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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塵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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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曹若冰] 一刀斬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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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26 08:4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反邪歸正

西門玉霜道:「將堡主的行蹤消息傳告給‘幽靈門’!”

江阿郎道:「有證據麼?”

西門玉霜雙眉微微一揚,道:「事實俱在,還要有什麼證據?”

江阿郎道:「什麼事實俱在?”

西門王霜道:「剛才大哥和紀老人家談的那難道不是事實?難道還不夠?”

江阿郎搖頭道:「當然不夠!”

西門玉霜一怔,道:「不夠?”

江阿郎道:「我請問姑娘,這事實他承認了沒有?”

西門玉霜道:「只要是事實,他承認不承認,還不都是一樣?”

江阿郎搖頭道:「這不但不一樣,並且差別很大。”

西門玉霜愕然一怔,詫異地道:「差別很大?”

「嗯!”

江阿郎點頭道:「姑娘,剛才我和紀老人家所談的事實,不足以作為證據,‘
第一堡’屬眾數百,沒有證據便予誅殺,何能服眾?”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西門玉霜雙眉微蹙,沉吟地道:「那麼......江大哥,我該怎麼辦呢?”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我認為應該讓他親口招供,好讓他死而無怨,死得心服
口服!”

西門玉霜凝目道:「江大哥認為他會招供嗎?”

江阿郎笑笑道:「姑娘可相信我?”

西門玉霜點頭說道:「江大哥,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江阿郎道:「姑娘既然相信我,便請聽我的!”

西門玉霜道:「江大哥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江阿郎一笑道:「姑娘請先坐下,等我替龐老大兄弟迫出體內劇毒之後,我們
一起回去,徐理仁的事情你交給我來辦,我負責讓他自己供出一切!”

西門玉霜點了點頭,雙目倏又一凝道:「你要以內功來替龐老大兄弟迫出所中
劇毒?”

江阿郎點頭道:「這是我先前對他兄弟許下的諾言!”

西門玉霜忽地一搖頭道:「不行!”

江阿郎正容說道:「姑娘,人無信而不立,這是我自己許下的諾言,並不是他
兄弟要求我的,我豈可毀諾言!”

西門玉霜黛眉微蹙道:「江大哥,你可曾想到以內功替他兄弟迫出劇毒,你要
損耗多少真力,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恢復?”

江阿郎道:「我知道。”

西門玉霜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這麼做,他兄弟所中之毒,難道就沒藥
可解?”

江阿郎道:「雖有藥可解,但是我們何來那解毒靈藥!”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江大哥,那‘回春丸’如何?可用麼?”

江阿郎雙目倏地一睜,驚喜道:「姑娘願將‘回春丸’給他兄弟解毒?”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憑良心說我心裡實在有些兒捨不得,可是為了你的信
諾,為了不願損耗真力,我就不得不大方了!”

這話,出自一位姑娘之口,其所表露的情意夠明白了,縱然是個木頭人,也能
體會得到,何況是才智高絕聰明蓋代的江阿郎?

江阿郎心裡不由暗暗震動了一下,說道:「姑娘這番心意,實在令我感激,不
過......」

語聲略頓了頓,淡然搖頭道:「這恐怕沒有用!”

西門玉霜一怔!凝目道:「為什麼?難道‘回春丸’解不得他兄弟之毒?”

江阿郎搖頭道:「那倒不是,‘回春丸’雖是能解百毒的靈藥,雖然可用,但
數量只有兩顆!”

西門玉霜道:「大哥是說兩顆‘回春丸’的數量不夠?”

江阿郎點點頭道:「數量確實是嫌少了些!”

西門玉霜眨動了一下美目道:「如果用水和開呢?”

江阿郎道:「用水和開雖然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藥效卻要差了許多!”

西門玉霜道:「還能解淨劇毒嗎?”

江阿郎想了想道:「能,但是需要一段時日才能解淨!”

西門玉霜道:「大概要多少時日?”

江阿郎道:「十天左右。”




龐老大突然輕咳了聲,說道:「江大俠,我兄弟目前反正已不便在江湖上露面,
十天又有何妨!”

龐老大這麼說了,江阿郎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點頭道:「如此,你兄弟就
快謝謝西門姑娘吧!」於是,龐老大即與六個兄弟齊朝西門玉霜躬身抱拳拱手說道
:「謝謝姑娘賜藥大恩,咱兄弟......」

西門玉霜抬手一擺,截口說道:「你兄弟別謝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兄弟
從此改過向善,比說上一萬句‘謝謝’都強!”

龐老大正容說道:「姑娘請放一萬個心,咱兄弟今後如再作一件壞事定遭天打
雷劈。”

江阿郎聽得雙目不由異采一閃,暗暗為之點頭!

他放心了,龐老大既然發了這個重誓,「遼東七雄」從此定會成為遼東武林中
的一股正義力量!

西門玉霜沒再說話,抬手由懷內取出那盛放「回春丸」的小玉瓶交給龐老大。

龐老大恭敬地躬身雙手接過。

江阿郎說道:「龐老大,將藥丸和水服下之後,立即調息運功,軀行藥力,氣
走百脈,血行心經,周而復始,功行三匝,以後,每天早晚各行一次,如此十天之
後,體內劇毒自然能淨除!”

龐老大躬身肅容恭敬地說道:「謝謝江大俠指教!”

西門玉霜說道:「江大哥,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江阿郎點了點頭,望著陳飛虹含笑說道:「陳兄弟,你跟我一起去和西門堡主
大家見見吧!”

陳飛虹略一猶豫地瞥視了西門玉霜一眼,道:「江大哥,這......」

江阿郎即從他神色上已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由一笑,說道:「陳兄弟,你放心
好了,西門姑娘剛才是故意逗你的,她絕不會給你難堪的!”

西門玉霜倏然噗嗤一笑道:「昂藏軀,鬚眉漢,真沒用!”

話未說完,人巳當先快步跑了出去!

江阿郎笑說道:「陳兄弟,你要是不去,她更會笑你沒有用了,走吧!”

江飛虹俊臉不由微微一紅道:「小弟遵命!”

江阿郎哈哈一笑,抬手抱拳向‘地煞’紀昆一拱,說了聲‘告辭’,和陳飛虹
大步走向屋外。

大門口,西門玉霜已經開了大門在等著二人。

大客廳中。

陳飛虹在江阿郎的介紹下,拜見西門天豪、吳博智。又與谷亞男和「金銀雙鞭」
分別見禮後,全都落了座。

坐定,吳博智首先笑問道:「江兄弟,此行如何?有收穫麼?”

江阿郎笑了笑,望著西門天豪問道:「堡主,徐理仁呢?”

西門天豪道:「我要他到店裡去結束生意去了,大概就快回來了!”

江阿郎又問道:「項君彥呢?”

西門天豪道:「他說有事情出去一下就回來!”

江阿郎眨眨眼睛,望著吳博智笑說道:「老哥哥,大概是你要他去的吧?”

吳博智點頭一笑道:「兄弟,我就知道事情絕瞞不過你,不錯,正是我要他去
暗暗監視的!”

西門天豪不禁詫異的問道:「吳兄,你們在說什麼,你要項少俠監視誰去了?”

吳博智笑說道:「這問題,江兄弟比我清楚,你還是問他吧!”

西門天豪目光望向江阿郎,雖然沒有開口發問,雙目中卻含著詢問之色。

江阿郎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監視徐理仁!”

西門天豪神色一怔!說道:「徐理仁怎麼了?”

西門玉霜接說道:「爹,他就是瀉露您此來洛陽行蹤消息的內奸!”

西門天豪臉色一變!道:「真的?”

西門玉霜道:「江大哥剛才說出去走走,就是為查證這件事去的!”

西門天豪望著江阿郎問道:「查證出來了麼?江少俠!”

江阿郎未點頭表示什麼,只將向「遼東七雄」查問所得及與「地煞」紀昆所談
的情形,摘要告訴了西門天豪!

西門天豪聽後,雙眉不禁連連軒動,威態凜人地說道:「他好大的膽,我待他
不薄,他竟敢出賣我,等他回來,我非親手斃了他不可!”

江阿郎暗暗一皺眉道:「堡主且請息怒,可否先聽晚輩一言?」西門天豪威態
一斂,說道:「少俠請別客氣,只管請說!”

江阿郎道:「此事我們雖已掌握了非常明顯的事實,但並無憑證,俗語說得好,
‘捉賊要髒’,無憑無證,堡主怎可殺他?”

西門天豪微一揚眉道:「那‘遼東七雄’與‘地煞’紀昆都是憑證,只要他們
之當面一對質,他便無所遁形!”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堡主說的雖然甚是,只要‘遼東七雄’當面一對證,他
便可能無所遁形,但是由於‘遼東七雄’的家小人質,目前還在‘幽靈門’手裡,
別說他兄弟不宜出面對證,何況他兄弟根本未見到他的面貌,縱然出面對證,他只
來個矢口否認,還不是等於零,拿他無可奈何!”

這話不錯,是理。

「遼東七雄」既然未見過他的面貌,他就可以來個矢口否認!

西門天豪眉一蹙說道:「那麼,依少俠的意思應該如何?……”

江阿郎道:「先設法讓他親口招供,然後再將他正以堡規!”

西門玉霜介面說道:「爹,這件事情您就用不再操心了,交給江大哥辦,准沒
差錯!”

西門天豪沉吟地深望了愛女一眼,隨即點頭一笑,朝江阿郎抱拳一拱道:「江
少俠,你不會拒絕吧?”

江阿郎肅容說道:「只要堡主信得過晚輩,晚輩當效綿力!”

西門天豪一笑道:「如此,我就交給少俠了!”

吳博智忽然嘻嘻一笑,說道:「霜姑娘,你真偏心呵!”

西門玉霜一怔!說道:「我什麼事情偏心了?”

吳博智眨動著兩只小眼睛道:「這種大事,你怎麼不向你爹說交給我辦,卻交
給我江兄弟辦,讓他一個人出盡風頭,這還不偏心麼?”

這話,乍聽起來,似是他人老雄心猶在,爭著出風頭!

但是,他真正的用意何在?

其所謂「偏心」的弦外之音是什麼?

西門玉霜那會聽不出來,那會不懂?

嬌魘兒立時不由微微一紅,嗔道:「吳博智,你少惹我,當心我把你轟出去。”

吳博智忽地一伸舌頭道:「霜姑娘,這可千萬使不得,我老頭兒只一被轟出去,
死人復活的消息馬上便會傳遍武林,‘幽靈門’的那些個‘幽靈’知道了,我老頭
兒這條命准定得完蛋!”

話,雖是玩笑話,可也是實情!

西門玉霜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既然明白,那你最好和我放正經些少惹我!”

吳博智不住連連點頭道:「是!是!我老頭兒下次再不敢了!”

他嘴裡這麼說著,兩只小眼睛卻直朝江阿郎連眨帶擠的說道:「江兄弟,看來
老哥哥是非得請你做靠山不行了!”

他為什麼非得請江阿郎做「靠山」不行?

這又是什麼意思?

眾人都不是糊塗人,也都明白!

西門玉霜倏然一瞪美目,嬌聲叱說道:「吳博智,你還敢亂說話,當真要把你
轟出去麼?”

吳博智神情故意一怔,道:「霜姑娘,我又哪裡說錯話,惹了你?”

西門玉霜道:「我問你,你請江大哥做‘靠山’是什麼意思?”

“这……”

吳博智嘻嘻一笑道:「我老頭兒這是防患未然,萬一‘幽靈門’的那些個‘幽
靈’再找上我老頭兒時,有江兄弟做‘靠山’,好替我老頭兒擋呀1 」

這倒也是個理由。

西門玉霜雖然明知他不是這個意思,卻拿他無可奈何,不禁氣得一跺腳,轉向
西門天豪撒嬌說道:「爹,他老沒正經欺負女兒,你也不管麼?”

西門天豪淡然一笑道:「這種話,你要爹怎麼個管法?他說他的,你不理他不
就完了,你理他,豈不是愈描愈黑,自找麻煩!”

西門玉霜連連跺腳道:「爹,你怎麼也說這種話,幫著他欺負女兒,女兒不再
理你們了!”

話落,嬌軀一轉,像一陣風似地往廳後奔了進去!廳內眾人全都不禁笑了。

至此,「閻王筆」陳飛虹才瞭解這名震武林的「飄雨劍」,原來是這麼個個性
之人,是在驕縱寵愛環境中生長的驕女!

夜,三更剛過。

整座宅子裡,黑沉沉地,每一間屋裡都熄了燈,顯然,整座宅子上上下下的人
都已入睡了!

真的都入睡了麼?

不!沒有!

突然,後院的一間屋子裡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個人,是個年約五十多歲,身材肥
胖的黑衣人。

他走出屋外,目光灼灼如電地四下裡張望了一下,突然騰身電射飛掠出牆外而
去!

這黑衣人是誰?

他為何行動如此鬼鬼祟祟?這時,另一間屋子裡,正有兩雙眼睛隔著窗戶,從
四個小窟洞中注視著黑衣人的行動!

他兩人,一個是「閃電刀」項君彥,一個是「萬事通」吳博智。

項君彥說道:「吳老,江兄弟實在高明得令人心折!”

吳博智輕聲一笑道:「小子,這就是你為什麼名列第二,不如他的地方!”

項君彥笑了笑道:「吳老,我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吳博智搖頭道:「不用了,我們且休息一會兒,天亮以前起來等候佳音吧!”

楊莊。

在洛陽城南五裡地方,看起來只是小小的莊子,總共不過二三十戶人家。

在莊子的西頭,有一座占地頗大的宅院,是楊莊的首富,也是楊莊的莊主!

楊莊的莊主名叫楊立福,是透近聞名的善人!

說他是善人,一點也不誇張,附近的居民,包括楊莊以外的窮苦人家,只要有
了困難,只要找上了楊立福,他沒有個不慷慨解囊説明的!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事,其實暗地裡,他卻是個坐地分贓,江湖上的黑道高
手,也是「幽靈門」洛陽分舵的負責人!

三更一刻。

楊莊的東頭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影,略顯肥胖的身形,快如電射地掠進了楊莊,
直撲大宅院!

這黑衣人的頭臉都用黑布包蒙著,他剛一掠進楊莊,一座茅屋暗影處突然冒出
了一個也是用黑布包蒙著頭臉的黑衣人,攔住了身材肥胖的黑衣人,冷聲喝道:
「站住!”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腳步一停,正要開口說話。

攔路的黑衣人又冷聲說道:「你怎麼到這時候才來?”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微微猶豫了一下,道:「你......」

攔路的黑衣人冷聲叱道:「什麼你呀我呀的,這是你和我說話的口氣?連楊莊
主他也不敢!”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的心頭不由暗暗一凜!道:「那麼......請問你是那一位?我
該如何稱呼你?”

攔路的黑衣人冷冷道:「我是哪一位,等會兒自會讓你知道,現在不妨對我用
您,自稱屬下好了,明白麼?”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躬身說道,「屬下明白了!”

「嗯,現在答我的問話,為何遲來?”

「是。屬下遵命!”

話聲微頓了頓,說道:「你知道,眼下西門天豪和‘萬事通’,還有‘一刀斬
’、‘閃電刀’等人他們都在那兒,屬下不得不小心些,不得不等他們全都休息了
才敢出來!”

「哼,那‘萬事通’老兒,不是已經死了嗎?”

「本來他是必死的,卻被‘一刀斬’伸手救了他,並且還替他解了毒!”

「那‘一刀斬’他能解毒?”

「您大概還不知道‘一刀斬’的出身來歷吧?”

「他是個什麼出身來歷?”

「他是昔年武林第一奇客,‘聖刀’的唯一傳人!”

「哦!我問你,今天下午,傳出‘萬事通’老兒的死訊,並還買了棺材去,那
是怎麼回事?”

「那是‘一刀斬’所出的鬼主意,要‘萬事通’就此詐死,以另一個身份面目,
出現在江湖!”

「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沒把消息傳報過來?”

「屬下當時沒有機會!”

「那‘遼東七雄’,現在還在陳家巨宅中麼?”

「還在,屬下另有重要消息稟告!”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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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2-9-26 14:25: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恩施格外

「那陳家巨宅的少主人,男的是武林‘六俊之末’的‘閻王筆’,是‘金筆書
生’的弟子,女的是‘五鳳幫’‘五鳳’中的么鳳!”

「嗯!還有那個彎腰弓背,老態龍鍾看守巨宅的老僕,就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
的‘天地雙煞’的老二‘地煞’紀昆,對麼?”

「這......您已經知道了!”

「哼,現在你仔細聽著,楊莊主那兒你不必去了,你回去以後,一切行動千萬
小心,聽候令諭行事,沒有令諭不得擅自行動,‘遼東七雄’從現在開始由我直接
指揮,你不用管了,你聽明白了麼!”

「是!屬下聽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沒有立刻應命移身,沒動。

攔路的黑衣人道:「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囁蠕地說道:「屬下想請求您的身份?”

「不必了,你回去吧,過幾天你問楊莊主就知道了!”

「屬下告辭!”

語落轉身,騰身電射,直奔洛陽城飛掠而去。

攔路的黑衣人立刻也騰身而起,電射劃空,直奔洛陽城方向!

好快的身法,比那身材肥胖的黑衣人起碼要快了一倍!

奇怪!

他既然是「幽靈門」的人,這時為何不立刻去楊莊主大宅院,反而撲奔洛陽城
呢?

這三更半夜,他去洛陽城幹什麼?

四更剛過。

那個肥胖的黑衣人回到了洛陽城內的大宅院裡,他剛一掠過圍牆,落入後院。

突然,一個熟悉冰冷的聲音冷喝道:「站住!”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心中陡地一驚!

眼前人影一閃,面前已站著一個人,是剛才楊莊攔路的那個黑衣人!

身材肥胖的黑衣人驚魂略定的吸了口氣,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您......您
怎麼來這裡了?“

攔路的黑衣人冷冷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告訴你,
所以不得不冒險來這裡一趟!”

「你請諭示!”

攔路的黑衣人聲調倏然一變!沉聲喝道:「徐理仁,你的行蹤敗露了!」這身
材肥胖的黑衣人敢情就是那表現得很懂禮,很恭順的「鐵算盤」徐理仁!

徐理仁一聽這語氣不對,驚魂剛定的心神不由又是猛地一驚,懍聲說:「你...
…你是誰?”

「江阿郎,你明白了麼?”

話聲中,一抬手,扯落了頭臉上包蒙著的黑布,不是‘一刀斬’是誰!

徐理仁不禁驚魂出了竅,身形一長,就要騰起,他要逃!

江阿郎突然一聲冷笑道:「在我的面前,你就是長了翅膀也逃不了!”

閃電抬手,一指點出!

徐理仁身軀一震,穴道一麻,真力立瀉,剛騰起的身形,立時下墜,「叭」的
一聲摔落地上。

以他的一身功力而言,這一摔,應該毫不在乎,應該能夠立刻挺身站起才對!
可是,不知怎地,他身子一摔落地以後,不但未能立刻挺身站起,而且,身體竟猶
如虛脫了般地軟弱無力,被摔的疼澈心肺!

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明白了,一身功力已廢在江阿郎那一指之下!

「江阿郎,你好狠毒的心腸!”

江阿郎冷冷地道:「對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這也算狠毒?”

徐理仁道:「你何不幹脆殺了我!”

江阿郎淡淡道:「殺你這種人汙我雙手,你是‘第一堡’的屬下,應該由西門
堡主親自處你,以正堡規!”

語落,抬手一擊掌,後院子倏然燈火齊明,西門天豪眾人紛紛從暗處現身走了
出來。

徐理仁雖然已知自己這條命絕對活不成了,一見西門天豪,仍不禁心顫膽寒,
已經煞白的臉色更形煞白,有如一片死灰!

西門天豪臉寒似冰的緩步走到徐理仁身旁,目射煞芒的沉聲說道:「徐理仁,
我哪裡薄待你了,你為何吃裡扒外,出賣我?說!”

