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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閃爍]海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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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06:32
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十九節 產業聯盟

     馮祥楚是帝國的名人,還在軍校的時候,談仁皓就知道馮祥楚的事蹟了,後來在海軍裝備技術辦公室工作的那段時間,談仁皓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一些與海軍無關的資料,這其中就有馮祥楚的個人檔案。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海軍將哈飛選入了供貨商名單,隨後就與哈飛展開了合作。

     從個人感情上來講,談仁皓是比較佩服馮祥楚的,之前他搞不清楚馮祥楚在哈飛裡的位置,主要是現在的哈飛已經不是馮祥楚創辦時的那個樣子了。直到這時候,談仁皓才知道,馮祥楚是哈飛的總經理,也就是哈飛的最高管理者,至於馮祥楚是不是哈飛的當家人,也就是擁有者——董事長,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讓談仁皓敬佩的,就是馮祥楚拒絕投機的經營理念,當初馮祥楚與段玉麟分道揚鑣,正是因為段玉麟是個投機商,而馮祥楚一直抱著幹實業的想法,兩人的根本觀點都不一樣。另外,馮祥楚的堅強與堅持也是值得佩服的,在逆境中,他沒有倒下,並且抓住了最寶貴的機會,最終獲得了成功。

     第三個讓談仁皓佩服的,就是馮祥楚的敏銳判斷力。不說別的,當初他敢與哈爾濱地方政府簽署購買土地的合同,就證明馮祥楚是個真正的商人,只是在更多的時候,別人都認為他是個飛行家而已。

     那塊土地就是現在哈飛的廠址,因為購買時間早,所以價格非常便宜,如果等到哈飛發展起來再去購買土地的話,恐怕就要增添不少的成本了。這不但為哈飛節約了不少錢,而且在哈飛迅速擴大規模的時候,從沒有出現過因為沒有土地建廠房,而無法繼續發展的問題。

     總體上,談仁皓仍然把馮祥楚歸為商人,而不是科學家,也不是工程師。就談仁皓所知,馮祥楚設計的最後一款飛機就是“狼鳩”,而且馮祥楚只是名義上的總設計師,實際上,當時他主要是在爭取海軍的訂單,因此大量地設計工作是交給別的人完成的。

     現在,馮祥楚基本上已經不參加飛機地設計工作了,而他做的最重要的貢獻,就是以他的經驗,以及對飛機的理解,來指導別地設計師與工程師,並且把握住哈飛的發展方向。因此,在更大的程度上,馮祥楚已經是個商人了,一個以實業為基礎,朝著自己的理想前進的商人。

     當談仁皓坐到了飯桌旁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馮祥楚的判斷有點問題,特別是在談仁皓注意到另外幾個人的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馮祥楚還算不上是個商人,最多只能算是一個將飛機製造業向商業化方向推進的工程師。因為在另外幾個哈飛地高層領導中,沒一個可以算得上是飛行家,甚至沒有一個人真正的懂得飛機,他們全是商人,那種拿著錢去投資,然後牟取高額回報的,真正意義上的商人。

     這頓飯吃得併不舒服,不是飯菜不可口,而是太美味了,甚至讓談仁皓徹底改變了對東北菜的看法,讓談仁皓不舒服的是那幾個哈飛高層在飯桌上表現出來的態度。談仁皓數次想提出價格的問題,可結果話說到一半,就會被擋回去,或者是被打斷,或者是被人轉移到別的方面去。

     反正,在兩個多小時裡,談仁皓沒有能夠說一句正經話,也沒有聽到一句正經話,這讓他覺得自己寶貴的青春被消耗在了酒肉飯菜之中。

     同時,談仁皓也注意到,馮祥楚與另外幾名高層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麼樣,最多只能算是面和心不和,有的時候甚至是在相互掐脖子了。最初,談仁皓還覺得有點奇怪,馮祥楚是哈飛的最高管理者,另外幾個人雖然也是高層,可都是馮祥楚的手下,為什麼會出現內鬥的情況呢?看來,這家有十幾萬人地工廠的內部情況也不簡單。

     “談將軍奔波一天,大概也累了,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馮祥楚結束了宴席。 “談將軍,就由馮某送你回去吧。”

     談仁皓沒有拒絕,他本來就是坐馮祥楚來地,現在都半夜了,叫他到哪裡去找車?而海軍辦事處還在廠區的另外一端,走回去的話,那恐怕得走上兩三個小時了。

     眾人也紛紛告辭,馮祥楚留在了最後,談仁皓則裝著給副官吩咐事情。

     “談將軍,請吧。”送走了其他人後,馮祥楚這才走了過來。

     “馮先生先請。”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一起離開了餐廳。

     ……
      
     “談將軍不介意陪馮某走一走吧?”馮祥楚沒有讓司機把車開來,“上了年紀,這種場合去多了,身體就變差了,經常感到胃不舒服。”

     “馮先生年輕有為,不會這麼快就認老吧?”談仁皓覺得馮祥楚的身體還是很健康的,至少要比酒桌上另外幾個人看起來健康得多。

     “有的時候不認老都不行。”馮祥楚邁開了腳步,朝著廠區的另外一頭走去,“談將軍這次來的目的,我早就知道了,聽說海軍明年的經費要削減很多?”

     談仁皓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哈飛這麼大家廠,如果沒有點內幕消息的話,那就根本不可能在競爭中生存下來,而內閣政府限制軍費的事情是無法保密的。

     “在馮某看來,海軍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戰爭打了五年,五年來,帝國軍民上下一心,你們在前方戰鬥,我們在後方戰鬥,為的都是一個共同的目的。在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每一個帝國子民都將把社稷興衰,民族興盛當作自己的己任,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就是這個道理!”

     談仁皓沒有去接話,他裝在看附近的那些廠房,如同此時帝國內的其他工廠一樣,哈飛的所有飛機生產車間都在二十四小時不停地連軸轉。工人是分成兩班地,每班十二小時,每十天才有一天的假期。而在平時,帝國規定是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十二小時,同時每十天有兩天的假期。

     也許工人們的工資並沒有增加多少,可並沒有因此而出現工人罷工的活動。正如同馮祥楚所說的一樣,每一個帝國子民都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所熱愛的祖國做著貢獻,這也正是帝國軍隊在前線能夠戰勝敵人的強大基礎與動力。

     “價格的事情,我們也一直在考慮。”馮祥楚放慢了腳步,“實際上,現在工廠的利潤已經壓到零了,也許談將軍不知道,現在還有幾筆應該在二五年支付的款項沒有到位呢。我們也能夠理解海軍的難處,可工廠要維持正常的運轉,就要給工人發放工資,就要讓工人填飽肚子,如果連這個都不能保證的話,那麼工人還怎麼工作,工廠還能繼續開工嗎?”

     談仁皓微微皺了下眉毛,他沒有想到問題有這麼嚴重,也許這僅僅是馮祥楚討價的說辭。

     “談將軍,你對飛機的製造過程有多了解?”

     “願聽馮先生指教。”談仁皓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專家,他也確實不是專家。

     “飛機的主要成本其實不是由工廠決定的,而是由下游廠家決定的。”馮祥楚沒有繞彎子,“以即將投產地'鵬'式轟炸機來講,由我們直接生產的零部件只佔了四成左右。發動機是沈飛提供的,水平尾翼是由南飛提供的,另外大量的零件是由一些小廠提供的。我們在計算成本的時候,在這方面根本就沒有提價,多少錢買進來,就多少錢賣給海軍。而在另外的四成中,我們的利潤相當微薄,除掉了工人的工資,設備的折舊費之後,甚至還要虧損。上個月,我們才總結了六年上半年的經營情況,結果出現了虧損,雖然虧損並不大,但是長此下去,肯定會出問題。”

     談仁皓仍然沒有急著開口,這些問題他也在考慮。

     “所以,真正要控制價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下游廠商降價。”

     “馮先生,那麼現在有多少廠商在與哈飛合作呢?”

     馮祥楚朝談仁皓看了過來,然後笑了起來,“至少也有兩百多家。”

     “這就是個新問題了,我們不可能找兩百多家廠商單獨談判吧?”

     馮祥楚笑了起來,“看來,談將軍並不是一無所知啊。這確實是個問題,那麼,談將軍知道產業聯盟嗎?”

     談仁皓微微皺了下眉毛,這是第二個人向他提起“產業聯盟”。

     “雖然不可能找那麼多的廠商單獨談判,但是可以與產業聯盟直接談判。”馮祥楚微微遲疑了一下,“可馮某認為,就算海軍找產業聯盟談判,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為什麼?”談仁皓知道馮祥楚還有話沒有說出來。

     “因為產業聯盟本身只是個招牌。”馮祥楚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還請馮先生賜教。”談仁皓知道關鍵性問題就要浮出水面了,他可不會放棄這個刨根究底的機會。

     馮祥楚沉默了好久,在走出了幾百米後,這才說道:“談將軍知道我以前的那個合夥人嗎?”

     談仁皓先沒有明白過來,可他確實知道。 “你說的是段玉麟?”

     “對,看來談將軍還是下了工夫來做這件事地。”

     談仁皓勉強地笑了一下,他當初在看馮祥楚的個人資料時,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與這個帝國的飛機製造業的鉅子面對面的交談,而且還是在為數十億的大筆訂單進行談判。

     “實際上,現在的產業聯盟本身就是由段玉麟這夥人控制著的。”馮祥楚的話說得併不大聲,可他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也許你不會相信,段玉麟並沒有銷聲匿跡,在與我分道揚鑣之後,他注資沈飛,然後又入主南飛,在其他幾家飛機廠,他也有股份。可以說,他的投機是很成功的,除了在哈飛沒有什麼股份之外,他在其他的飛機廠都有自己的代言人。”

     談仁皓暗暗一驚,“你是說,他才是幕後大老闆?”

     “不,他還算不上,他最多算得上是個小老闆,是數十個小股東中的一個而已。”馮祥楚苦笑了一下,“現在,帝國一共有六家大型飛機廠,主要為海軍供貨的有三家,主要為陸軍供貨的有三家。包括哈飛在內,這六家大型飛機廠的大部分股權實際上是控制在四個大家族,以及數十個小老闆手裡的,段玉麟只是一個小股東,除此之外,這些人還控制著飛機製造業的外圍產業,也就是那些下游廠商。”

     “也就是說,價格是控制在他們手裡的?”談仁皓咬了咬牙。

     “對,價格是由他們定的。”馮祥楚點了點頭,“如果哈飛不是我一生的心血,是我父親在臨終前都沒有能夠實現的夢想的話,也許我早就離開了哈飛。現在,我不過是哈飛的經營者,而不是哈飛的擁有者。”

     談仁皓長出了口氣,這與海軍以前的名門望族有點類似。

     “不知道談將軍對美國的飛機製造業有多少了解?”馮祥楚從談仁皓的目光中得到了答復,“相對而言,美軍所獲得的飛機的採購價格比我們低得多。拿美國海軍的F6F來講,單價不過四萬美元,就算把匯率算進去,也要比我們的'金鷹'低得多,為什麼?”

     談仁皓也在問為什麼,接著,他就明白了過來,“馮先生,你是說,有人在發國難財?”

     馮祥楚笑而不語,他的話已經說到位了。

     “看來,要把價格降下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談將軍,馮某雖說不上是什麼正人君子,但馮某一生問心無愧,作為帝國臣民,馮某能有今天,都是因為馮某生在帝國,並且得到了眾多的機會。作為軍人,你們可以在前線殺敵報國,而馮某隻能在後方為國效勞,馮某沒有什麼可以保證的,只能盡其所能的協助海軍,就如馮某之前所言,要想降低價格,就得在那些人身上動腦筋,而不是去壓榨工人。”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不用馮祥楚多說,他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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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節 玄機

     次日,海軍司令部派來協助談仁皓的幾名軍官到達了,隨後關於降低飛機採購價格的談判就正式開始了。

     在與馮祥楚談過之後,談仁皓對談判已經不抱多大的希望,事實上確實如此,代表哈飛前來談判的不是馮祥楚,而是其他幾個高層管理人員。而在談判的第二天,問題就被細化,這顯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只能使談判的時間延長,對海軍沒有任何的幫助。

     在哈飛呆了五天后,談仁皓接到了司令部的電話,他將幾名軍官留下來繼續與哈飛商討細節問題,他則乘坐飛機返回了舟山。

     甘永興也同期返回了舟山,在知道甘永興的飛機即將到達後,談仁皓就決定在機場等參謀長。這次甘永興不僅僅去了松江,還去了大連與廣州,只有威海還沒有來得及去了,讓談仁皓回舟山的正是甘永興。

     “你說的情況我也遇到了。”甘永興天完談仁皓簡單的講述後,他也苦笑了起來。 “與飛機製造廠一樣,帝國的幾家主要造船廠實際上也是控制在一些大資本家手裡的,而且大批的零部件都是外包生產,要降低價格的話,就需要在下游廠商那裡動腦筋,而這些下游廠商也控制在那些大資本家的手裡。說白了,我們是在與那些大資本家鬥爭。”

     “校長也知道這一情況嗎?”

     甘永興點了點頭,“是我先給校長打的電話,校長才讓你回來的。”

     “也就是說,我們不用與廠商談判了?”

