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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前夫不回收(就是要吃回頭草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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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4:40 |倒序瀏覽 | x 2
前夫不回收【就是要吃回頭草之一】 作者:安祖緹

來人啊,把這個女人的嘴給封起來
免得她一天到晚對他說「不」這個字!
唉,他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明明這女人的個性陰沉又無趣,外型也沒有多亮麗
可他該死的就是想要將她牢牢地綁在身邊!
在他的「強力要求」下,她年紀輕輕就成了人妻
還放棄自己的學業,跟他回到台灣定居
只是,經營婚姻並不像談戀愛那樣容易
要維繫一段婚姻,又豈能只靠虛無縹緲的愛情
於是,在無數次爭吵之後,他們選擇了分離……
多年後,他們在街頭偶然相遇
難忘舊情的他忍不住提出復合這個建議
而他那最愛對他說不,也只會對他說不的前妻
果然毫不考慮地拒絕了他的熱情
她還說,他要的東西,她永遠也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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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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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4:55
——安祖緹

  又在新系列與大家見面啦。小緹仔終於回到現代了,有沒有很給他期待&高興啊?

  啊?

  沒有?

  現在比較喜歡小緹仔的古代故事?

  不要這樣啦!

  小緹仔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很努力的寫寫寫呢,請讀友們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要用力的支持小緹仔啊,感恩恩^_^

  這次看系列名就曉得,這是一系列講復合的故事,前夫、前妻、前男友和前女友,一共四本(因為小緹仔想不出還有前蝦毀了……如果有哪位讀友想出前「蝦毀」,請不吝惜告訴小緹仔,說不定還會有Part2,到時小緹仔會把提供idea的讀友名字寫在序文裡的喲^^)

  故事的男主角都是陸家男人,侄子啊、叔叔啊……爸爸就沒有了,因為太老了,而且已婚了(小緹仔對於已婚男的外遇或劈腿等事是超級無敵非常感冒的,結了婚還想把妹妹的都只能當男配角,永遠升不上男主角大位),不過,小緹仔後來在年紀上有犯了一個小問題,這問題是啥呢?後面就會知道啦!哈哈哈……

  最後,還是要請讀友繼續支持小緹仔喔,感溫哈^^

  若想跟小緹仔說說話——

  實體信請寄到11083台北信義區忠孝東路五段508號四樓之一,安祖緹收。

  小緹仔的email: juti-an@ umail.hinet.net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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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5:23
第一章

  他瞪著她。

  她也瞪著她。

  玻璃門手把前,兩手停住,一大一小,一黝健,一白潤,停在半空中許久,誰也未先動。

  最後,是她先低垂了視線,小手握上冰冷的鐵製手把,用力推開,頭也不回的,朝朋友等待的位子而去。

  「對不起,我遲到了。」

  小小的包放在大腿上,抬首直視朋友時,眼角餘光發現那頎長的身子也在她隔壁的位子落坐。

  他一樣有人在等他,也是女的。

  她忍不住暗中快速瞟了那女人一眼。

  那是個很美的女孩,著one piece洋裝,熱帶花草圖案,很有夏天的味道,低胸的剪裁露出大片白皙而豐滿的胸脯,裸露在外的兩條纖臂細而長,她猜測她的腿一定也長得不錯——因為他最重視女人的腿。

  所以當他們燕好時,他很愛抓著她的長腿,自腳趾頭一路細細吻上,邊吻邊讚歎纖腿的骨肉勻稱、纖長筆直……

  她垂首。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還想起來幹嘛?

  「毓琦。」趙怡君未發現她有些怪異的神色,拿出一個大紙袋放在桌上,「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胸花材料,裡面有緞帶十卷、三百一十顆圓球以及五百一十個別針,我每五十個裝成一包,你算一下有沒有錯。」

  葉毓琦連忙回神取過,打開紙袋口,手指細數清點。

  服務走過來,替她倒了水後,拿了本menu放到她面前。

  「呃,我不用。」

  「不好意思,本店有低消。」

  「我很快就走了。」她壓低嗓音,不想讓隔壁的男人聽見她的話——即使他應該不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沒關係啦,我請你喝咖啡。」趟怡君熱情的說,「給她……」

  「不用!真的不用!」葉毓琦連忙搖頭婉謝,「我不喝咖啡。」像為證明她真的只是坐一下而已,匆匆起身,「十天後交貨喔?」

  「等等。」趙怡君拉住她的手,「先坐下,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葉毓琦有些為難的躊躇一會,訕訕坐下。

  「給她一杯焦糖拿鐵。」趙怡君對服務生道。

  「好的。」服務生收走了menu,離開。

  「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葉毓琦想著還要喝一杯咖啡,她待在這的時間就必須更久……

  「毓琦,我很抱歉,上次我跟你說的這胸針一個二十元,對吧?」

  「嗯。」她點點頭。

  「廠商說他們弄錯了,因為材料都是他們供給的,所以只能算一個十元,對不起!」她據理力爭很久,但廠商堅持,她也沒辦法。

  「十元?」十乘以三百,一共三千元……

  「如果你不想做沒關係,我再請別人做就好。」

  「沒關係,我做。」她的音量壓得很低很低。

  這咖啡廳的音樂為什麼不放大聲一點,這樣她就不用擔心那與她不到一公尺距離的男人會聽見她們的對話。

  她曉得自己真的想太多了,今日只是偶遇,他還有漂亮的女伴,哪會注意關心她,但即使明知如此,她還是有種無地自容的窘。

  人家說,分手之後最好的報復辦法,就是過得比他好!

  她不想報復他,因他自始至終未曾虧待她,但她還是希望自個兒能過得好,至少不要比當日在一起的時候差,可是……

  她自卑的低頭瞟了眼身上的廉價T恤與牛仔褲,未施脂粉的素顏,隨意以橡皮筋高扎的馬尾……

  她與那位漂亮的女伴天差地別……

  停,別再比較了。

  隔壁笑語不斷傳來,雖然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可那位漂亮女伴的妍麗笑顏不時痛入她的視線內,他們聊得很開心、很專心,根本沒人注意她!

  她想太多!

  太自我意識過剩了!

  她才不會管她現在如何,當年離婚是她提的,是她傷透了他的心……她有些沮喪的低下眼。

  服務生默默走過來,默默放下咖啡杯,默默離開。

  「我另外還有件事想跟你說。」趟怡君表情有些激動。

  「什麼事?」

  「我想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葉毓琦愕愣。

  「我那位朋友從我這聽說你的事,他覺得你是個勤奮、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想跟你交個朋友。」

  「我……我不……」

  「毓琦,你都二十八了,老大不了了,該考慮一下結婚的事了吧!找個男人保護你、照顧你,別只自己辛苦!」

  「謝謝你,但我現在沒想那麼多。」

  「認識一下沒關係,那個男的也是個孝順的男人喔,大你四歲,從事公職,急著想找個女人成家,生幾個孩子……」

  「匡啷」一聲,葉毓琦面前的咖啡打翻了,褐色的液體迅速蔓延,滴落深藍色牛仔褲上,她慌忙站起,大腿上的紙袋與包包跟著一塊兒翻下去,紙袋中的緞帶材料滾了出來。

  她漲紅著難堪的臉,蹲在地上撿拾。

  捆成圓形的緞帶在地上滾動,滾滾滾滾到了隔壁的桌子底下。

  「怎麼了?」女伴詫異的低頭,挪開了腳,對面的男人則是一動也不動。

  她的小腿果然很美。葉毓琦不由自主的想。

  「對不起。」她不得已靠近了那張幾乎被她視如蛇蠍的桌子。

  男人動也未動,甚至不像女伴一樣挪開腿好方便她撿東西,那漠然的神態好像剛才的慌亂未曾發生過似的。

  葉毓琦伸長手,撿回了緞帶,起身時,下意識覷了他一眼。

  他直視著眼前的女伴,嘴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神態優雅的拿起咖啡杯就口。

  他根本沒注意到她。

  葉毓琦恍然大悟適才在店門口,她以為他看著她,以為兩人在門口對峙了好一會,其實是她的錯覺。

  是她的時間停止流動,而他根本只是斜睞了一眼,壓根兒未認出她來。

  她已經忘了她吧……

  她緊緊捏著手上的緞帶,接過趙怡君遞過來的袋子。

  「你要不要去廁所洗一下褲子……」

  「不用了!」她搖頭,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這,「謝謝你的咖啡,我會如期交貨的,我先走了,Bye-bye。」

  她行色匆匆,好似店內有什麼嚇人的怪物,逼得她得快點逃跑。

  趙怡君神色困惑的坐回原位,服務生正忙碌著清理桌面,她望著擦拭咖啡漬的抹布,心想葉毓琦今天真的不太對勁。

  她對葉毓琦的印象是內向、羞澀、溫婉,像是打小被保護得太過,以至於對於人際關係十分棘手,但在應對方面,她還算從容,不曾如此慌亂過。

  服務生清理好桌面,她的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正想抽出帳單去結帳時,對面有人坐下。

  她抬首定睛,是剛才一入內就讓她不由得打內心驚讚的漂亮男子。

  難不成她這個兩個孩子的媽,也會有意外的春天?

  男子朝她笑了笑,她也忍不住跟著打開嘴角,笑得十分燦爛。

  「剛剛打翻咖啡的那個女生,你跟她很熟嗎?」

  啊啊……春天的花啊……原來不是為她而開啊……

  纖長的手指將絨布緞帶繞成繁複的花樣,穿過大頭針暫時固定,再拿過同色圓球壓在花朵中心,食指與拇指協力將兩者固定好,粗長的縫針費力插入,穿過,如此數次來回,才完成一朵胸花。

  再黏上胸針,她就賺了十元。

  看著掌心中小巧的胸花,她不由得又想起今日下午的偶遇,輕歎了口氣,轉頭打量自個兒此時的居處,心頭悵然。

  與他初識時,她的出身背景雖然遠不及他,但也是個小康之家,至少經營小公司的父親還供得出讓女兒出國留學的費用。可現在呢,別說出國留學了,連北北的大學學費也得靠她這樣一針一線縫出來。

  桌上的手機響起,是弟弟打來的。

  「姊,我們要交材料費了。」葉毓廷的聲音自話筒的另一端,有些懊惱的傳來。

  「要多少錢?」葉毓琦柔聲問。

  正在台南讀大學的葉毓廷就讀建築系,花費驚人,故她除了正職以外,還得找其他兼差來負擔他的生活費與學雜費。

  「兩萬。」

  「我知道了。」她沒有任何困擾的回,「我明天匯入你的帳戶。」

  「謝謝姊。」葉毓廷開心掛了電話。

  「怎樣?」葉毓廷身邊的朋友充滿期待的詢問。

  「當然是OK啦!」葉毓廷用力一拍胸脯,「拜託,我姊超會賺錢的,她可是大公司的總經理特助,兩萬塊對她而言小意思啦!」

  「太好啦!那我們下個月放暑假去墾丁的花用,就看你的啦!」

  「沒問題!有我出馬就搞定!哈哈哈……」

  而在電話的另一頭,葉毓琦掛了電話後,急忙自抽屜內翻出在存折來。

  「還好,還夠。」她吁了口氣。

  匯給弟弟兩萬元後,她還剩七千元,如果她快馬加鞭,這兩天就將胸花完成,好說話的趙怡君一定肯先把錢給她,在公司發薪之前,應該還撐得過!

  「好吧!今晚熬夜了!」她揉揉有些酸澀的眼,針痕凹陷的指尖重新捏起長針,細心而專注的縫起胸花來。

  「毓琦,叫一下快遞來收件。」

  「好。」葉毓琦連忙打電話請快遞過來一趟。

  「把這些各影印十份。」一疊資料擁在葉毓琦桌上。

  她忙起身來到角落的影印機旁,才做好設定,剛回公司的業務對著她喊,「拜託,倒杯咖啡來。」

  「好。」她立即走入茶水間,踮起腳河北自上方的櫥拒拿出紙杯。

  一個男人走進茶水間,經過她身邊時,手掌滑過她的臀。

  她大吃一驚,手上的紙杯掉落。

  「拜託,離過婚的人了,摸一下也要大驚小怪!」業務部經理劉志甫撇著嘴道。

  葉毓琦咬著唇,難堪的將手上紙杯放到流理台上,拿起咖啡壺。

  「喂!」劉志甫站到她身旁,「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得如何?」

  「對不起,我不行!」她往旁站了一步,與劉志甫保持距離。

  「跟了我,我一個月給你兩萬塊零花錢,這麼好的條件你還不要?」他再欺身靠近。

  「我不……我不破壞別人的婚姻。」

  「我跟我老婆早就沒有感情了,而且她還背著我在外頭有男人!」男人為激發女人同情心的編了一個淒苦的故事。「我實在很恨她,但為了孩子才忍耐不離婚的……」大掌覆上她的,她慌的打翻了手上的咖啡壺。

  「啊!」劉志甫痛喊。「好燙!」

  「對不起!」她不敢再逗留,逃出茶水間。

  「我的咖啡呢?」外頭的業務大喊。

  「影印好了沒啊?」企劃員沒好氣的問。

  「等一下。」她沒膽子再進去茶水間,「咖啡……咖啡沒了,我去外面買。」她連忙回座拿出錢包。

  「那順便幫我買杯無糖綠回來。」有人喊。

  「我也要!」

  大伙自動自發的在紙上寫出要求,遞給了她。

  身為辦公室內小小的行政助理的她欲哭無淚的接下飲料單子,來到對街的飲料店購買冷飲。

  她很清楚,這些都是「小錢」,他們不會把錢給她的。

  「五杯無糧綠,兩杯半糖去冰奶紅,三杯梅子綠……」點單員手握原子筆另一端,在螢幕上點擊,「一共十五杯,三百八十元。」

  從錢包裡拿出四張百元紅色紙鈔,對她來說,像搬顆石頭一樣沉重。

  三百八十元,三十八朵胸花……

  她昨晚忙到半夜三點,今天就花掉了一半!

  「一杯水果茶。」身邊有道醉厚男聲響起,「半糖,去冰。」

  好熟悉的嗓音。

  她心不由得一跳。

  是什麼樣的人會跟他擁有如出一轍的好聽嗓音?

  她忍不住抬起頭,那人正好也回過頭來,她胸腔像被狠狠揍了一拳,小臉刷白,急忙側過身去,預防再跟他打照面。

  她知道她是自我意識過剩,他根本不會注意到她,但她還是下意識想迴避,小手捏在左胸口,抓住繡有公司名稱的口袋。

  「五十元。」小姐說。

  陸牧琪掏出一個金色的硬幣遞給小姐。

  葉毓琦連呼吸都不敢,就怕大聲了點讓他發現她的存在,直到小姐將水果茶交給他。

  他走了。

  她鬆喘了口氣,放下汗濕的右手,回過身來時,意外發現他人竟仍在,而且視線就牢牢盯在她身上,那模樣……分明已經認出她是誰。

  她慌忙垂眼,瞪著腳下的低跟包鞋。

  「喂。」

  她不是喂。

  「地上有錢嗎?看得那麼專心。」

  他不是在跟她說話,他不是!

  一個裝有水果茶的塑膠袋忽然塞入她胸口處,「給你。」

  「不!」她下意識推開,「不用。」

  「不?」他低笑,「你很愛說不,很愛拒絕人,偏那個時候你就是不說不。」

  她胸口一窒,曉得他指的是啥。

  她有說,她拒絕過,只是沒有用……

  「小姐,你的茶好了。」飲料店小姐將沉甸甸的十五杯飲料遞過來。

  「謝謝。」她抬手,他比她快一步接過。

  「統訊貿易?」他瞟了她胸口的公司名稱一眼,「在對面大樓?」他親眼看到她自那棟大樓門口走出來。

  她點點頭,「我自己拿就好。」

  他未理會她,手持飲料袋往十字路口走,她只好跟上。

  「你在那間公司做什麼工作?」

  她抿了下唇,「總經理特助。」

  「聽起來還不錯。」

  她未回應,只覺雙手手心越來越濕濡,顯得手上的小錢包滑溜溜的,快握不住。

  「總經理特助還要出來幫公司同事買飲料?」

  「我……」她有些心慌,「我是順便的。」

  「總經理特助都做些什麼?」

  「就……就幫總經理整理一些文件、協調一些事務。」她說得心虛。

  「我也有特助。」他指著前方一台臨停的車子旁,立著的一名女人。

  她一眼就看出那正是那天,與他一同約會的漂亮女子。

  她身著剪裁便宜的套裝,裙長只有大腿的一半,毫不吝嗇的秀出那一雙筆直纖長的美腿。

  「我不會允許我的特助穿牛仔褲上班,上身還穿著寬鬆的公司制服。」他意味深長的說。

  他心一驚,猜測他必定是看透她的謊言了。

  好困窘的不知該如何自處,只好搶過他手上的飲料,匆匆忙忙的連交通號志都不看,就想衝到對面。

  「小心!」陸牧琪一把將她拉回,「紅燈啊!你想死嗎?」

  飲料灑落一地,澄黃液體四溢,她急忙甩開他的手,蹲身打開袋子,檢查哪些破損了。

  僅有七杯完好……

  她捏緊了手上的錢包,裡頭只剩一張紅色紙鈔了,不夠錢再買八杯飲料!

  怎麼辦?

  好像除了跟同事說老實話以外,無其他方法了!

  「毓琦。」

  她抬頭,很是訝異他還記得她的名。

  「我很清楚你現在的情況。」

  芙顏閃過一絲難堪。

  她一點都不想讓他知道她過得很不好,那樣好像印證了陸老夫人所言,她真的一無是處,就連孩子也生不出來。

  「那……那跟你無關。」她忙亂的收拾地上的殘骸。

  「是跟我無關。」

  這是理所當然的回應,可為何她還是覺得心頭緊揪?

