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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抵押小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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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0:15 |倒序瀏覽 | x 1
抵押小情人 作者:七季

抵擋不住,他的專一深情;  
押注全部,只為了她一人!


田露雨知道當鋪可以當東西,但她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當,  
而且當掉她的人,還是她家老爸……她還發現接收她的,  
是她老爸的舊識,商業界的龍頭老大,唐家,  
不過唐家所有人都將她當作是一家人看待,除了唐家二少爺,唐明梓!  
每晚夜夜笙歌到三更半夜,故意吵醒她,  
時不時將「抵押品」三個字掛在嘴邊,刻意刺激她,  
還動不動就撲倒她、偷吃她的豆腐,故意挑釁她,  
氣得她只想呼他幾巴掌,但他卻說這是忘了他的懲罰……  
唐明梓知道田露雨天生少根筋,不過現在看來她的筋不只少了一根!  
他藉酒裝瘋只是為了靠近她;他口出狂言只為了吸引她注意;  
他吃她豆腐只是因為情不自禁……不過這小女人居然不認得他?  
那他牽掛她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竟然還跟他大哥越走越近……  
可惡!難道她想當他大嫂?不行,門都沒有!  
看來只好先把她吃乾抹淨,再高聲宣告, 她這輩子只有當他老婆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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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0:44
第一章

如果一個女人一早醒來,發現前一天才跟自己一起住進飯店的男人,只留下一張字條就不見人影,那她的心中該作何感想?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那麼,如果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呢?再如果,那唯一一張字條的內容是說,她被老爸當成一件抵押品「噹」掉了呢?

天氣很好,街上的行人都是一臉的幸福,只有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女人苦著一張臉,與這街景格格不入。

那個行李箱很大,就算是用拖的也顯得費力,可是如果說,這是一個人全部家當的話,那就少得可憐了……

田露雨拖著她全部的身家財產,每走兩步就要嘆一口氣,可是抬頭看看天、看看地之後,還是繼續艱難地前進,平坦的大道,只有她一個人好像在爬山。

她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以至於在經過一個不知名公園的門口時,她的雙腿再也沒勇氣往前走了,索性拐個彎進了公園,找了個人比較少的角落坐了下來。

行李箱豎放在雙人椅邊,椅上只有一個嬌小的女人,一身疲憊。田露雨仰頭,對著白雲呼出口惡氣。

「無論怎麼想都太過份了!死老爸、死老爸、死老爸……唉!」最後一個音又轉成了一聲嘆氣。

濃密的睫毛下,半睜的杏眼似被一汪隨時會溢出的清泉覆蓋,但不管她的眉皺成什麼角度,眼睛擠成什麼模樣,那汪清泉還是好好地積蓄在那,反射著她眼中的種種思緒。

她六歲那年,跟著爸爸媽媽移居紐西蘭,不論是生活還是生意都轉移到了那邊,一待就快二十年。

十七歲那年,媽媽長期因病而去世,她就一直和爸爸過到了現在。

現在,家裡的生意出了問題……雖然她從不參與生意場的事,但也知道這次問題不小,也許會破產吧,於是他們父女就流落街頭了。

就算爸爸什麼也沒跟她說過,她也早暗自作好了最壞的打算。

誰知道爸爸跟她開口說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帶她一起回國!她不明所以,當然就跟著一起回來了,這也只是昨天才剛發生的事,然後爸爸要她在旅館等著,就一個人出去了。

她等到晚上十點,他回來了,誰知早上再醒來,櫃檯的服務人員說他在昨天晚上退了房,搭飛機回了紐西蘭。

然後,留給了她這輩子她聽過的最匪夷所思的留言……

大意是,這次他回國主要是為了要拜訪一位老朋友,也就是唐氏的當家人唐沾!唐沾與他有幾十年的交情,所以他希望能借助唐沾的幫忙渡過這次經營危機,說白一點,就是他是去借錢的,具體借了多少沒有說,但想來也不會太少,總之,唐沾痛快地借了……

但當鋪當東西拿錢,總要有東西可以當才能拿到錢,因此,她便被她老爸當成「東西」,將她抵押給唐家了……

看到這裡時,她重讀了四遍,並且還懷疑自己是不是連母語都忘了,特別去查了「抵押」一詞的意思,結果只證明她的母語水準非常好。

她是知道家裡的狀況非常不好,空口無憑也不是她老爸的作風,可是拿活人當抵押也不是她老爸的作風啊!

還說什麼小的時候經常帶她去唐沾家玩,唐家人很喜歡她,所以不用擔心,讓她立刻退了旅館搬到唐家,切不可食言。

她從來沒說過的話,又哪來「食言」一說呢?想到這,田露雨除了無力感外什麼也沒有……因為就算自己的境遇如此悲慘,有充分的理由充當苦旦,她仍是沒有選擇飛回紐西蘭找她老爸理論,或一通電話打過去聲淚俱下以死相逼,而是一大早就真的退了旅館,準備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前往唐家。

歸其原因,她知道她老爸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一定也是對她最好的,他不願意說,她硬問出來或是刻意違背,也只是為他添亂罷了,家裡情況已經這麼差了,現在也不是叛逆的時候……

「唐伯伯。」叨念著那個名字,追溯自己記憶的最深處,想到頭都疼了,「到底是哪個唐伯伯啊,還說什麼關係很好,完全沒頭緒嘛……」

不過會認同老爸那「抵押品」言論的人,想也不是什麼正常的人吧!

逃避不是辦法,雖然明白,可是身體就是和腦袋唱反調。

這個公園雖然不大但風景很美,椅子雖然舊舊的,可是很乾淨,坐起來也很舒服,不然再坐一下,等等再去唐家好了……

唉,田露雨暗暗捶了自己腦袋一下,再找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也是無濟於事的,還是走吧。

重新為自己加油打氣時,田露雨無意的一瞥,正要起來的身體又坐了回去,因為她看到了一個非常可疑的人。

是自己想事情想得太認真嗎?竟然一直沒發現有個人站在離自己那麼近的地方。那是離自己大約十公尺左右的一棵樹旁,一個男人倚著那棵樹,嘴裡叼著煙。

她是看雲彩看得出神,而那個男人則顯然是對自己的腳尖很感興趣,一直低著頭,動也不動。

公園是公共場所,是誰都可以來的地方,所以如果她就這樣貿然認定那個人是個可疑人物的話,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撐她的想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他時,頭皮就是一陣發麻。

那男人雖然低著頭,又是側臉,看不太清楚長什麼樣子,但是感覺上應該跟她差不多年紀,一個年輕男人,在這個非休息日的時間獨自出現在公園的角落,還穿著一身很不搭調的高級西裝,盯著自己腳尖吸煙……

怎麼看就怎麼怪,可能純粹是心理作用,但她就是覺得有他在的地方,連空氣都相對低沉很多,非常的陰鬱,這個人該不會是變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遇到了太糟糕的事情,連想法都變得負面了,什麼事都往最壞的地方想。

田露雨腦中閃過的,全是報紙社會版的頭條,比如公司高層經理為了緩解壓力偷女同事內褲啦、高材生強暴幼童啦、還有躲在公園隨意殺人的企業精英分子……想想頭皮都發麻!

吞了口口水,那個奇怪的男人真的除了彈煙灰外,動也不動耶,是該趕快離開呢,還是報警?當然是趕快離開這裡,自己又沒有證據……

可是偏偏這時,一聲柔軟綿長的貓叫飄進了她的耳朵,田露雨最喜歡的小動物就是貓,本能地尋著聲音看去,不看不要緊,誰知那只可憐的小東西正巧跟那男人出現在了同一幅畫面中。

那是一隻剛斷奶不久的小貓,看起來是只小野貓,本來白白的小身子看上去有點髒髒的,不知道是從哪裡竄出來,正用它軟綿綿的小爪子支著地面,懶懶地打了一個大哈欠,饒有興趣地繞到了那男人的腳旁。

他在看它……田露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注意他,但她就是注意到他正在看那隻小傢伙,因為他的煙夾在指間垂在身側不動了。

他會踢它……她的心馬上揪到了嗓子眼,平生看過最恐怖的電影鏡頭和眼前的景象重迭,那小貓柔軟的身軀繞在他一條腿上,還在愜意地蹭他名貴西裝的褲角。一當看到他的腿向前抽動時,她身體也反射性地從椅上彈了起來。

「不……」

那男人蹲了下去,沒夾煙的那隻手勾起了小貓的下巴,小貓愜意地瞇起了眼,迎著他的頭仰起了那小小的腦袋。

田露雨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男人居然在逗貓,不過他的臉不是在看貓,而是轉過來看她。

他的前發有點長,可是擋不住那雙細長的眼,和眼中射出的讓人身體為之一顫的視線,並不是那種主打冷酷的小生那種冰冷的視線,也並非憂鬱,更不是霸氣,就像他給人的印象一樣,那是一種非常混濁的視線,可是非常犀利……如果他因為企圖「騷擾無知少女」而上了社會版頭條,那一定有很多正處在思春期的少女會為他抱不平的。

「你該不會以為我要踢它吧?」他筆直的視線鎖在她身上,一直緊抿的嘴所發出的聲音,意外的有些輕佻。

那人站起來,改為肩膀靠著樹,直看著她,笑了一下,「看夠了沒?」

田露雨絕對是被他的冷笑嚇到了,這也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看,還在腦中導演了一齣戲,她這種行為不是更像個變態嗎?而且還把戲當真的一樣,還被人抓包了……

「對、對不起!我以為你那個……我只是……」她語無論次,整個人像個熱包子,熱氣直往臉沖。

那只惹事的小貓,知道沒人搔它的下巴後,又悠哉地離開了,剩下一臉尷尬的田露雨和那冷笑中的男人。

「我還在想,雲上到底是寫了什麼有趣的事,原來那裡什麼也沒寫,是你自己在編故事啊,怎樣?想演『笨蛋救貓』嗎?」

田露雨暗吸了口涼氣,這個人的嘴巴怎麼這麼壞啊!

「我承認我是有錯,所以才道歉啊!」

「道歉用吼的?」他說,「還是說你重聽,所以說話聲音異常大。」

「我沒有重聽,我道歉是因為我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也不用說成這樣吧!」田露雨指著他,「說到底,還不是你太可疑的關係,而且你剛剛自己都承認了,是你偷看我在先,不然怎麼知道我在看雲!果然,我看你就是有問題!」

真不該一緊張就道歉的,這個傢伙果然一直在那裡偷看她,還把她說得像個笨蛋一樣。

「看你有什麼關係嗎?又不是在你家浴室!是你一直呆呆的沒察覺,才認為是別人偷偷摸摸,這種情況是不是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她真的生氣了,是不是所有倒霉的事都排著隊找她啊?「明明你自己也有問題,我又沒做什麼,也向你道過歉了,可是你一會兒說我呆,一會兒說我笨,不管怎麼說對於初次見面的人都太過份了!」

咦,是錯覺嗎?怎麼他表情不一樣了,那個令人不舒服的笑好像消失了,仔細一看,是真的消失了。

一下子就回到了他開口之前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禁讓她頭皮發麻。

不會吧,這樣就生氣了?氣量也太小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從一開始說話就可以發現他這人沒什麼氣量,可是也不用擺出這種可怕的臉吧,便宜都讓他佔了他還有臉生氣?這樣的人應該早早就被人打死,棄屍街頭了吧。

「理」站在自己這邊,一定不能示弱,她暗自為自己打氣,那人卻又突然迸出一個笑。

「是嗎?說得也是,和一個陌生人鬥嘴的確沒什麼意思。」

「你、你明白就好。」

還以為接下來他會說什麼,誰知道他什麼也沒說,竟然就那麼走了,他離開那棵樹,一手還夾著煙,朝著與她所在相反的方向走了。

田露雨眨了眨眼睛,看那個人漸漸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真是……莫名其妙!

前往唐家的路上時,那個奇怪男人的影像偶爾還是會從她腦中閃過,一想到他,田露雨就又氣又不甘心,不過也多虧這樣,多少衝刷了一些對前往唐家的不安。

當走進唐家的大門時,那不安才又再次湧了上來。

原本只是她老爸字條中一個特定名詞,可是當她真正見到唐家住的房子,這個「商業巨頭世家」的名號才真正的鮮活起來。

怎麼會真的有人住在這麼誇張的房子裡呢?田露雨仰著頭,面前的洋房和十八世紀歐洲貴族住宅頗有幾分相似,住在這樣的地方,水電費應該貴的嚇死人吧?

「田小姐,請跟我來。」面前是已經對她重複三遍同樣的話的管家,但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情緒表現出來。

「喔……」田露雨被動地點了一下頭,視線從房子轉到了這位管家身上。

很年輕,應該還不到三十歲,但給人感覺沉穩得體,平板的臉看上去有些嚴肅,可是當他看出她的不安時,又會對她展開一個親切的微笑。

「我是這裡的管家航譽,田小姐有事的話,請隨時吩咐。」

不、不、不,她怎麼敢!田露雨在心裡接話。

跟著他走過花園,人已經被這個叫航譽的管家帶入了那棟如貴族府邸一般的住宅。

還沒等她細看進門的大廳長什麼樣子時,人已經被一雙健壯有力的手攬進了懷裡,耳邊是中年男人渾厚有力的笑聲,震得她心臟一顫一顫。

「等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總算是來了,」那男人大手不留力氣地在她背上亂拍,拍得她頭暈,「這麼多年沒見,已經是大姑娘了!來,讓伯伯好好看看。」於是那位自稱「伯伯」的人又抓著她的雙肩將她推離,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她。

而她趁著呼吸恢復自由,也在腦海中搜索著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眼前的就是唐沾,按理應該跟她爸爸一樣,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但是無論是從外貌還是精神上看來,都只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他那豪氣的大笑和洪鐘般的音量,怎麼看都不像個城府很深的商人,更不像是會答應「人肉抵押」這種事的人……總之,跟她想像中的人一點也不像。

唐沾看了她好一會兒,好像非常滿意似地拍拍她的臉頰,大笑起來,「上一次見到你時,你還只是個抓著我大腿不放的小鬼呢。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你跟你媽媽長得很像,都是一樣的漂亮。」

「沒有啦,唐伯伯才是一點都沒變。」明明根本記不得人家還能說出這種話,她也蠻佩服自己的。

唐沾聽了又大笑起來,「小丫頭嘴真甜,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必拘謹。」

她冷汗都冒出來了,「唐伯伯,突然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能待在這裡嗎?我是說……」

「當然了,不然你想去哪,田老頭沒跟你說嗎?」

「說是說了……」她笑了一下,但應該比哭還難看,「但是就是那個……抵押品的事情,我還是不太明白。」她真的一點也不懂身為抵押品要做些什麼啊,這樣怎麼可能不拘謹呢?

「啊?抵押品?田老頭真的是那麼跟你說的?他真是認真過了頭啊!而身為女兒的你也能接受?真是聽話的好丫頭啊。」唐沾看出她一臉求知與渴望,咳了一下接著說:「你可以不用將那個放在心上,田老頭讓你暫時住在這裡,是不想你遇到危險,所以才自己回去紐西蘭了!什麼抵押不抵押的,不過是找個藉口把你留在這罷了。」

「危險?我爸爸回去後會遇到什麼危險嗎?」她情急之下抓著唐沾的手臂問。

「放心,他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保證不會有問題的,等過些日子就會來接你了,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這裡,那就什麼問題也不會有了,明白嗎?」

她點點頭,唐沾目光中透露出的肯定令人不容置疑。

「好了。」唐沾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轉問一邊的航譽,「露雨已經來了,明軒和明梓呢?」

航譽還沒答,一個人正巧從大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他們,而田露雨也一眼就瞧見了那個人。

一個長得好像偶像明星的人,留著長髮,五官像是設計好的一樣,拼出了一張可以用「無懈可擊」來形容的臉,很柔和但不失男人味。

田露雨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出是在哪裡見過。

「露雨?」唐明軒跟他爸爸一樣,不懂得什麼是見外,還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你終於來了,我買了蛋糕,一會兒一起吃吧。」

田露雨機械地響應,並且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失憶,不然怎麼這些人都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明軒,明梓又跑到哪裡去了?都跟他說了今天露雨會來,要他哪都不準去的,結果又給我跑出去鬼混了嗎?」唐沾的語氣變得有些不悅。

讓田露雨奇怪的是,又不是她在問問題,那個唐明軒為什麼盯著她看?

「咦,明梓不在嗎?露雨,你也沒見過他?」

「沒有。」唐明梓是誰啊,她見過才奇怪。

「那真是奇怪了,明梓明明是去接你了,怎麼可能還沒回來?」

「二少爺已經回來了。」航譽突然說,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就在田小姐到家後不久,二少爺也回來了,不過是從側門進來的,所以現在應該在房間裡。」

「既然回來了就叫他出來!」唐沾一聲令下,航譽馬上上樓去了。

一會兒他重新出現後,後面還跟著一個人。

田露雨的視力不是很好,雖然沒到必須戴眼鏡的地步,可是距離有點遠的事物還是看得不太真切。

比如樓梯上的兩個人,在她看來,那兩人的五官都是模糊的,可是她幾乎在那人出現的同時,就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不是因為那身似曾相識的西裝,而是那人投出的那種令人不適的視線。

那種讓她全身都彆扭的視線,就在不久前她才領教過。

「啊,真的是你,那個公園裡的怪人!」待那人走了下來,田露雨指著他,因應驗自己的感覺而吃驚不已。

原來之所以覺得唐明軒眼熟,是因為她剛剛才見過他弟弟唐明梓,可是這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截然相反,所以她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過!

就算是現在,唐明梓也還是好像在嘲笑她一樣,高揚著嘴角。

唐明軒低聲笑了一下,「什麼嘛,你們明明已經見過面了。」

「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誰啊……」她說著突然想起,馬上又轉身看唐明梓,「你是去接我的?」所以才會出現在那個公園裡,才會在一旁觀察她?如果他一早把事情說明白,她就不會誤會他了啊。

「本來是。」唐明梓撇了一下嘴。

本來是?就說明後來就不是了!田露雨真是不能理解這個人,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不能溝通的人啊,「所以你後來就那樣走掉了?」

「走了?這是怎麼回事?」唐沾發話,唐明梓只是聳了聳肩,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誰會和一個初次見面的怪人上車,如果她真的去報警的話怎麼辦?」

「那是因為你的行蹤真的很可疑,誰教你不把話說清楚。」他話裡有話,別以為她聽不出來。

「說了你就會信嗎?我只是個陌生人不是嗎?」

「本來就是啊。」他怎麼總在說這個,好像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一般人初次見面都該先作自我介紹不是嗎?」

「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了!」

她一愣,唐明梓又露出那種嘲弄人的笑容,「對我來說,可不用什麼自我介紹,因為我一眼就認出你了,還有,我們才不是什麼初次見面!」

她張張嘴,想不出應該說什麼,而唐明梓就筆直地看著她,好像在等她能說出什麼,一時之間兩人就僵在那裡。

唐明軒為了打圓場,對她說:「明梓說得沒錯,我們的確不是第一次見面,小的時候,我們三個總在一起玩。」

小時候?多小,她六歲的時候?

「可那是已經二十年前的事了耶。」

「是十七年前!」唐明梓糾正她,「連自己活了多少年都記不清楚,說你笨有錯嗎?」

她竟然被這種好似無理取鬧的理由弄得啞口無言……拜託,記不得六歲時候發生的事是她的錯嗎?不過,她竟然因為這種理由被一個人冷冷地瞪到心虛,真是太不爭氣了。

唐明梓那個樣子,好像是等著別人跪下來向他謝罪一樣,要不是最後唐沾的喝斥,她可能真的會當下轉身跑走吧。

之後吃蛋糕時,唐明梓並不在場,因為他那惡劣的態度,連蛋糕都變得不好吃了……田露雨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還是說那個人根本是不歡迎自己?如此一想,就比較合理了。

他就是瞧她不順眼,才故意刁難她!一想到以後經常會見到唐明梓,要經常被他那看螻蟻一樣的眼光盯著,心情就無比低落。

航譽帶她去看房間時,她竟意外得知自己隔壁就是唐明梓……看著那扇紅木房門,她卻怎麼也不想進去了。

有沒有搞錯,竟然偏偏是那個鼻孔朝天的傢伙隔壁,想想就不舒服了。

「田小姐,房間已經提前請人收拾好了,如果有哪裡不滿意的話,請再吩咐我。」航譽委婉地告訴她,她已經在這站得夠久的了。

「不,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居然那麼麻煩唐伯伯……」她苦笑著,「不過這房子的格局好奇怪,客房和主人臥室怎麼離得這麼近?」

航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這裡並不是客房,這是唐先生特意吩咐為田小姐準備的。」

「那就更不行了,我又不是什麼客人。」她急著說:「航譽你們都住在哪裡,我去跟你們住就好了!」

這個家除了航譽之外,還有一個廚房阿姨和一個菲傭,要她住唐明梓隔壁,她八字恐怕沒那麼重啊。

航譽一聽臉都綠了,隔了一會兒才說:「田小姐,二少爺沒有那麼可怕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在你來時,我看到二少爺的車一直跟在你身後。」他推了一下眼鏡,「當老爺說田小姐要來時,二少爺就主動說要去接你,說實話,瞭解二少爺性格的人,都會被他這句話嚇一跳!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想去接你,為什麼又讓你自己回來了,不過他的車的確是跟在你之後才進家門的,所以我想他還是有好好把你『接』回來的。」

「是這樣嗎?」她表示嚴重懷疑,航譽是在幫那個唐明梓說話。

「是的。」他倒是很淡定,「而且我多少也可以瞭解二少爺生氣的原因。」

「生氣?他那是無理取鬧好不好!不然你說是為什麼?」

航譽抿著嘴,剛要說什麼,一個帶著殺氣的聲音衝入了兩人之間。

「航譽,不要多說廢話。」

轉頭一看,唐明梓靠在自己房間門前,不知已經在那多久了。

田露雨今天第二次被他這樣嚇到,「你這個人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她捂著心臟,「而且偷聽人家講話很不道德耶!」

「背後議論別人就道德嗎?」唐明梓眼睛瞇成一條縫,很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想住那間就去找道琪好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來這做什麼的。」

道琪是唐家養的獵犬……

她一把拉過航譽的手腕,另一隻手指著唐明梓,「他跟你口中說的那個真的是一個人嗎?」

唐明梓藏在前發裡的眉毛細細地擰了起來,田露雨還在拉著航譽數落他的不是。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想過當什麼親切的大哥哥。

他不耐地由鼻孔噴出一口氣,「航譽,把她的行李搬到前院去。」

「我要住哪裡是唐伯伯決定的,不勞你費心!」田露雨一把奪過自己的行李,推開房門跨進去,狠瞪了他一眼後把門甩上了。

「小孩子。」唐明梓笑了一聲。

到唐家的第一天晚上,田露雨在陌生的房間輾轉難眠,今天的事情,像電影一樣在眼前一遍遍播放。

過了凌晨,總算是有了些睡意,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前腦中最後的畫面,是在那個公園裡,天上的雲彩白白胖胖,地上的草木鬱鬱蔥蔥,像是經過了刻意的美化一般。

在那個草地上,一棵大樹旁,唐明梓正蹲在地上,一手夾著煙,一手勾著小貓柔軟的下巴。

那的確是經過美化的場景,因為現實中,唐明梓並沒有笑得那麼溫柔,但那個畫面怎麼揮也揮不出去,就那樣停在了她的腦中,伴她入眠……

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那之後唐明梓再沒找過她麻煩,應該說,她連見到他的時候都少得可憐,也就沒時間鬥嘴了。在一次和傭人的閒聊中,田露雨才知道唐沾為什麼對唐明梓的態度不一樣,比起唐明軒,他對唐明梓的態度更加嚴厲。

原來唐家這位二少爺,在外的聲名早已劣跡斑斑,年紀輕輕卻是穿梭於各大酒店的知名人士,令酒店公主競相爭風吃醋的頭號公子,而且在唐明梓身邊的女人從沒固定過,女伴人數也總是維持在兩個以上……

這在背後已經成了別人議論的八卦,不過他本人毫不在意,不僅公然帶女人上飯店,甚至還流傳出他搶了朋友的女友這樣的事情。

雖然口耳相傳的事情,多少都有被誇大的成份,但無風不起浪,所以就算唐明梓的風流韻事有點誇張,不過卻也有跡可尋。

住了幾天,田露雨已經發現了那些跡象……

白天的時候,她很少會看見唐明梓,因為他都在房裡睡覺,而入了夜也不太有機會碰到他,因為他出門了。

到了凌晨兩、三點,他才帶著一身的酒氣,整個人像快死掉一樣跌進家裡,而田露雨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實在是因為他搞出的聲響太大了,每次回家都撞來撞去、大吵大鬧,標準的耍酒瘋,害她這個淺眠的人想不被驚醒都難。

真奇怪,酒品這麼不好的人,為什麼每天都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家?有次他鬧得實在厲害,她忍不住推開門偷偷地向外望,正看到航譽扛著像泥一樣的唐明梓往樓上走。

真是個會給人添麻煩的少爺!看來她起初的看法一點錯也沒有,還是要和那個人保持距離的好,不過她覺得有些奇怪,唐沾平時對他那麼嚴厲,但對於唐明梓這種擾民的行徑

卻是從來沒管過,好像也放任他在外面瞎搞的樣子。

默許嗎?田露雨打了個寒顫,這種人家的生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還是不要往深處想的好。

如果唐明梓生在普通人家,不知道現在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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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1:09
第二章

這天夜裡,田露雨從睡夢中醒來,盯著被月光投注在牆上的窗欞影子,對自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看了看表,才二點!她還真是可悲啊,因為唐明梓每天都差不多這個時間回來,而她竟然連生理時鐘都被他調出來了……不用他吵,就準時在這個時間醒了過來,看來她果然不適合住在這裡,因為她完全沒有唐家人在暴風閃電中還能酣然入睡的功力。

今天唐明梓還沒有回來,大概睡沒一會兒等等就會被吵醒,所以有點口渴的她,想下樓喝杯水。客廳牆壁上一排橙黃的夜燈是整晚開著的,也許是為了唐明梓,也幸虧有這些燈,空闊的客廳才沒有那麼可怕的感覺。

如果說她有什麼死穴的話,那大概就是怕黑吧!田露雨躡手躡腳的,才剛走到大門前,那門就像對她有感知一樣,發出一聲巨響。

她連叫一聲的準備都沒有,冒了一身冷汗。不過,誰要是撞在那扇門上肯定會疼死的,不過偏偏就有這樣不怕疼的人,喜歡半夜撞門……

唐明梓搖搖晃晃地從門縫處閃進來,又用他的背使力向後一靠,把那扇大門撞上,那聲音又讓田露雨縮了一下脖子。

「你都不會疼的嗎……」她所在的地方離他很近,幾步的距離而已。

所以唐明梓當然也看到了她,而且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穿著運動背心和熱褲的長髮女人,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他眼前,一雙烏黑晶亮的眼有些困擾地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隨之手撫著額頭,一副醉酒後頭痛難忍的樣子,「怎麼是你?」

哇,他還能認得人,真是奇妙!在感慨之餘,田露雨連忙撇清關係,「我只是下來喝點水,現在要回房間了!你、你在這裡等等,航譽大概馬上就會出現。」

只怪她運氣不好,正遇上他回來,醉酒的人最難搞了,所以她還是閃為上策,還喝什麼水啊。

可是唐明梓似乎沒把她的出現當成一場小意外,當她要走的瞬間,他閃身上前,應該說是因為醉了而保持不住平衡,整個人向她撲來,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真殘忍,你想把我丟在這裡?」他全身都是讓人受不了的酒氣,醺得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什麼丟啊,這裡不是你家嗎?還有很痛,拜託你放手,我要回房了!」

她使力,沒想到還真的甩開了他的牽制,甩著疼痛的手臂,她心裡有些詫異,總覺得剛才是唐明梓放鬆了力道,但不可能吧……

瞧,他不是又露出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嘲笑表情。

「這是我家,所以你才不能說走就走,我要你扶我上去,我走不動了。」這種話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人,找遍世界怕也為數不多了吧。

看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田露雨知道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可是心裡就是有一股無名之火。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還有我怎麼可能扶得動你?等等航譽就會來幫你了啦。」

「航譽、航譽,叫得真順口,你們已經混那麼熟了?」唐明梓在她耳邊呵出一口酒氣,明明是笑著說,卻讓人覺得週身一陣緊繃,「為什麼要找航譽?你以為自己叫得動他?這個家能叫他做事的只有姓唐的,而你是抵押給我們唐家的,可不要真的把自己當客人。」

她好氣,耳根那邊又因為他離得太近很不舒服,這個笨蛋一定很習慣這樣跟女人說話吧,她可不是那些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的酒店公主!

