翌日,雷綺絮在陣陣頭痛中醒來,而一睜開眼睛,她就發現自己竟睡在莫逸儒的房間。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她喝醉酒之後,她又做了什麼事?不然她怎麼會沒睡在客房,反而在莫逸儒的床上醒來。

  不會是她趁著酒醉,半夜摸進他的床,想對他「逞兇」吧?

  這不是不可能,畢竟她是那麼想念他。

  可是她怎麼是穿著衣服的?這樣還能辦什麼事嗎?

  上下打量自己的全身,仍舊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雷綺絮對於自己昨天夜裡究竟做了什麼,她仍是沒有半點印象。

  反而她的頭——疼得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她腦袋上戰爭,非常難受。

  「你醒了嗎?雷小姐。」莫逸儒的母親蘇翠玉端著早餐走進來。

  「伯母。」她一驚,身子馬上坐起來。

  「別慌,躺著休息就好。」蘇翠玉在態度上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雷綺絮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婦人就是前些天把她當作隱形人對待的人。

  到底昨天晚上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件了?

  「伯母,你能告訴我,我是怎麼會在這裡的嗎?」記不起來,她只好詢問有可能知情的人。

  「你喝醉了,是逸儒把你抱進來的。」蘇翠玉把餐盤放至桌上,拉把椅子坐下。

  「逸儒?」原來是他。這麼說昨晚聽見有人一直在她耳畔說話,讓她很快地睡著而不受醉意之苦的,也是他嘍?

  可是他不是好些天沒回來了?

  「雷小姐,既然你都要嫁給逸儒了,我就直接叫你綺絮吧。」

  「誰……伯母,你說誰要嫁給逸儒了?」她一愣,隨之大叫。

  「你啊,今早逸儒這孩子在大廳當眾宣佈要娶你為妻,奶奶也答應了。」這也是蘇翠玉這麼快轉變態度的原因。

  「奶奶也答應了?這怎麼可能!我還沒通過第三項考驗,奶奶不會答應的。」雷綺絮爭辯,但一說完,她猛然記起莫奶奶並沒有同意她所做的要求。

  「她就是答應了。」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也許是我婆婆看見逸儒昨天為了找你,差點把整個台北市都找遍了的原因,她一向疼愛逸儒,看他為你奔波,她肯定是心疼他才同意讓他娶你。」

  「逸儒真的在找我?」

  為什麼?她自問,有可能是因為他喜歡她嗎?

  別說笑了,他會這麼快覺悟才怪,恐怕她還有得等呢!

  「是啊,連殷梵和楠亭兩個人都被叫來幫忙呢。」蘇翠玉提起昨晚,那可爇鬧了。

  「莫奶奶真的答應要讓逸儒娶我?」

  「千真萬確,婚禮就定在逸儒生日那天。」蘇翠玉以為她會看見雷綺絮興高采烈的表情,可是她傻眼了,她看見的反而是這女孩愁眉不展的表情。

  奇怪了,嫁給她兒子逸儒不就是她的希望嗎?怎麼她反而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蘇翠玉奇怪地看著她。

  「逸儒生日是哪一天?」

  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愛上她?在婚禮以前?

  「還有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也許太多,也許太少,就看她如何運用剩下的時間,雷綺絮想著想著就下床來。既然時間是她的敵人,她該趁早行動。

  被這個消息完完全全震醒後,昨晚的消極、沮喪,似乎都跟著過去,她覺得現在的她是津神飽滿、充滿幹勁的雷綺絮。

  「伯母,謝謝您的早餐,我回頭再把它吃完。」她神情愉快地奔出房門。

  如果昨天夜裡他真的在她耳畔傾訴了許多,那麼要獲得他的愛還是有希望的。

  她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他何必忙著把她找回。

  就算只是為了責任,她還是有機會,她必須賭一賭,早就說過不會不戰而退,可是幾天過去了,她卻仍在原地踏步。

  難道還任由莫逸儒把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嗎?拜託,這像是她雷綺絮的一貫作風嗎?剛上台北的雷綺絮到哪去了?

  就算要撫平傷口,也要等她做了再說。

  要淡忘他,也要在確定他不會愛她以後再來淡忘,現在說忘記都還太早。

  她絕不帶著遺憾回家,絕不!