徐理仁閉口不言!他能說什麼?事實上西門天豪待他實在不薄,視他猶如兄弟!

西門天豪道:「你有何話可說?”




徐理仁道:「我想明白一件事。”

西門天豪道:「什麼事?”

徐理仁道:「我想明白讓我前往楊莊的那張令諭,是怎麼回事?”

江阿郎道:「那是我偽造的!”

西門天豪又道:「你認罪麼?”

徐理仁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西門玉霜倏然一探手,「嗆!」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寒光電閃,就要斬下!

西門天豪閃電抬手,托住了西門玉霜的左腕,搖頭說道:「玉霜,收起你的劍
來!”

西門玉霜愕然一怔,道:「爹,他已經認罪了,還留著他幹什麼?”

西門天豪淡然一笑,說道:「此事爹自有道理!”

西門玉霜黛唐皺了皺,沒再說話,一反手,收起了長劍!

西門天豪目光即轉望著江阿郎,含笑問道:「江少俠,你看應該如何處置他?”

江阿郎雙目眨了眨說道:「他是堡主屬下,堡主可按堡規處置他。」語聲微傲
一頓,接說道:「不過,堡主如能大度寬容,恩施格外,何妨饒他一命!”

西門天豪雙目異采飛閃,點頭一笑,說道:「少俠說的是!」話鋒一頓,轉向
徐理仁說道:「徐理仁,你走吧!”

徐理仁原以為這條命是死定了。聞言不禁大感意外地一怔!道:「堡主為何不
殺我?”

西門玉霜在旁也極感意外地睜大著一雙美目,道:「爹......」

西門天豪倏然招手一擺,阻止住西門玉霜的話鋒,說道:「玉霜,你別開口!”

一頓,隨即望著徐理仁淡淡說道:「徐理仁,論罪行,我應該殺你以正堡規,
但是,念在你追隨我多年的情份上,我不忍心殺你,你走吧!”

徐理仁忽地慘然一笑,緩緩站起身子,費力地邁動腳步,默默朝後門走去!

西門天豪等眾人望著他的背影,都站立在原地沒動!

突然,徐理仁腳步微停,暗吸了口氣,身子忽地向前一沖,直朝圍牆上撞去!

他已走近圍牆三尺距離之處,與西門天豪等眾人相隔三丈多遠!

江阿郎一見這情形,已知徐理仁要做什麼,心頭不禁陡然一驚!

身形電閃,疾朝徐理仁撲去,伸掌直抓徐理仁的背後衣服,口中同時急喝道:
「不可......」

但是,慢了!

江阿郎身手雖然快如閃電,奇快絕倫,仍嫌稍慢了絲毫!

「砰!”

徐理仁一頭撞在圍牆上,腦袋開了花,紅的鮮血,白的腦漿,濺在地上!

屍身「砰」然落地,伸了伸腿,立時斷了氣!

江阿郎那厚道的臉上流露出一片不忍之色,兩道濃眉深蹙地說道:「真想不到,
他竟是這麼個人!”

這時,眾人已都走了過來。

西門天豪不由輕聲一歎,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是我也沒有想到的結果!”

吳博智突然輕咳一聲,說道:「江兄弟和堡主二位都別為他難過了,其實,他
這麼一死,反而比活著要好得多!”

西門天豪聽得不由微微一怔!問道:「為什麼?”

吳博智淡然一笑,道:「堡主難道沒看出來江兄弟那一指?”

西門天豪恍然若悟地,明白了,點點頭,說道:「吳兄說的不錯,他活著確實
不如死了的好!”

西門天豪雖然明白了,但是,除項君彥也明白外,西門玉霜、谷亞男與‘金銀
雙鞭’四人卻一點都不明白!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問道:「爹,是怎麼回事?”

西門天豪一笑道:「你請你江大哥告訴你吧!”

西門玉霜美目立刻凝視著江阿郎,含笑說道:「江大哥,好麼?”

江阿郎道:「是我剛才那一指點破他的真氣,廢了他的一身功力!”

「呵!原來是這麼回事!”

至此,西門玉霜這才明白,剛才她爹為何阻止她殺徐理仁,江阿郎為何要她爹
大度寬容,恩施格外,饒過徐理仁一命!

夜,二更時分。

楊莊莊主楊立福正高坐大廳中的太師椅子上,廳門外兩邊,站立著四個挺著胸
脯,把著胳膊的黑衣大漢!

這時,廳中央正躬身肅立著兩個精幹的少年黑衣漢子!

看樣子,兩個少年漢子似乎向楊立福報告了些什麼消息使楊立福感覺困惑,雙
眉糾結在一起的沉思不語。

片刻沉默之後。

楊立福忽然凝目問道:「你兩個在那兒守候了多久時刻。

一名少年黑衣漢子說道:「從未時剛過開始,直到回來前!”

楊立福道:「一直沒見到他?”

那黑衣漢子搖頭道:「沒有!”

楊立福道:「你兩個沒向人探問?”

那黑衣漢子答道:「屬下等,未敢冒失!”

楊立福的雙眉又糾結了起來,沉思不語。

驀地,廳外來了不速之客。是二男一女三個人。

男的是「一刀斬」江阿郎和「閃電刀」項君彥,女的是「飄雨劍」西門玉霜。

江阿郎輕聲一笑道:「楊莊主,你是想知道‘遼東七雄’的消息?還是要知道
徐理仁的下落?”

楊立福臉色勃變!

身子剛才站起,廳門口人影一閃,來人已經全部進入廳內!

廳門口兩邊站立著四個黑衣大漢,仍然站在那兒沒動,四個似乎根本沒有出手
攔阻過來人!

不過,明眼人一眼即知,他四個已全部被制了穴道,縱然有心出手攔阻來人也
辦不到!

楊立福臉色連變了兩變,心中雖然驚駭無比,但卻強自鎮定問道:「閣下何人?”

江阿郎淡淡道:「我們是何等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楊莊主想不想知道‘遼東
七雄’和徐理仁的消息?”

楊立福吸了口氣,道:「想知道便怎麼樣?”

江阿郎道:「我可以奉告。”

楊立福道:「如此我請問?”

江阿郎淡淡一笑道:「莊主這是待客之道麼?”

楊立福臉孔不禁一紅,抬手肅容說道:「請恕我失禮,三位請坐!”

江阿郎微微一笑,和項君彥、西門玉霜三人各自落了坐。

這時,那兩個少年精幹漢,已退立在一邊。

楊立福目視三個落坐之後,他自己隨即也坐了下去,雙手抱拳一拱,說道:
「請恕我眼拙,請教三位尊姓大名?”

江阿郎淡淡道:「在下等姓名稍時自當奉告,現在我要請莊主先實答我一問,
莊主願意麼?”

楊立福眉鋒微微一皺,說道:「必須實答麼?”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

楊立福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江阿郎道:「我不勉強你!”

楊立福微一沉吟道:「如此,這問題請留待稍後再談如何?”

江阿郎笑道:「莊主可是怕上當?”

楊立福坦然一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在未明瞭三位的身份來歷之前,我不
願作任何承諾!」話鋒倏地一轉,說道:「請閣下先賜告‘遼東七雄’與徐理仁的
消息下落?”

江阿郎淡淡道:「死了!”

楊立福心頭陡地一震,雙目倏睜,道:「你說什麼?誰死了?”

西門玉霜冷冷道:「你耳朵聾了麼,是‘遼東七雄’和徐理仁八個都死了!”

楊立福止不住震抖無比地問道:「他八個是怎麼死的?”

江阿郎淡淡道:「徐理仁是自絕的,‘遼東七雄’是我殺的!”

楊立福道:「所謂是你殺的,那‘遼東七雄’都是閣下殺的?”

「不錯」

江阿郎道:「他七個都是我殺的。”

楊立福有點懷疑不信的道:「閣下一個能殺得了他兄弟七個?”

西門玉霜道:「你可是不信?”

楊立福道:「七雄兄弟功力身手不弱,個個皆稱當今江湖高手,不是容易殺得
之人!”

「哼!”

西門玉霜剛自一聲冷哼,才要接話。

江阿郎已淡淡說道:「話是我說的,但相信不相信,那皆憑莊主!”

楊立福略一沉思,忽然凝目問道:「閣下,那徐理仁是因何自絕的?”

講阿郎道:「是我揭露了他的身份,又廢了他的一身功力,雖然西門堡主大度
寬容,念在他相隨多年的情分上,不忍將他正以堡規,饒他一條命,但他因為一身
功力已經被廢,感覺生不如死,自絕了!”

「哦!”

楊立福眨眨眼睛道:「閣下是怎麼揭露他的身份的?”

江阿郎淡淡一笑道:「我寫了張字條通知他,要他昨晚三更時分,前來楊莊主
這兒!”

「事情就這麼簡單?”

「當然不,我事先來了這兒,化裝成‘幽靈門’中人的裝束,守候在莊頭上,
他一到,我就現身攔住他,叱斥聽諭了他一番,然後令他回去!”

「他沒問你是誰?”

「問了,並且還問了我的身份!”

「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楊莊主和我說話時都得恭敬聽命,自稱屬下,並說如想知道我的身份,
過兩天見到你時,問你就明白了!”

「他相信了?”

「他被我先發制人的鎮懾住了,他心裡縱然有所不信,也不敢多說!”

「哦!」閣下倒是很會訛人,看采閣下該是位當今江湖上心智高明的高人了!


語聲一頓,忽然嘿嘿一笑,說道:「閣下以為我會相信閣下這些前言不對後語
的矛盾話?”

江阿郎淡淡道:「我這些話那裡前言不對後語,哪裡矛盾了?”

楊立福道:「你說廢了他一身功力,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和他
動手的?”

江阿郎淡笑了笑道:「我在這兒令他回去之後,我立刻趕在他前頭趕了回去,
在後院中攔住了他,我仍是那一身裝束,揭露了他的身份,當他明白是上了當,中
了計,身份敗露驚怕欲逃時,我出手一指點破了他的真氣,廢了他的功力,如此,
你明白了麼?”

楊立福微一沉吟道:「這麼說,閣下的一身所學功力,必然高出他甚多了?”

江阿郎道:「事實也確比他高過甚多!”

楊立福目光倏然一凝,道:「閣下是‘第一堡’的人麼?”

「不是」

江阿郎搖了搖頭,抬手一指西門玉霜說道:「她雙姓西門玉霜,是西門堡主的
千金,也是名震武林的‘飄雨劍’!”

楊立福心頭不禁又是一震,道:「她就是名列武林‘少年六俊’第四的‘飄雨
劍’?”

西門玉霜冷冷道:「哼!過去江湖上只知‘飄雨劍’是個少年書生,無人知道
姓名,今後‘飄雨劍’將以女裝真實身份行走江湖!”

楊立福深望了西門玉霜一眼,又望著江阿郎問道:「那麼閣下尊姓大名!”

江阿郎微一搖頭道:「現在還不是你楊莊主知道的時候!”

楊立福雙目一眨道:「為什麼?”

江阿郎淡然一笑,話鋒一轉,說道:「我想現在我該說明我的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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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26 14:27: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威震北海

「閣下請說。”

「我此來是請莊主立刻解散莊中所有的屬下,離開楊莊,並從此脫離‘幽靈門
’,不再為虎作倀!”

「有道理麼?”

「道理就是邪不勝正,‘幽靈門’在武林中絕難有所成就,必為正道武林俠義
所滅!”

「那是閣下的看法,我不以為是!”

「莊主可是認為‘幽靈門’在武林中必能成為一股勢力,能成大器!”

「事實上,‘幽靈門’眼下在武林中,已經成就了一股龐大的勢力!”

「這麼說,莊主是不願意答應我解散楊莊屬眾,脫離‘幽靈門’了?”

楊立福倏然一搖頭道:「閣下錯了,我並不是不願意答應閣下,而是楊莊與‘
幽靈門’根本扯不上關係,我沒有必要答應閣下!”

江阿郎眉鋒皺了皺,說:「如此說來,莊主是不承認是‘幽靈門’的屬下,不
承認是‘幽靈門’的洛陽負責人?”

楊立福道:「我請問,誰告訴你我是‘幽靈門’的屬下了?有證據麼?”

江阿郎淡淡道:「莊主何必否認,向我要證據?”

楊立福道:「俗話說得好,‘捉賊拿贓’,無憑無證,閣下豈可指良為盜?我
向閣下要證據乃是應該的!”

江阿郎兩道濃眉揚了揚,道:「這麼說,倒是我在誣指閣下了?”

楊立福道:「事實本來就是!”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那麼我請問,莊主與‘遼東七雄’是什麼關係?”

「朋友」

「徐理仁呢?”

「也是朋友。”

「莊主知他八個都是‘幽靈門’屬下?

「知道。”

楊立福答的非常快速乾脆,他心裡似乎很坦蕩。

江阿郎淡笑了笑,道:「那麼我再請問,‘遼東七雄’前晚前來貴莊為了何事?”

楊立福道:閣下此問實在多餘,他兄弟與我既是冊友,既然來了洛陽,豈能不
作禮貌性的拜望,看看老朋友?“

「如此,昨晚上,徐理仁前來貴莊又作何解?”

「那該問閣下自己,徐理仁之事,都是閣下說的,實際上我並未見到徐理仁的
人影!”

這麼說:「莊主是不相信我所說昨晚的事實了?”

「我既未親眼目睹,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西門玉霜突然說道:「大哥,你真是好耐性,好心情,這種人,你又何必還和
他浪費唇舌!”

江阿郎點頭笑了笑,神色倏然一肅,說道:「楊莊主,話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現在我要再說一遍,請莊主立刻解散屬眾,離開楊莊,別再為虎作倀,替‘幽靈門
’賣命!”

楊立福道:「我仍是那句話,楊莊與‘幽靈門’扯不上關係,我沒有解散眾屬
的必要,也無法從命!”

西門玉霜突然冷聲一笑道:「楊立福,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楊立福冷冷說道:「西門姑娘,‘第一堡’名重武林,向受武林同道敬仰,應
該講理對不對?”

西門玉霜黛眉微揚,正要接話,江阿郎已接著說道:「莊主,我有句肺腑之言,
希望莊主願聽!”

楊立福道:「閣下請說!”

江阿郎正容說道:「莊主是個聰明智者,應該明白,我既敢把所有一切與‘幽
靈門’為敵的事情,毫無顧忌的全盤告訴莊主,顯見我此來之前就已下了決心!”

「哦!楊立福眨眨眼睛道:」閣下的意思可是說這件事,不管我願意與否,皆
非依照閣下的意思辦不可,是麼?“

「不錯!」江阿郎點頭道:「要不然,莊主只一將消息報到‘幽靈門’總壇,
‘幽靈門’必盡全力查我的姓名份來歷對我提高警惕!”

楊立福雙目倏然一凝,道:「聽閣下的口氣,閣下定是個大有來歷的人了!”

江阿郎淡淡道:「別把話題扯遠了,莊主還是先答應願不願意吧!”

楊立福冷冷道:「我已經說過了,無法從命!”

江阿郎道:「我希望莊主再多加考慮,別決定得那麼快!”

項君彥自進入廳內就一直未開口說過一句話,此際突然冷聲說道:「楊立福,
你可知道這決定的後果?”




楊立福雙眉一軒道:「後果怎麼樣?就憑你們三位難道還能強迫得了我!”

江阿郎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楊立福道:「打什麼賭?”

江阿郎道:「你認為憑我們三個如想動手用強,迫令你解散屬下,離開楊莊,
絕難辦得到,對不對?”

「不錯!」楊立福點頭道:「我雙眼不花,已看出你三位的功力修為雖然不俗,
堪稱當代武林年輕俊彥,如是聯手對付我一個,我必難占得便宜,但是眼下是在我
莊中......」

江阿郎介面說道:「你若以全莊屬眾與我們相搏,在雙拳難敵四手,眾寡懸殊
的形勢下,我們三人便絕對討不了好處,是不是?”

楊立福嘿嘿一笑說道:「閣下實在高明,一點即透!”

江阿郎淡淡笑了笑,道:「我請問,貴莊屬下有多少,所學功力比廳門外那幾
位?”

楊立福道:「共有三十多人,比他四個強的有五個!”

江阿郎道:「他五個現在莊中麼?”

楊立福道:「都在!”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我想試試我自己的所學,能不能奈何得了莊主和那五個,
莊主可以派人請他們五個來和莊主與我一搏,倘然我僥倖略勝一籌,莊主就聽我的,
我敗,我便聽憑莊主發落,如何?”

楊立福心頭不禁暗暗一震,睜目說道:「閣下要以一敵六?”

江阿郎淡淡道:「我想藉此試試我的所學,並藉此解決我們來此的目的!”

他語氣聽來似十分平淡,其實卻狂妄令人氣怒,分明未把楊立福看在眼內。

楊立福臉色不由倏地一變,雙眉一軒道:「閣下好狂妄的口氣!”

江阿郎道:「莊主誤會了,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只是想藉此試試我自己的所學,
並非有意!”

楊立福冷笑道:「閣下分明未把楊某放在眼內,楊某就先領教領教你的所學,
走!到廳外院子裡去,讓楊某看看你憑什麼竟敢如此狂妄,目中無人!”

站起身子,舉步就要走向廳外!

江阿郎仍然坐著未劫,臉上含著微笑地抬手一攔,道:「莊主且慢!”

楊立福停步注目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江阿郎淡淡說道:「我不想和莊主單獨動手!”

楊立福雙目一凝,道:「閣下之意是說楊某根本不是你的敵手?”

江阿郎道:「說實話;莊主一人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數!”

楊立福臉色勃然一變,旋即突地震天哈哈一笑道:「閣下,你太狂了,須知光
說大話唬不住人,楊某闖蕩江湖一生,會過不少高人,也從未被人唬住過!”

江阿郎兩道濃眉微揚又垂,道:「這麼說,莊主是認為我是在說大話唬人,定
要單獨與我動手一搏了?”

楊立福冷冷一哼,道:「在未知閣下所學確實高過我之前,我不想勞師動眾欺
人,落人譏笑!”

話聲一頓,冷聲一哼,接著說道:「閣下,別盡待說廢話了,到外面去,見個
真章高下吧!”

江阿郎含笑地緩緩站起了身子,說道:「我還有句話要提醒莊主,莊主昔日雖
然曾獨戰‘巴山四惡’,威震川北,一身武學功力均屬一流,但是......」

他話未說完。楊立福已聽得心頭驚異地睜眼問道:「閣下知道我?”

江阿郎淡然一笑,說道:「本來不知道,見了莊主之後才知楊莊的楊善人就是
‘鐵掌’楊虎!”

楊立福雙目凝注地說道:「這麼說,我們曾經見過了?”

江阿郎道:「見是見過,只是那時我太小,所以莊主不認識我了!”

這時,項君彥和西門玉霜二人心中這才明白,江阿郎與這位‘幽靈門’的洛陽
負責人,原來竟是熟人!

楊立福目光凝注著江阿郎的臉孔,心念電閃飛轉,他一時就是想不起來,眼前
的這位少年人是誰?

這也難怪,那時江阿郎只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而今已經是個體格結實的
少年,形貌已改變了很多,他如何還能想得起來?

默然想了想,道:「我再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江阿郎道:「我名叫阿郎。”

「阿郎?」楊立福雙目謹慎地一蹬,奇采飛閃地說道:「你就是‘長生峰’上
的阿郎小兄弟!”

江阿郎笑道:「你現在想起來了!”

楊立福笑道:「小兄弟,你怎麼不早點說明!”

江阿郎笑笑道:「現在說明也不遲呀,你還要和我動手麼?”

楊立福搖頭道:「既已知道是你,我還能那麼不識相自找難看!”

江阿郎道:「那麼......」

楊立福介面道:「小兄弟,你怎麼說就怎麼好,我一切遵命!”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小兄弟,那‘遼東七雄’真被殺了麼?”

