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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鍾璦]爆走億萬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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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4:11 |倒序瀏覽 | x 1
爆走億萬女  作者:鍾璦

她出生首富之家,
所以會用魚翅、燕窩漱口,
把珍珠當彈珠玩,也怪不得她啊!
怎麼這次她不過買了件千萬「金縷衣」,
父親竟氣到心臟病發作送醫,
什麼?!父親死了!
而遺言竟是要姊姊將她逐出家門!
還說她要自己賺到一百萬才能回家,
賺一百萬很難嗎?隨便找個朋友借也有,
但沒想到那群酒肉朋友竟避而不見,
於是她穿著名牌套裝,拮據的吃起豆漿、燒餅,
還向他這個同性戀分租破爛房間,
最慘的是還到餐廳當洗碗工維生,
放下千金女的身段,只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就算生病昏倒,她也是咬牙硬撐去上工,
可是他卻雞婆的幫她請假架她去看病,
厚!雖然他是Gay,可是也不用像她媽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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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4:37
第一章
   
  「天哪!這世界是不是造反了?!你們還是人嗎?王菲菲,你好樣的!聯合外人來欺負自己的親生妹妹,你沒心、沒肝、沒肺、沒人性、沒親情。」王愛愛用盡丹田的力量放聲咆哮。「我知道你想整死我,我告訴你,沒這麼容易!你的心腸這麼壞、這麼惡毒,小心生兒子沒屁眼——」她儼然已經氣瘋了,口不擇言的罵道。

  她雙手擦在腰間,氣呼呼的直瞪著眼前聳立、緊閉深鎖的豪華大門。

  這宛如一場惡夢,她真的不敢相信,為什麼才一夜之問,所有的一切竟已人事全非了。

  然而,王愛愛除了不可遏抑的憤怒,還有著深深的無可奈何。

  姊姊怎麼可以將父親的死歸罪在她的身上呢?是爸爸自己脾氣太大,才會氣到心臟病發的嘛!她只不過買了一套價值一千萬的禮服,他就非要小題大作的發脾氣。

  爸爸可是當今台灣首富王碖耶!加上姊姊王菲菲又嫁給了台灣第二富翁邵敬堯的兒子邵子謙,兩家聯姻後相輔相成,財力更是雄厚。

  所以她無法接受大家指責她愛花錢把爸爸氣死的說法,硬是扣一頂不孝的臭帽子給她戴。

  放著上千億兆的財產不用,難道等著發霉嗎?是他們太吝嗇而不是她愛花錢!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王愛愛可不是被嚇大的,你們以為把我趕出家門我就會害怕了嗎?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她不以為意的嘀咕著。

  她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擊倒的,不但如此,她還要活得好好的。

  不過,姊姊也太沒人性了吧!把她趕出來就算了,竟然只幫她整理了兩箱行李,也下曉得有沒有把她那套在瑞士買回來的全套護膚聖品放進去?她王愛愛天下怕、地不怕,最怕變老變醜,這才是會敦她嚇得魂下附體的事情。

  先看看身邊有什麼可以支援吧!

  王愛愛將皮包裡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全往地上倒,想看看自己剩下些什麼,然後蹲下身來查看。

  皮包裡有金卡,嗯,最實用的東西,身份證、口紅、手機、現金五千七百四十元……咦?!就只有這些嗎?

  她透過微弱的燈光在地上摸索,看看是否還有遺漏了其他的重要物品。

  真是奇怪!她的車鑰匙怎麼不見了呢?

  該不會是方才擱在桌上忘了帶出來?不行!那她豈不是吃大虧了?那部法拉利跑車可是她今年新添的行頭,怎可平白無故拱手讓人,她一定要拿回來,不能便宜了臭姊姊。

  她奮力的站起來,猛力按著電鈴,一副凶神惡煞的討債模樣。

  「喂!」接聽的人是她的死對頭兼姊夫——邵子謙。

  她口氣高傲的朝著對講機說話,「麻煩你找個有資格跟我說話的人來。」就算她是被人逐出家門,她也不會因此而像拘似的低聲下氣、搖尾乞憐。

  「菲菲,你那位無法無天的八爪女妹妹找你。」邵子謙故意提高音量,好讓在對講機另一頭的王愛愛得以分享。

  王菲菲不耐的出聲,「你還有什麼事情?」

  「開門讓我進去,我忘了拿車鑰匙了。」王愛愛口吻蠻橫的命令著。

  「什麼鑰匙?」

  太可惡了,還裝蒜!想污了她的車,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情。「就是那部法拉利的鑰匙。快點開門,你聽見了沒有?!」她的火氣沸騰不已。

  「我想你搞錯了,那部車的車主是爸爸,而爸爸臨終前交代,要把你逐出家門,和你斷絕關係,所以你沒有權利拿走。」王菲菲冷言冷語的拒絕了她。

  「什麼?!」她不禁大叫了起來。「是爸爸買給我的,當然就是我的。」她理直氣壯的說。

  「很抱歉,白紙黑字登記的車主是爸爸,所以我是不會讓你開走的。還有,你最好趕快離開,否則我就報警趕人了,聽見沒有?」王菲菲鐵石心腸的按掉對講機,狠心的不顧及姊妹之情。

  「你太過份了……喂!喂!你說話呀!喂……」王家位於陽明山的豪宅幅員廣大,任憑她喊破了嗓子屋內的人也聽下見的。

  王愛愛簡直氣炸了,一氣之下便脫下高跟鞋往對講機猛敲,以茲洩恨。

  欺人太甚了!有什麼了下起,以為她會餓死街頭嗎?不可能,她可是四海之內皆朋友,隨便一通電話就會有一大群人來幫助她的。

  王愛愛平時待朋友總是出手闊綽,所以她十分的有自信和把握。

  而此刻迫於無奈之下,她吃力的拎起兩隻沉甸甸的大皮箱,邁開不穩的步伐往山下走去,沿路再看看有沒有路過的計程車。

  提這麼重的東西,可是她大小姐生平第一遭,她那雙纖細的手,怎受得了這等無情的摧殘。

  「唉!今天真是個倒楣的日子。」她窈窕的身軀在斜陡的山路上龜速前進。「爸爸,真的不是我不孝,在你死後還要批評你,可是你為什麼臨終前還要陷害我呢?再怎麼說,我終究是你的女兒,把我逐出家門吃苦受罪你真捨得嗎?爸爸,你要是在天有靈,聽見了我的抱怨,就趕快托夢給姊姊,讓她馬上接我回家,好好的照顧我一輩子。」她喃喃自語的抱怨著。

  由於路燈的光線模糊,她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的坑坑洞洞給絆倒,摔得四腳朝天,痛得坐在地上下顧及形象的哇哇大叫。

  委屈的脫掉高跟鞋,拔下已斷裂但仍黏在鞋底的鞋跟,禍不單行的她氣瘋得將鞋跟丟向一旁的草叢。

  「現在是下是連老天都在玩我啊?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呀?!」她將一肚子的不滿仰  天吼叫出來。

  對於接二連三的打擊,她的淚水終於禁不住的奪眶而出。

  「我為人還算忠厚善良呀!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呢?我除了有點浪費、愛玩以外,也沒犯下什麼不可原諒的滔天大罪啊!再說,這世界上比我壞的人多得是,怎麼不修理他們而修理我呢?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是我——」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激動的嘲著空氣大叫,捶胸頓足。

  堂堂首富的女兒像落水狗般的狼狽,是她作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她打從出生就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好命人,用好的、吃好的、穿好的,凡事都有人代勞,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又怎能忍受今天的一切?

  她孤獨的縮到路旁,悲傷的往皮箱上趴去,逕自的嚎啕大哭起來。

  空曠的山間,淒然的傳著王愛愛的哭聲,和著颼颼的風聲,聽起來倒讓人有些惻隱的不捨。

  忙了一整天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填好今日的業績報表後,楊烽便匆匆的打了卡趕緊的離開辦公室。

  大樓的電梯是透明的,從裡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馬路上的狀況,下班顛峰時刻自然是車水馬龍、水洩不通,每部車子看起來就像個火柴盒,被頑皮的小孩子筆直的排成一行。

  到停放機車處取了自己的野狼一二五後,楊烽也奮不顧身的加入行列,在擁塞的交通裡衝鋒陷陣。

  然而,每當自己的「擋共仔車」行駛過別人的四輪豪華轎車前,他都會不平衡好一陣子了,就算降級比較,所有馬路上的摩托車都比他還「ㄆ丫」,好在他是個樂觀進取的人,很快的就釋懷了。

  雖然自己的車是一部老野狼了,可它的性能可一點也不遜於新車,能暢所欲行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經得起各種考驗和摧殘。

  才一進門,一陣誘人的飯菜香隨即撲鼻而來,鎮日的辛勞隨之化為烏有,整個人反倒輕鬆快活了起來。

  坐在沙發上看報的楊文,見他進門便放下手中的報紙,摘下掛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回來了啊!去洗個手,就等你開飯了。」

  楊家是很典型的普通人家,雖然家境不是相當的富裕,但兩老倒也殷實的攬存了些錢,預備給兩個兒子以後成家用。

  洗完手步出浴室,楊烽便聽見弟弟楊凱的抱怨聲,(大哥,你就不能早點回家嗎?我等你等到快餓昏了。」他誇張的抱著肚於。

  「哈,你還好意思說呢!你平時不是都在外面吃的,這個禮拜為什麼這麼乖,放了學就馬上回家?」楊烽也不甘示弱的說。「喔……那肯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是不是?我看,你是為伊人消瘦,而不是因為等我。」

  「總比你孤家寡人來得強多了。」楊凱悻悻然的揮揮手。

  楊烽倒不以為意。「孤家寡人有什麼不好?又自由又清靜。」

  他可絕對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唷!這可是他的經驗之談、肺腑之言。

  打從今年八月退伍之後,楊烽就發奮自己絕不再因兒女私情而英雄氣短,他要專心打拚事業。

  說來奇怪,外型俊帥的楊烽,一共談過三次戀愛,每次都無疾而終,而且每次分手都是由女方提出,而分手的原因如出一轍——和他在一起壓力太大,認為自己配下上他。

  天哪!這真是個笑話,楊烽不知道自己這張FACE是招誰惹誰了,竟變成感情上的一種莫名阻力,尤其是第三個女朋友給他的打擊最大,在他當兵時期狠心的要求結束一切,還說什麼祝他幸福。

