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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roy818

[玄幻奇幻] 【莫默】武煉巔峰(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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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4-22 08:48:41
第四千六百八十五章 你是個壞人




    “見過太上長老!”七星坊,以上官積為首,那一夜曾有幸得見楊開的諸位長老護法,齊齊躬身行禮。

    普通的七星坊弟子在經曆巨大的錯愕之後,也連忙跟著行禮。隻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是不解,自家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太上?怎地此前從未聽說過。

    而且看這太上方才的表現,似乎比那前來觀禮的沈興還要厲害啊!

    沈興是出身南鬥宮的帝尊兩層境,太上比他厲害,那豈不是三層境?眾多弟子心頭激蕩不已。

    緊接著,那些前來觀禮的各大宗門的代表們也都起身行禮。

    一位帝尊三層鏡當麵,他們豈敢怠慢。

    唯獨沈興起不了身,不是他不想起身,是真的起不來,肩頭上仿佛壓著一整座大山,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這場麵乍一眼看過去,搞的他好似有些目中無人一般,大喇喇地坐在那,讓他的冷汗流的越發多了。

    他也曾直麵過帝尊三層鏡的威勢,然而絕無此刻這般強烈,一言如法,讓他動彈不得,這樣的帝尊三層鏡比他曾經見過的幾位都要強大的多。

    楊開輕輕揮手,也無言語,眾人便不由自主地又重新落座下去。

    那金湯門門主臉色複雜,苦笑地望著上官積:“上官兄,你可瞞的我們好苦啊,貴宗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太上長老,你也不昭告一番,我等也好早日前來拜見啊。”

    之前他處心積慮地勸說上官積,無非是不想看到同為二等宗門的七星坊日後坐大,可如今看來,那一番勸說根本沒有意義。

    就算沒有趙雅,人家有這麼一個太上長老坐鎮,晉升一等勢力已是鐵板釘釘之事,金湯門根本沒法與人家相比。

    從今以後,金湯門是真的要仰七星坊鼻息而存了,他自然有意要改善一下與七星坊的關係。

    上官積麵色紅潤,微笑撫須:“並非我七星坊故意隱瞞,隻是太上他性喜幽靜,不願被人打擾,所以才沒有昭告天下。”

    金湯門門主頷首:“原來如此!”

    上官積忽然露出恍然之色:“當日太上遊曆乾坤,忽然深夜造訪,言道我七星坊與他有緣,所以才會在我七星坊定居下來,隻是太上卜算之下,卻道緣法未至,如今看來,那緣法便是趙雅這丫頭了,太上果然神機妙算。”

    金湯門門主在一旁聽的張大了嘴巴,這才知道七星坊這個太上長老簡直就是白撿來的。

    心中疼痛不已,為何人家七星坊就運氣這麼好,如此強大的人物主動送上門來擔任太上長老,做七星坊的一根定海神針,金湯門為什麼就這般好運。

    他望著那圓台上的一大一小,實在是羨慕不已。

    七星坊如今老一輩有太上長老坐鎮,小一輩有趙雅這個天資絕世之人,還有一個甲下資質的苗飛平,是大興之兆啊!

    那圓台上,楊開與趙雅依然大眼看小眼,趙雅雖然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本就是聰明伶俐的丫頭,察言觀色之下隱約覺得站在自己麵前這個人恐怕是什麼極為厲害的人物,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麵前這人給她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好像自己在哪裏見過。

    她在發愣,可把七星坊一群高層給急壞了。

    能拜入太上長老門下,這是何等逆天的福分,莫說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便是太上這麼對他們說,他們也立刻納頭便拜了,偏偏小丫頭不明事理,還眨巴著大眼睛瞧著太上。

    再瞧能瞧出什麼花兒來嗎?

    急不可耐地長老們一個個傳音給趙雅,讓她趕緊拜師。

    趙雅何曾經曆過這事,隻覺得耳邊聒噪不休,不禁拿手甩了甩,好似要趕走幾隻蒼蠅。

    楊開並不催促,隻是微笑地低頭俯瞰小丫頭。

    好片刻,趙雅才道:“要我拜你為師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跟小白哥哥一起拜師才行。”

    觀禮台上,上官積等人一臉震驚和佩服,這可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太上長老親自露麵收徒,換做旁人早就歡天喜地答應下來,小丫頭竟不知天高地厚要談條件?

    而且,那小白哥哥又是誰啊?

    不但上官積等人不知道,圍觀的人群也隻有少數來自七星集的人才知曉趙雅口中的小白哥哥是哪個。

    人群中,苗飛平一臉無語地望著趙夜白,這家夥可真是走了狗屎運,平白無故天上掉了這麼大一塊烙餅砸在頭上。

    “小白哥哥是哪個?”楊開明知故問。

    趙雅回頭望了一眼。

    趙夜白連忙走出人群,來到趙雅身旁,深深一禮:“趙夜白拜見前輩!”

    觀禮台上,上官積等人恍然大悟,原來趙雅口中的小白哥哥居然是這小子,畢竟才剛剛測試過,上官積還有印象,此子似乎隻得了個丙下的評定,比起趙雅來天差地遠。

    楊開淡淡地瞧著他,緩緩搖頭道:“他資質太差,沒資格拜入我門下。”

    “你不收嗎?”趙雅望著楊開。

    楊開再次搖頭。

    趙雅道:“那我也不拜師了。”

    這般說著,拉著趙夜白便要走下去,趙夜白沒動,反而拍了拍趙雅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抬頭看向楊開道:“前輩,你是七星坊的人嗎?”

    “不錯。”楊開點點頭。

    趙夜白憨憨一笑:“那就沒關係了,小雅,前輩也是七星坊的人,你拜師之後咱們都在七星坊,又不會分開,前輩是高人,你趕緊拜師。”

    趙雅搖頭道:“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趙夜白跺了跺腳,衝楊開露出一抹苦笑:“請前輩稍等片刻,我這個妹妹有些死腦筋,容我勸她幾句。”

    楊開不置可否。

    趙夜白拉著趙雅走到一旁,低聲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聲音雖壓的及輕,但又怎瞞得過在場在場諸多武者的耳力。

    隻聽趙夜白對趙雅道:“小雅,七星坊那些人剛才稱呼他為太上長老,你知道太上長老是什麼嗎?嗯,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是七星坊最厲害最厲害的人,你若是能拜他為師,你就能橫著走了,那苗飛平以後再不敢欺負你,我剛才見苗飛平那個師傅,對他也是很恭敬呢。而且你就算拜他為師,咱們也不會分開,都在七星坊上麵,每日都能見麵的。”

    觀禮台上,上官積失笑,轉頭對管千行道:“這小子看著憨厚,其實精明著呢,小小年紀已通人情世故,就是資質太差了些,稍微注意一下,別讓他不知輕重惹惱了太上。”

    管千行輕輕頷首。

    不過任由趙夜白如何勸說,趙雅始終都不肯點頭,待到最後,趙雅更是直接蹲了下來,背對著趙夜白,把腦袋埋進了雙臂間,一副不聽不聽我不聽的架勢。

    趙夜白一臉的無可奈何。

    抬起手揉了揉趙雅的腦袋,趙夜白轉身走向楊開,在楊開麵前三尺處站定,躬身一禮。

    楊開道:“由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收你為徒。”

    趙夜白道:“晚輩自知資質愚鈍,沒資格拜入前輩門下,不敢有此奢望,小雅能得前輩看重是她的福分,晚輩不想因我而壞了小雅的福緣,所以晚輩懇請前輩允許我在前輩身邊當個雜役,日後有什麼繁瑣小事,晚輩定悉心處理,不讓前輩勞心。”

    趙雅猛地抬頭。

    觀禮台上一群人也都露出訝然之色,萬萬沒想到趙夜白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開神色淡漠,開口道:“我那青玉峰確實沒有雜役仆人,你若願去,我不會拒絕,不過我不會教導你任何東西,這一點你需牢記,從今日起,直到你死去時,也永遠隻是青玉峰的雜役。”

    趙夜白欣喜道:“前輩能應允,晚輩已經感激不盡,哪敢奢望其他。”

    “小白哥哥!”趙雅衝了過來,拉著他的手就要走,“我不拜師了,你也不要當什麼雜役,咱們回七星集。”

    “小雅聽話。”趙夜白目光堅定地望著他。

    趙雅眼眶發紅,她又豈不知小白哥哥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雖說他的資質不好,但既已通過七星坊的諸多測試,那就是七星坊的弟子了,以後總是能修行,成為武者的,可若是去那青玉峰當雜役,那就真的再無出頭之日。

    猛地轉頭,趙雅怒視楊開:“你是個壞人!”

    欺負小白哥哥的都是壞人,她才懶得管什麼太上長老,什麼絕世高人。

    楊開咧嘴一笑:“是不是很想打我?給你小白哥哥出口惡氣。”

    趙雅毫不猶豫地頷首,目光凶萌的很。

    楊開道:“簡單,隨我修行,有朝一日你修為比我高了,想怎麼打我就怎麼打我!”

    趙雅怔了一下,突然開了竅似的,噗通一聲跪倒在楊開麵前,以頭扣地:“弟子趙雅,拜見師尊!”

    然後又猛地抬起頭來,直視楊開雙眸:“弟子定努力修行,總有一天,弟子會讓師尊嚐嚐當雜役的滋味,小白哥哥經曆的,你要百倍千倍的償還!”

    從今日起,虛空大陸七星坊青玉峰上,便多了一位致力要自家師尊當雜役而勤奮苦修的女弟子,消息傳出,整個虛空大陸引為一樁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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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4-22 18:23:00
第四千六百八十六章 聽說你與我徒弟有緣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師尊我啊,修為比天還要高!”楊開笑著指了指天空。

    沈興悄悄撇撇嘴,一臉不屑,這話也就隻能在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麵前胡吹大氣了。

    楊開忽然轉頭望他:“聽說你與我這徒弟很有緣?”

    沈興頓時坐蠟,一臉漲的通紅,連道不敢不敢。

    七星坊這個太上長老,心眼比雞眼還要小啊!這打擊報複來的太快了點,好歹他也是南鬥宮的帝尊境,難道不要麵子?這當眾讓他下不了台,以後哪還有臉出門?

    正悲憤間,隻聽楊開道:“丫頭,你且去問問,與這位前輩到底有什麼緣法,讓他仔細說清楚,要不然傳揚出去,旁人隻怕以為本座以大欺小。”

    趙雅雖已立誌要努力修行,總有一天要自家師尊嚐嚐當雜役的滋味,但姑且還算聽話,聞言立刻起身,邁著小小的步伐,徑直朝觀禮台那邊行去。

    待到沈興麵前,趙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脆生生道:“前輩,師尊讓我來問問……”

    沈興忙抬手:“不必問了,那位大人許是聽岔了,老朽並非說你我之間有緣,而是說姑娘你與老朽手中一件寶物有緣。”

    這般說著,取出一個手鐲模樣的東西來,笑吟吟地遞給趙雅:“便是此物了,老朽當年得之,一直珍藏至今,如今既碰到有緣人,便送於你吧,權當是恭賀姑娘拜得良師!”

    觀禮台上,一群七星坊的高層乃至前來觀禮的各大勢力的代表望著那古樸古香的手鐲,皆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手鐲,赫然是一件防禦帝寶,雖不知到底有何威能,但既是帝寶,顯然價值不菲,沈興居然也舍得將這東西拿出來送人。

    趙雅沒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回頭望了一眼楊開,一臉征詢之意。卻見楊開背負雙手,抬頭看天,仿佛天上有什麼絕世美景似的。

    趙雅心領神會,盈盈一禮道:“多謝前輩!”