「說話就說話,不要把我當門柱。」她退後一步,他失去支撐險些跌倒,「我才沒有要指使誰,你也不要太侮辱人!」他居然把她說得她好像一下回到了幾百年前,成了身份低微,給主人端水奉茶的小丫頭一樣。

「可是事實就是那樣不是嗎?不然,你倒是說說看你來我家的原因?」

「那是……」一口氣噎在喉嚨間,把她噎得面紅耳赤。

為什麼她連一個醉鬼都吵不過?平時他不是都會大吵大鬧,說些和酒店公主之間的下流話,整個人語無倫次的嗎?怎麼今天是喝得不夠多的關係嗎?好像腦子還很清醒,只有嘴巴變得更加毒辣而已,然後就被倒霉的她遇到了……

「說不出來吧!那就扶我上樓。」他鬆掉西裝襯衫的前兩顆扣子,這個動作在她看來格外的可惡。

好吧,不能真的被他氣到!如果因為醉鬼的一句話,就連覺都睡不好的話,那就太蠢了。

他一條長臂過來就要環上她的肩膀,她趕忙閃掉,心想真是一刻也不能大意。

「你要做什麼?」

「不是扶我上樓嗎?」好像她反應過度一樣,他的手只是在空氣中無聊地甩了甩,「不然你要怎麼扶,用頭嗎?」

「你行動之前應該要先說一聲吧!」她也真是的,又不是青春期少女,這麼緊張作什麼?一定又被他小看了。「好吧,肩膀借你,因為我氣量夠大,不像你……喂,聽我說話啊!」

「囉嗦,你還真有精神。」他攬過她的肩膀,下巴正放在她的一邊肩上,晃悠著八字型的步子,弄得她也跟著一起晃。

「不要離我這麼近,你要睡的話,等回房再睡!」又要推他的臉以防過度親密接觸,又要扶著扶梯免得失去平衡,累得她氣喘吁吁。

可是唐明梓像失去意識一般,全數賴在她身上,好似是他全身的重量壓著她,頭更是重得好像灌了鉛,推都推不動。

他竟然還敢把眼睛閉上,把她當枕頭啊!

跌跌撞撞的,她從沒注意過原來這樓梯這麼高、這麼陡。

「唐明梓,快到了,快睜眼!」哇,不會真的睡著了吧?明明前一刻還殺傷力十足的!

她推著肩膀上那顆頭,「醒醒啦,我沒力氣再把你拖回房了……啊!」原以為腳已經踩上了二樓的地板,她便放心了,卻不知道那只是樓梯的邊緣而已,竟然一腳踩空了……

「露雨!」

耳邊,好像有人很焦急地叫了她的名字,身後的那條手臂像復活的猛龍,一時間充滿的力氣,如果時間可以定格,那她有一瞬間是斜在半空的,只一剎那就被那手臂的力道拉扯下,反向前撲來。

等她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人緊抱在懷裡了,而那個人身上有著很濃的酒氣,就連口中呼出的氣息,都帶有洋酒味,難聞得讓她皺眉。

「拜託,你是小學生嗎?」

這次被罵,她勉強可以接受,誰教人家救了她一命呢!咦,救了她一命?被唐明梓救了一命?田露雨猛地瞪大眼,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唐明梓,從他懷裡跳了出來,直勾

勾地盯著他的臉,他擰著眉,臉上帶著明顯的怒色,那個樣子……

「你騙人,你根本就沒喝醉對不對?」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哪有一個半昏迷中的醉鬼反應能那麼快、動作那麼利落的?那種好像武林高手一樣的反應,就連清醒的普通人也做不到吧!難怪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覺得唐明梓跟平日不太一樣,原來平時是演給航譽看的,今天換了是她,他就又換上另一張面孔了,看來是想藉著酒醉調侃她,佔她便宜。

不過這麼一來,她驚訝地張了張嘴,「你該不會平時也是在裝醉吧?」

唐明梓的臉冷了下來,仔細看看,此時的他背也不馱了,站得也很穩,根本與平日的他無異,這更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你就只能想到這些?你明不明白自己剛剛差點跌下去?」如果說平常是調侃,那他現在擺出的臉就是徹底的訓斥了。

田露雨不敢住樓梯那邊看,偷偷吐了個舌頭,她也知道剛才很危險,不過現在才不是反省的時候。「你這人真恐怖,為什麼要裝醉騙人?練演技也要看看時間啊。」

「演技?」他重複,突然又露出了她熟悉的笑,「與其說是演技,不如說是被你白癡的行為嚇得酒都醒了。要知道,如果你跌下去的話,那我不就跟著你倒霉了嗎?自保可是人類的本能!」

因為他掛在她身上,所以如果她掉下去了,他也會一起跌下去,所以才在危急中激起了無限的潛力自保,順便救了她,是這個意思嗎?

田露雨咧開嘴,有些調皮的露出八顆牙的笑容,「你騙人!」明明拆穿他的時候表情都變了,現在說這些謊話怎麼可能來得及!她又不是天真的小學生。

「我騙人?」

「我勸你最好老實講明白,耍這種小把戲的目的是什麼,不然的話……嘿嘿!」有一種,抓到了別人小辮子的竊喜感,而那個人還是唐明梓,就更另當別論了。

「不然的話怎樣?」

「我就去告訴唐伯伯,還有明軒哥,明天一早就去和他們說!」她好有成就感,「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會和我一樣,還是和你一樣呢?」

這個囂張的傢伙,誰教他平時不做善事,讓她小小地報復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不許說。」他正經的臉讓她退卻了一下,不過她可不能總讓他佔上風吧,看他這麼在意,一定是真的有什麼原因了。

「這就要看你的態度了。」她意味深長,正要竊笑時,唐明梓卻已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當他高她一頭半的身形擋在她面前,那無形的壓迫感,讓她本能地想要跑開。

唐明梓的做事風格她一向摸不透,就像現在,本以為把他逼到了絕路,他卻能揚起一個十足霸道的笑容。

他低頭,對著她的眼睛,「當心,我可是會讓你說不出來的。」

他少有這麼溫和的語氣,不過說出的話不是用恐怖可以形容的,田露雨全身發毛,硬著脖子絕不把視線錯開,「你以為可以威脅得了我嗎?我才不吃這套……唔……」她話還沒說完,他就像看到獵物的鷹一樣,直接用嘴打斷了她的話,還把舌頭也伸了進去……他竟然強吻了她!

田露雨覺得自己快死了,誰不去招惹,非在獅子的地盤上招惹獅子,誰的麻煩不找,非找唐明梓的麻煩!她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這個人是個花名在外,做事不講原則,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混蛋啊!

「唔……」她使勁捶他,努力想避開,但他那一身鋼筋鐵骨卻沒什麼反應,還把她的頭更深地推向他。

他那帶著酒味和熱度的舌頭在她口中橫衝直撞,她若用舌抵抗,倒好像是要與他纏綿一樣,可是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他的舌就恣意地搔弄她口中所有敏感的地方!她好不甘心,可是這個人技巧純熟得可怕,她哪裡是他的對手?只一下下而已,她已經頭暈眼花、全身發軟。

就當她誤以為自己要昏過去時,他適時地離開了她,她大口呼吸,尷尬地擦去唇邊的唾液。

抬眼瞪他時,卻看到他自豪的笑著說:「我的確是在裝醉,今天也是、昨天也是,每天都是!你想跟誰說就去跟誰說吧,不過他們如果問你是怎麼發現的,不要忘記剛才的那場好戲。」他拍拍她僵住的臉,像在玩一個玩具,「如果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怎樣被強吻的,並且如何地樂在其中,那你就去說吧!」

他竟然這麼做也不肯告訴她原因!她又不會真的和別人亂說,用得著用這種過份的行為嗎……

反正就如她不信任他,他不信任自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而且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也沒有理由跟她交代什麼,不過這麼想的話,難道這還是她自找的了?

「你這個人的性格真的很扭曲耶!」

「真高興,你終於開始瞭解我了。」他揚了揚嘴角,像散步一樣不疾不徐地回了房。

只剩下她待在原地,氣到想大哭一場。

她沒將唐明梓裝醉的事情告訴別人,不是那個討厭的吻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

她會不會脾氣太好了點、心胸太寬廣了點啊?默默地搖頭,她只是無法預料如果真的說出去,唐明梓會採取什麼可怕的報復手段而已。

就算心裡知道他是一個必須遠離的危險的人物,可是命運似乎總在跟她開玩笑,比如說,她此刻為什麼要在大半夜,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酒店的門前,就是為了能把那個唐家二少爺,從酒店裡面請出來……

想著要離這個人遠遠的,卻敵不過唐明軒一個為難的表情和一句簡單的拜託,因為他們有急事要找唐明梓,但他的手機關機,恰巧唐家包括菲傭的人在內都很忙,只有她一個閒人,於是半推半就的,她成了如今酒店門口棄婦中的一員。

也許,她真的只是個爛好人吧!

看到服務生走出來,她忙迎上去,「怎麼樣?」

「小姐抱歉,唐先生說他玩得正高興,不希望有人打擾。」

那就是不出來的意思囉?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自願來的,是有事情才找來他的……那你有沒有跟他好好說?有沒有告訴他,是『田露雨』要找他。」

服務生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了,但、但是唐先生說『那就更無所謂了』……」

田露雨難看地咧了一下嘴,「我敢打賭,他說這話時一定笑得很怪對不對?」那個傢伙,是故意要找她麻煩啊,心胸狹窄到可以入世界紀錄。

「所以,小姐還是先請你……」

「我要進去找他!那個討人厭的王八蛋,得意個屁啊!」說完,她人已經閃過二、三個人,軟的不行來硬的,她可不是唐明梓的小跟班!

門口工作人員見慣了這種場面,急忙忙地把她攔了下來,七手八腳地擋在前面。

「讓開啦!我進去消費也不行嗎?」她毫不示弱地與那些人又推又擠,反正他們又不會真的打她,大不了明天去整容,以後再也不出現這條街就是了。

「小姐,請你冷靜一點,你這樣我們會很為難的。」

他們為難也比總比讓自己為難好,她可是身背唐明軒的吩咐啊!

田露雨卯足力氣,沒想到自己也有大鬧酒店的一天,但正要大展拳腳時,背後一雙手好像從空氣裡冒出來的一樣,就那樣插進她腋下,然後向上一提。

她只覺得腳下突然輕飄飄的,眼前的景象就像電影的鏡頭,自動轉了一個半圓,自己被人像對待小兔子一樣的提走了。

「好啦、好啦,你這樣鬧,別人會以為我已經結婚了,那可就真的麻煩了。」那雙手把她重新放回地上,在她肩上拍了兩下。

那種討厭的腔調,就算不回頭看她也知道是誰,不過她還是回頭看去,並且自動跳開與那人過近的距離,「你從哪裡出來的?」

「大門啊!」唐明梓指著身前的大門,「只是你當時太投入,沒有注意到我。」

他揮了揮手,那些工作人員才各自離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田露雨嘟著嘴,臉撇向一邊。

本來是她來找他,現在卻又不說話了,看她還在偷喘粗氣,是剛才鬧得太累吧。

「怎麼?我爸是讓你來和我賭氣的嗎?」每次只要稍微激一下,就馬上生氣了,逗弄她還真是容易上癮呢。

「誰要和你賭氣?你不是不出來嗎?反正我沒那麼大面子,那我進去向你請安總可以了吧!」

「我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只是說是你的話就無所謂而已。」他馬上撇清。

「就是那個,什麼叫『無所謂』?」她擺出一副超級憤怒的面孔,「不就是讓我一直站在這裡的意思嗎?誰要聽你的啊!」

「那是因為你心太黑暗,才把別人的話想得那壞,我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在酒店門口等著呢?那可是會敗壞我的名聲的,所以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吧。」

「我心理黑暗?敗壞你的名聲?」她提高音量重複,「難道你還有沒被破壞掉的名聲嗎?」

「有啊,比如早晚刷牙、按時吃飯、每週運動之類的,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好了,到底走不走?你不是不想站在這裡?」

他自然而然地去牽她的手,因為實在太過自然,她縮手躲開的動作倒好像做了什麼錯事。

反正她就是沒見過什麼市面,無法接受少爺們這種「自來熟」的作風,所以他的手牽到的只有空氣,她有些尷尬地望向別處,「你不是怕破壞名聲嗎?我這可是為你好。」

「也對。」他聳聳肩,牽車去了。

她就這麼順理成章地上了唐明梓的車,等車子都開動了好一會兒後,她才驚覺這個傢伙剛從酒店出來,而她居然就這麼草率地把命交給他?

平時總是很遠就能嗅到他身上的酒味,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反而遲鈍了?

田露雨心裡直打鼓,不過也真佩服他,車開還得蠻穩的樣子,比起酒味,從他身上傳來的香水味還更明顯。

香水,她莫名對這個詞產生排斥,一時間比起酒駕的危險性,對香水的煩躁倒是讓她更難忍受。

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好像總有一些令人很感興趣的戲碼在她心中上演!唐明梓透過後視鏡,只見田露雨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噘嘴,一會兒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下一刻又不知跟誰生起氣來。

真是豐富多變的表情,讓人禁不住會跟著猜想,她心中的那個故事是關於什麼的。

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公園看到她對著雲彩唉聲嘆氣時,他這麼認為,現在也是這麼覺得,有趣到他都不想去打擾,期待著她心中的故事會是以哪個表情落幕。

不過時機似乎不太對,這個女人也徹底忘了她會在酒店前大鬧是為了什麼,「氣消了的話,可以傳達我爸的旨意了吧。」

她猛地回神,正了正身體,改為直視前方,「今天唐伯母打電話回來,說是要提前一天回來,搭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唐伯伯要你去接機,所以今天必須回去。」

唐家媽媽去了馬來西亞探親,本來說是後天回來,但臨時改變了行程,只是唐沾和唐明軒明天都要去公司,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唐明梓的身上。

唐明梓聽了沒什麼反應,「哼,就為了這件事?」

「對啦、對啦!就是為了這件事,誰叫你手機關機,才弄得這麼興師動眾。」聽唐家人說唐明梓的手機關機是常事,通常他要是晚上不打算回家,就會乾脆關了手機,落得輕鬆。

還真是任性呢!當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是好,從來沒見他做什麼正經事,整天游手好閒的,想怎樣就怎樣,不過仔細想想,他跟她一樣,在唐家都是閒人。

田露雨為命運的不平氣憤著,正巧看到高速公路上的指示牌……那牌子上的字馬上就讓她打起了精神,因為他們現在的路根本是跟回唐家相反的方向啊。

就算她不太認路,也能看出現在走的路和她來時是兩條路,而且時候也太長了些,按理說早應該到了。

「喂,你現在要去哪裡?」她警覺起來,「不是剛剛才告訴你,要回家的嗎?」

「剛剛才說,所以已經太晚了!」唐明梓沒有什麼緊張感,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放心,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爸不會責怪你的,如果說你真的有什麼錯的話,那就是上了我的車。」

「錯你的頭!唐明梓,你為什麼總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啊?唐伯伯知道我來找你,結果現在你要把我帶到一個鬼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他們不擔心你也會擔心我耶。」

「正因為是你,所以沒人會擔心的,我爸對我的口味可是很清楚呢。」他意有所指地朝她笑了一下。

「我又不是指那個!你這不是故意和唐伯伯弄彆扭嗎?總是故意做與他意思相違背的事,這有什麼意思嗎?」

他突然沉默,害她好一陣不自在,她還以為他接下來會開車去撞山了,他卻又笑說:「很有意思的。」

唐明梓這個叛逆期晚了十年的笨蛋小孩,還真的把她帶到了一個猜都猜不到的地方。

當車外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吹進來的是帶著鹹味的海風時,田露雨驚奇的從車窗探出頭,萬萬沒有想到唐明梓竟然會來海邊;她更沒有想到唐明梓會來這個地方不是為了整她,而是他在這裡真的有一間房子。那是佇立在離海邊不遠,有點像民宿一樣的木製房屋,但比一般小木屋還要小一點,從外觀上看起來平淡無奇。

當唐明梓掏出鑰匙,打開那間木屋的門時,田露雨總算認清他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他口氣充滿挑釁,認為她不敢進去,但這招用了太多次,對她已經不管用了,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跟進去的,她對這間奇妙的木屋太好奇了。

燈開了,田露雨還以為自己會看到滿桌的酒和滿地翻到一半的雜誌,就算裡面坐著一個衣著曝露的女人她也不會太意外。

在這個一眼可以總覽全貌的狹小客廳中,別說餐桌,連一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取代那些生活必需品的,是圍著牆角,從內向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畫。

什麼尺寸的都有,像是被隨意丟棄在倉庫中的存貨,滿滿的,全是已經完成的油畫。

「你那是什麼表情?」唐明梓不理會定在門口的田露雨,脫了鞋先把屋內各種的窗戶打開。

海的味道更濃了,聽著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連心都要被洗滌一遍。

「騙人吧……」田露雨驚嘆過後,也光著腳咚咚咚地跑了進來,像只小狗一樣繞著屋子跑了一遍,連屋角的蜘蛛網都沒有放過,「這裡是什麼地方,畫室嗎?」

「看不就知道了?」唐明梓對她表現出的過度興奮很不滿似的。

「這些畫都是你畫的?」這裡是他的房子,所以理應放的是他的東西,她也知道自己這問題有點蠢,但被唐明梓那種看笨蛋的眼光掃到,還是有些不悅,「問問也不行嗎?」她哼了一聲,又轉去看那些畫。

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她不懂畫,但起碼能分辨美醜,這裡的每一幅畫她都不曉得其藝術價值,但都超漂亮的,不過把這些和唐明梓聯繫起來,感覺就是詐騙。

「我還以為你只是個吃閒飯的而已,沒想到是個大畫家啊。」她由衷驚嘆,沒發現唐明梓的眉角抽動了一下。

「吃閒飯的?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那樣的人。」他拿了杯水,倚在牆邊,「不過也沒錯,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是什麼大畫家,這些畫只是畫著玩的而已,因為畫出來了又要一張張燒掉太麻煩,所以就先堆在那裡,等數量夠了再一次處理。」

「燒掉?你特意找了這個地方當畫室,然後又要將畫出的東西燒掉?」她簡直無法理解。

「反正都是我的東西,怎麼處理都可以。」

「那可不行!」她的反應大得出奇,像保護極重要的東西一樣,蹲下來張開雙肩,遮擋著那些畫,眼裡甚至還有怒氣。

又不是說現在就在她面前燒,她生什麼氣啊?真是可笑!可是他的心卻好重地沉了一下,差點痛到叫出來。

「真是的,好像我做什麼你都要生氣。」他輕飄飄地,想揮去心中那不自然的痛。

「因為你做的事都很沒道理啊!」她接的好快,一點停頓都沒有,「不管是玩玩還是怎樣,認真完成的事就是自己的心血啊!這裡的每幅畫都已經完成了不是嗎?怎麼能說毀就毀掉?」那樣的話,好像是在否認自己的努力一樣,那樣一點都不帥。

「原來你這麼喜歡這些畫,那就都送你好了,不過你別以為值很多錢就是了。」他笑了兩聲,心中卻異常地煩躁起來,她那雙帶著憤怒的眼直視著他,讓他不想去看。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這個人是理解力有問題啊,她才不是為了這幾幅畫而已,「你就是這麼不乾脆,把別人都當笨蛋。如果能好好跟唐伯伯說,你夜不歸宿是來了畫室,我想他就不會為此責備你了!如果每件事你都能說清楚的話,那就不會被別人誤會了啊。」她一口氣說完,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唐明梓就在她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距離,一雙玻璃樣的眸中蘊含著深不見底的巨浪,比窗外的濤聲還要猛烈。

「沒想到你還挺會講大道理的!不過,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何必表現出一副似乎很瞭解我的樣子?」他盯著她,讓她錯不開目光,「腦子裡奇怪的故事不要編得太過火!你以為我現在是怎樣?認為我跟我爸吵架,是因為我不想去公司,而想選擇畫畫這條路嗎?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就簡單好辦了!可是很遺憾,畫些不值一提的畫,只是純粹的消遣,而且也沒人誤會我什麼。」

明明只是簡單的對話,她卻暗自提起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就是覺得這次不能輸,如果這次再被他說服,有什麼東西就永遠都回不來了……那是她好不容易才窺見的重要東西。

「我知道對你來說,我比那些畫更不值一提,反正我只是個抵押的物品罷了,不過那跟了不瞭解你有什麼關係?我不瞭解你,但是我眼中的你,就是跟別人口中的那個你不一樣,不行嗎?」

她能量爆發,幾乎是一口氣喊出來一串話,「那天,你不是很溫柔的摸了那隻小貓?不是還送我回家了嗎?嘴上說著狠話,不是也沒讓我在酒店前等嗎?說每天酒醉不歸,不都是裝的嗎?還不是為了來這個畫室嗎?」她喘著粗氣,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所幸再接再厲,爆發後繼力量,「怎樣?我有說錯嗎?是你自己說的跟做的南轅北轍,我看如果不是你不瞭解自己,就是你根本沒有當個紈褲少爺的能耐!」

他神情一暗,讓她的心也跟著一顫。「是嗎?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樣一個大好人啊,真是太榮幸了。」

他說什麼?什麼大好人?田露雨反應過來後,想想自己剛才那番不經大腦的話也嚇了一跳,她明明就那麼討厭唐明梓,怎麼說出來的話,全是一些平時自己都不承認的事情?因為想跟他理論而說了那些話,才自然而然地就從她嘴裡流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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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1:44
第三章

唐明梓沒有給她時間往更深的地方想,她的下巴被他強行扳向自己。

他的樣子好陰沉,心情相當不好的樣子,是被她激怒了嗎?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細節?這樣說一個強吻過你的男人的好話可以嗎?還是你認為那是我這個大好人的熱情禮節?」

「你、你就不要再逞強了!說不過我就用這招,太卑鄙了。」

「很抱歉,我就是一個卑鄙的人。」

一陣天旋地轉,她才曉得自己是被推到了地板上,而一個龐大的身形正壓在她的身體上方。

他的舌如食髓知味一般,直接找到她口中的敏感點,一面與她的舌勾纏,一面挑起她喉嚨最深處的戰慄。

他為什麼要這樣?是又要再威脅她嗎?田露雨腦中一片混亂,讓自己千萬不要被唐明梓牽著走,而隱約地又覺得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

「唔……」她快不能呼吸了,上次他不是這樣的,這種要將她逼上絕路一般的強勢,連呼吸都被阻隔的霸道。

不要、不要!她用力想將他推開,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將她的手壓在一旁,他溫濕灼燙的舌在她口中點燃了一把火,她全身的熱度都跟著上升起來,強烈的心跳讓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

「啊……」他猛地離開,珍貴的空氣再次回來,她只是被動地接受再次進入身體的氧氣。

她的唇被他吻得像一顆腫起來的櫻桃,一呼一吸間,有幾絲晶瑩唾液從她那微啟的小嘴旁流出,連臉頰都被染上了層晶亮的桃紅。

那雙迷離的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穿透了他在看著別的什麼,平時大大的眼現在依然覆著一層水氣,只是多了一分誘人的黏稠。

「只不過是個吻而已就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真是看不出來的敏感……」看著她這樣,連他都有點失去方寸。

看起來笨笨的人,一旦發起飆來倒是火力十足,再任她說下去可能真的會很麻煩!本來只是想稍微嚇她一下,封住她那張多話的小嘴而已,卻沒想到她會露出這種表情……這種分明是在誘惑男人的表情。

「才、才沒有。」她只是一時的缺氧而已,才不是他說的那樣。

「喔?」他細長的手指劃過她如初生嬰兒般嫩滑的頸側,立刻引得她身體一個顫抖。

「不、不要……」那種癢好奇怪,好像會讓身體變得怪怪的,明明平常被人搔癢都不會這樣的,難道又是他那個吻的緣故?