     “不,這個恐怕還得繼續進行下去。”甘永興鑽進了轎車,等到談仁皓上來後,他才接著說道:“校長現在也很惱火,也許他已經向首相反映了情況。如果這事扯開的話,那就不僅僅是我們海軍的事了。”

     “也許陸軍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談仁皓立即聯想到了陸軍。

     “這也不是陸軍的事,或者說,不是我們軍隊的事了。”甘永興讓司機啟動了轎車,“這麼說吧,如果價格因素沒有控制在廠商的手裡的話,那麼我們就得在別的方面著手,而不僅僅是與廠商談判了。”

     談仁皓沒有再多問,他已經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真正控制著帝國軍事製造業的是一些寡頭資本家的話,那麼問題就嚴重了。

     “校長大概要明天才會跟我們詳細談的,你抓緊時間多了解下情況。”甘永興拿出了香煙,有點心煩意亂的樣子,“在檔案室的丁區,有幾份重要文件,你可以先看看,這對你有很大地幫助。”

     談仁皓微微皺了下眉毛,檔案室丁區裡存放的都是與海軍無關的個人資料,當初他就是在這裡找到馮祥楚的個人檔案的。他不知道甘永興要他看什麼,可他決定還是先看了再說,參謀長至少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開玩笑吧。

     “另外,盡快把你這幾天的收穫總結出來,也許校長會想我們要總結報告的。”

     ……

     談仁皓又記了下來,回到海軍司令部後,他首先就完成了這幾天的總結報告,然後直接去檔案室尋找甘永興所說的那些有用的資料。這些資料都屬於秘密資料,談仁皓有資格接觸絕密文件,自然也就有資格接觸秘密文件了。

     當談仁皓在檔案室找到了那些資料的時候,這才明白,甘永興為什麼要他看這些文件了,這實際上就是一些帝國大資本家的個人資料。談仁皓沒有急著離開檔案室,他還去存放帝國國內產業文獻的庚區找到了另外一份重要文件,這才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帝國的軍事工業體係是極為複雜的,原本沒有這麼複雜,可是在幾次大規模戰爭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差點導致帝國輸掉戰爭。因此,在數百年的發展中,為了能夠在極端情況下,仍然能夠為帝國軍隊提供足夠的武器準備,彈藥物資,帝國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同樣也是非常複雜的軍事工業體系。包括新生的航空工業,其基本的構建形式都與船舶,車輛,火砲,槍械等老牌軍事工業沒有太大的區別。

     以沈飛為例,在正式列入了海軍的供貨商名單之前,沈飛也是一家私人性質地飛機廠,主要的客戶不是軍隊,而是私人,以及新興地航空公司。直到海軍開始正式從沈飛採購飛機後,沈飛的性質才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而最重要的就是,海軍直接為沈飛注資,成為了沈飛的第一大股動。

     到戰爭爆發前,海軍已經控制了沈飛三成的股權,可並沒有占到半數以上,因此海軍並不直接管理沈飛的業務,而是通過董事會來控制沈飛,讓沈飛按照海軍的需要進行發展。說白了,在海軍注資之後,沈飛已經由一家私人企業成為了半國有化的企業。

     其他的所有進入了軍隊供貨商名單的企業也都一樣,而且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不會控制半數以上的股票,以此避免直接操控企業,出現壟斷情況,這也是帝國的法律所不允許的。

     戰爭爆發之前,是由海軍司令部下設的裝備技術辦公室,以及後勤部負責管理海軍在各家企業的資產的,這也是讓企業盡量與海軍合作的有效手段。戰爭爆發後,海軍不再直接負責管理這些資產,而是將管理權上交給了內閣政府。

     薛希岳也早在二二年初就成立了“國有資產管理處”,該部門直接向首相負責,而其涉及到的國有資產不僅僅有軍事工業,還有其他的重要基礎工業。這也正是帝國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完成工業轉型,讓帝國經濟迅速進入戰爭狀態的有效辦法,在戰爭初期產生了巨大的作用。

     可以說,帝國能夠在兩年多之內戰勝日本,並且在各個戰場上頂住強大的壓力,逐漸獲得戰略優勢,與帝國控制國內工業的措施有著很大的關係。

     因為帝國有明確地法令禁止壟斷經營,同時禁止政府參與商業活動,以避免出現官商聯營,而引發貪污腐敗。因此,帝國內閣政府是不能直接控制國內工廠的經營活動地,“國有資產管理處”也不能直接介入到工廠的正常經營中去。

     為了避免與違反法律,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直接出面管理企業,因此在帝國政府注資地企業中,國有部分的比例都在一半以下,絕不會超過一半。而由股東選舉出來的董事會,以及由董事會選舉出來的董事長,都是普通商人,而不是帝國政府,或者是帝國政府的官員。

     問題就出在了這裡,由民間商人管理企業這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可問題是,這些工廠都有國有資產,也就是說,由民間商人在經營國有資產。政府的一些法令會限制這些商人的行為,可無法從根本上杜絕出現侵吞國有資產的行為。

     可以說,任何一個帝國的商業鉅子在其發家史上都有污點,而利用國有資產來牟取私利,這是發家的最好途徑。

     這套體制的弊端是明顯的,可好處也是明顯的,對帝國來講,最大的好處就是在緊急時刻,可以集中全國地力量來進行戰爭,從而贏得戰爭。至於因此而產生的,或者是附帶引發的問題,曾經有人想過解決辦法,可都沒有成功,特別是在戰爭時期,更不可能有效地控制住所有的國有資產。

     數百年下來,帝國內部也形成了一個規律,即在戰爭時期,國有資產大批入註私人產業,推進國有化,只要戰爭結束,政府就將逐步變賣所持有的股份,降低國有化,甚至完全撤銷國有化,恢復市場經濟體制。

     當然,這一來一去,兩次大規模地流動,中間所出現的國有資產損失,就更加難以估計了。真正精明的商人就可以很輕易的找到其中的漏洞,並且利用這些漏洞發家致富,將國家財產揣進自己的口袋裡!

     可以說,帝國現在數得上號的二十多個大家族,大資本家,幾乎全是依靠發戰爭財而起家的。比如在第一次全球戰爭後以生產汽車而出名的池家;在第一次全球戰爭期間以生產槍砲而發家地夏家;在第一次全球戰爭前以化工工業為主,後來擴大到了彈藥生產工業的華家;還有更早的,在唐日百年戰爭期間就已經出名的慶家。

     這四個大家族就全是通過發戰爭財,最終成為了帝國的名門望族的。當然,與其類似的,通過在戰爭中發國難財而起家的大資本家絕不在少數,段玉麟就是一個典型代表。

     從根本上講,帝國的資本家族與西方的那些大家族不一樣,因為在歷史上,帝國政府多次下狠手剷除這些危害國家的大家族。在殘酷的鬥爭中,帝國的資本家族吸取了寶貴的教訓,那就是絕不在某一個行業,甚至是某一家企業佔有過多的份額,絕不拋頭露面。

     這就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幾個,甚至幾十個家族相互滲透,相互參股對方的產業,從而分散自己手裡的資產,另外,還通過聯姻,結盟等等方式,形成地下聯盟。最重要的是,這些家族從不主動出面參加政治活動,甚至很少直接參與到經濟活動中去,而是扶持其代言人,由其代言人來實現他們的利益,推廣他們的影響,而他們則在幕後操控。

     以當時控制帝國飛機製造業的四大家族來講,這四個家族一共控制了六家大型飛機廠超過四成的股份,這已經在帝國政府控制的股份之上了。可他們沒有在任何一家大的飛機廠有超過兩成的股份,而且股權名義上是分散在家族中的每一個人手上的,因此每一個家族成員所控制的股份就更少了。再加上其他小股東,這四大家族完全有能力控制帝國的飛機製造業,也就完全可以控制飛機的價格!

     當然,在政治方面,大的資本家族是不會讓自己成為被打擊對象的,而最有效的辦法不是進入帝國內閣政府,因為任何一個有點雄心壯志的帝國首相,都不會讓這些大家族有好日子過的。所以這些家族以扶持、支持、贊助議會議員的方式,來實現他們的政治影響,這要比進入帝國政府,乃至扶植帝國首相划算得多,而且風險也要小得多。

     通過在議會中獲得發言權,就能夠干預帝國首相的行政活動,甚至影響到帝國的法律。對這些資本家來說,這算得上是一筆回報豐厚的投資活動了,而且這也是這些大家族能夠生存下來的重要保障。

     當談仁皓詳細的了解到了帝國國內的這些情況後,他也知道問題的結症在哪了。只要這些大資本家還想賺取高額利潤,還想發國難財的話,那麼就別想降低軍購的價格。同時,談仁皓也隱約感覺到,正是這些人在暗中破壞著帝國的基礎,而這一切,都源自於薛希岳首相在二一年底提出的一項至今仍然沒有正式實施的戰時法案。

     數百年來,數十任帝國首相都認識到那些資產豐厚的大家族是帝國的毒瘤,是帝國身上的蛀蟲。雖然有很多首相為剷除這些毒瘤而戰鬥,但是結果都沒有能夠取得真正的成功。

     薛希岳也知道這些大家族的危害性,在和平時期,薛希岳是不會指望議會批准他用來對付這些大家族的法案的,只有在戰爭時期,他才有機會利用首相在戰時所擁有的巨大的權力,來剷除這些危害帝國的毒瘤。

     因此,在戰爭爆發之後不久,薛希岳就提出了一項旨在將重要的工業在戰爭時期實現全面國有化的法案。結果,這部法案還沒有正式提交給最高法院,薛希岳就差點倒下了。

     談仁皓對這部戰時法案的內容並不了解,但他知道,這是首相用來對付寡頭家族的有力武器。而且首相遇刺的事情肯定與這部法案有關,至少現在談仁皓想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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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07:30
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一節 利器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談仁皓感到腦袋很痛,想了太多的問題,讓他覺得自己滿腦袋裡都是疑問與震驚。他本想早點去睡覺,可在註意到書房裡的燈還亮著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這個時候還在書房裡的人肯定是廖漢翔。

     廖漢翔抬起了頭來,看到談仁皓之後,他也有點驚訝,“這麼快就回來了?”

     “上午就到了,跟參謀長直接去了司令部,忙到現在才回來。”談仁皓去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他沒有泡茶,怕喝了茶,等下又睡不著了。

     “事情都辦好了?”廖漢翔摘下了眼鏡,走了過來。

     “還早呢,很棘手,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也許校長會把這事上交到首相那裡去,讓首相去頭痛。”

     廖漢翔沒有急著問出來,他先坐了下來,然後拿出了香煙。

     “我與馮祥楚聊過,另外甘永興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控制價格的不是飛機廠與造船廠,而是另外的人。”談仁皓也坐了下來,“看了一下午的資料,對帝國的工業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讓我有點不明白的是,首相在二一年底的那部法案到底有什麼內容?”

     廖漢翔的目光立即變得凝重了起來,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也找到問題的結症了?”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在猜測,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

     “這幾天,我也在看相關方面的資料。之前我還沒有註意到,聯繫你開始說的情況,我覺得問題就在那部法案上。”廖漢翔拿起了香煙,“首相是在準備將這部戰時法案提交給最高法院之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遇刺的。這是巧合嗎?”

     談仁皓沒有吭聲,他並不遲鈍,早就意識到他接觸到的都是政治鬥爭,甚至可以說是政治陰謀。

     “如果真是巧合的話,那麼首相在重新執政之後地很多政策與措施就無法解釋了。”廖漢翔冷笑了一下,“當初我甚至懷疑過宗漢欽內相大人,可現在覺得,宗漢欽實際上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宗漢欽?”談仁皓朝岳父看了過去,他還沒有將這些事與內相大人聯繫起來呢。

     “你仔細想一下,首相如果倒下的話,那麼誰是直接受益者呢?還有,首相在重新執政之後,內相大人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甚至退出了最高決策圈,這難道是巧合嗎? ”

     談仁皓搖了搖頭,廖漢翔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有問題。

     “可再細想一下,如果內相大人真的是主使的話,那麼首相大人有康復的機會嗎?就算有,內相大人也完全可以繼續執政,不把權力交回給首相大人。”廖漢翔點上了煙。

     “可是,首相大人應該因此而獎賞內相大人,而不是隨後將他打入冷宮吧。”

     “如果從個人感情上講,首相大人確實應該這麼做,可就我們所了解,首相大人是那種講個人感情的人嗎?至少在涉及到帝國的根本利益時,首相大人絕對是鐵面無私的,不然,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敵人了。”廖漢翔慢慢地吐出了菸絲,“因此,內相大人被束之高閣的唯一解釋就是,他代理執政期間的很多政策讓首相感到很不滿意,甚至可以說偏離了首相的總體施政方向。因此,首相認為內相不再適合管理帝國內務了,所以才會將他打入冷宮,而不是與首相遇刺的事情有關聯。”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這種解釋也合情合理,至少在他的認識中,首相絕對是那種鐵面無私的人。

     “在排除了內相的嫌疑之後,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廖漢翔沒有接著說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首相大人當初準備地那部法案的具體內容,也許,已經有人知道了,而且是很早就知道了。而且正是因為這部法案,最終導致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也讓首相大人在重新執政之後改變了施政方向,並且最終將矛頭對準了那些想要他的命,同時想搞垮,或者將搞垮帝國的人!”

     “那麼,首相為什麼不再次提交這部法案呢?”

     “時機不成熟。”廖漢翔摸了摸額角,“在首相離任期間,最高法院換了兩名大法官,而且這兩人中,有一個是明確反對首相的,也許還是某個大家族,或者某幾個大家族的代言人,而另外一個也是個騎牆派。而首相提交的任何戰時法案都要先獲得最高法院的支持,然後才能夠正式實施。現在,最高法院只有四名大法官是堅定支持首相的,還有三個反對者,兩個騎牆派。如果首相在這個時候提交任何打擊寡頭家族的法案的話,那都將久拖不決,而法案內容也將洩露出去,那些寡頭家族就有時間調整他們的產業,應付新的法案,到時候,就算法案通過了,也不會產生多大的作用。因此,首相不會急著把法案提出來的,而是要先擺平最高法院。”

     談仁皓猛然明白了過來,首相設法改變最高法院的結構,最終目的就是要讓他的戰時法案獲得通過。而不僅僅是要向皇帝,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施加壓力,也不是要通過最高法院,來鞏固他的地位。

     “這將是一場異常艱難的鬥爭,可首相沒有多少時間了。”廖漢翔的神色沉了下來,“現在的重點不是戰場上的戰鬥,也不是海軍與陸軍的軍費問題,更不是採購武器裝備的問題。真正的焦點就在最高法院,首相必須得設法把一個支持他的法官弄進最高法院。如果在今年年底前,首相還無法完成這一步的話,這就必然將影響到整個戰爭局面,而這也正是我們的敵人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因此,首相肯定會很快就採取行動,並且是果斷的行動,與那些寡頭家族做最後的決戰!”

     “那首相會採取什麼行動?”