    伸出雙手接過那手鐲,在自己手腕上比劃了一下,原本大了好幾圈的手鐲忽然綻放出柔和光芒,迅速縮小,正好套在手腕上。

    趙雅看的驚奇不已。

    沈興撫須微笑:“果然合適的很!”背後一陣濕漉漉的,暗自慶幸自己反應迅速,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化解這一場尷尬。

    趙雅翻來覆去,歡天喜地地看著自己的新手鐲,窮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年紀尚小,對首飾什麼的自然還沒有概念,但這並不妨礙女孩子天生喜歡這些東西的本性。

    一時間覺得麵前這人真是大方可親,對沈興露出的笑容都甜美許多。

    金湯門門主忽然笑道:“沈前輩明珠在前,在下瀆木於後,這裏有一件小玩意,比不得沈前輩禮物貴重,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這般說著,遞了一件小小的發夾過來,那發夾上有一隻紅色的蜻蜓玉立,栩栩如生。

    這赫然又是一件防禦秘寶,隻不過檔次不如手鐲,隻有道源級,卻也是金湯門門主能拿出手的最貴重之物了。

    “給我的嗎?”趙雅驚愕連連。

    金湯門門主笑著點頭。

    “那怎麼好意思……”趙雅一臉羞澀,小手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發夾接了過來,直接戴在了頭上。

    金湯門門主這一出手,其他那些前來觀禮的各大宗門代表哪好意思不表示表示?更何況,這可是與七星坊太上長老拉近關係最好機會,一個個紛紛慷慨解囊,取出自己能送的出手的最貴重的禮物。

    不但那些宗門代表們如此,就連七星坊的高層們也一樣。

    畢竟是自家宗門的弟子,外人都已這般慷慨,他們自然不能隻是看戲,當即,以上官積為首,各大長老護法們紛紛送出自己的禮物。

    眨眼功夫,趙雅接到的禮物便已拿不下了,身上穿著,頭上戴著,手上串著,琳琅滿目,一樣樣,一件件,皆都貴重無比。

    上官積見狀,連忙給趙雅取了一枚空間戒,這才讓她將禮物裝下。

    圍觀的人群已經看呆了,皆知從今日起,趙雅這小姑娘當真是要一飛衝天入雲端了。

    隻是拜了個師,便已收禮收到手軟,待她修行有成,又該是什麼光景?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楊開輕聲道。

    站在他身邊的趙夜白樂嗬嗬地看著趙雅,聞言頷首。

    “你們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若在雲端,你便是在淤泥,如今她年紀尚小,等她長大了,眼界開闊了,說不定到時候連你是誰都會忘記,隻有在偶爾閑暇之時,才會想起,小時候曾有一個叫趙夜白的玩伴。”楊開繼續打擊他,毫不留情。

    趙夜白撓撓頭,憋了半天才道:“小雅好,一切都好,而且,小雅她不會忘記我的。”

    楊開深深地瞧了他一眼:“但願你長大了以後也能這麼想。”

    七星坊收徒大會圓滿結束,這一次大會接連出現了兩位甲等資質的弟子之事很快傳揚開來,其中一位甲下資質,另外一位就不得了了,乃是甲上資質,真正的絕頂天資!

    而且七星坊還莫名其妙多出來一位修為高深的太上長老,那甲上資質的弟子便被他收入門下,傳言前來七星坊做客觀禮的沈興在這位太上長老麵前不敢有半點逾越,甚至還吃了點悶虧。

    那沈興可是出身南鬥宮,乃是帝尊兩層境的修為,連他都吃虧,可見那太上長老的實力強勁。

    七星坊之名,一鳴驚人!

    青玉峰,有台階一千零八道,兩個孩子相互攙扶著,打氣著,一步步朝峰上行去。

    狂風吹來,兩個孩子單薄的身影搖搖晃晃,險些墜落山崖,連忙蹲下身子,抱在一起,如寒冬中的鵪鶉一般瑟瑟發抖。

    好不容易走上青玉峰,兩個孩子都已筋疲力盡,倒在地上氣喘籲籲。

    楊開站在他們麵前,低頭俯瞰著他們,搖頭道:“太慢了。”

    趙雅有氣無力地瞪他一眼。

    原本因為收了那麼多禮物,對師尊的惡劣觀感有所改善,她自然也知道那些人之所以送她禮物,是看在自己師尊的麵子上。

    然而此刻,這稍稍改善的觀感一下子重回惡劣,她發現,自己這位師尊沒什麼人性的。

    這還沒完,楊開把手一招,小丫頭戴在手上的戒指,頭上的首飾,手腕上的手鐲便齊齊飛了出去,被他一並收起。

    趙雅怔了怔,下一瞬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撲到楊開身上一頓抓撓:“你搶我東西,把東西還給我!”

    楊開道:“修行一事,最忌借助外力,這些東西對你來說不過是負擔,為師先替你保管著,你什麼時候有能力搶回去了,再找我討要不遲。”

    趙雅整個人吊在楊開的胳膊上,委屈的不得了,這是什麼狗屁師傅,簡直就是個強盜。

    趙夜白在一旁勸解道:“小雅,前輩是高人,他說的話你聽著就是。”

    楊開斜他一眼,冷笑道:“少拍本座馬屁,拍了也沒用。”

    “啊嗚!”趙雅一口咬在楊開胳膊上,楊開安然若素,趙雅牙齒快崩掉了,疼的眼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今日天色已晚,你們且去休息一夜,明日再教你修行。”楊開將掛在胳膊上的趙雅摔落,自顧離去。

    兩個小人兒都坐在地上,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好片刻,趙雅才吸了吸鼻子:“小白哥哥,我想露姨,想婆婆還有楊大叔了。”

    趙夜白一邊替她揉著腳底板,一邊道:“我也想了。”

    抬頭看看天色:“這個時候,楊大叔應該已經回集上將消息帶給娘和婆婆了。”

    “他們肯定在吃糯米團子。”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兩人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這才想起,收徒大會開始之後便一直沒吃過東西,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走我們先去找點吃的。”趙夜白給趙雅穿上鞋襪,拉著她站起來,朝前方一片宮殿群走去。

    半個時辰後,兩人有氣無力地靠在一座大殿的柱子邊,肚子裏的叫聲此起彼伏。

    這裏壓根就沒有什麼吃食,連口水都沒有。

    “壞人!”趙雅對著空曠的大殿叫嚷。

    楊開身形突兀顯露,嚇了兩個孩子一跳。

    趙夜白掙紮著起身,恭恭敬敬行禮道:“前輩,我與小雅已經大半日沒有進食了,請問這裏可有什麼吃的東西?”

    楊開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斷然道:“沒有。”

    “你是要餓死我們嗎?”趙雅氣惱地瞪著楊開,“要是想餓死我們的話,你幹嘛還要收我為徒?”

    楊開淡淡道:“壞人自然不可能給你吃東西,可做師傅的未必就願意看你餓死。”

    趙夜白愣了一下,然後悄悄地扯了扯趙雅的衣服。

    趙雅也反應了過來,低著頭,小手絞在一起,扭扭捏捏道:“師傅,我餓了,我還渴了。”

    楊開點點頭:“等著。”

    這般說著,突兀地又消失不見。

    趙夜白吞了吞口水,盯著楊開消失的地方,艱辛道:“小雅,你這師傅該不會是個鬼吧?”

    趙雅臉色發白,將身子往趙夜白身邊靠了靠:“小白哥哥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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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4-23 10:06:05
第四千六百八十七章 家有徒弟初長成

        



    不過片刻功夫,楊開便又返回,手上端著一碗白米飯,遞給趙雅。

    趙雅接過,抬頭望他:“就一碗?”

    “不夠?”楊開皺眉。

    “可是還有小白哥哥!”

    趙夜白連忙搖頭:“沒事,我不餓。”

    趙雅可憐兮兮地望著楊開:“師傅,能不能多給一碗?”

    “不能!”楊開言罷,閃身便離去。

    “小氣鬼!”趙雅快氣死了,自己這個師傅不但沒什麼人性,還小氣的要死,不過總歸是有吃的了,心中對他的印象已經惡劣的無以複加,早知如此就不拜他這個師傅了,一個大人欺負兩個小孩子,簡直不像話。

    一番推讓,兩個孩子對著一碗白米飯狼吞虎咽,吃的心滿意足,雖然吃完之後依然不飽,但最起碼有了一些力氣。

    虛空大陸,春去秋來,夏末冬至,一年複一年。

    趙雅甲上之資絕頂非凡,七星坊一眾高層原本對她寄於厚望,覺得以她那樣的資質,修行之路定會一路順暢,隻怕用不了多少年便能輕鬆突破帝尊。

    然而十年過去了,趙雅竟才隻不過真元境而已。

    武道之路,從下而上,分淬體,開元,氣動,離合,真元,神遊,超凡,入聖,聖王,返虛,虛王,道源,帝尊,共十三大層次。

    雖說十年入真元速度並不慢,卻是有負趙雅甲上資質的評定。

    要知道,同一批拜入七星坊的苗飛平如今都已是超凡境了,比起趙雅足足領先了兩個大境界。

    消息傳來,世人都隻當那居住在青玉峰上的七星坊太上誤人子弟,自身修為雖高,卻不知該如何去教導徒弟,這世上並非沒有這樣的人,自己懂修煉,卻未必善人師,好好一塊璞玉被他打磨的不成樣子,不免為趙雅明珠暗投而感到惋惜。

    至於與趙雅一起進入青玉峰的那個雜役趙夜白,早已被人忘的一幹二淨,也隻有七星坊的弟子,時常能見到趙夜白山上山下地忙碌。

    十年已過,當年七八歲的孩子,如今已是十七八的少年,十多年的雜役生活讓趙夜白生的身形矯健,雙目有神。

    青玉峰下,水潭邊,趙夜白提著兩個大號的水桶奔波而來,將水桶裝滿了水,未來得及走,便見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七星坊的弟子,居中一個生的唇紅齒白,被眾人圍在中間,眾星拱月一般,比趙夜白年長幾歲,手中搖著一方折扇,做倜儻風流狀,徑直朝這邊行了過來。

    聽到動靜,趙夜白抬頭望去,臉色一僵。

    那群人來到趙夜白,有意無意地將他圍聚在中間,折扇少年啪地一聲收了折扇,插在腦後,漫不經心地望著趙夜白道:“前日讓你轉交給小雅師妹的東西,你交了嗎?”

    趙夜白撓撓頭:“交了啊。”

    少年挑眉:“當麵交給她的?”

    “嗯。”趙夜白頷首。

    少年激動道:“小雅師妹怎麼說?”

    趙夜白回道:“什麼也沒說啊。”

    少年麵露愕然,又問道:“那師妹看了嗎?”

    “說真話還是假話?”趙夜白小心翼翼地問道。

    少年瞪眼:“當然是真話!”

    趙夜白爽快道:“沒看,直接撕了,然後叫我下次不要理你!”

    少年一臉期待的神色頓時化作無限失落,連那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仿佛遭到了重創。

    “劉師兄。”趙夜白輕喊一聲,“我還要挑水,先走了啊。”

    劉姓少年回過神,咬牙道:“定是你說了什麼壞話,要不然師妹怎會看也不看便撕了那信!”

    明明上次見到師妹的時候,她還衝自己笑了笑,若非對自己無意,又怎會笑的那麼甜美?

    趙夜白忙擺手道:“我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我隻告訴她這是劉師兄給的,然後小雅問什麼牛師兄狗師兄的……”

    “你還狡辯!”劉師兄大怒,揮手道:“給我揍他!”

    趙夜白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頭蹲下,身子蜷縮在一起:“別打臉!”