她皮膚像是有吸力的絲綢,一旦碰上就怎麼也移不開自己的指頭了,讓人不禁猜想在看不到的地方,是否也有著這樣像會讓人上癮般的魔力?

他可能真是著了魔,指尖已經自動地順著她線條完美的側頸,滑到了那凸起的鎖骨,再由鎖骨的曲線來到了她襯衫的鈕扣處,輕鬆地勾開了前三顆鈕扣。

他手指所到的每處都帶給她心慌的搔癢,當她意識到他竟然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時,才意識到一種切實的壓迫。

「啊。」她慌忙護住自己,有些驚恐地看著他暗下的眼眸。

「現在才想到要害羞?看你對親吻那麼有感覺,還以為你已經很習慣這種事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種只會讓自己心情不好的話,光是說這句話的行為,就已經讓他體內的暴戾之氣上升了一個層次。

「什麼感覺,我才沒有……」她為他的話而口乾舌燥,「你……快住手啦……」

「住手?你又搞不清狀況了!身為一個抵押品,你從來都沒有說『不』的權力不是嗎?現在正是要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拒絕,而她卻總是三番兩次的拒絕他。

對,都是她的錯,是她在最錯的時候說最錯的話!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將她的胳膊分別壓在身體兩側,將頭陷在她的頸側,尋著剛才的路線一點一點地將她的肌膚納入口中。

他一路吸吮,用牙齒輕咬她的鎖骨,再向下深入她的乳溝,以舌繞弄她乳間如雪般的肌膚,然後乾脆再以口扯掉她一顆扣子,啃咬起她露在內衣外面的乳肉。

「啊……」就算沒有他雙手的壓制,她也沒有能推開他力量。

在他的啃咬下,她的雙乳變得又酸又漲,就連與內衣的摩擦都變得那麼疼痛,與此同時她全身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離開自己,身體變得軟趴趴,而體內卻升起一股力量像一頭小野獸在撞來撞去。

「這裡,不是很有感覺嗎?」他放開了對她的牽制,一隻手撥開她的襯衫,在內衣中央那個凸起的小圓點上一按,她猶如觸電,忍不住一陣顫抖。

他揉著隔著內衣的雙峰,讓本來就與身體貼得緊閉的內衣,最大限度地摩擦她那腫起的乳尖,他好像很清楚怎麼才能讓她更痛苦一樣,同時嘴巴在她的乳肉上又是輕啄又是細咬,那又酸、又痛、又是搔癢難耐的感覺混合在一起,幾乎能她逼瘋。

「不要這樣,不要……」

他眼如深淵望不見底,她胸前溢出的汗珠猶如最曖昧的暗示,讓他一把扯掉她的內衣,她豐滿的乳肉就在那襯衫解開的同時彈了出來,雪白乳肉上那嬌豔的紅梅勾引著他的味蕾。

他一個低頭將其納入口中,火舌如想滿足食慾般舔著她細膩的乳肉,圍著那尖挺的紅梅一圈一圈地繞,繞到最內圈時則向上一勾,將那殷紅的美味整顆吞下。

「啊,好難過,你……」她雙腿不安地變幻著姿勢,腿間變得濕濕的,體內那顆大火球也跟著到了小腹處。

他的手突然順著她的腰側滑到了大腿處,嚇得她馬上清醒,「不要,不可以!」她試圖作最後的抵抗,可是過大的動作,只能讓他更方便地將手探入她大腿的內側。

那夏季的短裙早就飛了起來,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猛地將手按在了那個她全身最隱秘的地方。

「啊!」她曲起腿,但怎麼動也只是將他的手夾得更緊而已。

他壓抑似的嘆息,大掌與她絲製的內褲磨蹭著,「都已經這麼濕了,還說沒感覺?看來你的身體要比嘴巴誠實的多。」

「不,好奇怪,不要再繼續了!啊……」她身體竄過電流,讓沒說完的話轉變成了一聲呻吟。

他隔著內褲,按壓她身下那充血的花核,唇舌咬舔著她的小腹。

她不想讓他繼續的,可是在他的挑弄下,下面的小穴卻溢出更多的淫液,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腿根都已經濕濕的了。

「哪裡奇怪?」他低啞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告訴我,是哪裡覺得奇怪?是這裡嗎?」

他的手指從內褲邊滑進去,掃過她身下深深的幽谷,找到花瓣間那不停溢出蜜水的小穴,他細長有力的手指在柔軟的蜜穴邊緣按壓,她激動地顫動,難耐地扭動身體。

「不、不要!」她好怕這種陌生的快感,好怕自己下刻就會被這快感吞噬。

「嘴上說著不要,可是這裡卻不斷的收縮著,好像要把我的手指吸進去一樣。」他的手撥弄著她的花瓣細縫,任由她體內溢出的液體沾濕整隻手,故意不理下面那正一張一闔的小嘴。

她好像快哭出來了……迷濛的大眼中,盈盈的水氣好像快要滴出來了,加上她動了情而變成粉紅的肌膚,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朵剛被摘下的紅杜鵑。

糟了!唐明梓的腦中早已是警鈴大作,但身體卻被看不到的惡魔操控般無法停下來,再這樣下去,他會真的認真的,好像真的會上癮啊!

「是你不好,居然露出這種勾引男人的表情。」

「才沒有……不、不要,真的……啊!」她真的不敢相信,唐明梓竟然扯下了她的內褲,用嘴去舔那個地方!「你瘋了,怎麼這樣?啊……」

他搞不好真的瘋了也說不定,他強行分開她的雙腿,濕成一片的桃花園散發著讓他身體緊繃的氣味,他分開她身下的花瓣,一口含住那尖端充血的硬核。

她的身子激動的顫抖,腰肢不由自主地弓了起來,他的舌在她身下敏感的小核上又吸又舔,同時手指找尋著花瓣間那幽密的小穴,有了足夠的潤滑,一根手指沒遇到什麼阻力就滑了進去。

「啊,不……那裡……不行啦……」

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他的手指按壓著她敏感的內壁,她呼吸困難,無數只肉眼看不到的小蟲子由她體內的各處爬行,她的身體在空虛的顫抖,空虛地急切地渴望著什麼來填補。

「只是一根手指就讓你興奮成這樣了?現在還能說沒感覺嗎?」為了加強自己的話一樣,他抽出食指,改為兩指進去那顫抖的小穴。

她真的好小,兩根手指的進入都要費些力氣,裡面那緊密細膩的觸感,幾乎讓他的下身爆走,他全身是汗,就連在她面前保持主導的笑容都很勉強。

「有、有感覺啦,所以你……」只有他主動停手,因為她已經沒有抵抗的意圖了,她的身體在他的挑弄下已經不屬於自己,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著他更深一步的觸摸。

「什麼感覺?說出來!說出來就放了你。」他的話斷斷續續,好像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那兩根手指在她的蜜穴中惡意的一勾,她的身體便馬上給予回應,「啊……」

「舒服嗎?我這樣弄你是不是很舒服呢?可愛的小抵押品,喜歡這個嗎?」他的手指蹭著她的內壁,曲起指在她體內的軟肉上刮弄,她的淫水失控般地不停洩出,「想要我更深入嗎?那樣會更舒服的。」

「啊……舒、舒服……」她兩腿大張,曝露在他眼前,任由他恣意玩弄,眼中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深……再深一點……」

「這樣才乖。」他身下暴漲的慾望也已經到了該發洩的時候,可能日後他會後悔今天對她所做的一切,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身體強烈地想要她、渴望著她。

他從不缺女人,但像這樣瀕臨讓理智瓦解的渴望還是頭一次……

他的手指不再故意地折磨她,深深地探入她的體內,她的內壁緊緊地纏著他的手指,往裡進一步都顯得那樣困難。

怎麼會這樣小?這樣的她真的能接受他嗎?光是想像,下腹的漲痛都令他無法忍耐。

只是當他的手指觸摸到她體內那層薄薄的肉膜時,他驚訝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在了那裡,而她還在不安份地扭動著身體,因他動作的停止而呻吟出聲。

他簡直驚愕於自己所收到的訊息,「你……是第一次?」可是怎麼可能呢?她這樣的女人,按理是不可能的啊!她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嗎?而且長得相當可愛,性格也很好,

應該有很多追求者,也應該有過不少喜歡的人才對……

看到她已動情的身驅,他將腦中的疑問先拋了開,「露雨,告訴我。」他的手指威脅性地抽動兩下,「一直這樣很難受吧。」

田露雨用胳膊擋住臉,聲音中滿是氣餒和氣憤,「對啦,你到底想怎樣……」

他伸出手指,突然俯下身,一手掐著她已經被折磨得非常敏感的花核,長長的舌,則毫不猶豫地伸入了她張闔的蜜穴。

「不!啊……那裡好髒,不要……」但是她的所有羞恥心,都被接連席捲而來的快感所淹沒,讓她沒有時間去思考別的事情,也讓她情不自禁地抱緊他的頭,手指陷進他的頭髮裡。

「啊……」他的舌技巧十足舔弄她的內壁,及入她身下溢出的愛液,兩隻手指力道適當地擠著她充血硬實的花核。

她的身體越來越緊繃,那暴漲的空虛與他給予的快感交會,釋放出了令人發狂的快慰,她只能聽到自己的浪叫,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的聲音。

他在她的花核上用力一彈,她一個持續良久的戰慄,顫抖的蜜穴像觸到了什麼危險的開關,在他巧舌勾弄下,釋放出源源不斷的愛液,卻全被他納入口中。

「洩了?真是淫蕩的身體。」他沙啞地低語,她雙眼放空,已經聽不真切,他親吻著她的大腿內側,用毛巾擦拭著她汗濕的身體,「累了的話就睡吧。」

她隱約聽到他這樣說,於是就閉上了眼睛。

唐明梓抱起睡著的田露雨,一腳踢開房間的門,裡面是一間不大的臥室,只有一張白色的雙人床、一個櫃子和一張迷你雙人沙發,而木製的淺色牆面,讓這屋子看起來比實際寬敞許多。

田露雨一直沒有醒來,竟然睡得很安穩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打開臥室的燈,而是藉著客廳處透入的光,直接將她放在床上。

沾上了床,她立刻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像是回到自己小窩一般,用臉蹭了蹭枕頭,與唐明梓那嚴肅到冰冷發硬的表情相比,她這放鬆的睡臉無疑很另類。

在這間不大的臥室裡,唐明梓用那僵硬冰冷的視線鎖在田露雨身上,看著她枕著他的枕頭,躺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被子,好像一隻剛脫離母體的小羔羊。

而他就那樣像個變態殺手一樣,在床邊站了好久,然後離開了那個房間,離開了那間屋子,去海邊跑了半小時的步。

天空黑壓壓的,夜晚的海出乎意料的可怕,可是這一切他都沒有發覺,等到身體再有知覺時,已經是又回到那間小屋的事了。

他披著自己的外套,蜷在那張小沙發裡,海邊的夜很冷,昏昏沉沉中似乎沒有真的睡著過,等真正睜開眼時,屋裡已經亮了起來。

那股凝在身上的寒氣,轉成了溫暖的氣流,他以為是天亮了的緣故,遲了半秒,才曉得是因為自己身上多了一條被子。

他那件外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在地上了,而那條被子的一半也垂在地上,另一半則被他緊裹在身上。

不過,這個小屋只有一張床,一條被子!雖然疲倦的身體正因棉被的溫暖,而不斷發出休息的訊號,但唐明梓的精神還是立刻緊繃了起來。

床上乾乾淨淨的,床單上連一個折痕都沒有,而枕頭方正地擺在它應該在的位置,連一點人的氣息都沒留下,不過他知道那只是睡在上面的人離開了而已,她好心地給了他一條被子,然後就離開了。

笨蛋才會乖乖地留在這等到他醒來吧!他竟然會因為看到一張空床而有些失落?真是太不正常了。

唐明梓望著那張床,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想想他昨天晚上做過的事,只要不是頭殼壞掉,一般人當然會馬上離開這裡了,然後當然是討厭他、躲著他,甚至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吧!一開始他就應該明白這些的,現在才想還有什麼用?

他突然笑了一下,想到那個女人其實一直都很討厭他的,所以也沒什麼差,只是以後再想找她麻煩,怕是沒那麼容易了,就算是她生氣的臉也見不到了吧。

「啪嗒」一聲,是什麼東西被拍在地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只是很輕的一聲,卻像把千斤大錘在他腦中那銅鑼上狠狠敲了下去,唐明梓像是瞬間通了電,一掀被子從沙發上直接滾到了地上。

他連後悔自己的狼狽行為的工夫都沒有,爬起來撲到門邊,然後輕輕地扭開了門把手。

只有畫的木頭房間,各式各樣的畫圍著牆根層層迭迭,單調無趣,不過有個天字第一號的笨蛋女人正蹲在一面牆前面,面露微笑地看著面前的畫。

「不好意思,我剛才看得太入神不小心把畫弄倒了,吵到你了嗎?」那個笨蛋女人轉過頭對他說話時,臉上甚至還帶著不明所以的滿足笑容。

唐明梓靠在門框邊,她說了什麼他根本沒聽懂,他腦海中只有一個疑問,就是她醒來了卻不離開,難道是都在看這些無聊的畫?

田露雨看他衣衫不整,臉更是臭到一個極致,看上去就是一副不殺一、兩個人不能平息怒氣的樣子,連忙退離那些畫好遠,生怕他會衝過來給她一拳。

「不看就不看,不過畫不就是給人欣賞的嗎?」她碎碎念,表示不滿。

「不!」他立刻明白她是誤會了什麼,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你還真喜歡那些東西,有那麼好嗎?」

真是的,她居然將他弄得亂七八糟,好像連思考的能力都被她奪走了,瞧他都說了些什麼蠢話啊!

田露雨眼中馬上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主人允許的小狗一樣,搖著尾巴高興得跳來跳去。「很好啊!雖然你說不想畫,不過如果你認真畫的話,也許真的能成為專業的畫家呢。」

「是嗎?那真要謝謝你的賞識了。」他答得很無力。

「不過有一點怪怪的。」田露雨撫著下巴,「為什麼這裡沒有一張人物畫呢?還是說你只畫風景?而且這些風景雖然都很真實,可是實際上我一處也沒見到過……」

她正想著應該怎麼說,才能更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是眼光瞥到他,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用一種並不是恐懼或壓迫,但確實讓人解讀不出的正經表情,那似乎是某種探究……她只好將她所有未出口的話都吞了進去。

「呃……」她又說錯什麼了嗎?本以為他願意跟她聊這個話題的,難道彆扭少爺的心情果然是不能揣測的?

「被你看出來了,真是意外。」他沒有揶揄她,而是這麼正經地回答她的問題,讓她很意外。

唐明梓又說:「這就是這些畫一文不值的原因,因為它們都沒有靈魂。」

「靈魂?」田露雨重複了一遍,咀嚼著這兩個字,「這似乎是很專業的事……什麼畫中的靈魂這類的,我才看不出來。」

「不,你很有天份,對畫的直覺很準,那並不需要什麼專業知識。」唐明梓毫不吝嗇地誇獎她,然後隨手拿起一張畫,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我畫出來的風景都是死的,這些都是不存在的風景,只是為瞭解悶畫著玩的而已,所以雖然看起來頗真實的,但那也只不過是用色彩與線條堆積出來的平面。而人物,並不是不畫,而是畫不出來,畫反應的是作畫人的心,但我的畫沒有感情,只是三流的作品罷了。」

他難得跟她說這些正經的事,她卻不想再聽下去了!這樣無論怎麼理解,都好像是他在說自己沒有感情、沒有靈魂一樣,明明是那麼臭屁傲慢的人,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你這種想法真是奇怪,不畫人物畫,是因為無法對畫中的人投入感情,那麼這些風景都是你心中空想出來的,明明是心中所想像出來的畫面,為什麼也沒有靈魂呢?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景色才是帶有靈魂的,『靈魂』這個詞本身就是無形的不是嗎?」她吸了口氣,卯足了力氣,「我是不懂什麼色彩、線條,不過你的心中可以構思出這麼美麗的景象,難道那是隨便一想就能想出來的嗎?難道不是先存在於心中,再通過畫筆一筆一筆從心中畫出來的嗎?」

一個心中蘊藏著如此美麗風景的人,怎麼能說是沒有靈魂的呢?田露雨不曉得自己的意思有沒有傳達給他,也許他又會像昨天那樣突然抓狂。「喂,你倒是說點什麼啊!」這樣子好尷尬。

「為什麼?」他並沒有抓狂,依她看,他倒是出奇的冷靜,還是看實驗品那樣看著她。

「怎樣了?什麼為什麼……」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好像你總是要鼓勵我的樣子?」唐明梓想不明白,她每次抵抗似的發言都讓他的心莫名動搖,讓他頭腦發熱,「你明明很討厭我,卻又把我說得好像很好的樣子,到底為什麼?」

真的耶!田露雨傻在那裡,為什麼呢?他令她厭惡的地方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可是為什麼一出口卻都是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話。

她不想說這些話的,她其實心裡是很氣、很氣他的,但醒來後,看到他皺著眉縮在沙發裡,衣服落在地上,她還是幫他蓋好被子。

她是真的想要因為他昨晚的不禮貌和他大鬧一場的,可是看過他的畫後,心情不知怎的就好了起來,甚至跟他討論這些畫時心情也是愉快的。

而他提的這個問題,是連她自己沒意識到,也回答不了的。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對事不對人。」她隨口道。

「就連對侵犯了自己的男人,也能這樣對事不對人嗎?」

「你又沒有侵犯我!」話剛說完,她就好想投到大海裡死了算了,「我是說……那個……又沒有真的怎麼樣……」

在最後他不是停下來了嗎?反正他總是違心做那麼多事,也許就跟那些事一樣,只是成心激怒她而已,但他並沒有真的做到最後啊……

其實那樣已經超出逗她的程度了,她明白的,說她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但要她在乎,又能怎樣呢?在乎了,以後要怎樣面對他呢?

對他而言,那只是一個餘興的小遊戲罷了,她並不是大度,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已……

「原來如此,那下次就來真的好了。」他的聲音飄了過來。

「啊?」她瞪大了眼,臉紅有一半是氣的,「真你個頭,去死啦!」

她這麼煩惱,這麼認真的思考,他竟然……正想著怎麼罵他,對方卻「噗嗤」一聲,她不敢相信,瞪得圓圓的眼筆直地瞧著唐明梓。那個男人,正在笑啊!

像個正常人一樣,因為內心的情緒帶動,而表現在臉上的,揚起了唇角瞇起眼睛,真實地笑著,沒有摻雜任何心機,只是順應自己的情感,因為開心就笑了出來。

她看呆了,手不知怎地握成了一個小拳頭,撫在自己左胸的位置。

「田露雨,你真的是個笨蛋耶。」說完後,他又更大聲地笑了起來。

唐伯母是個愛熱鬧的人,時不時會在家中辦一次小型聚會,邀請一些平日的朋友到家裡聊天,因為都是一些關係非常好的人,聚會的模式就顯得很隨意,不過田露雨還是被迫穿上了平時不習慣的高跟鞋和洋裝。

她本來認為這種聚會和她沒有關係,只要躲在房裡,讓時間靜靜地過去就好了,只因唐家二老堅持要讓客人認識她,所以她只好莫名其妙參加了這場聚會。

只是當她的房門便被唐明梓無理地推開時,那種名叫「隱私」的東西,在他霸道下的行徑下蕩然無存……

那時他臭著張臉,手上抱著一身洋裝,提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換上這個,別想一個人躲在這裡。」他無視她錯愕的臉,把東西丟到她眼前,又不忘再次提醒她,「可不要因為這樣就把自己當主角,還是把自己當成被叫下去的傭人比較好。」落下話後,他立刻關門走人,行動一向訓練有素。

真是難為他在聚會開始後,還特地上樓為她送來衣服,後來她才從航譽那得知,本來事情是交給他辦的,但被唐明梓攔了下來。

這麼說,他主動爭取到這個打雜的工作,就是為了跟她說那兩句話?他還真是懂得抓住一切時機提醒她不要高估自己呢!可是就算沒有他的催眠,她也沒興趣和那些客人交際,就當個端茶送水的隱形小妹還比較輕鬆。

瞧他一副她不配參與聚會的論調,實際上她也不稀罕呢!

田露雨滿心不悅地被人拉了下樓,被唐家家長介紹給在座的客人,就這樣半推半就地,成了唐家聚會中的人物。

幾次聚會後,她也慢慢地和那些客人們熱絡了起來,只不過相比下,唐明梓的臉似乎越來越臭……

她堅持並不是因為自己總是盯著他看,觀察他的表情變化才發現的這一點,而是他每次聚會所釋放的「生人匆近」氣息都比上一次聚會強烈,讓人不容忽視。

就連現在,雖然他人站在客人中,但除了偶爾和一些長輩打招呼外,沒有一個同輩的人會去接近他,更別提和他聊天了。

田露雨總是離他遠遠的,她才不想待在他的氣場破壞範圍內,影響自己的心情,可是就算離得再遠、就算當下正在聊的是多麼有趣的話題,她也總能在談話間,察覺到唐明梓的心情變化……

真奇怪為什麼別人都沒有發覺到?這個地方有一枚炸彈快要爆炸了!而那枚炸彈瀕臨引爆的原因,她也大概能夠瞭解。

不管在什麼樣的場合,都會有一、兩個破壞氣氛的傢伙,當下的場合中,其中一個無疑是唐明梓,而另一個則是總轉著他打轉的那個,讓他心情急轉直下的傢伙。田露雨是不曉得那個人是唐伯伯哪個朋友的兒子,但她能看出來那個人就是為了來找唐明梓麻煩的。

「真是新奇,今天你也在?」那個油腔滑調的傢伙,總是裝作無意地與唐明梓擦肩而過,然後就以這句話開頭,停在他面前不走了,「是我的運氣太好還是眼睛花了?你竟然已經接連四次參加這種聚會了,以往不都是泡在酒店裡悠閒地渡過嗎?」

「真虧你還一次一次的數著,不過我想你的算數能力也許只限於五以內,所以我才想說挑戰一下你算數的極限。」唐明梓依舊可以用平和的語氣說出刻薄的言語,顯然在前幾次見面中,他已經被這個男人訓練得很成功。

對方的臉抽動了幾下,硬是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我是不知道你畢業於哪個狗屁名校,不過腦袋好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個派不上用場的人?我想你是被唐伯伯拔了翅膀,所以想出去風流也無能為力了吧。」

「拔了翅膀?」

「當然,難道不是嗎?誰不知道你唐明梓是有名的不合群,像這種聚會一定不見人影!你知道人們私下都怎麼說?說是唐伯伯不想你丟人,才故意把你藏起來,所以見到你的那次,我真是吃驚極了,是不是唐伯伯終於發現放你在外面胡鬧也是丟人,所以還不如把你關在家裡?」

「原來如此,讓你這樣時刻關注還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曉得自己這麼有名。」唐明梓像讀報一樣,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激怒了那個人。

「誰會關注你啊!就算你現在開始裝乖寶寶也來不及了,唐伯伯可是正眼都沒瞧你一下,看來是早就對你失望了。依我看,唐家的生意不管現在還是以後,都是你大哥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沾不上。」他咧開了嘴,露出勝利的笑容,「你嘛,就當一輩子的寄生蟲好了,當一輩子什麼都不用做也能為所欲為的少爺,真是幸福啊!」

「又讓你嫉妒了,真是不好意思。」

「嫉妒?你別自我感覺良好了!你知道大家都怎麼說?都說你啊……啊!你做什麼?」當一個人說話正到高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上從頭開始往下滴水,而身邊則多了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手上端著一個空杯子的女人,都會把要說的話轉成一句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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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2:15
第四章

而被喝斥的那個女人,只是不明所以的全身發抖,瞪著一雙貓樣的大眼,臉上卻擠出一個可怕笑容,說:「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其實我得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病,就是一旦拿到酒就必須潑向某個人的頭部,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給我酒的那個人吧。」

「啊?你在胡說什麼!我記得你是……」那個人一邊想遮掩自己的狼狽樣,一邊又想拿出氣勢來挽回面子,結果弄得更加狼狽。

「這位先生,我那個奇怪的病其實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如果在潑完酒之後不立刻離開,會忍不住再補上一腳,所以我就先離開了。」她說到做到,而眾人則是一片嘩然。

連唐家二老都呆住的時候,她轉身走出了大門,航譽很親切地為她開門,於是她毫無阻攔地一路走下去,走過唐家前庭,再步出鐵門。

她肯定是哪裡不對勁了……絕對是哪裡出了問題!而她竟然真的那麼做了……雖然每次那個男人出現,她都會有往他頭上潑東西衝動,但這次當她再出現這種想法時,竟然已經實行完了!