     “我不知道,我可不是首相,而且我也不會成為首相。”廖漢翔笑了起來,“不過,我們可以大致分析一下。首相才經歷了不信任危機,我們在戰場上接連打了幾個大勝仗,這已經影響到了最高法院裡的兩名騎牆派,因此,首相不需要為他的個人問題擔心了。現在,首相必須要向皇帝施加壓力,然後按照規定的程序,內閣將對某名,或者某兩名大法官提出不信任案,所以首相首先要得到三分之二內閣成員的支持。這個問題應該不是很大,至少到現在為止,絕大部分的內閣成員都是首相扶持起來的。”

     “然後,就得向皇帝施加壓力了,只要皇帝接受了不信任案,那麼就將有一名,或者是兩名大法官被罷免。隨後,內閣以及戰時議會將各提出兩名新的大法官的候選人,最終的結果是由內閣與戰時議會各推選一名大法官。那就能保證至少有一名明確支持首相的大法官進入最高法院,從而首相就能獲得五名最高大法官的支持,獲得這場鬥爭的勝利。”

     “關鍵就是皇帝會不會接受內閣提交的不信任案。”

     “對,這個是最關鍵的。在這個問題上,皇帝會與戰時議會的主要黨派地代表進行磋商,戰時內閣甚至會提出新的罷免名單。”廖漢翔微微點了點頭,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因此,首相很有可能先提出罷免兩名反對他的大法官,而戰時議會將針鋒相對的提出罷免兩名支持首相的大法官,而一次性最多只能罷免兩名大法官。結果有兩種妥協地可能,一是雙方各罷免一名大法官,另外就是將兩名騎牆派的大法官罷免掉。首相必須得爭取後一種結果,而戰時議會會爭取前一種結果,至於最後皇帝會採用那種妥協方案,這就要看雙方鬥爭的結果了。”

     “如果是戰時議會首先提出不信任案呢?”

     “對大法官的不信任案?”廖漢翔笑了起來,“那麼首相就將毫無疑問的獲得勝利,如果由戰時議會首先提出罷免兩名支持首相的大法官的不信任案的話,那麼首相就有很大的可能說服兩名騎牆派的大法官,然後直接提出對戰時議會地不信任案,結果至少有六名大法官支持首相,從而集體罷免戰時議會,從議員中重新選舉戰時議會,這樣一來,首相就將大獲全勝。在這場鬥爭中,戰時議會是最不利的一方,因此不會首先提出罷免大法官的提議的,他們只能等首相先出招,然後勉強應付,爭取那另外一半的希望。”

     談仁皓仔細思考了一下,明白了廖漢翔的意思。

     因為對首相的不信任案被取締之後,那兩名騎牆派的大法官的態度已經有所動搖,如果此時戰時議會提出對大法官的不信任案的話,那麼首相就可以用提出修改罷免名單作為要挾,或者是合作的砝碼,讓那兩名騎牆派的大法官支持首相,而首相則以罷免戰時議會為回報。只要戰時議會被取締,並且進行重組戰時議會,那麼首相就很有希望獲得戰時議會的控制權,到時候,任何反對派都別想阻止首相推行戰時法案了。

     當然,這些實際上就是在利用帝國政治體制上的框框條條進行鬥爭,鬥爭雙方都很清楚對方可以採取什麼措施,同時知道自己該避免什麼麻煩,同時該去爭取什麼樣的機會。戰時議會的那些議員不是笨蛋,自然不會去自尋死路。

     “實際上,我們並不需要操心什麼。”廖漢翔出了口氣,“至少首相很清楚他現在該做什麼。另外,元帥什麼時候讓你過去匯報情況?”

     “大概明天吧,今天沒有找我,參謀長好像也在忙他自己的事。”

     “這事完了之後,我就申請讓你回關島,負責攻打夏威夷群島的指揮工作。”廖漢翔這話說得很果斷,“現在你所接觸到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應付的,所以你最好能夠躲多遠,就躲多遠。”

     “爸,我只不過就是個小兵而已。”

     “小兵也就是可以犧牲的對象。”廖漢翔沒有給談仁皓任何爭辯的機會,“你是我的女婿,可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兒子看待。仁皓,我知道你不是一名普通的將軍,而且你也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將軍,可你現在才多大?還不到三十歲,你認為你足夠成熟嗎?你認為你的根基足夠雄厚嗎?你認為你能夠頂得住那些大風浪嗎?二十年後,我不會阻撓你,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夠聽我的勸告,別插手,別牽扯進這些事情中,這不是你可以應付,也不是你可以解決的。 ”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沒有再爭辯,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還不是去參與政治活動的那塊料。

     “盡快把手裡的事情交代出去,然後就離開舟山,至少在前線,不會有這些問題來煩惱你。”廖漢翔遲疑了一下,“還有,就算元帥要你再去做別的事情,你都要三思而後行,不要輕易的答應下來。”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很尊敬元帥,你也一直很愛戴元帥,但有一點你要清楚,在這個戰場上,你是可以犧牲的,而元帥是不能犧牲的。我這話不是說別的意思,我只要你明白一點,現在你太年輕了,有無數個跟你相似的年輕將領都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因此,你不是獨一無二的,你也不是無可替代的,明白嗎?”

     談仁皓再次點了點頭,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就算他是公認了的海軍頭號艦隊司令官,可現在有好幾個艦隊司令官都可以取代他,他已經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別想太多,早點去睡覺吧。”廖漢翔站了起來,“沒事的話,明天陪我到舟山去逛逛吧。”

     “那還得看情況,如果明天校長找我的話。”談仁皓苦笑了一下,“盡量吧,只要有機會,我就想辦法開溜。”

     廖漢翔滿意的點了點頭,至少他這個女婿還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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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二節 暴風雨

     聶人鳳很仔細地看完了談仁皓與甘永興分別提交的報告,在閱讀的時候,聶人鳳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偶爾會停下來,沉思一陣,然後繼續看下去。談仁皓與甘永興則在一旁安靜地坐在,在甘永興抽完了第五根香煙,談仁皓給他的茶杯第三次添水的時候,聶人鳳才合上了手裡的文件。

     “問題很清楚,也很明白。”聶人鳳習慣性的叉起了雙手,“實際上,前幾年我跟首相好幾次提到這個問題,可一直沒有辦法解決。”

     談仁皓與甘永興都暗嘆了口氣,這讓談仁皓認識到,海軍一直在以高昂的價格採購武器準備,彈藥物資,而這不僅僅是國家財產在流失,而且還直接涉及到了軍隊的作戰行動。如果能夠控制住價格的話,那麼海軍就可以擁有更多的戰艦,更多的陸戰隊,也許現在的戰局就不是這個樣了。

     如果以危害性來定罪的話,那些哄抬價格,牟取暴利的商人都可以被判處極刑了。

     “這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問題。”聶人鳳在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節奏,顯然他也很憤怒,“昨天晚上,我就給首相打了電話,把你們遇到的問題大概說了一下。可現在,首相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主要是沒有相關的法案,就無法採用行政措施來控制價格,也不可能強行要求那些廠商降價,我們沒有依據。”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還要跟那些人客氣嗎?”甘永興更是激動,“要我看,直接將這些全都抓起來,然後一個個的挨著槍斃掉,都不會殺錯一個人。”

     “這是辦法?”聶人鳳苦笑了一下,“永興,你已經不是年輕人了,這辦法能行嗎?如果首相真這麼做了,那麼整個帝國都將完蛋。”

     甘永興沉默了下,顯得憤憤不平,談仁皓投去了同情的眼光。他也贊同將這些人都抓起來槍斃掉,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帝國軍隊的根本職責就是維護帝國憲法,而我們也是向帝國憲法宣誓的,所有的法律都是建立在憲法基礎上的。如果連我們都公然違背法律,那還怎麼獲得百姓地支持,還怎麼維護帝國的利益?”聶人鳳在給兩個學生上課,“不可否認,我們的法律中有不少的漏洞,但我們絕不能因此而公然破壞法律,摧毀帝國的法制基礎。這是張紹廷首相花了畢生心血建立起來,並且由數十位傑出的首相在數百年之內,完善與維護的社會基礎,我們只能設法完善法律,而不是推翻法律。不管是軍隊,還是那些正在做著危害帝國的事情的人,都不能違背法律,誰破壞了法律。那麼誰就將成為真正的罪人!”

     “校長,這些道理我們都知道,可問題是,現在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

     聶人鳳朝談仁皓看了過來,“辦法是有,可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現在首相已經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至於是什麼辦法,你們沒有必要知道,甚至連我都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們需要採取行動來配合首相。”

     談仁皓與甘永興相互看了一眼,終於要有所行動了。

     “廖漢翔是不是還在舟山?”

     談仁皓與甘永興同時點了點頭。

     “他前幾天來找過我,提到過攻打夏威夷群島的事情,你們也知道吧?”

     兩人又點了點頭,可都沒有搞明白,校長在這個時候提出攻打夏威夷群島是為了什麼,難道說,要在攻打夏威夷群島上做什麼文章嗎?

     “這事,我之前就在考慮。從時機上看,我們最好搶在九月份的時候就發動戰役。”聶人鳳坐正了身體,“美軍在九月份之前最多只有三艘航母,這對我們無法構成威脅,而根據可靠情報,另外兩艘在舊金山維修的航母在九月份就能重新服役,到時候,第五艦隊就將有兩支特混艦隊,這就至少要我們抽調兩支航母特混艦隊來對付第五艦隊,無法集中力量支援陸戰隊。問題是,廖漢翔能夠在九月份之前做好攻打夏威夷群島地準備嗎?”

     “這……”

     “很難。主要是部隊沒有部署到位。”甘永興搶在談仁皓前面說了出來。

     談仁皓遲疑了一下,事情可不是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廖漢翔現在就可以組織進攻夏威夷群島的作戰行動,也許在月底就能發動戰役了,甘永興為什麼要這麼說?

     聶人鳳思考了一陣,“那麼,盡快讓廖漢翔回關島去組織相關的工作,把作戰計劃提交上來,我們要爭取搶在美軍恢復元氣之前,發動攻打夏威夷群島地作戰行動。”

     兩人沒有再囉唆,起身向校長告辭了。

     ……

     “參謀長,你開始為什麼那麼說?”

     “為什麼?”甘永興加快了腳步,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之後,立即就把門關上了,“因為現在還不是攻打夏威夷群島的時候。”

     “為什麼?”談仁皓有點不解。

     “因為我們不可能輕易打下夏威夷群島的。”

     “可是……”

     “我知道,你先別急。”甘永興走到了櫥櫃旁,“還是喝茶嗎?”

     談仁皓點了點頭,把帽子掛在了門邊,然後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甘永興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你仔細想一下,校長之前一直拖著沒有下令攻打夏威夷群島,現在提出讓廖漢翔去攻打夏威夷群島,這是為什麼?”

     “你是說……”談仁皓遲疑了一下,“首相要用這次戰役做文章?”

     “對,肯定是這樣的。”甘永興坐下來後就點上了煙,“你再想一下,如果我們一口氣打下了夏威夷群島的話,對首相有什麼幫助?”

     談仁皓思索了起來,顯然這不會有任何幫助,這證明帝國海軍足夠強大,能夠戰勝敵人。那麼首相就沒有任何理由提出對國內的工業結構進行改革,也就無法讓皇帝罷免大法官,也就無法對付國內的那些寡頭家族。

     “我們遲早都能夠打下夏威夷群島,以現在的情況看,就算我們給美國兩年的時間,美國也無法扭轉敗局,唯一的差別就是,我們在什麼時候贏得戰爭,以及為戰爭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許,這對廖漢翔來講不公平,對前線的官兵來說也不公平,我們現在可以一鼓作氣的打下夏威夷群島,那為什麼還要駐足不前呢?”

     “可是從長遠來看,我們遲早要打到美洲大陸去,要面臨更大的挑戰,今後的戰鬥就不僅僅是攻打澳洲大陸,以及夏威夷群島那麼簡單了。漫長地補給線不說,在美國本土作戰,這將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戰爭,因此,我們必須要在此之前積蓄力量,做好最充足地準備。而首先要做的,就是理順國內的事情,讓所有妨礙帝國獲取勝利,戰勝敵人的障礙都消失,而且,那些發戰爭財的人也是我們的敵人,是我們內部的敵人!”

     談仁皓盡量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承認甘永興的話是正確的。

     從長遠角度來看,利用現在帝國在戰場上爭取到的優勢,趁敵人還無法威脅到帝國的時候,剷除國內的害蟲,這肯定是正確的。可也正如同甘永興所言,廖漢翔,以及那些正在前線作戰,或者即將在前線奮戰的官兵是無辜的,他們受到了最不公平的待遇。

     用廖漢翔的話來說,他們是可以犧牲的對象。

     甘永興也在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節奏,他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可卻無能為力,這是讓他感到最悲憤的地方了。

     “參謀長,我們應該想點辦法。”

     “辦法?”甘永興搖了搖頭,“我會考慮的、不過,你最好先跟你岳父談一下。不要直接說,旁敲側擊的談一下就行了。”

     談仁皓皺起了眉毛,他可不知道該怎麼與岳父談這件事。

     “開始我在校長面前說的話,就是在給廖漢翔留後路。”甘永興又點上了一根煙,“這次的戰役不會成功,可絕不會慘敗,很有可能出現僵持狀態,甚至有可能出現局部失敗,到時候,需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我希望這個人不是廖漢翔。說實話,我們不能損失廖漢翔,至少到現在還沒有人可以頂替他,你也不會願意去頂替自己的岳父吧?”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已經想到了可能出現的後果。

     “所以,讓廖漢翔做好準備,能夠保持住僵持局面最好,那樣,責任可以降到最低限度,這樣,我也好在校長那裡說情,校長也好跟首相說情。到時候,最多不過是平調一下,過幾個月,再回到前線去就行了,如果失敗的話,首相會找個人出來背黑鍋,那就麻煩了。”

     雖然甘永興沒有把話挑明,但是談仁皓心知肚白,現在的製度下,如果戰役失敗的話,那麼只有戰區司令官才能夠背得起這個黑鍋,而且,戰區司令官本身就要對戰區內的戰役行動負責。

     “其他方面的事情,我會盡量周旋。說實話,如果讓我來做出決定的話,我不會這麼幹。”

     “這是校長的決定嗎?”談仁皓感到心裡很痛,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甘永興遲疑了一下,說道:“不,這不會是校長地決定。你與校長認識了十年了吧?我跟校長認識了快三十年了,校長不是那種可以拿自己手下出來背黑鍋的人,這三十年來,校長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手下,學生的事情。我相信,這不是校長的決定。”

     “可是……”談仁皓很不舒服,“這要不是校長的決定,那麼校長也至少默認了。”

     甘永興沉默了下來,這點他無法反駁,如果校長不默認的話,那麼校長就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來。

     “參謀長,我不是在埋怨校長,我只是覺得,這很不公平。”談仁皓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我不是在為自己的岳父鳴不平,如果讓廖漢翔將軍知道他要面對的事,他也不會讓手下出來背黑鍋的,他會主動承擔責任,犧牲自己,以保全他人。可是,那麼多的海軍將士,難道就必須要做出犧牲嗎?”