江阿郎道:「你不相信?”

「那倒不是。”

揚立福道:「論他兄弟平日的惡行確實該殺,不過......」

江阿郎含笑介面說道:「若是為‘第一堡’的事情被殺,就未免有點太冤枉了,
是不是?”

楊立福雙目一眨,說道:「小兄弟,你可是已經知道,他兄弟身不由已,被脅
迫的了?”

江阿郎點頭道:「事實上,我不但沒殺他兄弟,西門姑娘還將身邊的‘回春丸
’送給他兄弟解除了體內的劇毒!”

“哦……”

江阿郎話鋒倏地一轉,問道:「你怎麼投身在‘幽靈門’中,難道,也是身不
由已,被迫......」

楊立福搖頭道:「我既無家小被挾作人質,也未中毒,我是自願投入‘幽靈門
’的!”

江阿郎先是愕然一愣,旋即凝目道:「這不會毫無原故吧!”

楊立福緩緩說道:「我有個姑父在劍閣開了家酒樓,無意中得罪了‘幽靈門’
的人,結果全家被殺!”

江阿郎雙目一眨道:「你想找出那兇手替你姑父全家報仇,所以便投身‘幽靈
門’中,以便能找出那兇手,是麼?”

楊立福點頭道:「是的,我必須替我姑父全家報此血仇!”

江阿郎道:「你在幽靈門中有多久時間了?”

楊立福道:「三年多。”

「查出兇手是誰沒有?”

「要是查出了,我可能已經離開‘幽靈門’了!”

「你見過‘幽靈門’門主麼?”

「見過。”

「他是何許人?”

「不知道。”

「難道你也未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行動十分詫異神秘,我每次見到他時,他臉上都戴著一副金色人皮面具,
而且說話的聲調也常在變換,令人聽來感覺不同!”

江阿郎濃眉皺了皺,道:「你可知‘幽靈門’為何要挑毀‘第一堡’各地的生
意,其目的何在?”

楊立福道:「先毀‘第一堡’,然後再對付丐幫與各大門派,各個擊破,稱霸
武林!”

江阿郎冷笑道:「看來這位‘幽靈門主’的野心著實下小!”

語聲微微一頓,話題一轉,問道:「你知道‘燕趙盂嘗客’谷大俠被擄劫的事
情麼?”

楊立福點點頭道:「知道。”

江阿郎道:「也知道谷大俠現在被囚禁在什麼地方嗎?”

楊立福道:「聽說被囚禁在總壇一處機關密佈的密室中。”

語聲一頓,雙目眨動地問道:「小兄弟,你查問此事,可是要救出谷大俠?”

江阿郎點頭道:「我受‘不第秀才’上官先生之托,必須救出谷大俠,取回那
張‘藏寶圖’!”

「可知道‘幽靈門’的部壇所在?”

「‘萬事通’已經畫好了一張地圖交給我。”

「小兄弟是打算一個人前往,還是和什麼人一起前往?”

「我原想一個人先去探探谷大俠是否確在那裡,然後再作計較的,如今既知谷
大俠確實在,可能會多幾個人同往!”

「多幾個人都是什麼人?”

江阿郎道:「谷大俠的掌珠,和‘金銀雙鞭’等三位!”

項君彥介面道:「還有我!”

西門玉霜也介面說道:「也有我!”

楊立福目光瞥視了項君彥一眼,問道:「小兄弟,這位兄弟是誰?”

江阿郎一聲輕「啊」,說道:「我忘了替你們介紹了,他姓項名君彥,江湖人
稱‘閃電刀’!”

楊立福不由雙目微睜地雙手抱拳一拱,說道:「原來是當今武林‘少年六俊’
第二項少俠當面,請恕我不知失禮!”

項君彥也抱拳拱手笑說道:「請別客氣,既是江兄弟的朋友,大家便都是朋友!”

楊立福點頭微微一笑,說道:「項少俠說的是。”

話聲一頓,轉頭望著江阿郎說道:「小兄弟,我有句話也許不當說,但卻又忍
不住說,希望小兄弟你不要見怪!”

江阿郎笑笑:「楊兄有什麼話儘管請說,別鬧虛套了。”

楊立福說道:「小兄弟,如果你們只是六位的話,最好別前往涉險。”

西門玉霜黛眉倏地一揚,道:「為什麼?你可是認為我們六個人的力量無法與
‘幽靈門’為敵?”

楊立福搖搖頭說道:「西門姑娘,話不是這麼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西門玉霜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楊立福微微一笑說道:「眼下‘幽靈門’的勢力已經形成,實有不可輕侮的實
力,總壇所在不但高手如雲,而且......」

西門玉霜突然截口:「楊莊主,你既和我江大哥是熟人,就該知道他一身所學
功力,‘幽靈門’絕難有人是江大哥之敵!”

楊立福點頭道:「這我很清楚,小兄弟的一身所學功力在他十二三歲時我就領
教過了,‘幽靈門’中確實無人能是他之敵,不過,眼下‘幽靈門’除了高手如雲
以外,處處遍佈令人防不勝防,人力不能抵抗的機關消息,只稍一不慎,就會中其
機關消息埋伏,輕則重傷,重則喪命當場,並且所有機關消息,大都有著連鎖反應,
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盤,如無懂得機關息之人同往,設法先破去機關總樞鈕,可
說是寸步難行!”

西門玉霜沉吟地說道:「這麼說,‘幽靈門’總壇該是有如銅牆鐵壁了!”

楊立福點頭道:「事實也確是有如銅牆鐵壁,如不是精通熟悉機關消息之人,
妄想闖入,實在比登天還難!”

西門玉霜黛眉雙揚地道:「我倒有點不信那個邪。”

楊立福道:「姑娘日後見到那些設計精巧的機關時,就知我所說並未虛言誇張
了。”

江阿郎濃眉深蹙地想了想,說道:「當今天下,精擅機關消息的只有兩位,楊
兄可知是出自那一位之手麼?”

楊立福說道:「聽說是‘黑心秀士’設計的!”

「哦!是他!”

江阿郎兩道濃眉糾結,臉色凝重地道:「這可就麻煩了!”

西門玉霜美目一眨道:「怎麼麻煩了?江大哥!”

江阿郎道:「我曾聽恩師說過,當世武林中精通機關消息的只有二人,一是‘
金石巧匠’杜心衡,一是‘黑心秀士’莫秋風,他二人雖是同門師兄弟,但心性完
全不同,師兄‘金石巧匠’心性仁慈,而且淡泊名利,日常以雕刻為生,從不涉足
江湖恩怨是非,‘黑心秀士’莫秋風不但熱衷名利,而且為人心黑手辣,所設計之
機關消息,大都淬有劇毒,歹毒絕倫,其‘黑心秀士’之號,也就由此而得!”

西門玉霜對楊立福所言,口裡雖說「不信那個邪」,但是一見江阿郎雙眉糾結,
臉色凝重的神情,她心中相信了!“

因此,江阿郎話音一落,她的一雙黛眉立刻也就受到感染般,深蹙地糾結了起
來!

旋而,她美目轉動地望著江阿郎問道:「那怎麼辦呢?”

江阿郎默然沉思了刹那,望著楊立福問道:「楊兄,‘黑心秀士’現下可在‘
幽靈門’中?”

「不在,」楊立福搖了搖頭,說道:「江兄弟可是想找他,破毀他自已設計的
機關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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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26 14:2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心狠手辣

江阿郎點頭道:「要進入‘幽靈門’救出谷大俠,只有找他弄清楚所有機關消
息的詳細情形,方可免去許多麻煩和傷亡!”

楊立福道:「這雖然是個好辦法,但是找到了他恐怕也沒有用!”

江阿郎一怔!道:「為什麼?”

楊立福道:「聽說他設計的機關消息完工之後,他的雙目便失明瞭!”

江阿郎濃眉一皺道:「這大概是‘幽靈門主’的陰謀毒手吧。”

楊立福歎了口氣道:「這也是‘黑心秀士’為人歹毒,作惡多端的報應!”

江阿郎沉吟地說道:「如此說來,真是找到他也沒有用,他也幫不上忙了!”

西門玉霜忽然美目一眨,說道:「江大哥,我們何不去找他師兄‘金石巧匠’
杜心衡幫忙呢!”

江阿郎道:「這雖然是個辦法,但設計的是‘黑心秀士’。‘金石巧匠’恐怕
也無把握一舉全盤破毀!”

項君彥沉吟地說道:「江兄弟,我想‘黑心秀士’設計時,他一定畫有一張藍
圖按圖施工的,我們只要找到‘黑心秀士’要他交出那張藍圖,所有問題就都不難
迎刃而解了!”

江阿郎雙目倏地一亮,微笑說道:「項兄說的不錯,設計之初,必有藍圖,有
了藍圖,各處機關消息,便能全盤瞭解,就容易解決得多了!”

語聲一頓,轉向楊立福說道:「楊兄,我原想要你解散屬眾,立刻脫離‘幽靈
門’,但是現在我已改變了心意,請揚兄繼續留在‘幽靈門’中!”

楊立福眨眨眼睛道:「江兄弟的意思可是要我留心注意‘幽靈門’的行動?”

江阿郎點頭道:「我正是此意,楊兄如獲悉‘幽靈門’有任何不軌的圖謀時,
請立刻通知我!”

楊立福沉吟地道:「我用什麼方法通知你呢?”

江阿郎道:「你可以隨時找丐幫洛陽分舵的弟子,只請他們將消息轉告‘一刀
斬’就行了!”

楊立福雙目一睜,道:「江兄弟,名震武林,惡徒聞名喪膽,‘六俊’之首的
‘一力斬’就是你麼?”

江阿郎點頭一笑,說道:「你絕對想不到吧!”

楊立福搖頭道:「實在想不到!”

項君彥突然問道:「楊兄,你認識那‘幽靈門’費翔雲麼?”

楊立福道:「認識,凡是‘幽靈門’的屬下,縱然不認識他,也都知道他!”

項君彥道:「這麼說,他與‘幽靈門主’的交情一定不同等閒了!”

楊立福點頭道:「豈止是不等閒,他身上攜有‘幽靈門主’的信物,‘幽靈門
’屬下見了那信物,都得恭敬聽令!”

「哦!......」項君彥哦了聲。

楊立福問道:「項兄弟問此是......」

「沒有什麼。」項君彥淡笑地搖了搖頭,轉向江阿郎說道:「江兄弟,我們該
走了!”

「好!”

江阿郎一點頭,目光忽然一瞥垂手靜立在一旁的那兩個黑衣漢子,問道:「楊
兄,他倆怎麼辦?”

這話,問得很突然而沒頭沒腦,但是,楊立福、項君彥和西門玉霜,都懂得江
阿郎的話意!

楊立福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請放心吧,他倆絕不會礙事的!”

江阿郎又道:「門外的那四位呢?”

楊立福立刻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四人是我的心腹手下!”

這時,那兩個黑衣漢子懂了,心中暗暗一震,身子突然一矮,雙雙曲膝跪下,
說道,「莊主......」

楊立福臉色倏地一寒,道:「汪平、彭剛。你倆這是幹什麼?”

汪平說道:「請求莊主放過屬下二人的性命,屬下願意發誓保證,莊主與江大
俠的談話,屬下也沒有聽見!”

江阿郎恍然明白楊立福剛才回答他的那句「他倆絕不會礙事的」用意了!心念
電閃了閃,凝目問道:「楊兄,他倆不能放過麼?”

楊立福點頭說道:「他倆與廳外的那四個完全不同,放過他倆,我自己可能就
活不長了!”

這話,江阿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倆不是「幽靈門」的心腹手下,也必是
「幽靈門」

的死黨,非殺之滅口不可!

江阿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說道:「這樣吧,你把他倆交給我好了!”

楊立福怔了怔!說道:「你想把他倆帶走?”

江阿郎微一點頭,望著汪平,彭剛問道:「你倆願意跟我走麼?”

汪平猶豫地道:「這個......」




江阿郎含笑說道:「你倆不必害怕,只要你倆願意跟我走,我保證不會傷你們
的性命!”

汪平和彭剛遲疑地互望了一眼,終於點了點頭。

江阿郎笑道:「你倆站起來吧!”

汪平與彭剛剛自地上站起,江阿郎倏然拍手隔空點出了兩指,汪、彭二人身軀
同時微微一震,渾身力道盡失!

江阿郎適時正容說道:「二位,我這是為防患未然,暫時封閉二位的功力,只
要二位不妄想施弄詭詐,或是妄圖逃去,老老實實的聽話,過一段時日,我一定替
二位解開我這當今武林無人能解的封穴手法,讓二位恢復功力,還二位的自由!”

汪平與彭剛二人默然沒有開口接話,他二人心裡都很明白,在這種情形下不開
口反而比開口的好!

江阿郎目光望了二人一眼,朝楊立福抱拳一拱作別,邁步當先往廳外走去!在
經過門口時,雙手隔空輕拍,解開了那四名大漢的穴道。

那四名大漢穴道雖然被制,身不能動,但聽覺未失,已知三人都是當今武林
「少年六俊」

中人,全都身懷高絕奇學功力,怪不得他四人連出手都未來得及,就已穴道被
制,不能動彈了!

江阿郎步出大廳,立即伸手扶起汪平,同時示意項君彥扶起彭剛,騰身而起,
電射劃空掠去!

這是—片小坡地。

山坡地的前面,是一片藍汪汪的大海,左邊是一座小漁村,右邊是一座伸展到
海裡的山腳。海邊上晾著一張漁網,山坡地上有一間周圍遍植花樹的茅屋。

那些花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但是懂得奇門星數之學的人—眼即知,那些
花樹不簡單,是按九宮八卦之數排植的,不懂得的,只一進入,景象立變,那些小
花樹,立刻會變成一株株高聳雲霄的巨木,被困花樹陣中,進出不得!海邊漁村漁
民,哪來深通奇門星數之學之人?

于此可見,這間茅屋的人,絕非昔通漁民,必然是位遁跡隱世的高人!

日頭偏西,申末時分。

由漁村那邊,腳下有如行雲流水經地來了三個人。

三個人,是二男—女,男的一個是劍眉星目,俊臉,神色冷漠,左手提著一柄
帶鞘長刀,二十六七年紀的少年人,一個是圓臉、濃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厚厚
的嘴唇,年紀二十四五歲,一副忠厚老實相的少年。

女的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模樣兒生得很美,黛眉、美目、瑤鼻、櫻口,秀髮
披肩,穿著一身青衣裙,小蠻腰間,系著一柄鑲金嵌玉,象牙吞口的長劍!

這二男一女三人是誰?

他們是「閃電刀」項君彥,「一刀斬」江阿郎,「飄雨劍」西門玉霜姑娘!這
時,茅屋門口的一張躺椅上,正躺著一位顎下山羊鬍子,面孔瘦削,五十開外年紀
的黑衣老人,閉合著雙眼,似在假寐!

江阿郎等三人走到山坡下,抬眼朝茅屋前望瞭望。

西門玉霜說道:「江大哥,你看,那是他麼?”

江阿郎點點頭道:「相貌和‘萬事通’說的—模一樣,多半是他!”

西門玉霜立即嬌軀一動,就要往花樹中走去。

江阿郎連忙抬手一攔!道:「姑娘不可冒失!”

西門玉霜—怔!道:「江大哥。我哪裡冒失了?”

江阿郎淡然—笑,道:「你看到那些花樹麼?”

西門玉霜點點頭,說道:「那些花樹怎麼樣?”

江阿郎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些花樹看似沒有什麼,其實卻是一個很厲
害的陣式,只一進入,便會被困其中!”

西門玉霜意似不信地道:「真的?”

項君彥介面說道:「江兄弟說的十之八九不會有錯,以‘黑心秀士’的為人心
性,他的居處,絕不會毫不設防的!”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江大哥,你懂得這種陣式麼?”

江阿郎搖頭道:「不懂!”

西門玉霜轉望著項君彥問道:「項大哥,你呢?”

項君彥搖頭道:「我要是懂,就不會站在這兒不動了。”

西門玉霜黛眉不由一蹙道:「那該怎麼辦?”

話聲—落,美目倏地一亮,接說道:「我有辦法了!”

江阿郎忙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西門玉霜道:「我們從那些花樹頂上掠越過去不就得了!”

「好辦法!”

江阿郎點頭一笑,說道:「可是,你仔細看過那些花樹的寬度,有多少寬沒有?”

西門玉霜抬頭凝目望瞭望,道:「大概有五丈左右!”

江阿郎道:「你能夠一口氣淩空飛渡五丈麼?”

西門玉霜神情呆了呆搖頭道:「不能!”

美目一眨,話聲一頓又起道:「江大哥,你也不能麼?”

江阿郎道:「我勉強可以!”

西門玉霜說道:「那你就快飛越過去和他談談吧!”

江阿郎點頭笑說道:「我去是可以,但是你必須聽我的話,和項大哥在這兒等
我,千萬不能胡來!”

西門玉霜笑道:「你放心,我聽你的話不胡來就是!”

江阿郎道:「不得我的招呼不可走近那些花樹,也不許用劍毀損那些花樹。”

西門玉霜連連點頭笑說道:「好了,沒有你的招呼,我就站在這兒不移動一步,
這總行了吧!”

江阿郎笑了笑,轉向項君彥說道:「項兄,拜託你了!”

這句‘拜託’的意思,項君彥懂,是‘拜託’他照顧,也是監視,不許西門玉
霜亂來!

項君彥含笑地點了點頭。

西門玉霜冰雪聰明,她當然也懂得江阿郎這句‘拜託’之意,更明白江阿郎完
全是好意的關懷和愛護,怕她任性胡來吃虧!

雖然,她「飄雨劍」在江湖上還從未吃過虧,但是,江阿郎的這種關懷與愛護,
卻是她樂意接受的,芳心裡也感覺得甜甜的!

江阿郎暗暗提足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突然拔起,直上半空,雙臂一張,弓腰伸
腿,身如天馬般直朝茅屋前劃空電射飛掠過去!

西門玉霜美目異采飛閃,不禁由衷地贊說道:「項大哥,江大哥好高絕的輕功
身法!”

項君彥點頭含笑道:「霜姑娘,說來你也許不信,我雖然名列‘六俊’第二,
自認一身所學功力敢與當今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一較長短,但卻不是江兄弟手下三招
之敵!”

這話,西門玉霜心中雖然十分相信項君彥絕不會故意替江阿郎虛誇,但仍禁不
住美目大睜地說道:「真的!項大哥!”

項君彥說道:「上次我和谷姑娘找到他時,因為他矢口否認他是‘一刀斬’,
我曾出其不意的以‘閃電刀法’試了他一招,只一招,我就被他摯住了腕脈!”

西門玉霜美目眨動地說道:「這麼說,江大哥的一身所學功力,豈不是天下第
一,武林無人能敵了麼?”

項君彥道:「天下一號可以當之無愧,武林無人能敵則未必!”

西門玉霜道:「這話怎麼說?”

項君彥笑了笑,說道:「武學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拿眼前山坡上的
那片花樹來說吧,如確是一種奇門陣法,江兄弟的所學功力雖然高絕蓋世,只一走
進去,便會被樹陣困住,英雄無用武之地!”

“哦……”

江阿郎身形瀉落茅屋前的空地上,那黑衣老人躺在椅上雖然未動,眼也未睜,
臉上卻顯露驚容地,語聲冷凝如冰地說道:「閣下好高的輕功!”

江阿郎淡淡道:「謝謝老人家的誇獎,也請老人家原諒在下的唐突!”

黑衣老人冷冷道:「閣下不必客氣,聽你的聲音,年紀似乎不大,你今年多大
歲數了?”

江阿郎道:「二十四。”

黑衣老人道:「二十四歲的年紀,就能一口氣飛越過五丈五尺的花樹陣,這等
功力該是當世武林年輕一輩中高手中的高手了!”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少年人,你從什麼地方來?”

「洛陽。”

「來此何事」

「特地向老人家請教!”