  雷綺絮一下樓,便見莫舒馨馬上站起來走向她。

  「綺絮姐,你酒醒了嗎?」

  「你來得正好,舒馨,走,帶我到你大哥的公司,我有話跟他說。」

  「綺絮姐,你要和大哥結婚的事是真的嗎?昨天你為什麼沒告訴我?」被她拉著走,莫舒馨沒忘記把糾纏一晚的疑問說出來。

  「別抱太大的期望,舒馨,那是你大哥的一廂情願。」

  「綺絮姐,你怎麼會這麼說?留下來爭取大哥,就是為了讓大哥娶你,你怎麼說是大哥一廂情願?」莫舒馨難以理解。

  昨天以為是大哥欺負綺絮姐,所以她還一度以為自己做錯,想乾脆把綺絮送回家算了。

  後來一回家看見大哥那樣著急地從徐伯手中把綺絮姐抱走,早上還被大哥狠狠地訓了一頓,說她一個小女生跑去PUB也不怕被人拐走,更不該讓綺絮姐喝這麼多酒。

  整件事歸納起來,大哥不像是那個負心的人,反而是綺絮姐的話比較讓人懷疑。

  否則大哥都說要娶她了,她怎麼會要她別抱太大的期望,還說是她大哥的一廂情願?

  「舒馨,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我不能把這種事也告訴你。」

  「到底是什麼事?」

  「舒馨,你大哥不愛我,換作是你,你會嫁給他嗎?」

  「我不會。」

  「這就對了。」

  「可是大哥也許只是沒發覺他愛你罷了。」莫舒馨為自家大哥辯解。

  「那麼我就去發掘它們。」

  「綺絮姐!」莫舒馨喜出望外地。

  「傻瓜,你以為我會這樣就認輸嗎?」雷綺絮為她的反應笑了笑。

  「可是你昨晚好消沉,讓我差點以為是我害得你變成如此。」想到昨晚,莫舒馨吐了吐舌頭。

  「你這麼說也沒錯,的確是你讓我站在台北街頭和一個小女生討論怎樣去發掘男人的愛。你啊,的確是害人不淺。」

  「綺絮姐——」莫舒馨撒嬌地拉著她的手。

  她笑著拍拍她的頭,一臉的寵愛,而這份寵愛就是莫舒馨企盼多年的夢想。

  如今夢想眼看即將達成,她說什麼也要幫忙撮合大哥和綺絮姐這兩個人。

  她這麼善良又可愛,老天爺也一定會幫她的,莫舒馨樂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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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4 00:29:37
第九章

  莫逸儒從來沒想到會在公司裡看見雷綺絮,也沒想到她會自己來公司找他。

  所以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她一定又是為他早上宣佈要和她結婚的事而來找他理論。

  真是的,他搞不懂她到底在反抗個什麼勁,都說要娶她了,她卻死也不肯同意嫁給他,非要通過那什麼鬼考驗才要和他結婚。

  如果今天她又是來找他表明不會嫁給他,他乾脆就隨便她了。

  也許就讓她回南部的老家去,他也省得連上班時間也要擔心自己回家後會不會發現她又跑掉了。

  可是心裡是這麼想,莫逸儒卻做不到,他沒有辦法放走她,因為他已經習慣想要呵護她的那份感覺。

  但是在沒有弄清楚她究竟為何假扮盲人的真正原因之前,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原諒她。

  「你有空嗎?」

  當他還在沉思當中,雷綺絮已經來到他專屬的辦公桌前。

  他抬起頭,聽她的口氣也知道她想找他談談,真的被他說對了。

  她真是為早上他宣佈和她結婚前來的,唉!她難道就不能只為了想見他才來找他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斥道,暗暗怪自己也未免太異想天開。

  「我沒空。」他一句沒空否決了她。

  「你手頭上根本沒事,我已經替你向上頭請兩小時的假,現在你有的是時間。」雷綺絮沒有因為他拒絕而打退堂鼓。

  「你向上頭請了假?」

  她點點頭。

  「你難道不會等我回家再講嗎?」

  「我不回你家,所以你遇不到我。」她徐緩地說。

  「你又來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火大地推開椅子站起來。

  雷綺絮看著四周,清楚地暗示他這裡除了他和她之外,還有別人。

  莫逸儒也意識到自己正引起他人的注意,遂地伸手抓起車鑰匙,拉著她快速離開公司。

  「你不要想回你南部的家,你已經要嫁給我了。」他把車開到一處空曠的廣場上,才開口警告她。

  「我沒有要回家,我也還沒說要嫁給你。」她始終保持著愉悅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樣?」他被她的答案氣炸了。