平時就算借她兩個膽,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啊,就算現實中也許真的會有這種橋段,也不該是發生在她身上的啊,她的形象就明顯和這種劇情不符嘛!可是怎麼就真的做出來了?

「這位小姐,後面沒人追上來,我們可以走慢點了嗎?」

很紳士的疑問讓田露雨停下一直向前衝的兩條腿,而她的手正拉著一個男人的西裝袖口。

如果潑了那個人一臉水是一種早有的衝動,那麼拉著唐明梓一起出來,就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動作了……他就像一個被家長接放學的幼稚園小孩一樣,乖乖被她帶了出來,而此時他臉上分明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那種事不關己的樣子,更是讓她堅信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這樣就嫌累,不會一開始就甩開我啊,反正你力氣比我大。」

「因為我有事要問你,所以就跟來了。」看她馬上戒備起來,他不禁笑了一下,「現在家裡一定非常熱鬧,雖然很想回去看看,但我對你的行為更感興趣。」

說得他好像是什麼學術觀察家一樣,假鬼假怪裝給誰看啊?「有什麼辦法,你就當我正義感強好了,反正我也知道不會被你感謝,算我多事啦……」他顯然對她的正義感不抱什麼信任,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

田露雨挫敗地嘆了口氣,「好啦、好啦,告訴你就是了!因為那個人說的那些話,我也在心裡想過。」

說他游手好閒,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過得很輕鬆,這種風涼話她不知在心裡想過多少次了,可是當她聽到這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時,卻是那麼刺耳,與其說她氣的是那個人,不如說她是為同樣這樣想過的自己感到羞愧,看到那個人醜陋的嘴臉,她不禁聯想起自己……

和不掩飾刁難人本性的唐明梓比起來,那樣的自己還更可惡,腦子裡那根理智的弦就斷掉了。

「你跟他一樣?」唐明梓低聲笑了起來,像聽到一個隱晦的笑話。

「有什麼好笑的,我這可是間接地在向你道歉耶!」她臉一紅,狠跺了一下腳。

「你的自我要求也太高了,這有什麼好在意的?更別說什麼道歉了。」真看不出來她像只小貓,卻是有點古板的正直,「會那樣想是很正常的事啊,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嘛,就算被人面對面那樣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就像是在打招呼一樣,我早就聽厭了。」

「聽厭的話,真的能變成打招呼的問候嗎?如果不喜歡就要說出來啊,即使表現得一派輕鬆,攻擊的話也變不成問候語,被攻擊的自己也變不成別人不是嗎?為什麼耍笑靨這有什麼好笑的!」

那樣不就顯得站在他這一邊的她很自作多情嗎?要知道,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她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在袒護他!她破壞了對自己非常好的唐伯伯的聚會,就算回去會被罵,起碼還有一個人不會罵她……她不希望那個人也笑話自己啊。

唐明梓不笑了,不只不笑,還過份嚴肅地變成了一尊隨著她移動視線的雕像。

他的嚴肅像是一種認錯,難得的低頭,她嘟著臉,為掩飾自己心中小小的悸動,顧左右而言他。

「好像還沒有人追上來。」倒是唐明梓先開口了。

「對啊……」

「我們那麼帥氣的退場,如果現在就回去的話很沒面子吧。」她點點頭,他似在自言自語,「所以也不能回去拿車啊……」

他剛剛用了「我們」這個詞,是不是已經不以觀察家自居,而是把自己也劃作共犯了呢為她不語,他看她,「看來只能一路這樣走下去了。」

「就走啊,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小聲嘀咕。

反正回去都要挨罵,還不如鬧夠了脾氣再回去,原來他們都是很有脾氣的人。

唐家所在的高級住宅區,只有一條寬闊平坦的路,沒有攤販更沒有商場,連個超商也沒有,連看不看得見計程車都要靠運氣……就這樣沿著路邊走,明明是白天,卻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一樣。

唐明梓從沒仔細看過這條每天的必經之路,他從來不知道這條路原來這麼長、這麼美。

田露雨有種錯覺,還以為自己會跟著唐明梓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是實際上連半個小時都沒有,因為她的腳痛到再也走不動了。

穿著平時不習慣的高跟鞋,腳踝都被磨破了皮,腳底也起了水泡,仔細想想,在現實中就算這樣一直走下去,他們又能走去哪裡?只不過是加長了回程的路線而已。

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看著自己痛到邁不開步的兩隻腳,覺得好丟臉。她什麼都沒想就把唐明梓拉出來,最後還是她先走不動了。

「有零錢嗎?」一隻大手硬闖入她的視線,她迷惑地抬起頭,唐明梓又問她,「有沒有零錢,我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帶。」

這是在埋怨她擅自拐他出來,才淪落到這又沒車又沒錢的境地嗎?田露雨嘆了口氣,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交給他,連做什麼用都沒問……她正陷入自我厭惡中。

唐明梓離開了一下,她一度還以為他是自己先回家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的影子又將她籠罩了,還拿什麼冰冰的東西貼在她臉上,嚇得她一個哆嗦。

原來是一罐冰飲料!她接過來,用雙手抱著,沒想到唐明障竟然是去自動販賣機買飲料了。

「請你喝,你喜歡喝這個吧。」他笑了一下,也打開自己那罐。

用她的錢請她嗎?田露雨在心裡給了他一個白眼,打開喝了一口,沁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進入身體,讓人整個精神為之一振。

「好喝……」她低聲說,突然想到,他不會是為了鼓勵她才去買的飲料吧?

別看唐明梓夜夜泡在酒場中,可是他對身體的保養可是有著苛刻的要求,從來都不喝碳酸飲料,可是她卻戒不掉,所以他總是說她以後會發胖嫁不出去。

就是在這種細微的地方他所表現出來的曖昧,才總是讓她看不清這個人,他總能在恰當的時候,用最簡單的行動左右她的情緒。

「知道我為什麼能那麼冷靜地面對那個人嗎?因為我知道他針對我的原因。」將還剩一半的飲料罐子放在長椅邊上,唐明梓站在她身前,說:「只因為他喜歡的女人眼裡只有我,那個傢伙覺得沒有面子才會說那些話,那只是為了發洩而已!我就是清楚不論他說什麼,輸的那個人都是他,才會表現得那麼冷靜,越是那樣,就越是侮辱他。」

田露雨眨了眨眼,嘴巴張了張,「你還真是個爛人啊……」

只有被戳到痛處才是真的痛苦,這麼想來,唐明梓的從容還真的是種無言的利器,不過又是為了女人嗎為她覺得頭有點疼,不禁苦笑起來。

「本來我也一直以為是自己贏了,可是當你潑了他一身酒時,我感到了一種暢快,當時,我覺得說不定我也想狠狠揍他一頓的!」也許他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瀟灑……

唐明梓的食指繞起她前額的發角,「你居然能讓我發現這點,做得不錯!」

田露雨揚起的眼盯著他,臉頰由白轉粉,再由粉轉紅,急速的轉變讓她的呼吸變得不順起來,「你、你有毛病啊!怎麼這麼突然誠實?嚇誰啊!」

「是你說的,想說的話就要說出來啊,我可是變相的表揚你!」

表揚才不用「變相」的!「誰稀罕你的表揚,一旦跟你扯上關係就沒有好事。」她一口氣喝光所有涼飲,急不可耐地站起來,「我要回去了!」

無奈腳底一疼,膝蓋打彎又跌坐了回去。

「有什麼好看的?反正我就是笨蛋,就是沒用。」她賭起氣來,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打死也不動的架勢。

他又沒說什麼……唐明梓把飲料罐丟掉,一直站著的他突然坐了下來,儼然一副也不想再走的樣子,便直挺挺地坐在她旁邊。

一個穿著高級西裝的人和一個穿著洋裝的人,並肩坐在馬路旁邊的長椅上,本來田露雨也沒覺得什麼,但身邊多了一個存在感那麼強的人,她坐不住了。

「你不會是想一直坐在這裡吧?」

「反正你又不能動,回去討救兵又很丟臉,當然是在這裡等著家裡派人來接啊。」他說的句句有理,反正腳磨破是她自找的,而他的好心配額已經用光,不會做出什麼扶著她回家那種體貼的事。

還是不能對他有所指望,不能因為他的一點溫柔就有過多的期待,不然換來的只能是失望……在他的心中她不過是個小跟班,一個可以呼來喝去的人!他可以表揚她,卻沒義務像對待女人一樣地照顧她,不怪她扯他後腳就不錯了。

她怎麼會把自己弄到如此淒慘的境地呢?田露雨像放棄了一樣,靜靜地坐著等救兵。

他們每一次見面都要吵架,雖然只有她這麼認為,在他的認知中,那只是單方面的欺負罷了,可是現在他們離得這樣近,他卻突然陷入沉默,讓人好不適應。

偷偷地望向他……什麼嘛,這傢伙竟然一臉愜意的樣子,好像在享受著什麼,難怪沒有心情和她拌嘴了。

可是這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他那麼樂在其中呢?還是說唐明梓很懂得隨遇而安?

「本人就坐在你旁邊,不要亂編什麼奇怪的故事。」

「什麼啊,我哪有。」她嚇一跳,以為他會讀心術。

「原本坐立難安的你突然安靜下來,還往我這邊偷看,一定是又在想什麼奇怪的事吧,還是說我太帥了,讓你看呆了?」

她扮鬼臉朝他吐吐舌頭,「我才不會覺得性情怪癖的人帥。」

「那你認為性情怪癖和沒大腦,哪個比較好?」他手托著下巴,轉過頭偏著臉看她,眼中含笑。

為了逃避他眼中如磁石般的笑意,她急著把頭撇向另一邊,沒意識到她又被他反過來戲弄了一次。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是無聊的時候,卻能擺出享受的表情,可是該高興的時候,臉卻又比什麼時候都臭。」她看著天,像在跟自己說話,「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個人的話,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呢?」

「臉色難看,我有嗎?」

「你沒自覺嗎?」她驚奇道:「你臉超臭的好不好!每次聚會我都沒見你笑過,比電視上的通緝犯還要面目可憎。」

唐明梓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說什麼!原來如此,她就是看他臉色難看,才誤以為是那個男人激怒了他,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跟那個人沒關係。」

田露雨像是聽到了什麼感興趣的八卦開頭,熱切地期望著後續部份。

可是他怎麼可能告訴她,也許他真的臉越來越臭,臭到都沒有人願意接近他,都是因為她……

從一開始他就反對她出席那種社交場合,但說不過自己爸媽,只好半威脅地提醒她,注意不要太投入。可是她根本把他的話當耳旁風,看著她漸漸融入那些陌生人裡,還一點心機都沒有的和那些人聊得很開心的樣子,他怎麼可能還保持一張英俊瀟灑的臉?

只因為是他爸媽的朋友,她就可以和絲毫不瞭解的人聊得那麼熱絡嗎剎那些人中有誰是心術不正的,她又哪裡看得出來?而她又視他為毒瘤,避開他老遠,反正他就是個能躲就躲的壞人就對了。

一想起這些,他的臉馬上又僵硬了起來。

田露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又說錯了,她竟然又被他白了一眼,然後只見他撇出一個冷笑,她頓時渾身一個惡寒……「做、做什麼?」她警戒地向後仰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你下次再有什麼疑問,最好先問過我再說,還是不要兀自揣測。」但是她最後還是跑來他的身邊,打倒了他的敵人!所以就算了吧,就算她有些白目的地方真的讓他很頭疼,不過有了這個結果,他可以勉強將那些忽視掉了。

「什麼嘛,突然又開心起來了,真是奇怪。」她皺起細眉,貶低她就真的讓他那麼高興嗎?本來可怕的臉都能綻出一絲笑意。

等到唐家真的派車出來找到他們,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航譽把車停在路邊時,田露雨正靠在唐明梓的肩上,看樣子是睡著了……這兩個人像是兩個離家出走的小鬼,在外面玩累了,就乖乖地等著被家長接回家受罰,和小時候一樣……航譽想了想,自己已經很久沒看到唐明梓露出這樣平靜單純的表情了。

「怎麼現在才來?」唐明梓說話依然沒有好氣,只是聲音低了很多。

「少爺五分鐘前打的電話,這時候到應該不算晚吧?」航譽知道田露雨是真的睡著了,反而提高了一些音量,「倒是少爺,帶著電話卻一直不與家裡聯絡,我們怎麼知道去哪裡接你?」

唐明梓被人看穿一樣,氣勢立刻減弱了很多,「不用問,害我在外面待了這麼久,一定是唐明軒的王意。」

「是的,大少爺說田小姐帶走了二少爺,二少爺一定很高興,一定很希望能跟田小姐多相處,等到你覺得該回去了的時候自然會和我們聯繫,不然擅自出來找你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航譽推了推眼鏡,看不出是不是在笑,但唐明梓明顯感到自己是被人笑話了。

那個唐明軒,真是多事!

「那家裡呢?我爸媽有沒有生氣,我是說……」

「生田小姐的氣嗎?不清楚。不過聚會已經結束了,老爺只說你們回去後,要請田小姐去見他。」

唐明梓猶豫了一下,先是動了動肩膀,又拍了拍田露雨的臉,後者總算睜開惺忪的大眼,看到航譽出現在眼前似乎很意外。

不會吧,她真的睡著了,還是在唐明梓的肩上睡著了!田露雨吃驚的不是自己真的睡著,而是唐明梓現在才把她叫醒。

壓著他的肩膀,他應該很不舒服吧。瞧他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活動胳膊的樣子,簡直就是對她無言的指責。

「真幸福啊!鬧完了就美美的睡上一覺。」他沒有聲調的話,就像有意要跟她吵架一樣,但下一刻他又拉起了她的手,不耐煩地皺趄了眉,「發什麼呆?你不是腳痛?難道還要我抱著你進車子?要睡到家再睡。」

原來他是在扶她啊,她又沒有痛到那種程度,還以為他是不管她,不過現在又是他有些小題大作了……正在胡思亂想時,她已經自然地被他拉著上了車子,也許真的是還沒睡醒,迷糊中連反抗的能力也降低了吧。

回到唐家時,所有人都已經走光了,唐明軒在沙發上喝著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唐明軒的笑容有點不懷好意,可是又很親切的樣子,而唐明梓黑著臉瞪了他一眼,他就更燦爛地笑了起來。

他們直接上了二樓唐沾的書房,唐明梓執意要跟她一起進去,但顯然唐沾並不想見到他,用了兩句話就把他轟了出來。

不過唐明梓從頭到尾也只說了一句話而已,他說:「這傢伙困了!」所指的那個「傢伙」當然就是她。他努力爭取停留在書房的機會,但只能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看來明梓很袒護你。」唐明梓離開後,唐沾感慨似地說。

「啊?」

唐沾對她的一臉呆相見怪不怪,好心指導,「他的意思是你已經累了,讓我早點放你去休息,也就是不要過多地責備你。」

是這樣嗎?真是難以揣測的思路啊……

「我想並沒有這麼深的意思吧,太難懂了。」她苦笑,果然叫她過來是為了白天的事,這下慘了。

「難懂嗎?不過大概是自己看大的兒於,所以就不覺得難懂,但是真不知道他像誰。」說到這裡,唐沾頓了一下,不知道在田露雨臉上看到了什麼,笑了起來,「不過也會因為太過瞭解而忽略了什麼,在這方面我還要感謝你!露雨,你今天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絕對是反話!田露雨直冒冷汗。

「我知道今天給伯伯添了麻煩,我做事太不經大腦了。」

「你以為我是要訓斥你嗎?不過是小孩子打架而已,讓孩子自己解決就好了,」唐沾擺了擺手,教她不要再說下去,「雖然你會那麼做,的確讓人嚇了一跳,不過那並沒有什麼壞處!雖然當時很想攔下你們,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明梓那麼開心的樣子了。」

當時她走在前面看不到身後唐明梓的樣子,可是作為父親的唐沾是看得出來的,「因為是那孩子自己的選擇,我才一直未加乾涉,放任他做些荒唐事。可是看著他跟在你後面開心的樣子,我才意識到也許自己一直都犯了一個錯誤……他需要的,或許不是一個給他自由空間的人,而是一個能敲開他心中那面牆壁的人。」

「抱歉啊唐伯伯,我聽不太懂……」好像是很嚴肅的話題,不過未免太拐彎抹角了,田露雨真的聽不懂,但能感覺得出來唐沾對唐明梓是很關切的,並不像外界說的那樣不看重他,不過什麼「敲開心中的牆壁」啊,她才沒那麼大的本事和力氣,「唐伯伯,既然你這麼關心唐明梓,為什麼不讓他到公司幫忙呢?這樣不是更好?」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也不是,也許唐伯伯認為他不適合去公司吧,不好意思,我管得太多了……」她為自己的失言感到窘迫,但唐沾只是搖了搖頭。

「露雨,唐氏的未來離不開明軒,也離不開明梓,若是要我打個比喻的話,明軒是矛,明梓就是盾……如果沒有明梓的話,光是明軒一個人是很讓人擔心的。不過明梓並沒有作好準備,所以他不想做的事,就算逼他也是無濟於事,那孩子的腦筋聰明,卻太容易拘泥於自己,是屬於一件事情想不通就無法前進的人。」

田露雨乖乖聽著,很艱難地將唐沾口中的人,和那個總是喜歡氣她、鬧她的人劃上等號。

「他想要取得好成績,所以才認真讀書;他想要把景物保存在紙上,所以他去學畫畫,但留學回來後,明梓失去了目標,他再沒有想要得到的東西,便失去了做事情的動力……你看過那孩子的畫嗎?雖然美麗卻是茫然的一片。」

「目標?原來如此!因為不知道要追求什麼,所以就失去了幹勁……是這個意思吧?」難怪他當時會那樣說,說他的目的如果是畫畫就簡單多了,原來他只是不曉得把公司經營好對自己有什麼好處,所以才沒動力去工作!不過這種話被外人聽見,當然只當作是任性少爺在鬧脾氣,可是要是真的趕鴨子上架,硬把他放在那個位置,對公司也沒什麼好處。

唐沾滿意地點頭,「明梓跟我約定過,我不去干擾他,而他會找到一個前進的目瞟,不管他選的是進入公司還是去做別的,我都會支持他,只是最近他好像越來越失去方向,讓我有些擔心。」

「伯伯你太寵他了……」

「是啊,我也擔心他會沉浸在這分墮落裡……直到今天你毫不猶豫地拉著他離開,我才發覺原來他也並不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他不是不在乎別人的閒言閒語,而是他選擇的生活方式讓他無法在乎而已。」

他不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是適合自己的,但起碼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是他不要的,讓他發現了這點的人就是田露雨,而且她只用了一杯酒就澆開了他心中的陰霾,讓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真是不可思議。

「露雨,你能來這真是太好了。」那種口氣就像是在說「把我的兒子交給你」一樣。

田露雨受寵若驚,不過心裡也曉得她大概要讓唐沾失望了,她跟唐明梓才不是他所想像的那麼良好……稍微想想就能理解,唐明梓之所以對她比較不同,也不過是對她更加肆無忌憚,因為她是個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的抵押品啊。

但是唐伯伯一口氣跟她說了那麼多,還是害得她胡思亂想了起來。

自從那天過後,田露雨整天魂不守舍,連看著茶杯都能想起唐沾的話,她承認自己是對唐明梓那種扭曲的性格比較好奇,那現在知道了原因,也應該滿足了才對啊,怎麼會這麼過度的在意起來……

跟她沒關係的事情,卻不能當成新聞中的明星八卦一樣看過就忘……

「唉!」人生的道路啊,真不愧是唐家孩子的苦惱,跟一般人都不一樣。

她只要自己老爸平安,然後有一天來接她一起回紐西蘭,這樣就滿足了。關於什麼目標之類的,她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她這樣會不會太沒理想啊?可是一把歲數了才開始考慮什麼理想,也太丟臉了。

「唉……」回紐西蘭,再回到那平靜的日子啊……

「露雨,女孩子總是嘆氣會老得快,而且你就那麼討厭跟我喝茶嗎?」

稍帶抱怨的溫柔聲音,田露雨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這樣對好心陪她的唐明軒很不好意思。

唐明軒一直坐在她旁邊,看樣子是經過了好一陣子才出聲提醒她的,看起來也很為難的樣子,是她約他喝茶,卻又把人家放在一邊獨自唉聲嘆氣起來,當然會被抱怨啊。

「你最近好像總是發呆,在想事情?」唐明軒笑了一下,「是在想明梓的事嗎?」

「不是!怎麼可能,」她反應過大,差點從沙發上仰過去,不過如此一來,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田露雨覺得唐家的人都好厲害,不禁又是唉了口氣,「是有一點啦,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是明梓又欺負你了嗎?你可以向我告狀。」唐明軒表現出了十足的興趣。

如果不跟他說清楚,不曉得他會怎麼誤會!田露雨抱著必死的決心,從牙齒裡擠出千百個不願意出說的話,「不是那樣啦,只是有點吃驚而已,沒想到那個人,好像還蠻厲害的樣子……」

唐明軒的理解力超乎尋常的好,立刻就看透了她的想法,隨之那細長深邃的眼興味十足地瞇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本來以為他是個只懂享樂的公子哥,沒想到卻似乎意料外地有能力,頓時覺得產生了差距嗎?」

「明軒哥,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其實很刻薄。」而且也太直接了吧,讓她很不好意思耶。

難怪唐明梓並不將別人對他的貶低放在心上,想來是明白自己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而她竟然不知好歹地以為自己有多瞭解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自作多情還真是白癡級的。

「你完全沒必要想那些啊,明梓就是個笨蛋而已,你先前的認知並沒有錯。」他看向她,「你不覺得他做的事都是一些笨蛋才會做的事嗎?」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確實是那樣沒錯啦,「明軒哥,你跟他果然是不同層次的刻薄。」

「是這樣嗎?大概是血緣的關係吧!不過那小子竟然讓你這麼為他擔心,還真是教人羨慕。」

「誰、誰在為他擔心啊!」

唐明軒根本不理她的狡辯,茶杯在手中轉來轉去,「不過如果沒有他,我也是很頭疼的,有時我會想乾脆自己也鬧個彆扭,外出流浪好了。」

「不要啦,那樣的話,唐伯伯搞不好會哭喔。」嘴上說著,心裡想的已經是另一回事了。

「明梓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沒有他是不行的。」唐明軒將臉貼近她,田露雨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後來才發現是自己將他當成了唐明梓,「我沒有明梓的溫柔和耐心,也沒什麼毅力,他看上去很糟糕,但是如果沒了他的適時提醒,我一定會做錯事,不過這一點我不必說,你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吧。」

「明白什麼?」

「溫柔啊!明梓的溫柔,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有深刻感受不是嗎?」

「才沒有……」那個人就只會給她白眼,自己是個笨蛋還罵她笨蛋,戳她的痛處給她難堪。

可是,唐伯伯卻以為他們感情很好,唐明軒更把他們說得很親密的樣子,到底在外人的眼中,她是用什麼樣的目光在看唐明梓的呢?而在她的心裡,為什麼會有日漸膨漲的挫敗?都是因為她無法按自己期望的那樣去討厭他嗎?