  所以他覺得女人真的很莫名其妙,分手的時候淨說些詭異的理由,弄得好像是他的錯似的,再加上遇到男人最怕的兵變,遂決定立業之前不再為感情煩惱,省得自找罪受。

  楊凱邪邪一笑,附耳說:「你不怕獨守空閨嗎?萬一忍不住的話該怎麼辦?寂寞難耐、慾火雞滅呀!」他故意說得很淫蕩似的。

  楊烽曲起手指敲了弟弟一記,「你這低級小鬼!」

  楊母搖搖頭的看著兄弟倆,「好了啦!兩位少爺,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都等吃完飯以後再談奸嗎?否則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楊家二老是標準的知識份子和道地的老實人,由於夫妻皆是在公家機關任職,所以生活圈子單純而狹小,但也因為如此,他們待人永遠和和氣氣、謙虛為懷。

  楊文努力的扒著碗中的飯,好似吃慢了就沒得吃了。「老婆,一會兒我過去老王家下棋。」

  楊母點點頭,「知道了,你吃慢些,小心別噎著了。還有,記得帶罐茶葉給老王,常去打擾人家多不好意思。」她做人總是周到細心。

  「嘿!老爸,你實在有趣,我只有聽說過人家看電影要趕時間,可沒聽過下棋也得趕時間的。」楊凱真服了父親的愛棋。

  「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趕約會時還不是一樣狼吞虎嚥的,好像世界末日快到了,趕著吃最後一餐。」楊烽不客氣的吐槽弟弟。

  「哇!老媽,你這菜用了整瓶醋啊?酸溜溜的。」楊凱皺著瞼咀嚼菜餚。

  楊母沒反應過來,「不可能啊?!怎麼會呢?」她緊張的伸手夾菜試吃。「沒有哇!」她正經的看著小兒子。

  「媽,你別被他戲弄了,他騙你的。」楊烽不為所動的說。「我吃飽了,我要下樓去了。」

  住在七樓的楊家夫妻,為了給孩子更獨立自主的空間,在五樓的鄰居移民之際,以合理的價格買下他們的房子。

  寵溺孩子並不是他們的教育方式,所以夫妻倆再三的商量之後,決定先幫大兒子付款購屋,然後再讓兒子以每個月兩萬元分期攤還。

  就這樣,楊烽在父母的協助下,年紀輕輕成為有殼蝸牛。

  「喂!等等,順便把洗好的衣服帶下樓去。」楊母喚住兒子。

  「喔。」楊烽放下公事包,轉身進衣物間取走自己的衣服,然後又走出來。「媽,我下樓去嘍!」

  「好,沒事的話早點休息知道嗎?」楊母對孩子的關心是無微不王的。

  楊烽聞言點點頭。「知道了。」

  就在他開啟鐵門準備下樓的時候,楊凱跑出來叫住他,「哥,你等一下。」

  「什麼事?」這傢伙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

  楊凱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伸出手掌攤平。「哥,借我五千好不好?」他不忘趕緊補充,「我這個月領了薪水就還你。」

  哼!就憑他當家教的那一點錢?楊烽對弟弟的保證完全沒有信心。他覺得最根本之道就是別交女朋友,這樣就不必一出門天經地義的得付雙倍的費用。

  「哥,拜託啦!」楊凱央求著。

  他勉為其難的掏出皮包來,「喏,只能借你三千,要不要隨你便,」

  楊凱眼明手快的搶定他手中的三張大鈔,「要……當然要嘍!有總比沒有好。」  他寶貝似的摺妥鈔票放進褲子的口袋。「謝啦!領了錢我一定奉還。」他帥氣的在太陽穴旁行了個謝禮便溜了。

  而楊烽一進到那一方屬於自己的天地時,迫不及待的打開燈,讓室內燈火通明。

  他現在月薪三萬五的待遇並不算高,但對一個剛退伍的年輕人來說,尚算優厚了,可是,扣除兩萬的房屋貸款,及六千元的生活費、四千元的雜支費,只能剩五千元。

  唉!而那部野狼也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

  如果能再買部轎車,不知道有多好。

  但錢要從哪裡來呢?

  跟會?不好,太不保險,而且又有繳會錢的壓力。

  投資?不行,風險更大,何況也需要一筆錢。

  換份待遇高的工作?不能,太冒險了,要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可就慘了。

  真是傷腦筋啊!有沒有一本萬利的生意呢?專家常說,要利用現有的資源換取更大的財富,可是,究竟什麼是她現有的資源呢?

  打開存摺,楊烽不禁有些羞愧。太丟臉了,搞不好連小學生都比他富有,看著  6210這個數字,他的無力感徒增。

  究竟要怎麼努力才能像台灣首富王碖一樣財力雄厚呢?

  王碖是他心目中最崇拜的人,也是他的目標。

  突然,一道靈感閃入他的腦裡,馬上讓他為之振奮。

  對了!他真是笨,可以把空的房間租出去呀!這既不花成本又沒有風險,坐著就有鈔票進門,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有了想法就立刻付出行動,是楊烽一貫的行事風格,於是他立刻著手寫了張租屋告示——

  雅房出租,房租六千,環境單純,附傢俱,可炊,限單身男性,意者請電洽:(02)2948XXXX楊先生

  這真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一來可以賺錢,二來也多個伴,按這個價錢,加上剩餘的五千,只需兩年他就能買部車了。

  夫復何求!

  王愛愛張開惺忪的睡眼,映人眼簾的是一處陌生的環境,從空調裡送出的冷空氣令她感到微微寒意,不禁裹緊被子取暖。

  咦!這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兒?

  王愛愛爬起身,狐疑的環視了一下四周。

  昨天……她好像被趕出家門,然後等了好久才攔到一部計程車來到飯店住宿的——唉!沒想到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她搔搔睡到蓬亂的頭髮,然後下床走到梳妝鏡前,從鏡中,她看見了一個頭上頂著一窩亂七八糟稻車,臉上是隔夜未卸糊成一片的妝容的女人。

  這個邁遢的女人是誰?她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裡?她下敢相信的想。

  不會的,那個像鬼的女人不會是我。王愛愛驚惶失措的用雙手想撫平凌亂的頭髮。

  突然,她衝到床邊,拖出其中一箱行李,急忙的打開蓋子,尋寶似地翻找,但似乎沒找到她要的東西,於是再拖出另一個行李箱,以同樣的手法倒出裡面所有的東西。

  怎麼會沒有呢?她呆坐在地上。

  不一會兒,她又迅速的爬到床上,抓起擱置在床頭的手機,熟練的撥了個號碼。

  電話被接通後。「喂,王公館,請問你找誰?」是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她用一貫驕傲的聲音回答。

  「請問你是誰?」對方不耐煩的問,口氣裡有著:誰知道你是誰的意味。

  太過份了,竟然翻臉下認人。「我是王愛愛。」她一字一字清楚的說,好像那是個很偉大的名字。

  「王愛愛……請問你找誰?」

  什麼玩意兒嘛!「叫陳媽把我在瑞士買回來的換夫活菌胎盤素整理好,然後讓陳伯送到麗晶來給我,我的房間是三O三。」她宛若女王般的命令著。

  電話另一端完全的沉默?

  對於對方充耳不聞的態度,讓她更是火大了起來,「喂,你到底有沒有聽見?馬上給我送過來,知不知道?」

  「很抱歉,你打錯電話了。」對方無動於衷她的不滿,仍是溫溫的答話。

  「什麼?」她大叫起來,「搞什麼鬼呀?你這是什麼態度嘛!我告訴你別欺人太甚,你是不是想把我的東西佔為己有?門都沒有,那是我……喂!喂——」她怒火中燒的瞪著手中被掛掉的手機。

  王愛愛抓起身後的枕頭,憤恨不平的朝床前的衣櫃丟去。

  「虧她還是王家的大小姐,有沒有禮貌啊!竟然掛我的電話。」她噘起嘴自言自語的批評著她那黑心肝的姊姊。

  然而,生氣歸生氣,總是要想個法子解決一下面子問題,否則照她目前的尊容,她如何見人呢?

  抓起手機,她又連忙撥電話,尋求外界的支援。

  「嗨,麗莎,我是愛愛。」朋友的電話接通,她的心情顯得有些喜悅。「我找你有什麼事啊?」對方的口氣聽來,彷彿下是很歡迎她的來電。「也沒有什麼事啦!我只是有些事想麻煩你,啊?你……好……那再聯絡吧!」

  原來麗莎正準備出門赴約,她的電話來得不是時候,所以理所當然被視為不速之客看待。

  王愛愛切斷電話,又再撥下一通。

  「嗨,芬妮,是我愛愛呀!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她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啊?!你生病了!是嗎?那……那我找別人幫忙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

  真是不湊巧,芬妮競患了重感冒。

  她不死心,再接再厲的繼續打下一通電話。

  「嗨,黛安,我是愛愛。」反正朋友她多得是。「你忙嗎?那……一會我再撥電話給你。」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嘛!平常吃喝玩樂的人一下子竟全忙了起來。

  找男人幫忙吧!男人比女人更容易使喚,尤其她還是個數男人垂涎三尺的女人,不怕男人不聽命。

  「東尼嗎?我是愛愛,有件事我想找你幫忙。不行?!為什麼?你……你背叛我,我恨死你了。」她使勁的掛上電話。

  現在,王愛愛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大家都在忙,原來眾人是在躲避她。昨天,菲菲已經告訴她們,從此以後她的一切所做所為王家均不承認。

  她萬萬沒有想到,姊姊會如此心狠手辣的斷絕她的所有後援。王家的財大勢大,試問有誰膽敢得罪?難怪大家紛紛和她撇得一乾二淨,省得沾惹不必要的麻煩。

  王愛愛氣得七孔直冒煙,咬牙切齒的巴不得殺姊姊一千刀。

  你想我死,我偏不死!她的個性頑固又倔強,絕不會任人宰割。

  等著瞧吧!等哪一天我回了家,准不饒了現在負我的人。

  自己現在這般落魄是王愛愛料想不到的,她躺在床上回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事情的起因全來自於一件價值不菲的晚禮服——

  那天,一場商宴正在王家舉行,王家豪宅裡裡外外被裝飾的美輪美奐。

  燈火通明的大廳,滿是盛裝打扮的名流紳仕及名媛淑女們。笑語喧嘩,大家全沉醉在愉悅的氣氛中。

  而當王愛愛從樓上緩緩走下來時,一身火紅的鑲鑽低胸禮服,令現場鴉雀無聲,引起賓客們一陣讚歎,除了她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魔鬼身材之外,另一個焦點就是她身上那件名家設計的昂貴禮服。