「這麼說你是專程來找老夫的了?”

「是的!”

「你知道老夫是誰麼?”

「外號‘黑心秀士’的莫秋風!”

「你是‘幽靈門’中人麼?”

「不是。”

那黑衣老人一直閉著的雙眼,忽然睜了開來。

他不睜開還好,他一睜開,江阿郎乍見之下,心中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他的一雙眼珠子灰白,滿布血絲,像兩蟲死魚眼珠恐怖駭人!

「黑心秀士」莫秋風睜開雙眼,翻了翻兩只灰白的眼珠子,躺著的身子跟著坐
了起來,說道:「老夫隱居此地,除‘幽靈門’中少數的幾位外,別無人知!”

江阿郎淡淡道:「但是指點我來此的人卻並非‘幽靈門’中人!”

莫秋風道:「是誰?”

江阿郎道:「是‘萬事通’!”

「那個老鬼!」莫秋風忽然一搖頭道:「少年人,你在說謊欺騙老夫麼?”

江阿郎道:「在下絕未說謊!”

莫秋風道:「老夫問你,你給了‘萬事通’那老鬼多少好處?”

江阿郎道:「什麼好處也沒有!”

「這就是了。」莫秋風道:「老夫深知‘萬事通’的為人,他雖然素喜探人隱
私,抓人把柄,但是從不輕易洩露他人的隱私秘密!”

江阿郎道:「老人家說的不錯,‘萬事通’也確實是這麼個人,不過,這回事
情的情形不同!”

「怎麼不同?”

「因為‘幽靈門’手段太狠辣,不但對‘萬事通’下了毒,並且還派出高手暗
殺他!”

「哦!這與老夫何關?”

「這雖與老人家無關,但是‘幽靈門’卻與老人家有關!”

「所以吳老鬼在氣怒之下,就指點你來此找老夫?”

「事情正是如此!”

「這麼說,你要向老夫請教的事情,必是也與‘幽靈門’有關了?”

「是的!”

「什麼事?”

「據說,‘幽靈門’總壇機關消息密佈,是麼?”

「一點不假。”

「聽說那都是老人家精心設計監造的傑作,對麼?”

「不錯,那是老夫花了將近三年心血的結晶!”

語聲一頓,翻了翻灰白的眼珠子,問道:「少年人,你問這些幹什麼?”

江阿郎道:「我想向老人家討取那張設計藍圖!”

「你要那設計藍圖做什麼?可是也想依樣建造一座與‘幽靈門’總壇一樣的宮
府?”

「不是,‘幽靈門’妄想野心稱霸武林,荼毒江湖,我要毀去其賴以仗恃,無
人奈何得了的那些機關消息!”

「你要毀掉老夫那花了將近三年的心血結晶?”

「為了維護武林正義,天下江湖蒼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不成,老夫不能答應!”

「老人家,我數千里迢迢跋涉......」

莫秋風截口道:「少年人,你不必多說,老夫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江阿郎濃眉微皺了皺,道:「老人家難道就不念天下武林蒼生無辜,任由‘幽
靈門’逞兇殺人,江湖血流千里麼?”

莫秋風搖頭道:「不是老夫不念天下武林蒼生無辜,而是‘幽靈門’要稱霸江
湖也好,殺人放火也好,跟本與老夫那心血結晶絲毫不發生關係!”

江阿郎道:「這只是老人家的看法,事實上‘幽靈門主’今天之野心圖謀稱霸
江湖,所憑仗的就是老人家的那些心血結晶!”

莫秋風道:「少年人,你這話可把老夫聽糊塗了,那些機關消息雖然全都十分
厲害,都能殺人,但卻無法移動,只要不碰它,觸發它的機關鈕消息,它是絕不可
能殺人的!”

江阿郎道:「老人家說的雖然不錯,可是‘幽靈門主’卻仗著那些機關消息的
護身,號令一眾屬下高手,在江湖上逞兇殺人,陰謀暗算正道俠義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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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26 14:3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施毒暗算

莫秋風翻了翻眼珠子說道:「少年人,你要毀去老夫那些心血結晶的目的,可
是在阻止‘幽靈門主’稱霸武林的圖謀野心?”

「不錯!」江阿郎說道:「在下添為武林一派,自是不能容忍他殘殺武林同道,
為害江湖!”

莫秋風忽然一笑道:「這就簡單了,你用不著要藍圖,也用不著去毀掉老夫的
心血結晶了!”

江阿郎道:「請老人家指教!”

莫秋風道:「事情非常簡單,你只須見到‘幽靈門’屬下就殺,見一個殺一個,
見兩個殺一雙,如此‘幽靈門’就永遠稱霸不了江湖!”

江阿郎濃眉不由又是一皺,道:「老人家知道‘幽靈門’屬下有多少人麼?”

「可能有千屬之眾!”

「老人家說來雖然非常簡單,做起來可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為什麼?”

「老人家請想想看,那會要殺多少人,多狠毒的心腸!”

「你殺不下手?”

「在下實在殺不下手,心腸也沒有那麼狠毒,而且,如此一來,江湖豈不依然
遍處血腥,血流千里!”

「少年人,你可懂得‘無毒不丈夫’這句俗話的意義?”

「在下不但懂,而且懂得該在什麼時候,什麼環境下使用!”

「你說來聽聽看!”

「遇上窮兇惡極,十惡不赦的惡徒時,在正義必須伸張迫不得已的環境下方該
使用!”

莫秋風忽然哈哈一笑,抬手一揮,道:「少年人,既如此,你現在來找老夫未
免太早了些,你走吧!”

江阿郎神情愕然一怔!道:「老人家這話怎麼說?”

莫秋風道:「老夫問你‘幽靈門主’是誰?你知道嗎?”

江阿郎道:「在下不知,請老人家指教,他是當今武林中哪位?”

「幽靈門主」是誰,莫秋風沒有作答,又道:「老夫再問你,他是個窮凶極惡
十惡不赦的惡徒嗎?”

「這個......」

江阿郎既還不知‘幽靈門主’是誰,他怎能妄言‘幽靈門主’是個窮凶極惡十
惡不赦的惡徒?

因此,他心中不禁微窒了窒,深聲說道:「在下雖然還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樣的
人,不過,他......」

「他」字甫才出口,心頭突生巨震,臉色倏變,雙目威棱暴射,深聲說道:
「莫秋風,我以禮對你,你竟敢向我施毒暗算我!”

莫秋風嘿嘿一笑道:「小子,老夫本來是不想向你施毒的,奈何你羅囉嗦嗦糾
纏個不清,老夫煩了!”

江阿郎一面暗暗調氣運功迫毒一面問道:「你什麼時候施的毒?”

莫秋風道:「就是剛才老夫揮手要你走的那一刹那間!”

江阿郎道:「你所施之毒無色無味,可是那譽稱毒中之最的‘無影之毒’?”

莫秋風的臉上微現驚容地道:「你也知道‘無影之毒’?”

江阿郎冷聲說道:「答我問話,是不是‘無影之毒’?”

莫秋風嘿嘿一笑道:「不錯,正是‘無影之毒’,怎麼樣?”

江阿郎淡淡道:「無影毒乃是‘毒聖’歐陽兆亭的不傳之秘,你怎會懷有此毒
的?”

莫秋風道:「告訴你也無妨,老夫的一身毒藝,乃是他老人家親傳!”

江阿郎道:「這麼說,你已經背叛師門,改投‘毒聖’門下了?”

莫秋風冷冷道:「小子,你這‘背叛師門’之說太難聽,也十分不通,俗話說
的好,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老夫師門的那些玩藝兒雖然稱絕武林,但並不足
以創建武林大業,‘毒聖’的一身武學藝,兩皆比老夫原來所學高明強勝多了,老
夫改投其門下多學點絕藝,這又有什麼不對?”

江阿郎冷笑道:「這也許沒有什麼不對,不過我請問,如今你創建武林大業沒
有,你目前的情況又如何?”

莫秋風道:「老夫目前的情況怎麼樣?雙目失明,是老夫一時大意,不小心所
致。小子,你別和老夫廢話了,應該想想你自已目前的情況,你將會落個什麼樣的
遭遇下場?”

江阿郎淡淡道:「你以為呢?”

莫秋風嘿嘿一聲陰笑道:「小子,你雖然警覺性很高,發覺中毒也很夠快的,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好走!”




「那兩條路?”

「一條路是隨我終身為奴為僕!”

「另一條路呢?”

「死!”

「別無選擇麼?”

「你既知‘無影之毒’為毒中之最,就該知道它的厲害,非獨門解藥無解!”

「真的?”

「老夫所言不但絕對不是恐嚇之言,而且,一個對時以後,雖有獨門解藥也無
效,縱是大羅神仙也將束手無策!”

「哦!難道也不能以內功煉化麼?”

「那當然能,不過,只有一個人能,也是宇內武林唯一的—位!”

「莫秋風,恰巧我就是宇內武林唯一的一位,你信不信?”

「你就是那位?”

莫秋風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子,你說話可真是不打草稿,信口開河!”

江阿郎道:「這麼說你不信了!”

莫秋風冷笑道:「小子,你知道那人是誰?有多大年紀了麼?”

江阿郎道:「我請教?”

莫秋風說道:「那人乃是八十年前的武林第一奇客,他如果還活著的話,最少
也有一百多歲了!”

「哦!如果我說我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傳人,你信是不信?”

「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

莫秋風搖搖頭道:「老夫不信!”

他嘴裡說著不信,其實心裡已經有點害怕了,身子也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臉陰
笑地朝江阿郎緩步逼了過去!

江阿郎見狀,心中不由微驚的問道:「莫秋風,你想幹什麼?”

莫秋風嘿嘿一笑道:「老夫此刻突然改變了心意,要打鐵趁熱,幫幫你的忙,
讓你早點兒安息,免得你囉嗦個沒有完!”

江阿郎心神不禁凜然一震!

陡地沉聲喝道:「莫秋風,你站住!”

莫秋風腳下微頓了頓,依然直朝江阿郎身前逼去!

江阿朗雙目寒電激射地喝道:「莫秋風你再要不站住,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了!”

他相貌雖然生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但是一發起火來,那威態實在嚇人膽顫!

莫秋風雙目若是能見的話,他一定會被江阿郎此刻那凜人的威態鎮懾住!可惜
他看不見!

莫秋風冷笑一聲道:「不客氣又怎樣?小子,你一身功力雖然不俗,可能比老
夫只高不低,但是在目前你身中‘無影之毒’未解的情形下,老夫不相信你能如何
得了老夫!”

話聲中,他已逼近江阿郎身前六尺之處!

眼見這等情形,江阿郎心中明白再要不出手就來不及了!

於是他暗暗一咬牙,抬起了右手,兩縷指風電射彈出!

莫秋風雙目雖盲,而聽覺未失,乍聞指風襲到,連忙閃身避讓,卻已無及,身
軀一震如中雷擊,真氣立瀉,雙腿一軟,渾身軟弱無力地一屁股跌坐地上!

兩只灰白的眼珠子像是要突出般地鼓瞪著他,聲音顫抖淒厲的說道:「小子,
你好狠毒的心腸!”

人,就是這樣矛盾,自私,待已寬,責人嚴!

江阿郎身中劇毒,他竟要「打鐵趁熱」要江阿郎的命,不說他自己的心腸有多
狠毒。江阿郎在為了保命的情形下,只出指點破了他的「氣海」穴,廢了他的一身
功力,他反說江阿郎的心腸狠毒!

江阿郎在運功迫毒之際,根本不可提聚真力出手,他這兩指點出,完全是為了
保命,也是迫不得已!

因此,他兩指點出之後,那黑裡透紅的臉孔,立刻現出—片蒼白之色,忍不住
張口噴出了一口熱血,身軀搖晃著就地緩緩坐了下去,閉起了雙目,垂簾運功調息,
繼續迫毒煉化!

這時,莫秋風如果還能夠站起來的話,只要輕輕一指,就能要了江阿郎的命!

可惜,他不但功力被廢,而且還被封了麻穴,根本無法動彈!

「項大哥,看見了麼?”

「看見什麼?”

「江大哥他怎麼了?”

項君彥道:「我猜想的如果不錯,他可能是中了暗算!”

這說話的兩人,前者是「飄雨劍」西門玉霜,後者不用說,自然是「閃電刀」
項君彥!

他二人站立在山坡下面,一直凝目注視著茅屋的情形,對江阿郎與「黑心秀士」
莫秋風二人的一舉一動,自是看的十分清楚。

西門玉霜一聽說江阿郎可能是中了暗算,她芳心立刻急了:「那我們快上去吧!”

項君彥搖頭道:「不行!”

西門玉霜一怔!道:「為什麼?”

項君彥道:「你上去得了麼?”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項大哥,你想那些花樹真會是什麼陣法嗎?”

項君彥沉吟地說道:「如果不是,以江兄弟的才智,他早該探出了‘黑心秀士
’的口氣,招呼我們上去了!”

西門玉霜眼珠兒轉了轉,說道:「那我就去砍掉那些花樹再上去!”

話落,嬌軀一擰,就要朝山坡上花樹前掠去!

項君彥連忙伸手一攔,道:「霜姑娘,你先別急好不好!”

西門玉霜黛眉一蹙道:「項大哥,你沒看到江大哥的情形麼,還不該急麼?”

項君彥微微一笑道:「霜姑娘,你也該看到那‘黑心秀士’坐在地上連動也不
動,我敢說他一定已被江兄弟封制了穴道,江兄弟絕不會礙事的!”

這情形,西門玉霜也看得十分清楚、心中雖然明白項君彥說的可能不會有什麼
差錯,但是,她就是不放心!

當然,這是因為她心裡對江阿郎已經生了情愛,要不然,她怎麼那麼關心?

「那麼心急?”

因此,項君彥話音一落。她立刻接著說道:「那只是你的猜想,我不放心!”

話未落,嬌軀一擰,閃身讓開項君彥的阻攔,身形飛掠落花樹,探手撤劍,寒
光電閃,那些花樹立刻被她一劍削斷了十多株!

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短短十數日相處,已瞭解她那任性驕縱的個性,也知道她現
在的心目中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也就是江阿郎!

此時此刻,要想攔住她,除江阿郎以外,就是她爹西門堡主恐怕也是不行!

因此,他望著西門玉霜那飛掠上山坡的婀娜背影,不禁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只好跟著縱身掠落花樹前,長刀出鞘!

「住手!”

突地,山坡下面傳起一聲嬌喝!

項君彥與西門玉霜聞聲同時停手,回身望去,只見一個年約十六七歲,明眸皓
齒,模樣兒十分嬌俏的綠衣少女,身形如電,飛掠上山坡來。

綠衣少女身形站定,寒著一張微黑的俏臉兒,明眸一掃二人,喝問道:「你們
是幹什麼的?為何要砍斷這些花樹?”

西門玉霜黛眉微揚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

綠衣少女道:「我叫芸姑,這兒是我的家,難道我不該管?”

西門玉霜美目一亮,道:「你是莫秋風的女兒?”

芸姑道:「你們是來找我爹的?”

「嗯。」西門玉霜道:「我問你,這些花樹可是一種陣法?”

芸姑點點頭,說道:「不錯,這是九宮八卦陣法!」明眸一眨,心中突然有所
悟的說道:「呵!我明白了!”

西門玉霜道:「你明白什麼了?”

芸姑道:「你們必是來找我爹的麻煩的,因為不知如何通過這片花樹陣法,所
以便要砍斷這些花樹,砍出一條路來,是不是?”

西門玉霜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不過現在我們已不需要費力氣再砍這些花
樹了!”

芸姑眨眨明眸道:「為什麼?”

西門玉霜說道:「因為有你可以替我們帶路!”

芸姑道:「你想我會帶你們通過!”

西門玉霜說道:「你必須帶引我們通過不可!”

芸姑道:「如果我不呢?”

西門玉霜淡淡道:「我們就照原來的方法砍出一條路來!”

這話,甚出項君彥意外。

在項君彥認為,以西門玉霜那驕縱任性的個性,在眼前她心急江阿郎的安危的
心情下,一定會對這位雖是心機惡毒的「黑衣秀士」的女兒,看來還是個不知江湖
險惡,十分天真的芸姑娘用強脅迫的,那知竟仍是砍斷花樹的方法,未說一句狠話!

至此,對西門玉霜的為人,項君彥又多了一層瞭解,西門玉霜個性雖然驕縱任
性刁蠻,但心地非常善良,如果要她殺某人時,那人必然是個十分奸惡之徒!

芸姑一聽說仍要砍斷花樹開路,兩遭柳眉兒不由一揚,道:「你們敢!”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事實上我們已經砍斷了不少,你想我還會不敢麼?”

芸姑明眸一眨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西門玉霜道:「你不必問我是什麼人,反正絕不是壞人就是!”

芸姑道:「不是壞人只是你自己說的,我怎能相信你!”

西門玉霜聲調倏地一冷,說道:「你不相信也非得相信我不可!”

芸姑聲調也跟著一冷,說道:「你好像很不講理!”

西門玉霜黛眉陡地一揚,項君彥突然介面說道:「芸姑姑娘,我們真不是壞人,
你只管安心帶我們去見令尊好了!”

芸姑微一沉吟,問道:「你們是不是‘幽靈門’的人?”

項君彥搖頭道:「我們不是!”

芸姑道:「我爹曾對我說過,除‘幽靈門’的人以外,任何江湖朋友都一概不
見!”

項君彥眼珠忽然一轉,問道:「芸姑姑娘‘幽靈門’的人常來麼?”

芸姑搖頭道:「我從未見過!”

語聲一頓,明眸眨動地問道:「你們可是來找我爹的麻煩的?”

項君彥搖頭道:「不是!”

西門玉霜在旁說道:「我們要是來找麻煩的,就不會得對你這麼多的廢話了!”

芸姑心中暗想了想,覺得這話似乎有點道理,忖道:「這一男一女,女的說話
雖然好像有點蠻橫不講理,但是男的說話是很客氣,看樣子倒真不像是來找什麼麻
煩......」

她心中這樣一想,立即望著項君彥問道:「你來找我爹什麼事?”

項君彥道:「向他討取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一張機關消息設計建造的藍圖!”

「你知道那藍圖確實在我爹手上?”

「必定在,那機關消息乃是令尊設計建造的!”

「我爹會給你們嗎?”

「這就很難說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爹不一定會答應給你們了?”

項君彥點頭道:「是的,令尊如能體念天心,便一定會給我們,要不然......」

語聲倏然一頓,以下的話沒有接說下去!

他沒有接說下去,芸姑當然不會不問,明眸一眨,接著問道:「要不然你們可
是便要用強?”

項君彥道:「芸姑姑娘,為了天下武林安危,為了挽救江湖殺劫血腥,我們無
可奈何,只好得罪令尊了!”

芸姑明眸微凝道:「這麼說,我爹不把藍圖給你們,你們是絕不甘休了?”

項君彥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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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孤陋寡聞

芸姑柳眉兒輕蹙地想了想,道:「那張藍圖,當真關係著天下武林安危,江湖
血腥殺劫?”

項君彥點頭道:「如不是當真關係著天下武林江湖的浩劫,我們就不會得數千
裡迢迢跋涉,來找令尊了!”

芸姑道:「你們從什麼地方來?”

項君彥道:「河南洛陽。”

芸姑點頭道:「呵!那的確離這裡很遠,不過......」語聲微微一頓,又道:
「我卻有點懷疑不信!”

項君彥倏然正容說道:「芸姑姑娘,我說的全是事實,決未說一句謊話!”

芸姑眨動著明眸,沉吟地說道:「我爹是個心腸十分慈愛的好人,只要你說的
確是真話,我爹一定會答應把藍圖給你們的!”

「哼!”

西門玉霜的嬌顏兒上滿是一副不屑之色!

「黑心秀士」莫秋風是個心機深沉狠毒,作惡多端之人,江湖上可說是無人不
知,無人不曉!