  「我要你愛我。」她對他盛怒的臉嫣然一笑。

  莫逸儒當下一愣,訝異地看看她,然後開始發動引擎。

  「你幹什麼?不要逃避我的話。」她伸手阻止他。

  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一提到愛,他逃得比誰都快。

  「我不是在逃避,我是在找地方,這裡不行。」他以為她已經軟化,這讓他比什麼都高興。

  「找地方?」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我愛你?你不會是希望就在這裡吧?」

  「你——」她懂了,所以她脹紅了臉,這是什麼跟什麼嘛。「我不是在說那個,你想到哪裡去了!」她的微笑有這麼曖昧嗎?

  所以他才會誤會?

  「你不是在說這個,那你是在說什麼?」莫逸儒看著她雖臉紅卻無比美麗的臉,突然間他恍然明白地睜大了眼,詫異地看著她。

  「你不會是在指愛情吧?」

  「我就是在說愛情。」

  「你要我愛你。」

  「這會很難嗎?」

  會很難嗎?他要是知道就好了,他想,二十八年來從不知道愛一個女人是怎麼樣的感受,她這麼要求他,分明是擺明在刁難他。

  「綺絮,我喜歡你,這樣還不夠嗎?」這已經是他最高界限了。

  「當然不夠,不過不勉強你,你也許只能做到這樣,可是,我希望你能回去想一想,真的只是很喜歡我而已?我會等到你生日的前一天,如果你的答案還是否定的,那麼我就不會嫁給你。如果你愛我,我會在你生日那一天嫁給你,不要擺出一副我在為難你的樣子,逸儒,我只是在為我們的將來鋪路而已,彼此沒有愛,這婚姻幸福不了。」她眼睛認真地看著他。

  「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我怎麼會以為你是瞎子呢?」他捧著她的臉。

  「你還在意這件事,對不對?所以無法決定要不要原諒我?」

  「你可以告訴我實話。」

  「你應該在那一天就問我的,可是你卻誘惑了我。」提起那一晚,她神情黯淡了許多。「不過,我已經不怪你了。逸儒,我愛你,我可以原諒你這樣對我。」

  「綺絮。」他根本不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麼。

  也許他可以同她說一聲他也愛她,然後順利娶她,可是那不是真的,沒有那份感受,說出來也不會是真的。

  他不會這樣對待她,她的確值得他這麼做;除非他弄清自己的感覺,否則他永遠不會輕易開口說「愛」這個字。

  「所以,如果你不能原諒我欺騙你,你就是還沒愛上我。」

  「這是兩回事,綺絮。」誰說他不能原諒她?他只是想要弄清楚真相而已。

  「我認為是一回事。就這麼決定了,逸儒,我就住在你買下的那間公寓,你隨時可以來,但我希望你是帶著好消息而來。」

  「你真不打算把你為何扮盲人的原因說出來?」他追問。

  「說了你就會原諒我,那還是不能說。我要你自己決定我值不值得你原諒。」

  「綺絮!」他真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歪理。

  「走吧,送我回公寓。」

  「明天我帶你四處走走,你來台北還沒真正欣賞過台北,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他無奈地改變話題。

  雷綺絮很爽快地答應了他。

  「你說你贏了,這是什麼意思?舒馨。」莫楠亭不相信地大叫。

  「從頭至尾也沒見到你推薦哪位女人過,你怎麼好意思說你贏得勝利?」莫殷梵持相同的懷疑態度。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我怕你們會洩露秘密,只是想請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很快地我就會來討我的勝利品了。」

  「我看你癡人說夢話。」莫楠亭冷哼。

  「我贊成你的話,老三。」

  「不信就算了,屆時,就知道誰比較厲害,哈哈——」莫舒馨邊笑邊走出門口。

  「你想她是說真的嗎?老二。」

  「這丫頭有哪一刻是正經的?天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你想會不會正好就是那位雷綺絮,我看她們兩個特別好耶。」

  莫楠亭的話讓兩人同時心情沉重了起來。

  會嗎?會是雷綺絮嗎?