  這件禮服是出自當今世上最傑出的設計師親手縫製,全世界只有一件,就在王愛愛的身上。

  王菲菲走近妹妹的身邊,「看來你今晚又出盡鋒頭了,恭喜你嘍!」

  「我才要恭喜你呢!姊姊,聽說你懷孕了,祝你明年為邵家生個白胖的兒子。」她嘴巴像上了蜜似的。

  「為什麼是兒子?女兒不行嗎?」王菲菲反問。

  「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嘛!」

  「虧你還是新新人類,竟然有這種八股的思想,兒子、女兒一樣好,不分好壞的。」

  王愛愛根本沒有注意聽姊姊的話,一顆心早已飛向熱鬧的舞池上,技癢的蠢蠢欲動。

  「你身上這件禮服又花了多少錢?」王菲菲一句話拉回了正出神的她。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士最好奇的。

  王愛愛支支吾吾的說下出話來,她知道父親和姊姊向來希望她能節制用錢,這次她先斬後奏,他們肯定會氣炸的。

  「你說話呀?」王菲菲從妹妹的表情中得知,她肯定花了不少錢。

  王愛愛認為該給姊姊充裕的心理準備。「名家設計師設計出來的禮服本來就是以  昂貴聞名的。」

  「多少錢?」王菲菲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算了,反正紙包不住火,遲早是會知道的。她拉拉身上的禮服,自然的說:「一千萬。」

  王菲菲的表情立刻風雲變色,五官全皺成一團,「你花了一千萬買一件衣服?!」她難以置信的問。

  雖然王氏是富豪之家,一千萬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用錢的態度絕不該如此,不能因為富有而胡亂花費,對王菲菲和王碖來說,錢是要用在有價值、有意義的地方才對。

  所有的人全被這嚇人的價格給驚得咋舌,畢竟一千萬買一件衣服的確是非常奢侈而浪費的事。

  而原本站在一旁的王碖猛然上前抓住小女兒的手,聲音顫抖的逼問:「你真的用一千萬買這件禮服?」

  「一千萬又不是大數目,我們買得起嘛!」她真是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在意。

  在英國的拍賣會上父親和姊姊還不是一擲萬金,花了數百萬美金買回一件古董青瓷,那為什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小女兒的驕奢令王碖懊惱透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愛愛總是不懂事呢?真是養不教父之過,只怪自己平時過於溺愛她,才會導致今天她隨意而為的態度。

  一想到此,王輪不禁握緊雙拳,怒氣直往腦門沖,突然……他痛苦萬分的壓住胸口,「菲菲,把她給我、給我逐……」他附耳在大女兒耳邊說話,然後不一會兒就不支倒地。

  緊急送醫之後,王碖沒幾日竟撒手人寰。

  就這樣,王菲菲便執行父親的遺言,將妹妹逐出家門。

  王愛愛知道,父親的死她難辭其咎,但……她真的覺得不能全怪她呀!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她還是先想想自己該何去何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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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5:02
第二章  
  
  為了迎接別開生面的新生活,楊烽特別利用禮拜天將家裡打掃一番,尤其是那問空著的房間。

  這間中古的新居,最令他滿意的就是光線充足、通風良好,而且又冬暖夏涼,雖然是十幾年的老房子,但經過一番裝潢之後,倒也有全新亮眼的感覺。

  人哪!有個安定居所就是不一樣,就好像生命已經找到了著落,踏實得很。

  楊烽不禁想起自己偉大的父母,若不是他們的幫助,恐怕憑自己的力量奮鬥個二、三十年,搞不好還不夠呢!

  比起其他的人,他幸運多了。

  這真是個美好的禮拜天,有陽光、有微風、有希望,一切是那麼的不同,快樂的  令人要飛了起來。

  當他正享受著這份與眾不同的欣悅之際,一陣門鈴聲打斷他的興致。

  楊烽放下手邊的抹布,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出房間。

  他拉開木門,只見一個男子,挺拔無比的站在門外,並且咧著嘴朝他傻笑。

  「怎麼會是你啊?」他開啟門問。

  「你看到我好像下怎麼高興的樣子?」洪偉明哀怨的問。

  他是楊烽的拜把好友之一。

  洪偉明見他轉身回屋內,尾隨他身後,「喂!你怎麼不說話?」他在好友面前左右晃動著,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喂!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他加大音量問。

  楊烽被他騷擾的不勝其煩,再度停下手邊的打掃工作,由鼻子裡噴出一息浮躁的氣來,然後緩緩轉身看著他,「聽見了。」

  「那你為什麼不答腔?」

  「因為我在忙。」

  「你在忙什麼?」洪偉明一瞼興趣的問。

  楊烽抬眼看著他,「你瞎了眼嗎?」

  「沒有。」他搖搖頭。

  「那你看不出來我在打掃嗎?」對於好友的駑鈍他實在很受不了。

  「喔,是嗎?」洪偉明表現出很詫異的模樣。

  楊烽歎了口氣,「不是嗎?」他轉過身再繼續打掃。

  有句話說得真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認識洪偉明已經有八個年頭了,他果真是一如當初,一點兒也沒有變聰明,所以一幹好友都叫他大傻。楊烽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沒長眼與他結交,造成自己日後無窮無盡的痛苦。

  「喂!」洪偉明突然拍拍他的肩。「牛郎,你的臉為什麼皺成一團?你人不舒服嗎?」

  「牛郎」是楊烽的外號,因為他務實、中規中炬,不太相信愛情,但卻癡癡的等待心目中的織女出現。

  「是啊!不過沒有關係,是老毛病,已經八年多了。」他萬般感慨的說。

  此時,門鈐突然又響。

  「又是誰來了?」美好的禮拜天卻一再受到不速之客的破壞,楊烽的心底有些無

  「我去幫你開門。」洪偉明自告奮勇的代勞。

  楊烽突然有種感覺,這個禮拜天的寧靜恐怕是被破壞定了。

  洪偉明人在客廳裡大聲的對在臥房裡的他喊,「牛郎,你猜是誰來了?是凱子耶!」他興奮的將人帶進房。

  陳少軍是楊烽的拜把好友之二。

  「哎喲!稀客。怎麼凱哥今天假日沒帶嫂子上街逛逛,反倒光臨寒舍,真是令寒舍蓬摹生輝呀!」楊烽略帶挖苦的說。

  陳少軍朝他咧嘴苦笑,「別逗了,我剛剛才和阿珍吵了一架。」他有氣無力的揮著手。

  「為什麼?」洪偉明問,這是他的口頭禪。

  「還不就是到百貨公司去逛街時,阿珍看見一個皮包很中意,說什麼也要買,我也只好順著她,怎麼知道我的卡刷不過,而且銀行裡也沒有那麼多錢,阿珍知道買下成後氣得大罵我一頓,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最後……我也下知道怎麼著就和她吵了起來。」他大約將當時的情形敘述一遍。

  楊烽揉揉有些過敏的鼻子,然後找了張椅子坐下,「那只皮包要多少錢?」

  「四萬三干五。」

  「哇靠!」洪偉明忍下住低呼。「那是什麼鳥牌的皮包,搶劫呀!人家的皮包是用來放錢的,我看那個皮包是用來吃錢的。」他的皮包最貴也才兩千塊而已,照那價,夠他買二十一個來用呢!

  楊烽有些瞭然的抬眼看他,「凱子……你該不是來借錢買皮包的吧?」他知道他是愛妻心切的那種男人。

  陳少軍被說中了心事,有些羞愧的看著他們,但為了阿珍,他只好硬著頭皮試試看。

  一看到他哀求的眼神,楊烽立刻斷然的回絕,「我可是窮光蛋一個,你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要借你找大傻借好了。」他推得一乾二淨。

  「拜託,千萬別找我,我才剛拿錢給我老媽繳會錢,已經兩袖清風了。」大傻終於開竅了。

  楊烽頗為激賞的看著洪偉明,「嘿,你變聰明了耶,我還以為你的笨是天生的,不過現在終於證明了一件事情。」他拋給他一個詭異的微笑。

  洪偉明探過頭去,很是好奇,「證明了什麼事情?」

  「證明了你是後天學笨的。」楊烽篤定的說。

  陳少軍站在一旁竊笑,表示贊同。

  此時,門鈐三度作響。

  洪偉明以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等一下,我先去開門。」他匆匆忙忙的跑出去,興匆匆的開啟鐵門,簡直拿這兒當自己家,「咦!HUNTER,你今天怎麼也有空來?」他驚訝的說。

  對方吊兒郎當,瀟灑的聳聳肩,「剛好有空嘛,所以就過來嘍!」他死愛面子的扯謊。

  「是嗎?」楊烽跟陳少軍一起從臥室走出來。「你不是跌停板了嗎?」楊烽惡毒的說,並且和陳少軍得意的相視一笑。

  HUNTER——方沛文,逕自往沙發上坐去,「污辱我會讓你有快感嗎?」

  不料,楊烽與陳少軍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OF  COURSE!」

  方沛文倒是看得很開,「我是無所謂啦!反正你們是妒忌我嘛!」他口氣自大的說。

  他正是楊烽的拜把好友之三。

  「得了吧!至於妒忌你這一點你可以不必擔心,我們不但不妒忌而且更不羨慕,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有什麼好嚮往的。」楊烽嗤之以鼻。

  陳少軍也點點頭深表同意,「是啊!而且像你這樣沒有固定性伴侶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哪一天不車被愛滋病眷顧了,可就倒大楣了。」

  「有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你可以放心。」方沛文胸有成竹的保證。「我下手的女人不是處女就是良家婦女,全都潔身自愛得很,根本不會有這種問題發生。」

  不能苟同的洪偉明,臉色正經八百的說:「你實在太缺德了,好好的女孩子卻慘遭你的毒手,在她們的心裡一定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難道午夜夢迴時,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從未談過感情的洪偉明,一直以來總以神聖不可污篾的心來看待愛情,所以,對於方沛文的感情觀無法認同。

  「哇!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啊?」方沛文大呼小叫。「男歡女愛各取所需這有什麼不對?你不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嗎?」他振振有詞的說。