     甘永興不斷的抽著煙,他不敢去接觸談仁皓的目光,他害怕自己軟弱下來。

     “這已經不是在與敵人作戰了,如果他們是犧牲在敵人的槍砲下,他們的犧牲是偉大的,也是光榮的,可這簡直就是謀殺,是赤裸裸的謀殺。他們最終不是犧牲在敵人的槍砲下,而是犧牲在了自己同胞,而且在曾經最為信任的同胞的手裡,難道,這些事情應該發生嗎?”談仁皓的身軀在微微發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激動,他只知道自己也是軍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將要犧牲在戰場上的話,他不會有任何的畏懼,可他絕不希望因為遭到出賣,遭到背叛,遭到陷害,而最終倒在戰場上!

     “這些事情我現在無法跟你解釋,其實也不需要我解釋,也許十年,或者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後,你就能夠明白為什麼的。”

     談仁皓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埋下了頭,因為他感到淚水就在眼眶裡,他不想讓甘永興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你要相信一點,任何犧牲都有價值,而且,我們現在對付的不是外界的敵人,而是內部的敵人,他們更可怕,也更難以消滅。如果首相失敗了,我們都得失敗,所以我們就更要取勝,讓犧牲變得有價值。”甘永興把住了談仁皓的肩膀,“如果你覺得難以啟齒的話,那就由我去跟廖漢翔談吧。”

     “不,不用。”談仁皓抬起了頭來,“還是我去談吧,這樣更好一點。”

     甘永興點了點頭,他發現談仁皓正在發生變化,也許是好的變化,也許是壞的變化,而到底是好是壞,這就要看談仁皓的內心了。

     ……

     當天傍晚,談仁皓拖到晚飯後才回家,在走過大廳的時候,他沒有與其他人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書房.他不知道該怎麼與岳父談起即將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孤立了出來一樣,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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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三節 義無返顧

     聽完後,廖漢翔沒有露出激動的,或者說的任何衝動的神色,只是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然後就迅速的恢復了平靜,甚至連臉色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談仁皓迅速的觀察了下岳父,他沒有再講下去。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廖漢翔在不斷的抽著煙,談仁皓則低著頭,看著地毯上的花紋發呆。

     此時,談仁皓滿腦子都是問號,他不知道該向誰提出來,想到接下來的事情,談仁皓更是心煩意亂。他能夠猜到廖漢翔會是個什麼反應,甚至能夠猜到岳父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決定,可他知道,只要岳父做出了決定,就沒有人可以改變。這與談仁皓一樣,也許談仁皓的性格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廖漢翔的影響,應該說他跟廖漢翔一樣。

     “元帥要我們在什麼時候提交作戰計劃?”廖漢翔開口了,他面前的煙灰缸裡多出了好幾根煙頭。

     “不知道,肯定是在月底之前。”

     “那麼,我得準備回關島了。”廖漢翔站了起來。

     “爸……”談仁皓抬起了頭來,“你現在就走?”

     “不,明天吧,也許明天晚上,我還得聯繫飛機,現在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好呢。”

     “可是……”

     “你明天沒事吧?”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也站了起來。

     “那明天送我去機場。”廖漢翔微微笑了一下,“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等下就去收拾行李。”

     ……

     談仁皓沒有去睡覺,他在書房裡坐了一個晚上,腦子裡想著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那麼多的事情,他只是在胡思亂想。他只是想讓自己擺脫眼前的煩惱,或者說讓自己的大腦短路,從而無法去想任何一件事情。

     直到窗外的天空亮了起來,談仁皓才發現自己在書房裡坐了一個晚上。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離開了家,沒有跟正在院子裡鍛煉的父親打招呼,他連自己是怎麼到達海軍司令部地都不知道,也許是杜興開車送他去的吧。等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來,看著面前的那些文件的時候,談仁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海軍辦公室,精力才集中了起來。

     “談大哥,要我給你弄份早點來嗎?”

     “不用了。幫我泡杯咖啡吧,別加糖。”

     杜興遲疑了一下,他沒有多問,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問題。

     一整個上午,談仁皓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想集中精力去處理手上的東西,可他根本就看不進去,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平靜下來去思考。在快要到中午的時候,談仁皓做出了一個決定,他不能躲在後面!

     就在杜興幫他去買盒飯的時候,他去了甘永興的辦公室。

     ……

     “你說什麼?”

     “參謀長,我想回艦隊。”

     “為什麼?”甘永興驚訝的看了談仁皓一眼。

     “現在第一特混艦隊就在關島,而且在作戰行動中,肯定需要一名司令官協調各艦隊的作戰行動,我覺得我最適合這個任務。”

     “你?”甘永興笑了下,“坐吧,坐下說。”

     談仁皓有點麻木的坐了下來。

     “上午廖漢翔才來找過我,他已經讓黃曉天負責各艦隊的協調指揮,而且第一特混艦隊不會參加作戰行動。”

     談仁皓立即驚訝的朝甘永興看了過去,“為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是廖漢翔做出地決定,而且他現在恐怕就要到機場了。”甘永興看了眼手錶,“送他回關島的飛機在一點鐘起飛,還有半個小時。”

     “那我先告辭了!”

     看到談仁皓衝出了辦公室,甘永興嘆著氣搖了搖頭,他知道談仁皓要幹什麼,可他也知道,廖漢翔不會讓談仁皓亂來的。

     ……

     “快點,盡快開快點!”談仁皓不斷的催促著杜興,“你不是被開了幾張罰單嗎?現在沒有警察攔你,能開多快就開多快!”

     杜興沒有回話,他已經把吉普車開得盡量快了。

     在談仁皓趕到機場的時候,那架運載著廖漢翔地四發動機運輸機已經啟動了,正在做起飛前的最後準備工作。談仁皓讓杜興直接把車開到了飛機的前面,還沒有等吉普車停下來,他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然後衝到了飛機的旁邊。

     “開門,快開門!”

     飛機的艙門緩緩地放了下來,談仁皓退後了兩步,正準備衝上去的時候,就看到廖漢翔出現在了艙門口,正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爸,我來晚了,我有事跟你說。”

     廖漢翔看了談仁皓一眼,讓副官留在了飛機裡,然後他走了下來。

     “爸,為什麼要把第一特混艦隊排除在作戰行動之外?”

     “你找過甘永興了?”廖漢翔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跑道旁的草坪走去,其實飛機發動機發出的轟鳴聲足以掩蓋他的話語了。

     “對,才去找過了甘永興,他說你沒有把第一特混艦隊計算在作戰行動之內,還讓黃曉天負責艦隊的指揮工作,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廖漢翔繼續在草坪上走著,“你也知道我會這麼做,是不是?”

     談仁皓跟在了岳父後面,他確實知道廖漢翔會這麼做。

     “上午,我跟甘永興參謀長談了兩個多小時。”廖漢翔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閒雜人員後,這才停了下來,此時他距離飛機已經有三百多米了,“本來,我想讓你送我的,可後來我跟甘永興都覺得,你最好不要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中來。”

     “不行,我不能袖手旁觀。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黃曉天、郝東覺、韓紹鋒都不公平!”

     “公平?仁皓,你在海軍中幹了多少年了?”

     談仁皓愣了一下,不知道廖漢翔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快要到七年了吧?”廖漢翔拿出了香煙,“軍隊中就沒有公平可言,不然的話,那些軍官為什麼見了我們要首先敬禮?別跟我講公平,這世界上也沒有公平。 ”

     “可我不能就這麼看著你們去承擔責任,更不能讓黃曉天替代我,原本應該由我來承擔責任的。”

     “要承擔責任,也輪不到你,更輪不到黃曉天!”

     “可是……”

     “仁皓,不管是你,還是黃曉天,實際上都是我帶出來地,對於你們這些年輕將領,我一直覺得應該由我來負責。”廖漢翔背轉向了飛機,“這麼多年來,你們一個個的都在戰場上建立起了別人難以企及的功勳,可這不能改變你們的固有缺點,你們都太年輕了,年輕到無法適應高處的寒冷。”

     談仁皓低下了頭。

     “當初我在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會成為第五艦隊的驕傲,可我沒有想到這麼快,短短七年的時間,你就擁有了現在的成就。這是你個人努力的結果,同時也在眾多人幫助的結果。你不要忽略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你現在還沒有任何資格去承擔責任,你也沒有這個能力。”

     “可我不會害怕,也不會退縮。”

     “我知道,在戰場上,這是你獲勝地關鍵,而且你一直都是如此,可是,現在的這個戰場,不是依靠航母,依靠轟炸機就能夠取勝的。這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你知道該怎麼打這場仗嗎?”

     談仁皓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等你知道該怎麼與那些不會駕駛轟炸機,不會投擲炸彈的敵人戰鬥的時候,你才有資格跟我說責任的問題。”

     “爸……”

     “仁皓,現在還沒有到你出來的時候。”廖漢翔把住了女婿的肩膀,“我說過,二十年後,我不會再阻攔你,但是現在,你要明白一點,你還太稚嫩了,你需要更多的時間,更多的鍛煉,以及更多地經驗。”

     談仁皓沉默了下來,他知道廖漢翔這句話的意思,可他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說出來。

     “二十二年前,我與你一樣年輕,可也一樣的幼稚,等我現在才明白當初所犯下的錯誤時,已經沒有彌補與挽救的機會了。我不希望你也邁上這條路,因為你可以從我這裡吸取經驗,可以從我所得到的教訓中,知道該怎麼才能做得更好。”廖漢翔拍了下女婿的肩膀,然後慢步走了起來,“軍人只是個開始,現在你只需要戰勝那些拿著武器的敵人,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地不是那些拿著武器的,可以與你拼命的敵人,而是那些沒有武器,卻照樣能夠幹掉你的敵人。因此,這將不會是你最後的戰場,而且我也相信,終究有一天你會脫下軍裝,那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麼在這個戰場上作戰了,而當你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也許,就不再需要我們來保護你,以及支持你了!”

     “可是沒有別地辦法了嗎?”談仁皓抬起了頭來,跟上了岳父的步伐,“我們再找校長商量一下,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這不是元帥的決定,如果有別的辦法,元帥就不會做出現在的決定了。”廖漢翔看著遠處的小山峰,“我跟參謀長詳細談了一下,都認為這應該是首相的決定,或者說是首相迫不得已做出的決定。也許,我們可以抱怨,但我們應該相信,不管是什麼樣地犧牲,遲早有一天都能夠得到彌補,而且我們會獲得最後的勝利,所有的犧牲,都是在為最後的勝利而努力。”

     “那我們就應該減少犧牲。”

     “這就是減少犧牲的最好辦法。”廖漢翔轉過了身來,“仁皓,你現在還沒有改掉你在軍隊中養成的習慣,仍然把重點放在眼前。如果你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的話,那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可我也不想變得冷酷無情。”

     廖漢翔笑了起來,“對,你應該充滿熱情,可這只是面對你的親人,面對你的戰友,面對你的伙伴時才應該有的感情。在決定取捨的時候,如果你不能看到更長遠的利益,不能夠做到以大局為重的話,那你就永遠只是一名軍人,一名普通的艦隊司令官,而不會獲得更高的成就。”

     “我不在乎什麼成就,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做出無謂的犧牲。”

     “任何犧牲都有價值,差別在與,有的犧牲能夠立即體現出價值,而有的犧牲要在很久很久以後才能夠體現出價值。”廖漢翔在談仁皓的眼前指裡下,然後指向了遠方,“把目光放長遠一點,當你看得更遠的時候,你就能夠看得更透徹了。”

     談仁皓不是不看得不夠遠,也不是不明白岳父這些話的意思,他只是不願意接受即將發生的事情,不願意承認那些事情將帶來更大的價值。

     “仁皓,你應該知道參謀長對你的態度,也許在某些時候,你誤會了元帥的做法,或者說是不贊同元帥的做法。但是你要明白一點,如果你想改變這一切,你想要讓你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發生的話,那麼你就得更上一層樓,你就得打下更深的根基,並且取得更大的成就。如果你連這都做不到的話,那麼,你就只能不斷的抱怨,而不是不斷的聽別人的抱怨,明白嗎?”

     談仁皓勉強點了點頭,可他仍然有著很深的抵觸情緒。

     “放心吧,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再次見面了,到時候,我們翁婿倆可要好好的喝上一杯。”廖漢翔再次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有什麼想法的話,你可以跟我講,我們討論討論。”

     “爸……”

     “飛機該起飛了,不然我就無法在晚上趕到關島了。好了,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帶給郝東覺與黃曉天的話嗎?”

     “沒什麼,只是讓鄭冠華看好艦隊吧!”

     廖漢翔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做了,對了,有時間給小玉寫信,別把自己埋在工作堆,親人才是你永遠都離不開的,也少不了的!”

     談仁皓記住了岳父的吩咐,而且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確實很久沒有給妻子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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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四 節扣下的扳機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談仁皓盡量讓自己保持著積極的態度,去面對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甘永興也知道談仁皓的心情,沒有給他分派什麼重要的任務。談仁皓盡量沒有讓自己消沉下去,也沒有讓自己失去鬥志,可前線的任何消息都牽動著他的神經,哪怕是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讓他坐臥不安。

     海軍與各大供貨商就降價問題的談判還在繼續進行著,因為錯綜複雜的生產關係,談判進展得併不順利,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無非就是讓雙方的人員在一些雞毛蒜皮般的小事上浪費著寶貴的時間。

     與此同時,進攻夏威夷群島的戰役行動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帝國的宣傳機構甚至以此為賣點,連續十多天都在宣傳即將獲得戰爭勝利的喜訊。宣傳的作用是相當巨大的,彷彿一夜之間,帝國的所有百姓都認為,只要打下了夏威夷群島,帝國就獲得了勝利。

     談仁皓每天都會花大量的時間看報紙,有帝國京城的重要報紙,也有鬆江、杭州等地的地方報紙,還有舟山市的小報,海軍內部的軍報等等。在他的眼裡,每一條鼓吹勝利的報導都是一發射向廖漢翔的子彈,當國民對勝利的希望被煽動起來之後,如果出現失敗,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失敗,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這些報導也讓談仁皓很痛苦,因為他知道,這次的戰役不會獲得勝利,現在所做的每一份宣傳,實際上是在為首相的下一步行動做準備。而那些報導,就是戰鬥的號角,是那場沒有硝煙的戰鬥的號角!