  老天!希望不是,不然他們兩個會被整得很慘。

  莫逸儒這幾天真的帶著雷綺絮玩遍了所有台北最好玩的地方,兩人之間融洽得就像是她仍然是盲人的那段愉快時光。

  一路上莫逸儒噓寒問暖,對她好得不得了,有時候逮到沒有別人在的時候,他甚至還會把她拉到角落爇烈地吻著她不肯停止。

  雷綺絮這會兒已經可以肯定這莫逸儒對她一定有感情,只是這個男人從來沒愛過,一時分不清自己的感受而已。

  所以說,她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挖掘他內心深處的愛,如此即可完成莫奶奶的考驗,她也可以和莫逸儒有樁愛的婚姻。

  隨著時間愈來愈接近,她知道她也該更加快腳步,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逸儒,你有沒有認真在想我跟你提的事?你一定要仔細想清楚。」她坐上車,對他說。

  莫逸儒偏頭看她,說:「萬一我沒有辦法想通,你真會回南部去?」

  「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是在說假的嗎?」

  「不,只是我不會讓你走。」

  「那就拿出你的真心。」

  莫逸儒不說話,反而只是抿起嘴巴笑著,他有他的計劃,等到他生日的前一天,再給她這份驚喜。

  這兩天他是想了很多,但不是在認真探討是不是愛她這個問題。

  嘴巴說愛她,心裡沒有她,依然是留不住她,他知道,所以他不會用嘴巴來表示,她值得更好的。

  眼看著他只是微笑著,卻什麼話也不肯說,雷綺絮心裡是又急又氣。

  還真沒看過像他這種死鴨子嘴硬的男人,明明對她好得就像是手掌心的寶貝,尤其是這幾天;可是一問及他的感情,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合作的男人?若不是愛上他的好,她實在可以直接回南部,不必再費心爭取他,真是一點也不瞭解她的苦心。

  一句我愛你,就這麼難發揮?

  雷綺絮實在搞不懂他生腦袋究竟是要幹什麼用的?

  不過碰上像他這種男人,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耐心地等候他的覺悟。

  雷綺絮才回到公寓不久,雷美絮便急忙地奔進來。

  「大姐,不好了!」

  「怎麼回事?看你急成這樣?」

  「中午佳媛打電話通知我,她已經把所有事都告訴爸媽了,最快大概明天早上佳媛就要帶爸媽過來。姐,你出走了一個月,爸媽是來抓你回去的!」一得到消息,雷美絮已盡快趕來。

  「出走?等一下,佳媛是怎麼說的?」

  「佳媛姐說你跟一個台北人私奔,住在他的房子裡。」雷美絮也覺得這藉口太誇張。

  佳媛姐什麼藉口不好找,竟然找個和男人私奔的罪名扣在大姐的頭上。

  也難怪爸媽要上台北把大姐抓回去,這在南部保守的爸媽看來,和男人私奔,的確是滿嚴重的事。

  「佳媛真的跟爸這麼說?她說我跟男人私奔了?」好哇,柳佳媛存心害她嘛。

  這是什麼爛藉口?也不想想她爸脾氣是何等的暴躁,等她父親一來,不打死她這個膽敢和男人私奔的不孝女才怪。

  「姐,佳媛姐她非得這麼說不可,否則會害我也一起被罵,她說你會有辦法平息爸的怒火,可是萬一讓爸知道我不讀書,還和同學串通好詐死把你騙來台北,他一定會連我也一起帶回家,書都不讓我念了。」雷美絮愈說愈小聲。

  「美絮,不要擔心,我不會讓爸知道這件事,你儘管把書唸好。」她何嘗看不出妹妹心裡的不安。

  「姐,明天爸就要上來了,你要怎麼辦?」雷美絮緊緊抓住她的手。

  「跟爸回去,不然還能怎麼辦?」她想不出還有任何其它的辦法。

  「那你和莫大哥的事?」

  雷綺絮一愣,是啊!她和莫逸儒難道也要因為她的回去而不了了之嗎?

  她都還沒聽到他說愛她,就這樣就被帶回去,她怎麼甘心?