然而芸姑竟說他是個‘心腸十分慈愛的好人!’西門玉霜入耳這話,怎會不立
刻忍不住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其實,這話芸姑說的絕對不假,「黑心秀士」莫秋風在芸姑的心目中也確實是
這麼個人,只不過這只是對芸姑一個而言,至於他在江湖上的一切惡行,芸姑既從
未踏入江湖,又從未聽人談說過,她根本絲毫無知!

芸姑聞聽冷哼,立時明眸一瞪,道:「你冷哼的什麼?”

西門玉霜淡淡道:「我冷哼的是你畢竟是莫秋風的女兒,才會說他是好人!”

芸姑俏臉兒色一變,道:「難道你說我爹不是好人?”

西門玉霜冷聲一笑,說道:「莫秋風如果能算是好人的話,普天之下,就不會
有一個壞人了!”

芸姑柳眉兒陡地一揚,說道:「事實上我爹確實是個大好人,而且這附近百里
方圓之內婦孺皆知!”

西門玉霜冷笑道:「惡名滿江湖‘黑心秀士’竟然是個大好人,這可真是天大
的笑話奇聞!”

芸姑俏臉兒寒如冰霜地叱道:「你敢信口胡說侮辱我爹,我會......」

西門玉霜道:「我有沒有信口胡說侮辱他,你問他就明白了!”

「好!”

芸姑點頭道:「我這就問他老人家去,要是你侮辱了他老人家,我會找你算帳
的!”

項君彥突然橫跨一步抬手攔住芸姑說道:「芸姑姑娘,現在你該帶我們去見令
尊了!”

芸姑微一搖頭說道:「在未得我爹允許之前,我不能隨便帶你們通過花樹陣,
不過,我可以把你說的告訴他老人家,請他老人家把那藍圖給我送出來給你!”

項君彥道:「行不通!”

芸姑道:「為什麼行不通?”

項君彥道:「令尊他絕不會答應把藍圖給你送出來給我們的!”

芸姑忽地嫣然一笑,說道:「這你放心好了,我爹不但人好心腸好,而且最疼
愛我,只要我一求他,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

項君彥微一沉吟說道:「芸姑姑娘令尊雖然很疼愛你,以我看,別的事情他也
許會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情,他定不會答應你的!”

芸姑明眸眨動地道:「為什麼?”

「因為......」

項君彥目光一瞥茅屋前面的情形,見江阿郎與莫秋風仍都坐在當地未移動過,
略一猶豫,說道:「姑娘看見上面茅屋前的情形了麼?”

芸姑點點頭道:「我看見了,我爹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我們猜想,他多半是被制住了穴道!”

芸姑俏臉上神色微變,道:「那個人是誰?他是你們的同伴嗎?”

西門玉霜傲然地道:「他是我大哥。”

「他懂得這花樹陣的通行之法?”

「他要是懂得。我們就不會得還待在這兒了!”

「那他是怎麼過去的!”

「他是從花樹上空飛越過去的!”

「呵!”

芸姑臉露驚容地說道:「他能淩空飛越過五丈五尺遠!”

西門玉霜道:「不止五丈五尺遠!”

芸姑道:「但是這片花樹只有五丈五尺寬。”

西門玉霜道:「事實上他卻是由山坡下面直接飛過去的!”




「那他豈不是一口氣淩空飛越過了十多丈遠了麼?”

「哼!事實一點不假!”

「他是誰?有這麼高的功力?”

「他姓江名阿郎,是當世武林‘少年六俊’之首的‘一刀斬’!”

「我一點也沒有聽說過!”

「你實在孤陋寡聞得很!”

這實在難怪,她雖是莫秋風的女兒,但她從未踏入過江湖一步,莫秋風也從不
和她談說江湖中的人與事,她怎能不「孤陋寡聞」,要不然她也就決不會不知道她
爹在江湖上號稱「黑心秀士」的惡名了!

對於這句「孤陋寡聞」,芸姑沒有表示什麼,眨眨眼道:「他的武學功力難道
比我爹還高麼?”

西門玉霜道:「豈止是比你爹還高,你爹絕難是他手下一招之敵!”

芸姑懷疑不信地道:「真的?”

西門玉霜一聲冷哼,倏然抬手一指項君彥,說道:「憑你爹的武功,在他手下
也絕難走得過三招!”

芸姑目射驚異之色地轉望著項君彥問道:「她說的都是真的麼?”

對於西門玉霜,項君彥已知她那驕縱刁蠻的個性,對她可說是無可奈何,一點
辦法也沒有!

好幾次,他想阻止西門玉霜不要多說話,可是又怕適得其反,阻止不成,反而
招來一頓搶白嬌嗔。

因此,也就只好由她!

芸姑目光轉望著他問他,他不由劍眉微皺了皺,點頭說道:「芸姑姑娘,她說
的一點不假,令尊確難是‘一刀斬’手下一招之敵!”

芸姑凝眸道:「還有你呢?”

項君彥淡然一笑道:「我不否認,我確實也強過令尊一些,但是如說三招之內
勝過令尊,這希望並不大!”

芸姑似乎已知道項君彥這是謙虛客氣之言,明眸眨動地笑了笑,話題一轉,問
道:「什麼叫做‘少年六俊’?”

項君彥道:「是六個少年人!”

芸姑道:「武功都很高麼?”

項君彥點頭道:「都很高。”

芸姑驚奇地道:「另外的五個都是什麼樣的人?”

項君彥道:「是四男一女。”

芸姑驚奇地道:「有一個是女的?”

項君彥道:「她名列第四。”

芸姑道:「她長得很漂亮嗎?”

項君彥目光一瞥西門玉霜,說道:「和她一樣。”

芸姑望瞭望西門玉霜,說道:「這麼說,她長得很漂亮了。”

人,總是愛聽讚美的,芸姑讚美的雖然不是她,但事實上就是她西門玉霜。

因此,她芳心裡感覺到很舒服,很高興,嬌顏兒上立刻泛現起被讚美的笑意。

芸姑話聲一頓又起,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項君彥道:「姑娘想不想見見她?”

芸姑明眸不由一亮,道:「她也來了這兒麼?”

項君彥含笑地點了點頭。

芸姑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項君彥微笑著點頭,說道:「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

芸姑雙目倏然大睜地道:「原來她就是......」

項君彥點頭道:「不錯,她就是名列‘少年六俊’第四的‘飄雨劍’,當世武
林‘第一堡’的千金,西門玉霜姑娘!”

芸姑天真地說:「武林‘第一堡’我偶然聽說過,在武林中很有名,是麼?”

項君彥點點頭道:「武林中有‘三莊一堡’,一堡就是第一堡,第一堡名震武
林,淩駕‘三莊’之上,與少林、武當兩大門派齊名,高過其它五大門派之上。”

芸姑好奇地問道:「三莊是那三莊,其他五大門派又是哪五大門派?”

至此,項君彥與西門玉霜二人全都明白了,敢情芸姑雖然是「黑心秀士」的女
兒雖然練了武功,對武林中的一切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項君彥劍眉微蹙了蹙,道:「姑娘,這些事情,一時也說不清楚,說了你也不
能全部瞭解,以後有機會我再慢慢的告訴你吧!”

芸姑點點頭,眸光忽地一凝,又問道:「你呢?”

項君彥微微一怔,道:「我什麼?”

芸姑說道:「你大概也是六個人中的一個吧?”

西門玉霜忽然輕笑一笑說道:「芸姑娘,你完全猜對了,他名叫項君彥,外號
‘閃電刀’名列第二。”

芸姑對於西門玉霜的突然改變態度,改口叫她「芸姑娘」,神情不由甚感意外
地轉臉望著西門玉霜發怔。

西門玉霜嬌顏兒含笑地說道:「芸姑姑娘,你怎麼了,發什麼怔?”

芸姑眨眨明眸道:「我很感奇怪。”

西門玉霜笑問道:「你奇怪什麼?”

芸姑道:「你對我一直不很客氣,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先前因為不知你的性情為人,所以才對你不客氣,現
在既已明白你天真純潔,對武林中的一切人與事完全一竅不通,所以......」

芸姑介面笑說道:「所以你就對我改變觀念,對我好起來了!”

西門玉霜點頭道:「正是這樣!”

芸姑道:「可是你剛才曾經侮辱我爹,隨便你對我怎麼客氣,我也會記著這筆
賬的!”

西門玉霜黛眉一揚又垂,說道:「我並未侮辱令尊,我說的也全是實話。”

芸姑道:「不管如何,只要我發覺我爹不是你說的‘惡名滿江湖’之人,我雖
然打不過你,我也要找你算帳的!”

西門玉霜淡笑了笑說道:「好吧,日後你可以到江湖上查問,如果真是我侮辱
了令尊,用不著你找我算帳,我會自己打破嘴巴,向你道歉!”

這話,聽得項君彥的雙目不由異采飛閃,對西門玉霜的個性為人,又瞭解更深
了一層。

芸姑點頭道:「好,日後我一定到江湖上查問個清楚。”

項君彥忽然輕咳了一聲道:「芸姑姑娘,如今話既然已經說開了,你總該帶我
們通過花樹陣去見令尊了吧!”

芸姑猶豫地沉吟了刹那,終於點點頭說道:「好吧,你們跟在我身後走吧,千
萬小心跟著我的腳步,不能大意錯走一步!”

項君彥說道:「芸姑姑娘放心,我們會很小心的!”

芸姑點了點頭,舉步往花樹陣中走去,項君彥與西門玉霜二人連忙一步一趨的
跟在芸姑身後,絲毫不敢大意。

茅屋前,江阿郎趺坐地上,仍在運功調息,頭頂冒著蒸蒸熱氣,臉色紅潤,渾
身衣眼像剛掉進過河裡一樣,全部濕透,看樣子,運功正在緊張關頭。另一邊,‘
黑心秀士’莫秋風也坐在地上,不言不動,臉色蒼白。

三人剛走出花樹陣,‘黑心秀士’,立刻冷聲問道:「誰?”

芸姑連忙嬌聲回答道:「爹,是芸兒回來了!”

「哦!”

莫秋風道:「芸兒,你快過來替爹拍開穴道!”

芸娘連忙快步走到莫秋風身旁問道:「爹,你那兒的穴道被制住了?”

莫秋風道:「軟麻穴。”

芸姑聽後便沒再開口說話,柔荑一抬,出掌便要替莫秋風拍開穴道。

項君彥突然揚聲說道:「芸姑姑娘,趕快住手,千萬拍解不得!”

芸姑一怔,停住下拍的柔荑,問道:「為什麼?”

項君彥道:「他的制穴手法譽稱獨門武林無人能解,芸姑娘這一掌拍下,非但
不能夠解開令尊的穴道,只怕還要給令尊帶來極大的痛苦!”

芸姑眸光一凝,道:「真的?”

項君彥道:「姑娘應該相信我,我絕不會說謊欺騙姑娘!”

芸姑眨眨明眸道:「你能解嗎?”

項君彥搖頭道:「我不能!”

莫秋風翻了翻兩只灰白的眼珠子,問道:「芸兒,他們是什麼人?”

芸姑道:「爹,他們一個名叫項君彥,外號叫‘閃電刀’!”

莫秋風臉色一變,道:「是武林‘少年六俊’第二的‘閃電刀’?”

項君彥介面說道:「正是在下!”

莫秋風道:「那位姑娘呢?”

芸姑道:「她名列第四位。”

莫秋風那瘦削蒼白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片‘詫異之色,道:「是’飄雨劍‘!”

西門玉霜點頭說,「不錯,我正是‘飄雨劍’!”

莫秋風倏地搖頭道:「不對,你不是!”

芸姑神色微微一呆;道:「爹,她怎麼不是了?”

莫秋風沒有回答芸姑的問題,翻動著灰白的眼珠子,問道:「姑娘貴姓?”

西門玉霜道,「我雙姓西門。”

莫秋風沉吟地道:「當世武林中姓西門的人不多,只有......」

芸姑介面說道:「爹,她是‘第一堡’的千金!”

「哦!”

莫秋風又問道:「西門姑娘,是麼?”

西門玉霜說:「不錯!”

莫秋風突然一聲冷笑,道:「西門姑娘,武林‘第一堡’的千金,這身份名頭
已經足夠江湖道上的朋友不敢輕視了,姑娘何必還要冒充那‘飄雨劍’之名,是欺
老夫雙目不能視物麼?”

西門玉霜淡淡道:「但是我卻是貨真價實的‘飄雨劍’!”

莫秋風冷笑道:「老夫雖然未見過‘飄雨劍’,江湖上卻無人不知‘飄雨劍’
是個青衫美少年!”

芸姑明白了,敢情「飄雨劍」是個男的,不是女的。

西門玉霜輕聲一笑道:「可惜你沒有見過他,可惜你現在雙目已盲,要不然你
仔細的看看我,就能看出我就是那個青衫美少年!”

莫秋風道,「這麼說,江湖上所周知的‘飄雨劍’,乃是你扮男裝的?”

西門玉霜道:「事實本來就是。”

莫秋風神色忽現冷漠,淡笑了笑,說道:「你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如今已與
老夫無關了?”

這語氣,是無奈,是頹喪,也含有悲哀淒涼的成分。

項君彥與西門玉霜聽得心中全都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二人這裡暗忖間,莫秋風那裡又說道:「項君彥,老夫問你,你們三個人,
是一路的嗎?”

項君彥道:「不錯。”

莫秋風道:「他叫什麼名字?”

項君彥道:「江阿郎,‘少年六俊’之首,外號人稱‘一刀斬’!”

「哦!”

莫秋風道:「原來他就是‘一刀斬’,怪不得他所學功力那麼高絕驚人,怪不
得他中了劇毒竟怡然無懼,毫不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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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無影之毒

一聽江阿郎中了劇毒,西門玉霜芳心不由倏然一驚,急問道:「他中的什麼劇
毒?”

莫秋風冷冷地道:「無影之毒!”

「是你施的毒?”

莫秋風道:「在你們未到來之前,這兒沒有第三個人。”

「解藥在什麼地方?”

「你要解藥何用?”

「當然是替我江大哥解毒!”

「用不著了!”

「為什麼?”

「他現在是不是正在調息運功,全身已經濕透了。”

經莫秋風這麼一說,西門玉霜立刻明白了,難怪江阿郎全身衣服濕透如同雨淋,
而且還隱隱有既腥臭氣味散出,敢情是在運功迫毒煉化。

既然明白,西門玉霜自然也就不再要解藥,不說話了。

於是,空氣頓時沉寂了下來。

沉寂的空氣是令人窒悶的,使人難耐的。

沒多久,莫秋風一聲輕咳,又開了口,語氣十分客氣而溫和地說道:「項少俠,
老朽想請教件事,少俠肯實告不?”

項君彥道:「前輩請說。”

莫秋風微一沉吟,道:「江少俠可是‘聖刀’傳人?”

項君彥道:「不錯。”

莫秋風忽然輕聲一歎,說道:「老朽錯了,早知道他是‘聖刀’傳人,就不會
對他施毒了!”

他這一聲輕歎與那句‘錯了’的心意、本是為了他自己的一身功力被廢而發。

可是,項君彥卻錯解了莫秋風的心意,誤以為他真的知錯悔悟了,遂乃笑說道
:「莫前輩,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莫秋風一聽這口氣,明白項君彥是錯解了他心裡的意思,也就將話就話的又輕
聲一歎,道:「少俠說的雖然甚是,可惜,老朽現在才知錯,已經晚了!”

「不晚!”

項君彥說道:「只要前輩能真心知錯改過,以前輩一身所學,尚來得及為武林
正義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受到江湖朋友的崇敬尊仰!”

莫秋風搖頭苦笑道:「來不及了,老朽不僅雙目已盲,而且氣海穴已被江少俠
指力點破,功力被廢,如今連一個平常人的體力都不如了!”

芸姑一聽這話,立時,柳眉雙挑,明眸含煞,嬌軀倏然一閃,一聲不響地就朝
仍在跌坐運功煉化迫毒的江阿郎直走過去。

她心地天真純潔,在她純潔的心靈中,直覺地認為江阿郎竟然廢掉她爹的一身
功力,心腸實在太狠毒了。

這時,江阿郎運功已將完畢,也是正值最緊要關頭,她只要一撲上,江阿郎就
是有九條命,也非得當場完蛋不可!

項君彥與西門玉霜就站在江阿郎的身旁,他二人自是不會容許她撲上江阿郎。

她嬌軀甫一撲出,西門玉霜跨步擋在江阿郎的身前,攔住芸姑輕聲喝道:「芸
姑,你要幹什麼?”

芸姑沒答話,竟倏然抬臂一掌拍出,叱道:「讓開!”

她的所學功力比西門玉霜差得實在太遠。

西門玉霜沒有讓開,事實上她也不能讓,她一讓開,江阿郎也就完了。

其實,此際別說是芸姑根本奈何她不得的一掌,就是一把利刃刺進她的心窩,
恐怕也很難使她讓開。

這是為什麼?

因為她芳心裡已經愛上江阿郎,這也就是愛的力量。

芸姑一掌拍出,驀覺手腕脈門一緊,巳被西門玉霜的一雙玉手奇快如電抓住,
冷聲喝道:「芸姑,你也太不分青紅皂白,不明是非了!”

芸姑柳眉高挑道:「我怎麼不明是非了,他心腸狠毒,廢掉我爹的功力難道還
是我爹不對!”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江大哥俠骨義膽,是個心腸十分仁厚之人,如非迫不得
已,他絕不會輕妄出手廢掉令尊的功力,我敢斷言,事情一定是令尊逼的,對不對,
你可以先問問令尊!”

芸姑方要接話,莫秋風適時揚聲說道:「芸兒,這種江湖事你別管,你回爹身
邊來!”

芸姑遲疑了一下,道:「放開我!”

西門玉霜道:「你要是不問清是非黑白胡亂出手,我就要不客氣了,快回到令
尊身邊去吧!”




話落,手一松,放開了芸姑的腕脈。

芸姑似乎也知道自己差人太遠,沒說話,一擰嬌軀退回莫秋風身旁,西門玉霜
也即移步退回原處。

莫秋風輕咳了一聲,語音溫和慈愛無限地說道:「芸兒,你不會怪爹吧?”

這話,聽來似乎很平常,但卻含著深深的歉意。

芸姑聽得懂,她回到莫秋風身邊,本來要問的,一聽這話,她不便問了。

於是,她立刻蹲下嬌軀,把一顆螓首依偎在莫秋風的懷裡,柔聲說道:「爹,
不管怎麼樣,你老人家都是芸兒心目中最好的爹,芸兒怎會怪你呢!”

莫秋風顫聲說道:「這就好,爹也就放心了。”

江阿郎那渾身濕透的衣服,已被他自己體內的熱氣烘乾了。

他長籲了口氣,睜開雙目,一見項君彥與西門玉霜靜立身旁,連忙挺身站起,
說道:「多謝項兄與霜姑娘為我守護。”

項君彥道:「江兄弟別客氣,毒都化淨了麼?”

江阿郎點頭道:「多謝項兄關懷,小弟已經沒事了!”

項君彥笑道:「真關懷你的是霜姑娘,兄弟,你該好好謝她才對。”

江阿郎連忙朝西門玉霜雙手抱拳一拱,說道:「謝謝霜姑娘!”

也不知為什麼,西門玉霜嬌顏兒竟然微微一紅,嫣然說道:「別謝我,只要你
沒事就好了!”

江阿郎不是呆子,從西門玉霜那雙美目與嬌顏兒上所流露的神情,他已經明白
了姑娘心底情意,心弦不由微微震動了一下,暗吸了口氣,含笑問道:「姑娘和項
兄是怎麼通過花樹進來的?”

西門玉霜抬手一指芸姑說道:「是她帶我和項大哥進來的!”

「哦!”

江阿郎目光一瞥莫秋風,倏然抬手隔空拍開了莫秋風的「軟麻」穴,說道:
「老人家,原諒在下情非得已!”