  一逮到機會,群雄四面八方的發言,「算了吧!你那根本是用花言巧語騙人失身。」陳少軍實話實說。

  「沒錯,那不足以稱之為愛情,充其量只能用『濫交』來形容才貼切。」楊烽也隨之討伐。

  方沛文雙手各比了個「七」的手勢指向他們,「嘿……」他玩味的看著眼前的三個好友,「你們今天是怎麼回事?是我哪得罪你們了,還是你們心情不佳吃了滿嘴火藥?怎麼全集中火力在我身上呢?」

  「你都猜錯了,我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登徒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們不過只是舉口之勞替天行道罷了,完全是對事不對人。」

  楊烽的妙語應對,立即獲得其他同伴的歡呼,贏得滿堂彩。

  「這好像是我們兄弟們退伍之後,最心有靈犀的一次,不必電話聯絡就很有默契的自動集合。」陳少軍突然冒出話來。

  其他的人不禁感慨的安靜下來,不言不語的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裡。

  一旦踏出校門,有很多事情就開始發酵變化,年輕時的狂妄與自大也因不合理和合理的磨練變得成熟而內斂。

  「我決定照家裡的安排,接下我父親的工作。」洪偉明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一股無奈。

  其他人抬眼看他,雖然詫異但也知道原因。

  「大傻,你真的決定了嗎?不再試試看,或許……」方沛文勸道。

  畢竟,誰都會不甘願,念了四年的大學,原以為商學系的自己可以如願找到心目中理想的工作,誰知,高不成、低下就的反倒處處碰釘子。

  這幾年來經濟下景氣,各行各業紛紛裁員,減縮人事開支,想找份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七月份退伍的洪偉明,找了三個月的工作,但寄出去的履歷全部石沉大海,在各方的壓力下,他下得己只好接下父親目前經營的豆漿店。

  陳少軍伸手拍拍洪偉明的大腿,「大傻,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去做,職業無分貴賤,雖然只是做豆漿也要做出最棒的豆漿。我支持你!」

  「沒錯,要做豆漿店的盟主。」楊烽也鼓勵他。

  兩人看著愣在一旁的方沛文,示意他加入支援行列中,盡一份朋友的棉薄之力。

  方沛文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別讓自己成為笑話,做一行就要像一行,有朝一日你若能拓展出連鎖店,千萬別忘了找我當公關經理。」他衷心的祝福好友能鴻圖大展。

  友誼的可貴就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交心。

  購物是王愛愛最大的樂趣。

  售貨小姐很謹慎的把每件衣服的條碼刷進收銀機裡,像他們這種名品店的業績,全是靠像王愛愛這一類型的女人所創造的,她們這類型女人的特色是:目中無錢,完全不把錢當錢看。

  「王小姐,你總共拿了十一套衣服、三件褲子、七雙鞋子、五條皮帶、十條絲巾、六個皮包。」她二的清點著。「你需要核對一下嗎?」

  「不必了,你只要告訴我多少錢就行了。」

  「奸的,一共是一百七十六萬八千元。」她照著收銀機上的數字念。「王小姐,你今天是開支票呢,還是刷卡?」

  王愛愛的支票本早被王菲菲給沒收了。「刷卡。」她從皮包裡抽出她的金卡交給售貨小姐。「衣服修改好後,一起送到麗晶飯店三O三號房。」她特別交代。

  「知道了。」售貨小姐在送貨單上特別寫下她的要求。「麻煩你稍等一下。」

  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愛愛,以為天場下來也會有人替她撐著,那知,接著她卻連想翻身的餘地也沒有了。

  沒多久,售貨小姐拿著她的金卡定出櫃檯,疑惑的定到她面前,「王小姐,你的卡好像有問題?」她吞吞吐吐的說。

  「你說什麼?!我的卡有問題?」王愛愛大聲的重複著她的話。「你有沒有搞錯啊?我看是你的頭腦有問題吧!」她覺得自己被嚴重的污辱了。

  售貨小姐知道她得罪不起,擔心的趕緊賠不是,「王小姐對不起,我……」

  「立刻幫我撥電話給信用卡中心。」她命令著。

  「喔,好……」售貨小姐照著她的話做。「王小姐,接通了。」她搗住話筒向王愛愛請示。

  王愛愛瞪了她一眼,「把電話給我。」

  「美國運通,您好。」電話彼端傳來親切的問候。

  「喂,先生,我想查一下我的信用卡為什麼刷不出來?」王愛愛的卡別不出來,這不是笑話嗎?

  真是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個個頭腦都蠢得跟豬一樣。報上卡號等  資料,王愛愛心底直抱怨著。

  「小姐,很抱歉,你的卡已經被取消了。」對方傳來了惡耗。

  王愛愛頓時覺得雷電交加。「怎麼會呢?」

  「因為上個月你寄來的支票無法兌現,所以我們必須強制暫停你的卡。」

  「是不是你們搞錯了?那是一張即期支票耶!」她急了起來,希望他們能再查查看。

  「是沒錯,可是那個戶頭拒絕交易了。」服務人員耐心的說明。

  「是嗎?」她開始從混亂的思緒中厘出一點頭緒來了。「我知道了,謝謝。」

  王愛愛失神的緊抓著話筒。

  擅長察言觀色的售貨小姐,由她臉上茫然的神情看出些端倪,「王小姐……」她輕聲喚著。

  「啊!」王愛愛回神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電話交給她,「謝謝你。」

  「王小姐,發卡中心怎麼說?」她小心翼翼的問。

  「喔,他……他說寄過去的支票不是即期的,一定是我爸的秘書搞錯了,真是傷腦筋。」王愛愛自圓其說的撒大謊。

  「那這些東西……」

  死性不改的她仍不知收斂,「你幫我處理好,過幾天我會派人拿支票來。」

  「好,那我開張修改單給你。」

  放下售貨小姐的單據之後,王愛愛內心燃起一把無名的熊熊大火,她氣沖沖的搭車直驅王氏集團大樓,想討回一個公道,再趁機大肆的發洩一番。

  要不是礙著自己的身份,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自殺算了,才區區的一百多萬,竟然被拒絕交易,恐怕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最佳話柄。

  王愛愛就像一陣強勁的颶風刮進王菲菲的辦公室。

  秘書攔不住她,「王小姐,你……你不能隨便亂闖。」

  「你走開!」她凶神惡煞的說。「我警告你,我今天心情很差,你最好少惹我。』

  看她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秘書嚇得閃到一旁去視而下見。

  王愛愛咱地一聲掹力打開辦公室的門,她突如其來的動作中斷了正在講電話的王菲菲。

  「林董,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後天我會派人把合約書拿去給你……好,再聯絡了。」她急促的掛上電話。「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你,我要殺了你!」王愛愛衝到她的桌前,失去理智的和她對峙著。

  王菲菲瞄了她一眼,口氣平和的說:「這是一個講求法治的社會,殺人是要坐牢或槍斃的,你行嗎?」

  王愛愛聽得出來她的話中帶有輕視的意味,「你少跟我假道學了,你說,為什麼取消我的金卡?」她氣急敗壞、橫眉豎眼的指控。

  「因為我沒必要幫你付錢。」王菲菲不假思索的回答。

  王愛愛被她激得怒火狂燒,「你……你別以為我治不了你,我要分家產。」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她也不怕撕破臉。

  她的決定王菲菲不但不意外,反而早意料到了。「你不提我倒忘了,這份是爸爸所立的遺囑。」她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交給她。「遺囑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爸爸將他的財產全部留給了我,而你,只分得十萬;不過由於我獲得龐大的產業,所以我必須奉養媽媽。這些你全看清楚了吧!如果看清楚了麻煩你在上面簽個名。」

  王愛愛的三魂七魄被這突如而來的打擊給震得不知所措,成億成兆的家產她竟然只分得十萬,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幾天來發生的許多事,就屬這一件事情最教她無法接受。

  十萬能做什麼?

  「不會的……你一定是弄錯了!爸爸、爸爸他一定是病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這不是真的,他病得很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王愛愛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她一會神智恍惚,一會又激動下已,喃喃自語著。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你放心吧!爸爸絕對不是在神智下清楚的情況之下立遺囑的,當時在場的兩位醫師還有醫院的陳院長跟方律師,都可以證明爸爸是在腦筋清楚的情況下立遺囑的。不過爸爸也沒有虧待你呀!最後面有一條備註你看見了嗎?爸爸說,只要你能憑自己的努力賺得一百萬,屆時,你不但可以重返王家,而且還可以繼承原本屬於你的那份財產。」王菲菲很鄭重的提醒她。

  王愛愛意外的回神,趕緊再將遺囑仔細看了一番。

  才一百萬就可以繼承財產?!這麼說她還是有希望嘍!她不禁轉嗔為喜。

  一百萬在王愛愛的心目中只不過是「區區」兩字。

  她的心本已化為灰燼,霎那問又死灰復然,火焰熊熊。

  對!她王愛愛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輕易的被人擊倒呢?她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與驕傲。

  從她的神色看去,王菲菲知道妹妹已經正常了。「還有,爸爸的死訊我想暫時封鎖,等過一段時間再對外宣佈,免得王氏的股票下跌,我不希望公司有所損失。」她深思熟慮後的交待道。

  沒錯,公司終有一天也會交回到我手中,怎能做賠錢生意呢?礙於私心,她爽快的同意。「好,我也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等著吧!不久的未來,她會帶著一百萬回來接收王氏集團,到時候,一定有恩報恩,有恨報仇!

  上班的顛峰時間,楊烽的野狼一二五,盡職的拚著老命在馬路上奔馳,任勞任怨的載著主人上下班。

  「奇怪,招租廣告已經貼了三天了,為什麼都沒有消息?」紅燈時,楊烽納悶的喃喃自語。

  是不是廣告不夠醒目?還是價錢太貴了?會不會是忘了寫電話?