  這一切都怪他,明明有情有意,卻什麼也不肯表示,現在她就要被強押回去了,以後他想說恐怕也沒有機會。

  「姐,要不要你現在去見莫大哥一面,好當面告訴他你的情形。」

  「也對,再去見他最後一面。」她說著,站起來走向門口。

  一打開門,雷綺絮知道自己錯失最後機會了,她的兩位雙親和一臉愧疚的柳佳媛就站在門口。

  時間凌晨一點,雷綺絮被專車帶回高雄。

  「綺絮,你不會怪我吧?」柳佳媛被獲得準許走進雷綺絮的房間。

  「算了,怪你有什麼用,我還不是被抓回來關在房間不能出去,而且我知道你是為美絮和我才不得不撒謊。」她十分瞭解佳媛的為人。

  「可是我不應該找這最糟糕的藉口,害你被雷伯父關在房裡。」

  「不能怪你,佳媛,該怪我爸脾氣太壞,我已經跟他解釋了,他還是聽不進去。不過,我自己也是壓根兒忘了時間過了這麼久,沒有向他們報個音訊,也難怪他們會這麼生氣。」

  「是啊,綺絮,你究竟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在台北做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美絮只是詐死嗎?」柳佳媛曾接收到她打電話回來說美絮沒事的消息。

  而距離她打電話回來通報的那一天,已經快要兩個月了。

  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她究竟留在台北做什麼。

  「佳媛,你記得莫逸儒這個男人吧?」提起他,她臉上有了笑容。

  「就是他嘛,原先你以為害死美絮的男人,你提起他做什麼?」

  「他就是美絮把我騙上台北的真正原因。」

  她把兩個月以來所發生的事大約描述讓柳佳媛知道。

  「這麼說你是為了他留下來,以致於忘記自己上台北有一段時間了?」柳佳媛眼睛大睜。

  她點點頭,表示她說的一點也沒錯。

  「那我也沒說錯啊,你的確是和男人跑了。」柳佳媛嗤笑道。

  「佳媛,你還敢笑!都怪你,本來還有幾天他就會跟我坦白自己的感情了,結果被你親手毀了,你要怎麼補償我?」想來真的很可憐,回來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她已經開始在思念他了。

  看來陷在他溫柔鄉中的她是無藥可救了。

  「要不要我帶你突破重圍?」柳佳媛瞄了瞄門口,暗示她不如殺出重圍。

  「不行,佳媛,我爸還在氣頭上,除非我爸氣消,否則我再跑出去,以後我也別想要回來了。你是知道我爸的,他頂多把我關上個兩、三天,就會心軟,所以我現在只能等他氣消,什麼也不能做。倒是你別忘每天給我帶些好吃的食物過來。」

  「你還知道要吃啊?」

  「不然還要整天坐在這裡,餓死自己嗎?」她不會和自己的肚子嘔氣。

  思念一個人,已經夠她受的,還餓肚子去唱空相思,這她會受得了才怪。

  柳佳媛為她的爭辯輕聲笑了起來。

  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大鬧失蹤記了,莫逸儒此刻只有個想法。

  那就是——找到她,然後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

  這一次不管她會怎麼大唱反調,他都只會直接拉她上禮車,要唱反調等他們結婚後,隨便她怎麼說去。

  也許一開始他就該這麼做,等他找到她之後,他立刻就抓著她去辦妥這件事。

  只是,天殺的她究竟會跑到哪裡去?

  他有一個預感,她肯定是回南部去了,而他該死的卻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南部的哪個地方。

  約定時間不是還沒到嗎?她怎能說走就走。

  本來他還打算就在他生日的前一天,以行動來表明他的愛意。可這會兒他已經明白潛藏在心中已久的滿腔愛意時,她竟然來個一走了之。

  她可真會選時間,但她休想這樣自他身邊逃開,他早決定她是他要呵護一生的女人,絕對不容許她再臨陣脫逃。

  「大哥,原來你在這裡,害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什麼事?」他站在公寓的大廳看著莫舒馨。

  「大哥,你知道嗎?綺絮姐姐被她父親抓回去了。」

  「你說什麼?」

  「綺絮姐被她父親抓回去了。」她重複。

  「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美絮告訴我的。」莫舒馨想也沒想便說,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瞧她一著急竟把這件事說了出來,這下真的毀了,真的要被她大哥打死了。

  「美絮?你說的美絮不會就是綺絮想找的妹妹雷美絮吧?」他很訝異自己竟然忘了當初綺絮是為找妹妹才會上台北。

  他也才會在馬路上遇見她。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綺絮的確不是假扮瞎子要騙他娶她。而他也記得舒馨曾跟他說過,綺絮的妹妹美絮已經為一個男人自殺身亡了。

  這會兒舒馨口中的美絮又是怎麼一回事?看來他妹妹是該好好解釋一下了。

  「舒馨,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他的口氣認真得已不容許他妹妹有任何隱瞞。

  「大哥……」莫舒馨為難地吞吐著。

  「舒馨,我要知道全部實情。你不是說過雷美絮已經自殺,現在她又為什麼能告訴你綺絮被抓了回去?」她的表情更教他心生狐疑。

  到底舒馨背著他做了什麼好事?