     廖漢翔在八月二十四日就將作戰計劃送了回來,除了以戰艦維修工作沒有結束,而被排除在外的第一特混艦隊之外,其他的所有部隊都在計劃之中。

     第二特混艦隊與第四特混艦隊將負責奪取制海權,而由第二特混艦隊的砲擊編隊,以及新增添的一批戰艦組成的砲擊艦隊,將負責為陸戰隊提供直接火力支援。從西南太平洋轉移過去的戰區艦隊將由黃曉天指揮,參加登陸作戰行動。

     廖漢翔計劃先攻打尼華島,然後以尼華島為跳板,攻打考艾島,以此拉開攻打夏威夷群島的序幕。整個作戰行動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以攻打尼華島為核心,計劃在九月中旬完成,而在此階段中,最重要的任務是攝製,或者消滅第五艦隊。

     而第二階段將以登陸,攻占考艾島為核心,前提是已經消滅,或者重創了第五艦隊,掌握了製海權,以及局部製空權。陸戰隊將由韓紹鋒指揮,攻打尼華島地行動由龍震負責,廖漢翔計劃投入至少十五個師的陸戰隊來執行這兩步作戰行動。

     談仁皓是從甘永興那裡拿到這份作戰計劃的,他沒有怎麼留意登陸作戰的細節部分。他主要留意了兩個要點,一是對付第五艦隊的行動,二是後勤保障方面的準備工作。

     對付第五艦隊的核心力量是第二特混艦隊,第四特混艦隊是輔助力量,由黃曉天統一指揮,郝東覺有很大地自主權。也就是說,調集兩支特混艦隊,用六艘航母去對付只有三艘航母的第五艦隊,就算斯普魯恩斯在九月份的時候得到兩艘已經修復了的航母,那麼也是六打五,局面對斯普魯恩斯沒有多少好處。

     可談仁皓不這麼認為,斯普魯恩斯已經熟悉了黃曉天的套路,而郝東覺之前由是第一特混艦隊參謀長,大部分航空作戰行動是由他策劃地,斯普魯恩斯對郝東覺也不會太陌生。最關鍵的是,在黃曉天與郝東覺這對搭檔中,指揮權限並沒有完全明確,第二特混艦隊與第四特混艦隊的配合,不一定能夠全部到位。

     如果兩支特混艦隊在作戰中出現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斯普魯恩斯的機會,說不定最後還將給斯普魯恩斯打個翻身仗。

     相對而言,艦隊作戰的問題還比較小,畢竟黃曉天與郝東覺都是身經百戰的司令官了,就算打不過斯普魯恩斯,他們也會設法逃回來,避免遭受徹底的失敗。只要能夠包住航母,就算是遭到重創的航母,這都要比被斯普魯恩斯幹掉好得多。

     最讓談仁皓擔心的還是戰役地後勤準備工作,原本計劃在八月初就開始的物資調配與運送工作,拖到了八月下旬初才開始,浪費了近二十天的時間。而廖漢翔計劃在八月底就發動戰役,到時候,囤積在中太平洋戰場上的作戰物資是難以支持起大規模進攻的。

     也許攻打尼華島不會有多少問題,畢竟尼華島就那麼點大,可是,只要在攻打尼華島的時候消耗過多地作戰物資的話,那麼廖漢翔甚至沒有能力立即組織兵力登陸考艾島,也就不可能完成這次的作戰行動!

     擺明了這是一次難以獲得晚生,甚至連局部勝利都無法保證的戰役行動。

     如果將第一特混艦隊,以及已經完成了改編與休整的第三特混艦隊派上去,並且將戰役時間延遲二十天的話,還有希望扭轉乾坤,至少可以保證讓部隊先登上尼華島,然後結束戰役,積聚力量,最後打下考艾島。

     可現在,第一特混艦隊已經被排除在外,而第三特混艦隊仍然留在了高雄,就算黃曉天與郝東覺在戰場上幹掉了第五艦隊,最終也不可能讓陸戰隊順利登上考艾島的,而且,幹掉第五艦隊的希望將非常的渺茫。

     在廖漢翔提交了作戰報告的次日,也就是二十五日,聶人鳳正式批准了作戰行動,並且將攻打尼華島的時間確定為二十九日,最多延遲三天。顯然,戰役地節奏安排得太緊湊了,就算是廖漢翔將所有的進攻部隊都集中到了中途島附近,並且在二十五日就讓艦隊出發,要想在二十九日,乃至九月二日讓陸戰隊登上尼華島,都很不現實,至少陸戰隊會在攻打尼華島的作戰行動中遭受極為慘重的損失!

     事實也確實如此,陸戰隊是在八月三十日登上尼華島的,此時第五艦隊已經離開了珍珠港。可去向不明,第二特混艦隊沒有參加支援登陸部隊的作戰行動,第四特混艦隊的支援力量也相當有限,只有砲擊艦隊、戰區艦隊,以及編在登陸艦隊裡的火力支援船隊能夠為陸戰隊提供支援。

     第一天的戰鬥就打得相當地艱難,帝國海軍在攻打夏威夷群島的行動上猶豫不決,實際就給了尼米茲充足的準備時間。尼米茲的判斷也相當準確,他很清楚帝國海軍的目的是打下考艾島,而尼華島是進攻考艾島的理想前進基地,因此美軍在尼華島上地防禦兵力並不弱,尼米茲甚至抽調了部分內克島上的美軍去加強尼華島的防禦,他還將從威克島撤回去的一個陸戰隊師部署到了尼華島。

     因此,在龍震指揮帝國海軍陸戰隊官兵衝上尼華島的海灘時,他們要面對的是近四萬名美軍陸戰隊,僅僅在灘頭陣地上就有七千多名美軍,而第一批上岸的帝國海軍陸戰隊官兵不過兩個團而已。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九月一日凌晨,在四批,共兩萬餘名帝國陸戰隊官兵上岸之後才勉強控制住了灘頭陣地,開始向島嶼腹地推進。可美軍沒有放棄抵抗,仍然在不斷地砲擊著登陸場,以及那些向登陸場運送官兵,作戰物資的艦船。

     部署在考艾島上的美軍戰機再次飛了過來,因為第二特混艦隊一直沒有能夠找到第五艦隊,第四特混艦隊又要防禦另外一個方向,所以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摧毀考艾島上的美軍機場,也就無法阻止美軍轟炸機轟炸尼華島上地帝國陸戰隊。

     前三天的戰鬥就差點讓談仁皓絕望,地面戰鬥一直持續到了九月二日夜晚,陸戰隊工程兵才修好了第一條簡易碼頭,同時砲擊艦隊與戰區艦隊也基本上摧毀了美軍的隱蔽砲位,沒有讓美軍繼續砲擊登陸場。原本應該在一天之內完成的行動,結果足足打了三天!

     而最讓談仁皓擔心的是,第五艦隊仍然沒有出現,結果第二特混艦隊與第四特混艦隊不得不一直留在登陸場之外,無法全力支援陸戰隊。

     登陸階段的作戰行動就已經預示了接下來的地面戰鬥不會太輕鬆,特別是在考艾島上的美軍航空兵仍然在不斷的飛往尼華島,將炸彈投向帝國陸戰隊的情況下,要想迅速攻占這座面積僅數平方公里的島嶼,就算龍震把他手裡的三個陸戰師全部投入戰鬥,都不可能辦到!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陸戰隊在尼華島上的進攻步履維艱,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到九月五日凌晨為止,在不到五天的戰鬥中,已經參戰的兩個陸戰師已經陣亡官兵兩千一百多人,傷六千兩百餘人,減員率接近四成,很多一直在前線作戰地連隊只剩下了不到一個排,甚至不到一個班的兵力!

     異常殘酷的地面戰斗在消耗著前線官兵的鮮血與生命,同時也在折磨著談仁皓的神經。他每天都會在第一時間內去拿陸戰隊以及艦隊的作戰報告,可讓談仁皓最為擔心的還是一直隱蔽著沒有出現的第五艦隊。

     戰鬥已經打了好幾天了,斯普魯恩斯還沒有出現,這只能證明斯普魯恩斯正在等待機會,等待一次可以將第二特混艦隊,或者是第四特混艦隊送到海底的機會。至少談仁皓不會相信,斯普魯恩斯已經離開了戰場。

     地面戰鬥打到了九月十一日,在登陸開始後地第十二天,陸戰隊才僅僅控制了尼華島一半的地表。龍震已經把他的戰役預備隊,也就是第三個陸戰師送上了戰場,廖漢翔也將兩個陸戰師送到了前線去,最初登陸尼華島的那個陸戰師已經撤了下來,而第二批登陸的那個陸戰師也即將撤出戰鬥。

     在十二天的戰鬥中,已經有四千七百餘名陸戰隊官兵陣亡,傷員的數量達到了一萬八千餘人次,其中很多官兵都已經二次,甚至三次負傷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艘在夏威夷群島東北部海域活動的潛艇,發現了一支擁有航母的,正在高速向西航行的艦隊。任何人都有可能判斷這是第五艦隊,可談仁皓憑直覺認識到,這不大可能是第五艦隊,第五艦隊不會跑到夏威夷群島東部一千多海里外去,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

     談仁皓猜測這是已經在舊金山完成了修復工作,正在歸隊的那兩艘航母組成的另外一支特混艦隊,可當時沒有任何情報證明那兩艘航母已經離開了舊金山港。另外,從當時潛艇發現這支艦隊的位置來看,該艦隊如果是從舊金山出發的話,那麼早在九月十日左右就離開了舊金山,而之前獲得的情報是,這兩艘航母大概要在九月十五日之後才能修復,也許要拖到九月底才能夠重新服役。因此,談仁皓也僅僅是猜測與懷疑,他沒有辦法證明這兩艘航母就是從舊金山出發的。

     當天晚上,談仁皓就給廖漢翔打了電話,要廖漢翔警告郝東覺,不要做任何冒險的舉動,當時,郝東覺的第二特混艦隊距離那支美軍艦隊最近。在得到了廖漢翔的保證後,談仁皓還直接去了司令部的通信中心,直接從海軍司令部給第二特混艦隊發了電報,隨後他又想到第四特混艦隊也可能遇到危險,在下半夜的時候,他又給第四特混艦隊發了電報。

     當天晚上,談仁皓一直守在司令部,並且讓杜興每過半小時就去通信中心看一下有沒有新的消息發回來,到了下半夜,他甚至讓杜興每過十五分鐘就跑了一趟。此時,東面戰場上的天空應該已經亮了,雖然遠在萬里之外,但是談仁皓感到了巨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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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五節 耐心

     “不,這不可能!”

     談仁皓幾乎是把話筒砸在了電話機上,他的身體在顫抖著,他無法相信才收到的那封電報,也無法相信才從電話裡聽到的那些聲音,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談大哥……”杜興一直很緊張的注視著談仁皓,談仁皓一夜沒有睡,現在還這麼激動,他害怕出什麼問題。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別讓人進來!”

     杜興又打量了談仁皓一番,這才有點不情願的出去了。

     談仁皓在房間裡來回不停地走動著,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他發現辦不到。他的身軀已經不再顫抖,可他的手、嘴唇卻仍然在顫抖著。談仁皓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了那包用來招待客人的香煙,哆嗦著抽了一根出來,可他劃了幾根火柴都沒有點燃,接著他憤怒地把香煙捏成了碎片,丟到了牆角里,然後抱著頭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他沒有哭泣,他覺得自己不會哭泣,只是眼淚已經不聽指揮的滾落了下來。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了那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聲。

     不知道坐了多久,談仁皓站了起來,他擦掉了臉上的淚痕,直接從那扇小門走進了甘永興的辦公室裡,等他發現校長就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這才回過了神來。正在低聲聊著的甘永興與聶人鳳轉過了頭來,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接著就恢復了平靜。

     “就這麼處理吧。”聶人鳳站了起來,“仁皓,你找參謀長有事?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

     “處理?處理什麼?”談仁皓沒有在乎自己的語氣。

     “仁皓,注意你在跟誰說話!”甘永興搶在校長前面吼了出來。

     “不,沒事。”聶人鳳舉手止住了甘永興,然後朝談仁皓看了過來,“你們先聊,我下午再過來。”

     甘永興瞪了談仁皓一眼,讓談仁皓沒有把說到嘴邊的話吐出來,然後他送校長離開了辦公室,這才關上了門,走了過來。

     “參謀長,處理什麼?難道這麼快就要下手?”

     “你別亂猜測,校長是讓我處理與廠商談判的事情。”甘永興讓談仁皓坐了下來,“你看到戰報了?”