  「但我既然知道了,就無法視而不見。」他定定的瞧著明顯避開他視線的小臉,「讓我照顧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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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5:49
第二章

  葉毓琦與陸牧琪初相遇過程其實頗瞎。

  當年剛到美國留學,還是個小大一的她,因為家裡經濟情況不是太富裕,付了學費之後僅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費用,偏她就讀的西洋美術史要購買的參考書籍與用具花費頗大,她只好在課後找了一個日式餐館的打工工作,每晚忙到十點才下班回去租賃的小房子。

  那一天傍晚,下了一點薄雪,雪融後因為天冷結成了冰,她雖很小心的行走了,還是不慎摔了一跤,當她費力起身時,腳下又是一滑,摔了第二次。

  她苦惱的試圖再爬起時,不遠處有車子閃大燈。

  糟糕!有車!

  腦子才閃過這個想法,一台重型機車已出現在眼前,然後她就像廣告、MV、電影裡頭的女主角一樣,只會呆呆的看著車子往她的方向疾馳而來,人傻得呆愣,完全沒想到快快閃到一邊去。

  於是,車子翻了。

  車子以驚天氣勢打滑,撞著了牆也就算了,樓上正在陽台抽煙的男人因為震驚過度,嘴上叼的煙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就落在摩托車漏油處,「轟」的一聲,起火燃燒。

  騎士難以置信他為了閃過呆坐在馬路中央的笨女人,竟然毀了一台兩萬美金的重型機車。更讓他火大的是,他一起身,右小腿就傳出劇烈的疼痛,顯示那兒不是扭到就是骨折了!

  禍不單行的他惱怒的拔掉頭上的安全帽,往地上用力摔去。

  安全帽彈跳了數下,掉在還沒爬起來的葉毓琦身邊。

  「王八蛋,看你怎麼賠我!」摔傷的陸牧琪一跛一跛的踩著憤憤然的腳步,朝她走來。

  「呃……」她想警告他這裡的地面很滑。

  但是,陸牧琪那憤怒到俊美五官扭曲的可憐面容讓她膽戰得說不出口。

  然後,在離她約兩步距離時,他滑倒了。

  「噗。」她忍俊不住。

  下一秒殺來的宰人視線嚇得她連忙噤聲。

  「對不起。」她怯怯道歉。

  她說的是中文,陸牧琪判定她是華人,只是字彙太少,尚無法自腔調中判定來自何處。

  「賠我!」他毫不客氣的伸手。

  「賠什麼?」

  她的「什」字捲舌捲一半,應該是來自台灣。

  雖然是同鄉,但不代表他會客氣。

  他最討厭這種反應慢半怕,一出了事只會發呆的笨女人了!

  「廢話!當然是摩托車的費用,還有醫藥費!」

  她呆了呆,「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什麼?」陸牧琪狠狠瞪著眼前五官清秀的女孩,「你呆坐在路中央,害我出車禍,毀了我的車,難道你想裝沒事卸責?」

  「車子……多少錢?」

  她還沒看清楚車子的樣式,就起火燃燒付之一炬,希望那是台50CC的小綿羊,至少不用賠太多。

  「兩萬美金。」

  她驚詫倒吸了口涼氣,「兩萬美金?」這是什麼天文數字?

  「你以為BMW的重型機車只有兩萬台幣嗎?」

  BMW?又是讓她傻眼的字眼。

  身側的小手躊躇了會,自口袋中拿出剛發的薪資,「我現在只有六百元。」可若全部給他,她下個月會過得非常拮據。

  陸牧琪毫不客氣的一把拿走。

  「不、不行!」她死抓著信封的另一端。「不能全給你,只能先給你一半!」

  哇靠!還跟他討價還價?

  這「肇事者」膽子真大,難怪剛才還敢偷笑他滑倒!

  「一半拿來。」他怒目瞪視她的舉動。

  她像要赴戰場般,五指沉重如鐵,費了好大的勁才能抽出三張綠色紙鈔。

  陸牧琪隨意將鈔票塞入褲袋中。

  「現在,叫輛計程車,送我去醫院!」

  經由醫生診斷,很不幸的,陸大少爺右腳骨折了。

  打了石膏的他得在醫院觀察七天,火大的他規定葉毓琦必須每天都來照顧他,否則他就叫律師告死她。

  一聽到要「控告」她,葉毓琦嚇壞了。

  她對法律方面不是很清楚,但美國人很愛打官司的事就算遠在台灣也常聽說,而且那金額一賠償起來,個個都是天文數字!

  絕對絕對可以買上數十台BMW重型機車!

  她無計可施,只好暫先跟餐廳請假,每日一得空就急忙過來伺候大少爺。

  陸牧琪在單人房中,好處是很安靜,壞處是很無聊,還好他還有個「小奴才」可以驅使。

  「喂!幫我把電視轉到第十台!」

  「喂!扶我去上廁所!」

  「喂!去買水果給我吃!」

  喂喂喂!她不叫喂,她有名有姓的!

  她隱忍著駁嘴的衝動,默默做好所有他交代的事。

  身材姣好的醫護人員送來伙食,還會問他,「coffee?tea?」

  葉毓琦好想替她接下——「or me?」

  送個飯還要頻拋媚眼,也許她該去眼科掛一下診。

  骨折打上石膏的腿懸得老高,半躺在床上的陸牧琪吃了兩口飯就因太難吃而推開,不悅的眼睨著一旁邊仰首看電話,邊吃著自備食物的葉毓琦。

  他本想叫她去幫他買點好吃的食物回來,但見她便當盒裡放著的似乎是自己炒的炒飯,火腿、蝦仁、青蜿豆、玉米……五顏六色讓她的炒飯看起來硬是比他面前的好吃一倍。

  「喂。」

  她不叫喂。葉毓琦默默在心中反駁。

  「你的飯給我吃一口。」

  「你不是也有飯?」而且看起來應該是意大利面,只是煮得糊了些。

  「叫你給我吃就給我吃,囉嗦什麼!」他裝出凶神惡煞的臉孔。

  葉毓琦只好將飯盒放到他桌上。

  他拿起面盤上的叉子舀了一口入嘴。

  「你這飯給我,你吃麵。」

  「我不想吃麵。」

  「不想吃就去買自己想吃的。」

  「我不……」

  「嗯?」俊眸狠瞪著她。

  所有反抗的力氣在他充滿威脅的瞪視下消失殆盡,她默默的、認命的端走麵食——嗚,真的好難吃。

  「我不吃醫院的伙食了,以後你帶便當過來給我。」好久沒吃台式料理了,還是這股家鄉味最入口!

  美國的中式料理為了迎合老外的品味,都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調味料,怎麼吃都不對勁!

  「啊?」還要幫他帶便當?

  「啊什麼?」

  「不……」不要可以嗎?

  「不什麼?」敢拒絕?不要命了!也不想想他的車、他的腿都是因為誰毀了的!

  「我知道了。」是她欠他的,不答應也不行。

  吃過飯,洗好餐具的她才走出浴室,房門突然被拉開,一群人喳呼著走進來,好像這是什麼舞廳、夜店場所,其中一名瘦長的男孩還是跳進來的。

  她被龐大陣仗嚇得縮縮縮在牆角,瞪大著一雙清麗美眸,認出這些人全都是校園內的知名人物,每個都代表了多金的家世背景,愛玩愛鬧,花招多,各項才藝方面優異傑出,至於功課……就見仁見智了。

  她其實在計程車上就認出陸牧琪了。

  她跟他並沒有什麼接觸機會,所有的資訊都是室友告訴她的——校園風雲人物嘛,這群人在華人學生圈十分有名,就算她總是靜靜的做自己的學習,還是會有好事者主動與她分享。

  這些人一定是得天獨厚慣了,所以驕恣任性,就像陸牧琪一樣,喚她像在喚傭人似的!

  「哇塞!你還真瘸了一條腿啊!」兩條腿像彈簧一樣,從沒安分過的喬立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油性簽字筆,在他右腳的石膏上鬼畫符。

  「我也來!」將長髮染成金色的蘇莉搶過喬立克的筆,在上頭畫了一個大胸脯裸體美女。

  葉毓琦心想有人陪他了,那她應該就可以走了吧,幫躡手躡腳走來角落沙發,拿起自己的包包準備走的時,眼尖的陸牧琪發現了。

  「喂。」

  我不是喂。她還是只敢在心裡反駁。

  「去買飲料給我朋友喝。」

  眾人這時才發現屋內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不約而同轉過頭去。

  「那是誰啊?」頭髮短得比男孩還帥氣的曾之繁問。

  「就是毀了我的機車的罪魁禍首。」

  葉毓琦拿起錢包默默的走出病房。

  「就是她喔?」

  她聽到有人驚呼。

  「那女生長得挺可愛的,清清秀秀的,你乾脆把起來算了!」有人起哄。

  「拜託!我還沒這麼不挑!」陸牧琪不屑的撇了下嘴。

  我也沒這麼不挑。她默默在心頭接下。

  她不喜歡太狂妄霸氣、任性驕縱、自以為地球繞著他轉的自大男人。

  男人,還是溫柔的好。

  「她那麼陰沉,不活潑又寡言,跟她關在同一間病房內,我快悶死了!」

  她也過得很難過啊!她歎氣。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乾脆一逃了之,可惜——

  「我好像見過她,她是西洋美術史的學妹嘛!」

  她聽到有人驚訝愕喊,最大聲的就是那個自大的男人!

  唉,就是因為同樣,要不然她早就畏罪潛逃,等她賺到兩萬美金再雙手奉還,這期間不要跟他有任何牽扯!

  嗚,可惜只能做做夢而已。

  一個星期後,陸牧琪出院了,不過石膏得等兩個月才能拆的他須靠枴杖或輪椅行動,這個推車小妹的工作當然也是落在葉毓琦身上。

  載著兩人的計程車來到陸牧琪租賃的公寓。

  公寓外牆為華麗的大理石牆面,地面同樣是光亮的大理石地板鋪設,著襯衫領帶的管理警衛看起來十分嚴謹專業,電梯為仿古設計,樓層以指針標示,梯門雕有櫻草花紋。

  華毓琦扛著大包小包,還要推著輪椅上的陸牧琪入電梯,個子嬌小僅有160的她有些力不從心,當將所有的東西——包括人,都一塊兒推入與其他學生公寓比起來實在華麗太多的套房時,她抹了抹汗,就要道別。

  「我走了。」

  「去哪?」陸牧琪轉過輪椅,目光凌厲瞪視著她。

  他腿還瘸著,行動不方便,她竟敢丟下他一人?

  「我要去打工。」她請了一星期的假,今晚該復職。

  他微瞇著充滿危險精光的利眸,緩緩轉動輪椅朝她而來。

  她感受到強大的威脅,雙腳動也不能動,只有流下額際的冷汗顯示她內心的緊張與忐忑。

  「醫生有告訴過你,我這石膏多久能拆?」

  「呃……」她躊躇的比了個V,「兩個月……是嗎?」

  「沒錯!」他先是讓她有些訝異的微微一笑,待她緊繃神經一放鬆,連珠炮就朝她轟天炸來,「兩個月!六十一天!這六十一天扣掉住院的七天還有五十四天,這五十四天我都是個行動不便的為瘸子,上廁所不方便、出外不方便、買東西不方便、吃東西不方便,而這個罪魁禍首就是你!」長指狠狠指向她!

  你只是傷了一條腿,又不是半身不遂,拄個枴杖就可以上廁所了,而且這裡有電梯,又不是像我的公寓僅有樓梯可爬,出外哪會不方便?買東西的話,大不了打個電話,我就把東西送過來了嘛。至於吃東西……老兄啊,你斷的是腳不是手啊!

  可諒她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將心裡頭真正的想法說出口,只好皺著一張「不然你想怎樣」的小臉,十分困擾的回視莫名其妙不知為何需要發這麼大火的陸牧琪。

  難道說,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都是這麼難搞?

  「去把你的工作辭了!」

  啊?辭掉工作?

  「過來照顧我,直到我腳傷完好為止!」順便每天煮飯給他吃!

  嘖!這女人做的飯雖簡單,卻是很道地的台灣味。他高中就來美國讀書,回家的次數很少,雖然外國的食物也吃得很習慣了,但天生對於生長土地的那種思念,卻是因為味蕾而被挑起了。

  「我不能辭掉工作。」

  「我不辭掉,誰來照顧我?」

  「你可以請個看護。」他家這麼有錢,請個看護應該不是問題吧!

  「我為什麼要花這個錢?」再說——「既然你要我請看護,就表示你要出這筆錢吧?」

  她倒抽一口涼氣。

  兩相衡量,該選擇哪種,天秤自動下降。

  但是……

  「我不打工沒法還你錢。」

  他微挑單眉,「你家很窮?」

  「才沒有!」葉毓琦雖然外表看來溫婉纖弱,少言文靜,性格淡定,但她的自尊心很強,保護欲也很強,絕不准任何人批評與她有關的人事物。「我家不窮,雖沒你家那麼寬裕,但我父母還是有能力送我出國留學與提供基本的生活費!」她再次強調,「我家一點都不窮!」

  「那你幹嘛打工?」

  「我有想要買的東西……只要讀與藝術有關的,都很花錢,我不想再增加父親的負擔。」

  「喔?」他指節抵著唇,低睨著她,狀似思考。

  「而且我還要還你錢啊!」

  「好。」他放下手,「你今晚去你打工的地方。」

  「謝謝。」

  她如獲大赦的輕鬆模樣讓他看了挺刺眼的。

  「去辭掉工作!」

  「不行,我……」

  「我用看護價請你,你必須二十四小時,除了上課的時間都在這間屋子裡打理我的一切,怎樣?」

  「不……」

  「不?」黑眸透出殺氣。

  這女人是怎樣?「不」是她的口頭禪嗎?一天到晚不不不,煩死了!

  「不方便。」她很是困擾的說,「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你以為我會對你怎樣嗎?哼!」他哼得超大聲,「也不照照鏡子,那副模樣我怎麼可能看上眼,一根寒毛也不想碰。」

  「是嗎?太好了。」

  太好了?他怎麼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這樣我就放心了。」

  敢情她嫌棄他?

  秤秤自己的斤兩吧!死女人!是我要嫌棄你,你怎敢嫌棄我!

  他惱恨的在心裡咬牙。

  「那我先過去打工的餐廳辭職,還有整理一些物品過來……」她頓了頓,「那個看護的錢,可以先還你一半賠償費用就好嗎?我還有想要買的東西。」

  真會討價還價啊,這女人!不過大爺他心胸寬大,就不跟這個小氣巴啦、愛計較、窮酸的小窮鬼計較了!

  「准!」陸牧琪頭高昂,一副手上握有生殺大權的皇帝老爺的高傲模樣。

  她視若無睹的轉頭走了,連聲「再見」都未說,害得陸牧琪原想用很不屑的態度對她揮手叫她滾的手勢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女人怎麼這樣討人厭?

  他想這兩個月時間,他一定會讓她很深刻的明白,他跟她之間,誰才是主宰者!

  然而那天,葉毓琦離開之後就沒消沒息了!

  陸牧琪眼睜睜看著太陽落下地平線,黑幕籠罩大地,四週一片黑暗,他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地上還有行李未整理,那該死的女人卻一直未回來!

  「王八蛋!」他火大的拿出手機,想叫朋友買晚餐過來給他,想想卻又不甘心,他就是要餓,讓那個女人有罪惡感!

  時間一格一格的走,滑到了九點、十點……滑到坐在沙發上,裹石膏的那腳放在茶幾上的他不由自主的打起瞌睡來,才聽見了電鈴聲。

  該死的女人,終於回來了喔!

  他抓起單邊枴杖,一拐一拐的走向門口,用力拉開大門。

  「你終於知道要回來……珈欣?」他愕愣。

  喻珈欣是他曖昧中的女人,目前尚處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不過床已經上過了,就是承諾沒有說出口半句。

  「我來看你。」喻珈欣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右腿上的石膏,「包成這樣,啥事都不能做了吧?」
 
  「如果由你來的話,當然還是成的。」這女人搞屁啊,住院七天沒來過半次,一出現在他家門口也沒詢問傷勢,就直接進入「重點」?

  「呵呵……」喻珈欣漾出銀鈴般的笑聲,媚眼瞟向後方的輪椅,「那輪椅……應該挺好用的喔!」

  他出院第一天,這女人腦子裡想的竟然是上床一事?他是否該暗爽自己的床上功夫高超,還是不爽他被當成免費的牛郎?

  「我沒試過。」他火正大,剛好可以發洩在她身上。

  「那要不要試試?」毛皮大衣內裹著清涼火辣的曼妙身段繞過他與門框的空隙,拉過輪椅,將龐大的身子推入。

  該死!輪椅前的鐵製腳墊剛好撞上他受傷的右腳,雖然有石膏裹著,但這樣一撞,還是感覺得到痛啊!

  喻珈欣完全未發現他的異樣,脫掉大衣甩到一旁的兩人座沙發上,魅笑著解開他的襯衫扣子,用力打開。

  「還好,你住院七天,肌肉還在……」指尖沿著肌肉的線條,媚眼瞅著他,傾訴萬種風情。

  「才七天而已。」最好肌肉七天不練就會消失!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女人這麼蠢啊?

  喻珈欣低頭,柔軟的舌尖沿著小小突起繞著圈圈,「我的拉鏈……在後面……」

  他準確的手才貼上背就找著略突起的拉鏈,用力往下拉,連身洋裝鬆開,垂落肘彎,未著內衣的兩團粉嫩隨著她吸吮的動作輕晃。

  他有滿腔火氣欲發洩,但……似乎不是慾火?

  他低著看著自個兒的胯間,心想他該不會把小弟弟的功能也摔壞了吧,否則眼前一片活色生香,他怎麼會沒反應?

  兩手罩上柔軟豐乳,那一手無法完全掌握的豐滿曾是他最喜愛之處,這下摸來卻是索然無味。

  啊不就兩團脂肪而已!

  雪乳在手心處蕩啊蕩,心頭仍是掛記著那死女人到底死哪去了!