    動作之嫻熟,顯然是久經陣仗。

    這些年下來,隨著年紀的增長,趙雅出落的愈發水靈,宗門上下那些師兄弟有幸見過她的,哪一個不動心?

    隻可惜趙雅平日裏深居青玉峰,等閑不下山,讓諸多師兄弟想一飽眼福都是奢望。如此一來,每日奔波山上山下的趙夜白便成了最好的傳話筒。

    那些暗含情愫的書信,趙夜白不知道轉交了多少,不過每次都被趙雅撕的粉碎。

    最初的時候,師兄弟們還顧忌青玉峰上那位太上長老的威嚴,不敢對趙夜白怎樣,這小子說是青玉峰的雜役,可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不過後來大家發現,那太上長老是真的不理會趙夜白的死活,便都放下了心,趙夜白為此也沒少吃苦頭。

    好在出手之人也有分寸,不會下什麼重手,都知道趙夜白隻是個沒修行過的凡夫俗子,揍他的時候也隻是施加一些拳腳的力道,不曾動用武者的力量。

    劈裏啪啦一陣,塵土飛揚,趙夜白被打的鼻青臉腫。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怒喝傳來,旋即一個熊腰虎背的少年從樹林中竄出,裹挾狂暴的力量,將眾多圍聚在趙夜白身邊的師兄弟衝擊的四下分散,不少人更是躲閃不及,跌倒在地。

    劉師兄瞪眼望去,低呼道:“苗飛平!”

    來人正是與趙雅同一期拜入山門,同樣出身七星集的苗飛平,如今的他,已有超凡境的修為,在差不多年紀的同門中,修為遙遙領先,也被宗門高層寄予厚望,修行物資敞開供應,便是許多年長他的師兄們,修為也不及他。

    苗飛平伸手將趙夜白拉了起來,上下掃一眼,問道:“沒事吧?”

    趙夜白咧嘴笑了笑:“沒事的,諸位師兄弟跟我開玩笑呢。”

    苗飛平恨鐵不成鋼道:“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跟你開玩笑?你也笑的出來。”

    “那還能哭嗎?”趙夜白扯了扯嘴角。

    苗飛平冷哼一聲,扭頭望向那劉師兄:“好歹也都是七星坊的精銳弟子,這麼多人欺負一個沒修行過的普通人,很有臉麵?”

    劉師兄等人噤若寒蟬,不敢答話,他們的修為都沒有苗飛平高,而且在宗門中的地位也比不得備受諸位長老們期望的苗飛平,哪敢還嘴,真要是惹惱了人家,被揍一頓都是白揍,他們的師長絕對不會為他們出頭的。

    “一群欺軟怕硬的家夥,打你們我都嫌髒了我的手,不過我不收拾你們,總有人會收拾你們。”

    那劉師兄聞言,不但不驚,反而露出喜色。

    苗飛平看的厭煩,揮手道:“都滾!”

    一群人屁滾尿流地跑不見了蹤影。

    待眾人消失後,苗飛平才扭頭瞧了一眼趙夜白,伸手點著他:“說你什麼好,早就叫你不要在青玉峰上當什麼雜役,你偏不聽,隔三差五被人揍一頓,很舒服?”

    趙夜白憨憨地笑了笑。

    “拿著。”苗飛平扔了一個瓷瓶過來,“塗抹在淤青處,能活血化瘀。”

    “嗯。”趙夜白也不跟他客氣,接過那瓷瓶打開便塗抹起來。

    苗飛平歎了口氣:“當年咱們還小,你為了能讓小雅妹妹安心拜師,主動入了那青玉峰當雜役,這些年過去了,小雅已經是真元境了,以後她的路會越走越寬,而你又能守她多久?再過幾十年,小雅依然還是那個小雅,你到時候恐怕會變成一個糟老頭子,你想讓小雅整天麵對那樣一個糟老頭子,以淚洗麵嗎?”

    趙夜白沉默不語。

    苗飛平拍拍他的肩膀:“長痛不如短痛,你自己好好想想。”

    “嗯。”趙夜白默默地應著。

    “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七星集,見了露姨和婆婆。”苗飛平又道。

    趙夜白抬頭道:“我娘和婆婆身子怎麼樣?”

    苗飛平笑了笑:“好的很,你別擔心,說來也奇怪了,婆婆那麼大一把年紀,越活越年輕,臉上的皺紋都比上次少了一些,你娘倒是沒變年輕,隻不過看起來壓根就沒變化,我去見她們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真是奇了怪了,她們也沒修行過,怎地還能容顏常駐呢。”

    “楊大叔呢?”趙夜白問道。

    苗飛平道:“你楊大叔兩年前已經走了,臨走之前交代你娘轉告你,要你在七星坊好好的,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就回家去。”

    “楊大叔走了嗎……”趙夜白神色一黯,他從小就沒有爹,楊大叔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爹爹一樣,小時後不知道多少次希望他能跟娘親在一起,那樣他就能開口喊一聲爹了。

    隻不過每次這麼說的時候,都會被娘敲一頭包。

    聽婆婆說,楊大叔有好幾個媳婦,老是在外麵漂泊也不是事,早晚是要回去的。

    “楊大叔說,早晚他會來看你和小雅的。”苗飛平又補充一句。

    趙夜白這才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回吧。”苗飛平揮揮手。

    “那我走了。”趙夜白說了一聲,雙手提起裝滿水的木桶,健步如飛。

    苗飛平眼角抽了抽,暗暗感慨這小子雖然沒修行過,可力氣是真的大啊,尋常人怎會提著這麼兩桶水跑的比兔子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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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八十八章 受罰




    趙夜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隨著年紀的增長,力氣愈發地大了,兩桶水提溜在手上,根本感覺不到半點壓力。

    他曾偷偷地找了一塊石頭試了一下,上千斤的大石頭,被他一隻手就托了起來,還挺輕鬆,所以一直以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這事他沒對趙雅隱瞞,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間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聽小雅說,這世上總有一些天賦異稟之人,生來便有旁人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本領。而其中一種人,便是天生力大無窮!

    趙夜白估計自己就是屬於這種人,而且上山十年,連小病小災的都不曾有過,雖然時常被人欺負毆打,可自己好像也皮糙肉厚,那些被毆打出來的傷勢,基本上睡一覺便能恢複過來。

    為此,趙雅曾興衝衝地去找自己的師傅,將趙夜白的異常稟明,懇請師傅再仔細檢查一下趙夜白的資質,期望小白哥哥能入了師傅的法眼,拜入門下。

    可惜的是,師傅檢查之後,依然說趙夜白資質平庸,並沒有收他的打算。

    修行十年,如今的趙雅已不是當年那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她深知師傅的強大,所以師傅的這個評斷讓她很是傷心。

    她也曾偷偷地將師傅傳授給她的功法秘術轉告給趙夜白,想要小白哥哥與她一起修行,資質是平庸還是出色,修行之後最能看到結果。

    可讓她氣憤的是,小白哥哥這個死腦筋竟是壓根沒修行過,說是沒經過前輩的同意,他不能擅自修行。

    趙雅快氣死了!

    青玉峰下,那一道道台階上,少年健步如飛,提著兩個裝滿水的木桶,不但沒有拖慢他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他雙手平穩,那滿滿的木桶中,水滴一滴不曾落下。

    隨著速度的提升,趙夜白身邊的虛空都蕩起了一層層漣漪。

    隻不過這些變化,少年絲毫不曾察覺。

    他隻是喜歡這樣奔跑,仿佛魚遊大海,整個人有一種要與這天地融為一體的感覺。

    當年讓兩個孩子攀登了整整一天,腳底板都磨出水泡的一千零八道台階,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被甩在身後。

    登上青玉峰時,麵前一個少女亭亭玉立,豆蔻年華的少女容顏極美,清麗脫俗,也難怪七星坊那些師兄弟們見了她便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地要往青玉峰上傳遞書信。

    “小白哥哥。”趙雅甜甜地笑著。

    趙夜白頓住身形,望著麵前的少女,微微有些失神,想起了苗飛平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趙雅歪了歪頭:“你怎麼啦?”

    “沒什麼。”趙夜白搖搖頭,“你功課做完了嗎?怎麼在這裏等我。”

    趙雅伸手要去接那水桶,趙夜白側身讓過:“不用,這是我的功課,回頭讓前輩看到了又該說你了。”

    趙雅撇撇嘴:“師傅就是管的多,這也不讓,那也不讓,煩都煩死了。”

    趙夜白笑了笑道:“前輩也是為你好。”

    “哼!”趙雅小巧的鼻子挺了挺,忽然像是聞到了什麼,輕輕嗅了嗅,目光狐疑地在趙夜白身上掃過。

    趙夜白有些不自然地跑開一截,聲音傳來:“小雅你先休息會,飯菜馬上做好,回頭我喊你。”

    “哦!”趙雅應了一聲,滿麵微笑地望著趙夜白的身影。

    待到那身影在自己眼簾中消失之後,趙雅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清澈的眸子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她在小白哥哥身上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藥香味!

    轉過身,一步朝山下踏出,幾步後,人已至山腳處。

    輕車熟路地來到那水潭邊。

    苗飛平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從哪裏拔出來的野草,聽到動靜後轉頭回望,露出一抹苦笑:“來的可真快啊你。”

    趙雅問道:“都有誰!”

    那聲音冰寒,幾乎讓水潭凍結。

    苗飛平歎了口氣:“每次都是這樣,他們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上幾次被你打的那幾個家夥,那一個不是開開心心的?他們欺負趙小白,就是要引你出頭,然後見你一麵,哪怕被你揍了也心甘情願。”

    趙雅咬著銀牙:“上幾次是我出手太輕了!”

    苗飛平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覺:“這次你想幹啥!”

    “不關你事,你隻要告訴我到底是誰就可以了。”

    苗飛平搖頭道:“這次的人你打不過的,你如今不過真元三層,人家可是真元九層,隻差一步就可晉升神遊,你又如何能是對手。”

    “真元九層嗎?”趙雅呢喃一聲,忽然閉上了雙眸,一身氣勢毫無征兆地節節攀升!

    苗飛平愕然,不知趙雅在搞什麼東西,不過很快他便張大了嘴巴,口中銜著的野草掉落了也不知情。

    在他的感知之中,趙雅身上的氣息攀升至真元三層之後,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繼續攀升著,直到一個巔峰轟然突破,一圈氣浪以趙雅為中心爆發開來。

    真元四層!

    這還沒完,片刻之後,真元五層,然後真元六層……

    短短片刻功夫,突破了三個小層次。

    苗飛平心中之震驚簡直無以複加,這就是甲上資質的恐怖之處?突破境界簡直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也是甲等資質,這些年修為突飛猛進,進展速度比同門師兄弟快很多,但跟趙雅方才所為比較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

    頭一次知道,修為居然還能這麼突破的!

    雖然真元六層與九層依然相差三個小層次,但差距畢竟沒有那麼大了。

    苗飛平嘴角劇烈抽搐著,頭一次生出己不如人的感覺,眼看趙雅殺氣騰騰,也不再堅持,報出了一人的名字。

    趙雅伸手在虛空中一握,一杆銀槍抓在小手上,轉身離去。

    苗飛平心頭狂跳,隱約感覺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急忙傳訊自己的師尊管千行。

    一炷香後,一件同門相殘之事震動七星坊。

    一個名叫劉毅的弟子不知為何與青玉峰上的趙雅起了衝突,兩人大打出手,結果卻是修為高出三個小層次的劉毅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最後關頭若不是管千行長老出手阻止,那劉毅隻怕要當場斃命!