     談仁皓這才回過神來,同時發現自己開始確實太魯莽,衝動了。

     “我也才看到戰報,是校長送來的。”甘永興朝放在茶几上的那份電報看了一眼,“結果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廖漢翔也才打了電話來,現在第四特混艦隊正在返回阿普拉港,第二特混艦隊仍然在戰區活動,暫時沒有聯繫上。受損戰艦地搶修工作還沒有結束,所以現在能夠確定的只有兩艘小型航母戰沉,恐怕另外一艘小型航母也保不住。另外,從第四特混艦隊轟炸機飛行員的報告來看,斯普魯恩斯的三艘航母中至少有一艘戰沉,另外兩艘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能否回到珍珠港都非常的勉強。”

     “還沒有第二特混艦隊的消息?”談仁皓冷靜了下來。

     “沒有,廖漢翔已經發去了五封電報,可第二特混艦隊仍然沒有回電。”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該問什麼,實際上在他闖進參謀長的辦公室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想好該說什麼。

     戰鬥是在清晨發生的,在戰鬥爆發前幾個小時,黃曉天收到了談仁皓發去的警告。當時黃曉天也在懷疑斯普魯恩斯用返回戰場的那兩艘航母做餌,讓第二特混艦隊前去攻擊,然後掉入他設好的陷阱中,或者是以此誘開第二特混艦隊,給他攻擊第四特混艦隊的機會。

     因此,在收到了談仁皓發來的電報後,黃曉天決定把第四特混艦隊與戰區艦隊的位置對調一下,即讓戰區艦隊頂到前面去,如果第五艦隊要攻擊第四特混艦隊的話,那就將先與戰區艦隊遭遇。而戰區艦隊爭取到的時間,就給了第四特混艦隊幹掉第五艦隊的機會,如果能夠幹掉第五艦隊,就算是損失了戰區艦隊,那也顯然是划算的。

     天快亮的時候,第四特混艦隊與戰區艦隊在尼華島南部海域交錯而過,當時戰區艦隊在南面,第四特混艦隊在北面,按照帝國海軍的規定,都走的右側航線,而這最終挽救了第四特混艦隊。

     因為隨後到達的第五艦隊的轟炸機首先攻擊的是南面的戰區艦隊,直到第二批轟炸機到達的時候,才攻擊了第四特混艦隊。如果首先攻擊的是第四特混艦隊的話,那麼第四特混艦隊就已經完蛋了。

     在戰區艦隊遭到轟炸的時候,黃曉天把第四特混艦隊上空的那個戰鬥機中隊派了過去,同時取消了轟炸尼華島的計劃,讓另外兩個中隊的戰鬥機緊急起飛,執行艦隊防空作戰任務。

     隨即,他也收到了戰區艦隊派出的偵察機發回的報告,第五艦隊就在戰區艦隊南面兩百五十海里處,距離第四特混艦隊卻有大概三百五十海裡,在轟炸機地打擊範圍之外,顯然,斯普魯恩斯也沒有料到第四特混艦隊會與戰區艦隊交換位置。

     當時黃曉天沒有猶豫,他立即讓重新掛好了穿甲彈與魚雷的轟炸機起飛,這些轟炸機肯定無法返回第四特混艦隊,因此只能在返航時到戰區艦隊的小型航母上降落,或者就乾脆在戰區艦隊附近的海面上迫降。

     也就在第四特混艦隊的第一批轟炸機起飛之後不久,黃曉天正在準備讓第二批轟炸機起飛的時候,美軍的轟炸機到達了。顯然,這批從第五艦隊飛來的轟炸機也無法返回第五艦隊,而只能前往尼華島上美軍控制的地方迫降。

     防空作戰隨即打響,原本去為轟炸機群護航地,由王志華率領的戰鬥機中隊殺了回來,他們差點就拯救了第四特混艦隊。可當時,美軍的護航戰鬥機數量也不少,那批為攻擊戰區艦隊護航的美軍的戰鬥機也趕了過來,因此,攻擊第四特混艦隊的轟炸機群有兩批護航戰鬥機,數量超與防空戰鬥機相當。

     正是因為王志華等飛行員的奮戰,還有航空勤務人員及時地將那些已經停放在了飛行甲板上,裝滿了燃料,甚至掛好了炸彈與魚雷的轟炸機,以及在飛行甲板上,機庫裡還沒有來得及掛到飛機上的炸彈與魚雷及時的拋進了大海裡,第四特混艦隊才沒有遭受滅頂之災。

     在二十多分鐘的戰鬥中,因為護航戰艦的數量沒有達到標準,艦隊存在著巨大的防空漏洞,三艘修復不久地航母再次被炸成重傷。在談仁皓來找甘永興的時候,這三艘航母上的搶救工作還沒有結束,能否返回阿普拉港都是個問題呢。

     第四特混艦隊派出的轟炸機群在沒有戰鬥機的掩護下,對第五艦隊發動了殊死的攻擊。當時,第五艦隊上空也只有一個大隊的防空戰鬥機,無法將八十多架轟炸機全部攔截下來。也正是這批轟炸機飛行員地決死戰鬥,最終讓第五艦隊嚐到了苦頭。

     至少有一艘航母在轟炸機返航之前發生了大爆炸,很有可能沉沒,另外兩艘航母也挨了不少的炸彈與魚雷。至於斯普魯恩斯有沒有在戰鬥中被炸死,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第五艦隊這三艘航母肯定無法繼續作戰了。

     戰區艦隊的損失也不小,攻擊戰區艦隊的那批美軍轟炸機群地規模還要更大一些,因為發現戰區艦隊的那架偵察機是從考艾島上起飛的,而飛行員的素質比第五艦隊的還要差,甚至沒有辨認出那些航母是小型航母,結果只匯報發現了航母!斯普魯恩斯將其判斷為第四特混艦隊,在第一批轟炸機群中安排的都是最優秀的飛行員,轟炸機的數量也較多。

     在談仁皓收到電報的時候,已經有兩艘小型航母的艦長下達了棄艦的命令,另外一艘小型航母上的搶修工作也基本上失敗了。而其他三艘小型航母也都挨了炸彈,肯定得返回阿普拉港進行修理。

     這場戰鬥打得短促而又激烈,第四特混艦隊與戰區艦隊互換位置,最後讓第四特混艦隊逃過了必定完蛋的打擊,讓戰區艦隊成了替死鬼。第五艦隊能夠首先攻擊,這與第四特混艦隊之前已經暴露了行蹤與大概位置,以及美軍岸基偵察機的協助有很大的關係。

     戰區艦隊的偵察機能夠及時地發現第五艦隊,以及黃曉天果斷的命令轟炸機出發,這才部分挽回了敗局,沒有讓斯普魯恩斯笑到最後。如果從大局來看,第五艦隊的這次行動已經徹底失敗了,斯普魯恩斯最多還有兩艘航母可以使用,而帝國海軍則還有第一特混艦隊沒有出動呢!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確認第五艦隊到底有多大的損失,那三艘航母是不是真的沉了一艘,另外兩艘也都遭到了重創。可這需要等待,能夠在戰鬥結束後確認敵艦隊損失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在敵艦隊返航的時候被潛艇給發現,另外就是由情報部門從敵人內部獲取相關的情報,這都需要等待,另外,第二特混艦隊的情況也極為關鍵。

     談仁皓心裡很清楚,郝東覺不會放過到手的機會,而且郝東覺肯定收到了第四特混艦隊與第五艦隊決戰的消息,他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就更不會放棄幹掉那兩艘美國航母的機會,這也是郝東覺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發回消息的原因。

     而要知道第二特混艦隊的情況,還是得耐心的等待,不過,這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能否幹掉那兩艘美國航母,也就是今天的事情,或者說是接下來幾個小時內的事情,也許,現在戰鬥已經打響了!

     甘永興在不斷的抽著煙,談仁皓則在不斷地看著掛在牆上的時鐘,兩人都沒有吭聲,因為兩人都很清楚,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第二特混艦隊的行動將最終決定中太平洋上的局勢,如果完勝的話,那麼加上第一特混艦隊,帝國海軍將徹底控制中太平洋的製海權,然後逐步奪取夏威夷群島的製空權。

     如果第二特混艦隊有所損失的話,那麼帝國海軍接下來的戰略進攻就很難打了。當然,這還得看美軍的損失,如果能夠幹掉那兩艘航母的話,斯普魯恩斯就難以再次鹹魚翻身了。

     談仁皓並不擔心郝東覺無法幹掉那兩艘航母,如果論進攻能力的話,郝東覺甚至比談仁皓還要優秀,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郝東覺太魯莽。如果用自己的損失去換來勝利的話,這顯然是不明智的。

     現在已經是八點多了,而夏威夷群島那邊應該是下午了,從時間上推算,如果美艦隊不半途改變航向的話,那麼接觸的時間應該是在下午兩點左右,也就是這個時候。

     這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攻戰,雙方都沒有其他的力量可以依靠,而且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誰首先發現對方,那誰就能夠搶先攻擊。當然,第二特混艦隊有兵力上的優勢,郝東覺只需要安排一半的戰鬥機為轟炸機群護航,而第二批轟炸機群甚至不需要護航戰鬥機,另外一半的戰鬥機可以留下來防空。再算上飛行員的素質的話,那麼第二特混艦隊獲勝的把握很大。

     關鍵的問題是,如果美艦隊半途轉變了航向的話,那麼第二特混艦隊就只能進行追擊,這就很有可能進入美軍岸基轟炸機的打擊範圍。顯然,第二特混艦隊不是夏威夷群島東部島嶼上數量眾多的美軍岸基轟炸機的對手。

     時間慢慢地過去,談仁皓也慢慢地緊張了起來,他甚至數次想從甘永興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來點上。時間拖下去只能證明美艦隊在半途轉向了,而談仁皓很清楚郝東覺是個什麼人,如果他決定要追擊美艦隊的話,那就肯定會冒險殺入美軍岸基轟炸機覆蓋海域,讓第二特混艦隊承擔不必要的作戰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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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六節 捷報?

     當房門被推開的時候,談仁皓沒有去看是誰進來來了,而是先抬頭看了眼時鐘,已經十二點半了,此時夏威夷群島那邊應該是九月十一日的下午五點半。因為存在日期變更的問題,因此帝國的時間實際上已經是九月十二日了。

     “先吃點東西吧!”

     談仁皓回過了神來,這才發現是甘永興的副官把盒飯送了過來。

     “現在那邊快要天黑了,如果第二特混艦隊在白天沒有採取行動的話,那麼就會在夜間撤退,郝東覺也會發回電報的。”甘永興把一份盒飯放在了談仁皓的面前,“不管怎麼樣,先填飽肚子,然後才能做別的事情,是不是?”

     談仁皓沒有謝絕參謀長的好意,畢竟參謀長也很焦急,可他確實沒有什麼胃口,只是胡亂的刨了幾口,就沒有再動筷子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看到甘永興吃得津津有味的,談仁皓還真得佩服參謀長的胃口,以及那鎮定自若的心態,因為談仁皓自己就不可能做到。

     也許是甘永興為了要放鬆氣氛,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狼吞虎咽般的吃完那份不算可口的盒飯,而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放下了筷子。

     也就是甘永興的副官來收走了飯盒,還沒有來得及把新泡的茶送進來的時候,一名通信處的少校軍官快步跑了過來,他手裡那拿這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電報。

     在甘永興接過電報的時候,談仁皓就站了起來,他再次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一點十五分了,而夏威夷群島那邊就應該是傍晚六點到六點半之間,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下來了。

     “第二特混艦隊的戰報。”

     談仁皓立即接過了電報,不用甘永興說,他都知道這是第二特混艦隊的戰報。而當他看完電報內容的時候,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也不知道該罵郝東覺,還是該表揚郝東覺了。

     就如同談仁皓所擔心地那樣,郝東覺這個愣頭青在得知那支西行的美軍艦隊的消息後,立即就率領第二特混艦隊離開了機動海域,在當天晚上就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美艦隊殺去。

     從一開始,郝東覺就沒有管潛伏著沒有出現的第五艦隊,他的目的很簡單,不管那是不是第五艦隊,都要將其消滅掉,因為那支艦隊裡有航母,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一艘航母!也就是說,郝東覺沒有考慮危險,他考慮到地只是進攻,這完全就是郝東覺的特點!

     這確實是一支有航母的艦隊,可只有一艘航母,而且是一艘剛剛修復,還沒有完成檢查與測試,準備返回珍珠港的航母。很明顯,這是斯普魯恩斯故意下的圈套,一個讓第二特混艦隊上當的圈套,可斯普魯恩斯要對付不是第二特混艦隊,至少,斯普魯恩斯沒有想過要用第五艦隊去對付第二特混艦隊,同時,他也沒有想到,郝東覺會那麼的執著。

     在得知第二特混艦隊,第四特混艦隊,以及擁有六艘小型航母地戰區艦隊將一起發動進攻之後,斯普魯恩斯就知道他沒有任何的機會與唐帝國海軍正面對抗。就算他最忌憚的第一特混艦隊留在了阿普拉港,沒有參加作戰行動,可以第五艦隊的那點實力,連第四特混艦隊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還怎麼與三支實力相差並不是很大的艦隊作戰呢?

     因此,從一開始,斯普魯恩斯就知道,他只能尋找機會將對手各個擊破,還得避免同時與兩支特混艦隊交戰。因此,第五艦隊在離開了珍珠港之後,就一直在戰場外圍徘徊,避免暴露,也避免過早地與對手接觸。另外,他還安排了岸基偵察機,盡量摸清楚唐帝國艦隊的行動,尋找打擊敵人的機會。

     斯普魯恩斯沒有在當時就確定首先打擊的對象,可基本上,他將第四特混艦隊排在了首位。首先是黃曉天這個對手很難對付,其次是第四特混艦隊的護航戰艦數量相對較少,最後是第四特混艦隊的三艘航母都是才修復的,不一定能夠達到最佳狀態。因此,首先幹掉第四特混艦隊比較容易,而且還能夠消除心腹大患。

     可問題是,在好幾天的時間裡,第二特混艦隊與第四特混艦隊都沒有分開,保持相互掩護,相互支援的狀態,因此斯普魯恩斯也就不敢貿然行動。

     到九月八日,斯普魯恩斯收到了“拳師”號航母已經修復的消息,他立即就想到了一個辦法,用“拳師”號將第二特混艦隊引開,這樣第四特混艦隊就成了孤軍。只要第五艦隊保持在戰區艦隊的打擊範圍之外,而且利用戰區艦隊的轟炸機去轟炸尼華島的機會,出動轟炸機幹掉第四特混艦隊。而為了避免遭到第四特混艦隊的打擊,甚至可以在轟炸機群出發之後,立即撤出戰鬥,讓那些轟炸機去尼華島上迫降!

     這個計策確實收到了效果,可斯普魯恩斯犯了一個錯誤,他應該首先去幹掉第二特混艦隊,因為那肯定要容易一點。可當時斯普魯恩斯無法確定第二特混艦隊會不會去追擊“拳師”號,也不知道第二特混艦隊會在什麼時候去攔截“拳師”號。更重要的是,第五艦隊一直在夏威夷群島南部海域活動,而要機動到攻擊第二特混艦隊的海域,就得穿過唐帝國潛艇經常出沒地海域,那麼第五艦隊的行蹤就很容易暴露,結果就是第二特混艦隊的轟炸機把第五艦隊給幹掉!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斯普魯恩斯想要扭轉乾坤,這幾乎是在癡人說夢,可對當時的斯普魯恩斯來說,他根本就沒得選擇。就算在毫無損傷的情況下幹掉了第四特混艦隊,他也將損失大批優秀的飛行員,第五艦隊將元氣大傷。而唐帝國海軍肯定將把第一特混艦隊派上戰場,到時候,失去了主力飛行員的第五艦隊根本就不是第一特混艦隊的對手。

     可這總有一線希望,這總比坐以待斃,看著唐帝國的陸戰隊打下尼華島,然後再登上考艾島,並且最終攻占夏威夷群島,控制整個太平洋要強上一萬倍吧。

     可以說,斯普魯恩斯是在為著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標而努力,這與數年前,談仁皓發動的絕地大反擊很類似,可實際情況卻不一樣。至少當時唐帝國海軍與日本海軍地飛行員素質差距並不大,而且日本海軍一直不重視航母,雙方都沒有完善的海軍航空作戰理論,日本的艦隊司令官高明不到哪裡去。

     而現在,唐帝國飛行員的優勢非常明顯,而且航空作戰理論已經完善,雙方都有優秀的艦隊司令官,要想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扭轉乾坤,這幾乎沒有任何的希望。

     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一些斯普魯恩斯始料不及地因素,最終讓他的反擊變成了盲目的拼消耗。而這正是美軍此時最為忌諱的結果,與徹底戰敗幾乎沒有什麼分別,而那艘作為誘餌的航母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到黎明的時候,郝東覺就派出了偵察機,在美艦隊的航道上反復搜索,可在第一批偵察機返航的時候,仍然沒有什麼發現。此時,郝東覺沒有衝動,而是意識到了危險。

     美艦隊沒有在預料的航線上出現,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半路返回了舊金山,要麼就提前轉向南下,正在前往珍珠港,不管是哪種可能,這都是一個圈套。

     就在郝東覺決定要撤退的時候,他收到了戰區艦隊與第四特混艦隊先後發出的電報,第五艦隊的轟炸機轟炸了戰區艦隊,而且在戰場的南面!這下,郝東覺沒有後顧之憂了,第五艦隊還在兩千多海里之外呢,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也正是如此,郝東覺決心賭上一把,如果美艦隊沒有返回舊金山,而是提前轉向南下,正在繼續向珍珠港前進的話,那他就還有機會追上美艦隊,並且趕在天黑之前出動轟炸機,幹掉美艦隊!
      