  該不會……他心一凜。

  出意外了?

  那女人蠢得要命、反應又差,瞧見車子朝她衝來也不曉得要及時閃避,呆呆坐著被人撞,才會累得他摔壞車子又摔斷腿!

  哼!她是個惹禍精,只會害了別人,一定沒事的!

  那個掃把星會將晦氣掃上自己的!

  想太多了想太多!

  喻珈欣渾然未覺眼前男人的心不在焉,靈活纖手拉開牛仔褲的腰帶,解開褲頭鈕扣與拉鏈,小手放入內褲中時,不由得微微一愣。

  陸牧琪才二十三歲,照理一看到她豐滿的上圍就該勃起了啊!

  「沒關係,」她蹲下身,「我幫你。」她掏出頹軟,小嘴含入。

  什麼叫沒關係?那語氣是在安慰需要威而鋼的不舉老男人嗎?

  陸牧琪低頭望著理頭苦幹的喻珈欣,正想著感覺似乎不是很舒服時,忽聞門口有異聲,抬頭,正好與一張故作鎮定的小臉對視。

  總算出現了!他咬牙,面目猙獰怒瞪門口強壓一臉驚愕,維持表情淡漠的小女人。

  呃,是他門沒關,怎能怪她「偷看」!

  葉毓琦誤會他是不爽她破壞好事,連忙低下頭,小手放上門把,預備開門退出。

  「喂!等一下!」他情急大吼。

  人都回來了,還想跑去哪?

  「怎麼了?」喻珈欣納悶抬頭。

  他不是在叫她。停頓了一下的葉毓琦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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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Shit!」他忙推開喻珈欣,褲頭隨便拉拉,快速轉動輪子,用力拉開大門。

  門拉開的聲音令在門口安靜等待的葉毓琦有些訝異的轉過頭來,「這麼快就結束了?」

  那驚訝的表情好像沒料到他竟這麼沒「凍逃」!

  忍耐……

  忍耐個鬼啦!

  他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

  「你去哪了?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你是跑去加州還是舊金山辭職?要遠從紐約搭飛機過去再搭飛機回來,花上你大半天的工夫?你知不知道我飯還沒吃啊?餓得要死還要等你回來,扣錢啦!媽的!我要扣你三天看護錢!」想想還是不爽,「五天!我要扣五天!懲罰你差點讓我餓死!」

  連珠炮讓葉毓琦整個傻眼。

  你只是斷了只腳又不是喪失行動能力,況且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幹嘛不找個人幫你送過來就好?就算沒有朋友,還有外送這東西啊!還要等我回來餵飯?又不是沒有行動能力的三歲小孩!更何況,我只是出去半天,怎麼可以因此扣我五天的錢呢!沒有道理呀!就算你因為肚子餓而導致早洩,也不該怪到我頭上啊!

  葉毓琦在心裡默默腹誹。

  「抱歉,因為臨時辭職店長不受理,所以我今晚還是留下來打工。」她盡量不將真正的情緒洩漏在語句間。

  「那你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嗎?」這是什麼時代了,又不是送個信還要靠驛站!

  「我沒有你的電話。」

  對喔,他竟然忘了。

  「我跟你第一天認識嗎?你之前不會問?現在才要用沒有電話來打發我,不接受啦!」

  葉毓琦心想怎麼有人可以比她么弟還要任性呢?這人一定從小被寵上天,所以完全不懂得體諒與體貼如何寫吧?

  「那請問電話號碼?」她拿出手機。

  他淡瞥了她一眼,轉頭對喻珈欣道,「你給她。」

  幹嘛不直接告訴她,還要人轉達?她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

  「不好意思,他的手機號碼?」見喻珈欣似乎心有不悅,眼神對她充滿懷疑的打量,敵意明顯,她忙解釋,「我是看護。」

  「看護?」喻珈欣緊蹙的眉頭稍稍緩和。

  「對,她是看護!也是害我摔車的罪魁禍首!」陸牧琪忿忿道。

  「我是他女朋友。」喻珈欣刻意強調後面三字,像小狗撒尿宣示地盤。

  「你好。」她頓了頓,「我怎麼沒看過你?」

  喻珈欣臉色微變。

  「他住院七天,我都沒見過你。」倒是他那一大串朋友每天都來。

  「我這幾天剛好比較忙。」

  「那你這幾天都會過來照顧他嗎?他沒見到你會脾氣不好。」她總算找到大少爺三五五時就發脾氣的原因了,原來是因為見不到女友啊!

  啥?陸牧琪瞪眼。

  誰說他心情不好是因為沒看到喻珈欣啊?更何況他們已經是情侶了嗎?為什麼她膽敢自稱是他的女朋友?這種事他怎麼會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真的嗎?」喻珈欣一臉歉意的半跪在陸牧琪腳旁,「我這幾天忙昏了頭,沒去看你,你別生氣!不過我一知道你出院,我就來了,高不高興?」

  陸牧琪還未回話,一旁的葉毓琦又說了——

  「我這個禮拜還要去打工,就麻煩你照顧他一下。」

  「我不是叫你辭職了?」陸牧琪怒瞪。

  「要給店裡時間找人替我工作啊!」

  「不准,馬上給我辭職!」

  「不行!不能給店裡帶來困擾。」

  「那我就沒有困擾嗎?」

  「你有女朋友可以照顧你啊……」她忽然笑逐顏開,那突如其來的彎笑讓從沒見過她笑顏的陸牧琪愣了愣,「既然你有女朋友,就不需要我看護了!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打工的錢存下來,還你錢……」

  「不准!」長指嚴厲指著喻珈欣,「這女人一見到我就只想上床,只會讓我的傷勢加重,看護個鬼!」

  「也許可當復健……」

  「復你個大頭鬼啦!」哪本醫書上說做愛可以當作斷腿的復健的?「我警告你,每天都給我乖乖來報到,聽到沒有?」想逃,門兒都沒有!

  兩人一來一往,完全將喻珈欣晾在一旁,她心裡已有不爽,陸牧琪那名句「這女人一見到我就只想上床,只會讓我的傷勢加重,看護個鬼!」更是引爆了炸彈!

  「陸牧琪,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看到你只想上床?你當我是什麼了?」她生氣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往他身上丟。

  「不然呢?你剛才見到我腦子第一個想法是什麼?是沒在輪椅上做過愛,想要來一次!而且你剛才弄痛我的腿了,我還沒找你算帳!你還敢拿抱枕丟我!我住院七天你有來看過我一次嗎?還有膽自稱我女朋友!我呸!那個害我摔車的還比你有良心多了!你現在可以滾了!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一個良心被狗吃的女人!」

  「我就說我前幾天很忙……」她怎敢說她跟別的男人去滑雪了呢!

  跟陸牧琪之間妾身未明,多放幾條線是理所當然的嘛,哪知會突然凸槌呢!還以為用性愛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別一見面就拿她多日不見人影一事來釘她,哪知那個看護的突然出現,還是讓這個話題被挑起來了!

  「關我屁事啊!你電話也沒來過半通!」

  「但你也沒告訴我,你住院啦!」喻珈欣很委屈的掉淚。

  「這種事需要我說嗎?我就不信我朋友沒人告訴過你!」藉口一大推!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嗚……」她縱聲大哭。

  「把眼淚收一收,我最討厭女人哭了!靠!那東西不值錢!」他轉向像在看肥皂劇,眼睛眨也不眨的葉毓琦,「傻在那幹嘛?老子餓了!餓得快死了!還不快去做飯!」馬的咧,氣得他胃疼……不,是餓得胃疼!

  葉毓琦閃入廚房,將外頭的爭吵摒於耳外,對著空元一物的冰箱大皺其眉,心想,她要怎麼用一打啤酒與一瓶過期牛奶做菜呢?

  過了一會,她聽到摔門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女友」氣得走了。

  這男人的脾氣這麼大,真不敢相信有幾個女人能忍受。

  她關上冰箱門,走回來客廳,「我出去買東西。」

  「買什麼?」眼神充滿防備。

  「你冰箱內沒東西,我去附近商店買。」

  「五分鐘內回來。」

  「這恐怕沒辦法。」

  「十分鐘。」

  「這樣會很趕。」

  「靠!你直接說你要多久時間好了。」

  她蹙眉,「可以不要限制嗎?」

  「萬一你又一去明天和回來呢?」這女人有前科!

  「不會的。」她面色正經的說,「最晚半小時。」接著,她恍惚想起背包內有食物,連忙掏出來,「洋芋片,組長給我的,你先墊一下胃。」免得心情不爽,女朋友又走了,現在輪到她被「電」!

  他狀似勉強接受的接過,「為什麼你們組長要給你洋芋片?」目光凌厲。

  「組長人很好。」

  給包洋芋片就是好人?那他的車子給她摔,腿給她斷,豈不是該發個匾額,上題「兼善天下」?

  啐!

  「快去快回。」

  她拿了錢包就要走。

  「等等。」

  她回頭。

  「電話!」她還沒她手機號碼。

  「我沒帶手機出去。」她只拿了錢包,他沒看到嗎?

  利眸一瞪,「先給!」

  她只好拿出手機交換了號碼,又在他的威脅之下將手機帶出去。

  大門輕輕關上,陸牧琪這才略為滿意的撕開洋芋片包裝袋。

  「難吃。」他嘴上罵著,手倒是沒停過。

  陸牧琪居住的房子有一房一廳一廚一衛,平常葉毓琦只要沒課的時間都必須在屋內待命,預防陸大少隨時需要差遣她時,她人不在,又要惹得他氣呼呼蹦蹦跳……喔,忘了他腿斷了,想跳也跳不起來。

  晚上,她就需窩在兩人座的沙發內,以防陸大少三更半夜突發奇想有事差遣她,可睡了兩天,不習慣,她就帶著睡袋來了,很克難的睡在地板上。

  還好他鋪了木質地板,不是直接睡在冰冷的地磚上,且下方也有地熱,倒不是那麼難捱,只是她還是比較想念她租賃處那窄窄的單人床,再怎麼樣,都比睡袋好。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她覺得至少過去一年了,其實也不過半個月時間。

  這就叫度日如年吧!

  雖然很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下午,下了課,她先繞過去書店想購買指定的書籍,才剛踏入呢,手機就響起了。

  「到家了沒?」

  「還沒。」該不會又要把她CALL回去了吧?

  自從當了他看護後,她就沒自己的時間,隨時都得牌戒備狀態,大少爺根本不想給她半點空檔!

  「我晚上有個聚會。」

  「我知道了。」那表示她可以在外頭多待一點時間。

  「過來送我去。」

  「什麼?」

  「穿好一點的衣服過來,別又穿T恤、牛仔褲。你是女人,穿得那麼沒女人味,難怪都沒有人追你。算我好心,有聚會還帶你去,讓你見見世面,不要像只井底之蛙,以為世界就那麼點大……」

  「我不去。」

  「你敢不去?」能不能來個人把她字典裡的「不」字給抹去?

  「我只是看護你,不用陪你參加聚會。」她對那種場合沒興趣。

  「我給你機會見見世面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也沒你所謂的有女人味的衣服。」

  「大不了我買給你!」

  「不需要,謝謝。」買給她?還那不是要扣看護錢,她又不是傻了,那種沒必要的開支,何必花!

  而且這些「有錢人」身上都是名牌貨,她光是想像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味的衣服吊牌上頭價格會有幾個0,就讓她頭皮發麻。

  「喂!」

  我不叫喂!她很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說不字手機的通訊錄頭輸入的也是「喂」。

  「你將來不是想在藝廊工作?你以為買得起那些高價藝術品的是什麼樣的人?是有錢人!有錢沒處花,想靠藝術品抵稅的有錢人,你不多去接觸一些有錢人,以後的客戶打哪來?啊?」

  他竟然還記得她曾提過將來想在藝廊工作?這倒令她驚訝,她還以為大少爺從不曾將她說過的一字半句放心上的。

  「我想還不用急於一時,畢竟我現在才一年級,知識不足,說錯僅是徒增笑柄。」

  「人際關係!我是幫你增加人際關係,你懂不懂在這行人脈的重要性?」看他多好心啊!

  話筒一片靜默。

  猶豫了喔!覺得他的說法真是準確到了極點了吧!

  拜託,賣幅畫、推個藝術家,有那麼簡單的嗎?人際關係是很重要的!小窮鬼懂是不懂啊?

  於是他再乘勝追擊。

  「參加聚會的全都是有錢人的子女,將來你的客戶就都在這裡頭!還有還有,」他想起來了,「紐約藝廊老闆的女兒也在受邀之列,你難道不想認識她嗎?說不定你還可以進紐約工作!」是女兒他才介紹的,兒子的話就免了!

  「我不想進紐約藝廊工作。」她徐緩開口,語氣很篤定,沒有任何猶豫,「我想回台灣。」

  吼,他快氣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幹嘛要費盡心思叫那個死女人陪他去參加聚會啊?還要想一堆藉口跟理由,真是神經病!

  對了!他是需要一個推輪椅的人,就是這樣!

  「好,我誰也不會介紹給你,我要你過來給我推輪椅!用我看護的身份!」馬的,白癡笨女人,給她一個好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那我可以穿T恤、牛仔褲去嗎?」

  「隨便你!」他氣得掛電話。

  三秒鐘後,電話又響,「現在就過來接我!我在家!」電話再次掛斷。

  她望著傳出「嘟嘟」聲響的電話,不自覺的輕笑出聲。

  她直到聽到自己的笑聲時,才有些訝異的愣了愣。

  她在笑什麼?那自以為地球以他為中心的男人打來的電話有這麼好笑嗎?

  她有些不解的偏了偏頭,不太理解笑點打何處來。

  五分鐘後——

  「你在路上了沒?」

  唉唉,奪命連環call也不過是這樣。

  「我在路上了。」她拿著一本厚厚的美術書,放到櫃檯上。

  「one hundred dollars.」櫃檯員拿出紙袋裝入。

  「不是在路上了,誰跟你說一百元?」大少爺沒好氣,「你買什麼?」

  「書。」

  「買完了?」

  「嗯。」

  「那快點,我還在等你!」

  「好。」她將手機丟回包包。

  掛得這麼快。陸牧琪瞪著早就失去通訊的手機。

  哪個女人跟他講電話最後尾音不是裝可愛的拖得長長,一個「Bye-bye」總要說個好幾次,沒個十八相送不肯放棄?

  笨女人!別說沒女人味,連點可愛味都沒有,是哪個白癡說她長得清清秀秀,挺可愛的?瞎了眼了!

  陸牧琪兩手攤在沙發的椅背上,百無聊賴的打量屋子內部裝潢,目光不期然落在角落折疊得整齊的睡袋。

  他拄著枴杖走過去,抖開,放在向前量了量。

  睡在這種窄小的東西裡,恐怕連翻身都很難吧!

  他思慮了一下,回身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喂,喬立克,你不是認識一個做裝潢傢俱的?叫他幫我弄一個可以伸縮折回的方便床……啊?我弄來幹嘛關你屁事!對啦,玩女人增加情趣啦!這樣你爽了沒……當然不會爽到你,快去給我辦事情!王八蛋……」

  這天,葉毓琦趁第四堂沒課的空檔回來煮中飯,意外發現陸牧琪家裡的客廳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納悶的手抵著唇打量,不解他幹嘛突然將沙發、茶幾等傢俱集中到窗邊去,露出廚房與客廳中央一片空地。

  他腳不方便,不可能自己完成這些工作,而且沒叫她來忙這一點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喂!」陸牧琪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將她嚇了一跳。

  自陽台走進來的他,面帶著難以掩飾的驕傲。

  她點點頭,「你變了傢俱的位置。」

  算有觀察力。

  「知道為什麼嗎?」唇邊傲然的笑容更擴大。

  她搖頭。

  「猜一下啊!」

  「我不想猜。」

  俊臉瞬間垮下。

  若是跟這女人交往,一定沒有半點生活情趣,人生索然無味,跟老夫老妻沒兩樣。不過她的情緒很平和,波動小,在教養子女方面應該非常適任,剛好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

  靠腰咧!他幹麼想像跟這女人交往的情景,還想到生孩子那邊去?瞎了眼的才會看上那個字典裡頭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統統寫滿「不」字的笨蛋!

  「去那邊!」他指著被挪移出來的空位。

  她不疑有他的走過去。

  「有沒有看到牆壁上有個手可以放進去的凹洞?」她點頭,「把手放進去啊!」非要他一個口令才有一個動作?「拉出來!用力一點!」

  這牆上何時多了機關?

  仔細一瞧,才發現這牆上還真有道細細的裂縫,成一個長方形,寬度約八十公分。

  她用力一拉,牆上的物品嘩啦啦往前伸展,最後成了一張長方形單人床,穩穩立於地上。

  「怎樣,不賴吧?」他等著她稱讚他的一片好意。

  他真是個大好人!他想。

  舉世無雙的大好人!

  連看護的睡眠都顧及到了!

  她蹲在地上,打量著床架。

  「這是床嗎?」

  「廢話!難不成是桌子?」她其實近視嚴重到快瞎了吧!

  她看了看床架,再看他一副拿了獎狀等稱讚的幼稚笑容,忽地明白為何有這床了。

  她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是為了她特地大費周章的嗎?

  但——

  「這床架多少錢?」

  「你管那麼多幹嘛?」

  「你是不是會算到我頭上來?」

  「啊?我是那種小氣鬼嗎?」

  她點頭。

  她竟然點頭?!

  「小氣鬼是你吧!跟我斤斤計較看護價錢,也不想想誰弄壞了我的車、弄斷了我的腿,這些錢我可都還沒有跟你算,到目前也沒有跟你拿過半毛錢,你竟敢說我小氣?我哪裡小氣了?啊?如果你非要這麼想的話,那我大不了把床弄壞就是了!」王八蛋!

  他揚高枴杖,就要往剛做好的床架打下去。

  「等等。」她忙閃身檔在他前面。

  「滾!」他非砸壞這張床不可!