    繞是如此,劉毅也被打的重傷,沒三五個月修養休想下床。

    此一戰,震動七星坊上下。

    一來這麼些年來,同門之間雖有競技,也時有負傷,卻從未有人真的下什麼死手,這一次趙雅卻這麼做了。

    據那圍觀之人所說,趙雅出手招招致命,簡直就是奔著取那劉毅性命去的。

    二來,趙雅的身份非比尋常,乃是青玉峰那位坐下唯一的弟子,雖說這些年趙雅的成長有負七星坊高層的期待,但這身份和地位卻是不會改變的,換做旁的弟子做出這種事,輕則逐出門牆,重則廢去修為,可事發在趙雅身上,誰敢?

    三者,以真元六層對戰真元九層,竟是劉毅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以弱勝強這種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彼此之間戰鬥時實力差距懸殊就難以理解了。

    劉毅被其師尊親自領回去養傷,七星坊高層連夜聚集一堂,打探事情原委,商議善後之事。

    青玉峰上,趙雅鬼鬼祟祟做賊一般跑了回來,才剛上峰頂,便見師尊正站在那裏,淡淡地瞧著她。

    趙雅身子一僵,低下頭,扭扭捏捏地來到楊開麵前,眼睛低著自己的腳尖,輕聲道:“師傅!”

    雖然小時候心中發狠,一定要努力修行,早晚有一天要將師傅踩在腳下,讓他嚐嚐當雜役的滋味。

    但十多年相處下來,小時候那些心思早就沒了,師傅對她很好,她心裏也視他如師如父。

    “突破了三層?”楊開問道。

    趙雅小心翼翼地點頭。

    楊開歎息一聲:“其實以你的本事,就算是真元三層境,對付一個真元九層也不費什麼事,沒必要去突破。”

    趙雅撇嘴道:“弟子不知那家夥竟這般弱。”

    楊開道:“不是人家弱,是你足夠強。”

    趙雅抬頭笑顏如花:“是師傅教導的好。”

    楊開扭頭喊道:“趙小白!”

    “來了來了!”一直躲在旁邊偷偷觀望的趙夜白連忙從藏身處跑了出來,待到楊開麵前站定:“前輩有什麼吩咐?”

    楊開一抬手,便將廚房裏那裝滿水的大水缸給抓了出來,往趙夜白頭上一放。

    趙夜白嚇一跳,也不敢亂動,連忙抬手將水缸頂住!

    也虧得他力大無窮,換做別的普通人,隻怕要被這水缸給壓成肉餅。

    “趙雅今日突破了三層小境界,你便在這裏站上三日,若是有一滴水灑落,你就可以下山了。”

    趙夜白沒有半點怨懟之意,反而如釋重負,重重應道:“前輩放心,絕不讓一滴水灑落。”

    旁人不知道明明是甲上資質的趙雅為何這些年修為進展緩慢,他是知道的,因為趙雅說了,這是前輩特意壓製的結果,否則以趙雅的無雙資質,十年時間恐怕已突破至入聖境!

    方才他聽說小雅妹妹突破了三個小層次,還擔心前輩會不會責罵,如今倒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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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八十九章 烈馬與韁繩



    “師傅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明明是弟子犯了錯,你卻偏偏去懲罰小白哥哥!”趙雅氣道,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會跟楊開頂嘴幾句,平日表現還是很乖巧的。

    從上了這青玉峰開始便是如此,每當她犯錯,便是趙夜白受罰之時,最初的時候是不許吃飯,不許睡覺,又或者是下山取百來桶水,到如今動不動便讓他頂著重物站上幾日。

    小白哥哥雖然力大無窮,但畢竟未曾修行,頂著一個裝滿水的水缸在這裏不眠不休地站上三日也未必能堅持的下來,更何況還不能讓水撒下來。

    “既知道,那就不要犯錯。”楊開淡淡地瞧著她。

    “弟子不服!”趙雅委屈道。

    “忍著!”

    趙雅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忽然走到趙夜白身邊,與他並肩站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氣鼓鼓地道:“弟子也要一起受罰。”

    楊開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若不以你最珍視之人做懲罰,你又如何能記得教訓,趙雅看似乖巧,但自小心中便有一股戾氣,這或許與她在嬰兒時便被父母拋棄有關。從小到大,她唯一真正在乎的,也就隻有趙夜白了,便是他這個教導了十年的師傅也沒法相提並論。

    這一次怒而動殺機,為了給趙夜白報仇,更是對那劉毅大打出手,若不是管千行阻止及時,劉毅真要給她殺了。

    趙雅注定是要成為一匹暴烈的烈馬,而趙夜白便是拴在她身上的韁繩。

    當年楊開將她從山中撿回來,送到於露門口的時候,也不曾想到趙雅的修行資質竟是如此逆天。

    夜色寧靜,肚子裏的叫聲就顯得格外響亮。

    跪在趙夜白身邊的趙雅一拍腦袋,起身道:“小白哥哥你等等,我去廚房找點吃的給你。”

    “這……不好吧?”趙夜白朝楊開離去的方向瞧了一眼,“我正受罰呢。”

    趙雅哼道:“師傅隻說罰你在這站上三日,不讓水撒出來,又沒說讓你不吃不喝!你都沒有修行過,三天不吃不喝怎麼受得了。”

    這般說著,徑直跑去廚房。好在趙夜白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晚飯,趙雅盛了滿滿一盆出來,站在趙夜白身邊一勺一勺地喂給他吃。

    這情形若是叫七星坊的師兄弟們看到,隻怕要捶足頓胸,黯然傷神。

    少年少女卻是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嘴邊沾了飯粒,也被趙雅伸手撚了下來,送到趙夜白的口中。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趙雅回頭望去時,隻見以上官積為首,一群七星坊高層聯袂登上青玉峰。

    看到其中一個半大老者,趙雅忍不住哼了一聲。

    管千行吸了吸鼻子,暗暗苦笑,心說自己招誰惹誰了,不過就是從她手下將劉毅給救了下來,這就不給自己好臉色了,真要是叫你把劉毅給殺了,那才是真的麻煩。

    不過看趙雅和趙夜白這樣子,似乎是在受罰啊!

    一群人連忙目不斜視,仿佛沒看到兩人一樣,從旁離去。

    不敢搭話,萬一惹的趙雅惱羞成怒,一群老家夥可就真下不了台了。

    行至大殿前,上官積躬身道:“上官積攜諸長老,拜見太上。”

    大殿內傳來楊開的聲音:“事情的經過我已知曉,對錯不論,日後約束好門下弟子,再有招惹我青玉峰中人,不管何人,我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上官積不敢有任何異議,躬身道:“謹遵太上之令!”

    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浩浩蕩蕩而去,心中大石卻都是落了地,這一次雖然是那劉毅吃了大虧,趙雅傷殘同門,但其實他們心裏都惶恐惹的太上發怒。

    如今太上隻是略有警告,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前輩他雖然脾氣古怪了點,但還是向著你的。”趙夜白吃著飯,含糊不清地道。

    趙雅默不作聲。

    “你回頭跟前輩認個錯,還有以後不要老是因為我頂撞他,前輩就你這麼一個弟子,你頂撞他他會傷心的。”

    “嗯嗯,我知道了。”趙雅不住地頷首,伸手拿衣服擦了擦趙夜白的嘴角:“我再去盛點飯來。”

    趙夜白力大無窮,飯量也是大的不可思議,好在青玉峰上也不缺吃食,若是還在七星集,隻怕早已把家給吃空了。

    將趙夜白喂飽,趙雅自己也隨便吃了一點,便又重新跪在趙夜白身邊,陪著他。

    望著身邊的人兒,趙夜白又想起白日苗飛平的話,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猶如大錘一般敲擊在他的腦海中。

    數十年後,沒修行過的自己肯定已經上了年紀,可小雅依舊還是那個小雅,到時候怎麼辦?聽說修行之人,修為越高,活的越久。

    他似乎看到數十上百年後,在自己的墳頭前,小雅傷心欲絕的一幕。

    他不禁有些胡思亂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靠在他腿上的趙雅驀然察覺有些不太對勁,抬頭望去時,隻見趙夜白身軀微微顫抖著,渾身上下血肉泵張,喉嚨裏更是傳出一陣壓抑的低吼。

    冥冥之中,趙雅甚至察覺到這天地間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地湧入小白哥哥的身軀中,可她無論如何用心查探,竟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麼。

    空間蕩出一層層漣漪,趙雅一雙眸子瞪大,隻感覺應該近在咫尺的小白哥哥,忽然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等她開口,趙夜白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那一直被他頂在頭上,裝滿水的大缸轟然落下。

    趙雅驚叫一聲,伸手一抬,將水缸托起,輕輕地放在地上,這才焦急地呼喊:“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在哪?”

    身邊一股微風刮過,趙雅扭頭望去,驚恐交加地道:“師傅,小白哥哥不見了!”

    她快哭出來了,這麼多年來與小白哥哥相依為命,從未分開過,可是今夜小白哥哥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突兀消失。

    楊開的臉色也是凝重至極,雖然趙夜白早在娘胎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這孩子有望傳承他的衣缽,卻沒想到他在空間之道上竟能如此契合。

    這些年來他沒有教導趙夜白修行,刻意打壓他,甚至縱容山下的弟子欺負他,主要是想考驗一下他的心性。若趙夜白心性不好,不管他在空間之道上的天資有多高,楊開也不會傳他空間之道。

    好在趙夜白有一個好娘親,從小便教導他與人為善,知足常樂,不管在何等逆境中,也能淡然處之。

    十多年來,楊開花費巨大精力,悄無聲息地改善著他的體質,若非如此,趙夜白又怎會力大無窮?

    趙夜白的根基已經打好了,楊開的考驗也快要結束。

    不曾想,今夜竟有如此變故發生,這小子方才也不知胡思亂想了些什麼,竟不經意間引動了自身小乾坤空間法則的道痕,這才突兀地穿梭到虛空夾縫中去了。

    而這個虛空夾縫,則是自身小乾坤與外界的夾縫,就連楊開也無法全麵左右。

    “師傅,你救救小白哥哥,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求求你救救小白哥哥。”趙雅淚眼婆娑地望著楊開,師傅是無所不能的,小白哥哥絕對不會有事的。

    “別吵!”楊開低喝一聲,目光在虛空之中遊離不定,眸中異芒閃爍,視野呈現出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景色,透過那虛空的阻隔,看向混沌虛無的夾縫之中。

    好片刻功夫,楊開才忽然朝前跨出一步,伸手朝虛空中探去。

    這一抓一收間,趙夜白被他整個人提了回來。

    “小白哥哥!”趙雅哭的梨花帶雨,直接將他撲倒在地,壓在身上,雙手死死地摟著趙夜白的脖子,好像一放手就會徹底失去。

    趙夜白的表情有些發懵,因為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才那一瞬間,他的思維完全停滯了,隻在很難受很難受之後突然進了一個極為荒蕪的地方,然後又出現在這裏,整個人仿佛做夢一樣。

    “怎麼了?”趙夜白驚愕問道,懷裏溫香軟玉也讓他手足無措。

    這才後知後覺,小雅已經長這麼大了呀……

    楊開在一旁冷眼旁觀。

    趙夜白紅著臉拍拍趙雅的後背:“沒事了小雅,先起來。”

    這姿勢實在太不雅觀,前輩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兩人起身,趙雅依然抽噎不停,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趙夜白,眼中滿是失而複得的後怕,方才那一瞬間,她是真的察覺小白哥哥可能會永遠離開自己。

    “剛才到底怎麼了?”趙夜白低聲問道。

    趙雅哽咽著,斷斷續續地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話間,雙手一直抓著趙夜白的胳膊,怎麼也不撒手。

    趙夜白撓頭道:“我好像做了個夢一樣。”

    趙雅紅著眼望向楊開:“師傅,小白哥哥不會再有事了吧。”

    楊開道:“不要再輕易引動那種力量,就不會有事了。”

    “多謝前輩,我記住了。”趙夜白重重頷首,他不知道那種力量是什麼,卻知道會讓趙雅擔驚受怕。

    “小白哥哥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的話一定要告訴師傅,真沒有嗎,你再仔細感受感受……”

    楊開拂袖離去,年輕男女這卿卿我我的,搞的他好像老了幾百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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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千六百九十章 天賦異稟

        



    “小白哥哥你真是個死腦筋!”趙雅氣鼓鼓地跪在他腳邊。

    趙夜白一手托著水缸,一手輕輕地揉了揉趙雅的腦袋,也不反駁,隻是幹笑著。

    方才出了那麼大的變故,明明可以趁機回去休息的,偏偏趙夜白說前輩那三日的懲罰還沒結束,這便又將那裝滿水的水缸給頂起來了。

    趙雅也隻能心甘情願地陪跪一旁,不過這一次身子卻是緊貼著趙夜白的大腿,不肯讓他離開自己分毫。

    夜深人靜時,趙雅忽然聽到身旁傳來輕微的鼾聲,抬頭一看,隻見小白哥哥竟是已經睡著。

    盯著那百看不厭的麵孔,趙雅笑的香甜,也就小白哥哥能有這份天賦異稟的本事了,這世上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又有哪一個能頂著這麼一個裝滿水的大水缸睡的如此安穩。

    小白哥哥果然是最厲害的!