     第二特混艦隊也在這個時候轉向東南,郝東覺調整了偵察機的飛行線路,他只留下了一個批次的轟炸機。按照郝東覺的判斷,美艦隊裡最多只有兩艘航母,而一個批次的轟炸機只要有足夠的戰鬥機掩護,就肯定能夠幹掉這兩艘航母。等到偵察機返航,再組織第二批轟炸機,幹掉護航的戰艦,然後勝利返航。

     追擊行動從上午持續到了下午,直到四點多,當天出發地第四批偵察機快要到達極限巡邏半徑的時候,也就是郝東覺快要認為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美艦隊已經在半路上返回了舊金山的時候,偵察機終於發來了消息,美艦隊在第二特混艦隊東南方,距離大概三百海裡,可只有一艘航母,而不是兩艘航母!

     郝東覺沒有遲疑,立即讓轟炸機起飛,他已經管不了是一艘航母,還是兩艘航母了。可同時,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即此時第二特混艦隊距離歐胡島只有不到四百海裡,距離夏威夷島也不過四百五十海裡。

     雖然這在美軍岸基戰術轟炸機的打擊半徑之外,可美軍還有航程更遠的B-25,而且,美軍飛行員如果敢做單程攻擊的話,那麼第二特混艦隊就危險了!

     也就在第二特混艦隊的轟炸機陸續起飛的時候,一架美軍的遠程水上巡邏機發現了第二特混艦隊,並且在被擊落之前發出了電報,第二特混艦隊的位置暴露了。郝東覺當時無法讓艦隊撤退,因為返航的轟炸機不一定有足夠的燃料飛回艦隊,而且這個時候撤退也太晚了,如果美軍要拼死一搏的話,戰艦是怎麼也跑不過轟炸機的。

     因此,郝東覺沒有讓艦隊撤退,而是讓艦隊全速向東航行,同時郝東覺只派出了兩個小隊地護航戰鬥機,其他的七個小隊的護航戰鬥機全都在艦隊上空巡邏。可郝東覺怎麼也沒有預料到,他要面對的美軍轟炸機的數量會有三多架,而護航的P-51D超過了一百架!

     在炸沉了“拳師”號,以及絕大部分護航戰艦的轟炸機群勝利返航的時候,美軍也開始瘋狂報復第二特混艦隊了。而第一批到達的就有五十多架P-51D,以及120架以上的B-25中型轟炸機。

     從五點四十分到六點十分,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裡,美軍轟炸機群幾乎是毫無間斷的飛到了第二特混艦隊上空,這些轟炸機是從歐胡島以及夏威夷島上的十多個機場上分別起飛的。雖然第二特混艦隊的防空戰鬥機做出了頑強的抵抗,雖然大部分到來的都是B-25這類中型轟炸機,甚至還有不少的B-17與B-24,但是,第二特混艦隊的防空戰鬥機還要面對一百多架P-51D的強大威脅。而P-51D的性能優勢,還有數量上的優勢,足以抵消掉第二特混艦隊飛行員的素質優勢了。

     在郝東覺發回消息的時候,第二特混艦隊的三艘航母中,已經有兩艘挨了炸彈,被炸成了重傷,只有位於艦隊最北面,而且最先撤退的那艘航母沒有挨炸彈,可也受了不小的威脅,而這正是“興凱湖”號,第二特混艦隊的旗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美軍轟炸機掛的大部分都是兩百五十公斤級的炸彈,而且其中竟然還有不少的高爆彈。那兩艘遭到集中轟炸的航母都沒有沉沒的危險,只是艦面被炸得稀爛,肯定無法繼續作戰了。

     看到這樣的戰報,談仁皓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郝東覺了。

     第二特混艦隊只有一艘航母還可以繼續作戰,也許最應該高興的是,在這場戰鬥中,除了已經沉沒的三艘小型航母之外,沒有任何一艘艦隊航母被擊沉吧!當然,從美軍的角度來講,在只剩下了一艘還沒有完全修復,以及兩艘肯定需要立即進行大修的航母的情況下,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平洋上的製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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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七節 問責

     如果要談仁皓來評價的話,九月十二日這天的兩場海戰,帝國海軍是勝利者,就算黃曉天與郝東覺沒有功,也不會有過。

     從戰術損失對比上來看,恐怕除了艦隊官兵的傷亡數量略高於美軍之外,在航母損失,護航戰艦損失,作戰飛機損失,飛行員損失等各方面,美軍都更為慘重。因此,在戰術上,地第二特混艦隊、第四特混艦隊、戰區艦隊都是勝利者。

     從對戰役的影響來看,此時陸戰隊基本上已經不需要航空支援了,只要讓砲擊艦隊繼續為陸戰隊提供支持就足以維持陸戰隊的進攻,然後依靠第二特混艦隊的“興凱湖”號航母,以及即將到達的護航航母上的戰鬥機對抗考艾島上的美軍岸基航空兵,至少確保尼華島陸戰隊頭頂上空的製空權。

     因為第五艦隊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作戰能力,帝國海軍在作戰行動中也就不用考慮第五艦隊的威脅了。就算“班寧頓”號航母能夠在月底修復,到時候還有第一特混艦隊,說不定第二特混艦隊那兩艘受損不算嚴重的航母也已經修復了,帝國海軍仍然控制著太平洋上的製海權。

     從戰略角度來看,斯普魯恩斯最大的損失絕不是那兩艘航母,而是他辛苦培養起來的三分之二的有作戰經驗的飛行員。就算美軍在年底獲得更多的戰艦,可在沒有足夠優秀飛行員的情況下,斯普魯恩斯翻盤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而經此一戰,美軍艦隊官兵也損失慘重,特別是從相對比例上來看,就算美軍有足夠多的戰艦,也找不到足夠多的優秀艦隊官兵來利用這些戰艦!因此,美軍實際上已經沒有能力繼續與唐帝國海軍爭奪太平洋上的製海權,更不可能在太平洋上反敗為勝了!

     談仁皓的分析合情合理,如果他是海軍司令的話,甚至會給郝東覺與黃曉天頒發獎章,可他不是海軍司令,同時判斷戰役勝負本身不是他的職權範圍。當然,談仁皓也知道,決定勝負本身沒有多大的意義,而這場戰役最終的結果才最為重要。

     而決定這場戰役的結果不是第二特混艦隊的那艘航母,也不是即將到達的護航航母群,而是仍然在阿普拉港裡隔岸觀火的第一特混艦隊。

     這個時候只要讓第一特混艦隊上戰場,那麼尼華島地戰鬥肯定能夠很快結束,趕在九月下旬登陸考艾島的問題並不大,可以說,第一特混艦隊將是一支決定性的力量。可問題是,至今海軍仍然宣稱第一特混艦隊的維修工作沒有結束,因此,第一特混艦隊就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

     至於為什麼要讓第一特混艦隊隔岸觀火,談仁皓心裡很清楚,而且他更清楚,首相的行動要邁出第二步了。

     談仁皓沒有細想過,首相會怎麼利用眼前的戰局去對付那些反對派,怎麼罷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他唯一關心地是誰將成為替罪羊。因此,在前方把準確的戰報陸續傳回來,情報部門也在努力獲取美軍的具體情況的時候,談仁皓幾乎每天都會去找甘永興好幾次,表面上是在詢問戰役的進展情況,實際上,他是想從甘永興那裡知道,首相會怎麼向國民交代這次地作戰行動,以及由誰出來背黑鍋。

     ……

     “仁皓,我說過了,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

     談仁皓盯著甘永興的眼睛,從甘永興的眼神裡,他知道參謀長沒有騙他。

     “我知道得不比你多。如果我要是你的話,就應該盡量留意這段時間上報紙上的那些報導。”

     談仁皓微微皺了一下眉毛。

     “看過今天的報紙了嗎?”甘永興搖了搖頭,把一份由飛機送來的《帝國時報》遞給了談仁皓,“看看吧,注意上面的社論,如果首相要做什麼的話,那麼宣傳部就會首先行動起來,這就是信號!”

     談仁皓看了眼報紙上的頭版標題,一般又宣傳部寫的社論都會放在頭版的。

     “另外,這次的戰役行動實際上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甘永興請談仁皓坐了下來,“昨天晚上我還在跟校長討論呢,我覺得應該給郝東覺與黃曉天幾枚勳章,可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不背黑鍋就不錯了。勳章嘛,我們可以先記下來,只要下次有機會,一併補上就行了,說不定,還可以給他們晉升的機會呢。”

     “那麼廖漢翔呢?”

     “你岳父?”甘永興拿出了香煙,“這個我覺得你不需要擔心。”

     “為什麼?不是要有人出來背黑鍋嗎?”

     “仁皓,你先要明白一點,那就是指揮戰斗地不是首相,而是將軍。”甘永興架起了腿,“不管首相想要怎麼利用這場戰役,他是不可能直接控制軍隊的行動的,只能夠大致判斷結果,並且通過一些間接的辦法來影響到戰役的結果。”

     “比如讓第一特混艦隊到現在還留在阿普拉港。”

     甘永興勉強笑了下,“因此,就肯定會有意外情況出現,有首相所預料不到的情況出現,所有首相會針對各種可能出現的結果,準備好幾套不同的方案。當然,最壞的結果就是,戰役失敗,必須得有人出來背黑鍋,可現在明顯不可能出現最壞的結果,就算我們現在把所有艦隊都撤出來,陸戰隊也能夠打下尼華島,是不是?”

     “那麼登陸考艾島呢?”

     “登陸考艾島?你認為那很容易嗎?”甘永興又搖了搖頭,“仁皓,你肯定沒有細想,你在前線打了這麼多年,難道認為憑我們現在的準備,以及投入就能打到考艾島去?”

     談仁皓愣了一下,他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接著就明白了甘永興這番話的意思。考艾島是夏威夷群島中面積僅次於夏威夷島的第二大島,這基本上與一塊小型地面戰場差不多了。考艾島上的美軍地面部隊超過了二十萬,還有近十座機場,四座小型碼頭,部署的作戰飛機在兩千架以上。

     美軍在那裡苦心經營數十年,就算在馬里亞納群島被帝國海軍攻占後才開始加強考艾島的防禦,美軍也有兩年的時間,而兩年的時間足以將這座島嶼建設成一座真正的堡壘了。因此,要想打下考艾島的話,絕不比當年攻打瓜達爾卡納爾島容易多少!

     “進攻考艾島,是我們進攻夏威夷群島的真正開始。計劃只是拿出來給人看的,要不要實行,我們心裡都有數。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為廖漢翔擔心。”

     “可是……”談仁皓遲疑了一下,“如果我們打得很順利的話,那首相該怎麼辦?”

     “你也擔心首相了?”

     “這……”談仁皓笑了下,他可不是這個意思。

     “放心吧,尼華島上的戰鬥不會迅速結束地,只要第一特混艦隊沒有參戰,陸戰隊就不可能迅速打下尼華島。這一點廖漢翔也很清楚,他不會立即向尼華島增兵,只要這場戰役拖到月底,那就自然有問題了。”

     談仁皓看了甘永興一眼,立即問道:“參謀長,你不會知道什麼而沒有告訴我吧?”

     “我才說過,我知道得不比你多。”

     談仁皓笑了起來,“不會吧,不然你怎麼知道尼華島上的戰鬥會拖到月底呢?”