  「對不起!」是她錯怪他的好意。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會想到替她弄張床,這心意讓她太過驚愕,才會難以置信的白目多嘴。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混帳,道歉有個屁用,他的一片好心好意被當成驢肝肺,氣死人了!

  「那……」她抿了抿唇,抬睫偷覷怒氣橫生的他,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小手搭上他的肩,腳尖踮起……

  柔軟的觸感在頰上也只不過停留了一下下,但對他而言,時間就在霎時停止了流動,就連她帶著羞怯的微微一笑,臉上淡揚的紅暈都是慢動作在他眼前一格一格的播放。

  「我去煮中餐。」

  她走進廚房,一步一步穩穩的行,他卻覺得她像背上裝了翅膀,還是七彩繽紛的那種,每一個翩然搧動,都讓他心頭激盪,悸動得疼,偏她回首時凝望他的眼色總是淡漠,讓他怎麼也抓不住……難以控制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他追上去,扣住彩蝶似的她。

  她面帶訝異的回過頭來,才剛張口想問,他就已俯首封住柔潤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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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6:47
第四章

  葉毓琦因為突如其來的吻而怔愣,眼睛瞪得大大的。

  「把眼睛閉起來!」察覺的他沒好氣的命令。

  「噢!」她不自覺的乖順閉上。

  初次的親吻,他未猴急的直接攻城掠地,而是淺嘗嫩唇,以一種珍惜的姿態,感受粉唇的柔潤。

  過了好一會,他放開她的唇,但手還停留在她的背上,兩人的距離極近,幾乎貼在一塊兒。

  她終於回過神來,明白適才發生了什麼。

  「你……」她慌忙倒退一大步,退入正開啟的冰箱中。「在幹嘛……不!做什麼?你剛做了什麼?」

  她那大驚失色的模樣,好像他剛是砍了她一刀,而不是十足溫柔的吻了她一回!

  「我做了一件……」他憋著氣道,「我早就想做的事!」

  她匆匆在他與牆的縫隙中回身,臨行前不忘踢上冰箱門,正好打中他未受傷的腳。

  「噢!」他痛得大叫。

  她慌亂的停住,一瞧見他動又趕忙跳開,思慮了一會,拿起包包,轉身就逃。

  「混帳!該死!shit!fuck……」他把所有想得到的髒話在嘴中罵了一遍。

  腿不疼了後,他坐在地板上,氣惱的用力摔上冰箱門,手上的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不肯接。

  她不會回來了!他想。

  他在搞什麼鬼呀?煩躁的大手搔亂自己的頭髮。

  那女人的個性陰沉無趣,外形又普通得要命……好啦,勉強算清秀……或者再加一點可愛……反正不是什麼亮眼的女孩,他為什麼會突然興起想要將她牢牢綁在身邊的想法?

  不懂!

  他不懂啊啊啊!

  過了不知多久,外頭的大門忽然開啟。

  他心一驚,立即挺身往外瞧。

  只見葉毓琦做賊似的躡手躡腳走入,一與他目光相對,立刻倒喘一口大氣,匆匆將手上的pizza丟到桌上,轉身飛也似的跑了。

  「怕什麼?我是鬼嗎?」他沒好氣的拿起地上的枴杖,架起了身軀,一步一步走來客廳。「算有良心,還記得我沒飯吃。」

  放開枴杖,他整個人跌入沙發中,打開紙盒,挑起一塊pizza。

  「不錯嘛,還知道起司要加倍,知道我最喜歡吃龍蝦,知道……」他惱怒的罵了一口,「那麼細心要死!」

  一切的一切都準備得這麼完善,沒有她照顧的話,他要怎麼辦?

  葉毓琦在外頭遊蕩至七點左右,數度猶豫之後,終究不是回到了陸牧琪的房子。

  她想不出來她做了什麼,讓他以為她是可以隨意輕薄的女生。

  小時候,她是一個不太有戒心的女孩,鄰居的叔叔邀她去他家玩耍,她還笨笨的就這樣跟著去,叔叔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她嚇得動也不敢動,直到叔叔的老婆回來,怒氣沖沖的指責叔叔,還打了她兩巴掌後,她才得以逃脫。

  母親帶著她上門去理論,叔叔與那位阿姨竟然異口同聲,說她是為了跟他要高級巧克力吃,自願用身體交換的,還說她老是穿得很清涼在叔叔面前晃來晃去,本來就不知檢點,不能一面倒的只怪那位叔叔。

  她不知如何反駁,只能一直哭一直哭,後來這事雖不了了之,卻在她心裡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從此,她在異性面前就很小心的保持距離,不給予任何可乘之機。她的穿著千篇一律,絕不穿任何領圍低於鎖骨的衣服,不穿高於膝蓋的褲子!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吻她?

  難道她又在不自覺中做了什麼,讓他覺得她很隨便,有勾引他的企圖?

  她不明白,只覺得很難過。她不覺得他是個壞人,若是誤會是她造成的,她應該跟他說清楚才是。

  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屋內一片黑暗。

  他出門了?

  摁亮了客廳的燈,那坐沙發上,渾身像被一團烏雲籠罩的陸牧琪嚇得她心臟差點跳出來。

  他抬起闃暗的眼,發現來者是她,陰沉沉的出聲。

  「你是來送飯的嗎?」

  「我……」

  「你覺得我是色狼是不是?」

  她不高興他吻她,可以揍他打他罵他,幹嘛一聲不吭逃跑躲避,他打了數百通電話死也不接,靠!他做人這麼不值?連給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

  他斷了條腿,就算想正常走路都不行,能對她怎樣?

  葉毓琦抿著唇,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好,而她那粉頸微垂的為難模樣,讓陸牧琪更是不爽。

  「出去!」他指向大門。

  訝異的水眸抬起,須臾又斂下。

  「不用你費神照顧了,反正你現在一定覺得碰我一下都髒,我這個人對你來說比垃圾還髒,比蟑螂還恐怖,比蜘蛛還可怕,根本是個大病菌,只要靠近一點就會染上重病,還會死掉,所以我要躲得遠遠的!既然如此,就躲得徹底一點,不要進來,不准回來,隨便你要去哪裡,隨便你!」

  「可是我欠你錢……」

  「不用了!」他火了,不要了!「不用還了!滾!滾!滾啊!」

  他正處於盛怒的狀態中,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故默默走向廚房,自冰箱拿出食材。

  「我不是叫你滾嗎?」幹嘛又在廚房假惺惺!

  他沒回話,忙碌的剝開高麗菜葉。

  「你想做最後一道晚餐是不是?不用了!我可以叫外賣!」

  將蒜頭拍扁,培根切塊,熱鍋、倒油、爆香,蒜香味自廚房傳到了客廳。

  陸牧琪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可惡!肚子好餓。

  他妥協的想吃最後一道晚餐也好,至少這女人還有點良心,沒有絕情絕義的拍拍屁股就走。

  葉毓琦很快的做好三菜一湯,擺放到客廳的茶幾上。

  陸牧琪端碗就食,對面盤腿坐在地墊上的葉毓琦則沒有任何動靜。

  「吃啊!快點吃了你就可以滾了!」哼!他很清楚她打的如意算盤。

  打第一天,她就是很勉為其難的不得不接下看護的工作,只因為她是害他摔車的罪魁禍首,有了解脫的機會,一定巴不得快快離開。

  他很清楚!

  哼!

  他就是這麼清楚!

  「對不起。」

  「不用了!」他夾起一口馬鈴薯燉肉。

  可惡,怎麼會這麼好吃!

  吃過她煮的菜,外面的食物根本無法下嚥!

  「我想我一定是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但我真的沒那個意思,我對你沒意思,不喜歡你,也未貪圖你任何東西,我是說真的!」

  他家裡很有錢,用的,穿的都是最好,但她並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就好像她小時候雖然覺得叔叔家的高級巧克力真的很好吃,但她真的並不貪嘴,人家不想給硬要!

  陸牧琪手上的筷子掉了。

  她幫他撿起來,放回他手中。

  「我也不曾想過要賴掉機車的賠償費還有你住院的費用,我是跟你計較看護的錢,因為我總得掙錢才能還你,但是,我並不想用身體抵債,我……」

  「滾!」他摔掉手上的筷子,翻倒桌子。

  她傻眼跌坐在地。

  「你侮辱我!王八蛋!你侮辱我!你以為我是誰,我是陸牧琪耶!我要女人需要用這麼卑劣的方法嗎?」他怒喘了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會用你的身體去抵那兩萬美金的機車費?靠!」他狠罵了十句髒話,「我鄭重告訴你,我陸牧琪要女人不需要用錢買!混帳!」她再不滾他一定會殺了她!「給我滾!現在!馬上!立刻!」

  她又慌慌的拿著包包跑了。

  陸牧琪抓起枴杖,將屋內所有的裝飾品全掃下地去。

  那該死的臭女人竟然是這麼想他的?

  他這叫什麼?

  做人失敗?

  他有表現得這麼淫亂、邪惡,讓她在被吻的時候,腦子轉過的是他想用她的身體抵債?

  一推髒話忿忿溜出他的口。

  還在門外的葉毓琦先是被屋內一片乓啷亂砸東西聲嚇得心驚膽戰,又被他一連串的髒話嚇得縮在地上。

  在接下來的一片安靜中,她咬著下唇,反省著她做錯了什麼。

  正當她思考的時候,身後的大門突然開啟了,她愕愣回頭,未察覺門口有人的陸牧琪則是一腳踩下,然後措手不及的摔了一跤,整個人跌到她身上。

  「什麼東……是你?」他狠瞪著臉龐與他相近咫尺的小女人。「你在這邊幹嘛?你不是滾了嗎?」

  她斂眸閃躲令人胸口緊繃的瞪視。

  「那個……」

  「怎樣?」

  他直接從她身上溜坐到地上,雙腿大開,分置她的左右邊,像是與牆一起將她圍困了起來。

  「我說錯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你不曉得?」他都「罵」得一清二楚了耶!

  她搖搖頭。

  「我不想說!」氣死!

  他不想說,那……

  「那你為什麼要……親我?」

  這是她最困惑不解之處。

  她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跟她前女友也未有半點相似之處,所以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想吻她。

  「你不知道?」

  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她搖頭,比剛才更大力了些。

  俊顏朝她靠近,她立刻緊繃的縮起了肩頭,表情帶著防備。

  「我告訴你,」他側首,唇幾乎貼上她的耳畔,「我也不曉得。」

  「啊?」她詫異轉首,與他四目相對。

  他趁勢,上前欺上了她的唇。

  「唔……」小臉皺成了一團。

  大掌扣住她的下顎,徹底的蹂躪兩片嬌嫩的唇,略略的紅腫使其看起來添了股嬌媚。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想吻你,想靠近你……」熾熱的唇滑於耳下,「想擁有你,想佔據你……」沿著纖頸蜿蜒,來到突起的鎖骨,「想把你摟在懷裡不放!」他猛地將嬌軀緊擁入懷,用力之大,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不知道……」他低喃,「我一看到你就想耍任性,我想要激起你的罪惡感,讓你非得為我四處忙活,看到你因為我而忙碌,我就開心……」

  葉毓琦心神慌亂的不太能思考,更不能判定他說了這麼多,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抱著她的身體好熾熱,貼在她背上的掌心好燙好燙,在她耳畔的呼吸搔得她好癢……

  她呆呆的、僵直的,聽著他的剖白,心想這男人說了這麼多,是因為喜歡她嗎?

  她有可能被他喜歡嗎?

  「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他忽地拉開她,「原因應該由你來說明才對吧!」

  是她害的?

  「我又沒叫你這樣做……」

  「你沒叫我這樣做,我卻想這樣做,這才奇怪好嗎?」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懂!

  他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這樣強烈的想要擁有一個人卻是頭一遭。

  他實在不太明白自己是為什麼會喜歡上她的。

  她陰沉不活潑,安靜不討喜,只會默默的做好分內的事,默默的將他的喜好謹記心頭,準備的餐點全都合他的胃口,默默的記好他的課表,聯絡好計程車準時將他載去學校上課,還有送回家。

  她偷偷跟圖書館借了有關於肌肉按摩的書,學習怎麼幫他按摩才不會讓斷腿的組織因不活動而沾黏,轉動關節使其靈活,減短以後復健所需時間。

  她會比鬧鐘還要準時的提醒他吃藥時間——即使人還在外面。飲食中更是加入了大量含鈣食材與膠質食品,加速骨折之處復原。

  即使是晚上就寢,她也不會一眨過去就跟死豬一樣沒動靜,有次他作了個噩夢,還是她過來搖醒他的,只因為她聽到他的呻吟聲,並像個慈祥的母親,安慰他這只是場夢,不會有事的。

  他當然知道那是夢,他又不是小朋友,哪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但是她那時淡揚著柔笑的小臉,不知為何竟是美得讓他心悸。

  他曾自嘲那是因為光線太昏暗,所以看錯了,可事實證明,他每見她一次,她就美上一分,就算整型也沒這麼神奇!

  所以,他吻她,也要她負責任?葉毓琦心想怎麼會連這也是她的錯了?

  但這個錯跟他摔車的錯不同,因為她看到那張氣怒的臉逐漸鬆緩,甚至慢慢揚起笑了。

  「我看就這樣吧!」他忽地下了決論,「你跟我在一起吧!」

  「什麼?」他說什麼?跟他在一起?

  「怎樣?你嫌棄嗎?我哪點配不上你?我哪點不值得你喜歡?你說啊!說啊!」

  「我……」他這樣逼迫,她哪說得出口。

  「你討厭我是不是?」

  她討厭他嗎?她像也沒有。

  她輕輕搖頭。

  「很好!那就是喜歡了!」

  感情是這樣二分法的嗎?可想想……好像也不是那麼無法接受……

  「你跟我在一起,車就不用賠了,我的就是你的,壞了就算了。」

  「不行!」她搖頭,「不能這樣,該賠的還是要賠……」

  「不然你吻我兩萬下,一下一元。」

  「呃……」真的要這麼做?

  她垂眸睨向他的唇,這才發現他的唇形微翹,寬而厚薄適中,天生就有種不容他人反抗的驕氣。

  「你不吻我,我吻你也行!」他迫不及待的扣上嫩頰,火舌直接攻入口腔內,吻得密實、吻得長久、吻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收拾了一地殘局,重煮了一頓飯,這會,陸牧琪像是心中陰霾一掃而空,心情大好的連吃兩碗。

  這下她是屬於他的了,就算石膏拆下,她也沒有理由離開!

  「對了,乾脆你把現在租賃的公寓退租吧,直接搬到我這來。」

  這麼快?差點被飯哽到的葉毓琦驚愕抬頭。

  他一小時前才要她跟他在一起而已,一不時後就要她搬過來同居?

  「我覺得這不太好。」

  「哪裡不好?」俊眸不悅微瞇,「我們現在跟同居有啥差別?你可以一樣睡在那張床上啊!」他指向為她新做的床。

  嘖,早知道完工的當晚這女人就變成他的,他就不做那勞什子床了,直接將她抱在身邊睡豈不是更好?

  還是過兩天想辦法把那床給毀了好了。不過現在先用那個床把她騙過來同居再說!

  「我再想想看。」她還是覺得不妥。

  不是她太保守或太矜持,她也曉得很多學生為了省錢或增加相處時間而同居或半同居,可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就突然說要跟她在一塊兒,她還弄不太清楚自己的感覺與想法,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並不排斥,但一下子就跳到同居那一格,實在讓人無法適應。

  畢竟情人的同居,跟為看護而同居,是兩回事啊!

  「好啦!隨便你!」反正還有一個半月,就不信她到時不會改變想法。

  吃過飯,整理過後,夜亦深了。

  洗過澡的葉毓琦自櫥櫃中拿出床墊與暖被,躺在剛做好的新床上,淡淡的木頭香盈入鼻尖。

  這躺起來還挺舒適的呢!

  想到他竟然會特地為她大費周章,她的心頭暖暖的,唇畔不自覺的揚起溫柔的微笑。

  他其實……還挺體貼的啊!

  「嗯……好……你可以用力點沒關係。」

  「這樣可以嗎?」葉毓琦更加重了五指力道。

  「可以,很好。」這樣按摩還真舒服,不過,因為兩手用力,而使得毛衣包裹下的雪乳看起來更豐挺的景象更不賴!

  說來這也是個折磨啊!

  她每天在他腿上揉揉捏捏,一按到大腿內側,他不忍不住熱血奔騰,全部很無恥的集中到胯間去,害他還得適時拉過被子來遮掩,免得被發現他心中的淫邪想法。

  他不過是個二十三歲的熱血青年,身邊隨時有個活色生香的曼妙女人,還不時在他身上摸過來又摸過去,揉過來又揉過去,不動情就不是男人啦!

  「嗚……」

  「怎麼了?太大力了嗎?」她忙鬆手,怕弄痛他。

  「不是……」他艱困的吸氣。

  實在是因為他剛一個放鬆遐想,胯下就緊繃疼痛起來啦!

  「不然是怎麼了?」她早發現她幫他按摩時,他似乎常在忍痛,讓她心有不忍。「會痛一定要說,不要強撐,好嗎?」

  「真的不要我強撐?」

  「當然!那對你的作品沒有助益。」她替他按摩,可不是為了讓他的傷勢更加重的啊!

  「好,那我告訴你,我忍不住了!」

  是她說的喔!

  是她不要他強撐的喔!

  「你說。」

  他猛地將跪坐在旁的葉毓琦拉倒在床,移動那只廢腿分跨在粉軀兩側。

  「你要幹嘛?」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每次想吻她之前,眸色不會變深,深褐色的瞳也一轉為黝黑,雙唇微啟,接著直接含上她的唇,可此刻的他還散發了某種讓她不由得渾身緊繃,嚴陣以待,卻又莫名有著戰慄期待,心跳急促的危險氣息。

  他微微一笑,微勾的唇角帶著一抹邪惡。

  「我想幹嘛呢……」他低首,以單臂撐著強健身軀的所有體重,唇片摩挲她的柔嫩,「你等等就會知道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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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7:17
第五章

  葉毓琦萬萬沒想到他要做的是如此邪惡的事!