    天明時分,趙夜白才悠悠轉醒,也不知怎地,眉頭緊皺,好幾次欲言又止,又放棄了打算。

    第二日,趙夜白強撐著精神,努力讓自己不睡著,可不知道為什麼,夜色一降臨便困的受不了,與趙雅說了幾句話,便又沉睡過去。

    第三日同樣如此。

    再醒來的時候,趙夜白忽然感覺自己身體有些與平日不同,但到底哪裏不同,又說不清楚。

    扭頭望去時,正見趙雅一臉驚喜交加地盯著他。

    “怎麼啦?”趙夜白不解問道。

    “小白哥哥你入開元境了!”

    “什麼開元境?”趙夜白有些茫然,旋即嚇一跳:“那個開元境?”

    這十年來,他雖一直在青玉峰上當雜役,幹些苦力活,也從未修行過,更沒有人教導他如何修行,但畢竟與趙雅相處了這麼久,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武道之路的等階劃分。

    開元境,便是武道等階的第二大層次!

    默默感受一陣,確實清楚地感覺到,體內有一股以前不曾有過的能量,正在經脈和血肉之中流淌,歡快無比。

    “這就是開元境?”趙夜白喃喃失神,從小他便有一個夢想,那便是加入七星坊修行,成為強大的武者,然而十年前為了讓趙雅免去後顧之憂拜入青玉峰,他自絕了前路,主動請求進入青玉峰當個雜役。

    這些年來,每每下山取水,見到那些修行有成的同齡人,他當然羨慕,卻也從不後悔。

    他已過了修行的最佳年紀,隨著年紀的增長,兒時的夢想也慢慢熄滅,能看著小雅一年年長大,變得更強,便已是他最開心的事。

    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還能踏上武道之路!

    “是前幾日那一場變故的原因?”趙雅問道,沒人教導小白哥哥修行,他卻突然晉升了開元境,無疑是不正常的。

    趙夜白搖頭:“不是,許是和我這幾日無端沉睡有關係,小雅,我這幾天睡著的時候,腦子裏麵總有一個聲音嘀嘀咕咕,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做夢,不曾在意,誰知每日如此。”

    “什麼樣的聲音?”趙雅緊張問道。

    “說不清楚。”趙夜白搖頭,“不過那聲音說的東西我都記住了。”

    當下,趙夜白將睡夢中得知的信息娓娓道來。

    趙雅聽完,伸手掩住紅唇:“這是一篇極為高深的修行功法。”

    “修行功法?”趙夜白嚇一跳,“怎麼會這樣?”

    趙雅卻開心道:“這是好事,小白哥哥不用擔心。”

    趙夜白一臉的憂心忡忡:“可是前輩他從不讓我修行,若是讓前輩知道了……”

    趙雅伸手豎在嘴邊噓了一聲,還鬼鬼祟祟地左右瞧了瞧,做賊一樣低聲道:“你不說我不說,師傅他不會知道的,師傅他從來都不教導你修行,隻把你當個雜役,如今你有此機緣,應該好好珍惜才是,小白哥哥你忘記小時候說過的話了?”

    總有一天,我要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武者,蓋一間大房子,把娘親,小雅,婆婆和楊大叔都接進來,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生活!

    趙夜白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不過很快便搖頭道:“不成不成,這事我得告訴前輩,看前輩怎麼說,他若是讓我修行,我便修行,他若不讓,我就不修行了!而且這功法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呢,萬一有什麼問題,那我以後豈不是要成為邪魔外道!”

    這般說著,輕飄飄地放下頭上的水缸,徑直朝楊開所在的寢殿行去。

    “小白哥哥你真是個呆子!”趙雅氣的跺腳,卻又阻攔不住。

    少頃,趙夜白撓頭走了回來,一臉茫然。

    趙雅背對著他生著悶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手抓著旁邊的小草,碎屍萬段!

    霍然轉頭,殺氣騰騰:“師傅怎麼說?”

    趙夜白依然撓頭:“前輩什麼都沒說呢,直接把我趕出來了。”

    趙雅眨眨眼睛,開心地跳起來,兩眼冒光道:“師傅既然什麼都沒說,那就是允許你修行了!”

    “小白哥哥可以修行咯,小白哥哥可以修行咯!”趙雅又蹦又跳,眼淚水都快出來了。

    趙夜白也跟著咧嘴笑。

    苗飛平之前的話讓他心如刀絞,但如今既然可以修行,那麼一切擔心都不再是問題,隻要他努力,修行跟的上小雅,便能陪她一直走很久很久很久……

    “小白哥哥你笑的好傻!”趙雅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趙夜白卻突然道:“小雅,你說這功法是不是前輩傳授給我的?”

    趙雅怔住,仔細想一想,如此高深的功法,小白哥哥一個沒修行過的普通人如何能夠領悟出來?夢境之中有人傳法授道,放眼這整個七星坊,也隻有師傅有能力做到了。

    可是……那個毫無人性又小氣又吝嗇的師傅,會這麼做嗎?趙雅也不敢肯定,畢竟小白哥哥在這裏當了十年的雜役,師傅也如當年所言,從未傳授過他任何東西。

    隻不過小白哥哥方才去師傅那裏稟明此事的時候,師傅竟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將他趕了出來,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若真如此,那我們就是師兄妹啦,你也是師傅的徒弟!”趙雅開心道。

    趙夜白苦笑搖頭:“我資質愚鈍,是沒資格拜前輩為師的。”

    這恐怕也是前輩為何不當麵傳授他功法,反而要借助夢境的緣故。

    對著寢宮處躬身一禮,趙夜白道:“前輩放心,晚輩定努力修行,不辜負前輩的期望。”

    趙夜白的資質確實不夠好,趙雅十年入真元,那是因為楊開刻意壓製的結果,但自得了那莫名的功法之後,趙夜白苦修三年,也隻不過是從開元一層修行至九層,連一個大層次都還沒有突破,這等資質,不負當年他丙下的測評,放在整個七星坊也都是屬於墊底的。

    不過趙夜白卻是極為滿足,因為比起之前,他已經踏上了武道之路,至於在這條路上能走多遠,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師傅,您找我?”大殿中,趙雅身穿白裙,飄逸如仙,邁步而入,恭恭敬敬地望著前方盤膝而坐的師尊。

    楊開睜眼望著她:“已入真元九層了?”

    趙雅回道:“前日剛突破。”

    楊開點點頭:“這些年一直讓你壓製境界,盡量不要突破,與你同期入門的苗飛平,如今已是入聖之境,你可曾埋怨過?”

    趙雅搖頭道:“師傅自有師傅的道理,弟子能有今日全是師傅栽培,感激還來不及,哪有什麼埋怨?”

    “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楊開微微頷首,“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為師的苦心,不過你資質太盛,長此以往這般壓製,有損根基,如今既已至真元九層,那便準備晉升神遊境吧。”

    “那弟子這就去閉關修行。”趙雅恭聲道。

    楊開搖頭道:“不是要你去閉關,而是要你出門遊曆一場,十三年在我這青玉峰清修,你難道就不想去見見外麵的世界?當年你入門的時候,才隻有七八歲吧?”

    “弟子對外麵的世界沒太多興趣。”

    小白哥哥在哪裏,哪裏就是她的天地。

    “多走走看看,開闊下眼界,對你有好處的。”楊開的語氣不容置疑。

    “是!”趙雅應道,“我能跟小白哥哥一起嗎?”

    “隨你!”

    趙雅這才展露笑容:“謝謝師傅!”

    轉過身,風一般飄了出去,動作輕盈的不得了。

    “外出遊曆?”趙夜白眼珠子瞪大,一臉驚喜。

    趙雅不住地頷首:“師傅說要我為晉升神遊境做準備,讓我出去走走看看。”

    “前輩同意我跟你一起?”趙夜白不敢置信。

    “是啊。”

    趙夜白忽然有一種被天上掉下來的烙餅砸中的幸福感,十三年了,自入了這青玉峰,已經整整十三年沒有走出七星坊了,如今忽然得知這個消息,都有些難以置信。

    “你等等,我準備準備,要給娘和婆婆帶點禮物才行,哦對了,還有楊大叔。”趙夜白說著,便衝進房內收拾起來。

    “禮物啊……”趙雅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想起苗飛平上次過來找她和小白哥哥,說他那師傅管千行的靈峰上,種了一顆靈果樹,那靈果十年一開花,十年一結果,再過十年才能成熟,武者吃了可以精進修為,凡人服用可延年益壽。

    算算時間,那果子差不多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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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九十一章 靈果




    七星集口,少男少女並肩站在那裏,望著那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微微失神。

    闊別十三年,七星集變的讓他們幾乎不敢相認了,整個集鎮大了很多,熱鬧了很多。

    七星集是依托七星坊才建立起來的,當年的七星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二等宗門,在方圓千裏之內雖然薄有威名,但出了這千裏地界卻也不算什麼。

    但自當年七星集收徒大會,那太上長老震撼現世之後,七星坊已一躍成為整個虛空大陸數得上號的一等宗門,名氣大了,自然能吸引更多的人前來觀瞻,而七星集也因此變得更加繁華。

    少年深吸一口氣,有些近鄉情怯。

    雖然這些年他偶爾托下山的苗飛平給娘親和婆婆捎上幾句話或者書信,也知道家裏一切安好,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

    當年離家時不過是個孩子,如今已長大成人,更踏上了武道之路,也不知娘和婆婆還能不能認出自己。

    “小白哥哥。”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趙雅往他身邊靠了靠,伸手牽住了趙夜白。

    “走吧。”趙夜白深吸一口氣,與趙雅並肩朝前行去。

    不多時,一家小小的店鋪門口,兩人駐足。

    這家店鋪門麵不大,但卻極為熱鬧,店麵裏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甚至就連店外的桌子都座無虛席,不但如此,還有許多人正在排隊等候。

    “是這裏吧?”趙雅左右觀望,有些不敢肯定。

    還記得小時候,楊大叔每日在這裏出攤,然後他們兩個時常會被苗飛平領著一群大孩子追的走投無路,然後躲進楊大叔的板車下,待到風頭過去才敢出來,然後楊大叔會給他們每人一個糯米團子,吃的津津有味。