莫秋風此刻大概是真悔悟了,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江少俠,老朽明白,
老朽不會記恨的。”

其實他記恨又能怎麼樣?

別說他功力被廢,就是一身功力猶在,也無可奈何江阿郎。

這時,莫秋風在芸姑的扶持下,已無力地由地上站了起來。

江阿郎立刻說道:「姑娘,請扶老人家到躺椅上去坐著吧!”

芸姑明眸深望了江阿郎一眼,默默地扶著莫秋風緩緩走到躺椅旁坐下。

江阿郎等莫秋風坐好之後,這才又開口說道:「老人家,在下現在又要舊話重
提,請老人家......」

莫秋風倏然抬手一擺,截口說道:「江少俠,你不必再多說,就是殺了老朽,
老朽也絕不會答應你的!”

江阿郎兩道濃眉一揚,旋即微蹙地道:「老人家,你忍心天下武林遭受殺戮,
江湖遍地血腥,血流千里麼?”

莫秋風冷冷說道:「江少俠,天下武林遭受殺戮,江湖血流千里,這只是你說
的,可是並無事實證據!”

江阿郎道:「老人家,這種事若是等到有了事實證據,天下武林中已是冤魂無
數,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莫秋風道:「這麼說,你江少俠要摧毀‘幽靈門’總壇老朽的那些心血結晶,
只是未雨綢繆了!”

江阿郎道:「並非全是未雨綢繆,目前‘幽靈門’在江湖上已經展開了兩次稱
霸武林的野心行動!”

莫秋風道:「老朽請問是怎樣的兩次行動?”

江阿郎道:「第一,‘幽靈門’擄劫了‘燕趙孟嘗客’谷大俠!”

莫秋風淡淡道:「那‘燕趙孟嘗客’谷振非在武林中雖然算得是號人物,但並
非具有大實力之人,‘幽靈門’擄劫他,顯然是與他有仇恨,此舉必是復仇雪恨的
行動!”

「老人家錯了,‘幽靈門’與谷大俠並無仇恨,其所以擄劫谷大俠,實是另有
原因!”

「另有什麼原因?”

「谷大俠身上有一張藏寶圖!”

「‘幽靈門’之擄劫谷振非,目的該是為了那張‘藏寶圖’了,對不對?”

「事實正是!”

莫秋風倏然一笑道:「那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江阿郎道:「老人家意思是說這是應該的?”

莫秋風淡淡一哂,道:「老朽不想妄言應該二字,不過,老朽請問,那藏寶可
是谷家祖傳之物?”

江阿郎道:「不是。”

莫秋風又道:「那藏寶的原主人是誰?知道麼?”

江阿郎道:「不知道!”

「這就是了。”

莫秋風倏又一笑,說道:「藏寶既是無主之物,就不能說是什麼人該得,什麼
人不該得,也沒有這種規定,谷振非既能從別人的手中得來,‘幽靈門’自然也能
由他手裡奪取,武林藏寶,群起紛爭,你搶我奪,乃是武林中常見之事,何況天下
武林本就是個弱肉強食,強者佔先的武林!”

話聲一落又起,說道:「就拿眼前你江少俠與老朽的情形來說,你若不強過老
朽,焉能廢掉老朽的一身功力?”

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兒道理,但仔細想想,幾乎全是強詞奪理,歪理。

「歪理」雖然並非無理可駁,但有時候卻未免讓人有點兒傷腦筋,原因是駁方
不願太傷人自尊,太令對方難堪!

對莫秋風的一番「歪理」,江阿郎也就在這種情形下,深深地蹙起了兩道濃眉,
一時沒有開口接話!

江阿郎沒開口,西門玉霜可忍不住了,黛眉兒倏地一揚,嬌叱道:「莫秋風,
你這是些什麼歪道理,你那五十多歲年紀,難道......」

江阿郎一聽這語氣,已知下面的話絕不會好聽,連忙抬手一擺,截口道:「霜
姑娘!”

只這麼一聲‘霜姑娘’,夠了,比別人說上一大堆的力量都大,西門玉霜立時
住口不言!

江阿郎接著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老人家,在下不想說老人家所言絕無道
理,不過,這中間有些問題,因為老人家不明白,所以才會這麼說!”

「哦!”

莫秋風翻了翻白眼珠子,問道:「有些什麼問題?”

江阿郎道:「武林寶藏,雖是無主之物,人人皆可取得,但是谷大俠取得與‘
幽靈門’取得,卻有極大的差別不同!”

莫秋風道:「你這不同的意思,可是說‘幽靈門’取得,會用它來擴張實力危
害武林,谷振非就不會,是不是?”

江阿郎道:「不錯,谷大俠不但不會,而且藏寶全部皆不屬於谷大俠,谷大俠
只不過是為取藏寶之人效勞出力而已!”

「哦!”

莫秋風道:「那麼老朽請問那些寶藏是屬於什麼人所有?”

「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

「不錯!”

「這話的意思老朽不咀白,少俠能否說清楚些?”

「什麼地方受了災禍,旱災水災等,什麼地方的災民就是那些藏寶的所有人,
老人家明白了麼?”

「哦!”

「少俠是說這些寶藏,均將作為賑災之用?”

「不錯!”

江阿郎說道:「就拿這次黃河水災來說吧,災民數十萬,官府雖有賑濟,但那
只是杯水車薪,根本不能解決災民困苦,谷大俠就是為了這才攜帶藏寶圖前往掘寶
用以賑災,不想‘幽靈門’竟于中途擄劫了谷大俠!”

語聲微頓了頓,他接著又道:「一位武林奇客于驚聞此一消息之後,為了能適
時配合官府賑濟災民,不得已,動用了他老人家昔年的信物,請丐幫與‘第一堡’
暫籌墊白銀三十萬兩送交官家賑災,並派人傳諭在下營救谷大俠,全力追回藏寶圖,
前往取出藏寶歸還丐幫與‘第一堡’墊出的三十萬兩白銀!”

莫秋風道:「那批藏寶只值三十萬白銀之數麼?”

江阿郎道:「當然不止!”

「大概有多少?”

「可能有數百萬之巨!”

「那多餘之數將作何用途?”

「由谷大俠清理統計出實際價值數位,交由那位武林奇客捐贈修建各地破舊寺
廟,余則留作以後賑災之用!”

「所有藏寶全是金銀財物,別無其他東西麼?”

「老人家這其他東西指何而言?”

「如前古神兵利器、寶刀、寶劍、武功秘笈之類!”

江阿郎道:「據說那批藏寶乃是古代一位大臣畢生貪贓所聚,除金銀珠寶玉器
外,別無一件與武林有關之物!”

莫秋風道:「你所言可是實話?”

江阿郎道:「在下說的句句是實!”

莫秋風微一沉吟道:「對那批藏寶,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的?”

江阿郎道:「在下曾聽恩師說過!”

莫秋風默然了刹那,道:「你說的那位武林奇客便是令師,是麼?”

「不是,是另外一位,他老人家與在下恩師是忘年之交!”

「少俠能賜告是那一位麼?”

「可以,他老人家便是武林人稱‘不第秀才’的上官先生!”

「原來是那酸秀才!”

「老人家如此願將那構造藍圖賜交在下了麼?”

莫秋風對一問題未作任何表示,接著說道:「老朽請問,‘幽靈門’的另一項
行動是什麼?”

江阿郎道:「其另一項行動便是已在武林中展開了殺戒!”

「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第一堡的屬下!”

「在什麼地方?”

「唐沽,天津兩地!”

「這絕不會毫無緣故吧,必是那兩處地方的人惹了‘幽靈門’的人!”

「哼!”

這一哼聲是發出西門玉霜之口!

莫秋風立刻說道:「西門姑娘,你哼什麼?”

西門玉霜黛眉微微一揚,方要接話,江阿郎已朝她抬手一搖,說道:「老人家,
事實確是毫無緣故,‘第一堡’那兩處地方的屬下要是惹了‘幽靈門’的人,在下
就不會說那是‘幽靈門’在武林中展開的一項行動了!”

莫秋風翻了翻白眼珠子,道:「難道‘第一堡’別處地方的屬下,也都未有人
與‘幽靈門’的人發生什麼衝突?”

「沒有!”

江阿郎朗聲說道:「一個也沒有!”

莫秋風道:「你怎能斷言?”

江阿郎道:「這並非斷言,在下已經查問過了!”

莫秋風道:「向誰查問的?”

江阿郎道:「西門堡主!”

莫秋風忽然輕聲一笑道:「他自然偏袒自己的屬下,片面之言,不足為信!”

西門玉霜黛眉倏又一揚,又要開口,卻又被江阿郎飛快的擺手阻住,緩緩說道
:「老人家應該明白,西門堡主德望威譽兩重武林,以‘第一堡’在武林中的身份
地位,所言應該相信,西門堡主也不是那種偏袒屬下,可惜聲譽,自私護短之人!”

莫秋風道:「那是你江少俠的看法,老朽卻不以為然,何況武林中自譽正直坦
蕩,實際心懷鬼詐,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多的是!”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老人家說的這種人,在下不願否認武林中絕對無有,但
是西門堡主卻絕不是那種人!”

莫秋風道:「那很難說,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阿郎道:「在下另有原因足以證明西門堡主不是那種人!”

莫秋風道:「什麼原因?”

江阿郎道:「對於‘幽靈門’此次行動,屠殺‘第一堡’屬下的動機目的,在
下已查問的十分清楚!”

「哦!”

莫秋風微一沉吟道:「你向誰查問的?”

江阿郎道:「是一位‘幽靈門’屬下的高手!”

「是誰?”

「老人家原諒,目前還不能說!”

「他還在‘幽靈門’中?”

「在與否,皆非在下所願答!”

莫秋風再次沉吟了刹那,說道:「少俠既然不願答,老朽自是無法勉強,不過,
有個問題,老朽甚感不解,少俠能予說明麼?”

江阿郎道:「什麼問題?”

莫秋風道:「據少俠言,‘幽靈門’之行動目的,意在稱霸武林,對不對?”

江阿郎淡淡道:「這問題對與不對,老人家心裡應該比在下猶為明白清楚!”

莫秋風乾笑了笑,道:「老朽請問‘第一堡’能夠代表整個武林不?”

江阿郎道:「不能,但是‘第一堡’在武林中的聲望地位兩高,實力雄渾,實
為‘幽靈門’稱霸武林的大障礙!”

莫秋風道:「那麼少林,武當等七大門派,丐幫與及‘三莊’呢?難道他們的
實力全都不如‘第一堡’,全都不足成為障礙麼?”

江阿郎道:「武林七大門派與丐幫等都有其不可輕侮的實力,尤其是少林武當
與丐幫,這兩派一幫,不但門人弟子眾多,而且人材輩出,代有絕世高手,丐幫弟
子更是遍佈天下,‘幽靈門’雖高手如雲,實力龐大,皆難與這兩派一幫抗頡。”

「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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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打草驚蛇

莫秋風道:「情形既是如此,‘幽靈門’為何不先向兩派一幫下手,只要掌握
了這兩派一幫,天下武林豈不是垂手可得,何懼‘第一堡’之實力雄渾?先屠殺‘
第一堡’屬下,這豈不是個大不智,打草驚蛇之舉!”

江阿郎淡淡道:「老人家說的不錯,這的確是個大不智之舉,不過‘幽靈門’
這麼做有他這麼做的道理!”

莫秋風道:「什麼道理?”

江阿郎道:「據在下查問所得,先瓦解‘第一堡’的龐大實力,然後再對各大
門派施予突擊,各個擊破!”

莫秋風道:「先瓦解了‘第一堡’,少林、武當與丐幫必定霍然警覺,如何還
能施予突擊,各個擊破!”

江阿郎道:「這也正是其狡猾高明的道理,其雖然已對‘第一堡’展開了行動,
但展開行動之人,並非他‘幽靈門’的屬下,少林、武當與丐幫焉能想得到的‘幽
靈門’幕後操縱的陰謀!”

莫秋風道:「如此,老朽請問,那屠殺‘第一堡’唐沽、天津兩地屬下的,都
是些什麼人?”

江阿郎道:「‘遼東七雄’兄弟七個!”

「哦!”

莫秋風微一沉吟道:「他兄弟怎地那麼傻,竟替‘幽靈門’去賣命當殺手!”

江阿郎道:「他兄弟是被脅迫,身不由已,不得不替‘幽靈門’賣命!”

莫秋風道:「那麼老朽再請問,他兄弟是如何被脅迫的?”

江阿郎道:「他兄弟的家小被劫持為人質,他七個並且都中了毒!”

莫秋風道:「這些可是七雄兄弟親口告訴少俠的?”

江阿郎道:「不錯!”

「他七個現在何處?”

「死了!”

「死於何人之手?”

「在下!”

莫秋風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江少俠,你心智實在高明,令人佩服!”

江阿郎微微一怔!道:「老人家這話意何所指?”

莫秋風淡淡道:「指你說謊技術高明!”

江阿郎心中不禁倏然地一跳,道:「在下哪裡說謊了?”

莫秋風道:「你說那‘遼東七雄’兄弟都死了,對不對?”

江阿郎心頭不由「卜卜」直跳地道:「老人家敢是不相信?”

莫秋風道:「那倒不是,七雄兄弟縱橫遼東,素行兇惡,這種人落到你江少俠
手裡,自是凶多吉少,老朽雖然相信七雄兄弟確實死了,但是卻不相信你江少俠所
言他兄弟對你所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江阿郎一聽這話,才知莫秋風不相信的是這麼回事,不是‘遼東七雄’已死之
說,那一顆「卜卜」直跳的心也這才安靜下來,暗吸了口氣,問道:「為什麼?”

莫秋風乾笑了笑,說道:「七雄兄弟既然已經死了,這些話是不是真是他兄弟
說的,便成了死無對證之言,老朽如何能相信?”

莫秋風道:「除非七雄復活,當面向老朽證明!”

西門玉霜又忍不住了,冷叱道:「莫秋風,死人焉能復活說話,你簡直不通情
理,說的不是人話!”

莫秋風沉聲說道:「西門姑娘,老夫說的是理,你若再要出言不遜,可休怪老
夫用那不好聽的話罵你了!”

西門玉霜黛眉一挑,道:「你敢!”

莫秋風冷聲一笑道:「姑娘應該明白,老夫雙目已盲,一身功力被廢,已經是
個生不如死之人,你就是拿劍架在老夫的脖子上,老夫也沒有個什麼不敢的!”

這話倒是實情,一個縱橫武林的高手,落到眼前這等情形,生有何歡,死又有
何懼?

西門玉霜生性雖然嫉惡如仇,對「黑心秀士」莫秋風這種人,心中雖然深痛惡
絕,恨不得一劍劈了他,為武林除害!

但是,聞莫秋風這麼一說之後,她也莫可奈何了。

原因是以她‘飄雨劍’的身份,以‘第—堡’的聲譽,她豈能殺一個雙目已盲,
失去功力,毫無抵抗之人?

因此,她不由黛眉一皺,一雙美目轉望向江阿郎,而江阿郎此刻,正緊蹙著一
雙濃眉沉思......

因此,茅屋前的空氣又陷入刹那的沉寂中,五個人都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
話!

這時,太陽已漸漸西垂,將近黃昏時分!




這時,天真純潔的芸姑,她雖然仍是絕不相信西門玉霜所言她爹是個‘惡名滿
江湖’之人,但從她爹與江阿郎的談話中,已經體會到她爹在江湖上的聲名,可能
真是不大好!

刹那的沉默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嬌叫了聲:「爹......」

莫秋風雙目雖然看不見,但仍側臉朝著芸姑問道:「什麼事?芸兒!”

芸姑嬌聲說道:「爹,你老人家就把那張藍圖......」

不待芸姑話完,莫秋風已抬手輕擺,臉上含著慈愛的笑意,柔聲說道:「芸兒,
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懂,你別說話!”

語鋒一頓,輕咳了一聲,說道:「江少俠,‘幽靈門主’待老朽情深義重十分,
所以,少俠別再想向老朽要取那張藍圖了,你們請便吧!”

說罷,身子緩緩躺了下去,閉起了雙目。

這倒好,他不但下了逐客令,看樣子,他似乎已經鐵定了心,不打算再答理江
阿郎等人的任何一句話了!

說了半天,江阿郎究竟是白費了心機,也白費了一番唇舌!

這實在很出江阿郎意外,想不到‘黑心秀士’莫秋風竟是這樣不通情理不識好
歹之人!

如此一來,江阿郎也不禁拿他沒有辦法!

因為江阿郎此來的目的旨在那張藍圖,莫秋風不肯交出那張藍圖,殺了他又有
何用?

又于事何補?

江阿郎心念電轉飛旋沉思中,兩道濃眉忽地—舒,說道:「老人家,有件事情,
在下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老人家既然視為‘幽靈門主’待老人家情深義重,一
定不肯將那藍圖賜交在下,在下就不得不說了。”

莫秋風躺在躺椅上,神色冷漠,連眼皮也沒有稍動一下。

江阿郎接著又道:「老人家可曾想過雙眼是怎麼瞎的?”

莫秋風神色冷漠如故,仍然連眼皮也未稍動一動!

江阿郎濃眉揚了揚,說道:「老人家怎不說話?顧忌什麼?”

大概是後面的一句話激動了莫秋風,眉梢跳動了一下,開了口,冷冷說道:
「老朽並非顧忌什麼,而是累了,也覺著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江阿郎道:「老人既然並非顧忌什麼,何不說說雙眼是怎麼瞎的?”

莫秋風淡淡道:「這有什麼好說的,事情是出於意外,也是老朽自己疏忽太不
小心!”

江阿郎道:「聽說這意外是發生在全總機關消息完工的時候,是麼?”

「不錯。”

莫秋風點了點頭,忽然詫異地道:「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江阿郎道:「是那位‘幽靈門’的屬下高手告訴在下的!”

「哦!……”

莫秋風道:「也是告訴你‘幽靈門’此次一切行動計畫目的的那一位麼?”

江阿郎道:「是的,告訴我‘幽靈門’總壇中機關消息密佈,出自老人家之手
的,也是他!”

莫秋風微一沉吟道:「他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江阿郎道:「他說老人家的雙目失明,不是個單純的意外!”

莫秋風臉上突然掠現驚容地說道:「不是個單純的意外!”

江阿郎道:「老人家是個聰明人,只要仔細地想一想,應該不難明白!”

莫秋風默然了稍頃,翻著兩只灰白眼珠子,問道:「他是怎麼告訴你的?”

江阿郎道:「除了這句‘不是個單純的意外’之外,他雖然並未再說什麼,不
過,有這麼一句應該已經很夠了!”

這話意味著什麼,莫秋風焉能聽不懂,他只是不願相信而已!

剛才,莫秋風的臉上雖然掠過一絲驚容,但是,人卻一直很沉靜的躺在躺椅上
未動。

此際,他的那顆心可能是已被江阿郎說的活動了,有點沉靜不住的坐起了身子,
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是人為的?”

江阿郎淡淡一哂,道:「我仍是那句話,老人家只要把當時所發生的情形,仔
細想想就明白了!”

莫秋風想了想,旋即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

江阿郎心念微轉了轉,道:「老人家能把當時所發生的情形告訴我麼?”

莫秋風默然了刹那,說道:「在全部工程完了,老朽逐一檢查各處機關消息時,
因一處控制內藏毒煙的機簧松了,老朽一時大意,未能察覺,毒煙突然射出,恰巧
射入老朽的雙目中!”

江阿郎道:「情形就是這麼簡單?”

莫秋風點頭說道:「情形本來就是這麼簡單!”

江阿郎道:「當時可有什麼人和老人家一起?”

莫秋風道:「門主就在老朽身旁不遠之處,當時,要不是有他在,老朽的這條
命也就完了!”

「哦!”

江阿郎雙目異采倏然一閃,道:「這麼說,他倒是老人家的救命恩人了!”

莫秋風道:「事實也確是!”