  重重的疑問盤旋在他腦海裡,翻來覆去的。

  楊烽憑著身經百戰的經驗,很迅速的從車陣中脫出,順利抵達了公司,不遲到、下早退是他恪守的準則,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可以獲得全勤獎金。

  就在他準備將車子駛進公司樓下的騎樓時,後頭突然喇叭聲接連響起。

  他停下車,回頭一看,是他的同事林文宏,正喜孜孜地端坐在一部全新的轎車裡,對著她得意的笑著。

  楊烽停奸車,猶如被催眠似地走向身後的轎車,他伸出手輕輕地摸著車頂,瞼上出現陶醉的神情。

  「阿烽,你覺得如何?」林文宏頗為得意神氣的問。

  楊烽呆若木雞的頻頻點頭,「太正點了,你從哪弄來的?」他車前車後的欣賞著。

  「喂!別噍不起人行嗎?」林文宏嗆聲。「是我買的,不是借來的。」他強調著。

  「買的?!」楊烽詫異的睜大眼。「你哪來這麼多錢?」

  林文宏不好意思地搔著後腦勺,「這個月我標下一個會,我女朋友也標下一個會,所以我們決定先買部車解決交通問題,剩餘的錢就繳預買房子的訂金。」

  他臉上洋溢著明顯的幸福表情。

  「你這小子還真幸福,能找到一個肯陪你同甘共苦的女人,現在像這樣的好女人已經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的對待她,千萬別做對不起她的事。」楊烽很具正義感的叮嚀。

  「這我知道,我們打算等經濟穩定點就結婚。」愛情與麵包兼得。「你知不知道?剛剛你的口氣跟我老媽還真像呢!」

  「喂,別談了,快遲到了。」楊烽驚覺時間流逝。

  「是啊!差點忘了,我先找個車位停車。」這是個很傷腦筋的問題。

  「那我先上樓了,一會兒再聊。」

  標會買車?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惹得楊烽心癢癢的。

  到了辦公室,他立刻拿出計算機來精打細算一番,可是東按西按的,搞得他愈來愈洩氣。

  唉!不成,先享受後付款的負擔太大了,何況他每月還得攤還兩萬塊給爸媽,哪裡還有能力付會錢呢?

  不如乾跪再找份夜間兼差的工作,多點收入,或許可以提早完成心願。

  「阿烽,你發什麼愣啊!」林文宏在他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楊烽靈機一動,「文宏,我知道你門路很多,我想找份兼差的工作,你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

  「行,沒問題。」他點點頭。

  「那一切就包在你身上嘍!」

  「台灣錢,淹腳目」,在台灣可謂遍地是黃金,只要肯勤奮努力,就能夠多掙點錢。在有了這層體認之後,楊烽也更加積極的準備投入兼差的行列之中。

  自從邵家上上下下得知王菲菲懷孕的消息之後,每個人都顯得喜悅無比,尤其她懷的又是邵家的長孫,所以人人格外的把她當寶看待。

  而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邵子謙了,他現在簡直拿老婆當老佛爺侍奉,「老婆,小心  點!」他一見她走下樓來,便連忙上前攙扶。

  王菲菲閃開他的手,自行找了張沙發坐,「你未免太誇張了吧!我才兩個月的身孕,還下到需要人家服侍的地步。」她沒好氣的說。

  「小心點總是比較安全嘛!」他被潑了盆冷水,自知無趣。

  王菲菲雖然生於豪門,但卻沒有沾染到絲毫富貴人家的驕氣,從未因傲人的背景而眼高於頂,反而更加的謙虛、努力,靠自己的真本事往上拚。

  反過來,王愛愛就不同了,所有豪門人家的惡習她全有了,自大、驕傲、無禮、放縱,最嚇人的就是浪費。

  獨立嫻淑的王菲菲,驕蠻任性的王愛愛,姊妹倆根本南轅北轍。

  「我交代你辦的事做得如何了?」王菲菲抓起一本雜誌擱在膝上,問著。

  「我全照辦了,也已經吩咐下去,如果愛愛去應徵工作的話,讓他們秉公處理,不必理會她過去的身份。」他說。

  「那發佈假消息之事呢?」她又問。

  「記者會在後天舉行,到時候我們一塊出席參加就行了。」

  雖然事情安排的滴水下漏,天衣無縫,王菲菲還是放不下心,「還有,你記得找人盯住愛愛,以防萬一,我可不希望她搞出什麼麻煩來。」她特別強調。

  邵子謙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摟住身邊的妻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婆。你打從懷了孕之後就變得囉哩囉唆的,煩死人了。」他孩子似地撒嬌。

  愛愛向來享受慣了,這回在被轟出家門又身無分文的情況之下,肯定會吃下少苦頭,他親愛的老婆大人雖是心有不捨,不過為了妹妹好,也只有狠下心來對付她。

  邵敬堯放下手中的報紙,心疼婦媳的說:「菲菲,你放輕鬆點,凡事就隨緣吧!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否則孩子生下來怎麼會健康呢?」

  邵子謙在一旁猛點頭,「沒錯!爸爸說得對。何況這是頭一胎,所以要格外小心,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有任何差錯。」他嘀嘀咕咕的。

  「你這麼說就是不想理會我妹妹嘍?」她板起瞼來,不太高興的盯著丈夫看。

  他一時口快,不經大腦的說:「爛泥扶不上牆,她死也不會改的。」

  「你說什麼?!」她眼神裡充滿威嚇的瞪向丈夫,一副他膽敢再胡說八道一句,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樣子。

  王菲菲不服,不相信妹妹會永遠不知悔改,只要給她機會,她相信愛愛一定會改的,她有信心。

  十萬究竟能做什麼呢?而一百萬又要如何賺到呢?

  這兩個嚴肅的題目,困擾了王愛愛一整晚,但仍不得其解。

  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是誰呀?」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床來。「搞什麼嘛!連睡個覺也不得安寧,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我一定要叫爸爸炒他們魷魚。」她叨叨絮絮的念著。

  她不情願的打開門,板著一張臭臉,「什麼事?」她生平最恨人家擾她清夢了。

  門外是這間飯店的經理。「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還沒起床。」他一副做錯了天大事的模樣。

  王愛愛才懶得聽他的解釋,順手從桌上抓了根菸,點火抽了兩口,問:「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非得把我吵醒下可?」

  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弄得她煩不勝煩,菸癮一天比一天大。

  經理的臉上儘是為難的表情,「是這樣的王小姐,你在這兒已經住了十天了,不過你的帳……一直未清,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話,希望你能先結清,也好讓我能跟……邵先生交代。」他硬著頭皮說,音量一句比一句小。

  他真搞不清楚,王小姐在這兒住向來不必付帳的,為什麼這次邵先生會讓他來跟她結帳呢?他真怕自己因此而得罪了王氏財團的二小姐,由衷的希望她能明白「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

  她享受似的吐了兩團白煙霧,「邵先生?是哪位邵先生?」

  「邵子謙先生,就是你的姊夫。」他多嘴的提醒她。

  真是個卑鄙的小人,雪上加霜想整死她,哼!咱們走著瞧吧邵子謙!

  「我想也是他。不過你弄錯了,他不是我姊夫,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為……王小姐你真是愛開玩笑。」他開始察覺自己好像膛進一池渾水中了。

  七早八早就跟她結帳,怕她白吃白住嗎?簡直瞧不起人,工作很難嗎?別以為她不行,她就要他們輸得心服口眼。

  王愛愛將抽剩的半截菸蒂放進水晶煙灰缸裡捻熄。「一共多少錢?」她很乾脆的問。

  這是出乎經理意料的事,他喜出望外,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如此順利。

  「房間費一晚是七千,十天是七萬,邵先生說其餘的餐費當是他招待你的。」

  「行了,我知道了。」看來再繼續住下去恐怕會身無分文。「一會兒我會下去結帳,還有,順便幫我退房。」唯之今計只好如此了。

  終於可以交差了事了。「王小姐,真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她不明白。

  「本來我以為你會很難纏,可能會刁難我的,不過,沒想到你能如此體諒,你人真好。」見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他心存感激。「其實你也知道的,我們這些職員是很難做事的,上頭要我們走東我們就得走東,哪有得選擇,是不是?為了生活嘛!不像你們命好,一出生就吃穿下愁,唉!辛苦一輩子也攬不了幾個錢。」他大吐苦水。

  王愛愛覺得有些可笑,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說她好,那種感覺很妙,飄飄然的,像暍了些酒似的。其實她根本不是想幫他,只是不想被邵子謙奚落,沒想到陰錯陽差,得了一頓美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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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5:24
第三章
   
  時間一到,楊烽立刻收拾好尚未完成的文件,準備下班。

  但其實現在的下班,是另一個上班的開始。

  因為他找到了份便利商店的兼差。

  上了幾天班熟悉了環境以後,楊烽發現這其實是一份不錯的工作,除了進貨時點點貨,擺齊置物架上的商品之外,幾乎沒什麼事情可做,挺閒的。

  把在家裡看電視,聽音樂、看書的時間挪到這兒,遺能賺到一筆錢,挺劃算的。

  實際上楊烽也發現,店裡像他這樣早上有份正職工作,晚上又找份兼差的大有人在,倒像是一種趨勢。

  叮咚!店裡的自動玻璃門打開了。

  「歡迎光臨。」楊烽制式化的喊。

  「大哥!」楊凱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你的便當。」

  「你晚半小時了。」他瞄著左腕上的表。

  「老兄,你別挑剔了行不行?我可是免費的義工耶!夠仁至義盡了。」

  「你似乎忘記了我是你救急時間的燈塔。」他提醒應該「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弟弟。「而且今天正巧是你領薪水的日子。」

  說到這,楊凱想起自己經年累月所積下的爛帳,「大哥,我們倆是兄弟嘛!何必計較這麼多。大丈夫要做大事,就要在大處著眼,別老是記著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情。」

  他那一點心機,楊烽難道會不清楚嗎?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對於有利益之類的大事情,總是比較謹慎。」楊烽逗著他玩,「何況,即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

  楊凱緊張了起來,他除了有能力負責花錢以外,哪還有本事還錢?「其實呢,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們之所以能夠結成兄弟是一種緣份,想想看,世界那麼大,人那麼多,為什麼你偏偏和我有緣呢?這實在非常難得,所以我們應該更珍惜這寶貴的緣份,而不要計較太多。」他編了一套歪理。

  楊烽很明白弟弟根本不可能還錢,但總要給他一個警惕。

  他走到冷藏室取出一袋硬邦邦的冰包子,然後一個一個放進玻璃蒸箱中。「你的話言之有理,但卻無法打動我,而我只能告訴你,我們之間的緣份只能說是孽緣罷了。」他見招拆招。

  「大哥!」做人最要緊的就是要「識時務」,這道理楊凱謹記於心。「您就大人下計小人過吧!」他求饒著。

  弟弟的絕佳演技他不是第一回欣賞了,並且因此一次次的付出為數下少的代價,想起來不免心疼,那些像肉包子打狗的錢夠付車子的頭期款了。

  這時由店裡面走出一位身著制服的同事,「楊烽,你先進去吃飯,這兒我來看就行了。」他拿著衛生紙抹淨嘴邊殘留的油漬。

  「好。」楊烽拎了便當就往員工休息室鑽。

  照他的估計,兼差薪水及房租已夠他買部便宜的國產車,雖然遜了些,不過好歹可以遮風擋雨,不必再飽受騎車之苦。一想到這兒,楊烽不禁有些暗自竊喜,嚼在口中的飯菜也因喜悅的心情而甘甜無比。