  嘴唇激情的吻著,不規矩的大掌趁她迷亂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時,悄悄伸入她的毛衣內,解開束縛的內衣扣子,以她不太能清醒的輕柔撫搓她的豐軟,靈活的指尖勾著嫩蕊,轉啊轉,逗弄成一顆挺俏的小果實。

  酥酥麻麻的快意在愛撫的掌中竄流而出,她輕輕呻吟了聲,身子被這不曾經歷過的奇異感覺所駕馭,微微弓起了腰。

  直到他將毛衣脫掉,涼意襲身,她才恍然明白他的意圖。

  低首,凌亂的內衣根本遮不住胸前的兩團渾圓,粉色的嫩蕊在胸罩下緣若隱若現,左邊那顆更是直接出來見人。

  它緊繃而圓挺,在掌心擦過時,輻射出難以言喻的歡愉。

  她不知是羞漸難為情,還是驚嚇不知所措的紅了小臉,慌慌兩手掩胸,側過身去。

  他沒有要她鬆開矜持的雙臂,而是躺在她的身側,親吻光潔的裸背,沿著筆直的脊椎一節一節的吻下去。

  她想她該叫他住手,她還弄不太懂自己的心思,她不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她只曉得自己並不討厭他,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感覺也很愉快,但這是愛情嗎?

  未有經驗的她不明白。

  可話到口中,躊躇盤旋了好一會,唇一抿,又嚥了回去。

  她說不出口,而且他這樣吻著她的肌膚時,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還挺好的,很舒服,有種像身上裝了翅膀,就要飛上天去的輕盈。

  見她未再有激烈反抗,原乖乖放在上臂的巨掌往下移,撫到纖腰時,纖軀輕震了下。

  她怕癢。他曉得。

  據說怕癢的人疼老公,果然是真的。

  他微笑,吻上後腰的凹陷,長指解開牛仔褲的紐扣與拉鏈,很直接的滑入兩腿間的溫暖地帶,準確無誤的尋到敏感的花蒂,時輕時重的揉捻起來。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種比他愛撫酥胸時更為強烈的快感竄起,她慌得連忙夾緊雙腿。

  可她的身材纖瘦,大腿自然也沒多少肉,根本無法合緊,讓放肆的手指無法為所欲為,且更因為內側的緊繃,加深了快意,濃烈得她難以抗拒。

  「唔……」她用力閉緊眼,重咬下唇。

  伺機已久的另一隻手趁勢抓上另一側胸乳,輕易的就撥開蓋覆的小手,略顯粗暴的大力揉捏,頂端的乳蕾被毫不憐香惜玉的手指揉得殷紅。

  「啊……」咬唇的貝齒鬆開,嬌嬌的呻吟洩漏。

  他撐起上半身,舔吮貝殼狀的耳,高潮瞬間在她體內爆發,如煙火一般璀璨,瞬間奪去她所有的意識,只有身子本能的顫抖,小嘴泣吟著歡愉。

  揉弄出快意的長指延著花縫往下,在小小的凹洞處,是一片黏稠的濕意,他順勢擠入,花壁果然正激烈的抽搐著。

  他輕輕的戳刺,揉著不甚平滑的內壁,在她耳邊輕聲道,「再來一次好不好?」

  話說完,尚身陷於高潮餘韻中的她難以反應的同時,拇指以更強勁的力道揉著那還存有大量快意的花核,中指在甬道內恣意來回,摩擦嬌嫩。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又再次被擁上高潮的巔峰,這一次,比剛才更為兇猛,她的身子與理智完全被快感所擒,白皙的肌膚泛起美艷的嬌紅。

  他將她翻過身來,她就那麼毫無反抗之力的癱在床上,一向認真正經的眼兒迷濛,清秀可愛的小臉蛋染上了屬於女人的嬌媚,像朵盛開的鬱金香,美得讓他一時忘神,只能呆呆的注視。

  「真漂亮……」沒想到身陷於高潮激情中的她,會這麼的美……

  美的讓他的胯間霎時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多想佔有她。

  真真切切的佔有她的一切!

  他先脫掉了自個兒身上的衣服,再拉下她最後的束縛,毫無衣物遮蔽的身子曲線姣好,遠比她穿著衣物時還要美得讓人心神紛亂。

  「你真美,毓琦……」

  他拉折起也的右腿,腿心處的嫩花清晰可見,墨毛沾著晶瑩露珠,花心處更是一片濕濡。

  他手握著下身的奮揚,貼上私花,讓顆顆透明的露珠兒沾染上他的粗碩,再抵上隱約可見顫動的小穴入口。

  「毓琦,我要進去了……」總是心動馬上行動的他,一挺勁腰,用力推入未曾經歷人事的處子花徑。

  強烈的疼痛一舉取代了歡愉,她哀叫一聲,下意識推拒。

  「不,好痛……」

  「等等就不疼了,毓琦……」他俯身吻上泛淚的眼,呻吟的小嘴。「毓琦,乖……別亂動……」

  「不……不要……」小手敲打寬厚的胸膛,「好痛……」

  「忍耐一下……」他耐著性子安撫,扣擒敲打的小手,窄臀往前推得更深。

  小穴兒真緊,裹得他好舒服,可她哭泣的淚顏一樣教他心疼,只好按捺著暫先不動。

  「嗚……」好痛!

  「等等就好了……」他輕吻著小嘴,愛撫雪乳,試圖在她身上製造快意,以鬆緩不適。

  慢慢的,緊蹙的小臉鬆緩,被扣住的小手不再反抗,他嘗試的退出再一舉推入。

  「唔……」秀眉微蹙,但似乎不是疼痛的呻吟。

  於是他以更強烈的力道再頂擊了一次。

  「啊……」她依然感到有些疼,可更多的是讓她沉淪的酥麻快感。

  陸牧琪嘴角彎勾出得意的微笑,鬆開被握緊的細腕,放縱慾望在粉軀上盡情的奔馳。

  唔……好舒服、好舒服啊……

  他要狠狠的狠狠的發洩精力,直到天亮為止……

  陸牧琪完全忘了他的斷腿有多礙事。

  厚重的石膏裹著斷腿,從頭到尾只能擺置在一個固定之處,在他欲罷不能時,膝蓋也發出發麻的抗議。

  於是他不太能動了。

  可惡啊!

  身下的女孩在他猛烈的攻擊之下,欲仙欲死的模樣多嬌美,每一次的高潮都讓她的美麗更添一分,想親眼兒見到她究竟能綻放到何種程度,驅使他的腰像裝了一千顆勁量電池,努力的搖搖搖,再搖搖搖,可是他的腿竟然不肯合作?!

  「啊……啊啊……」那嬌吟聲多好聽,多悅耳,比洋蔥還要銷魂啊……

  可惡的腿!

  他黯然流下一滴男人淚,趁斷腿還未麻到完全無法作用時,快速在顫動的小徑內抽插數下,再拔出射在白嫩的雪膚上。

  瞧他的種子飛射得多遠,降落在賁起的雪胸上,可見年輕人的精力根本尚未發洩完畢。

  抽出衛生紙擦掉她身上的泥濘後,他吁喘一聲,躺在她身側,幫斷腿換了一個姿勢後,大手將可人兒撈入懷裡。

  窩在他懷中的她,俏顏通紅。

  她就這樣給了他了嗎?

  小手按著胸口處,暗暗問自己是否會後悔,答案是否定的。

  她想,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只是她不太熟悉這樣的感情,才會在心中有疑問,但是身體已經誠實的告知了。

  「我……我想去洗個澡。」

  「等一下,先讓我抱著你。」剛才還不夠盡興,至少多讓他抱抱。

  「喔……」她沒有反抗,任由他抱著。

  過了一會,頂上有輕微的酣聲響起。

  他睡著了?

  這是他頭一次抱著她睡覺,之前,她還都躺在他為她做的新床上,兩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她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他,將嬌小的身子全都窩入了他的懷抱中。

  她覺得,身邊多躺個人,似乎也挺不錯的。

  尤其在冬天的夜裡,更是舒適。

  澡,晚點再洗好了。

  醫生看著X光片,眉頭大大皺起。

  「這腳復原的速度比我頂料的慢耶,你該不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激烈運動吧?」

  陸牧琪「嘿嘿」乾笑了兩聲,一旁的葉毓琦則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醫生猜想得一點也沒錯,這男人自從第一次品嚐過她後就獸性大開,胯間的分身彷彿隨時都蓄勢等發,一抓著機會就往她的體內送,壓根忘了醫生要他多休息的叮囑。

  她還記得某日晚上她在廚房作飯時,信著枴杖走來的陸牧琪在她耳畔低問,「煮什麼?」

  正在清洗食材的她,嫣然回首笑道,「咖喱飯。」

  「還要多久?」

  她誤會他肚子很餓了,歉然道:「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得先把這些食材炒過再燉爛才行。」

  「還要這麼久?」

  「你先去客廳看電視等一下。」她加速清洗的速度,將洗好的馬鈴薯、胡羅卜、洋蔥等物撈起。

  「我不要看電視。」他又露出大少爺的任性。

  「還是你要不要……」

  建議尚未說完,大手忽然罩住她的雙腿間,長指隔著棉質軟布料,重揉著花唇。

  「我要用別的方式等。」他十足十曖昧的一笑,將棉質居家褲扯落到膝蓋處。

  「牧琪……」她驚呼一聲,臉紅了。

  「咖喱飯做好之 前,我先吃你填飽肚子!」

  「等等……」

  他才不管她的等等,兩手探入衣內,一手各罩一邊渾圓,來回揉捏,褲檔間隆起的巨物擠入她的雙腿間,頂著小穴。

  「你忙你的,別管我。」他在她耳邊呼著熱氣,麻癢得她縮起肩頭。

  「不行……你別鬧我……」

  「可以的!」他將刨皮刀跟胡蘿蔔放到她手中,「快,不然咖喱飯不知什麼時候才煮得好。」

  他將動作放得輕柔,手指似毛筆輕掃肌膚。

  她強忍著肌膚上的異樣觸感,快手削掉紅蘿蔔的外皮。

  「你越來越敏感了。」在肌膚上游移的手指來到腿心處,「這樣摸一摸也會出水。」

  「別……別亂說……」她紅著小臉,不自覺的夾緊雙腿。

  「唔……你夾到我了。」

  「怎麼了?」她忙鬆開力道。

  「別鬆開,這樣很好……」夾得他的那兒真舒服。

  「欸你……」她真不知該說啥好,「腳受傷的人還愛這麼亂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現在僅用未受傷的左腿支撐身體所有的重量。

  「沒辦法,看到你沒無法不亂來!」大掌忽地伸入內衣內,撈出豐乳,狎玩紅艷乳蕊,空著的那隻手在肚臍眼那踩了個窟窿後,滑入腿心的凹縫。

  一股壓力擠入了嫩穴內,靈活的手指在小穴內來來回回。

  「噢,毓琦,你的身子因為舒服而在顫抖了……」

  「唔……住手……」她吁吁喘著氣。

  「讓我看一下。」他調整姿勢跪在她的雙腿間,親眼看見小穴因受手指的愛撫而色澤轉為紅艷,蜜水滴滴答答直落,「只是手指就讓你這麼有感覺,那如果是我的小兄弟呢?」

  他起身拉下運動褲,將粗碩巨大的亢挺擠入早被摩挲得快意橫溢的水穴內,才一放入,嫩穴就將他咬得死緊。

  「唔喔喔……好舒服……真舒服……」真棒……真銷魂……

  「啊啊……」更為強烈的歡愉淹沒了她,她不由得高聲呻吟。

  「寶貝,再夾緊一點……」他將雙腿拉得更開,更為深入的頂擊。

  「嗯啊……」身子半空中的她,僅能靠撐在流理台上的兩臂支撐。

  他就這樣在廚房裡頭盡情盡興,等到他饜足放下她,讓她終於能繼續煮咖喱飯時,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陸牧琪只是一時興起,才打斷她煮飯,卻沒想到人還真的不能太閒,因為斷了右腿不得不暫且放棄很多娛樂的他,直接將她當成了娛樂代替品。

  某日,天色都還未暗下,剛放學回來的葉毓琦拿著包裹進了屋。

  「你的包裹。」她將包裹交給他,「你買了什麼?」

  他拿起包裹搖了搖,笑得好神秘。

  她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就算是男朋友,她也不認為必須打破沙鍋問到底,故未追問,起身走進房間,拿了換洗衣物就要洗澡。

  放了一池熱水,將脖子以下全數淹入,冰涼僵硬的身子得到舒緩,她舒服的吐了口大氣。

  待她洗完澡,圍著浴巾走進房間時,陸牧琪已船在床上,貌似在等她。

  「要洗澡嗎?我熱水還沒放掉。」

  他又是一臉神秘的微笑,她納悶的靠近床沿,冷不防被拉倒在床,身上的浴巾被扯了開去。

  屋內一直都有放暖氣,故不覺得冷,但身上的遮蔽忽然被扯開,還是讓她驚呼了聲。

  可沒想到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她以有些狼狽的姿態仰躺在床上,才想起身時,忽然有什麼物事在身上震動,還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那東西就直接抵在她的嫩核上,高頻率的震出快感。

  「啊……」她失神的嬌吟出聲。

  「我腿不方便,前戲不好做足,只好找東西輔助。」

  他說的是外星話嗎?什麼腿不方便,前戲不好做足?他哪次不是將她愛撫得至少一次高潮,才會進入她的身子?

  那只是他想玩的藉口吧!

  「你用什麼……什麼東西……啊……」天……她覺得快感以可怕的速度正在聚集,即將使她崩潰。

  「按摩棒。」他拿高手上的東西,好讓她看清楚。

  差點衝上高潮的她張開眼,一樣與他胯間的凶器神似的物事正以奇怪的姿態扭動著。

  他驚愕瞠大眼。

  「那包裹……裝的是這個?」

  「對。」他將同時震動與扭動的假物放上她胸口,「跟我說,這東西感覺好不好?」

  「陸牧琪……」她幾乎快哭出來了。

  他的花樣怎麼這麼多?

  「快跟我說。」假物的頂端輪流在兩邊胸蕊停駐,「這會讓你舒服嗎?」

  她咬緊唇,不想回。

  「不然我試試看我的。」坐在床上的他拉起上衣,抵上自個兒的小小乳尖。「唔……好麻……好癢……」他放下,「還是寶貝的嘴巴比較舒服。」他將她拉起,「寶貝,你來。」

  這是說她勝過一個假陽具嗎?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偏頭輕含啜吮暗紅色乳尖。

  「唔……果然還是寶貝的嘴舒服……吸大力一點……啊啊……就是這樣……」

  寶貝在他的調教之下,愛撫的功力果然日有長進,不像第一次叫她舔他的乳頭時,差點就讓他那兒多了一個洞。

  他放鬆身子仰躺在床,她雙腿張開跪在健軀兩側,埋首舔吮,那認真的模樣,粉嫩嫩的小丁香,瞧得他慾望勃然。

  他一手抓揉懸在空中晃蕩的雪乳,另一隻尚抓著按摩棒的大手則對準小穴的方向,將抹上潤滑液的粗大假物擠入嫩穴中。

  「啊!」措手不及的她驚嚇了聲。

  那東西就像條靈活的蛇,在她的嫩穴內扭啊扭,幾乎要撕裂小穴的粗大,帶來既痛又舒服的強烈快意,她不由得嚶嚀一聲,軟趴在他身上,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那頻率藉由他手動,越來越強的按摩棒上。

  「啊……」纖軀不由自主的扭動快意,激情的春水氾濫,連他的衣服都濕了。

  見她忘情呻吟,小臉兒暈紅,高潮讓她幾乎忘了身下還有個男人存在,他忽地感到不爽了。

  就算那是假的,但心裡仍不是滋味。

  於是他毅然決然將那支狂猛到差點可以取代他的凶器扔到垃圾桶裡,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以比按摩棒更猛烈的攻勢,頂得她無力招架,直接暈了過去,清醒時,已是隔天早上了……

  「……得延長一個月……」

  葉毓琦恍若夢醒的睜眼,「什麼?」

  剛醫生說了什麼?

  醫生沒好氣的睨了剛不知在想什麼,臉頰莫名其妙染著紅暈的葉毓琦一眼,「我說他的復原情況不太好,石膏得再裹一個月。」

  「什麼?」她驚愕出聲,「還要一個月?」

  「喂,醫生,真有這麼嚴重?」想到還要裹一個月,陸牧琪就想殺人!

  因為這石膏的關係,他都沒有辦法好好「運動」耶!