  「大哥,你能不能先不要生氣,聽我說完。」莫舒馨決定先撫平她大哥的怒氣,再來開口不遲。

  「我在聽,聽完我再決定要不要生你的氣,快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哥,其實是……」她把和莫殷梵和莫楠亭之間的約定說了一遍。

  「你和老二、老三約定我會和你們推薦的女人完成婚禮,就表示贏得勝利?」莫逸儒不敢相信他是他們之間的賭注。

  「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外我知道美絮有個好姐姐,所以為了將來有個好大嫂疼我,我就和美絮串通好,讓她詐死,把她姐姐綺絮騙上台北來。」

  「所以她是真的來找妹妹的。」他有種自己錯怪她的感覺。

  那一天晚上如果他能直接開口問她原因,也許現在也不用折磨自己和她了。

  「大哥,其實綺絮姐的確是來找你的。」莫舒馨怯怯地說。

  「找我?」

  「因為我們在信中告訴她,你就是那個害美絮自殺的男人。」

  「莫舒馨!你是我妹妹,你竟然連這種謊也敢說,看來這十幾年來,我是白疼你了!」難怪綺絮打從一見到他就充滿敵意。

  原先他還以為那是她一直對他人的不信任,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

  「大哥,你不要生氣,綺絮姐住進公寓不久,我就把實情告訴她了,我這麼辛苦都是幫大哥找妻子啊。」她也很辛苦的,不過她決定不把綺絮姐曾做過的事說出來。

  「就算要幫我,你也該早一點告訴我。」

  「綺絮姐不准我告訴你。」

  「你是她妹妹,還是我妹妹?」

  這個見嫂忘兄的丫頭,真是白疼了。

  「大哥,綺絮姐人那麼好,將來你娶了她,我就是你們的妹妹,我聽誰的話都是一樣的。」她笑眯眯地說。

  「你就那麼肯定我會和你的綺絮姐姐結婚?」他故意不表明態度。

  「你要的,綺絮姐是為了爭取你,才決定要留在台北,否則她早就回南部的家了。」莫舒馨抗議著。

  「你怎麼知道她是為了我留下來?」

  「因為那時候我和美絮都在啊。大哥,現在綺絮姐被帶回南部,你到底要不要去把她追回來?」這是她最想知道的。

  「我應該去把她追回來嗎?」他故意逗弄妹妹。

  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見她氣極敗壞地瞪著他,一副沒想到她的大哥竟然是個始亂終棄壞男人的模樣。

  「大哥,你如果是這種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本來就應該把綺絮姐追回來,為了你自己好,你更應該和她盡快結婚。」

  「為我自己好?我看也是為你好吧?」他怎麼會不瞭解妹妹的心裡在想什麼。

  想要一個好嫂子,她都能想出詐死把人家姐姐引上來的花招,她還有什麼話好說不是在替自己的未來設想?

  「不管為大哥你或為我都好,大哥你能否認你不想去把綺絮姐追回來嗎?你不就是來這裡找綺絮姐的嗎?不要瞞我了,我是你妹妹,我瞭解你,你是愛綺絮姐,只是不想用嘴巴說出來,對不對?去吧,大哥,我會在這裡幫你打氣,並看著你帶著綺絮姐回來。」她把一切都想好了。

  「舒馨,你長愈大怎麼愈恐怖?」他有感而發。

  「因為我跟大哥你一樣是莫家的人,而莫家的人是不可小覷的。」

  「我看八成是大家把你寵成一隻小妖怪了。」他輕捏她的臉。

  「大哥,你再欺負我,我就不把綺絮姐在南部的住處地址告訴你,到那時候你找不到老婆可不要怪我。」她得意洋洋揮揮手中的地址。

  「你想給我的時候再給我吧,我回去了。」莫逸儒不置可否地轉身走向門口。

  他知道在他還沒走出門口之前,舒馨會叫住他的,因為莫舒馨是沉不住氣的,她比他還著急要雷綺絮趕快回來。

  果然,他才走至玄關,她的聲音已從背後傳來。

  「大哥。」

  莫逸儒咧嘴而笑,心想他妹要和他鬥還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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