  他做事向來有計畫,和弟弟楊凱截然不同。

  當兵的兩年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忖未來,尤其在慘遭女友兵變之後,使他更加堅定了打拚事業的決心。

  隨後跟進來的楊凱見他心情似乎好轉,才敢將今天的萎要目的說出,「哥,你是不是一直想要買車?」

  他看他一眼,冷冷的說:「怎麼?你要幫我出錢嗎?」他明知不可能仍故意問。

  「現在我有個好出路,只要你出五千元,包準每個月可回收兩、三萬元。」他拍胸脯保證。

  「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楊烽頗為懷疑的問,但腦筋一轉,「喔——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想騙錢。」他肯定的說。

  「哇!你別說的這麼難聽行不行?我只是好心想牽線,指引你一條成功大道。」他深感人格被污辱了。「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有個同學的母親在上林夜市有家店面,你也知道那裡一到晚上就很熱鬧,所以我們就想在店門口的騎樓擺個攤,賺點外快。你想一想,他母親又不收我們租金,而且警察一來只要收到店裡避避風頭又方便,你覺得這是不是一份好差事?」

  楊烽認真考慮著弟弟的提案。事實上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投資,不用房租、不用繳稅,所有的錢全是淨賺,比他在這兒兼差好上百倍,只要努力的叫賣,價格公道便宜,肯定獲利很高。

  「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這麼好?」凡事還是謹慎小心點為上。

  「你安啦!才五千塊的本錢,又沒風險,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到這樣好康的生意。下過先說好四六拆帳,你六我四,你出錢、我出力。」有錢大家賺,這才是世界大同之道。

  一萬塊拿六千、兩萬塊就一萬二……楊烽腦子裡的算盤咱啦咱啦的計算著,「好,就照你所說的,四六分帳。」他乾脆的答應。「對了,那你打算賣些什麼?」

  楊凱臉上難掩欣悅,事業總算有個雛形了,「還沒決定,不如這個禮拜天找我同學到家裡來,大家一起商量吧。」

  迫於眼前的需要,王愛愛不得不開始注意租屋廣告。

  打從九天前搬離麗晶飯店後,她就帶著所剩的三萬多塊轉投宿另一家飯店,但一晚三千兩百元的消費,對現在的她來說,是筆沉重的負擔。

  她打開皮包,將裡面所有的錢全倒在床上,然後一張一張、一枚一枚仔細的清點著,「一千……兩千……兩千四百……七千九百二十三元。」

  她緊緊的抓著手上的錢,頹喪的躺在床上。

  天哪!只剩下這些錢了,怎麼辦?

  她真的不知該何去何從,在茫茫的人海中,她覺得自己像一艘失去了方向的小舟,漂來漂去,沒有目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失去了一切支援,從前的朋友知道了她目前的情況後,紛紛拿她當洪水猛獸,生怕她向他們借錢,也因為這樣,才讓她更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

  電話響起,驚得她一顆心卜通卜通跳個不停,「有什麼事情嗎?」她明知故問。

  「小姐,請問你還要續租嗎?」飯店櫃檯人員例行公事的問。

  「嗯……不、不用了。」

  「好的,那麼十二點的時候麻煩你將鑰匙交還櫃檯。」

  「我知道了。」

  什麼叫落魄,她總算深刻體會到了。

  她提著兩隻皮箱,毫無目標的走在茫茫人海中,東西南北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有路她就定,走累了就停下來歇息。

  天地之大,但哪兒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王愛愛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仰天傻傻地看著飄來散去的每一朵雲,覺得自己跟他們很像,在偌大的天地之中找不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

  說來可笑,長這麼大這是頭一回心無旁騖、認真的思考和自己切身有關的事情。

  現在,她有著一種下可言喻的寂寞。

  但是,要如何回頭呢?

  肚子咕嚕的響著,提醒她該用餐了。

  心情雖然很煩,可還是得先餵飽肚子。

  她吃力的提著行李,就近找了問像樣的餐廳。

  「小姐,一個人嗎?」服務生上前來招呼她。

  「不是一個人難道我後面還有鬼嗎?」她沒好氣的回答。

  服務生雖滿腹的怒氣,也得委屈的陪笑臉,「對不起!請你跟我來。」

  服務生將她安置在一處牆邊的桌位。

  翻著遞送上來的菜單,她心裡開始猶豫,這兒的牛排每客都將近一千五左右,換成以前,這對她而言不過是幾毛錢,但現在,卻足以影響生計。

  「一客腓力牛排。」她狠下心點餐。

  其實兩千多塊和幾百塊又有什麼不同?反正都無法幫助她度過難關,倒不如用來吃最後豐富的一餐,至於……唉!不管了,一切都等填補肚子再解決吧!

  王愛愛抬起頭時,看見前面走來一個挺面熟的女人:心裡隨即如枯木逢雨露般的高興。

  「咦,愛愛。」對方也認出她來。「真巧,你也來這兒用餐嗎?」她不請自坐。

  「是啊!」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她企圖再做掙扎,「麗莎,你最近好嗎?」談正事之前要先說些好聽的場面話。

  「還好啦!馬馬虎虎。你也知道的嘛!在台灣很乏味的,除了跳舞、逛街,好像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都快悶死我了。」她嗲著聲音抱怨,不過,臉上卻找不到埋怨的神情。「對了,下個月我想去夏威夷,你去不去?」

  王愛愛面有難色,「我家裡有些事情,恐怕不能跟你去了。」她的聲音顯得不自然。

  「不要緊,其實……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麗莎的口氣聽起來有些遺憾。

  過了一陣子擔心不安的生活,使得王愛愛培養出了高度的敏銳感。

  她試著從友人口中得到點訊息。「是誰告訴你我的事的?」

  「是菲菲姊。」麗莎毫不隱瞞的說。「愛愛,你別怪我多事,何必使性子跟自己過不去呢?菲菲姊說你兩句你就不高興的離家出走,外面哪兒比得上家裡好。聽我的勸,回去認個錯,你還是王家的二小姐。」她像說客似的說著。

  麗莎所說的話,和事實有很大的出入。

  「別說這些了。」王愛愛啜了一口果汁。「介不介意讓我借住你家幾天?」她擠出這句話來。

  麗莎愣了一愣,「不行。」

  她的斷然拒絕讓王愛愛覺得好糗。

  「愛愛,你別誤會,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答應菲菲姊不收留你的。大家都是朋友,我們不會害你的,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麗莎急忙解釋。

  由她的話中,王愛愛覺得不大對勁,「我們?知道這件事的還有誰?」

  「Diana、Fanny、Paula、Andy、Tony……所有的人都知道啊!」她逐一念出平時瘋  在一塊的朋友。

  「我姊姊真的去找過所有的人?」

  「是啊!她很關心你耶!怕你有什麼意外,所以要我們勸你回家。」

  聞言,王愛愛氣得全身發抖、七竅生煙,這分明是布下天羅地網,斷絕她所有的後路。

  看著服務生送來的牛排,即使是最上等的牛肉,她也毫無胃口了。

  「你不舒服嗎?愛愛。」麗莎見她臉色愈來愈蒼白,於是問道。

  不!不能就這樣輕易服輸,想到這兒,王愛愛強自振作,「麗莎,你可不可以借我錢?」她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問。

  「借錢?!」麗莎的眼裡儘是懷疑。王二小姐竟然會缺錢,這太不可思議了。「我……我爹地向來不給我現金的,你……你需要多少?」她推托著。「我這個月的花費很凶的。」

  一旦牽涉到錢,人就變得現實。「算了,我跟你說笑的。」她立刻改變態度,不願連自尊都失去。人情冷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靠山山會崩、靠海海會枯、靠人人會倒,唯有靠自己才是最實在的。王愛愛有了更深一層的體認。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在愈艱苦的環境之下,愈是能激發出一種無可比擬的強烈求生意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潛能吧!

  王愛愛遊走在各大公園裡,像一隻被遺棄的名種波斯貓,身上雖然穿著昂貴的名牌服飾,但皮包裡面卻只有幾張大鈔,和一些以前她隨意亂丟的沉重銅板。

  十一月的風有些刺骨,冷颼颼的穿梭在毛衣縫裡,和肌膚接觸著。

  遍地的落葉在腳下輕輕揚起,更顯蕭條與寂寞。

  坐在公園鐵椅上的她,正遭受這一生前所未有的打擊,然而骨子裡遺傳父親堅強個性的她,仍撐住雙肩,讓自己挺著不倒。

  她決定咬緊牙根,迎接風雨!

  只是,究竟該怎麼踏出第一步呢?這是她目前的難題。

  休息夠了,她提起皮箱又開始漫無目的的走。

  在台北,租房子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想租一間又好又便宜的房子,可就難嘍!

  「老闆,麻煩你給我一杯熱豆漿和一份蛋餅。」王愛愛為了節省錢,開始吃平民化的早點。

  她找了個靠牆邊的位子坐下,然後從皮包裡取出一支紅筆來,拿起早餐店桌上的報紙,開始她的尋屋記。

  「小姐,你是不是叫豆漿和蛋餅?」一個夥計端著托盤走來,很客氣的詢問。

  「是的。」

  夥計確認無誤後,將托盤上的食物放在桌上。

  她逕自看著租屋廣告,隨口說:「謝謝。」

  報紙上的每則廣告都足以讓她破產,她哪裡租得起呢?

  她垂頭喪氣,手撐住額頭髮著呆,卻猛然瞧見身旁有個龐然大物佇足下動。

  她抬起頭來一看,原來是方才送東西過來的夥計,「你還有事嗎?」她不喜歡被陌生人死盯著,雖然她知道自己很美。

  「沒事。」他衝著她傻笑。「你……你在找房子嗎?」他手指著桌上攤著的報紙問。

  這人真是詭異,該不會是變態吧?