江阿郎想了想,道:「老人家可曾想過,那機簧是怎麼會松的?”

“这……”

莫秋風道:「老朽想過,可能是當時大意沒有上緊!”

江阿郎道:「可能嗎?”

莫秋風道:「照理應該是不可能,但人總有疏忽的時候!”

江阿郎道:「老人家這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難道就不可能有人動過它?”

這問題,莫秋風早就想過了,只是他認為那絕不可能,也不願意存有此想!

因為,那鋼簧只有「幽靈門主」知道能夠動它,可是,「幽靈門主」待他情義
那麼深重,怎會鬆動那機簧來算計他?

何況當時他要是多小心一點,就會察覺機簧的鬆動,又怎會被毒煙射中雙目?

更何況,無論是才智武學功力方面,「幽靈門主」都比他高明,隨時可以取他
的性命,殺他,何必使用這種不一定可靠的方法,而又只算計他的一雙眼睛?……

因此,他一直認為那機簧的鬆弛,絕不可能是有人動過它!

因此,江阿郎的話音一落,莫秋風立即一搖頭,道:「那是絕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那機簧無人知道敢動它!”

「連‘幽靈門主’也不知道,也不敢動它麼?”

「他雖然知道,但他絕對不會是想算計老朽!”

「萬一這正是他的陰謀呢?”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江阿郎道:「我請問,老人家如果現在心中生了悔意,還能去毀掉那些機關消
息嗎?”

「不能!”

「為何不能?”

「因為老朽功力已失!”

「如是功力猶在呢?”

「也不能!”

「這又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老朽已經無法看到那些機關消息的樞鈕部位!”

「這就是老人家雙目失明對他的好處,老人家相信麼?”

莫秋風心中不由微微一震!

旋又搖頭說道:「老朽仍不以為是!”

江阿郎道:「有道理麼?”

莫秋風道:「他真是為了怕老朽心生悔意,大可乾脆殺了老朽!”

江阿郎道:「老人家這話說的也是,可是老人應該明白,他要殺了老人家,都
會令他身邊的屬下寒心,看出他狠毒的真面目!”

這話,倒也頗有道理。

莫秋風沉吟地道:「你這話雖然不能說是絕無道理,但是老朽若是死了,對他
豈不更好,他又何必暗派高手保護老朽的安全?”

江阿郎問道:「他怎麼暗派高手保護老人家的安全了?”

莫秋風道:「老朽離開‘幽靈門’總壇回來此間途中,曾遇昔年強仇截殺,幸
他暗中派有高手相隨護送,及時出手殺了對方,老朽才能安然無恙!”

江阿郎心念電轉了轉,道:「這才是他真正高明深沉之處!”

莫秋風道:「你這話怎麼說?”

江阿郎道:「我猜想這是他要讓老人家感恩戴德,永遠感激他!”

莫秋風翻翻灰白的眼珠子,沉思地說道:「你的意思可是說這一切可能都是他
計畫安排的?”

「不錯。”

江阿郎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中途截殺老人家的強仇,可能也是他的安排!”

這話,似乎立刻激起了莫秋風極大的反感與不信,倏然哈哈一聲大笑,搖頭說
道:「江少俠,你這種話實在令人感覺驚奇而且新鮮,老朽真不知你怎麼會有如此
異想天開的想法的?

這是絕不可能的!“

江阿郎說道:「老人家,我這些話也許是有點異想天開的想法,但卻是根據」
幽靈門主「

對付那‘遼東七雄’兄弟的陰毒手段,從而推測其心性為人而作的猜料與判斷!


莫秋風冷冷地道:「你這種推測判斷太荒謬離譜了,那‘遼東七雄’是什麼東
西,他七個在遼東地方雖然算得上是號人物,但是焉能與老朽相比?”

江阿郎淡然輕笑一聲道:「我承認‘遼東七雄’兄弟的身份名頭,確實皆不足
與老人家相比,不過,老人家應該明白,‘幽靈門主’他為了天下武林霸業,為了
他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

莫秋風冷然截口說道:「江少俠,你不必再多說了,再多說也無用,老朽早巳
鐵了心,人一個、命一條,要命可以,要那張藍圖,辦不到!”

話,說絕了。

江阿郎再也想不到,心智素稱高明,惡名滿江湖的「黑心秀士」,竟是這麼個
死心眼兒的人,但也由此可見,那「幽靈門主」的確是個心智、手段兩皆極是高明
的可怕的人物!否則,以「黑心秀士」這等心性的人物,絕不會得如此死心塌地的
信任他!

為此,江阿郎的兩道濃眉不由蹙蹙地糾結了起來!

「閃電刀」項君彥站立一旁,他雖然不像西門玉霜那樣的沉不住氣,一直沒有
開口說話,但是,對江阿郎的那些推測判斷之言,卻聽的很凝神,心中覺得江阿郎
判斷猜想大都極有可能,對江阿郎心智之高,也由衷十分佩服!

此刻,他輕咳了一聲,說道:「莫前輩,有件事不知你明白不明白?”

莫秋風道:「什麼事?”

項群彥道:「江兄弟他之所以一再如此不惜費盡唇舌,對你曉以大義,曉以理,
目的是想要你悔悟,讓你心甘情願的,把藍圖交出來,並不是不會用強,或是不敢
殺你,你明白麼?”

莫秋風淡然點頭道:「老朽明白,老朽已經說過了,人一個,命一條,早已將
生死置之度外!”

項君彥雙眉微揚了揚,道:「你可曾想過,你死了,那張藍圖你依然保不住,
仍會被我們取去!”

莫秋風道:「這問題,老朽不但已經想過,而且也知道,老朽一死,你們必然
會遍搜茅屋,一定會將它搜去!”

項君彥道:「你既然明白這點,何不幹脆現在就交出藍圖,免得皮肉受苦,也
免得......」

莫秋風一聲冷笑道:「老朽已不怕死,何在乎什麼皮肉之苦,這種話對別人也
許能生恐嚇之效,但卻唬不了老朽!”

項君彥語聲冷凝地道:「我所說的這‘皮肉之苦’,可不是那一般‘皮肉之苦
’,莫前輩當該知道武林中有許多令人比死還可怕的整人的方法,任憑是怎樣鋼筋
鐵骨不怕死之人,對於逆血倒流,萬蟻鑽心的痛苦,也會心生寒栗,是不是?”

莫秋風臉上變色了,心神不禁打了個寒顫,目露驚懼之色地說道:「你要用那
種手法對付老朽?”

項君彥淡淡道:「我的心腸可不像江兄弟那麼仁厚,也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你
一定不肯將那張藍圖交出來,為天下武林安危,就只好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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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成竹在胸

莫秋風緩緩深吸了口氣,嘴強地說道:「任何痛苦老朽不怕,頂多也只是一死,
必要時老夫可以自絕!”

項君彥劍眉微蹙了蹙,旋即一聲冷笑道:「除此以外,我還有個非到萬不得已
時決不願使用的辦法,希望你別迫我使用它!”

莫秋風道:「是個什麼辦法?”

項君彥目光瞥視了芸姑一眼,說道:「制住芸姑姑娘,在她身上施點手段,這
意思你明白麼?”

這意思,莫秋風豈會不明白,心神猛地一震!變色說道:「項君彥,你竟然想
用這種辦法,迫使老夫屈服,你算得是個名門弟子,正道俠義之士麼?”

項君彥淡淡道:「我這個名門弟子,正道俠義之士向來是只問是非,只要仰不
愧,俯不怍,所作所為只要是應該得當的,世譽褒貶,我皆不在乎!”

莫秋風眉峰微皺道:「芸姑她天性純潔,對江湖中事懵然無知,也無辜,你忍
心麼?”

項君彥道:「憑良心說,對一個純潔無辜的姑娘,我確實不忍心,可是為了天
下武林,為了能讓你自動交出那張藍圖,我只好且作忍心人,相信芸姑姑娘日後明
白事即時,她不僅定能原諒我這種不得已的行為,而且反而會不原諒你,以身為你
的女兒為恥,恨你!”

莫秋風默然了。

他明白項君彥說的乃是事實,芸姑目前雖然天真無知,但日後總有明白一切事
實的一天的!

他生平只有此女,雖然並不是他親生的骨肉,但他從小撫養她長大,所付出的
心血,精神,對她的愛,已勝過他自己的性命!

此刻,他心裡既怕項君彥出手制住芸姑,在芸姑身上施弄手段,更怕芸姑日後
明白一切事實,真不會原諒他!

恨他!

在心情驚、怕交織之下,他默然了稍頃,終於緩緩側過臉去向芸姑問道:「芸
兒,將來你真會不原諒爹?恨爹麼?”

芸姑雖然天真純潔,但也是個生具有蘭心慧質的姑娘,她明眸微轉了轉,十分
乖巧地說道:「爹,您一向不是很疼愛女兒嗎?”

莫秋風道:「是啊!爹只有你這麼一個乖女兒,不疼愛你疼愛誰?”

芸姑道:「爹現在還像以前一樣疼愛女兒嗎?”

莫秋風點頭說道:「爹當然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疼愛你!”

芸姑眨眨明眸道:「爹既然還疼愛女兒,便聽女兒的話,好麼?”

莫秋風一聽這語氣,心中立刻明白了芸姑的意思,問道:「芸兒,你可是要爹
把藍圖交給他們!”

芸姑緩緩蹲下嬌軀,將一顆螓首伏在莫秋風的膝腿上,語聲嬌柔地說道:「爹,
你能答應女兒麼?”

莫秋風抬起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芸姑的秀髮,雙目深蹙,沉思不語!

這種微小的動作,看來雖然沒有什麼,也往往容易被人忽略,但卻是人間最真
摯的親情,最真摯的愛!江阿郎與項君彥、西門玉霜三人看得全都不禁雙目異采飛
閃,暗暗為之點頭暗忖:「想不到惡名滿江湖,為人陰沉歹毒的‘黑心秀士’,竟
是這麼個慈愛的父親。”

答應吧,難對「幽靈門主」交待,不答應吧,那會傷了女兒的心!……

他沉思不語為難中,芸姑抬起了伏在他腿膝上的螓首,又嬌聲說道:「爹,女
兒從來沒求過您什麼,您就答應女兒這一次吧!”

莫秋風緩緩輕歎了口氣,說道:「女兒,這件事關係實在太大了,爹如果答應
了你,不但難以對‘幽靈門主’,而且還可能連你......」

語聲倏然一頓,搖了搖頭,閉口未接說下去!

芸姑不解地眨眨明眸,問道:「連女兒也怎麼樣?爹!”

莫秋風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緩緩說道:「芸兒,爹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尤
其是雙眼已瞎,功力已廢,死不足惜,而你......年紀還輕......」

語聲微頓了頓,又說道:「爹又怎能連累你!”

芸姑明白是怎回事了,她這裡俏臉兒神色剛自微微一變,兩道柳眉倏然揚起!

江阿郎已經開了口,說道:「老人家可相信在下?”

莫秋風抬頭凝神問道:「江少俠,相信你什麼?”

江阿郎道:「老人家如果相信我,便請將那藍圖交給我,我願以性命負責老人
家和芸姑姑娘的安全!”

莫秋風的神色間飛掠過一絲猶疑之色,旋即點頭說道:「江少俠,有你這麼一
句話,老朽還有什麼不相信,可是‘幽靈門’下高手眾多,少俠所學功力雖然罕絕
蓋世,只怕......」

江阿郎雙眉微揚,介面說道:「這個我明白,老人家放心,只要老人家相信我,
我自有妥當安排!”

莫秋風翻翻白眼珠子道:「請問是怎麼妥當安排?”

江阿郎說道:「第一堡與丐幫都足能保護老人家與芸姑姑娘的安全,這兩處地
方任由老人家選擇!”

芸姑介面說道:「爹,江少俠既然這麼說了,您老人家,就答應女兒把那藍圖
交給他們吧!”




莫秋風暗暗深吸了口氣,終於點頭說道:「芸姑,在爹的床鋪板背面,平貼著
一張絹紙,你去把它小心的取下來交給江少俠吧!”

芸姑口中嬌應了一聲,立刻站起嬌軀,急步奔進了茅屋內。

她微黑的俏臉兒含著甜笑,手裡拿著一張折疊得平整,顏色已經稍微發了黃的
白絹紙走了出來,遞給江阿郎說道:「江少俠,你拿去吧!”

江阿郎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接過打開來!

突然,江阿郎雙目一直,望著莫秋風問道:「老人家,這是怎麼回事?”

莫秋風神色一怔,愕異地道:「什麼怎麼回事?”

這時,芸姑與項君彥、西門玉霜三人全都看清楚了那張打開來的絹紙。

芸姑立刻說道:「爹,那是一張白紙!”

莫秋風神情不禁愕然一呆!

這,要是出自別人之口,莫秋風一定會懷疑不信,出自芸姑之口,他自是不會
不信!

他心中雖然十分相信芸姑不會對他說謊,但卻仍本能地脫口道:「真的嗎?芸
兒!”

芸姑道:「爹,芸姑怎會騙您!”

莫秋風呆住了!

兩只白眼珠子翻動地雙眉深皺了起來,自語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老人家,這張圖一向就收藏在床板背面的麼?”

莫秋風點頭道:「自回到此間以後,就一直將它收藏在該處!”

江阿郎微一沉吟,又問道:「在‘幽靈門’總壇的時候呢?”

語聲一頓,補充說明地說道:「我是在說在老人家雙目失明以後!”

莫秋風不是傻子,豈會不明白江阿郎此一補充說明的用意是什麼?

他默然想了想,雙眉倏地一揚,恨聲說道:「好匹夫,他竟敢如此欺我!”

他此語一出,不但江阿郎、西門玉霜、項君彥三人心中都立刻明白了他口裡的
「匹夫」

指的是誰,即連芸姑心中,都明白了!

阿郎問道:「老人家可是已經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此問似乎有點多餘,莫秋風要是沒想明白,怎會有那‘好匹夫,竟敢如此欺我
’之語?

然而,江阿郎作此多餘之問,自然有他的道理用意,其用意,就是要使莫秋風
心裡加深對「幽靈門主」的恨意,產生你既能無情,我就可無義的仇視心理!

因為,情形很明顯,藍圖是被「幽靈門主」掉了包!

沒有藍圖,如何能進入「幽靈門」總壇摧毀那些歹毒的機關消息,營救谷大俠
脫險?

如今沒有其他辦法,只有請莫秋風憑著記憶,另外繪出—張藍圖來!

雖然,莫秋風雙目已盲,無法執筆繪畫藍圖,但這並不是個重要的困難問題,
重要困難問題,首先是需要說服莫秋風點頭答應才成!

要想莫秋風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就必須先在莫秋風的心裡加深其對「幽靈門
主」的恨意,仇視!

這,也正是江阿郎心智高明之處!

他能想到別人沒有想到的問題,懂得攻人心理的弱點!

莫秋風點頭道:「老朽想明白了!”

江阿郎道:「老人家可也明白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莫秋風點點頭,輕歎了口氣,說道:「老朽再也想不到他對老朽竟然使用這等
手段!”

江阿郎道:「如今老人家可願再想想那毒煙機簧怎會鬆弛的問題麼?”

莫秋風倏然—搖頭,說道:「不用想了那匹夫對老朽無情,老朽當然也就不必
對他有義!」語聲一頓又起,道:「江少俠,藍圖已被那匹夫掉了包,你要老朽怎
麼辦?你說吧!”

江阿郎笑了,他的心機沒有白費,收到百分之百的效果。

於是,江阿郎立刻說道:「那我就為天下武林先謝謝老人家了!”

莫秋風擺手道:「少俠請別客氣,那些機關消息是老朽設計建造,只要老朽力
所能及,老朽願竭盡全力!”

江阿郎心裡雖然已經想好了「怎麼辦」但他仍略作沉吟地問道:「老人家,那
所有機關消息的建造部位,老人家都還能記得清楚麼?”

莫秋風翻翻白眼珠子,點點頭道:「少俠可是要老朽憑記憶所及,繪出另一張
藍圖?”

江阿郎說道:「不錯,但除此以外,別先他法。”

莫秋風雙眉微皺地道:「可是少俠該想到老朽雙眼已瞎,已無能......」

江阿郎介面說道:「這應該不是困難的問題,只要老人家記得,我可以根據老
人家的詳細口述,將它繪畫出來。”

莫秋風搖頭道:「這仍有困難。”

江阿郎道:「仍有什麼困難?”

莫秋風道:「老朽請問,對機關消息建造之學,少俠懂得多少?”

江阿郎道:「完全是門外漢!”

「那就是了。”

莫秋風微微一笑說道:「那些機關消息構造全都複雜非常,若不是深通此道之
人,任憑老朽說的如何詳細,也絕難繪出正確的藍圖,絲毫之差,足可造成全盤的
錯誤!”

“哦……”

江阿郎沉吟地說道:「如此說來,必須得找尋一位深通此道之人來幫忙不可了!”

「事實必須如此!”

莫秋風白眼珠子忽然一翻,說道:「江少俠,這個問題,你大概早就想到了吧?”

「老人家高明。”

「那麼少俠也早有成竹在胸了?”

「不敢欺瞞老人家,我確實早已想好了一位精通此道之人!”

「他便是老朽的師兄,對不對?”

「老人家不會反對我請他幫忙吧?”

莫秋風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江少俠,你實在令老朽由衷的佩服!”

江阿郎道:「謝謝老人家誇獎!”

莫秋風笑問道:「江少俠,老朽的那位師兄,一向淡泊名利,從不願沾惹武林
恩怨,江湖是非,你有把握他會答應幫忙嗎?”

江阿郎道:「我不敢說有把握,不過,我可以用武林正義與一個‘理’字說服
他!”

莫秋風搖頭道:「那恐怕沒有用!”

江阿郎道:「何以見得?”

莫秋風道:「老朽深知他的脾性十分倔傲,固執得簡直不通人情!”

江阿郎凝目道:「那麼老人家認為該如何才能讓他答應幫忙呢?”

莫秋風道:「很難,很難!”

江阿郎濃眉微蹙地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莫秋風沉吟地道:「辦法雖有一個,只是也十分不容易!”

江阿郎道:「我請老人家指教!”

莫秋風翻翻白眼珠子道:「江少俠,你記得‘請不如激’的俗話嗎?”

江阿郎濃眉微微一揚,道:「老人家是說用‘激’?”

莫秋風點頭說道:「少俠是個高智之人,應該明白對一個脾性倔傲固執的人,
用‘激’是最好的辦法。”

江阿郎說道:「多謝老人家指教,我明白了!”

莫秋風微笑說道:「少俠請別客氣,另外有件事情,老朽想拜託少俠,並望少
俠能夠答應!”

江阿郎說道:「老人家請說,只要我力量辦得到的,不違背情理,我無不答應!”

莫秋風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老朽生平只芸姑這麼一個女兒,雖然她自小就
練了一身武功,但因江湖上太過險惡,所以老朽從未讓她踏入江湖一步,至今也才
能保持她純潔天真,絲毫不知江湖上的詭詐。”

語聲微頓了頓,接說道:「如今她已經長大,既有一身武功,遲早總要踏入江
湖的,而老朽巳無能力照顧她了......」

江阿郎明白莫秋風的心意了,目光一瞥芸姑,介面說道:「老人家請放心好了,
我答應全力照顧她就是。”

莫秋風的心意,只是要江阿郎答應照顧芸姑嗎?顯然不是。

莫秋風翻動著白眼珠子,口齒微動,好像還要再說什麼似的,但卻欲言又止的
忍住沒說,話題忽地一改,問道:「芸兒,現在什麼時候了?天快黑了吧?”

芸姑嬌聲說道:「是的,爹!”

莫秋風道:「芸兒,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江少俠他們三位大概也餓了,你到
廚房裡去準備菜飯,我們請他們便飯!”

「是!”

芸姑嬌應了一聲,擰腰轉身便往茅屋內走去。

「且慢!”