    如今這裏不見了那板車攤子,卻多了一個門麵店鋪。

    “是這裏!”趙夜白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那熟悉的茶湯和糯米團子的味道,即便過了十三年,他也不曾忘懷。

    據苗飛平說,娘親和婆婆這些年攢了點錢財,盤下了一個門麵,專門做糯米團子,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抬眼望去時,隻見裏麵果然有兩個女子忙碌的身影,一人背對著他們正在炭火上烤著糯米團子,另一人則在收拾客人走後留下的碗筷。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那正在收拾碗筷的女子忽然抬頭朝門外望來。

    四目相對,趙夜白眼眶發紅,抿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女子先是一怔,緊接著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放下手中碗筷,身子戰栗地走了出來,老遠便伸出雙手。

    “小白?”女子的手摩挲著趙夜白的臉,如置夢境。

    “娘!”趙夜白吸著鼻子,“我回來了。”

    屋內正在忙碌的婆婆扭頭望來時,正見到女子與趙夜白和趙雅兩人相擁,喜極而泣的場景。

    小白和小雅回來了,店鋪也提前打烊,讓那些許多排隊還沒吃到糯米團子的客人不免失望,不過都集鎮上的人都知道店裏老板娘的一雙兒女拜師七星坊,而且那師傅還是七星坊的太上長老,是以雖然失望,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夜色降臨,婆婆和於露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趙夜白吃的狼吞虎咽。

    “娘,苗飛平那家夥說這些年你都沒什麼變化,我還不敢相信,原來真的沒有變化啊。”趙夜白一邊往嘴裏扒拉著飯菜,一邊驚奇地盯著自己的娘親。

    十三年了,娘親依然是記憶中那副樣子,似乎歲月根本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於露摸了摸臉頰,嗔了兒子一眼:“怎麼沒變化,都老了許多。”

    “沒有呢露姨。”趙雅在一旁搖頭,“我記得我小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咱們兩個現在要是一起出去,說是娘兩肯定沒人會信,說是姐妹別人才不會多想。”

    “兩個小家夥嘴裏抹了蜜,就會哄娘開心。”於露低頭輕笑。

    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容易招惹是非,所以當年將趙夜白和趙雅送上七星坊之後,隨著婆婆一起出攤都是蒙著麵紗的,根本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即便如此,也依然招來不少路過的狂蜂浪蝶。

    隻不過那些膽敢對她出言不遜的家夥,往往都還沒走出七星集,便平白無故倒了大黴。

    一次兩次便罷了,次數多了,再沒人敢在她麵前胡說八道了。她也是直到後來才知曉,自己的女兒竟有幸拜入了七星坊太上長老的門下,七星坊對她這邊自然是多有照拂,那些倒黴的家夥,肯定是七星坊的高人暗中出手教訓。

    若非如此,她這些年哪敢拋頭露麵?

    “都隻會哄你們娘開心,就不管婆婆了是吧?”周婆婆一副氣不過的樣子。

    趙夜白連忙道:“不是的婆婆,比起娘親,你的變化更讓小白不敢相信。”

    趙雅也在一旁猛點頭:“婆婆一下子年輕了三四十歲。”

    當年離家的時候,婆婆老態龍鍾,如今十三年過去,婆婆非但沒有更加顯老,反而真的年輕了,連那一頭白發,都重新變黑,原先有些佝僂的腰重新挺直了,婆婆如今已是百歲高齡,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來,頂多五六十而已。

    “婆婆,你跟我娘這些年到底都吃了什麼?”趙夜白好奇問道。

    武者隨著修為的提升,或許可以返老還童,容顏常駐,但娘親和婆婆明顯都是從未修行過的普通人,今日所見實在超乎了他的認知。

    婆婆失笑道:“每日粗茶淡飯,還能吃些什麼?我和你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集鎮上都傳言說是我家那糯米團子有駐顏的功效,要不然生意能有這麼紅火?”

    “跟糯米團子有關嗎?”趙夜白陷入沉思。

    婆婆夾了菜給他:“有沒有關係我還能不知道嗎?”都是普通米麵做的東西,哪有什麼駐顏的功效。

    趙雅笑嘻嘻地道:“糯米團子能不能駐顏不知道,但我這裏有些果子卻是可以延年益壽。”

    這般說著,便從自己的空間戒裏取出八枚靈果來,分四個給娘親,分四個給婆婆。

    “這果子真好看。”於露盯著麵前的靈果,隻見那果皮透明,裏麵甚至有光芒流閃不停,而且果子散發出奇香,讓人食指大動。

    婆婆道:“這果子哪來的,很貴重吧?”

    “山上樹上長的,我摘下來的,不算貴重,露姨和婆婆趕緊吃了,對你們有好處的。”

    與此同時,七星坊星象峰,此峰是門中長老管千行所居靈峰。

    苗飛平狼狽逃竄,一邊逃一邊大聲求饒:“師傅我錯了,別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他雖逃的利索,但又怎逃得過自家師傅的追擊。

    管千行手中拎著一根棍子,跟在苗飛平身後如影相隨,一棍子一棍子砸下去,砸的砰砰響,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個敗家子,為師養這果樹多不容易,十年才一開花,十年一結果,再十年才成熟,攏共才結了十八個果子,一下子就被那丫頭搶去十二個,這是割了為師幾斤肉,為師心都在滴血啊!”

    苗飛平護著腦袋:“師傅你也說是趙雅那丫頭摘的,你去揍她啊,揍我幹什麼?”

    管千行怒道:“揍她?我敢嗎?再說了,趙雅那丫頭足不出戶,要不是你小子說漏了嘴,她又怎知道我這邊有好東西?我不打你打誰?”

    苗飛平無言以對,逃也逃不過,索性不逃了,一轉身幹脆利索地跪倒在管千行麵前,哭喪著臉道:“師傅,果子珍貴,徒弟更珍貴啊,你沒了果子三十年後還有,要是把徒弟打死了,上哪去找我這麼資質出色的弟子?”

    管千行高高地舉著棍子,怔在他麵前。

    苗飛平生出兩根食指,抵在兩邊嘴角處,往上一挑,擠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師傅,弟子說的對吧?”

    “對個屁!”管千行一棍子又砸了下來,“果子沒了是真沒了,老子揍你也揍不死你,隻是要出口惡氣!”

    苗飛平不迭地爬起來,屁滾尿流地朝山外逃去,一邊逃一邊嘶喊:“坊主救命啊!”

    七星集上,趙夜白和趙雅待了足足一個月。

    沒有與娘說在山上吃苦的事,隻說山上有趣的見聞,又說自己如今已經能夠修行,早晚是要成為強大的武者的,於露每每都用心地聆聽著,望著兩個孩子,心中一片滿足。

    未曾想過,孤苦伶仃的自己,竟能看到兩個孩子長大成人,驀然又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一月之後,趙夜白和趙雅準備啟程離去了。

    這一趟下山的任務是曆練,雖然心中萬般不舍,可也不能總待在七星集上。

    集鎮口,於露和婆婆送兩人出來,千叮嚀萬囑咐。

    “小雅,你過來一下。”於露忽然衝趙雅招招手,走到一旁。

    “露姨,什麼事?”趙雅湊近了問道。

    於露從袖子裏取出一方絲巾,絲巾裏包著什麼東西,遞給趙雅:“你給我的果子,我吃了兩個,還留了兩個,你們這一趟若是能見到你們楊大叔的話,就將這果子給他吧,若是見不到……你就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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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九十二章 青峰鎮

        



    趙雅將果子推回去:“露姨,楊大叔的那一份我留著呢。”

    她從星象峰那邊摘了十二枚果子出來,分出八枚給了露姨和周婆婆,還有四個放在空間戒中,本就是準備帶給楊大叔的。

    “你留的是你的,我給的是我的,不一樣。”於露堅持道。

    趙雅想了想,這才將那兩枚靈果接了過來,低笑道:“露姨,要不你隨我們一起去找楊大叔吧。”

    於露伸手點了一下她額頭:“傻丫頭說什麼傻話,你們去找他還說的過去,我去找他算什麼。”

    “那回頭我們要是見到了楊大叔,露姨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他?”趙雅問道。

    於露低頭想了片刻,搖了搖頭。

    兩個孩子終究還是出發了,直到走出很遠很遠,再回頭望去的時候,依然能見到集鎮口處,兩道身影眺望著這邊。

    “小雅,娘叫你過去說什麼?”趙夜白問道。

    趙雅道:“露姨留了兩枚果子,叫我轉交給楊大叔。”

    趙夜白失笑道:“婆婆那邊也留了兩枚,叫我轉交。”

    “也不知道楊大叔現在怎麼樣了。”趙雅眺望著遠方,楊大叔走之前,倒是留下過一個地址,隻不過那地方兩個孩子聽都沒聽說過,這一趟曆練也不知能不能再見麵。

    “小雅,其實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趙夜白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滿麵疑惑的樣子。

    “什麼事?”趙雅扭頭望他。

    趙夜白道:“你說前輩他到底叫什麼啊?我們在山上待了十三年,好像還不知道前輩名諱呢。”

    趙雅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師傅他從來沒有說過,坊主和長老們前來拜見的時候,也都是稱呼他為太上長老,從來沒人稱呼過他的名字。”

    趙夜白道:“我倒是問過苗飛平,他也不太清楚,隻不過他聽管長老隨口提過一句,前輩姓楊!”

    “跟楊大叔一個姓?”趙雅有些意外。

    趙夜白嘿嘿一笑:“不止一個姓呢,你有沒有觀察過,隻看背影的話,前輩跟楊大叔極為相似。”

    趙雅撇撇嘴:“不過師父比楊大叔差遠了。”

    一個對他們照顧有佳,簡直如親生孩子一般,一個人性扭曲,動不動就要懲罰小白哥哥,怎能相比?

    一路遊曆一路遠行,少年少女的眼界不斷開闊,見識了不少風土人情和奇聞軼事。

    不過對於常年生活在山上的兩人來說,不精人情世故,總有吃虧的時候。

    這一路行來,有過鋤強扶弱,有過行俠仗義,也有險些陰溝裏翻船的事發生,趙雅的容貌極美,這便給兩人引來了一些無端禍事。

    曾在一間黑店被人下藥,險些迷暈過去,最後還是趙雅察覺不對,果斷出手,將那黑店中人趕盡殺絕,卻也因此昏睡了三日時間才蘇醒過來。

    經曆的多了,兩人也逐漸成長起來,這才知道,外麵的人並不是都如楊大叔和山上的長輩們和藹可親,人性的貪婪和爾虞我詐最是防不勝防。

    青峰鎮,曆時大半年時間,兩人才風塵仆仆地趕到此地。

    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楊大叔當年離開七星集的時候,留下的地址便是青峰鎮。

    似乎他老家便在青峰鎮中。

    鎮子不算太大,不過多有武者初入,因為距離此地數百裏之外有一個靈海殿,靈海殿在整個虛空大陸也算是一等宗門,殿主更有帝尊兩層境的強大修為,還有兩位帝尊一層境的長老坐鎮。

    兩人入了青峰鎮,找了客棧落腳,趙夜白興衝衝找掌櫃地打探了一下楊大叔的消息,卻是毫無收獲,雖然有些失望,但既已到了青峰鎮,早晚都能是找到楊大叔的。

    歇息一夜之後,兩人便開始在鎮子上轉悠起來,逢人便問,酒樓茶肆這些魚龍混雜之地更是不容錯過。

    然而忙碌了好幾日,竟是半點消息也無。

    青峰鎮上的人,都說從未聽過有楊開這麼一號人。

    趙夜白想著從糯米團子入手打探,畢竟楊大叔在七星集上出攤了好多年,跟著婆婆也學會了糯米團子這份手藝,若是回了青峰鎮,極有可能重操舊業,養家糊口。

    這一打探,還真讓探聽出一些東西來。

    客棧內,趙夜白興衝衝地返回,推開門道:“小雅,我知道楊大叔在哪裏了。”

    “找到了?”趙雅也有些驚喜地問道。

    “八九不離十了。”趙夜白笑道:“有人跟我說,在青峰鎮外三十裏的地方,有一戶人家隔幾日就會來鎮上賣做好的糯米團子,聽人描述樣貌和年紀都很符合。”

    “現在就去?”趙雅望著他。

    趙夜白重重點頭,十三年了,他一刻也等不及,想要再見到楊大叔。

    兩人當即結了房錢,朝打探出來的方向馳去。

    趙雅如今真元九層,趙夜白在經曆大半年的曆練之後,也終於突破開天境,晉升氣動境。

    三十裏地,隻不過一炷香便已趕到。

    那是一個村莊模樣的地方,幾十戶人家依山傍水,村頭處有一個很大的莊園,看樣子是家境殷實的人家所有。

    此時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

    趙夜白一走進了這村子,便嗅了嗅鼻子,激動道:“是糯米團子的味道,定是楊大叔了!”