  王愛愛盯著他,有些遲疑的點頭,生怕惹上殺身之禍。

  只見對方露出欣喜的表情,突然往她身旁一坐,嚇得她霎時所有的神經全繃緊,悄悄的挪動身體,怕他對自己下利。

  「真巧!我有個朋友也正要出租房子。」他介紹著。

  看他傻里傻氣的模樣應該不像是壞人,可是,壞人也不會把壞宇寫在臉上。她的內心交戰著。

  「是嗎?」她決定同他虛與委蛇。「你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想騙她,門都沒有。

  「喔……」她一邊虛應著他,一邊想計謀脫身。「那他要租的房子有多大?」

  「他只是要租房間而已。」

  咦!那不正符合她的需求嗎?王愛愛的心蠢蠢欲動著,忘了先前的疑慮。

  「那他準備收多少租金?」她好奇的問,已然將脫身的計畫拋諸腦後。

  「六千。」他為求芳心,將楊烽只要男房客的要求忘得一乾二淨。

  好像還滿便宜的。

  「你可以介紹我去嗎?」她完全不顧危險了。

  「啊!」他遲疑了,「不過……」欲言又止起來。

  這可急壞了王愛愛,「不過什麼?你快說呀!」

  「不過我這個朋友有個條件,那就是他只想租給男人。」他終於想起來這件重要的事。

  聞言她不以為意的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那簡單啊!他可以把我當成男人就行了。」

  「這……這行得通嗎?」

  「你放心吧!我說行就一定行。但是,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她又覺得有些不妥。

  「你問啊!」

  「你的朋友,他……他是同性戀嗎?」瞭解的愈多愈可以避開一些麻煩。

  愣了愣,面對美麗的女孩,他私心的說:「沒、沒錯。」他的手背在身後向上帝懺悔著。

  「你跟他該不是——」她的手指比來比去,懷疑他們之間有染。

  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忙搖手,「不是,不是!你千萬別誤會,他是我大學時候的朋友。」

  她這才點點頭的說:「其實,青菜蘿蔔各取所好嘛!這種事已經不稀奇了。」

  「是啊、是啊!」陷害朋友使他良心不安。「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呢!」

  「我叫王愛愛。」

  「我叫洪偉明,叫我大傻就行了。」

  「大傻?」她頗為玩味的看著他。真是人如其名啊!

  友情固然可以充實生活,但,愛情卻足以滋潤人生。

  洪偉明為了王愛愛,不惜用計欺瞞楊烽簽下租契,更設法和他討價還價,苦苦哀求一番,才將六千的房租減至五千,而且還不用付押金。

  「我們這樣做好嗎?」王愛愛憂心忡忡的抓住洪偉明的手問。

  再怎麼說,她總覺得在末告知主人的情況下,就擅自搬進去住,有違禮節。

  洪偉明用楊烽交給他的鑰匙打開門,然後提起她的行李邁進屋內,「沒有辦法  啊!只有先斬後奏了嘛,要是他在的時候帶你搬進來,他肯定把你給趕出去的。他很討厭女人,對女人很反感,尤其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他蓄意抹黑好友的形象。

  「把我趕出去?那怎麼行呢?!」她受夠了居無定所的日子,如今說什麼她也要賴在這兒不走。「哼!你這個朋友是同性戀就算了,幹麼歧視女人!你猜,他是 0號還是1號?」基於先人為主的觀念,她對楊烽相當反感。

  在好友的背後故意抵損他,實在是一件非常卑鄙的事情,可是,愛情是自私的,在兩難全之下,洪偉明只有犧牲友情了。

  「看他的樣子……大概是0號吧!」他隨口胡謭,不願多談。

  王愛愛點點頭,開始環視屋內的佈置,不禁想起傭人陳媽從前打掃她房間時所說的話,她總說:哎!一個女孩子的臥室就該弄得乾乾淨淨,哪有人像你,搞得像豬窩似的,給人看見了,有哪個男人敢娶你唷!

  看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女性化,把屋子弄得井然有序不說,還一塵不染,真是可怕!王愛愛的腦海裡浮現出泰國人妖秀裡那些男人的模樣。

  「來,我帶你參觀你的房間。」洪偉明喚著想到出神的她。

  她隨他走進屋子後方的臥房,雖然目前可以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又不免有些黯然,這間臥房小得可憐,比她以前的衣櫥間還小。

  「你怎麼啦?」他回頭,本欲問她中不中意,沒想卻看見她瞼上的沉悶,以為自己搞砸了。「是不是你不喜歡?」

  「怎麼會呢?」她強打起精神,硬是擠出笑容。「這裡很好哇!你看,窗外種滿了花花草草的,生意盎然,讓人見了就很舒服,而且所有的傢俱齊全,我可以省下一筆錢,不必添購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頭腦簡單的洪偉明下疑有他。

  她蹲下身去打開行李,準備開始動手整理衣物。

  「我來幫你。」他捲起袖子,急於想表現。

  「不用了。」王愛愛打斷他的興致,事實上,這個時候她希望能獨處,不受人打擾。「反正我也沒什麼東西,都是些衣物,自己整理就夠了。你回去吧!店裡需要你照顧的,萬一人手不足,那可就麻煩了。」她婉轉的拒絕。

  唉!他心靈上受了一點傷,「可是……」他的人、他的靈魂是如此的想留下來。

  有的時候,過多的好意會成為別人精神上的負擔,「不要緊的,你不用為我操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她又站起身,朝門外走,一副送客的模樣。「走吧!我送你  到門口。」

  她已經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強留,只好尾隨於後,「那好吧!你自己萬事小心,有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他叮嚀交代著,好像她是個玻璃娃娃,易破易碎。

  「我知道,你放心吧!」對他的婆婆媽媽她不好意思發作。「過幾天有空,我再過去找你。」她心裡頗為感激他在她困難時伸手助她一臂之力。「謝謝你。」

  這一句話已令他受用無窮,像打了一劑強心針,「說什麼謝謝,大家都是朋友嘛!」他靦腆的說。

  愛情的魔力,開始在洪偉明的身上發酵。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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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5:52
第四章
   
  雖然身處在繁華熱鬧的台北市,但,心卻是孤獨的。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被遺棄了。

  王愛愛躺在床上,腦子裡不斷檢視自己的過去。

  她伸長手打開床頭矮櫃上的燈,摸摸餓得嘰哩咕嚕的肚子。

  她取出下午在麵包店預先買的吐司,付掉房租之後,她身上所剩的錢已不多,若下再精打細算節省些,恐怕熬下過這個月。總之,當務之急就是先去找個工作!

  王愛愛一邊咬著吐司,一邊步出房門到廚房,想取杯水來解渴。

  但,她踏進廚房看見冰箱時,就改變主意了。

  不如先看看冰箱裡有什麼飲料不更好?她完全放肆起來,把別人家當成自己家了。

  嘿,可真是林林總總,牛奶、汽水、啤酒、果汁,一應俱全,還有幾樣水果,真是下錯!

  既然大家同住在一個屋簷底下,理當互相照顧,不必太過計較,她拿他的牛奶,他應該不會生氣才對,何況牛奶放久了也會過期。她自顧找了個不太站得住腳的理

  沒多久,吃飽暍足的她從沙發站起身來。

  「怪了!都十一點多了,那房東怎麼還沒回來?大概是去玩樂了。」她自作聰明的判斷。

  然後她一雙眼不安份的在屋子裡溜來溜去,尋找能替她解悶的事物。

  最後視線好奇的停在一扇門上。

  她心想進去參觀參觀,應該沒有關係吧。

  於是她任性的打開門進去。房內的整齊清潔一如她在客廳所見到的,她四處張望,無意瞄見桌上書架的書,她立刻衝向桌子,伸出取下那本令她舉止失常的書 ——《王碖的白手起家》。

  她看著書皮上父親的照片,懷念的伸出手撫摸,想從中得到短暫的真實感。

  天知道她有多後悔!

  不過,她是個很容易分心的人,悲傷的情緒很快就被轉移了。

  咦,這本書是什麼?外表好精緻。

  她湊近仔細察看,好奇心的趨使下又伸手翻翻。

  是日記耶!

  她像發現新大陸,真想知道同志的內心世界。

  她的好奇心又沸騰了起來。

  不!不行!她怎麼可以偷看別人的日記,這是下道德的。她心中的天使這麼說。

  但是,惡魔卻慫恿著——

  有什麼關係呢?只下過是看看而已嘛!只要照原狀擺回去,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再說,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大家住在一起要彼此多瞭解,看他的日記,只是想打從他心底深處真正的瞭解他……

  正邪交戰之下,雖說自古以來該是邪不勝正,但,偶爾有例外的情況出現。

  她明知四下無人,仍心虛四周張望了下,才拿起那本日記閱讀。

  七月二十六日

  雨

  今天,意外的接到一封來信,讓我非常欣喜,從信封上的字跡我知道是小薇寄來的,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樣,清麗高雅,十分迷人。

  然而,當我拆信淺讀後,震驚已非筆墨足以形容了。

  小薇說她很抱歉,雖然不捨得,但她必須狠心的跟我分乎,她說這樣對大家都好,希望我能明白,並且祝我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這真是一則天大的笑話,分手應該只她好吧!因為這才不會阻礙了她跟別人在一起的機會。

  唉!我再也不想經歷失戀的打擊了。

  三次戀愛,三次都被拋棄,老天啊!我真有那麼差勁嗎?嘴裡明明說愛我,可是最後卻都拋棄我。

  女人!哼!什麼玩意兒,有什麼了不起,很希罕嗎?

  我決定從今以後只埋頭於工作上,把兒女私情丟到腦後。

  王愛愛津津有味的偷看,學生時代K書也沒見她如此認真過。

  這個蠢蛋!怎麼把秘密寫下來呢?還好她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否則哪天不小心被人偷看了還得了。

  她猜他就是因為被甩了三次,心靈受創,才會轉性愛男人而不愛女人吧!

  就在這個時候,她隱約聽見客廳傳來有人要開門的聲音,她驚覺的擺好日記本,然後關上燈、闔上房門,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房去,但時間匆促,她才一闔上門轉身,就和進門來的人照了正面,無所遁形。

  下了晚班,拖著疲憊身軀回家的楊烽,一看到家裡出現陌生人,立刻精神一振。

  他視線游栘了下,貴重物品似乎沒有掉,但令他意外的是沙發前的玻璃桌子上有一盤吃過的水果。

  真是個差勁的女賊,竟然還偷吃東西!