江阿郎連忙抬手一搖,說道:「芸姑姑娘,你不必去忙了!”

芸姑眨眨明眸望著,江阿郎朝她笑了笑,說道:「老人家,這頓晚飯不用張羅
了,你還是讓芸姑姑娘到屋裡收拾一些貴重應用的東西,立刻和我們一起動身走吧!”

莫秋風神色微微一怔,問道:「少俠要老朽父女去什麼地方?”

江阿郎道:「去第一堡。”

「去第一堡做什麼?”

「繪製那機關消息藍圖!”

「老朽師兄他現在第一堡麼?”

「不在,請老人家先到第一堡中歇著,我再去請杜老人家。”

「何必那麼麻煩,少俠乾脆就把他請來這裡好了。”

「這樣雖無不可,但是我不放心!”

「少俠不放心什麼?”

「老人家和芸姑姑娘的安全。”

「少俠之意可是怕那匹夫派人來殺害老朽父女?”

「是的,萬一他派人來,老人家雖然擅用毒,但一身功夫已失,已無法施展。”

“这……”

江阿郎介面說道:「老人家別這那的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老人家若
有意外不測,豈不為武林留下無窮禍患,遺害人間。”

語聲一頓又起,說道:「為防萬一意外,請老人家聽我的,前往第一堡暫住,
同時老人家也好趁餘暇,將一身奇學悉數傳給芸姑。”

莫秋風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吧,老朽聽你的就是,但也用不著急這麼一刻,
還是先讓芸姑去準備飯菜,讓老朽略盡地主之誼,吃過晚飯,我們就動身上路,這
樣總可以吧!”

江阿郎笑說道:「老人家既這麼說,那就麻煩芸姑姑娘了!”

芸姑嬌聲說道:「這沒有什麼麻煩,很快就會做好的,江大哥,你們三位和我
爹多談談吧!”

目視江阿郎嫣然一笑,一擰柳腰,像一陣風似地奔入茅屋。

江阿郎望著芸姑婀娜的背影,心神不禁驀地震動了一下。

酒泉,古名肅州,在甘肅省金塔縣之西。

「碧瑤樓」,在酒泉城內雖然不是數一數二的酒樓,但卻是聞名百里的老字型大小。

說它是老字型大小,一點也不誇張,據酒泉城內那些嗜好杯中物的老人家說,他們
從三十來歲就上「碧瑤樓」喝兩盅,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

由此可見,「碧瑤樓」的生意起碼也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碧瑤樓」不但賣的
酒醇,菜好,色香味俱佳,而且價錢公道,店夥計笑臉迎人,待客熱絡親切,因此
「碧瑤樓」的生意也就特別好,一到上燈時分,樓上樓下便全都擠得滿滿的,座無
虛席。

「碧瑤樓」生意越好,人就偏偏往「碧瑤樓」擠,沒有空位寧願等。

午後。未牌時分。

「碧瑤樓」的生意雖然不算好,只有四五成座兒的客人,但比起其他的酒樓來
就好得多了。其他的酒樓,這時候,能有個三成座兒的客人,就算很不錯了。

本來嘛,午後未牌時分,正是午飯過後時刻,那些來往過路客商,該打尖歇歇
腿兒,吃頓飯喝兩盅的客人,早已打過尖,酒足飯飽,趕他們的路,走了。

這時,「碧瑤樓」上靠牆的一桌,對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的是個穿著土布衣褲,鬢髮花白,年約六旬上下的老頭兒,少的是個穿著一
身黑衣,面貌忠厚的老實相,二十四五歲年紀的少年。

老頭兒端起酒杯,朝黑衣少年舉了舉,笑說道:「小兄弟,老朽生平從未服過
人,這回可服了你,來,老朽敬你一杯,也是老朽由衷的謝意!”

黑衣少年謙遜地一笑,說道:「老人家,你這麼說,我實在不敢當,這一杯,
應該我敬你!”

突然,另一邊的一張桌上響起了一個甜美的聲音,說道:「老人家,我也敬你
一杯!”

老少二人聞言,全都不禁一怔,同時轉臉循聲望去,那是一桌五名少女中的—
個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那賽雪般纖纖玉手舉著酒杯,嬌顏兒含笑,美目凝望著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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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26 14:4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名貴寶玉

老頭兒錯愕地道:「姑娘,你......」白衣少女盈盈一笑,說道:「老人家,我
正要去找你,沒想到竟在這兒遇見了你。”

老頭兒眨眨眼睛,注目問道:「姑娘認識老朽?”

白衣少女笑道:「老人家高姓是杜,大號是上心下蘅,對麼?”

原來這位穿著一身土布衣褲的老頭兒,就是那「黑心秀士」莫秋風的師兄,名
聞天下武林的「金石巧匠」杜心蘅。

「不錯。”

杜心蘅點頭說道:「老朽正是杜心蘅,姑娘找老朽有何見教?”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請先喝我敬你的這一杯再談,如何?”

杜心蘅沒有再說話,含笑頷首,舉杯一仰而幹。

白衣少女也含笑舉杯,喝幹了自己杯裡的酒,放下酒杯,由桌上拿起一尺長六
寸來寬的檀木盒子,起身移步到杜心蘅桌旁,美目注視了黑衣少年,將檀木盒放在
桌上,打開盒蓋,目視杜心蘅說道:「老人家請看看,這塊玉如何?”

檀木盒子裡鋪著厚厚的絲絨布,中央平放著一塊長約七寸,寬三寸許,厚有二
寸色呈殷紅,晶瑩透明無瑕的紅玉。

杜心蘅雙目奇彩飛閃地贊道:「好玉,姑娘此玉何來?”

白衣少女沒有回答杜心蘅的話,含笑問道:「此玉比和闐玉如何?”

杜心蘅搖頭說道:「這豈可相提並論,和闐玉雖然名聞天下,但焉和此玉相比,
此玉色呈殷紅,晶瑩無瑕,乃稀世寶玉,老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在玉堆裡生活了
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名貴的稀世寶玉。”

語聲一頓,問道:「姑娘找老朽,可是要老朽雕刻此玉?”

白衣少女搖頭道:「不是。”

「不是?”

杜心蘅一怔,道:「可是要老朽鑒定此玉的價值?”

白衣少女道,「也不是。”

杜心蘅眉鋒微蹙了蹙,旋即目光一凝,說道:「那麼,姑娘將此玉給老朽看的
用意是什麼?”

白衣少女淡淡道:「我想將此玉贈送給老人家。”

杜心蘅神情不由一呆,道:「姑娘是在開老朽的玩笑麼?”

白衣少女正容說道:「絕對不是。”

杜心蘅眨眨眼睛問道:「姑娘為何要將此玉贈送給老朽,有道理麼?”

白衣少女道:「有道是‘寶劍贈豪傑,紅粉送佳人’,老人家是名聞天下的當
世‘金石巧匠’,這道理,老人家明白麼?”

杜心蘅點頭一笑,道:「老朽明白了,只是此玉太過名貴,老朽不敢收受。”

白衣少女笑道:「老人家客氣,此玉雖然名貴稀世罕見,但卻是我自己願意贈
送給老人家,何不敢受之有?”

杜心蘅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老朽與姑娘素昧平生,姑娘竟要將這等
稀世罕見之寶玉贈送給老朽,老朽除深感受寵若驚外,更有點兒心驚肉跳!”

白衣少女眨眨美目道:「老人家心驚肉跳的什麼?又怕的什麼?”

杜心蘅淡淡道:「以姑娘之慧質蘭心,一定明白老朽心驚肉跳什麼?怕什麼?
何必明知故問。”

語聲一落又起,說道:「姑娘請將此玉收起來吧!”

白衣少女美目一凝,道:「老人家不愛此玉麼?”

杜心蘅道:「若說不愛此玉,那是違心之言,俗語說得好,‘君子愛寶,應該
取之有道’,老朽焉能憑白無故接受姑娘這等貴重的饋贈!”

白衣少女美目眨動地微一沉吟道:「如此我提出一個不讓老人家憑白無故收受
此玉的交易,老人這便能收下它麼?”

杜心蘅心中不禁暗笑地忖道:「來了,終於說到正題了......」

他心裡暗忖著,一雙灰眉已微揚地說道:「這也是姑娘要找老朽的真正的用意
吧!”

白衣少女點頭一笑道:「老人家高明,實不相蹣,我找老人家是有事相煩。”

杜心蘅道:「什麼事?姑娘請說。”

白衣少女道:「以此玉為交易,煩請老人家工作三年!”

杜心蘅雙目微睜道:「姑娘要老朽以三年工作,換取這塊稀世寶玉?”

白衣少女點頭道:「三年工作完畢,此玉就是老人家的了!”

「做什麼工作?”

「到時候我自會告訴老人家。”

「什麼時候開始?”

「請老人家現在就隨我前往,到了地方就開始!”

「在什麼地方?”

「敝處。”




「貴處在什麼地方?”

白衣少女美目一瞥黑衣少年,問道:「老人家,這位是?……”

杜心蘅道:「他是老朽的朋友。”

「他也是武林中人麼?”

「是的。”

「他叫什麼名字?”

「他姓江,名叫阿郎。”

原來這黑衣少年竟是那名震當世武林,「少年六俊」之首,惡徒聞名喪膽的
「一刀斬」

江阿郎。

江阿郎怎會與「金石巧匠」杜心蘅成了朋友?

不用說,這自然是江阿郎于請「黑心秀士」莫秋風父女前往「第一堡」之後,
便即往請「金石巧匠」,以他高絕蓋世的才智說服了杜心蘅,因而成了朋友,並隨
同他往「第一堡」

繪製藍圖。

「一刀斬」雖然名震武林,但江阿郎三字,武林中卻是知者不多。

因此,白衣少女聞江阿郎之名,也就毫不在意的淡淡說道:「閣下,你可以走
了!”

江阿郎似乎沒聽見白衣少女的話,卻伸手端起酒杯,朝杜心蘅一舉,說道:
「老人家,來,幹一杯!”

杜心蘅也伸手端起酒杯一舉,含笑說道:「小兄弟請。”

白衣少女原以為江阿郎這是一杯禮貌的作別酒,幹了這杯之後,便會立刻起身
離去。

那知出於她意外地,江阿郎放下酒杯,不僅未立刻起身離去,反而拿起酒壺替
自己斟滿一杯,又替杜心蘅斟滿。

看樣子,他根本毫無離去之意。

白衣少女見狀,黛眉不由微微一蹙,嬌顏兒倏地一寒,道:「江阿郎,我的話
你沒聽見麼?”

江阿郎一怔,眨眨眼睛,臉露茫然之色地搖搖頭道:「什麼話?姑娘。”

他真沒聽見麼?

當然不是,他分明是在故意裝糊塗。

白衣少女冷冷地一哼,道:「我說你可以走了。”

江阿郎做作詫異地問道:「姑娘為何要在下走?”

白衣少女道:「因為你該和杜老人家分手了。”

江阿郎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因為杜老人家要跟我一起去一處地方工作三年。”

「哦!”

江阿郎道:「所以姑娘便要在下跟老人家就此分手?”

「不錯。”

白衣少女一點頭道:「你正是必須就此跟他分手。”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姑娘,在下請問,杜老人家答應姑娘了麼?”

「這......」白衣少女美目一瞥杜心蘅,說道:「他雖未答應,但也未反對。”

江阿郎笑笑道:「姑娘何不先問問清楚,再要在下和他分手呢。”

白衣少女搖頭道:「這用不著問,杜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

江阿郎道:「何以見得?”

白衣少女道:「因為這塊紅玉是稀世罕見的寶玉,如此閣下明白了麼?”

「在下明白!”

江阿郎點頭說道:「不過,這只是姑娘的想法,在下以為姑娘還是應該先問問
杜老人家,只要老人家點點頭,不用姑娘開口,在下會立刻和老人家分手,起身離
去。”

白衣少女眨眨美目,轉望著杜心蘅問道:「老人家,你不會不答應吧?”

杜心蘅淡淡道:「姑娘,老朽深感非常抱歉。”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不答應。

白衣少女神情不禁一呆。

江阿郎笑說道:「姑娘聽見了麼?”

白衣少女黛眉微蹙了蹙,沒理江阿郎,美目倏然一凝,問道:「為什麼?”

杜心蘅道:「老朽不答應就是不答應,這也是老朽的自由,沒有要向姑娘說明
‘為什麼’的必要。”

這話不錯,是理!

白衣少女黛眉不由又是一蹙,道:「老人家難道不想要這塊寶玉?”

杜心蘅正容說道:「姑娘應該明白,老朽不是個貪財愛寶之人!”

白衣少女眨眨美目道:「這麼說,老人家一定不答應了!”

杜心蘅點頭道:「姑娘原諒,老朽不能從命!”

白衣少女沉吟地道:「老人家,我勸你還是答應的好。”

杜心蘅冷冷說道:「姑娘不必多說了,多說也是徒然,還是將寶玉收起來吧,
老朽說話向無更改。”

白衣少女黛眉倏然揚了揚,說道:「老人家如此決絕,令我無法下臺......」

杜心蘅冷然截口說道:「姑娘無法下臺,那是姑娘自己的事,與老朽何關。老
朽要喝酒了,請姑娘別再在這裡糾不清,打擾老朽的酒興。”

白衣少女嬌顏倏地一寒,道:「老人家,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杜心蘅雙眉微微一軒,道:「姑娘可是要對老朽用強?”

白衣少女冷冷說道:「老人家我無法下臺,我沒有別的法子,只好請老人原諒
我的無禮放肆了。”

杜心蘅忽然哈哈一笑,轉向江阿郎說道:「江兄弟,你聽見了麼?”

江阿郎點頭道:「我字字入耳。”

杜心蘅目光轉向白衣少女,倏然凝注地道:「姑娘以為能強得了老朽?”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老人家的一身功力不俗,但是我有把握......」

她話未說完,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急響,上來一個豹頭環眼,滿腮虯須,
身高八尺,肩闊腰粗,腹間圍著一條嬰兒手臂般的鋼鞭,威凜有若天神般黑衣彪形
大漢!

虯須大漢一踏上樓來,立刻朝著白衣少女說道:「五妹,你在幹什麼,咱們該
動身上路了!”

白衣少女美目一瞥虯須大漢,搖頭道:「咱們用不著再往前走了!”

虯須大漢一怔!問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抬手一指杜心蘅,說道:「這位就是杜老人家!”

虯須大漢眼倏地一瞪,道:「真的?五妹!”

白衣少女道:「小妹幾時說過一句假話,騙過人了!”

虯須大漢豪聲一笑道:「這可好極了,省得咱們多跑路!”

說話間,人已大踏步的走了過來,環眼一掃江、杜二人,問道:「五妹,你已
和他說過了麼?”

白衣少女道:「說是說過了,小妹正在這兒進退兩難呢!”

虯須大漢道:「為什麼?”

他話剛出口,隨即若有所悟地問道:「可是他不答應?”

白衣少女道:「要是答應,小妹就不會在這兒進退兩難了!”

虯須大漢道:「他不要那塊紅玉?”

白衣少女道:「他若是要,就不會不答應了!”

虯須大漢翻了翻白眼,問道:「那麼咱們怎麼辦?”

白衣少女道:「小妹正感無法下臺,不知該怎麼辦,大哥上來得正好,你幫小
妹想想看!”

虯須大漢濃眉微微一皺,道:「五妹,你這是給咱出難題麼,你又不是不知道,
咱是個向來不會用腦筋的直心眼兒粗人一個,能幫你想什麼,該怎麼辦,還是五妹
你說吧!”

白衣少女眨眨美目道:「這麼說,小妹說怎麼辦,大哥都贊成聽小妹的了?”

虯須大漢點頭道:「那是當然,此來之時,大妹曾經吩咐過咱,要咱一切都聽
五妹的,不可莽撞自作主張!”

白衣少女笑了笑,說道:「大哥,杜老人家既然一定不肯答應,我們沒有別的
辦法,又不能就這麼空跑一趟,只好強請了,大哥認為如何?”

虯須大漢環眼翻動地想了想,說道:「五妹,你先回座位上坐著去,這件事交
給咱來辦好了!”

白衣少女微點了點頭,伸手拿起檀木盒子,蓋好盒蓋,走回原位坐了下去!

虯須大漢抬起雙手,抱拳朝杜心蘅一拱,說道:「杜老前輩,咱五妹雖然那麼
說了,但是咱可不想對你老用強,請你老看在咱的面上,答應咱們如何?”

杜心蘅淡淡道:「老朽非常謝謝你這份不想用強的好心,不過老朽仍是不能答
應!”

虯須大漢眉鋒一蹙,沉聲道:「杜老前輩,咱可是實在不想對你用強,希望你
老不要逼咱!”

杜心蘅淡然一笑說道:「老朽奉勸你最好別想用強,否則你便是自找難堪!”

虯須大漢濃眉忽地一軒,一聲豪笑道:「杜老前輩,你這麼一說,咱倒要試試
你,看看你能接得住咱幾招?”

話落,右掌一抬,似乎就要出手!

他人高馬大,胳臂粗;一雙手掌也比常人大了幾乎一倍,是個巨霸型的人!

江阿郎雖然並不認識那白衣少女和這虯須大漢,但他從白衣少女的衣著,虯須
大漢腰間圍著的那條特粗的鋼鞭上,已猜知了二人的身份!

他心中甚是明白,「金石巧匠」杜心蘅一身功力雖頗不俗,卻很可能難以接得
住虯須大漢掌下的三招!

因此,虯須大漢一雙蒲扇般的巨靈掌,剛一提起,他就立即沉聲喝道:「鄧天
傑,你住手!”

江阿郎這一聲沉喝,不但虯須大漢心神陡地一震,立時垂下了巨靈掌!

坐在一邊的白衣少女也是心神不禁一震,臉現驚容地,美目凝望著江阿郎!

和白衣少女同桌的四個綠衣少女,乃是白衣少女的隨身護衛,她們的臉上眼中
也全都現露驚異之色,八道目光一起投向江阿郎!

虯須大漢心神一震之後,隨即環眼猛地一睜,望著江阿郎問道:「你認識咱?”

顯然,江阿郎並沒有猜錯,這虯須大漢,正是鄧天傑,也是名列「六俊」第三
的「風雷鞭」!

江阿郎淡然搖頭,冷然說道:「我並不認識你!”

鄧天傑神情微微一呆!道:「那你是怎麼知道咱的名字的?”

江阿郎淡笑道:「是你腰間的鋼鞭告訴我的!”

鄧天傑先是一怔!

旋即明白了哈哈一聲豪笑,說道:「咱還以為你認識咱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語聲一頓又起,環眼一凝,問道:「你尊姓大名?”

江阿郎說道:「我名叫江阿郎,你聽說過麼?”

鄧天傑搖搖頭道:「沒有,你為何要喝叫咱住手?”

江阿郎道:「我是為你好。”

「為咱好?」鄧天傑翻翻環眼道:「你可是說咱不是杜老前輩之敵?”

江阿郎道:「根本不勞杜老人家動手,你只一出手就會吃虧!”

「這咱倒有點不信!”

「你最好相信!”

「你和杜老前輩是什麼關係?”

「朋友!”

「你怎知道咱一出手就會吃虧?”

「因為你一出手,就會有人打抱不平,代杜老人家出手教訓你!”

「那人是誰?”

「我!”

「你能讓咱吃虧?”

「不錯!”

「那麼咱就試試你!”

「我勸你最好別試!”

「不試咱不信!”

「試過以後呢?”

「你要是沒有吹牛,咱就佩服你!”

江阿郎淡笑了笑,說道:「好吧,那你就試吧!”

鄧天傑道:「如此你小心留神,咱可要出手了!”

話落,巨掌倏出,快如電閃直朝江阿郎的肩胛抓去!

「風雷鞭」雖然是個粗人,但其一身所學功力確有不凡的火候造詣,只那出掌
一抓的威勢,就足令一般江湖高手驚心色變!

SOGO戰鬥勇士狼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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