  「對。」醫生放下X光片,「你是他的女朋友?」

  葉毓琦羞澀點頭。

  「那這一個月時間,麻煩你衣服包緊一點。」

  瞭解到醫生的暗示,小臉兒更紅了。

  原來……原來醫生都知道了啊……

  天啊!好丟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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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7:45
第六章

  天氣逐漸變熱,陸牧琪在學校的學分也已經修完了,他原本打算參加完六月份的畢業典禮就要包袱款款,回台灣為繼承家業而進入家庭企業工作——這也是一開始家人為他做的人生規劃。

  可因為葉毓琦目前才讀大一的關係,他開始思考繼續留在美國讀研究所一事,亦著手準備資料,就只剩跟家人報備了。

  葉毓琦曉得他的意思也十分開心,畢竟若他回台灣的話,就得開始談遠距離戀愛——對於他,她即使表面裝作泰然,其實仍為他多到不行的桃花而感到不安。

  想她在他身邊,就常有女生企圖將他搶走,若談了遠距,她實在沒有把握贏得過她看不見的敵手。

  她曉得自己長相一般,不是什麼傾城傾國的大美女,也沒有什麼過人的長處,他會喜歡她就足以列為她生命中的一大奇跡,若是她不在他身邊,說不定他就會突然「清醒」了,發現她也不過爾爾。

  故他願意為她繼續攻讀研究所,實在讓她開心。

  這日,陸牧琪在客廳內抱著筆電,上網搜尋研究所資料時,一旁的手機響了,是陸家最位高權重的奶奶打來的。

  「奶奶,你想我啦?」陸牧琪一接起就對奶奶撒嬌——他知道老人家最吃這一套,也剛好可以趁此機會把他想讀研究所的意思講明。

  「是啊!」陸老夫人呵呵笑,「我記得你大學讀得差不多了,學分應該都修齊了吧,什麼時候回來陪奶奶啊?」

  「奶奶,我是很想早點回去,不過我覺得我只讀到大學似乎還不夠,怕沒有足夠的學識撐起家裡企業,想再繼續讀研究所。」

  「讀什麼研究所!」話筒對面的陸老夫人眼一瞪,「讀那麼多書,最後會變書獃子,實際的經驗比較重要,你跟在你爸或你叔叔身邊一年,所學得的遠勝過你讀十年研究所!」

  當初讓孫子出國留學,最主要的目的是擴展視野以及將外文學好,要不國內的大學又沒有比較差,他的成績可上第一學府,幹啥還要花大錢送人出去!

  至於還想再讀研究所,那就不必了!

  「但我覺得還不夠嘛!奶奶,你就讓我讀研究所嘛!」

  陸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心想著孫子何時這麼愛唸書了!

  他的成績好,說實話,都是大人逼出來的,他從來就不是自動自發愛唸書的那一款,是還好天資聰穎,大學習上花的時間比人家少,但也因此讓他玩心亦重,還要再讀研究所一事,這四年間未曾聽他提過半次,事出必有因,絕對不是他突然變了個人,轉成遜志時敏的優秀努力青年了!

  她決定先不與孫子在電話中做無謂的爭論。

  「我再跟你爸商量看看。」

  以為最疼他的奶奶已經打算順他意的陸牧琪開心歡呼,「奶奶一定要幫我說服老爸喔!」

  「什麼老爸,你爸還很年輕!」

  「是是,奶奶也很年輕!」

  「就愛亂講話!」陸老夫人笑,「照顧好自己,我再跟你聯絡。」

  一旁兩腿盤坐在睡過沒幾回的新床上,正在以他為模特兒畫素描的葉毓琦好奇的問,「你奶奶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喔,她是最疼我的人,不過也是我家說話最具份量的人,只要她開口,我爸一定會答應讓我繼續攻讀研究所,在我們家,沒有人敢違逆奶奶的意思。」

  是這麼位高權重的一位老人家啊!葉毓琦尚未見到人,就已經對陸老夫人心懷敬畏。

  陸牧琪放下電腦走過去,一把抱住葉毓琦,「我奶奶說要幫我說服我爸,我們就不用擔心了。等到你畢業,我們再一起回台灣。」

  「嗯。」她欣喜的小臉紅紅。

  「你畫的是我?」雖然尚只有輪廓,但那起伏明顯的側面,俊挺的鼻樑,略薄的菱唇,不就是他嗎?

  「你別看!」葉毓琦害羞的將畫板藏在胸口。

  「我要看!」陸牧琪作勢與她搶。

  兩人打打鬧鬧,不知不覺,畫板被扔到了地下,他瞧的不是畫,而是她的眼,薄唇吻著兩片柔軟,越吻越是深入,下腹的慾火亦蠢蠢欲動,索性乾脆一口將懷中的佳人吃了!

  健臂擁著赤裸的她,他溫柔在她耳畔保證,「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永遠永遠。」

  她含羞帶怯的輕輕點頭,「我也是……」

  陸老夫人的消息沒來,人倒是來了。

  她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公寓的大門口,當時陸牧琪剛好不在,替她開門的是葉毓琦。

  陸老夫人一瞧見清秀的她,略略一怔。

  「你是?」

  「你好,我是……我是牧琪的女朋友,敝姓葉,叫葉毓琦,請問你找他嗎?」

  陸老夫人瞧她身著居家服,秀氣的臉龐脂粉未施,猜測這兩人八成已經同居在一塊兒了。

  「我是牧琪的奶奶。」

  「奶奶?」葉毓琦忙讓開一條路,「不好意思,我不曉得。請進。」

  她招呼著陸老夫人坐入客廳,快手快腳倒了杯涼茶過來。

  「牧琪有事跟朋友出去了,晚一點才會回來。」她戰戰兢兢的說明。

  「你跟他住在一起?」陸老夫人目光如炬,盯得葉毓琦心中忐忑。

  「是。」

  「喔。」陸老夫人拿起杯子喝了口。

  雖然是一般的招待行用紅茶,不過煮的時間剛好,茶葉品質也不錯。牧琪是個廚房白癡,她猜測這女孩的廚藝應該不錯。

  是采征服一個男人,先征服他的胃的招數嗎?

  「你坐下,別拘禮。」

  「好。」客廳內僅有一個兩人座沙發,葉毓琦只好坐在陸老夫人身邊。

  「你跟牧琪交往多久了?」陸老夫人親熱的拉過她的手來。

  葉毓琦全身僵硬,不敢忘動。

  「大概……快半年了吧!」

  「你幾歲了?二十?」

  「今年五月滿二十。」

  「在美國做啥?」

  「讀書,跟牧琪同校。」

  「哪個科系,幾年級?」

  「西洋美術史,一年級。」

  一年級?陸老夫人眼眸思量微瞇。

  該不會牧琪是想留下來繼續讀研究所,是為了陪她完成學業吧?

  她還沒看過他對一個女孩如此用心,可見這女孩是他真正喜歡上的了!

  「你老實告訴我,」陸老夫人開門見山,「牧琪想讀研究所,是為了你嗎?」

  「我……」

  「說實話。」

  葉毓琦輕輕的頷首,心頭更是惴惴不安,怕這位在陸家權力最大的老人因此對她印象不好。

  聞言,陸老夫人斂眸深思。

  女孩的掌心不算特別柔細,是平日有在做家事的人,再見她長相清秀,眼神清澈未有雜質,心地應是良善。

  與她對應時,神色有些驚惶,是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女孩,但家裡又出得起錢讓她出國,猜測應是未構得上富裕,但也算不錯的小康之家。

  她,其實不配牧琪。

  牧琪的對象應更精明能幹些,要不就是能做公關的大花瓶,這女孩太軟、太普通,讀的又是對陸家毫無助益的什麼西洋美術史,這麼文藝的科系,還特地遠赴異國就讀,必定是家中父母太溺愛!

  她唯一的功用大概就是替陸家生孩子了吧!

  而陸老夫人也毫不掩飾的將她心中想法說給葉毓琦知悉。

  幾乎可說是被貶得一無是處的葉毓琦白著小臉,粉唇輕顫,「奶奶的意思是,要我跟牧琪分手?」

  「我沒這意思。」

  「但是……」

  「牧琪那孩子的性子我清楚,不是大人說說,就會改變主意,我也不想跟他在女人方面鬧翻,你也不是真的一無可取,所以我想跟你打商量。」

  「什麼商量?」

  「休學,與牧琪一起回台灣結婚。」

  「休……學?」

  「你已經二十,正好可以準備生孩子了。我們陸家缺的就是人丁,你也不用生太多,兩三年生一個,三十歲生第四個就差不多了。」才牧琪一個獨孫,不管任何決定都得小心翼翼,就怕斷了香火啊!

  她是將她當配種的母豬嗎?葉毓琦心有不悅。

  「你可以申請入牧琪的學校,可見頭腦也不錯,陸家是商人,娶你正好可以補上美感的不足,若你是真愛他,離不開他,應該會答應我的提議吧!」

  「我……」葉毓琦啞口無言,不曉得該怎麼跟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老人爭議。

  我可不是生孩子的母豬,什麼叫做兩三年生一個,生到三十歲剛好四個?什麼叫做娶我可以補上美感的不足,這是花色配種嗎?黑豬配白豬,剛好生下一頭稀奇的斑馬豬?

  老人家實在欺人太甚,但礙於她是陸牧琪的奶奶,礙於家教甚嚴的她絕不跟長輩頂嘴,故只能用力咬唇,以沉默代表抗議。

  「你不願意?」

  她不語。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不會讓牧琪留下來繼續讀研究所,我會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讓他沒錢唸書,這是你樂見的?」

  她在威脅她了。

  「還是你有辦法供應他讀書的費用?」

  她連供應自己都很緊迫了,怎麼可能出得起兩人的費用……

  「我叫你回台灣並不是要你停止學業,我會協助你轉進台灣的大學。不是有什麼藝術大學嗎?你可以去讀那所學校,小孩生下後你也不用擔心要蠟燭兩頭燒,我們自然會請保姆幫忙,如此,你既可跟牧琪繼續在一起,而且還是他的正式老婆,又可以繼續你的學業,豈不是一舉兩得?」她笑了笑,「這陸家的媳婦位置,可是多少人搶著要,你先得了門票,若不珍惜,自然有人會補上。」利誘與威脅同時並用。

  她是不是無路可選了?

  她想在他的身邊,永遠永遠,就像那日共許的承諾,如果她不答應陸老夫人的條件,她勢必會將他們分開吧!

  其實想想,陸老夫人的建議也不壞,她還是可以繼續學業,不用放棄啊!

  她的決心在動搖,堅持在鬆動。

  她不想因為一時的固執而失去他……

  葉毓琦咬了咬唇,「但牧琪不見得會想娶我。」

  「我總得先確定你的意思,再問他的意見啊。若你不肯,總不能硬娶吧!」陸老夫人偏首盯著她游移的眸,「如何?」

  「好。」她點了頭。

  葉毓琦不曉得陸老夫人用了什麼方法,但依她談判的功力,要將陸牧琪勸服應不是件難事,總之,陸牧琪亦答應了陸老夫人的提議,畢業之後就與葉毓琦一起回台灣,而當他們一踏上台灣的土地,葉家那兒,陸老夫人同樣已經擺平。

  結了婚,擺了盛大的筵席,到歐洲蜜月旅行兩個星期,再次踏上台灣的土地時,她的身份是他的妻。

  老人家特地替他們添購新屋,無須跟公婆共住,屋子是位於信義區的頂級豪宅,坪數超過百坪,光是房間就有六間,她不由得又想起陸老夫的說的——

  兩三年生一個,三十歲生第四個就差不多了。

  買了房間這麼多的大房子,就是為了填這些曾孫的吧!

  她心想,從今日起,她是不是得努力做人了?

  洗完澡自浴室出來的陸牧琪見床上的葉毓琦眼雖望著電視,神情卻是神遊太虛,不由得好奇擠來她身邊,好奇的問,「怎麼了?」

  她微笑搖頭,不想將心事拿來煩惹他。

  度完蜜月,他就得正式進入家庭企業工作了,據說一開始的職位是科技部門的總經理特助,也就是他叔叔陸蘇慕的助理。

  她見過陸蘇慕,是一個十分嚴肅、不苟言笑的男人,未婚,或許是因為年紀僅長陸牧琪十歲,年紀輕輕就負責子公司的他,不像公公陸蘇應慈眉善目,是那種精明外露,眼神銳利,與陸老夫人神似,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可這麼相像的兩人,竟非母子,而是出自二房。

  在那麼嚴厲的叔叔底下工作,勢必得戰戰兢兢,尤其他還是未來的繼續人之一,自然得傲視貫注、心無旁騖,她絕對不能給他製造麻煩!

  「真的沒事?」

  「我只是想你明天要進公司工作了,替你緊張而已。」

  「傻瓜!」陸牧琪將不安的小臉壓入胸口,「有什麼好緊張的!」

  「因為叔叔看起來很嚴格的樣子……」

  「不會啦,叔叔很疼我的!」他笑道:「而且嚴格才學得到東西啊,你以為我是一壓就爛的草莓還是水蜜桃?你這是在看不起我嗎?就算叔叔真的很嚴格,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憑你老公我的實力,有難得倒我的事嗎?叔叔若不嚴格的話,恐怕還顯不出我的優秀呢!」

  「對不起,是我白擔心了。」

  「知道就好!」他低頭親吻一口。「做點事讓你別想太多吧!」說完,翻身將她壓在身上。「要儲點體力明天用,今天正常來。」不想花招了!

  正常來?葉毓琦真不知該哭還該笑。

  她的老公真的很愛在夫妻房事上想花樣……不,應該是說他們交往的時候就一直這個樣了!

  所謂的正常對他來說,才是不正常吧……

  「最正常的姿勢就是傳教士體位了!」他邊親吻她的肌膚邊卸去她身上的浴袍,「我們好像很久沒這樣做了。」

  不是很久,而是除了第一次以外,他就沒這樣「正常」的用過這招。

  然而,就在他將她逗弄得香露淋漓,腿心濕濡一片,顫動著渴望他進入時,他卻未直接挺入她的水穴內,反而忽然拉起她的雙腿,貼在胸口處,交叉成剪刀模樣。

  他又……又要幹啥了?

  「這樣有沒有感覺?」巨掌抓著腳踝,拉動纖腿左右來回交叉。

  「唔……」她感覺因剛才經歷過高潮而顯得敏感的花核因他這樣的動作而再度漫出快意。

  「我看你的表情就曉得你很有感覺。」

  每當她陷入激情中時,那秀氣的小臉不特別嬌媚,雙頰浮著淡淡的紅暈,像朵玫瑰盛開,艷情的誘惑著他。

  他愛死她這樣的神態,最讓他開心的是,這模樣只有他瞧得見——只有她的男人能看到她縱情時的媚態。

  所以他再愛玩,也絕對不讓她的臉背對著他,即使自背後來,也一定會轉過嬌俏的臉蛋,讓他清楚的看見她因為他而綻放的艷麗。

  只有他辦得到!

  這獨一無二的驕傲,使得他更為她心折。

  「啊……牧琪……」她覺得……覺得又要高潮了。「不!牧琪!不……」她昂首泣吟,將快意訴諸嬌喊。

  「天啊!毓琦……」她怎麼可以這麼美呢?

  陸牧琪再也按捺不住,窄臀用力往前挺進,亢熱擠入濕軟滑膩,緊窒得不可思議的甬道內,他彷彿被吞入一個名為天堂的銷魂境地,尤其當他將雙腿交叉得更過時,強烈的歡愉令他克制不住沉沉低吼,折彎膝蓋頂在腹上,奮力挺進。

  「啊……」她的水嫩被他的分身完全充實,每一次激烈的進犯都教她全身酥軟,雪軀不住震盪。

  「喔……寶貝……你真好……真舒服……」

  他挺身向前,直接以強健的身子壓制纖腿,大手抓握一方雪乳,推擠發紅的乳尖在虎口處,方便他咂吮。

  她真是每一寸都甜美……

  葉毓琦覺得她的雙腿似乎麻了,沒有什麼知覺,卻因此讓被撞擊得微微紅腫的花穴處快意更甚。

  好呻吟著、泣啼著,快意一波波,她毫無能力阻擋,只能任由意識不住的沉淪再沉淪……

  她的身子好熱,在他撩擦之處似乎已經燃起了火,她敏感的感覺到他的男性亦在震動,即將與她一塊兒共赴最後一次的雲雨之巔,然後她曉得,他會在卸欲之前,將其拔出。

  「牧琪……」她張嘴,請求如呢喃,「別出來……」

  「什麼?」他雙眼發紅,已在失控邊緣。

  「射在……裡頭……我想要孩子……」

  孩子!

  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

  與陸老夫人達成協議後的這段時間,她清楚的想過,她能給予他的實在乏善可陳,少得可憐。

  她沒有太多的資源,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在照顧她,而她會什麼呢,不過僅會幾樣好菜,滿足他的口腹之慾罷了,就連他工作上的事,她也沒那個能耐幫他分憂解勞。

  所以她只能給他孩子!

  陸老夫人雖為大房,但僅有一子,不像二房還生了兩個兒子,偏偏就連孫子也才陸牧琪一個,也難怪老人家希望她嫁入陸家之後能像頭母豬一樣的生生生,為大房這邊壯大人數,在爺爺百年之後,才能分得更多的家產。

  不能說陸老夫人這麼自私,她只是想為自個兒的人多增點權益罷了。

  她明白這緣由之後,亦欣然接受了。

  她要替他生很多孩子,讓他在陸家的地位不輸他人!

  「你想當媽了嗎?」不曉得陸老夫人與她私下談判過程的他,有些訝異年輕如她,怎麼會這麼早就想生孩子。

  「我想生你的孩子……」

  「是嗎?」他微笑親吻妻子的唇,「就如你的意。」

  他一點都不煩憂孩子七早八早就到來,反正他們養得起。

  於是,他將生命的泉源盡數射入孕育的暖床,祈禱未來,能有一個像他或她的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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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8:24
第七章

  時光荏苒,兩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葉毓琦順利進入台藝大美術系就讀,然而,她的肚皮卻一直無消無息。

  對於這方面,陸牧琪當然毫不在意,畢竟他們還年輕,一個二十五,一個二十一,想要孩子慢慢來就好,但是葉毓琦卻無法像他那樣不放在心上,她是媳婦,不是兒子,陸夫人與奶奶盯著她肚子的眼神讓她十分有壓力,更別說她們曾經試探兩夫妻是否偷避孕,不讓她們知道。

  她當然否認,而且這也是事實,可是兩個健康的年輕人在不避孕的情況下,兩年內都未懷孕,的確認人困惑。

  這日,陸老夫人與陸夫人忽然出現在她家,當時正在畫室裡頭畫油畫作業的她急急忙忙開門迎接,陸老夫人銳利的眼掃過穿著圍裙,裙上沾著油畫顏料的她,目光一爍。

  「你在做什麼?」兩老走入。

  「我在畫油畫。」不忘解釋,「學校的作業。」她將大門關上,快手快腳走進廚房準備茶水。

  茶杯放置兩老面前,雖然她已經徹底洗過手,但指甲縫裡仍隱約瞧見顏料的痕跡。

  陸老夫人蹙了眉,「你手沒洗乾淨。」

  「呃……我有。」她收回手來檢查,「不好意思,這是顏料。」

  「顏料不都是化學的東西嗎?萬一沾到茶水,不是對身體不好?」陸夫人說話雖使用問句,表面上似乎較為溫和,但責備的意思顯明。

  結婚兩年了,葉毓琦在兩位長者面前仍常有緊張到胸腔發悶的情況發生,尤其當兩人一起出現,她就覺得大腦停擺,好怕自己做錯事。

  「對不起,我重倒一杯來。」她立刻收走茶水,在洗碗槽內,拚命刷洗指甲縫內的顏料痕跡。

  「我看你身上都有種化學味道,八成是因為這樣才會生不出孩子來!」陸老夫人不悅朗聲道。

  「可是……可是沒聽說過畫畫會影響生育……」她氣虛的辯解。

  「這邊不就有一個?」陸老夫人撇了下嘴,「早知道當初注不讓你回學校讀書。讀那什麼美術學系,每天除了畫畫就是畫畫,一點幫助也沒有。」

  葉毓琦輕咬著下唇,壓抑委屈。

  當初是誰說她體內的藝術天分可以為陸家的銅臭味增加美感的?現在又說無助益?