等到發現時,自己已經滿腦子都是他了。

唐明軒食指刮過她的鼻樑,笑嘻嘻地道:「小露雨看起來小小呆呆的,生起氣來卻很可怕,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小小呆呆的,這是對人類的形容嗎……不過面對唐明軒,她就是發不起脾氣,「雖然現在才說這話有點晚,但你們果真是親兄弟啊……」

唐明軒總是帶著一縷春風般的笑意,自然地拉近人與人間的距離,但在他的臉上,她看到的是那天在海邊小屋,唐明梓大笑的樣子。

真不愧是兄弟,長得好像!以前不這麼覺得,但在看過唐明梓露出這樣的笑容後,她不禁想,如果一開始他就像哥哥唐明軒一樣,對她展開這樣的笑容,那麼現在的他們會是什麼樣子呢?

是不是也能像跟唐明軒一樣,自然地相處、自然地聊天,將心中小小的陰鬱悄悄地掩埋……

如果她不是作為一個「抵押品」,而是以童年玩伴的身份正常地到這裡來;如果她在第一眼見到唐明梓時,就想起了童年的事情……那麼她是否也能與唐明梓一同聊天喝茶,傾訴自己的

心事呢?

看著唐明軒的臉,竟然莫名地難過了起來。

而此時唐明梓就站在二樓的樓梯邊,當他的手離開時,樓梯的扶手上留下一層手形的霧跡。

「大白天的,看你們好像聊得很愉快,我也可以參與嗎?」

田露雨好像能看到自己的魂從身體裡飄了出來,她忘了唐明梓另一項異於常人的本領,那就是出入無蹤。

「你、你、你……」

「我不能加入嗎?是不能讓我知道的事嗎?」帶著聽來還算輕鬆的語調,他邊說邊走下樓,眼中卻是與說的話相反的冰冷。

她在他面前不是嘟嘴,就是氣到說不出話,像這樣嚴肅地跟他講話,一次也沒有……而她那麼認真地笑、認真地煩惱的樣子,卻在見到他後瞬間打散。

「跟你沒有關係,對吧,明軒哥!」田露雨近乎暴力地按住唐明軒的肩膀,雙眼噴火。

「是啊!」唐明軒還想多活兩年,「是跟明梓完全無關的事。」

哇,糟糕!唐明梓也在雙眼噴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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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2:41
第五章

接到老爸打來的越洋電話後,田露雨突然察覺了一件事,自己對唐明梓那原因不明的過多關注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她總有一天要回紐西蘭過她的太平日子,而唐明梓也會找到一件自己願意做的事,闖自己的天下……

從這種已定的結局看,他們兩個根本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只是因為一個機緣的巧合,在各自最尷尬的時期碰到了彼此而已。

他們不是什麼好朋友,所以也沒有保持聯繫的必要,將來也只會越走越遠而已,她是不會忘記他的,但若對他投入太多的感情,那一定是對自己的傷害。

多虧有唐明軒充當她的嚮導,帶她到處遊玩散心,無論是家裡的事情還是唐明梓,都暫時忘在了腦後。

田露雨穿戴整齊正打算跟唐明軒再次出門,誰知才剛開了房門,就直接撞在了唐明梓身上。

他又專挑這種不適當的時候出現,不過她也已經習慣了,順勢裝出很急的樣子,還故意不去看他的臉,直接將他推開。

「你走路不會走中間啊,這樣很容易撞到耶。」他耳朵聾了一樣還是動也不動。

「今天又要去哪裡?」唐明梓略低著頭,也看不到她埋的更深的臉,「唐明軒最近很閒嗎?

帶著你出去有什麼好玩?」

「所以才說明軒哥才是好人啊!我趕時間,拜託你讓開好不好?」

唐明梓的身子真的向後退了一步,她藉機像只小老鼠一溜煙地跑下了樓,幸虧當時沒有抬頭看他,不然她一定會被冰凍在原地,再沒勇氣邁開步子。

在唐明梓將一張報紙讀了七遍,打翻了三次杯子,摔了兩次遙控器後,回來的人並不是田露雨,而是唐沾。

整個客廳都很明亮,但只有唐明梓所待的區域籠罩著一層黑霧,唐沾一眼就看到了他。

「真難得你在家,露雨呢?又跟明軒出去了嗎?」

唐明梓週身的黑霧進化成了黑洞。

唐沾也不怪他不理人,心情很好地自言自語起來,「最近他們感情很不錯,從小我就喜歡露雨那孩子,看來她已經變成我們家的一份子了。」說完就上樓去了。

是啊!最近好像每個人的心情都很好,大家都很高興的樣子呢……

「啊!」耳邊響起幫傭尖銳的慘叫,唐明梓只覺得那聲音很刺耳,不禁擰起眉瞪向聲音的來源,那個幫傭雙手捂著臉,也同樣瞪著眼睛望向他,越發刺耳地尖叫了起來,「二少爺,你的手!」

「這個杯子品質也太差了,稍微一握竟然就碎了……」唐明梓瞧著自己流血的右手,和手心的玻璃碎片以及地上的酒水,喃喃地抱怨起來。

我到底怎麼了?手心的血滴在地上,融進了酒裡,唐明梓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然後,竟就那樣陷入了沉思中。

隔天,田露雨穿戴整齊,一開房門,還是撞在了唐明梓身上。

怎麼又來了?這是重播功能嗎?

這次沒等她開口,唐明梓手往她肩膀上一按,藉力將她推回房裡,他也跟著進來,而後隨手關上門,田露雨好像隱約聽到了門上鎖的聲音。

等他做完這一系列猶如事前排練好的動作,她人正被他壓在房間的牆壁上,兩人間的空隙只能插進一張薄薄的紙,他的鼻息噴打在她臉上,有一段時間田露雨的腦中都飄著霧,直到他近在咫尺的吐氣和著說話聲打入她的耳中,她禁不住全身一個顫抖,腦中的霧變成了一塊塊的

冰沉了下去。

「抱歉破壞了你的好事,但今天你恐怕哪裡都去不了了。」他聲音很輕,卻像是加了無色的毒藥,每個字都帶著狠毒的重量。

「可、可是……」

「唐明軒的話已經出去了,我告訴他不用等你。」他撫摸著她的頭髮,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很失望嗎?你就那麼喜歡他?」

「喜、喜歡?」什麼喜歡為她怎麼可能喜歡唐明軒!

面前的唐明梓好奇怪,如果可以比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好可怕。

「你不知道吧,唐明軒不只對你,他對誰都一樣很好,但也一樣不會喜歡上任何人,那個人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無情呢!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喜歡他嗎?還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嫁給他?」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處心積慮』!你不要隨便下定論好不好?我才沒有!」

「那為什麼不敢看我?」他扳著她的下巴,強逼她將臉對著他,「那為什麼我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你不敢看著我呢?就算是現在,你的眼睛也望著別處,為什麼不看我的臉?」

為什麼不敢看他?因為他的臉很可怕啊!那算什麼嘛,那種蘊含著歇斯底里的怒氣,同時又像是自己受了嚴重的傷一樣的臉……到底要她用什麼態度去面對?

真不知道他是在生什麼氣,又是為了什麼而受了傷,想到這一切很可能都是源於自己,不過她真的不曉得原因!如果望進他的眼裡,一定會被他的情緒帶著走,但是現在她的心已經開始痛了……

可是她越是逃避他的視線,他心中的火焰就越是不能澆熄。

「難道不是嗎?你處心積慮的討好每一個人,博得每個人的好感,就是為了能順利地嫁給唐明軒,難道你不是抱著這種目的嗎?不論是航譽還是我爸媽,張口閉口都是你的好話,你已經成功將他們拉到你那邊了。」說到這,他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當然了,還有我,也差點就成了你的棋子。」

「唐明梓你鬧夠了沒?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很過份嗎?」她的神經被他狠狠地掐了一下,她反彈極大,不只是直視,還是怒視著他。

「過份嗎剎那你告訴我,明明有那麼多願意跟你玩兄妹遊戲的人,為什麼偏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既然她可以跟唐明軒聊得那麼投機、跟航譽相處得那麼自在,為什麼一開始卻唯獨將時間花費在與他的周旋上?

他性格扭曲太過自我,也知道自己並不討喜,對於早把他忘光的這個女人更是沒有好感,可是她卻一點一點地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在他未察覺到的時候,不露痕跡地將自己留在了他的心頭。

他刁難她,惹她生氣甚至惹她哭,跟家裡的那些好人完全不一樣,可是回過神的時候,她還是在他身邊,用笨拙的方法讓他習慣了她,進而無意識地將身邊的位置空出來給她。

有幾次,因為他一轉過頭就看到她站在那裡,而感到莫名的知足……

直到有一天她開始避開他,轉而投入別人的懷中,他才驚覺她的位置不是只有他身邊而已,而他從來也沒做過能令她開心的事。

他沒有自信說服自己,說她對他的好是出自一種自願,說她圍著他打轉是理所當然,所以到頭來他不過是被這個丫頭將了一軍,任何有腦子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比他好的男人多太多了。

「討好了你比較容易接近明軒哥?你是這麼認為的嗎?」的確,有種說法是「想要抓住一個男人就要搞定最麻煩的親戚」,但她沒想到這句話有一天會用在她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出自唐明梓的口……

不過真虧他能想到那裡!不,說不定這樣想是很簡單的事,因為在他的認知中,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啊。

她是在討好他嗎為她滿腦子都是他的事,為了他變得都不像自己了,甚至為了暫時忘記總有一天自己會回紐西蘭、會和他分開的事實,而讓自己整天都很忙碌……這些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白癡行為,都只是為了討好他而已?

討好一個視她為心機很深,做事處心積慮的男人,她還真是賤骨頭啊。

「那麼我成功了嗎?看你這樣一副氣勢洶洶跑來興師問罪的樣子,一定是覺得自己被騙了吧,所以說我成功了?」

好痛,他的肩膀被他抓得好痛,眼睛被他的視線刺得好痛,心臟被自己出口的話傷得好痛。

他逼近她,「是過份成功了,成功到我一夜沒睡,都在想著該怎麼破壞你和唐明軒!」

明知道他說的話是為了羞辱她,田露雨還是心頭一顫,但他接下來的話,只能是再次驗證了她那期待的可笑。

「我怎麼可以讓我親愛的大哥娶一個精通於利用別人的女人?況且那個女人還是我家的抵押物!本來就已經是我家的東西,要怎麼使用都可以不是嗎?娶這樣的女人會被別人笑話吧。」

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為什麼在顫抖,可能是被氣的,但內心又平靜得沒有真實廄,「明軒哥才不會那麼想,他從沒把我當作物品,就算他不可能喜歡上我,但在他面前,我起碼是個平等的人。」

「是嗎?所以你才對他死心塌地?」

事到如今,什麼解釋都沒用了,她也找不到一個理由讓自己如此卑微地對他解釋……不過她倒是希望,如果他所說的都是事實,那該有多好?

見她如承認般的沉默,唐明梓真的生氣了,他像一臺失控的機器猛地朝她撞去,要融進她身體一般地緊密與她貼合著,她獨有的體香,女性的柔軟曲線刺激著他的感官。

啊,他只是想緊緊地抱住她而已!

但沒有那樣做,他所做的是更為殘忍的事,在她來不及抵抗的時候,他將她連衣裙兩邊的肩帶扯了下來,裙子整個向下滑落,露出了鎖骨和無帶內衣的邊緣。

「啊!你要做什麼?」

他一隻大掌將她欲反抗的胳膊高舉過頭頂按在牆上,另只手則將她的乳肉向上托起,貪婪地以唇吸吮內衣邊緣處溢出的細滑乳肉……她的味道跟他記憶中一樣讓人無法自拔。

「你……唐明梓,你瘋了!快住手……」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用了一晚上總算想到一個方法,讓你永遠無法成為唐明軒的人。」他平板的聲音好殘酷,「如果是親弟弟使用過的東西,那大哥就應該就不會去碰了吧!反正只有我把你當成物品而已,我會這麼做不是很合理的事嗎?」

「不、不是,你不是這樣的,快住手!」她沒想到他會做到這種地步,雖然他總是嘲笑她是個吃白飯的,時刻提醒她一點地位都沒有,但從不會真的做出傷害她自尊的事,她所認識的唐明梓,其實是很溫柔的人啊!「不要……」

他沒有停手,反而越發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摩擦,他跨下那硬硬的物體抵在她身上,故意宣佈自己的存在一般與她的身體碰撞摩擦,讓她知道這次他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將她的無肩內衣和連衣裙一起向下扯去,田露雨胸前突然涼颼颼的,她的心也是一涼,慌張地亂動卻也抵不住他壓住自己的那隻手的力氣。

「怕了?可是這裡好像很期待!都已經變成這麼緊實了,只要用手一彈……」他的食指在她粉紅色的乳尖一彈,那顆粉嫩的小球立即顫抖地給予回應,她的雙乳也是劇烈地一顫,田露雨反射性地低叫起來。

「你其實很喜歡這樣吧?身體可是最誠實的。」他目不轉睛盯著她乳尖戰慄的紅櫻,她乳白的肌膚逐漸染上了一層春意。

手將她一邊乳肉團握了起來,那溫玉般的觸感吸住了他的掌心,柔軟而富有彈性的乳肉從他指縫間溢出,他的舌像撥弄一顆不聽話的果實,舌尖輕點她顫抖的紅櫻。

「啊……」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敏感,還是說你的身體很想念我?」他低啞地吐出句話,再食髓知味地更用力吸吮她的乳尖。

「不、不是!」她搖著頭,不承認自己真的有了感覺,「快停下,我對你才沒……」怕她將話說完一樣,他的大掌猛地將她的裙子向上拉起,冒著熱氣的掌心直接撫上她的大腿,只是簡單的一個觸摸,她的兩條腿像被打了麻藥一樣,頓時失去了力氣。

他的動作急躁,真的如對待一件物品般,手指像條健壯而靈巧的蛇,強行伸入她雙腿之間,順著內褲邊緣摸進了她身下秘林深處。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真的如此胡來,沒有愛撫,什麼都沒有,似一切只源於他下體的衝動,他的兩指無溫柔可言地掐住她身下那脆弱的花核,以指腹摩擦起來。

「啊,好痛……」又痛又癢,她生澀的身體怎麼經得住這麼粗暴的動作為勉強能夠站立的腿也顫抖起來,那酸癢感馬上蔓延到了小腹。

「痛嗎?雖然說著痛,不過還不是已經濕成這樣了?」他兩隻手指暫時放過了她充血的花核,撥開她濕潤的花辦,兩指併攏擠入她緊密的小穴中,當指尖進去一點兩指又再撐開,那種被直接探入的羞恥讓她只想把身子縮成一團。

「馬上會更痛的!」他幽幽地說著,她已聽不真切。

他突然放開了對她的牽制,在她因恥辱而閉上眼的瞬間抬起了她一條腿,他將她的腿纏在他的胳膊上,像被吊了起來,當她驚覺到他的動作時,自己已經只有一條腿著地了,隨著她馬上意識到了危機。

他不知何時拉開了長褲拉鏈,那碩大挺利的巨物無預警地躍入眼底,她因驚嚇而全身僵住,而他根本不看她的臉,只用一隻胳膊撐著她的腿,讓她的腿大大地打開,另只手握住自己身下巨物的根部,抵上了她剛剛被他蹂躪過的花穴入口。

「不、不要,真的……」她不再假裝堅強,尤其是她當看到那青筋盤繞的利器時,她幾乎暈厥過去,如果那樣的東西進入她的身體,她會死……

「不要!對不起,我……」他猛然吻住她的唇,吻住了她放棄一切的求饒,然後他下體一頂,頓時天昏地暗,她在他的口中聞到了血腥味,而自己的體內也湧出一股熱流,像是要將她所有疼痛都排出體外般由體內湧了出來。

她淚水決堤,還未完全準備好的花穴,被異物硬生生刺進的疼痛,比她想像中更為深刻恐怖。

唐明梓同時低聲咆哮,她聽到他低叫了她的名字。

他的分身還在她酸澀的身體中膨漲,他將她按在牆上,任由她身體抖得如風中殘葉。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子壓向她,那根烙鐵般的巨物亦更深地進入她的身體。

「啊……快出來……好痛!」就算她現在雙手自由了,可是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就連那隻腳也是半懸空的,要不是他撐著,她早就跌在地上了。

他咬著她的耳根,輕輕地抽出又挺腰進入,她裸露的胸在他的衣料上摩擦擠壓,和下體一樣緊密的接觸讓她喘不過氣,被壓扁的渾圓乳肉像懸在空中的氣球,輕飄飄、空蕩蕩的,渴望著有更大的力量來將其擠破,只有那種暢快的爆炸,才能填補她體內興起的莫名空虛。

「啊……好奇怪……啊!」她的身體隨著他的頂入上下晃動,結合處疼痛的熱流,逐漸變為數千搔癢的小蟲聚成的洪流。

怎麼會這樣為她怎麼像被掏空了一樣,腦袋裡空白一片,成了一個只能攀附於人的吊線木偶,而所能感知到的,也只有與他接觸的地方身體傳來的渴望訊號。

「就被我這樣做了,你的身體也能馬上愉快地給予我回應!」他一手來到兩人的交合處,按壓她花穴周圍的敏感地帶,「這裡也是,熱情地將我吸得好緊,不管你是不是在打唐明軒的主意,不過你的身體可是跟我意外地合拍。」

為什麼這個時候非要提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呢?唐明梓自己也不明白,大概只是為了提醒自己,他與田露雨的一切都不是她自願的吧,如果不這樣提醒,他怕自己會沉溺於這幸福中……雖然這短暫的幸福只是假像而已,是他用卑鄙的方法得來的。

唐明軒其實只是一個藉口罷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一直以來的輾轉反側都是對她身體的渴望!他是那麼想得到這個女人,所以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跟別的男人做眼前的事、只要一想到他對她只是可有可無,或者消失更好的存在,那種抓不住她的不確定感,讓他天生優人一等的自信完全崩塌。

他強烈地渴望著她,似乎這是唯一控制他暴走的方法,可是這個動機是那樣自私,於是他弄哭了她,懲罰性地用最疼痛的方式得到他一直所渴求的短暫美夢……還讓他產生錯覺,產生那麼一刻她是屬於他的錯覺。

他低吼,全身的肌肉因她蜜穴熱清的回應而繃緊起來,小腹處聚集的噪熱讓他貼身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濕。

「那麼濕、那麼緊,快要將我咬斷……」

「不要說,拜託……」她又羞又窘,可是他的每一次話都那麼直接地與她的神經相連,讓她的身體因他的話而更加激動不已。「啊!不要這麼大力,好奇怪……」

「是奇怪還是有感覺了?像這樣頂進去……」他惡意地一個深挺,「不是很舒服嗎?」

「啊,不要!」她那以為已經失去知覺的大腿劇烈地顫抖,「才不是那樣……」

「喔?」他停住,只讓自己碩大的龍身埋在她的身體裡。

她抖動的身子漸漸歸於平靜,急促的呼吸圍繞在兩人周圍,她瞇著水汪汪的大眼,緋紅的臉頰寫滿情慾,她的花穴仍在渴求地收縮,而他動作突然停止讓她猶如掉進冰窟。

「你……」她欲言又止,被汗打濕的粉紅肌膚泛出誘人的色澤,他看得呆了,忘記了自己想要懲罰她才停下來的意圖。

這樣停住對他而言,同樣是種折磨,被她密實的花穴包裹又不能動的難過,讓他明白他高估了自己的耐力。

「想要嗎?被自己這淫蕩的身體嚇到了是不是?」他按住她花穴的入口,「這裡的感覺出奇的好,讓你嚇到了嗎?」

「不……」

「來,環住我!露雨,乖乖地依附在我身上,馬上就會更舒服了。」

「啊……」

「不想要嗎?」他提示性地挺入,她的腳因激動而蜷了起來。

他哄騙著、誘惑著,她昏昏沉沉被他的話語操作著,兩條無骨的胳膊軟綿綿地環上了他的頸子,整個人像只無尾熊掛在他身上,將全部的力量都交給了他。

他暗自吸了口氣,將她的另條腿也抬了起來,就那樣讓自己在她體內,將她懸空抱到了床上。

背陷進柔軟的床內,她也沒有鬆開手,仍是環著他的脖子,兩條腿有意識地盤在他的腰上,出口的只有類似呢喃的無意義辭彙。

地是認命了嗎?還是另一匪策略,放棄抵抗好讓這一切快些結束?

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可是他的心中卻相反的都是滿足與感動,總算在這一刻,她的世界裡只有他了……

他揉握著她的雙乳大力的抽送著,每一下都頂到最深處,她浪叫不斷,指甲在他背後留下數道抓痕。

「啊……」

「露雨,再叫大聲一點,讓我聽你的聲音。」

「啊……梓……梓……」

「再多說一點,再多依賴我一點。」

「梓……啊,我不行了……啊……」

他將她緊抱在懷裡,互相纏繞的兩人猶如一個共同體,交合處淫水拍打的聲音清晰而淫蕩,田露雨半昏迷地什麼也不記得,只是貼著他,感受他身上每一寸結實肌肉所散發出的熱燙。

她不知恥地吸著他巨大的分身,將雙腿開到最大以迎接他的侵入,那癲狂的快感讓她頭腦麻痺,在他一聲低吼中,帶著她一塊攀上了慾望的頂端。

「我不管,不是她就不行……」

作夢嗎?好像聽到了小孩子任性的氣話,那個稚嫩而明亮的童聲,是只有沒經過變聲期的男孩才能發出的。

不過他的語氣倒是很會模仿大人,非常的堅定,執著到會讓所有大人都無奈地笑起來。

田露雨又來到了唐家的大宅前,庭院中的樹叢灌木都打理的很好,但與現在相比顯得有些稀疏,一隻大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她仰著頭看,才能看到爸爸的臉,那時的爸爸還很年輕。

「這是我女兒露雨!露雨,叫唐伯伯。」

她很乖地叫了,與他們相對而站的那個男人看上去很和善。

「這是我的兩個兒子。明軒,明梓,露雨要在我們家裡待些日子,你們要好好陪她知道嗎?」

站在唐伯伯左手邊比較高的那個男孩點頭答應,並對地友好地微笑,田露雨吸著手指,並沒有因為那個善意的笑容而放下心來,因為另外一邊的那個較矮的男孩好可怕。

從一開始他就瞪著她,所有人都說她可愛,對她笑容滿面,還從來沒有人這樣露骨地瞪著她,好像當她是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麻煩一樣,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一個勁地往爸爸身後躲。

看到她要躲在爸爸身後,那個男孩好像對她「哼」了一聲。

「明梓,要跟妹妹好好相處喔。」唐伯伯跟那個男孩說。

「我才不要!」他個子小,氣勢卻很像大人,手叉著腰,一點也不掩飾他的不滿,「我才不要跟女孩子一起玩,女孩就只會哭而已,還笨得要命。」

啊,自己被討厭了,好想哭。

不過那個男孩的叛逆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他被唐伯伯訓斥了一頓,命令他必須當她的玩伴。

這樣的玩伴,她還寧可不要,可是沒人陪她的話,又好孤獨。

他們兩兄弟總是玩在一起,她好想加入,可是他們的功課她看不懂,他們玩的遊戲看上去

又很危險,她只能在一旁吸著手指、看著他們的份。

哥哥總是拉著她加入他們的遊戲,但每次她只要加入了,那個男孩就不高興地噘起了嘴,遊戲都變得不好玩了。

為了不讓自己孤獨,她拒絕穿洋裝,改穿和他們一樣的短褲,放棄了帶來的洋娃娃,拚命地跟在他們後面跑,拿著網子捕蜻蜒。

蜻蜓好可怕,捕到了還是會動,翅膀薄薄的像使些力就會斷掉,她還作過惡夢,夢到自己太害怕而用大了力,蜻蜓的翅膀就掉了下來,身體變成了巨大的怪物要吃掉她,可是醒來後,她還是一個人去庭院練習捕蜻蜓,等著那兩兄弟放學和他們一起玩,她想要那個臭屁的男孩對她另眼相看。

當她成功捕到第一隻蜻蜓,捏著戰利品薄薄的翅膀跑過去跟那個男孩示威時,他又擺出了那張模仿大人的臉。

「你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啊?明明怕成那樣還要逞強,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輕易地就看出了她的目的,她討厭這個游載討厭得要死。

那之後她仍然追著他們身後跑,不過她換上短裙,也不再捕蜻蜓了。

有一天放學後,只有哥哥一個人回來,他到家後看到那個男孩不在,馬上露出驚慌的表情,原來他們以前都會約在校門口碰面一起回來,可是這次來的是那男孩班上的同學,說他因為肚子疼早退了,哥哥這才自己回來。

可是早退的弟弟過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唐伯伯親自開車出去找,哥哥覺得是自己的責任硬跟著上了車,她也跟著上了車,雖然並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覺得放學後的時間必須是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所以她也要去找那個男孩。

到了學校,唐伯伯要老師叫他們不要亂跑,不過哥哥對這裡很熟,馬上就跑開了,剩下她一個人望著偌大的校園。不過她開始進行一個人的探險,並在一棟教學樓的後面,找到了那個男孩。