     “你安靜下來,然後仔細想一下,就應該明白了。”甘永興也笑了起來,“關心則亂,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關心前方的戰鬥,哪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呢?實際上,我們都可以猜出首相會採用什麼辦法,只是,你一直沒有用心去想,而是在擔心著那些你無法改變得事,當你用心去想之後,肯定比我看得還要透徹。”

     談仁皓也沒有再多問,他確實把精力集中在了前線的戰斗上,可他並不認為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什麼。如果不是他及時的提醒黃曉天與郝東覺的話,恐怕十二日那天地戰鬥就會不一樣了。

     “反正你放心,現在的結果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廖漢翔不會有什麼事,黃曉天與郝東覺應該得到的勳章與獎賞,我會記在他們頭上的。有時間的話,多讀讀報紙,這上面的新聞比從我這裡打聽消息要準確得多,而且快得多。”

     “參謀長,那我就先告辭了。”

     甘永興把談仁皓送到了門邊,“有時間與你岳父聯繫一下吧,現在的局勢對我們有利,可並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如果出現什麼不好的轉變得話,那我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所以,現在把握好分寸才是最重要的。”

     談仁皓點了點頭,至少甘永興給了他顆定心丸,這比他一直提心吊膽要好得多吧。

     ……

     戰場上隨後發生的事情與甘永興的預料相差並不大。

     第一特混艦隊仍然以戰艦沒有完全修復為由,在阿普拉港裡休整,第四特混艦隊在十九日回到了阿普拉港,受損是戰艦經過簡單修補之後,再次離開了阿普拉港,前往那霸,主要是第一特混艦隊那些屁事沒有的戰艦佔著船塢,所第四特混艦隊只能回那霸進行維修。

     因為收到了確切的消息,“班寧頓”號航母最快在九月底修復,而且美軍不會立即讓這艘航母前往珍珠港,因此第二特混艦隊也返回了阿普拉港,在二十一日到達後,兩艘航母接受了三天的修補,於二十四日離開了阿普拉港,返回松江,將在松江進行大修。而第二特混艦隊的“興凱湖”號航母戰鬥群則留在了關島,並且開始培訓新補充的飛行員,順帶還在為第四特混艦隊培訓飛行員。

     尼華島上的戰鬥仍然在進行,到十六日的時候,龍震將最後一個師地兵力排上了戰場。當時,陸戰隊只得到了砲擊艦隊,以及在十五日才到達的護航航母群的支持,進攻打得併不順利,而廖漢翔也沒有讓龍震強攻,反正在盡量控制傷亡的情況下,能推進多快就推進多快,不要硬拼。

     可很多時候,龍震沒有把廖漢翔的話聽進去,結果,到九月二十一日的時候,又有一千兩百多名陸戰隊官兵陣亡。

     九月二十二日,廖漢翔將龍震撤了下來,換上了被臨時提拔為少將(當時還沒有正式授銜)的七十四師師長方孝賢任前線陸戰隊總指揮。談仁皓對這個新提拔上來的陸戰隊師長不是很熟悉,可他知道一點,廖漢翔是因為龍震太不“聽話”,才將龍震給撤了下來。而方孝賢是新換上去的指揮官,沒有多少資歷,自然就沒有多少底氣,另外,他還是廖漢翔提拔地,自然會嚴格的執行廖漢翔下達的命令。

     結果也正是如此,戰鬥從二十二日打到了二十九日,陸戰隊以及各支援部隊用掉了上萬噸的砲彈,僅僅只推進了不到兩百米。可最關鍵的是,陸戰隊的傷亡降了下來,在七天多的戰鬥中,只有兩百多名官兵陣亡。

     也就在二十九日,廖漢翔用另外兩個陸戰師將島上的兩個陸戰師換了下來。這次屬於正常換防,而談仁皓忽略了一個要點,即廖漢翔換上去的都是新組編的部隊,包括方孝賢直接指揮的七十四師,都是在半年前組建的,是一些沒有戰鬥經驗的部隊。

     顯然,廖漢翔已經把尼華島當作了練兵場!

     尼華島上的戰鬥沒有結束,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砲擊成了最主要的作戰方式,而廖漢翔幾乎每天遞交兩次作戰報告。而每份作戰報告中都要提到一個關鍵問題,即前線部隊缺少繼續進攻的彈藥,特別是砲彈,另外的物資也很緊缺!

     最初,談仁皓還真以為是彈藥物資緊缺,導致陸戰隊無法迅速打下尼華島,他還為此事給廖漢翔打了幾次電話,可都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直到十月五日,談仁皓在喝早上的第一杯咖啡的時候看到了當天的《帝國時報》上的頭版頭條新聞,這才猛然明白了過來,廖漢翔缺的不是砲彈,而是一個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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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蓄勢待發 第二十八節 雨過天晴

     當談仁皓來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甘永興已經跟聶人鳳聊了好一陣了,兩人都在笑著,而且笑得很開心。

     “你不知道,當時議院議長的那個表情。”聶人鳳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當皇上詢問他上次的不信任案時,他的臉都憋紅了。那幾個開始還很硬的大法官更是直接低下了頭,如果不是這次要對付的是別人的話,恐怕議院議長當時就要被憋瘋了。”

     “結果呢?”

     “結果?仁皓,你來了,坐吧,自己去倒杯茶。”聶人鳳朝談仁皓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最後,首相出面才讓皇上的憤怒平息了下去。”

     “那首相提出的罷免動議……”

     “放心吧,皇上當場就表態,這事由首相全權處理。”聶人鳳看著談仁皓走了過來,“在我回來之前,首相已經把兩名新任大法官的名單提交到了內房處,現在只需要等皇上象徵性的批准而已,大概這兩天就將有結果了。”

     內房處並不是內閣的機構,而是一個主要負責處理皇帝身邊事務機構,有點像以往的內廷,不過並不干預政務,最主要的職責就是保管帝國玉璽,並且在一些需要皇帝象徵性批准的文件上蓋上大印。

     “仁皓,我就說過,這次不會有事的,現在首相已經擺平了最高法院,立法很快……”

     “不會很快的,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任命是個比較複雜的過程,而且任何戰時法案從提交到生效,都需要一段時間。”聶人鳳糾正了甘永興的說法,“不過也很快了,現在最重要的一步已經走出,皇上已經明確表態支持首相,剩下的事就比較容易處理了。而為了防止死灰復燃,首相要我們先等一等。”

     “還要繼續拖時間?”談仁皓這下有點惱火了。

     “不是拖時間,而是造勢需要時間,然後還要平定國內的局勢,剷除那些亂黨也需要時間。”聶人鳳又糾正了談仁皓的說法,“首相這次能夠得到皇上的支持,與前線作戰不利有直接關係,而要想利用皇帝的支持,至少在法案通過之前,我們得繼續保持現在的局勢。當然,下一階段作戰行動的準備工作要立即開始,只是發起的時間要延遲。”

     “盡量做好充足的準備工作,這對我們今後地作戰行動也比較有利,至少就現在廖漢翔所反映回來的情況看,我們最快也要到十月底才有能力繼續推進。到時候,第二特混艦隊已經恢復了戰鬥力,而第四特混艦隊也差不多應該可以恢復戰鬥力了,如果澳洲大陸上的戰鬥到時候能夠有更多的收穫的話,那我們還可以讓第五特混艦隊過來幫下忙嘛。”

     談仁皓這下更不情願了,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甘永興踢了一下。

     “校長,首相能在十月底搞定國內的事情?”

     聶人鳳微微搖了下頭,“可能性不大,能夠在今年調整好國內的局勢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談仁皓注意到,聶人鳳用的詞都是比較輕的,沒有用嚴重的詞彙,不知道是局勢本來就不凶險,還是校長故意要把局勢說得平淡一點。

     “這樣的話,那我們何不把時間拖到明年初呢?”甘永興沒有去理會談仁皓驚訝的目光,接著說道:“雖然美軍在今年年底會有六艘新航母服役,到時候,他們將擁有九艘航母,最多組成三個航母特混艦隊。而我們在年底也會有六艘航母服役,我們可以新編兩支特混艦隊。另外,到年底我們至少還可以獲得二十艘以上的護航航母,外加大批的護航戰艦。另外,登陸艦艇,運輸船隻到明年也會更加充足,到時候,我們再發動攻打考愛島的行動,這對我們更為有利。”

     聶人鳳沉思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可以考慮,這個讓廖漢翔去權衡吧,不過也要多做幾手準備,如果我們有機會在十月份就發動戰役的話,那麼我們就應該盡量早的發動進攻,趁美國海軍獲得新戰艦之前的機會,先將第五艦隊幹掉。至於要不要明年打,這個我要先看下廖漢翔的詳細計劃,另外,還得與首相通下氣,看看首相那邊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那我等下就給廖漢翔打電話,讓他做好這方面的安排。”甘永興又在茶几下踢了談仁皓一腳,“校長,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談仁皓愣了一下,立即跟著參謀長站了起來,並向校長告辭。

     “還有,你們倆過兩天就再回松江與哈爾濱一趟,這次看看那些廠商地反映情況,能夠談妥就最好,談不妥的話,那麼我們就讓首相來處理這些問題吧!”聶人鳳也站了起來,“對我們來說,早幾個月處理好採購裝備的事情,這對我們有更多的好處,不能等到首相那邊辦好了,我們才開始與廠商接觸。另外,永興,你記得告訴廖漢翔,尼華島上的首尾工作盡量搞得細緻一點,不求速度,要做到最好。”

     兩人都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校長的辦公室。

     ……

     “參謀長,為什麼要拖到明年?”

     “你準備讓第五特混艦隊過來插一手?”

     談仁皓立即搖了搖頭,他可不想讓第五特混艦隊到太平洋上來幫忙。

     “那就對了,你當時是想直接提出反對意見吧?”甘永興笑了起來,他先請談仁皓進了他的辦公室,然後才跟了進去,同時關上了門,“你要是直接反對的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效果。也許校長會採納你的反對意見,可不是因為你反對,所以校長就不讓第五特混艦隊到中太平洋來了,明白這個道理嗎?”

     談仁皓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參謀長的意思,校長提出讓第五特混艦隊到中太平洋戰場上作戰,多半只是出於試探談仁皓的目的,或者乾脆就是一句玩笑話。因為現在南大西洋那邊也需要一支強大的艦隊,第五特混艦隊肯定是去南大西洋的,談仁皓根本就不需要直接提出反對意見。

     “等下是我去找廖漢翔,還是你去打電話?”

     “還是你去打吧,校長不是讓我們去與廠商談判嗎?”

     “急什麼?”甘永興坐了下來,“這事不是最重要的,你先多熟悉下情況,特別要留意最近各大報紙的報導,有什麼新消息,我會來通知你的,到時候我們再出發不遲。反正,現在不是我們要急著找廠商談判,而是那些寡頭家族要與我們談判了。”

     “那好,我這幾天就先了解些情況,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甘永興點了點頭,接著又叫住了談仁皓。 “仁皓,你也別想太多,事情會有個了斷的,至少現在你應該明白校長的態度了。”

     談仁皓笑了下,他以前確實懷疑過校長在這件事中所起到地作用,直到這幾天,當局勢逐漸明朗之後,談仁皓才恍然大悟,校長才是海軍真正的保護神。雖然校長沒有直接違背首相的命令,但是從頭到尾,從始至終,校長都在盡最大的努力維護海軍,維護海軍將士的利益!

     ……

     尼華島的戰鬥拖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加上帝國宣傳部,以及一些所謂的專家在報紙上發表的社論,在電台裡的評論等等,結果在帝國國內引起了一場悍然大波,這也是薛希岳導演的一場風波。

     在宣傳部主導輿論走向的情況下,矛頭先是對準了帝國海軍,可沒有多久,一名看似與帝國內閣政府無關的專家發表了一篇含義深刻,能夠引起眾多人聯想的評論。

     民眾的憤怒立即由海軍轉移到了那些工廠身上,然後是控制那些工廠的資本家,最後落到了問題的關鍵上,即薛希岳首相早在二一年底就已經準備提交的那部法案。

     到此,時機成熟,薛希岳向皇帝提交了罷免最高法院兩名大法官的動議。

     最初皇帝的態度還不那麼堅定,可隨著國內的壓力越來越大,前線部隊屢屢發回物資不夠的電報,再加上一些已經得到消息的小資本家社團的暗中支持。很快,皇帝就必須得做出決定了,隨後就有了帝國內閣,戰時議會,以及最高法院在皇帝面前的那場辯論。

     聶人鳳是以海軍部部長的身份參加這場辯論的,可他沒有發言的機會,嚴定宇也沒有發言的機會,兩個元帥都是那種重實幹,而輕言論的人。比起政府官員,他們的口才確實不怎麼樣,所以內閣的發言幾乎是由首相一個人包辦的。

     這也是一場極為重要的辯論,薛希岳把矛頭直指最高法院的無能,以及戰時議會的無理非議。通過對這幾年局勢的全面分析,薛希岳提出了最後的問題,即帝國苦戰數年,在擁有比任何一個對手,甚至所有對手的總和還要強大的國力的情況下,無法戰勝對手的原因,歸為那些一直在挖帝國牆角的寡頭家族。並且以海陸兩軍在戰場上的苦戰為論點,證明在不剷除帝國國內寡頭家族的情況下,就算犧牲再多的帝國將士也不可能獲得戰爭勝利的論斷。

     最終,皇帝的態度鬆動了,也就出現了當時聶人鳳所說的那一幕,戰時議會議長被駁得毫無還口之力,在皇帝的責問下連頭都抬不起來。而薛希岳也“息事寧人”,在皇帝要追究議員,以及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責任前,提出了罷免兩名無所作為的大法官的動議,並最終獲得了皇帝的授權,由薛希岳全權負責處理此事。

     這實際上就給了薛希岳最巨大的權力,甚至是連以往的帝國皇帝都不曾擁有過的權力!

     這起政治鬥爭也就到此為止,而讓人覺得好笑的是,就在薛希岳拿到了皇帝的“授權”的第二天,由方孝賢指揮的帝國陸戰隊就完成了攻占尼華島的作戰行動,最後一批頑抗的美軍向陸戰隊投降了。

     不過按照首相的意思,清掃戰場的工作還在繼續進行,只是前線的陸戰隊官兵都已經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了。而這天是十月十四日,從八月三十日帝國陸戰隊登上尼華島算起,攻打尼華島的作戰行動一共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相對於以往中太平洋地區的島嶼進攻戰役來講,一個半月的時間確實算得上是比較長的了。可問題是,比起西南太平洋上那麼多次的島嶼登陸戰來講,一個半月的時間根本就不算長,甚至算得上是比短的了。因此,攻打尼華島的作戰行動是成功的,而不是失敗的。

     也正因為如此,海軍不需要讓誰來當替罪羊,而應該考慮給誰頒發勳章。只是在當時的國內氛圍下,勳章還是免了,對所有知情者而言,這次沒有拿一名將軍去做犧牲品,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也正是在明確知道首相不會刁難海軍之後,談仁皓才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他也一直在關注著國內的情況,可以說,民眾的大部分情緒是由宣傳機構挑動起的,宣傳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了。

     另外,談仁皓還從甘永興那裡得到暗示,實際上廖漢翔是知道尼華島戰役的結果的,因此從一開始,廖漢翔就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後來談仁皓仔細地想了一下,其實廖漢翔在排兵布陣的時候,肯定就已經知道首相需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不然的話,他不會把龍震給踢開,然後把方孝賢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將領安排到前線司令官的位置上去。

     方孝賢接替龍震之後,採取保守戰術,有效地控制了陸戰隊的損失,可是在這次戰役中,仍然有近五萬名帝國陸戰隊官兵傷亡。而這也是在整個太平洋戰爭期間,唯一一次帝國陸戰隊的傷亡超過了美軍傷亡的戰役,而在這四萬多名陸戰隊中,陣亡的有一萬兩千餘名!

     比起當初談仁皓的預料,這個損失已經足夠的小,而且到此時,談仁皓也逐漸認識到,在解決了國內問題後,就能夠在今後避免更多的傷亡。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這四萬多名帝國陸戰隊將士的流血犧牲,仍然有著重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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