    趙雅也點頭不已。

    兩人循著氣味,一路來到一戶人家前,趙夜白等不及地大喊道:“楊大叔,楊大叔!”

    廚房處,一個壯年漢子聞聲走了出來,詫異地盯著兩人:“你們找誰?”

    趙夜白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位大叔,敢問楊開可住在此地?”

    那漢子聞言搖了搖頭:“沒聽說過這個人。”

    趙夜白訝然:“那這糯米團子,是誰做的?”

    “你們是來買糯米團子的嗎?這東西是我做的。”漢子憨厚地笑了笑。

    趙夜白這才仔細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身形與楊大叔有幾分相似,年紀看起來應該也差不多的樣子。

    “兩個娃娃喜歡吃,我送你們一點。”漢子說著,又轉身進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多了幾個糯米團子,遞給趙夜白。

    趙夜白本能地接過,不死心地問道:“大叔,你真沒聽說過楊開這個人嗎?”

    漢子搖頭道:“這村子就沒有姓楊的,你若不信的話,可以去村正那裏問問,他家孩子在靈海殿修行,見多識廣,或許知道我們莊稼人不知道的事。”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了指那前方那莊園所在的位置。

    趙夜白回頭看了一眼,頷首道:“多謝大叔指點。”

    也沒白要人家的東西,趙夜白和趙雅臨走之前還是留了點錢財下來。

    兩人徑直來到那與整個村莊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的莊園前。

    這莊園很大,普通的莊戶人家肯定是沒有這份財力的,不過既然是家中有人在靈海殿修行,那就不足為奇了。

    輕輕地敲了敲門,等了許久才有人打開大門,一個穿著員外服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乍一眼見到趙夜白和趙雅,不禁眼前一亮,尤其是趙雅,讓他不免多瞧了幾眼,雖說趙雅如今一直輕紗罩麵,遮住絕世容顏,免得無端招惹禍事,但那氣質一看便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兩位找誰?”男子問道,雖是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但因為家中有人在靈海殿修行,也算是接觸過武者的,是以並沒有什麼怯意。

    “這位大叔,村裏人說你見多識廣,所以我想跟您打聽個人。”

    男子微笑道:“見多識廣不敢當,不過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你想打聽什麼人?”

    趙夜白報出楊開的名字。

    男子皺眉想了一陣,搖頭道:“沒聽說過這個人。”

    趙夜白急道:“不可能啊。”

    男子失笑:“真沒聽說,青峰鎮這方圓百裏,十幾個村子的人我都算熟悉,若是有的話,我一定記得。”

    “怎麼會沒有呢!”趙夜白臉色失落,楊大叔臨走之前,留下的地址明明就是青峰鎮。

    “兩位是靈海殿高徒?”男子問道。

    趙雅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們是從外麵過來的。”

    “不是靈海殿的人?”男子皺了皺眉,他之前還以為這兩人是靈海殿的,不想是自己弄錯了。

    趙夜白不死心道:“這位大叔,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我楊大叔……”

    “說沒有就是沒有,誰知道你什麼羊大叔狗大叔的!”男子原本還有些和顏悅色,但在得知兩人不是靈海殿的武者之後,頓時不耐煩起來。

    這般說著,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差點把趙夜白的鼻子給砸扁了。

    趙雅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不過念及對方不過是個普通人,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小白哥哥,我們走吧,楊大叔不在這裏。”趙雅拉了拉趙夜白。

    趙夜白一臉的失魂落魄,巨大的希望化作失望,讓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重返青峰鎮的路上,趙雅見趙夜白沉默寡言,不禁開口安慰道:“楊大叔走之前既然留下的地址是青峰鎮,那麼肯定是在這裏的,我們多找找,絕對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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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六百九十三章 趙雅受傷




    “嗯。”趙夜白悶悶地點頭,對他來說,楊大叔跟娘親一樣,都是自己的親人,如今他和小雅都已能夠修行,再不是當年的小孩子,自然是想憑自己的本事讓楊大叔過上好日子。

    趙雅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趙夜白回頭望去時,隻見趙雅眼眸凝重,左右觀望,這裏荒郊野嶺,四周草木深深,風吹樹曳,嘩啦啦作響。

    “怎麼了?”趙夜白疑惑問道。

    “有血腥氣!”趙雅黛眉緊皺,臉色驀然大變,低喝道:“小心!”

    話落之時,掌心吐出一道柔和力量,將趙夜白推飛出去。

    一道人影突兀殺出,劍光斬過趙夜白原本所處之地,若不是趙雅見機的快將他推開,此刻恐已是死人。

    趙夜白在地上跌的滾了幾圈,再起身時,隻見趙雅已與來人戰做一團。

    那人手持一柄長劍,劍幕如雨,招招奪命。

    趙雅一杆銀槍抖出朵朵槍花,雖奮力抵擋,卻依然落在下風。

    “神遊境!”趙夜白驚呼一聲。

    趙雅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今真元九層,而且在前輩座下修行這麼多年,天資出眾,本就有越階作戰的本事,可眼前這忽然出現的敵人竟能將她壓製,無疑是神遊境!

    而且絕對是神遊四層往上,否則絕沒這等本事。

    趙夜白注意到這個人似乎已經受傷,胸腹間大片血跡,未曾幹涸,趙雅方才聞到的血腥味,應該就是由此而來。

    “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也敢來捋虎須,今日便叫你們有來無回!”那人一邊出招,一邊咬牙低喝,趙雅節節敗退,支撐的極為辛苦,境界的巨大差距不是過人的天資能夠彌補的,真元九層實在算不得多強。

    趙夜白在一旁看的幹著急,他如今才剛晉氣動,即便有心幫忙也是無能為力,貿然插手不但幫不了小雅,反而會成為她的累贅。

    不過在聽了那人的話之後,趙夜白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位前輩請住手,我們二人隻是無意間路過此地,前輩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這人明顯是被強者追殺,躲藏在這裏療傷,結果他與趙雅好巧不巧地走到這裏,若是毫無發現也就罷了,趙雅一聲有血腥氣讓這躲藏之人再也無法躲藏下去,隻能現身一戰。

    果然,那人聞言眉頭一皺,攻勢略有放緩。

    被壓迫的節節敗退的趙雅才剛鬆了一口氣,便見那人一轉頭便朝趙夜白衝殺過去。

    此人受傷不輕,眼見短時間拿不下趙雅,竟是奔著修為較低的趙夜白而去,無疑是要拿捏人質在手,掌握主動,方才放緩攻勢不過是為了麻痹趙雅。

    那一劍寒光印在趙夜白眼簾之中,將他的視野完全充斥,強大的神念更如枷鎖一般將他鎖在原地,動彈不得。

    “死!”趙雅嬌喝,手中銀槍忽然綻放出耀眼光華,一身修為都盡數傾注這一槍之中。

    一槍之威,竟發揮出了遠超真元境的殺傷,讓那人亡魂皆冒,背後發涼。

    顧不得趙夜白,那人匆忙一個轉身,一劍刺出。

    血光綻放,那人被趙雅一槍捅穿了身子,踉蹌後退,手捂著腰眼處,怒目圓瞪!

    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一個真元九層的小丫頭給傷成這樣,那一槍的威能明顯不是一個真元境能夠發揮出來的,這丫頭背後絕對有高人指點。

    咬牙怒視趙雅,那人跺了跺腳,不敢再與她多做糾纏,身形一閃便朝密林深處馳去,沿路留下血跡斑斑。

    趙夜白眼看此人退走,不禁湧出一絲後怕之意。他們之前在外遊曆,雖然也遇凶險,但今日絕對是最凶險的一次,方才那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小白哥哥,你沒事吧?”趙雅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趙夜白搖了搖頭,忽然瞳孔一縮,盯著趙雅的左胸處:“小雅你……”

    趙雅笑了笑,胸口處雪白衣衫迅速被染成血紅,嬌柔的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直接朝前撲倒。

    趙夜白衝上前去將她扶住,視野中,那血紅的顏色迅速擴大,狠狠衝擊著他的神魂,讓他口幹舌燥,魂不附體。

    “我……沒事!”趙雅虛弱地說著。

    趙夜白快哭出來了,這才知道,方才小雅雖然傷到了敵人,但自己也被敵人所傷,而且這樣的傷勢,絕對不輕。

    趙雅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脖子一歪,闔上眼簾。

    “小雅!”趙夜白慌的六神無主,整個人都抑製不住地顫抖著,不過好在他能察覺到,趙雅生機還在,隻是傷勢嚴重暫時昏迷了過去。

    連忙從空間戒中取出療傷藥,捏開趙雅的嘴巴給她吞服下去,同時催動自身微弱的力量,灌入趙雅體內,替她化解藥效,止住傷口鮮血的流淌。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方才那人雖然被趙雅擊退,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殺一個回馬槍。

    趙夜白甚至不敢仔細查探趙雅的傷勢,連忙抱起她朝另外一個方向馳去。

    一炷香後,視野中出現一個小小的木屋。

    趙夜白不知在這荒山之中為何會有木屋存在,隻猜測應該是獵人打獵時暫居之地。

    推開房門,卻見屋內空無一人,隻不過這裏顯然經常有人打掃,屋內一塵不染。

    木屋內的裝飾極為簡陋,趙夜白將趙雅輕輕地放在床上,雙手使勁拍打了自己臉頰幾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止住身子的顫抖。

    探出手,試探了下趙雅的鼻息,發現比起方才平穩了一些,看樣子是之前服用的療傷藥起了作用。

    然而再看向趙雅的受傷處,趙夜白不免陷入兩難之境。

    小雅左胸受創,他方才一路奔逃來至此地時雖替她止住了傷口處鮮血的流淌,但總還是要包紮一下的。

    可如今他與小雅都已不是那七八歲的孩子,兩人都已長大成人,這種地方她又怎方便出手?

    可人命關天,傷口處若不仔細包紮,極有可能會引發什麼意外。

    正當趙夜白下定決心動手施為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趙夜白霍然扭頭,咬牙厲喝:“什麼人!”

    此刻的他有些驚弓之鳥,唯恐那強大的敵人追殺上門,若真如此,他就算拚掉一條性命,也未必能保小雅周全。

    門外腳步聲頓住,片刻後,才有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你是什麼人?怎麼在我的屋子裏?”

    是個女子的聲音!