他一定是跟別人打架了,或者說是單方面被打了!他靠著牆壁坐著,圍著他的,是三個比他高大很多的孩子。

這就是所謂的「欺負」吧!聽到他們在說話,她隱約明白這對那男孩很不公平,他們是在欺負他。

因為看他不順眼,對他平日的態度不滿,對唐伯伯很有錢這件事不滿,所以他們騙了他放學來這裡,要「教訓」他一下。

她手心都是汗,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男孩的樣子好慘,光看她都要痛得哭出來,可是他依然是平時的表情,一點不把那幾個大孩子放在眼裡,他們說了些什麼,又打他,他也不還手,竟然還對他們笑了起來。

她覺得那男孩有點恐怖,但也有點可憐。

那是她第一次打架,竟然是跟三個比她高大許多的男孩子,過程她完全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大叫了一聲就衝了出去,跳起來撲向了其中最高大的那個男孩,她的體力比以前好很多,她就把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到握起的拳頭上,胡亂地打在那人身上。

她閉著眼睛看都不敢看,一直不停地哭,但一拳比一拳還要用力。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唐明梓叫她的名字,她的哭叫引來了大人,等她抽泣著睜開眼,唐明梓瞪著眼直盯著地,但那並沒有惡意。

她慌了,能想到的只是拚命地擦眼淚,「我沒有哭,我才沒有哭!」不要討厭她,她並不想成為一個麻煩,她好想跟他玩在一起。

「哭就是哭啊,你很奇怪耶!」他的聲音比她還大,「那麼可怕的事,我也差點哭出來啊,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真的?」

「都怪你,哭成這樣,害我都不好意思哭了!」

唐明梓還是沒有讓她加入他們的遊戲,只不過他們不再玩捉蜻蜓的遊戲了,他說外面太熱了,還是在屋裡吹冷氣比較舒服。從那之後,他們改玩撲克牌了,在涼快的屋子裡,旁邊放著

冰西瓜和飲料,都是三等份的,她被允許在一邊旁觀了。

不再是吸著手指在一旁偷偷地看,而是獲準成為正式觀眾,雖然那個臭屁的男孩還是說她笨,她到最後也只能看不能玩,但那個夏天她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

爸爸來接她的那天,還是在那個庭院,她穿著洋裝,梳著可愛的頭,大人們在一旁寒暄,唐伯伯身邊只有哥哥。

哥哥友善地同她道別,她卻只留意著唐家那扇關閉的大門。

當爸爸牽起她的手時,那扇大門如巨獸的口突然張開,那個拒絕為她送別的男孩從裡面衝了出來。

他那麼拚命的樣子,就算是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時也不曾見過。

「她不可以回去!」他對唐伯伯和她爸爸大聲叫嚷,而她像根木頭被他抱在懷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明梓,露雨要回家了,還有很多人會陪你玩的!」爸爸哄騙地說。

「我不管,不是她就不行!」她的脖子和肚子都好痛,他力氣好大。

不是她就不行!他反覆嚷著這句話,唐伯伯露出了驚嚇的表情。

「以後露雨還會來的。」

「那時她一定會忘了我,她那麼笨,一定會把我忘光光的!」

結果,他的預言成真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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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3:10
第六章

「以後」轉眼就到,可是覺醒時已經過了十七年。

她想起來了,那個短暫的夏天和那個有點可怕的大哥哥,就說他那種扭曲的性格不會是突然形成的,原來小時候就已經是那樣了……

他跟她一樣,這麼多年了,都還沒什麼長進呢!這種感覺……簡直像是回憶起自己的初戀一樣,真是可笑。

不過那時她也並沒有許諾「絕對不會忘了他」,也沒說過自己還會再來找他,當時的她只是傻傻呆呆的,像個木偶一樣動也不動,快被他勒死而已。

那些事還是忘了的好,可是偏偏又在最不適當的時候想了起來……

這個時候想起那些事,只能讓她覺得唐明梓也有過那麼可愛的時候而已,而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她如今的地位可是連旁觀席都不配坐呢,只是個一心想嫁進他家,心思縝密的笨蛋女人罷了。

還真是矛盾!總之她的心是被傷透了,那個傢伙,她再也不想和他有所交集,不然一定會心痛而死,雖然自己可以冷靜地意識到這一點,但每次看到他,身體還是反射性地僵硬起來,她已經拿這個沒用的自己沒辦法了……

等回了紐西蘭一切就都結束了,只要不給她與他相遇的條件,她就能在沒有他的世界裡靜靜地舔食傷口,只當發生的一切是第二個需要忘記的夢……只剩幾天而已,她在唐家待的時間已經夠長,在這最後的幾天裡,起碼她要證明自己不是個吃閒飯的。

向誰證明呢?證明了又能怎樣,他會在乎嗎?可是她在乎,她還是在乎……

唐明梓已經很久沒去夜遊了,但是無論白天還是晚上,他都找不到田露雨,他知道從那天之後,他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她一定很不情願和他待在一個屋簷下,可是他從沒想過她會就這樣消失了。

當他總算承認自己在做的每件事,都是試圖在找尋她的身影時,卻得知田露雨竟然是去打工了!

她沒有再和唐明軒出去玩,也整天早出晚歸,原來是出去打工了。

「原來你不知道?露雨現在在西餐廳打工,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唐明軒瞧他臉色一暗,很意外這件事他竟然不曉得,「我還以為她第一個就是告訴你,所以才沒人跟你提起,原來你這幾天像得了躁鬱癥一樣轉來轉去就是為了這個?」

「打工剎那個女人八成是頭殼壞掉了。」她可是借住在他家耶,還出去打什麼工,是說他們虐待她嗎?

不,只有他在虐待她而已,而她打工的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真是個笨蛋,何必把那些話當真!」他哼出口氣,他在她心中可是一點信用都沒有,偏偏這種沒用的事她記得那麼清楚,這裡還有她最愛的伯伯和哥哥不是嗎剎那何必在意他說了什麼?

「喔?我還奇怪露雨怎麼突然想去打工,誰都攔不住,原來是你跟她說了什麼啊!」唐明軒一派輕鬆,「拜託你不要隨便跟她說些什麼奇怪的事了,那丫頭可是很在意的。一沾上跟你有關的事,她就馬上變得怪怪的了。」

唐明梓狐疑地瞥向唐明軒,「她會在意我?」

好像是對方在說謊一樣,唐明軒愣了一下,「當然啊,她不是喜歡你嗎?」

這次換唐明梓的頭腦不能動作了。唐明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還是我誤會了嗎為她總是找我商量你的事,也只對你的話題感興趣,看她那麼關心你,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呢,你不是也很喜歡她?」

她喜歡他?

「在你看來是那樣的?」

「老爸還妄想著有一天露雨能嫁到我們家來呢,還想著終於有女人受得了你了,原來是空歡喜一場啊!」

空歡喜為何止啊!這簡直就是鬧劇。唐明梓的頭疼了起來,為什麼她不跟他說明白?說她跟唐明軒出去不是約會,為什麼不說她其實很關心他?

還是他沒給她機會說……而她對他的關心,也只是他從不那麼想而已,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篤定她不會對他有什麼好感,他是那麼不懂討人喜歡,她怎麼可能會真的關心他?他只是不敢去正視這件事,不敢正視自己對她的感情,也不敢探尋她對自己的感情。

他太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只能先一步築起一座高牆,為了怕面對最後的答案,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告訴自己被她討厭才是應該的。

是他親手毀了,將一切的可能性都摧毀了!她是否真的有可能喜歡上他,他從不敢這樣去想,但就算曾經有過現在也不可能了。

「明梓,要我告訴你露雨在哪家餐廳打工嗎?」

他提起唐明軒的衣領,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痛打他一頓,但最後也沒那麼做,他還需要他說出餐廳的地址。

田露雨打工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有合理的理由避開唐明梓,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餐廳就會有人來吃飯,而唐明梓也是需要吃飯的。

當她看到唐明梓坐在靠窗的那桌時,差點把盤子丟在客人的臉上。

他不是應該在哪家酒店嗎?怎麼會想要來西餐廳吃飯,而且最詭異的是還是一個人!哪有人會自己來這種地方吃飯的,為了找她嗎?不可能,這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在心裡催眠自己,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巧合,只要她心態放平,按平日的步驟來就可以了,只要當他是普通的客人,而他也會裝作不認識她的,畢竟兩個臥室就在隔壁,還成天躲著對方的人,不可能在這種偶然的情況下熱絡起來。

氣沉丹田,只是走過去把盤子放在桌子上這樣簡單的事情,田露雨卻做得好像電影裡的慢動作,兩條腿無論怎麼看都是在走太空步。

當那個盤子穩當地擺在唐明樟的面前,她鬆了口氣,任務完成。

「你一定要在這裡打工嗎?」唐明梓從始至終都盯著桌子,這時候突然偏過頭來,單刀直入,以至於以為他沒發現自己的田露雨有種受騙的感覺。

「對啊。」她沒時間消化他的話,本能地回應。

「下個月就回紐西蘭嗎?」他又一點鋪陳都沒有,讓她有種被問訊的錯覺。

「對啊……」一定是唐家人告訴他的吧,沒事那麼多話……

難道他真的是來找她的為她仔細想想,做事莫名其妙不正是這個傢伙的風格嗎?不過她完全摸不著頭緒,好想問他,可是他又選在這時陷入了沉默。

這樣的事,似乎總在他們兩個之間發生呢。

「請問,還有別的事嗎?」她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搖搖頭也沒有抬眼瞧她一下,田露雨努了努鼻子有種自討沒趣的挫敗,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請問你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她還是問了,唐明梓像聽到了什麼密碼一樣,嘴角扯開了一個笑,「嗯,經常。」

果然她運氣不是一般差,打工而已,還好死不死找上了他經常光顧的店!田露雨吸了口氣,一邊罵著自己一邊跑開了。

唐明梓看著她跑開的背影,嘴角的笑沾上了一絲苦澀。

他是經常來這裡吃飯啊,只不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而已!

他欠她一個道歉,就那樣沒頭沒腦的跑來了,但真正見到她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她回紐西蘭的事他並不知道,不過在最後這一個月裡,她放棄和她最愛的伯伯相處的時間,也要跑出來以便躲開他……她的行為總是這麼容易看透,有時候也是一種痛苦。

她那麼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因此那些早就熟爛於心的臺詞,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那麼自私地傷害了她,又那麼自私地期望她能原諒他,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說不出口的道歉,還有說不出口的希望……希望她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如果她希望的是平靜地渡過沒有他的最後一個月,那麼又正好和他的希望相違背的話,他希望至少最後一個月,時時都能見到她。

唐明梓每天都會預定相同的座位,可以從營業起一直吃到關門,期間什麼也不做,有時候連電話都不接……沒過幾天,他就成了這家餐廳的一個傳說性的人物。

關於他來歷的揣測不只限於外場,只要他一出現,馬上就會有人衝進廚房報告,連大廚在內的所有人都表現得相當興奮。

有人說他曾和女朋友來這裡吃飯,後來回去的路上女朋友出了車禍去世,他每天來這裡是為了懷念那個女朋友;也有人神秘地說他其實是地下組織的成員,趁著用餐時間和其他人交換情報。

唐明梓的身份越來越有多樣性,也越發傳奇了,後來他還變成了尋找作曲靈感的過氣音樂家……大家的話題總是圍著他轉,田露雨覺得自己是被詛咒了,每個無意和唐明梓的視線對上的同時,她都心虛地快要缺氧。

乾脆向店長申請一下,將她換進廚房好了……

這一天田露雨下定了決心,並作好了如果店長不同意就辭職的準備,可是她的話都還沒說,就聽店長對著電話吼了起來:「你說什麼,集體食物中毒?你們是小學生嗎?」

原來是和她一起跑外場的兩個服務生,昨天下班後和其他學院的學生一起聯誼了,結果卻因為食物不新鮮,一早都去醫院報到了,到了晚上該開店的時間還不見好轉,這才打電話來請假。

她是女生,所以沒跟他們一起去,還真是逃過一劫!但這也說明了,今天的外場服務生只有她一個?開玩笑的吧!就算她有四隻手也忙不過來啊!

廚師長提議今天先關店,可是預約的客人已經開始來了,而且今天的生意還意外地好,連個空位都沒有,怎麼能在這時候關店呢?於是提議馬上被店長駁回,然後店長答應今天給雙份工錢,再將把她從廚房踢了出去。

怎麼這樣,全世界的人都合起力來整她嗎?田露雨含著淚,她只是想輕輕鬆鬆地打幾天工而已啊。

才開店半小時,田露雨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頭暈暈的,腳底還像踩著棉花一樣,桌子和椅子猶如迷宮的牆壁擋住她的去路,即使上菜用跑的,也還是不斷有客人報怨……搞得她也好想食物中毒!

把一盤前菜放在桌子上,她雙腿像上了發條一般根本停不住,急著要跑去為剛進來的客人點餐,沒想到胳膊卻被人扯住,這讓她心頭一陣惱火。

沒看到她很忙嗎為她帶些煩躁地轉過頭,才發現菜是唐明梓點的,她真的太忙了,都忘記了這是他的專用桌。

「今天怎麼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唐明梓本來不想打擾她,但見她裝了噴射火箭一樣把自己累得焦頭爛額,又不免有些擔心,直到她上菜時,他才確認她真的累到精神恍惚,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被他攔下,她眼中才稍微又回復了一些光彩,「你很煩耶,今天只有我啦!所以我現在很忙,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他放開她,她就立刻跑開了。

唐明梓哪裡還吃得下什麼東西,周圍客人的抱怨聲已經影響了他的食慾,田露雨只能一直道歉,又馬不停蹄地趵來跑去,怎麼看都像是發生暴動前的景象!

又坐了十五分鐘,他離開了桌於,跟著田露雨進了廚房。

廚房裡也是亂作一團,讓他有種進了夜市的錯覺,田露雨端著兩個盤子,跟其他人一樣見到他的出現後愣了一下。

「喂,這裡不可以隨便進來。」主廚舉著大杓,在人群的最後對著他喊。

唐明梓不為所動,不緊不慢地脫掉了西裝外套,解開了領帶。

「我只是想幫忙而已,你們缺人手,對吧?」他笑了一下,自信滿滿。

「不可以!」田露雨比誰都要快一步發聲,不過卻被主廚瞪了一眼。

「你想幫忙?為什麼?」主廚問。

唐明梓看的卻是她,顯然原因又是出在她身上。「沒什麼,單純的看不下去了而已,或者說你們希望出一、兩個大錯,然後讓餐廳的聲譽下降?」

誰會出一、兩個大錯,少瞧不起人了,她可是很拚命的耶!

「好,去換工作服,上菜沒問題吧?外場就交給你和露雨了。」

不會吧,這樣也行為她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無奈外面已經亂成一團,連讓她平反的機會也沒有,然後她就又被人推了出去,沒一會兒,穿著服務生的服裝,端著餐盤的唐明梓也出來了。

還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上餐禮儀非常到位,點餐速度也很快,平時欠打的臉,這會兒也曉得掛上職業微笑,尤其是女客人上一刻還在抱怨,下一刻就被他逗得笑了起來!這個混蛋只不過換了一身的衣服而已,竟然連價格都知道,還做得游刀有餘的,讓她……感到輕鬆了不少。

直到這時她才曉得,剛剛自己是多麼的勉強自己。

「你……還蠻像那麼一回事的嘛……」與他擦肩而過時,話就那麼自然地出口了。她被自己這不受控制的嘴嚇了一跳,所以沒注意到對方也同樣吃了一驚的樣子,但馬上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沒什麼啊,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大概瞭解了。」

還真是氣死人的優越感,反正她就是不可靠啦!

不過兩個人也依然是忙不過來啊,田露雨還是必須跑來跑去,用職業的微笑聽客人的抱怨,再以職棒選手的速度衝進廚房,做事情一急,腦子就亂得什麼也思考不了,這是她的老毛病。

腰撞在桌角上,她大叫一聲,首先想到的是手裡的盤子千萬要端穩,好在身後出現一道牆,才穩住了她後仰的身子,只是身後怎麼會多出一道牆來呢?

「小心一點。」她聽到了那個男人略帶無奈的嘆氣。

唐明梓接過她手中的盤子,然後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不用慌,慢一點沒有關係。」他看著她,「接下來點餐的事都交給我,你只要負責上菜就可以了!」

「可是……」

「保證沒問題的,就照我說得做。」

她肯定是累過頭了,還是說唐明梓也累了,連說話都沒力氣了?他居然用這麼溫柔的語調和她說話?

「好吧。」她答應了。

實際上唐明梓說的沒問題,是說她來不及上的菜,他會在點餐的間隙幫她上,這樣當然就沒問題了,想她一開始時毫無章法地滿場跑,根本是在給他添麻煩。

他能一邊哄發怒的客人開心,一邊沒有遺漏地為客人點餐,還能空出時間上菜,為什麼人和人會差這麼多啊?為什麼連她都會追隨著他的身影看得癡癡呆呆,她明明很怕見到他的啊。

幸虧有他的幫忙,這一天總算熬過去了,如果真的只有她自己,肯定會闖下大禍,雖然嘴上不承認,不過心裡她可是明白得很。

關店做最後的清掃時,唐明梓理所當然地仍在幫忙,像做出了興趣似的。

她低著頭排桌子,排著排著發現桌子那邊多出了一雙手,抬頭看唐明梓就在她對面和她排同一張桌子。

他們大眼瞪小眼,都對對方突然出現在對面感到不適應。

「那個……」她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不然會窒息而死,「今天謝謝你了,讓你做這種事,真是不好意思。」

謝他?要不是一直看著她的嘴型,唐明梓肯定認為自己是聽錯了。這個女人,真的很沒神經耶。

她向他道謝,要讓他說些什麼?讓他拿什麼臉站在這裡?

她肯跟他說話了,該道謝的人應該是他啊!

「太好了,你的肩膀好像沒那麼僵硬了。」他回了她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在田露雨想這句話的意思時,他已經離開了。

她自己應該沒有自覺吧,每次他一出現,她整個人就僵到不行,那種必須強迫自己才不至於當場逃開的樣子,看在眼裡,都讓他好恨自己。

多虧了餐廳這次小事故,她終於能像平時那樣和他對話了,光是這一點,就夠他出資為這家餐廳開家分店了。

食物中毒事件中的表現,讓店長對田露雨的好感度大升,不過田露雨還是選擇在這個時候辭職,待在那個店裡,只能讓她更加在意唐明梓而已。

她改在高中門口的甜品店打工,只是打工的第二天,只有高中女生聚焦的甜品店內,卻多了一個穿西裝的高大男人。

一群尖聲嘻笑的女生堆裡,卻出現了那麼突兀的一個存在,想裝沒看見都難。

田露雨調整呼吸,如果說去西餐廳是唐明梓的習慣,那麼比女生還要甜的甜品店也是他的個人愛好嗎為她還沒聽說過哪個男人可以在十點開門的甜品店待上一整個白天的!

這個絕對不是偶然,可是偏偏唐明梓也像其他客人一樣,只是點了食物默默地吃而已,既不跟她說話也不找店裡的麻煩,只負責不停地付錢和不停地吃,這樣的好客人非他莫屬,所以她總不能把這樣的客人轟出去啊。

最重要的是,他這樣的吃法,會胖的!

沒過一周,唐明梓又再次成為了傳說中的人物,這次不只限於甜品店內,還包括附近的高中,還有女生為了看他而專門來這裡點吃的,業績一下提高了不少,所以甜品店的老闆很高興,不過田露雨覺得,自己還是要換另一份打工比較好。

她絞盡腦汁,又應徵到一個學齡前兒童興趣班老師的工作,大概就是陪一些兩、三歲大的孩子玩,以達到開發右腦的目的。

這次總該沒問題了,她不想跟唐明梓吵架,也不想問他古怪行為的原因是什麼,只是拚命穩住自己的情緒,她再也不想因他的一句話或一個動作,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就在她到那個興趣班報到的第一天,唐明梓抱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兩歲大的男孩,出現在他們的教室門口……

所有的爸爸媽媽都向這奇怪的組合投以好奇的目光,一個目光嚴峻的年輕人,身上穿著高級西裝,抱著一個吸手指流口水的小男孩,最奇怪的是他對那個孩子好像一點興趣都沒有,西裝被滴上口水也不在意,兩隻眼睛倒是直勾勾地望著老師。

這個人出現在哪裡都是焦點,但出現在這個地方,無疑就成了爆點。

田露雨手中捏了一半的黏土兔子,被她一拳壓扁打回原型,對面正在跟她學捏兔子的小朋友咧嘴就要哭,可是老師已經跑出去好遠,就算哭也沒人會理他了。

田露雨在眾人的視線中大步走向唐明梓,不管那孩子坐在他一隻胳膊上,拉起他另只胳膊直接出了教室門,然後教室門「碰」的一聲關上了。

「你!」她不是已經決定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在意了嗎?不過那些都以後再說吧!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田露雨提高了音量,「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你講課。」唐明梓抱著那小男孩,一點不受她情緒的影響。

「你是學齡前兒童?」還是他自幼缺愛,對黏土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

「不是我聽,是他聽。」他將坐在他胳膊上的孩子抱到她眼前晃了晃。

那孩子咧著嘴對她笑開了,田露雨只覺得一陣胃疼,虧他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過這孩子……

「這個孩子,是哪來的……」

「樓下。」

「樓下?」

他點了點頭,「保全不讓沒帶孩子的家長進來,我看到這孩子在公園玩沙,就帶他來了。」

「他在玩沙,你就帶他來了?他為什麼跟你來?」這種不祥的感覺是什麼意思?剛才第一眼看到他時心中就湧上的不祥,現在更是在她體內洶湧,衝上頭頂,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笑了一下,像她問了一個白癡問題,「我說我會幫他買一棟裝滿玩具的房子,他就跟我來了。」

「唐明梓,你知道所謂『誘拐罪』是指什麼嗎?」她大口吸氣,大口呼氣,「快把這孩子送回去,他父母現在一定急瘋了,也許已經去報警了。」

「不,我要保護他到下課。」

「保護你的頭啦!你性格扭曲就算了,腦袋不是很聰明嗎?是聰明到腦袋壞掉,連『無所不能』和『觸犯法律』的界線都搞不清楚了嗎?」

是她的錯嗎?因為她有點小小的賭氣,所以找了一份自信他絕對打擾不了的工作,結果錯估了這個男人的執著,差點讓自己成了誘拐事件的罪因。

神啊,告訴她怎樣才能從這個男人的夢魘中走出來吧!

她拉著抱著小孩的唐明梓衝出學校的大門,跑到對面公園裡找尋孩子的父母,最後總算是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幸虧他們也在找小孩才沒走遠,而且也還沒報警。

在經過一系列的道歉和說謊之後,事情總算有驚無險地解決掉了,而田露雨也知道,她第一天來報到的這份工作,也已經被自己「解決」掉了,她可以不用回去了!一想到也許以後每天唐明梓不知道會從哪裡抱一個小孩來,丟掉這份工作也許是造福社會。

田露雨和唐明梓並肩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等那孩子的父母走遠後,她如洩了氣的氣球,整個人萎靡起來,身子不聽話地蹲了下來。

「你到底想怎樣?我又沒做錯事。」她真的不明白唐明梓,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吧,只是他總能把她弄得好痛苦,弄得她好想哭。

她縮成一團,像是被雨淋過的小貓,唐明梓看著她髮質蓬鬆黑亮的頭頂,手不自覺地伸了過去,在快要摸到她頭頂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他沒有回答她挫敗多於質問的那句話。

就算自己做再多讓她頭疼的事,她也不可能再更深地討厭他了,因為更過份的事他都做過了,不過他還是想這樣一直一直讓她頭疼下去。

她就快要回到她那個快樂的家了,在這最後的幾天裡,他希望能將她的一切都記在心裡,同時也希望能在她心中留下更多的回憶,不管那是否出自她本人的意願。

累積的細小回憶多了,她就不會那麼快忘掉他了,她那麼笨,但他做了那麼多過份的事,就算是她,大概也要用很多年才能忘記、淡化這一切吧,所以她應該還會記得他很多年,這個他不知不覺中深深愛上的女人……

他又不說話了!田露雨看著離自己好近的地面,視線偏一點就能看到他的皮鞋和西褲的褲角,他就在她身邊,可是又和從前一樣,平時惡毒的話多到都不用提前想,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卻什麼都不說了。

這是智力測驗嗎?他丟給她一個又一個的謎題,然後要她自己參透答案嗎?

她抱住頭,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只要他待在身邊,自己彷彿就痛苦得快要死掉。

「我再也不打工了,一點也不好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是嗎剎那回家吧。」唐明梓只是用他一慣的態度,對所有事情都不感興趣。

然後他們便一起回家了,這還是第一次兩人並肩走回家,但卻也是最後一次……

老爸打電話來,說她可以回去,也可以在唐家再多待一些日子,但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回去。盼望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來,心中卻意外的平靜,並升起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難道她對這個別人的家還有什麼留戀嗎?無論怎麼想,都是想要逃開的理由多過留戀的理由……

那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一點也沒有得以解脫的暢快呢?