  話都是她們在講就是了!

  「我看要不要休學?」陸夫人問婆婆。

  「先把孩子生了也好。」

  「不會的,畫畫不會影響生育的。」洗好手,重新端茶出來的葉毓琦急道,「校內也有結婚後仍就讀的學姊或同學,她們也是順利有孩子,所以應該是沒關係的!對了,我們科系的版畫講師還生了三個孩子。」

  「那就是你的身體有問題了?」陸老夫人目光一瞬。

  葉毓琦愕愣。

  「不會吧?難道毓琦生不出來?」陸夫人面露擔憂。

  「我……」

  「除此以外,還有其他可能嗎?」陸老夫人自鼻腔哼氣,「結婚都幾年了,又說沒在避孕,那怎麼可能生不出來!」

  「這樣可不行!」陸夫人搖頭,「孩子生不出來怎麼可以!這樣我們這一房就要斷後,而且牧琪還沒有人支援,人單勢孤,說不定手上的股份啥的,都會被二房的子孫輩奪走,這……這問題很嚴重的呢!」

  兩人沉默了一會,葉毓琦惴惴不安的不曉得該怎麼搭話時,陸老夫人忽然將矛頭指向她。

  「你怎麼說?」

  葉毓琦倏地一驚。

  「我……」她該怎麼說?她也不曉得。

  「牧琪每年的身體健康檢查結果都十分良好,八成是你的身體有問題!陸家不是僅有一房那麼單純,二房虎視眈眈,而且她還有兩個兒子跟一個女兒,孫子跟外孫加起來也三個了,我們這邊就只有兩個人,而你公公最近身體又不好,一個不小心,勢力就會被吞拼,若你還生不出,不就眼睜睜看著屬於我們的財產被二房所吞?這我可無法容忍!」陸老夫人氣怒握拳,「要真發生這事,這一切都是你的責任!因為你生不出孩子來!」

  「但是生不出孩子不是只有我這邊的……」不慎脫口而出的她驚見兩老神色大變,連忙住口。

  「你什麼意思?」陸夫人怒了,「你是說牧琪有問題?是牧琪害你生不出孫子來?」

  她慌忙搖頭。

  「你實在太過分了!」陸夫人怒起,摔掉手中的茶,「也不想想憑你的資質,根本不可能成為我的媳婦,如今孩子生不出來,還想推到我兒子身上去!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媳婦?牧琪當初是怎麼瞎了眼,會娶到你這種女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關係!」陸老夫人拉住媳婦,「既然她說是咱家牧琪有問題,那就讓牧琪去做檢查,等檢查報告出來,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對於奶奶要他去做檢查一事,陸牧琪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們還那麼年輕,晚點有小孩又沒關係。」

  「但你媳婦可不這麼想!」陸老夫人一臉沉痛,「她說會生不出孩子都是因為你的身體有問題,與她無關!」

  「毓琦怎麼可能說那種話!」他不信!

  「她的確就是這麼說!」陸夫人義憤填膺,「我跟你奶奶都快氣死了!」

  「我不相信!毓琦不是這種會把責任全都推到別人身上的人!」他很瞭解的。

  「那你可以去問她啊!」陸老夫人冷哼。

  當天晚上,陸牧琪一回家,即開門見山問道:「奶奶說,你覺得生不出孩子是因為我有問題?」

  她不是那個意思,她當時只是想說不能將生不出孩子一事全怪在她頭上一時不慎脫口而出。

  「我是說,生不出孩子不是只有我這邊……」她咬咬唇,「不應該只有我要負責任。」面對丈夫,她就比較敢說出口了。

  陸牧琪一向跟她直來直往,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迂迴讓人搞不清,所以她比較敢擔然直言。

  「我懂了,我去做檢查就是了。」

  「牧琪?」

  「說不定問題真的是在我身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慌道。

  「我曉得。」他拍拍她的肩,要她別放在心上。「生不出孩子本來就不是單方面的問題,奶奶要我去檢查,我就先去做檢查了,你不覺得我真是個好老公嗎?一般都是叫老婆老去做檢查,男人死也不肯去,但我可不同,光這一點是不是應該給我點好處?」他指指臉頰。

  心中的惶恐不安霎時煙消雲散,她微笑上前,親吻丈夫臉頰一記。

  「既然奶奶她們一直催我們生孩子,我們今晚就努力點吧!」他將葉毓琦打橫抱起,「反正明天週末,就戰個一天一夜好了,明天一整天都不出門!」

  「你好討厭!」葉毓琦輕捶丈夫胸口。

  「懷一個,給她們交代。」他俯首輕摩妻子的唇,「我知道你也很心煩,這陣子老公就努力點,嗯?」

  「嗯。」她輕輕點頭。

  還好,還有他支持她,可是,若問題真出在她身上,那怎麼辦……

  一星期後,報告出爐了,檢查結果,不管是精蟲數量或活動指數,陸牧琪完全正常沒有問題。

  「這樣你還有話說?」陸夫人幾乎是將報告直接丟在葉毓琦的臉上。

  「那我也去檢查……」

  「不用了!」陸老夫人直接打斷她的話,「你哪需要檢查!牧琪沒問題,而這兩年你又生不出孩子,事實不就擺在眼前?問題就出在你身上!是你不能生,不是因為牧琪!」

  小手緊捏著雪白的報告紙,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不能生……

  她真的生不出他的孩子嗎?

  「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我會勉強讓牧琪娶了門不當戶不對的你,是因為你雖然沒有什麼長處,但至少年輕,身體狀況看起來還不錯,應該能替陸家開枝散葉吧?」

  她當然記得!

  陸老夫人當時帶有貶抑的話,她怎麼可能忘得了!

  「既然你連唯一的功用都沒有,那留你這個媳婦何用!」

  唯一的功用……葉毓琦啞口。

  「我該說的都說盡了,你也曉得,若是牧琪沒有後代,對他的地位有多大的影響吧?」

  葉毓琦咬牙點頭。

  「去跟他說,說你要離婚!」

  葉毓琦愕然瞠大眼。

  「我不……」

  「你不什麼!」陸老夫人拍桌而起,「你真有本事,就生個孩子來啊!你捫心自問,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你,對牧琪有何用處!」

  葉毓琦低頭,眼淚不住流。

  「牧琪那孩子死心眼,你自己去跟他說,你要離婚!」

  「我不想跟他分開……」小手用力捏緊裙擺。

  「你這個貪婪的賤女人!」陸夫人走上前去,對著嫩頰就是一巴掌。「你根本不愛牧琪,你眼裡看到的是他的錢!」

  「我沒有!」葉毓琦辯解,「我真的很愛他,所以我不想跟他分開!」

  「你若真的愛他,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在家庭企業中失勢?」

  「我不想,但是……」

  「但什麼但?若真的愛就不會這麼自私!若真的愛就該知道怎麼做才是對他最好!若真的愛,只要他能成功,你怎麼委屈自己都沒關係!所以你根本就不愛他,你愛他的錢、愛他的社會地位,若是除去這些東西,你還會跟他在一起嗎?你根本不會!我幾乎可以看見,當他在家庭爭鬥中失勢後,你將會絕情的拋下他,遠走高飛!」

  「我不會!」

  「你會!」陸夫人怒吼,「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放過我兒子,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就是拜託你別拖累他!」

  葉毓琦震驚的倒退一步。

  她不僅對他毫無助益,還會拖累他嗎?

  陸老夫人拿出一張離婚協議書,上頭赫然已經將陸牧琪的資料填好,「寫上你的,蓋章!」

  「不……」她哭著搖頭,「我不要……」她痛哭跪下,「拜託……我不要離婚……」

  「那就只好讓他外頭的情婦生孩子了。」陸老夫人冷聲道。

  「情婦?」什麼意思?他外頭有情婦?葉毓琦愕愣。

  「因為有你這個正妻的存在,所以我嚴格規定不准他讓外頭的情婦懷孕,但既然你執迷不悟,不肯離婚,那就只好讓情婦生孩子,到時她若懷孕,你也必須跟著假裝,待孩子生下後,你再將孩子帶回來養。」

  「騙人!我不信!牧琪怎麼可能會有情婦!」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告訴你。」

  「我不信,我要問他!」

  「問了也沒用,他不會承認的。」陸老夫人丟下離婚協議書,「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兩老相偕離開。

  他有情婦……

  跪在地上的葉毓琦傻傻的盯著地上的離婚協議書,腦子裡想著成婚之後,陸牧琪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確常因為加班而有時得到十點、十一點才能下班……

  他的確常因為出差兩三天不在家……

  他偶爾週末得陪叔叔或客戶應酬……

  難道這些都是騙人的?

  其實他是跟情婦在一起?

  他有幾個情婦?

  一個、兩個?還是更多個?

  就像陸爺爺一樣,娶了兩房妻子,兩房因此爭鬥不休……還是像他爸爸一樣,外頭情婦從未曾斷過?

  她只有兩個選擇,要嘛離婚,要嘛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生孩子,而且她還得抱回來當成自己的養……

  說不定孩子的生母也會跟二房奶奶一樣,直接登堂入室與她共享男人……

  不,誰說是共享呢?說不字對陸家毫無助益的她到時會被丈夫徹底冷落,過著跟冷宮怨婦一樣的生活,誰都不會去在意她……

  母憑子貴啊!

  她這個連顆蛋都生不出來的女人,等將來孩子大了,還會有地位嗎?

  她雙手緊緊互握,心底很明白,她已經是一無所有了!

  就連丈夫的愛,都不是完整……

  接下來的那段期間,她與陸牧琪常在爭吵,尤其陸蘇慕日前跟前女友奉子成婚,家裡的氣氛更是一觸即發。

  奶奶與婆婆一直在逼她,壓力大到她快崩潰,而陸牧琪不懂她有什麼好在意的,老人家愛說就讓她們去說,當馬耳東風就不行了!

  他無法理解身為一個孫媳婦的壓力,只覺得她這陣子老拿這事煩他讓他覺得很不爽,甚至她還指責他在外頭養情婦,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更是讓他暴跳如雷,怒吼消息是打哪來的。

  「是奶奶說的!」

  「奶奶?」他氣炸,「奶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她叫你去吃大便你要不要去吃?你質疑我已經夠讓我心寒了,一天到晚奶奶說什麼,婆婆說什麼,你到底有沒有自己的主張啊?你以前不是很愛說不嗎?不管我說啥,只要是你不認同的,你一定會拒絕!」就算事後還是依了他!「現在為什麼變成她們的應聲蟲了?她們叫你離婚,你就真的要來跟我離婚!她們說我有情婦,你就真的認為我有情婦?他媽的我說的話都是放屁就是了!」

  「我的壓力真的很大……」她泣不成聲。

  「你每天給我這樣搞,我的壓力也很大!」

  鬧離婚是怎樣?該哄的、該勸的他哪樣沒做?還竭盡所能在少少的時間中騰出了四天的假期,帶她去峇裡島度假,就是要她舒解心情,想不到才剛回國,又扯出他有情婦要幫他生孩子!

  「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瞪著明顯消瘦的淚顏,彎膝蹲在坐在沙發上哭泣的她跟前,「你愛我嗎?」

  淚眼抬起,「我當然愛你……」

  「既然愛我,為什麼這一點小事你也無法承受,也不想去抵抗,只會一天到晚吵著要離婚?好啊!你要離婚就離啊!我告訴你,我真的受夠了!你以為我能讓你這樣吵多久?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現在,我的耐性已經用罄了!我們離婚!」

  他抓過經歷過無數爭吵,而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在簽名欄的空白處簽下自己的大名。

  「明天就去戶政事務所辦離婚,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即便是多年後,葉毓琦還是覺得那個決定是對的。

  冷靜下來後,她捫心自問,她能給他什麼,思慮多日,答案是沒有。

  離婚之後,她經歷過父母雙亡,家中資產全數變賣以抵負債,導致她不得不休學找工作等過程,她清楚了人世中就是有這麼多無奈,於是她原諒了當初婆婆與奶奶對她的欺壓。

  她們只是焦慮,她們只是在為牧琪著想,所以只能犧牲她。

  而她,當她庸庸碌碌的做著行政助理的工作,晚上以家庭代工增添收入時,她霍然發現,原來,她也僅有這麼一點能耐。

  她好平凡好平凡,無怪乎陸老夫人老說她是高攀,她卻還自命不凡的認為自己才不是只有生孩子這麼一點價值,可事實是,她連生孩子的價值都沒有!

  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在南部國立大學讀建築系的弟弟建立人生的價值,咬緊牙關替他籌措所有的生活學雜費,等他考上了建築師執照,那她的努力也就有了代價。

  然而,與他的重逢,卻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尤其,他還說了那句——讓我照顧你!

  葉毓琦什麼都沒有,目前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自尊心!

  她靠著自己的勞力賺錢,靠做家庭代工增加收入,雖然她為了不讓弟弟擔心,不讓眼前的男人看不起而說了謊,誆騙她的職業是總經理特助,但不表示她就需要他人的施捨!

  若她願意,早就答應當業務經理的情婦了,犯不著每天睜著酸澀的眼,跟小小的胸花奮戰。

  「恕我拒絕。」她咬緊牙霍地站起,「我不沒有悲慘到需要人施捨的地步!」

  她提著還滴滴答答滴著水的飲料袋,走回手搖飲料店。

  「不好意思,這麻煩幫我處理一下,我還要補點一些飲料……」

  陸牧琪兩手插在褲袋內,凝望那纖細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微哂。

  他是一時情緒上湧,竟脫口而出了!

  打第一天認識她,他就知道,她雖然很會討價還價,跟他斤斤計較,但她絕對不平白無故收人饋贈,更別說他剛才那句話就像在暗示她當他的情婦,接受他的包養。

  她外表柔弱纖細,實則剛烈,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當年,她不要半毛贍養費就跟他離婚,家中出了事,也未曾向他求援,一個人默默的撐過來。

  她就是這麼傻,才會被奶奶與母親逼得無路可走,只能應她們的要求跟他離婚,而他卻無法去理解她的痛苦,僅會一昧的責怪她為何不為兩人的愛奮鬥,輕易就妥協在長輩的威脅之下。

  她當時才幾歲?二十二啊!

  打二十歲那年嫁給他,她就一直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只是他不曉得而已。

  身為丈夫的他不僅未給她任何助力,反而在不自覺中成了另一波壓力的來源。

  離婚之後,他既心痛又心傷,固執的不肯去打探任何與她有關的消息——反正她家家境也算中上,生活不可能有任何問題。

  然而,他錯了。

  那日偶遇,他乍看到她時,那略顯憔悴的小臉,比認識時還要纖瘦的身材,黯淡的眼神,直接衝擊他的內心。

  她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然連縫一朵花才賺十元的工作也肯接,這表示她在經濟狀況上比他想像中還要差勁百倍。

  在她對桌的那個女人,提議要介紹男人給她,一說對方想生幾個孩子,她就不慎打翻咖啡了。

  他們離婚的主因早已成了打不開的死結,糾結著她,讓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跟任何一個男人組成家庭了吧?

  他表面與對面的特助談笑風生,心頭卻是苦澀。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每當跟她們在一起時,他很自然的就會想起她。

  當女方嬌聲嬌氣要求禮物,要求帶她去歐洲遊玩時,他就會想起無慾無求的她,因為什麼都不要求,他反而給予更多。

  當女方展示漂亮的水晶指甲時,他想著她手上若有顏色都來自顏料,她絕對不會留著無法做家事的長指甲,他最最懷念的就是她高超的廚藝,就算是簡單的幾樣食樣,她也有辦法做出美味的料理。

  當女方頂著精緻的妝容與他約會時,他仍是想著常脂粉未施的她,想著當她陷入激情高潮時,俏臉上的淡淡紅暈,迷濛眼神的嬌媚,比眼前美得可當女明星的女友還要漂亮百倍。

  他始終始終無法將她忘記!

  但他也忍不住會想,她如此賢淑可人,又富有美術方面的才華,一定已經找到一個喜愛的工作,說不定也找到新男人嫁了。

  雖然他忌妒那名幸運者,但他還是會默默祝福她的……怎知,事實卻與他想像中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當她狼狽的蹲在桌下撿緞帶時,他實在沒有勇氣看她神情困窘的小臉,只好假裝淡漠,好像未曾注意到她這邊發生的事。

  然而,等她一走,他就再也忍不住,而向她的朋友探聽她的事了。

  那位朋友曉得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很缺錢,住在一間小小的套房內,為了弟弟的學費努力的工作,常忙到三更半夜才睡覺。

  他花錢打聽了她的消息,才曉得岳父岳母早因為車禍而過世,當時的公司有貸款,只好將房子賣掉好還債,孑然一身的她不得不休學,進入一家與所學毫不相干的公司當打雜小妹,後來又換了幾個工作,現在則在一家貿易公司當行政助理,一個月領著微薄的兩萬塊。

  他依然愛著她。

  他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人,一旦愛了,就執著而專注。

  但她呢?