    趙夜白心頭一鬆,推開門,抬眼望去,隻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不俗的婦人,婦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保養得當,看起來稍顯年輕,隻不過眉宇間不知為何,籠著淡淡愁容。

    婦人應該頗有些身份,因為她身後跟著兩個護衛打扮的人,此刻都警惕地盯著趙夜白。

    “七星集人氏,趙夜白見過夫人。”趙夜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不知此屋是夫人所有,若有叨擾,還請勿怪。”

    那婦人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言談舉止不失禮節,微微頷首:“沒事,這屋子我也不常來,你能用的上就用吧,住些日子也無妨。”

    這般說著便要離去。

    看樣子她原本是打算到這裏來歇息的,不過既然已經有外人在了,那就不太方便了。

    “夫人!”趙夜白抬手喊道。

    婦人回頭,狐疑地瞧著他。

    趙夜白抱拳道:“我與妹妹之前遭遇了意外,妹妹為人所傷,我身為男子,不太方便替她包紮傷口,夫人能否幫忙,趙夜白感激不盡!”

    “你妹妹受傷了?”婦人訝然。

    趙夜白點點頭:“就在屋內。”

    “我看看。”婦人毫不遲疑便要進屋。

    那兩個護衛卻是警惕地瞧著趙夜白,一人低聲道:“夫人,小心有詐。”

    “人命關天。”婦人說著,便領著兩個護衛踏進屋內,濃鬱的血腥氣頓時撲麵而來。

    再看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趙雅,那兩個護衛才算相信趙夜白所言。

    “把藥物留下,你們都先出去!”婦人揮了揮手。

    趙夜白感激不已,將一應物品從空間戒取出,放在床邊,這才與兩個護衛退出房外,關上房門,耐心等候。

    片刻後,屋內忽然傳來出一聲驚呼。

    趙夜白嚇一跳,驚問道:“夫人,怎麼了?”

    那兩個護衛更是一步竄出,幾乎要奪門而入,卻被趙夜白死死擋住。

    “都別進來。”婦人的聲音傳出來,不知為何卻是有些顫抖,“我沒事,我沒事!”

    “夫人,真沒事嗎?”其中一個護衛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婦人的語氣斬釘截鐵。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雖然不解方才夫人為何驚呼,可既然夫人自己說沒事,他們也不好強闖進去,隻能耐心等候。

    好片刻後,屋內那婦人的聲音才傳出來:“好了,你進來吧。”

    趙夜白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放眼望去,隻見趙雅氣息安穩地躺在床上,那婦人便坐在床邊,低頭望著她,雙手滿是鮮血卻渾不在意,那目光柔和至極。

    趙夜白敏銳地察覺到,這婦人眼眶通紅,似有哭過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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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4-27 20:58:55
第四千六百九十四章 巧合




    “藥已經上好了,傷口也包紮了,看她也是修行過的人,隻要仔細修養,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m”婦人開口到。

    “多謝夫人!”趙夜白一抱拳,鬆了口氣。

    婦人抬眼在他臉上看了一陣,貌似隨意道:“你們是兄妹?看麵相不太像啊。”

    趙夜白回道:“我與小雅不是親兄妹,不過從小一起長大,勝似親兄妹。”

    婦人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低頭望著趙雅:“你們這是招惹到什麼人了?”

    趙夜白搖頭道:“我也不知,今日我與小雅來此,本為尋找一位親人,可惜未能如願,返程之時突遭強敵,小雅為了救我,這才被人所創。”

    婦人頷首:“若是如此的話,那這裏不能呆了,誰知道那凶人躲藏何處?你妹妹如今受了傷,若是被那人發現可就危險了。”

    趙夜白道:“我就帶她回青峰鎮。”

    “此地距離青峰鎮也有幾十裏路,你一路奔波若是讓她傷勢加重了怎麼辦,你若是不嫌棄,就去我家中暫住一些日子吧,我家就在山腳下,離這裏不遠。”

    趙夜白露出為難的神色:“會不會給夫人添麻煩?”他是擔心萬一之前那強敵尋仇,追殺到人家家中就不好了。

    婦人笑了笑:“不至於,不瞞你說,犬子早年拜入靈海殿修行,如今還算有些本事,那凶人萬萬不敢去我家裏尋釁滋事的。”

    趙夜白微微一怔:“夫人是村正家中人?”

    她方才說家就在山腳下,應該就是之前那個小村莊了,小小村莊總不可能有兩個人拜入靈海殿,若無意外,這婦人應該是村正夫人了。

    “正是!”果不其然,婦人頷首。

    趙夜白起身抱拳:“夫人高義,趙夜白感激不盡!”

    “不用這麼客氣,我也有個女兒,年紀跟她差不多大,不嫌棄的話,喊我一聲梅姨吧。”

    趙夜白乖乖地喊一聲梅姨。

    婦人這才微笑頷首,起身道:“天要晚了,先回去再說。”

    趙夜白應一聲,將昏睡的趙雅攔腰抱起,跟在甄雪梅身後,甄雪梅緊張地叮囑他一定要小心,不要牽動趙雅的傷口,搞的比他還要緊張一些。

    一路行去,甄雪梅問了趙夜白一些事情,趙夜白都一一作答,得知那七星集竟是距離這裏有小半年的路程,甄雪梅訝然至極。

    很快一行數人便來到那坐落在村頭處的莊園前,甄雪梅推門而入,親自安排趙夜白和趙雅入住一間院落中,又命兩個乖巧伶俐的丫鬟前來伺候,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前去休息。

    廂房中,燭火搖曳,甄雪梅對著梳妝台,眼眶通紅,無聲無息地流著淚。

    一個穿著員外服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正是此前趙夜白和趙雅詢問時見到的那個村正許良才。

    許良才臉色有些不虞,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壺茶,喝罷,開口道:“聽下人說,你帶了兩個人回來?”

    甄雪梅默不作聲。

    許良才一拍桌子,怒喝道:“簡直胡鬧,那兩人分明是與人結了什麼仇怨,你將人帶回來,這不是引火燒身嗎?若是他們的仇人殺上門來可怎麼辦?家中雖有護衛,可實力不過那樣,如何能夠抵擋?你是要害的家破人亡才肯罷休?”

    甄雪梅透過銅鏡盯著許良才,開口道:“老爺可還記得冬兒?”

    許良才怒意熊熊的氣勢陡然一頓,皺眉道:“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麼?”

    甄雪梅淒涼一笑:“才五天的孩子,大雪紛飛的日子便被丟進了山裏,我趕緊去找,卻是什麼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被什麼豺狼虎豹的給叼走了。”

    這下輪到許良才默不作聲了。

    甄雪梅淚如雨下:“孩子都是娘親身上掉下的肉,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才將她生下來,你卻偷偷地將她丟了,你好狠的心啊!”

    許良才一聲歎息:“當年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家裏窮苦,多一張嘴便多一個人的吃食,哪裏能養的起,我那麼做也是逼不得已,換做如今,別說一個孩子,便是十個八個,我也養得起!”

    甄雪梅冷笑不迭:“一個小孩子,又能吃掉你多少東西?逼不得已?若是個兒子,你舍得丟?”

    許良才不耐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而且,這些年我不是沒找過,隻是這茫茫人海,又如何能夠尋得?你也說了,當年那大雪紛飛的,五天大的孩子,不是被什麼野獸叼走了,恐怕也早早凍死了。”

    “我放不下!”甄雪梅咬牙厲喝,“那是我的孩子!”

    “昊兒也是你的孩子!你這些年對他又有多少關心?為何總是記掛一個死人?”

    “她沒死!”

    “夠了!”許良才一拍桌子,怒而起身,“我看你是瘋了,這些年時不時地就往山上跑,那山上能有什麼,你又能找到什麼?我心中有愧,懶得管你,卻不想越是縱容你越是放肆!明日天明,你便讓那兩個人滾蛋,否則我親自掃他們出門!”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什麼事?”許良才威嚴喝道。

    門外小廝答道:“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還帶了一些同門師兄弟。”

    許良才聞言一喜,連忙起身。

    還未走出去,外麵便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爹娘,我回來了!”

    緊接著一個身形健壯的少年邁步而入。

    許良才激動地把住少年的胳膊:“昊兒,真的是你!”

    許昊高興喊道:“爹!”

    “好好好,回來就好!”許良才上下打量:“三年沒回來,又壯實了許多,在靈海殿生活的怎樣?”

    許昊笑道:“爹放心,師傅和師兄們對我都很好。”

    許良才老懷大慰。

    甄雪梅擦幹了眼睛也走了出來,和藹笑道:“昊兒回來了。”

    “娘!”許昊激動地喊了一聲,母子二人言說幾句,談笑晏晏。

    “聽下人說,你有同門來了?”許良才唯恐兒子發現甄雪梅的異常,開口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許昊頷首:“嗯,我已安排廚房準備喜宴,都在外間呢。”

    “你得他們諸多照拂,為父得去謝謝他們才行,你與我一道過去,替我引薦引薦。”

    “是。”許昊聞言頷首,轉頭對甄雪梅道:“娘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再來請安。”

    “去吧。”甄雪梅微笑地望著他。

    少頃,前廳大堂處,許昊給許良才一一引薦自家師兄,諸人見禮,重新落座。

    許良才瞧見那為首的師兄麵前放了一個包裹,包裹裏鼓鼓囊囊也不知裝了什麼。

    許昊方才介紹眾人的時候,也重點介紹了此人,許良才因此知道他們這一行人中,就屬這位叫胡勳的師兄修為最高,眾人也都以他馬首是瞻。

    許良才是知道胡勳此人的,隻不過這是頭一次見麵。因為許昊在往來家中的書信中多次提到這位師兄,說他在靈海殿中對其多有照拂,兩人也都是拜入了同一個師傅門下修行,算是同出一脈的師兄弟。

    愛屋及烏,許良才雖是一介普通人,但因為兒子的緣故,對這胡勳的態度也是極為熱切。

    “胡世侄,這是何物?”許良才望著那包裹,好奇問道。

    桌上一群人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胡勳笑吟吟地望著許昊,後者道:“爹,說出來你可別怕,這是一顆頭顱。”

    許良才嚇一跳:“頭顱?誰的頭顱?”

    “一個賊子的頭顱!”胡勳解釋道:“這一趟我們下山,便是為了此人而來,此人在許多地方為非作歹,師門出了任務要取他性命,我們接了任務下山,此前與他有過遭遇,不過此人修為不俗,雖重創了他,卻讓他給逃了,接連追蹤數日,杳無音訊,這不許師弟說家就在附近,要我等來歇息一夜再出發,誰知在來的路上,竟見到此人橫屍山野之間,算是白撿了一個便宜,許師弟可是我們的福星啊!”

    許昊失笑:“我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

    他們之前見到這家夥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苦苦追蹤數日沒有線索的任務目標,竟忽然出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而且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許良才雖然有些心驚膽戰,但也不願在兒子的同門麵前失了風度,給他丟臉,所以臉色還算正常。

    胡勳道:“隻是可惜,不知是何人殺了他,若是知道的話,應該去道謝一番才是。”

    許良才道:“許是胡世侄之前將他重創,他傷勢太重,不治而亡。”

    胡勳搖頭道:“並非如此,我之前檢查了一下那人的傷口,他是被一杆長槍捅穿身子而死的,我們之前與他交手的時候可沒對他造成這樣的傷勢,出手之人實力未必有多強,時機卻是把握的極好,不過那人殺了這賊子,應該也不會太好過,恐怕也有傷在身。”

    許良才聞言怔了一下:“難不成是他們?”

    許昊奇道:“爹你說的是誰?”

    許良才略一沉吟,將今日甄雪梅從山中帶了兩個人回來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他所知道的也是從自家護衛口中聽到的,不過趙夜白之前與甄雪梅談話的時候,談及過之前的那一場戰鬥,若非如此,許良才也不會有此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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