自從她不再出去打工,和唐明梓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也忽然成了個乖寶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是即使離得那麼近,他們之間說過的話,用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而且多是毫無意義的短句,他們都很有默契地避開對方。

田露雨不禁開始懷疑,唐明梓之所以破壞她的打工也許並非他所願,而是唐伯伯的意思,不然為什麼他的任務一完成,就馬上又變回到了從前那個視線冷漠、語言尖酸的他,那個在關鍵時刻幫助她、溫柔鼓勵她的男人去哪了?

只有那麼一次,他主動出現在有她在的場所,那是她準備離開這裡的前幾天,在房間裡收拾行李的時候。

她把衣服鋪了一床,正在費心地把它們擠進那個大箱子,好不容易完成後,她才發現房門一直是開著的。

而他就站在門外的走廊上,默默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也許就是那時當他發現她注意到他時,臉上突然揚起那寒冷的笑意,才讓她真正決定離開這裡。

她離開唐家的那一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就像她來時一樣,只不過天氣稍微冷了一些。

她拒絕了所有人的送行,堅持自己去機場,唐伯伯和她還為此爭執了一番,最後雙方各退一步,決定他們只把她送到家門口,再讓航譽送她去機場。

田露雨的行李都放上了車,唐伯伯依然高聲闊論,說什麼等她有空可以隨時再來之類的話,她微笑著感謝他們這些日子的照顧,卻好想馬上長一對翅膀飛離這裡。

而唐明梓沒有出現,他沒有來送她……他明知道她不會像唐伯伯說的那樣「有空可以隨時再來」,卻也沒有出現在她離開的最後一刻,是因為她不再是他家的抵押品,所以已經是和他家無關的人了,他就不再對她有興趣了嗎?

反正已經是和他無關的人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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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3:40
第七章

電話一直在響,她老爸又再催了,田露雨掛了電話正要上車時,又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

手機上只剩一條黑色的繩子可憐地垂在那裡,吊飾怎麼不見了?難怪會覺得不習慣,因為手機上本該有一個小熊的手機吊飾,那從她買第一部手機起,就一起用到現在的小熊吊飾。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那個是她媽媽的遺物,一直以來都被她帶在身邊當作平安符。

「糟糕,我好像有東西忘了帶,能不能再等我一下?」開車的航譽當然沒意見。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看她很著急的樣子,唐明軒不禁問。

「也不是,我去拿一下,很快就好。」

反正她大概能猜到東西在哪裡,因為今天早上她打電話的時候明明就還在,而這一天她又沒出過門,所以一定還在唐家沒錯,而最有可能的地點就是她的臥室,很可能是整理物品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田露雨一路都在留意腳下,直接上了二樓。

奇怪,她房間的門為什麼是開著的?門半敞開,有光線從屋內投出,是太陽的自然光,離開的時候,她確定自己已經把房間收拾整齊,而且也把門關得很嚴啊。

恐怖電影看得太多,加上她本來就想像力豐富,愛編故事,田露雨本能地放慢了腳步,來到房前悄悄地又將門推開了一些,小心地向內望去。

還是她的房間沒錯,重鋪過的床單平整乾淨,桌頭櫃上還放著她讀了一半的書,那是向唐明軒借的,想要還他但卻忘記了。

她再將視線向右移動,落地窗也半開著,窗簾內層的白色窗紗像古歐洲舞女的裙擺,跟著風浮起波浪的形狀,而不知從何而來的青白煙霧也在風的帶領下,碰到那窗紗就散了開來,溶在了外面青朗的空氣中。

那是香菸燃燒後產生的煙霧,而那根香菸正叼在唐明梓的口中……

他坐在屋角的木椅上,嘴裡叼著菸,無神地望著這間沒了主人的房間,菸灰積了好長,但他卻沒有發現。

他的側臉很像一幅畫,自然的光線打在他身上,描出了畫的輪廓,那是一幅只要見到了,就會讓人心跳加快的天然畫作。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田露雨出了神,不小心踢到門,而門所發出的聲響,被他發現了。

菸灰掉了下來,一部份掉在了他身上,一部份掉在了木製地板上,他不得不將菸夾在手指間,拍拍身上的菸灰,不然恐怕他的衣服有被燒出洞的危險。

「你怎麼回來了?」除了意外,他還好像有幾分激動。

「我……」她錯開視線,一下子就發現了躲在桌腳後面的那隻小熊,「啊,果然在這裡。」

她跑過去彎腰撿起那只只有指甲大的老舊袖珍吊飾,很寶貝地用手指將它擦亮,確定沒被摔破而放心的呼了口氣。

唐明梓將她這些動作收入眼內,眼中的火苗也因此熄了下去,等到田露雨的視線再回到他身上,剛才那個有點激動慌張的男人已經成了錯覺。

他夾菸的手指隨意地撐在自己的側臉,好像一派輕鬆又面無表情。

「原來是找那個東西啊,還特地跑回來不怕誤了飛機嗎?」他的視線鎖住她手中的那只棕色小熊,「女人也真是奇怪,似乎能對任何沒生命的東西產生感情,那種東西有那麼可愛嗎?」

不過沒生命的東西永遠不會說出違心的話,永遠不會做出主人不想的事,從這一點來看,他還真的比不上那個長相愚蠢的小東西。

他才奇怪!田露雨握著自己的小熊,想到所有人還在樓下等著她,可是自己的腳就是不聽使喚,好像這房間的地心引力比別的地方強一樣。

「是啦,多謝你的雞婆,我現在就去趕飛機!」跑啊,她告訴自己的腳,然後艱難地邁動步子,要自己千萬不能想他、不能回頭看他。

但才邁出幾步而已,她卻覺得走了好遠,還有一步就到門檻了,背後椅子與木地板劇烈摩擦的聲音,讓她心頭一顫,這種時候回頭看是人類的本能。

只見唐明梓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巨大力量推起來的一樣,因為站起來得太急、太猛,那可憐的椅子向後滑了足足有半公尺。

「啊!」他喉頭發出一個好重的斷音,人看上去就像要朝她衝過來一樣,但身體又僵硬地定在了起來的位置。

現在是怎樣剎那類似於急於出口又硬是吞下的的挽留,是她多心了嗎?他這焦急地想跟她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也是她自作多情嗎?

「啊……」唐明梓揉了一下額頭,伸出一隻手,「那個……可不可以送我?」

「啊?」他那猶如嚥氣前使出最後力氣的遺言,是要向她拿紀念品?

「就是那只樣子很呆的熊,可不可以給我?」他以為她沒聽明白,故意強調就是她失而復得的那只呆頭呆腦的熊。

「為什麼要給你?」她握著熊的手縮在胸前,保護意味濃重。

「反正放在你身上早晚會丟的。」他這是什麼求人的態度啊!

「可是你又不喜歡這種沒生命的東西。」

「那到底要不要給我?」他伸著手,掌心朝上,動都不動一下。

這就是以氣勢決勝負吧!田露雨一步一步地走近他,那隻手離開了自己的心臟,伸平在他掌心的上方,然後打開手,小熊就落在了他的掌上。

「好啦……」為什麼她會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將自己母親的遺物送給了這個男人呢為她媽媽在天有靈會哭吧。

不過,他說東西在她身上早晚會丟,那意思是不是說,如果交給他,就永遠不會丟了?他會一直帶著嗎?就算他知道這個小熊對她意義非凡,他也依然會向她索要嗎?

但不變的是,不管他是出於何種心態、何種目的,也許只是覺得最後一次欺負她很好玩而已,但她並不後悔,永遠都不會後悔……

「為什麼哭喪著臉?抬起頭來。」

「啊?」她依言抬起頭來,而他正俯著頭。

用好卑鄙又老套的方法就吻到了她,竟還覺得不夠一樣,突然一手環在她腰後,一手抱著她腦後將她更深地推向他。

他那極深的一吻,已經根本就脫離了吻的範圍,簡直像是一種要將她的靈魂都帶定的魔法,他與時間競賽,看是他先滿足還是他們先缺氧而死,那霸道的氣息讓她禁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他太熟悉她,太知道怎樣讓她失控,一個延綿又深刻的吻,就能讓她的身體背叛自己,彷彿就這樣與他一起跌入地獄也無所謂。

「唔……」兩人交融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他終於放開了她。

「啪」的一聲,唐明梓的左臉馬上紅成一片。

田露雨喘著粗氣,眼裡含著淚水,右手更是痛到麻木。

「你、你到底玩夠了沒?」他到底要把她玩弄到什麼地步才甘心?他到底要讓她混亂到什麼地步才覺得夠了?他到底認為她是什麼?

「沒啊,只是想說謝謝你的禮物,所以給你回禮而已。」唐明梓摸了摸自己的左臉,菸頭掉在地上閃著微弱的紅光,她烏溜溜的大眼含著憤怒的水氣,他倒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你不覺得,這一巴掌來得太晚了嗎?」

「是你自找的,是你逼我的,你活該!去死啦,大笨蛋!」

結果她回家的最後一天還是見到了唐明梓,並且還是跟他大吵了一架。

唐明梓聽著她「咚咚咚」跑下樓去,臉頰紅辣辣地。

這一巴掌,他等了好久了。

他小心地捏著那只只有指甲大小的呆熊,放在唇邊也一點感覺不到柔軟,熊身上好像有她的味道,他閉上眼,細細的口味。

他們曾比任何人都要親密,但他們不是朋友,更不是戀人,所以他們沒有資格給對方承諾,分開是必定的結局,如果他們是朋友,可以愉快地許諾下次再見,也可以在空閒時約對方出來談心。

這不是五百年前,所以就算彼此的距離再遠,想要見面也是非常便利的事,用不著搞得猶如生離死別。

可是他們都不能確定彼此的關係,都不能確定對對方而言還有沒有再見面的必要,所以就像小時候一樣,一陣風將一個女孩吹來,然後她又乘著那風回去了。

等到下一次,他真正長大,有了切實的力量,他會用世界上最堅固的材料揉成最堅固的繩子,綁在那個女孩的腳上,告訴她世界很大,可是她哪裡也去不了了,然後,他希望聽到這些話的那個女孩,會對他展開笑容……

兩年後。

田露雨下了飛機,就看到一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舉著姓名牌朝她招手,那是唐氏企業派來的工作人員。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快又踏上這片土地,而且又是跟唐家有關的事情,也許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注定,她和唐家的關係是切不斷的。

兩年前,她回到紐西蘭後才得知,原來她家的生意和唐氏有著密切的關係,就連當初她爸爸移民紐西蘭,也是和唐伯伯商量後的決定,表面上只是一個獨立的公司,實際上是藉著海外的便利,幫唐氏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身為第一代的創業者總有一些事情不能公諸於世,而她爸爸就是以第三方的身份在處理那些事情。

公司上了軌道之後,唐伯伯和她爸爸都認為應該和那些麻煩事劃開距離,好為下一代留一個乾淨的空間,不過中途的處理遇到了麻煩,甚至她爸爸的公司一度面臨破產,這也就是兩年前一切的開端。

等她回國後所有事情都解決完畢,她爸爸才將這些事告訴她,聽得她驚心動魄。從那之後,她就在爸爸的鼓勵下,大力參與公司的事情,經過兩年已經有了一些成績,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有商業頭腦呢。

就在為自己的進步沾沾自喜時,她一度忘記了作為公司上層的一分子,就注定要和唐氏的高層保持友好密切的聯繫。而唐氏的高層,恰好就是她兩年來拚命讓自己投入工作,想去淡忘的那個人……

兩年前她回國後,唐明梓也似乎膩了那種無所事事的玩樂,高調進入唐氏,消息甚至傳進了她的耳裡,當時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與他相隔萬里的她卻很明白,那個傢伙終於開始認真了,是找到了努力的目標嗎?還是被唐伯伯逼上梁山?

答案一定是前者!因為在她不顧一切,努力工作的同時,他也在用令人震驚的成績,不斷讓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傻眼,而且一瞬間就將她遠遠地甩在後面。

她根本沒想過要跟唐明梓比,因為她很明白那是自討沒趣,可每當看到他的臉出現在外國財經節目時,她都覺得好不甘心。

那些主持人真是什麼都不懂,唐明梓才沒他們說的那麼傳奇,他只是個愛鬧彆扭、個性扭曲的臭小孩罷了,是一個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自甘墮落也不肯向前邁一步的笨蛋,是一個被大家寵壞的笨蛋而已!

不過,他總算是找到一個值得去努力的目標了……

自從搭上了要飛回臺灣的飛機後,所有關於唐明梓的記憶,就像壓縮炸彈猛然炸開一樣,讓她的腦袋沒有一刻平靜,關於那個荒唐的夏天,就像年少時看過的電影,是真實發生過的卻又那麼不真實。

上了車,田露雨一路無語,熟悉的街景從身旁閃過,感到親切之餘又是沒來由的緊張。

「啊,那家店。」她手指按在車窗上,「那家是我曾經打工過的西餐廳呢,在這條街竟然有分店啊。」

充當司機的男人也隨意地看了一眼,就又專心地看前方了,「那家店好像開了兩年了,生意一直不錯的樣子,我的很多同事們都是那家店的常客。」

「開了兩年了?搞不好我是這家店的幸運女神喔!」她開起玩笑,又馬上恢復正色,「也許是我多心了,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條路好像不通往我所預訂的飯店,是道路改了,還是這條路是捷徑?」

「不,完全到不了,我們現在不去飯店。」不愧是唐氏的員工,看上去不起眼但作風卻很霸道,還被對方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類似的事情好像以前也有過……不好,她又想起唐明梓了,心情越發低落。

「田小姐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見她捂著額頭很沮喪的樣子,那人公事公辦地說:「雖然有些突然,不過可以請你直接去公司嗎?你的行李隨後會請人送去飯店。」

「我現在不是已經在前往公司的路上了嗎剎那你還問什麼……」她嘆了口氣,「拜託,又不是什麼要緊的大案子,用得著這麼急嗎?先到飯店歇一下都不行嗎?」

要說她大老遠跑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送份文件,然後讓專案負責人簽字而已,這種跑腿的工作不是誰都可以做嗎?又不是什麼機密的大案子,如果不是她老爸親自下令,她才不要來呢!

小CaSE而已,怎麼連唐氏的人都神經兮兮的。

「抱歉,請田小姐直接去公司。」

於是她下飛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人禮貌地擄進了唐氏的辦公大樓。

一流企業的派頭就是不一樣!田露雨安慰自己,也許是對方的負責人太忙了明天沒空吧,不過這樣也好,早談完就能早離開這裡,也就少了些碰到唐明梓的機會。

反正她帶來的文件是與唐氏的海外貿易協定,只要海外事項的負責人簽字就可以了,像唐明梓那樣的人物肯定不必出面,而且他又不可能每天都在公司。

總結下來,她偶然碰到他的機率低於百分之三十!放心、放心,心不用跳太快,沒問題的。

她被帶進了一間不大的會議室,從她進了這棟大樓起,投在她身上的熱情視線就多到無法招架,那種讓人週身發麻的直視視線,就算告訴自己是她想太多也缺乏證據。

就連給她開門的小姐,都是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後才放她進屋,難道自己長著一張明星臉嗎?總覺得一下飛機起,一切就變得怪怪的了。

門響了一下,是剛才那個小姐端茶進來了,她將茶水端放在她身前,似乎是確定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來,對她討好地笑了起來,說道:「田小姐,聽說你是我們總經理的朋友,聽說你們從小就認識了。」

為什麼不知姓名的路人甲小姐會突然提到唐明梓?田露雨被說中虧心事一樣心跳漏了半拍,她僵著臉,勉強地點了一下頭。

路人甲小姐竟然知道她認識唐明梓,而且還是從小就認識……雖然不清楚她是從哪聽來的,但謠言好像很普及的樣子,還把他們說得老朋友一樣,這不是太可怕了嗎?

對方發現寶貝似地雙眼閃出光來,「真的?好厲害喔!那田小姐一定也知道那個傳言吧,那個是真的嗎?」

「又是傳言啊……」

「就是大家一直在傳,說總經理其實已經有未婚妻了,那是真的嗎?對方是誰,田小姐一定知道吧。」

啊?未婚妻?好遙遠的詞,跟唐明梓完全不配的詞!竟然有女人願意嫁給那種人?可是她完全笑不出來……

「我不曉得耶。」她恐怕要讓好奇心旺盛的小女生失望了。

「怎麼會剎那麼說也有可能是假的了,但又不可能啊!」她自己分析了起來,還講給她聽,「我們從沒見過總經理身邊曾出現過女人,而且有很多名門千金向他一不好,他也不感興趣的樣子,所以大家都在懷疑總經理早就死會了!可是有人問他,他卻又只是笑,但越是這樣越是可疑啊!如果說是真的,我們又找不出可能的女人,如果說是假的,那總經理該不會是CAY吧……」

「不,我想不會是那樣……」

原來如此,所以大家知道她和唐明梓從小就認識,而且似乎交情很好時,都期待著能從她這打聽出什麼消息,才對她投以那麼熱切的視線啊!那眼前的這位小姐大概就是他們選出來的代表。

也難怪,如果真是那樣,那唐明梓確實很可疑,今時不同往日的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女人一定不在少數,如果不把這件事弄清,應該有很多人連覺都睡不好吧。

「我想也是,聽說總經理以前很花心呢!真是完全看不出來。」

這些「聽說」和「傳言」還真是可怕,看著那位小姐很失望的樣子,田露雨笑了一下,就連她也覺得那個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如果是真的,他會改變那麼大的原因也就說得通了,讓他這麼努力的目標也就明朗了。

那個人也會因為女人而改變嗎?真是難以想像呢。該祝福他、該笑他、還是該罵他?無論哪一種,置於他們兩人之間,都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們才不是什麼老朋友呢。

至於恨,她已經放棄了!以前強迫過自己恨他,只會把自己搞得很痛苦而已,經過兩年時間,她早就明白,就像唐家與田家切不斷的關係是注定的一樣,她永遠也贏不了他也是注定的事情……

端茶的小姐得不到想要的情報,早就離開了,等田露雨再回過神來,對面正對她坐著的男人正筆直專注地看著她,是唐明梓……

「啊!」這對她無異於恐怖片的場景了,嚇得她作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微笑,而是丟臉之極的慘叫。

難道是她的意念把這個人召喚到這裡了?他可是總經理耶,是唐氏要破產還是怎樣,他可以閒到跑來這裡插花?

兩年了,他總算又見到她了,為了這一天,他忍耐了兩年,但得知她下了飛機後,他卻連一天都再等不了,就讓人直接將她擄了來。

「你真是我見過最會恍神的人。」她這個樣子要怎麼跟人家談生意啊?還以為她會變得稍微精明一點,誰知道還是一樣,不過這真是個令人欣慰的發現。

「哪有,誰教你不打聲招呼就進來?」她反駁,他卻沒有還嘴的意思,只是一直用那種讓人發毛的視線盯著她,盯得她坐立難安。

「露雨……」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她全部的神經又都繃了起來。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細的縫,「你……是不是胖了?」

「是髮型!是髮型的關係啦!我只是髮型失敗而已,怎樣?」

這個混蛋,看他坐在那裡的穩重樣子,還真以為這傢伙轉性了,果然一開口就沒好話!沒錯啦,實際上她就是重了兩公斤,但他也太可怕了,那雙眼睛難道是電子的?

「喔,是嗎?」她把頭髮剪成了齊肩,看上去顯得臉圓圓的,圓圓的臉加上瞪得圓圓的眼,看上去好像高中生,他笑了起來,「不過還好,還是很可愛啊。」

可、可愛?田露雨真的嚇到了,竟然從唐明梓嘴裡聽到了這麼噁心的誇獎,她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真的兩年都沒鬧過什麼緋聞嗎?怎麼感覺比以前還要油嘴滑舌了?

「拜託,我真的會被你嚇死,你是被髒東西上身了嗎?」不對、不對,她怎麼會這麼自然地就跟他鬧起來了,這種情形不是很像在打情罵俏嗎為她不想這樣的,她明明是想即使見到他,也只需要禮貌地點頭一笑,然後馬上迅速退開不是嗎?怎麼真正上場時一切都變了樣,他們這樣真的好像老朋友見面……

是他嗎?是他輕易地用幾句話就縮短了他們間的距離,這個人好厲害,竟教她不知不覺中按照他的步調走了,這時候再裝陌生人,不就顯得她很做作了嗎?

到頭來,她真的很不會應付這個人耶。

總之先談公事!田露雨拿著文件推到他面前,「這個就是這次海外項目的企劃書和合約書,這兩樣先前已經都和相關人員談好了,這次帶來只是需要確定一下,如果沒問題請負責人簽字。」她背課本一樣平板地陳述完,那疊文件被唐明梓拿起,然後像丟垃圾一樣丟去了一旁。

「先別管那個,你下了飛機就直接來了這裡,應該還沒吃飯吧?」

「是沒吃。」她的文件啊……

「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中餐。」是她辛辛苦苦飛這裡,就是為了那疊紙而已……

「魯菜、粵菜、川菜?」

「川菜。」那文件竟然被他當垃圾一樣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好,那走吧。」他站起來,等著她。

「啊?」

唐明梓顯然沒看出她的挫敗,也不覺得她只是單純地有問必答而已,那是學生時代落下的毛病,其實全是無意識的。

她不想再和唐明梓扯上關係,但第一天,她就跟他一起去了最好的川菜飯店,還吃到滿足得想哭。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再被他要著玩!他已經有未婚妻了,而她也早不是他家的所有物,可以任他消遣,於情於理都沒道理他說什麼就聽什麼。

她知道,他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他的笑不再含有某種嘲笑,那是溫暖的,那只有在戀愛中的人才能展開的笑容……那種溫暖,甚至連她都能感受得到,也許是曾經被他刺傷過太多次,舊傷難癒,一想到他也懂得對某個人這樣溫暖地微笑,她心中的傷口就被那暖流擠壓得又酸又痛,所以她才一直在害怕,怕再次與他相見。

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躲他一輩子,也不要看到他展開的笑容不是為了她……

他們不是朋友,也成不了敵人,那麼他們一起吃東西、一起聊天、一起看夜景,是為了什麼呢?

當田露雨為自己感到無緣的悲哀時,她正坐在唐明梓的車上,填飽了肚子就上了他的車,也許他會把她送回飯店,也許是別的什麼地方,她沒問,也沒心思去問了。

他一直都很輕鬆、很自然,安排行程游刃有餘,像接待一個普通的客人那樣,這只能說明他的心裡什麼都沒想,不像她想的太多,連用筷子去夾湯的事都做出來了,像個白癡一樣……

他當然不可能和她想的一樣,他心裡有個女人,而她只是他年輕歲月中的一個過客,像他這種玩慣成人遊戲的人,不會把那些事放在心裡的,所以她才不想見到他啊……

「到了,下車吧。」

車子停下時,外面是她沒見過的地方,早就知道他不會乖乖送她回飯店了。

不過唐明梓倒是每次都讓她猜不到,這次帶她來的地方,竟然只是一片普通的住宅區,她左看右看都覺得是很普通的地方,猜不透他的用意。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離海邊只有十分鐘的車程。」唐明梓像個地質勘察員,用很專業的眼光審視著腳下的土地,然後又以認真的口吻尋求她的意見。

她是不知道這個地方怎麼樣,但光聽到地點這麼好就足夠吸引她了,這想必是一塊很多人爭搶的土地吧,這裡環境綠化得很好,也很幽靜,到市區的路也很通順,無論怎麼想都是個適合住人的地方。

「好是好啦。」不過跟她有什麼關係?「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房子?」

沒想到他還真的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更讓她佩服的是,唐明梓還真指著離他們最近的一棟兩層民宅說:「這是我設計的。」

不會吧!田露雨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她的意外。

他還會設計房子,老天會不會太不公平?就算天已經暗了下來,她還是瞪大了眼睛,對那出自唐明梓腦袋的建築物,投以足夠的熱情。

那是外形很現代化的雙層建築,白色類似陶瓷的外牆,平頂設計,樓上是大片玻璃落地窗,還有一個延伸出的落臺可以種些植物,也許還能放一個鞦韆?田露雨在看到這棟房子起,就已經在妄想了。

沒想到唐明梓設計出的房子,從外表看還是蠻正常的,或者說蠻吸引人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就是不知道房子裡面是什麼樣子……

當她望著那房子時,唐明梓也在注意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難得地露出了緊張的樣子,「你覺得怎麼樣?」

他會這麼誠懇地尋問她的意見,真是想故意打擊他都不好意思,「憑心而論,你真的很厲害。」

「厲害?」他似乎並不滿足於這兩個字,「那你喜歡嗎?」

「當然啦,我從小就夢想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有足夠的空間並且明亮、舒適、安逸,為什麼你輕易就能做到別人稱之為夢想的事?真的很可惡耶。」他就非要她表現出赤裸裸的嫉妒才滿意就對了。

不過聽到她夾帶挖苦的稱讚,他還是很滿意似地鬆了口氣,她當然會喜歡,因為這就是按她的口味造的,只不過她本人沒認可前還是很令人憂心。

「那這間房子就給你住,從現在開始你就住在這裡。」

她大笑起來,原來唐明梓也學會開玩笑了,他連幽默的地方都跟常人不同,「好了啦,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也用不著開心成這樣,快送我回飯店啦,我還要收拾行李呢。」

「你的行李就在這個房子裡,並沒有什麼飯店。」

她的笑僵在臉上,逐漸變為了驚恐,因為他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唐明梓又向中了定身術的她說:「你訂的飯店被臨時取消了,你的行李都被送來了這裡,這間房子裡,還有你喜歡的歐式實木家俱,布制床單和窗簾……」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好多,她印象中的他,從沒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但在她聽來,好像外星球的語百,她每個字都聽得懂,就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是什麼。

他真的要給她一棟房子?一棟她無法拒絕,充滿誘惑的房子?