  她對他是否還有任何留戀?

  這六年的空白時間,她是否像他一樣,容易觸景傷情,動不動就想起她的笑顏,她的狀態?

  她不可能對她坐視不管,她她也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接受他的幫助,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逼她不得不主動走向他,留在他身邊呢?

  就像當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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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0:08:58
第八章

  陽光、沙灘、海水!

  「墾丁啊!」葉毓廷踢掉下的人字沙灘拖鞋就要衝冰涼的海水,冷不防被人握住肩,一把扯回來。

  「誰?」他沒好氣的轉頭,瞧見來者,嘴大張得可直接塞入一顆饅頭,「姊夫……」不對!「前姊夫?」

  陸牧琪見他曬得烏漆嘛黑,顯示他這個暑假都是泡在海邊過的!

  嗯哼,他的姊姊日子過得淒慘兮兮、黯淡無光,他這個靠姊姊養的小弟倒過得挺優渥,日日與陽光為伍。

  刺眼啊刺眼!

  「來墾丁玩?」

  「對啊!」葉毓廷用力點頭。

  陸牧琪與葉毓琦結婚時,他才十二歲,當時他對這位長相高大帥氣,家裡有錢得要命,美國長春籐名校畢業的姊夫可是崇拜得要死。

  即使後來兩人離婚,他對他的敬畏之意仍不曾稍滅。

  他多渴望將來能姊夫……前姊夫一樣出入有高級房車,住頂級毫宅,出手完全不用看皮夾還剩多少錢,甚至兩人離婚時,他還有那麼很大點的哀怨——再也沒有個闊綽姊夫可以招搖了!

  不過也還好,姊姊的工作不錯,職位迷人,重點是給他錢從不小氣——雖然都是他騙來的。

  「你姊給的?」

  「對啊!」

  「騙來的?」

  「對……呃?」葉毓廷驚恐瞪大眼。

  他欺騙姊姊的小把戲,怎麼前姊夫會知道?

  「我調查過你了。」

  調查他?為什麼?葉毓廷更是大氣不敢喘。

  「你一天到晚編名目騙你姊姊給錢,供你遊玩。」白目小朋友!

  「呃……沒……沒有啊!有的也是課程需要的……」他的聲音越來越虛,最後直接被海浪聲給吞沒。

  「以後你需要錢,找我要。」

  「真的?」葉毓廷的雙眸大亮,「謝謝姊夫……前姊夫!」

  「但是,拿你的成績來換。」

  還有交換條件喔!

  「只要你成績好,我不會虧待你,讓你過足一個充實、自在、物資豐裕的學生生活。」

  葉毓廷雖然愛玩又愛騙姊姊錢,但他在校成績一直保持在中上,也未當掉過任何科目,可見這傢伙雖然玩心重,但還是懂分寸——就跟他當年一樣。

  人一旦入了社會,肩上的壓力就會變得沉重起來,不可能再像學生時代一樣無憂無慮,連玩樂時的心情都不一樣,很難這麼純粹的僅是泡泡海水就開心得笑靨燦爛。

  他是過來人,他懂,故只要葉毓廷把持住一個學生的本分,他倒是很樂意資助他一個優遊從容的學生生活。

  「真的嗎?」果然有個有錢的姊夫……前姊夫真好啊!

  「但你必須協助我一件事。」

  「就算是叫我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他豪邁的拍胸脯。「要我協助啥事?前姊夫。」他叫得好諂媚。

  「很好!」這傢伙果然腦袋還是很單純。「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處理一件事。」嘴角彎勾,笑得危險。「把嘴閉好,牙咬好。」

  「喔。」不明就裡的葉毓廷乖乖照辦。

  倏地,他眼前一晃,嘴角爆裂似的疼痛,人就躺在地上了。

  嗚嗚……好痛!舌尖可嘗到鹹味,一定是流血了!搞不好還掉了顆牙!

  「姊夫……」為什麼要打他?

  「我會再跟你聯絡。」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敢騙葉毓琦,就該受懲罰!

  雖然,他也將用此招……等事成之後,再讓無辜的小女人扁他吧!

  不管扁多少下都行!

  走進租賃處的必經小巷,路面有些陰暗,頂上的路燈亮度顯得有些乏力。

  葉毓琦拉起肩上的包包,緊靠著路邊行走,不讓她的包包暴露在可能的危機之中。

  即使被拴也沒多少錢,但對她而言,一分一毫都很重要。

  突然,地上有個亮光吸引她注意。

  她蹲下拾起,硬幣的寬席告訴她價值——

  「十元耶!」她開心的就著燈光再次確定,「今天真幸運,撿到十元。」

  雖然小學老師告誡小朋友要拾金不昧,不過把十元撿去警察局,恐怕警察也懶得受理,她就大方接受天賜的好運吧。

  正要將十元放入錢包內,冷不防前頭有車子閃大燈,她機警的閃過一旁,但一場摔車意外還是在她眼前發生了。

  這……她又沒有擋到路,為啥那位騎士會摔車?她百思不得其解。

  騎士拿掉安全帽憤怒的朝她走來,是個略顯瘦小的男人。

  「你蹲在路上是怎樣?害我摔車……喔!」他痛得齜牙咧嘴,「你要賠我醫藥費跟車子修理費!」

  「我沒蹲在路上,是蹲在路旁。」不關她的事啊!「先生你應該是自己不小心的吧!」這該不會是想故意敲詐她吧?

  「你害我摔車還敢推卸責任?」男人作勢舉起拳頭。

  葉毓琦心底十分害怕,抖著嗓子道:「如果你……如果你堅持是我的錯的話,那我們報警,請警察來處理吧!」她拿出手機正要撥打110,一隻大手招上她的手機。

  她還以為是歹徒欲行搶,不料耳旁竟響起熟悉得讓她幾乎要發起抖來的嗓音。

  「不過是小事,犯不著叫警察。」陸牧琪拿出名片交給男人,「把車牽去修理,拿收據到名片上的住址要錢。」

  「這還差不多!」騎士忿忿然收下,一跛一跛的牽著車子走了。

  葉毓琦望著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影,內心百味雜陳。

  最近這陣子她真的是霉運當頭,工作不順,人際關係出問題也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被他撞個正著,得靠他伸援手來解困境!

  她很討厭這樣!

  光線越強,就顯得影子越陰暗,就好似他越是意氣風發,就更顯得她有多渺小卑微。

  她竟然連處理自己事的能力都沒有!

  這更證明了陸老夫人當年的鄙夷!

  她真寧願未曾與他重逢,未讓他見到自己的狼狽!

  「我……」她咬了咬唇,「不是我害他摔車的。」

  「我知道,我剛看見了。」

  事實上,這騎士是他安排的。

  他只是想製造危機,讓他們之間再次自然的搭上線。

  「那你還給他錢?」

  「不然呢?他真跟你纏上,是非不見得分得清,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能用錢解決的事對他而言的確是小事,對她來說,卻是沉重的負擔。

  「如果他去跟你要錢,請你再跟我說,我再還你。」至少,她不要欠他。

  「OK。」他沒有當下拒絕。

  「我走了。」頓了頓,「謝謝……」尾音未落,包包內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忙接起,「喂?」

  「姊……我被打了……他們說要準備五十萬才肯放人……」

  「詐騙集團請不要再騙人了!」她用力切斷通話。

  在她身邊的陸牧琪愣了 下。

  怎麼會這樣?

  什麼詐騙集團啊?

  「剛是誰打來的?」他裝做無知的問。

  「詐騙集團。」她忿道,「假冒弟弟或孩子,欺騙親人的錢,實在泯滅良心!」

  「你確定真的是詐騙集團?」

  「我確定!新聞都有報啊,你沒看嗎?」

  「你有沒有來電顯示……」

  葉毓琦的手機又響。

  「等等。」她一臉不悅的接起,「請不要……」

  「姊,我毓廷啊!你幹嘛掛我電話,我差點被打死耶,嗚嗚嗚……」

  葉毓廷的哭聲大到一旁的陸牧琪都聽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小舅子的反應快,知道第二次要變通。

  「毓廷?」水眸往手機視窗瞧,還真是小弟打來的。「怎麼了?你剛說什麼?為什麼會被打死?」

  「就我跟同學出去玩啊,不小心弄壞店家的東西,他們要我們賠啊!我們沒那麼多錢,他們就要打死我們,所以我只好打電話給你。姊,救救我啊……姊……啊!」

  像是弟弟被捧的哀號聲傳入葉毓琦耳中,慌亂的心頭揪緊。

  「要多少錢?」

  「五十萬啊!」

  「五十……」她倒抽一口氣,「你說多少?」她希望是她聽錯了。

  「五十萬。姊……救我……啊!好痛啊!別打了……啊啊……救命啊!饒了我吧!我姊有錢,會還你的……」葉毓廷做戲做到十足十。

  「我一定會給錢的,你跟那個人說,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去籌錢!」

  「好,我跟他說……」這時,通話被切斷了。

  「毓廷!毓廷!」葉毓琦著急的喊,驚慌的淚水流滿頰。

  「怎麼了?」陸牧琪這時打算要出手「英雄救美」了。

  葉毓琦抬頭,陸牧琪此時的表情活像聖母瑪利亞一般慈祥,引動她脆弱的自尊心搖搖欲墜。

  錢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她知道五十萬對他而言亦是小錢,她若是開口他或許會借……不,他一定會借!

  但……粉拳死命緊握。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想開口求援的就是他!

  她的自尊就只剩下那麼一點點……稀少到她幾乎都快看不見了,若連這一點點的自尊都維持不住,她在他面前勢必抬不起頭來。

  「沒有,就發生了一點事……沒什麼要緊的,我可以處理。」她轉身背對著他,不讓他瞧見眸子裡的無助與慌亂,急急忙忙回撥。

  電話響好一會,另一端才有人接。

  「怎麼樣?能寬限多久?」葉毓琦急問。

  「他說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籌五十萬,除了中大樂透還有其他方法嗎?「不能……不能請他再多給些時間?」

  「我問問……」話筒像被摀住,讓她聽不清楚那一端的動靜。

  過了好一會,「最多兩個禮拜。」

  「好,我知道了,請他們先放你們走,我一定會想辦法籌到錢的。」
 
  「好……姊,我們的住址學校什麼的他們都知道了,你一定要籌到錢喔,不然他們會再將我們拖出來打死的!」

  「我知道!」她用力閉上眼,語音沉重,「你放心。」

  掛了電話,她整個人陷入怔忡狀態。

  五十萬。

  兩個禮拜。

  去哪籌?

  她整個人傻傻的,像失了魂。

  「毓琦。」陸牧琪輕握她的肩,「是不是毓廷發生什麼事了?你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一聽到「我可以幫你」五個字,葉毓琦如受到電擊般跳起。

  「沒事!」她幾乎是尖叫出來的。「他只是闖了點小禍,我可以就會!」揮掉肩上的手,「我先回去了,Bye-bye。」

  抱著一顆極度慌亂不安的心,她面無人色的快步走入前方的租賃公寓。

  除了他,她是找不到人可幫忙的。陸牧琪清楚。

  她勢必得過來找他,然後他就可以以此為起端,一步一步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他胸有成竹。

  很快的,一個星期過去了,然而葉毓琦那卻毫無動靜。

  陸牧琪納悶的打電話問葉毓廷,詢問他姊姊籌錢的動向,他不太相信她真有辦法籌到錢。

  「我姊姊說別擔心,交給她啊!」葉毓廷困惑的問,「她不是跟姊夫你拿錢喔?」

  「目前還沒有她的消息。」

  「喔……」葉毓廷思考了下,「我想我姊姊可能會到最後逼不得已才會跟你開口吧!」

  還要到逼不得已的程度嗎?

  跟前夫開口要求幫忙不是理所當然?

  更何況當年離異時,她分文未取。

  「不過我姊姊很厲害啊,她賺不少錢耶,說不定根本不需要姊夫的幫忙,我在想五十萬會不會太少了?當初應該要一百萬才是!」

  這個蠢傢伙,他姊姊哪裡會賺錢了,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血汗錢,連在地上撿到十塊都那麼興奮,他真想一拳揍倒不知人間疾苦的笨蛋小舅子!

  但既然葉毓琦千方百計在弟弟面前維持形象——就好像兩人重逢時,她同樣誆騙她的職位般,他就不把這謊言戳破了。

  「好啦,你姊姊若跟你聯絡,就馬上告訴我。」

  「Yes,sir!」

  丟下話筒,他有些焦慮的以指尖敲桌。

  辦公室的大片玻璃窗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以及緊繃的側面。

  外頭早已是萬家燈火了,那個傻女孩該不會正在街上拚命的尋找籌錢的方法吧?

  他是不是該再給個電話透露援助之意?

  正躊躇著,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撇過眼,是大學的同窗好友——喬立克打來的。

  「Joe?」

  「牧琪,我有件事要問你。」

  喬立克所處的環境十分吵雜,陸牧琪得集中精神才能聽見他說了啥。

  「什麼事?」

  「你最近跟你前妻有聯絡嗎?」

  「你怎麼會提到她?」陸牧琪納悶的問。

  「因為我看到一個跟她很像的女人出現在她不該出現的地方。」

  「什麼地方?」

  「蘭生酒店。」

  他震愕。

  蘭生酒店是北市數一數二的高級酒店,裡面的公關小姐都是上上之選,個個氣質出眾,貌美如花。可再高級,賣笑公關就是賣笑公關,依然不是屬於上得了檯面的正經行業!

  「她在那裡幹嘛?」

  「我不太清楚。」站在酒店入口的喬立克,「我剛來就看到她進入汪若微的辦公室。」汪若薇是蘭生酒店的經理,是一名外型冷艷,手段高超的女人。「看她那樣子,似乎是有意思進入酒店工作!」

  陸牧琪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她寧願進酒店工作也不願意來向他求援?

  為什麼?

  「我現在過去!」

  在汪若薇擺設低調奢華的辦公室內,坐在柔軟橘色沙發椅上的葉毓琦很是無措的兩手在胸前互握。

  在她說明來意後,一位面容、氣質均屬上乘的公關將她領入了酒店經理的辦公室內,要她先稍坐一下,因為經理目前正忙,得等會才有時間過來見她。

  蘭生酒店是台北市最高的酒店,據說酒店經理汪若薇十分照顧旗下公關,有任何困難到她手上都可順利解除。

  所以,她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奢望這位經理能讓她入酒店上班,並且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借她五十萬。

  然而,她才看到迎賓公關那粉雕玉琢的亮麗容顏、高雅的身段、可人的微笑,她就自慚形穢了。

  她哪比得上人家!

  她那普通的外型根本沒有資格進入酒店當公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如坐針氈,越來越坐不住。

  回去好了!再找別的方法……可是她的期限就只剩下一個禮拜,若是未籌到錢,弟弟的性命將有危險……

  難道她真的只能向陸牧琪求援?

  不!就算得賠上這條命,她都不要開口跟他借半毛錢!

  是啊,命……

  她用她的命與弟弟的交換不就行了?

  她忙拿出手機打給葉毓廷。

  「姊,你籌到錢了嗎?」葉毓廷忙著喇叭,免得被質疑他怎麼這麼悠哉,還有心情打電動。

  「毓廷,那個人有給你聯絡電話嗎?」

  「電話?你要幹嘛?」

  「你先別管,給我電話,我跟他談談。」

  「呃……不……不行啦!那個人說不可以隨便將他的聯絡方式洩漏出去,我會有生命危險的!」

  「別擔心,有事姊姊扛,你跟姊說……」

  外頭突然傳來吵雜聲。

  「先生,你不可以隨意進去,那是我們經理的辦公室……」

  葉毓琦詫異轉頭,辦公室大門霍然開啟,一個她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俊顏赫然出現在她面前,並扞她大步走來,一把揪起她。

  「跟我走!」

  「放開……放開我!」葉毓琦費了好大的勁才甩開陸牧琪的手。

  「你到蘭生做什麼?你該不會想去當公關小姐吧?我的前妻怎麼可以墜落到那種地方去!」

  葉毓琦芙顏慘白,握著被抓疼的細腕,說不出半句辯解。

  「你有困難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寧願去當公關也不願來找我?你把我當什麼了?」他氣怒大吼,不管週遭路人的側目。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誰說的!」

  「我們的婚姻結束後,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任何關係了!」

  「我們曾經相愛過!」他用力握住細瘦的肩頭,「曾有過婚姻關係,這些都不可能磨滅!」

  曾經。

  這是事實,為什麼聽在她耳裡,竟是刺耳得直接疼入心頭?

  對他的感情不曾因歲月的流逝而逝去,她就只執著他一個,所以在他面前更丟不起臉!

  「我就算……就算落魄到得當乞丐,也不想跟你求援!」

  「為什麼?」他驚詫。

  難道她其實恨透了他?

  「牧琪……」她沉痛垂首,淚水紛落,「拜託,給我最後一點面子……我……我什麼都不行,很沒用很沒用,連個孩子都無法給你……這麼一無是處的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點點稀薄的自尊,我不想連在你面前都抬不起頭來……」她抬頭定定望向墨眸最深處,那淒涼的眼神狠狠刺痛了他,「別再管我了,求求你!」

  「毓琦……」

  過去竟然糾結得她這麼深?

  她推開他,抹著眼淚走向道路另一頭。

  他不假思索,急追上去,狠狠抱住纖瘦嬌小的身軀。

  「跟我求援,依賴我、需要我!拜託你,毓琦!」雙臂摟得更緊,緊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我還是只愛你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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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5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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