「不要說了……」她強硬地打斷他的背書。

唐明梓扳著一張臉,難得聽話,一直盯著她。

她按著兩邊太陽穴,相信他不會沒事玩整人這麼無聊的事,「我不明白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請給我一個理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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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9 00:14:28
第八章

理由,這兩個字像燒過的烙鐵打在他身上,他那挺拔的身軀也向後震了一下,唐明梓眨眨眼,從身上摸出菸來,叼在嘴裡再點火,火光搖曳得厲害雖然並沒有風,半天也沒有點著……

田露雨皺起眉,等了好半天,他還是一個勁地在那點菸,「唐明梓……」她不得不發出心中的疑問,雖然看他的臉色表情完全看不出來,不過,「你……不會是在緊張吧?」

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有,你的那根菸拿反了……」她提出證據,證據自己不是憑空編造,反著點菸能著才怪,看他一臉鎮定地一個勁燒菸嘴,她還真怕他會中毒。

唐明梓直接把菸揉碎放進西裝口袋,然後又痛苦而笨拙地在身上摸起了什麼,他是在找菸盒拿另一根嗎?

「理由,就是……」他一邊在身上到處摸,一邊想著臺詞,「希望你能一直住在這裡而已,那樣就能一直待在我身邊了,所以我……」

等等、等等,田露雨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已經有一個未婚妻或是心愛的女人了,卻特地給她準備了一棟豪華的房子,並要求她住在裡面,其目的就是可以在他身邊了,也就是隨叫隨到的意思?這個難道是包養的意思嗎?

看來他也沒有忘記從前的事,還可能記得很清楚,他是對「抵押品」這種東西上了癮,想讓她再次成為他的所有物嗎剎那樣他就又可以居高臨下地面對她,掌握所有主動權,對她為所欲為了嗎?

「你覺得我會為了一棟房子而待在你身邊嗎?」

「不,只要是你想要的幾乎都能得到,你的夢想我也可以幫你實現,所以我想說的是,露雨你願意……」

「我不願意!」她大吼出來,眼淚奪眶而出,她還從沒想現在這樣挫敗過、看不起自己過。

唐明梓被她過激的反應嚇到,難得他也有這種時候,但她現在只想再甩他兩巴掌,「唐明梓你聽著,我不會住這棟房子,也不會永遠待在你身邊,因為你不配!這種事你連想都不要想,我已經受夠你了,今後也再也不想和你扯上什麼關係,我是說認真的。如果你再敢來煩我,我對你不客氣!」她甩頭就走,不在乎路有多長,反正等到她眼淚留乾還有好長時間,她可以慢慢地走。

唐明梓沒有追來,也不可能追來,他們之間已經完了……當然完了,難道他們有開始過嗎?真可笑,她在期待什麼啊……

唐明梓呆立在原地,手慢慢地從口袋裡伸出來,手中白色的絲絨盒子摔在地上彈了開來,裡面是一顆璀璨不輸星光的白金鑽戒。

啊,他為這天準備了兩年,可是還是搞砸了。

田露雨當作是自己的行李丟了,隨便找了一家飯店過夜,打算明天就回去,雖然有億萬個不情願,但回去前,她還是要先完成工作,但這次她相信沒人會再耍什麼花樣了。

所以這次,可以說是出奇的順利,她剛進唐氏的大門,總機服務的小姐就認出了她,並直接將她引去了十七層,那裡有個不認識的部門經理在等著她,並把已經簽好字的文件交給了她。文件上簽的是唐明梓的名字,看來他也有意迴避她,是自己的目的沒達成就躲起來了嗎?

但到了下午,田露雨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單純,唐明梓不是在躲她,而是失蹤了。

一個成年男子僅僅九小時沒在眾人眼前出現,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打來電話的人是唐明軒,這讓她不得不在意起來。

聽說唐明梓一早就到了公司,像是特地為了簽那份文件一樣,簽完字就要離開,但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當下屬問他去哪裡時,他說他要辭職……

當然沒人會相信,可是下午的開會時,他真的沒有出現,那是絕對不能缺席的重要會議!平常人把他那句話當玩笑是很正常的,但如果是對他十分瞭解的人,比如他的親人,就會立刻明白要出大事了。

而田露雨咬著牙聽完唐明軒的概述後,也在心中狠狠地罵起了唐明梓,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語言罵他,才能平息自己這莫名的心情。

但田露雨唯一確定的是,本來預訂好的當天機票又要取消了,她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在擔心唐明梓,而是為了幫曾經照顧過她的唐伯伯和唐明軒而已。

三天過去了,唐明梓還是維持人間蒸發的狀態,公司對外宣稱他突然病倒,好像他多麼勞心勞力似的。

田露雨還是再次去了那棟房子,不過裡面並沒有人,附近的鄰居也說這房子從建好後就沒住過人,前些日子陸續搬來家俱,但也不見有人進出。

那個笨蛋到底去哪裡了?不知道他這樣憑空消失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嗎?還是真的是出了什麼事?糟糕,才三天而已,她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她真的很擔心,唐明梓如果知道她這麼擔心一定會偷笑吧,真是可惡!等抓到他以後,一定要揍他才能出氣,但是他什麼時候才會讓她抓到呢……

自己說了不要再見到他,卻比誰都要拚命地找他,可是她已經顧不上自嘲,不管醒著還是睡著,都在想唐明梓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第四天,她來了到海邊那間小木屋,之前她也來過,不過這裡沒有人,可又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所以只好再來一次。

依然是房門緊閉……她嘆氣,正準備離開時看到一個從這經過的住民,她忙把人叫住,問最近這屋子的主人有沒有回來過。

那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開來,「這位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啊?」

啊為她跟這人很熟嗎?對方見她一臉狐疑,也不急著解釋,熱情地跑過來掏出鑰匙,「最近唐先生都沒有來,你進不去了吧,我來幫你開門,等一下!」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這會不會太戲劇了?

「唐先生晚上經常來這裡,可總是忘記帶鑰匙,我就住附近,和他聊了幾次後就熱絡了起來,所以他就乾脆把備用鑰匙放我這裡,有時忘了帶就找我拿。」

原來如此,她還真走運,「不過這樣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好嗎?我是很感謝你啦……」

那人看了她一眼,「小姐你可不是什麼陌生人,我早就猜想有一天你會來這裡,沒關係,唐先生一定不會介意啦!」他打開門,自己卻站在門前不動,對她樸實地笑道:「你進去就知道啦。」

田露雨沒時間懷疑,只是當她進了那間木屋時,稍微被吹起的塵土嗆了一下,然後她瞪大了眼,雙腿一軟癱坐在了積了一層薄塵的地板上……

屋裡堆得滿滿的全是她的畫像,大的、小的、半身的、全身的、正面的、側面的,全部都是她……

她看到自己正在公園裡抬頭看雲;看到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好似在苦惱著什麼;看到自己紅著臉又羞又怒,那畫面真實到當時的臺詞就要脫口而出……

眼淚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畫出一個又一個小圈圈。

還有一幅畫,是她正站在一棟新建好的現代風格豪宅前,對著畫外的人笑得好幸福,那就像是一張照片,卻是一張沒能實現的未來照片……

「唐明梓我恨你,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她大力地槌著地板,地板只是單純發出了一個悶聲。

唐明梓推開小木屋的門,打開燈,頭髮有點亂的他,人很沒精神地盯著牆壁發呆。

「露雨……」他對著一牆的田露雨,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

只聽臥室的門響了一聲,一個白花花的人影從裡面竄了出來,那個人裹著棉被,頭髮比他還亂,看上去比他還要憔悴。

唐明梓的嘴唇抖了一下,不知是驚是恐還是太高興了,斷電一樣停止了動作,「你……」

「意外吧,我在這裡等了你六天,足足六天!」田露雨同樣有種看到幻影的錯覺,為了不讓那幻影消失,她什麼都沒想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這沒膽量的傢伙,受了點挫折而已就想躲起來?我就知道你總會回到這裡,所以一直住在這裡,連飯都是拜託別人去買的!因為我一步也不想離開這裡,我要逮到你,無論如何也要逮到你……」

「露雨,別哭!」他心疼地抱住她,仍有種身處異世界的不真實感,「我以為你早就走了,看到你我好高興,你在等我嗎?」

「誰要等你啊,我只想揍你一頓而已!」她不停擦著自己的眼淚,「我才沒哭呢,你說誰哭了?」她依稀記得他討厭愛哭的女人。

「我好高興,你的眼淚每次都是為了我。雖然高興,可是我總是把你弄哭,我總是把你弄哭……」他像懺悔一樣抱著她,「我本來想再回來看你最後一眼,我是說那些畫,我很想忘記你,可是辦不到,你要我不再煩你,我也辦不到……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該怎麼辦,我決定出家,可是出家了就要放棄你,所以我還是回來了。」

田露雨張著嘴,他很理解她的意思,「你覺得我很傻是不是?我沒想過你會拒絕我的求婚,如果被拒絕該怎麼辦我不敢想,可是實際上還是被你拒絕了,結果打擊比我想像的還要大,所以我只能想到出家……」

「求、求婚?」還出家?

他點頭,「我覺得你討厭我是應該的,因為那時我一無是處,所以你走後我就決定變成一個成功的人。為了早一點見到你,我一直在忍耐,結果還是花了兩年時間才有了一點成績,我想這樣的自己應該配得上你了,為了討好你,我還準備了房子,我想這樣的話,你就會愛上我了,可是還是被你拒絕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行動,和當時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啊……這個人會不會太不懂得表達了?

「誰教你說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我早就告訴過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就好了啊!我不要你的成績也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你出什麼家,你到底明不明白?」

「不明白!你明明那麼明確地拒絕了我,卻獨自在這裡擔心我,還為了我哭,我一點也不明白,露雨,你能告訴我嗎?」

「自己想啦,白癡!」

她賭氣地轉過身,唐明梓從後面抱住她,生怕她會跑開,他的額頭在她頸間像撒嬌一般摩擦著,她能聽到他沉重而快速的心跳聲。

真是個亂來的人!不過田露雨好慶幸自己沒離開這裡,不然萬一唐明梓真的剃了光頭,滿口「阿彌陀佛」的話,她大概會發瘋。

「我想不出來。」他在她耳邊輕嘆,「如果我想得出原因,兩年前就不會放你走,而現在我高興到人快爆炸了,已經什麼都思考不了了!如果你不用嘴告訴我,也許你的身體會更直接回答我?」

他像只無尾熊一樣把她纏得好緊,他的身體在她背後摩擦,身下那硬硬的物體抵在她的股問,讓她從腳尖到額頭竄過一道熱流,身上的棉被馬上從御寒的物品,變成了讓她透不過氣的束縛。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你先放開我!」

他哪裡會聽她的,此時的唐明梓雖然前所未有的溫柔,但行動上的霸道也是前所未見的。

「不要!」他聞著她頸間的香氣,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肚,「我對你的感情就是這樣,我一直都想對你做這件事,已經乖乖地忍耐了兩年,現在知道自己好像並沒被你拒絕,怎麼可能還控制得住?如果你推開我,我會馬上停止,然後就去出家!你嘴上不說,我就只好問你的身體了。」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有條理地說出這種無賴話啊?」田露雨有種欲哭無淚感,「不要啦,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吧……」

從以為她不要他的那時候開始,所有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唐明梓後退一步,裹在她身上的棉被就掉在了她上,她穿著一件奶白色絲綢連身短睡裙,兩條光潔細白的腿,和裙底若隱若現的大腿讓他心跳一促。

「啊!你做什麼?」

他再次從後貼上,一手撫著她的小腹,感受那絲綢的潤滑和她小腹的平坦,一手由前探向她的大腿,在大腿根處游移,那彷彿能夠吸住他指腹的滑嫩皮膚讓他激動嘆息,吐氣在她的頸間,她晃了一下腦袋,小小的耳垂像兩顆紅透的夏季果實。

「別……」她按在他的胳膊上,但他只在她耳邊吹氣,就讓她感到全身乏力。

「露雨,我可以吻你的耳垂嗎?」他在她身上游移不定的大掌溫度不斷上升,被他碰過的地方都像缺水而乾裂的田地,渴望著一場濕潤霸道的雨。

「這種事,不要問……」她好奇怪,只是這樣而已竟然覺得呼吸困難。

「是你說的,想到什麼說要說什麼。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作你同意了。」她咬著嘴唇,於是他一口含住她發燙的耳垂,以舌撥弄良久,又順著她的頸子一路吻下,將她睡衣的肩帶咬下,一條胳膊橫抱在她的乳下,她沒穿內衣的雙乳被他的胳膊托住,那豐滿沉甸的肉感真實地傳達給他,讓他不得不大口調整呼吸。

「如果不說話,我會繼續往下,你的身體並不抗拒我呢!」他說到做到,在她身下的大掌將睡裙邊緣向上撥起,手插入她兩腿間,一邊摩擦她腿側最細膩的肌膚,一邊有意無意地掃過她內褲下那私密的世外桃源。

她兩腿顫抖,雙乳也跟著在他手臂上輕微地顫抖,他順勢掌握她一邊乳肉,在掌內大力揉捏,那邊豐滿的乳肉馬上挺立起來,變得更加緊實而有彈性,他更加大力地揉她的乳側,就算隔著絲綢的睡衣,也能很清楚地看到乳尖那小小的突起。

他貪婪地在她頸側舔弄,兩指一下掐住那敏感的突起,她全身給予他熱情的回應並發出尖細的叫聲,在她腿間的那隻手不捨地離開她的大腿,馬上貼住她的內褲撫弄起來。

同樣是絲綢的內褲,在他噴出熱氣的手掌愛撫下漸漸變濕,他的手指適時曲起,隔著那層薄布在她蜜穴入口按壓。

「啊……」她不自覺地弓起身,主動地將自己的乳肉更深地推近他的掌中,讓他大力地揉撫她那難耐的酸漲。

「稍微一弄就濕了……」他惡意地在她耳邊低語,「你也忍得很難受吧,只有跟我做才會濕得這樣快是不是?」說完,他故意在她那顆被他摩擦而緊縮團起的花核上撥弄了一下,她立刻像通電似地全身劇烈一顫,失聲叫出,「我、我怎麼知道?」

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了,為什麼被他一碰就會變得這麼奇怪……明知他是成心戲弄她,可是她就是無法讓他停手,反而他越是這樣做,她就越是渴望他更多、更深的觸摸。

「是啊,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只跟我做過這種事,所以沒有比較不是嗎?」他的手指從她內褲邊滑進,探索著她蜜穴的入口,「是我讓你的身體變成這樣的,也只有我懂得怎樣才能讓這身體滿足。」

他調查的很清楚,她身邊出現過幾個男人他如數家珍,不過那些人都休想靠近她,全都被他扼殺在千里之外。

「你看,雖然兩年都沒做了,但只要我一碰這裡,馬上就會被吸進去。」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他的中指不安份地在她蜜穴入口徘徊,然後一點一點進入那濕滑的小穴,馬上整根手指都被她包了起來。

他額上冒出層層汗珠,她的味道比他記憶中的還要好,他在她體內曲起手指,她窄小的內壁馬上敏感地抽動。

「啊,不要!」她有些驚恐地叫了起來,全身的力氣被抽乾,身體自然地向下滑去,幸好他及時扶住。

他扶著她,讓她趴在地板上,她只能照做,任他擺佈,她雙肘和膝蓋撐著地面,這姿勢讓她覺得好丟臉。她感覺到他就站在她身邊,用帶著火焰的視線看著她,可是她不敢回頭,他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要、要做什麼……」

「太美了,露雨,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他聲音沙啞,隱含著某種危險。

她身下一涼,壯著膽子回頭看了眼差點把她嚇死,唐明梓竟然躺在地上,臉對著她的……

「不、不要!」她嚇得要逃。

他動作更快,抱住她的雪臀不讓她逃,「別動,這樣很舒服的。」

他帶著笑意,眼前的景色讓他陶醉,她軟毛間紅腫的花核像熟透的果實,兩片掛著露水的粉紅花辦微微地顫抖著,他長指撥開花辦,那細小緊密的幽穴入口就在眼前,因為剛才的挑弄而一下一下地收縮著,他像被吸引了,雙手抱著她的大腿內側,拇指按住她的兩片花辦,以舌勾舔那之中甜蜜的花穴。

「啊……」她細弓凹陷,仰頭浪叫起來,他怎麼可以那樣做?「不!那裡不……」

「很美味,又香又軟,全是你的味道。」他變本加厲,更深地以舌探入她的蜜穴,她嬌狂地扭動身體,卻抵不住那由他帶起的奇妙感覺。

她下身濕成一片,更多的蜜液從身體中湧出,他卻全吸吮著納入口中,她臉燙到要燒起來,可是他勾勒出的酥麻讓她身體不能動彈,反而主動地朝他迎合。

她浪叫著扭動雪臀,他靈巧的舌弄得她神魂顛倒,他嚐夠了她的味道,便用兩隻手指取代那舌進入她的身體,規律地抽動起來。

「不要!啊……」

「是不是很舒服?太久沒做了要先習慣一下。」他每次抽出手指都有淫液被帶出來,在他長指的抽送下,她身子抖得越發劇烈,小穴的收縮讓他每次的抽離變得那樣困難。

他抬頭,以齒含咬她身下那顫抖的花核,她一聲浪叫,全身猛地一緊將他的手指死死咬住,就那樣達到了高潮。

她累得再也撐不住身體,後臀翹起,上半身卻無力地貼在地板上,滿身的汗珠在她粉紅的身體上,隨著她的喘息滑向地板,她雙眼迷離,看他脫掉上衣,將自己褲子的拉鏈打開,那根巨碩的青龍一跌而出。

「還沒結束,現在該讓我舒服一下了。」那根盤著青筋的巨物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她本能地向後躲去,卻抵不住他那深邃變暗的雙眼、

惹人的情慾還在翻滾,他將她的全部感觀喚醒,她已經再敵不過他的任何一句話。她伸出舌頭,試探性地貼上他的龍頭,誰想他反應極大,那巨碩猛地一顫讓她一驚。

「別怕,含住它。」他抵啞的嗓音放出魅惑的話語,她被洗了腦一樣,真的張開小口吃力地將他含入口中。

他的巨大超乎她的想像,只是剛進去了一個頭而已,她就痛苦得想吐,他的分身,在她口中有生命地一跳一跳,激勵她把更多的部份容納進去。

當他的龍身抵到她喉嚨深處,她只能發出「唔唔」聲來表達自己的不適。

「不要用牙齒,試著吸住它。」他抑制著自己的衝動,耐心地帶領她。

她依言雙頰凹陷將他吸緊,再松力吐出,他發出介於痛苦和快慰之間的悶哼,將自己推入她的口中,她因為不能呼吸所以眼裡充滿了水氣,在他看來更加淫蕩,他在她口中漲大,她握住他的根部,另一隻手托著他的玉袋艱難地吞吐。

他溢出的液體和她的唾液一起順著嘴角落下,他低哼,突然將自己抽出,那充滿威脅性的利器張揚地在她眼前跳動。

不知為何,她竟是失落多過解脫,明明自己含得那麼痛苦,身體卻異常地興奮,本來以為已經滿足的身體不安地扭動,甚至比剛才還要感到飢渴,下腹的空虛讓她發瘋,他離去後留下的空白更加深了那空虛。身下的淫液順著大腿流下,她一點也沒察覺,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心頭緊慌得難受。

他將她的樣子看在眼裡,盤腿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這麼快就想要了嗎,想要的話就過來,我就在這裡。」

「不……」

「真的?嘴真的很硬呢。」他握住自己的根部,她吞嚥口水,一點一點地接近他。

「來,乖!」他伸出手迎接她抱住她,她雙腿交纏在他的腰上,他扶著她的腰幫助她對準他的下身,慢慢坐下。

「啊……不要,太大了……」

「我很高興,高興得都快哭了。」他突然使力將她向下一按,一種刺痛的快慰讓兩人同時叫出聲來,「我最喜歡你了。露雨,我愛你,真的愛你……」

「啊……」那被填滿的充實快感讓她無法言語。

他扶著她的腰,幫助她上下舞動身體,以換來兩人最高的享受,她那濕紅腫漲的小穴貪婪地吞噬著他的巨大,他每一下都整個沒入,讓她不斷高聲啼叫,隨著身體上下顫抖的雙乳在他堅實的胸前摩擦著,她的柔軟和他的堅硬相抵,帶出無限的快感。

田露雨瘋狂地搖著頭,因那從未有過的快感而全身顫抖,她說不出話,但她比誰都要清楚地明白,她正被人深深地愛著……

在唐明梓被汗打濕的赤裸上身,那肌肉緊繃而能看出經脈走向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細細的項鏈,那條很細的銀鏈是後來配的,而那銀鏈上的墜子,是一隻長相憨傻的玩具熊。

「啊,梓、梓……」她抱住他,在他身上放浪地馳騁,在他動情時悄悄地將吻印在了那只棕色的玩具熊上,「我愛你,我也只愛你而已……」

她不需要他的任何東西,因為就算沒有那些成就和禮物,她也早在兩年前就愛上了他,為什麼會將自己母親的遺物那樣輕易地送給他,她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但現在已經不要緊了,他們兩個始終都是兩個笨蛋,兩個喜歡鬧彆扭的孩子。

隔天田露雨醒來,完全是被熱醒的。

她人在木屋臥室的床上,被人死死地由後面抱緊,還蓋著被子,那樣不熱才怪!她很技巧地轉過身,才發現唐明梓早就醒了,並且正用一種可以用噁心來形容的開心面孔看著她。

她心當下漏了半拍,可是一想到他的任性舉動連累了不少人,又強迫自己不能對他太好,要扳起臉來才行。

「好熱,放開啦!」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含羞,從他手臂中逃出來忙找衣服穿。

「我太開心了,每次到這裡來就只能想你而已,越想越痛苦……」他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好世界中,一點不在乎外面已經被他搞得天下大亂,「每次想你想得快要忍耐不了時,我就會跑來這裡不停地畫你,像個變態一樣,畫著自己心中你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想像著總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就這樣靠著幻想強壓了兩年。可是現在你本人就在這裡,就在我的懷裡,我開心得睡不著覺,生怕一閉眼你就不見了,直到天亮了起來,而你還在我的懷裡,我好安心。」

田露雨的臉紅成了一個番茄,更不敢回頭看他了。「你……怎麼突然這麼會說話了,我很不適應耶。」

「是你說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啊,我總算發現一個可以讓你也愛上我的方法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只說心裡想的話。」

她好像為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新的麻煩……

「所以說露雨,你也要像昨天那樣,對我說真心話。」他斜躺在床上,一隻手支著頭,對她微笑。

「什麼真心話,我不記得了啦……不記得的事不算。」

「就算不記得,你也『只愛我而已』啊,所以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惱羞成怒,把他的衣服直接丟到他臉上,「我才不會愛上一個只會氣我、欺負我,死抱著我嚷著『不是她就不行』的小鬼!」

「原來你想起那時的事了啊。」衣服後露出他狡猾的臉,總覺得好可惡。

「說什麼愛我……那麼小的小鬼哪懂得什麼是愛啊!」她賭氣,竟然有點嫉妒兒時的自己。

「當然不懂,我也覺得那時的自己好丟臉,但那時的畫面卻一直記在心裡,所以當你再出現時竟然不記得那時的事,我覺得有點生氣,所以起初欺負你確實是有點故意。」他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笑了一下,「不過我真正愛上你卻是那之後的事,是現在的你一點一點將我俘虜,讓我變成一個沒有田露雨就什麼都不行的男人。」

「才不信你那套……」

「那你可以回去問我爸啊,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到他的認可,不然他才不會讓你回來呢。」

「什麼?我爸讓我回來是因為你的關係?」田露雨想這人心機會不會太重啊,「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我會向你求婚,請他作好準備,因為你恐怕有很長時間都不會回去了。」

他說得好輕鬆自在,和那個前一刻還哭喪著臉的頹廢男人完全是兩個人,田露雨張大了嘴,原來自己是被算計了啊!

「唐明梓……如果以後你再自顧自搞神秘,讓我當最後一個知情人的話,我就跟你離婚!」

「遵命!」

看他高興成什麼樣子了,田露雨不得不安慰自己,認命好了,這樣的笨男人,如果沒有她在一旁,會給周圍人帶來無窮的困擾吧,所以為了大家的快樂,她就勉強自己接受他吧!

「啊,」唐明梓突然想到什麼重要的事,臉色大變,「糟糕,求婚的戒指被我丟掉了!我以為一切都完蛋了,就把那戒指丟了,怎麼辦?」

「笨蛋!」

當然是再買啦,不過這次,她會和他一起去買,買一顆見證他們愛情的戒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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