  楊烽打心底有點瞧不起她的行為。

  「你、你回來啦?」王愛愛嘴角邊的肌肉不自然的扯著,並且窘困的吃吃笑著。

  面對一個賊在家中親切的問候自己,讓他不知所措。「款,是啊!」他在幹麼  啊!竟然還回答她。

  她因為偷看他的日記心虛不已,所以顯得慌張,「這、這房子不錯啊!你……佈置的倒是挺有品味的,感覺很舒服。」她絞盡腦汁瞎扯著,想藉以化解尷尬。「我想以後……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

  哇!楊烽簡直下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他是有聽說現在的賊很厲害,可是萬萬沒想到還很膽大包天,當著主人的面預告還會再度光臨的行動。

  他的心裡頗不是滋味,覺得被這個女賊輕視、污辱了,真是欺人太甚,她竟然瞧不起他,難道他會怕她一個女流之輩不成?

  不過事實是——他真的有點伯。看她神態自若,該下會是藏有武器吧?

  「看來……你很喜歡這裡。」他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深怕她會拿出傷人的武器來。

  「是啊!如果不喜歡的話,住了也不舒服嘛。」她違背良心的撒謊,表情配合的天衣無縫。

  「住?你要住在這兒?」他困難的吞嚥著口水。這還得了!

  天哪!這是個笑話嗎?他的家即將變成賊窩。

  對自己下午唐突的搬進來沒有知會他,她先道歉,「不好意思,我下午就搬進來了,還吃了你冰箱裡的東西,下次再買回來還你。」

  他是這屋子的工人,豈可任人擺佈。「不行,你不能住在這兒。」就算得罪了女賊,他也必須站出來大聲說話。

  什麼?!收了錢以後想反悔,天底下哪有這種便宜的事!「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而且有失厚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知不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惹毛我,我告你永世不得翻身。」她是死也不會離開的。

  「告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荒謬的事情。「我還沒報警抓你呢,你還敢惡人先告狀,你要搞清楚這是我的地方、我家,MY  place、MyHouse?你明白嗎?」他氣到快腦充血。

  在本姑娘面前秀英文?會說英文很了不起嗎?看她如何以牙還牙,Oh,that  is  sofunny!Could  you  explain  more  concrete!」她流利的說出一口嚇人的好英文。

  楊烽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

  看他臉上的茫然,她知道他聽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麼。

  要呀!再要呀!該不會只認得Place、House這兩個單字吧!太差了,連個國中生  還不如。

  酸人是她最拿手的好戲,「咦?你怎麼不會說話了?聽不懂嗎?不會吧!你剛才不是還大聲的跟我吼,說什麼MyPlace、Myhous?講得很好啊!」

  耳朵聽著別人羞辱自己,卻又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這實在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了。楊烽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生悶氣和握緊拳頭。

  「這樣好了,我翻譯給你聽。不過呢,我想先勸勸你,別動不動就在我面前賣弄英文,尤其如果你的英文不怎麼樣的話。」她得理不饒人的說。

  楊烽工作一整天,累斃了,只想回到家安安靜靜的休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覺到天明。

  他意圖息事寧人的說:「小姐,一切都到此為止,我可以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跟你計較,現在我很累了,想休息了,你請吧!」

  「我沒問題,反正我也正想回房休息。」她往自己的房間定去。

  這個女賊似乎沒有搞懂他的意思。「你給我站住!你鬧夠了沒有?做人要知道分寸,我已經夠讓步了,你可別欺人太甚。你現在走,我就放你一馬,當今晚的事情未曾發生過,否則我立刻報警抓你,送你去吃牢飯。」

  王愛愛難以置信的睜圓著眼,「喂!你窮瘋了是不是?這樣騙我的錢,你別看我是女人就覺得我好欺負,我告訴你,你收了我的租金我就一定要住下來,別以為跟我吼幾聲我就會伯你,你最好報警,警察來了我就把租約交出來,到時候抓的是你不是我,看看吃牢飯的人是誰?」她激動的走到他面前逼視他。

  「等……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他搞不清楚她的話。「我什麼時候收了你的租金?又什麼時候跟你簽了租約?I

  王愛愛斜眼睨著他,看他準備裝傻裝多久。有些人你不對他凶,他還以為你好欺負,她倒想看看他要玩什麼把戲。

  「你是不是有間房要出租?」她的口氣像在審問罪犯,而眼裡露出:你最好誠實招來的意味。

  「是啊!」

  「租人了嗎?」

  「我已經租給別人了。」

  「你租給誰了?」

  「我租給一個朋友的朋友。」

  「你的朋友是不是洪偉明。」

  哇靠!現在的賊連人家的背景也調查嗎?「是啊!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就是洪偉明的那一個朋友。」她站直腰,挺起胸。

  雷聲轟隆隆的打在楊烽的腦子裡,他開始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難怪大傻吞吞吐吐的下告訴他是哪個朋友。

  「先生,現在你無話可說了吧!」她涼涼的問。

  縱然自己有千萬理由,也敵下過一隻合約書,只怪自己太相信朋友,才會先簽下字、收下錢,現在想賴也賴下掉了。

  楊烽蹙眉,「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這就好。我累了,先去睡了。」她笑吟吟的說。

  她向前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過身來看著杵在原地抑鬱不動的楊烽,「嘿!我忘了跟你自我介縉,我叫王愛愛,以後我們就同住一個屋簷下了,請多多指教。」

  楊烽寒著臉,額上的青筋暴起,聽著她挑釁的聲音和輕盈曼妙的步伐,他的臉正迅速的扭曲變形。

  如果他沒有猜錯,他未來的日子恐怕不再平靜。

  楊文煞有其事的正襟危坐,他偷偷的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妻子,並且輕輕勾著下巴指向兒子。

  楊母臉色些許為難的瞄了兒子一眼,又別過臉看看丈夫,見他篤定的點頭,她才清清喉嚨。

  「阿偉啊!」她輕喚著坐在電視螢幕前閃神的兒子。

  「什麼事?媽。」他回過神的問。

  楊母抿了抿唇,輕聲輕語的說:「我們家呢,一向是很民主的,你爸爸和我也都很尊重你們的意見,而我們一直希望你們做任何事情都能坦承的告訴我們,大家是一家人,下應該你欺我瞞的,你說對不對?」

  她慈眉善目的看著兒子,想起了他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模樣,沒想到才轉眼問,他已英姿挺拔的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顧,但,天下父母心,為人父母才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五歲還是五十歲,在他們眼裡,孩子就是孩子,對他們永遠有操不完的心。

  楊烽清楚他們的來意,「媽,你究竟想問什麼你直說好了。」

  看兒子毫下顧忌,楊母才放心的問:「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他搖搖頭,「沒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楊氏夫妻紛紛皺眉發愁。

  「那……有要好的女的朋友了?」她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流行這種若有似無的關係。

  「也沒有。」他又搖頭。

  楊氏夫妻這下子眉頭更加深鎖。

  心緒紛亂的楊母禁不住慌了起來,她吸了口氣,又重新開口。

  「可是……鄰居們都說看到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出入你的屋子,而且直到隔天早上才看見她從你屋子出來。」這樣夠明顯了吧!

  楊烽一臉無奈,「她是我的房客。」

  奇怪的是,楊氏夫妻聞言競有著一股失落感。「是房客啊!」對於這個關係他們似乎不太滿意。

  自從兒子慘遭前女友兵變之後,就下定決心三十歲之前不再交女友、不再談感情,這個決心可嚇死他們了,總怕兒子一不小心轉了性,奔向男人的懷抱。

  「聽說這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而且十分大方。」楊文忍不住問,試探他的態度。

  「美麗又下能當飯吃,何況自古紅顏多禍水,留下她遲早會是個禍害。」他厭惡的說。女人在他眼裡比蟑螂更討厭。

  楊氏夫妻的心頭即刻被愁雲慘霧給佔據,好端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競對貌美如花的女人一丁點意思也沒有,真是急煞他們二老。

  楊烽伸手去拍拍父母親的手,一副孝子的模樣,「爸、媽,你們放心,我會想辦法處理這件事,我一定會讓她趕快離開,省得你們又為我操心,放心吧!」

  恐怕他完全曲解了父母的心意。



  一進KTV的包廂,神色凝重的楊烽,根本不給洪偉明任何喘息的空間,即刻寒著瞼,語氣火爆的朝他低吼,「你最好能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否則,我會殺了你!」他加強著語氣。

  而原本正興高采烈搶麥克風唱歌的友人,紛紛起身安撫他。

  「牛郎,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說嘛!」

  「是啊!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我們聽聽看嘛!大家都是好朋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千萬別傷了和氣。」

  「凱子說的對。」

  方沛文和陳少軍一來一往的勸道。

  楊烽氣沖沖的坐下,抓起一罐台灣啤酒一飲而盡。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沸騰滾燙的岩漿,所以他想藉冰涼的啤酒冷卻自己,以免自己做出後悔的事來。

  「這小子給我弄來一個麻煩的女人,而且弄到我的房子裡。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一定要叫她走。」他手指著洪偉明命令。

  聞言,其他兩人大吃一驚,轉頭過去看著洪偉明,希望他能解釋一下有關於「一個麻煩的女人」的內幕。

  洪偉明自知於情於理都錯在自己,除了俯首認罪之外別無他法。「牛郎,對不起,我不應該騙你。」

  「這件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他像吃了一拖拉庫的火藥,沖得要命。

  方沛文不改玩性,忍不住插嘴,「大傻,看不出來你還藏有一手啊!那女的長什麼模樣?美不美啊?」只要是女人,他都有興趣。

  「喂!你別幸災樂禍了,解決事情要緊。」陳少軍踢他一腳,表情不耐的說。

  方沛文不以為忤,定定的瞅著他,「我是在幫他們解決問題啊!你要知道,這個女人可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所在,如果她長得美麗動人,就留下她;如果看了就倒胃口,那說什麼也得把她趕走,否則後患無窮。」他認真的說。

  「她長得很漂亮。」洪偉明搶著發言。

  方沛文立刻眼睛一亮,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真的嗎?你千萬別蓋我喔,否則我也跟你翻臉,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連忙舉起手做發誓狀,「是真的,我沒騙你,不相信你可以上牛郎家看。」

  「但是我還是有疑問,如果她真是個美女,又為什麼會看上你呢?」陳少軍沒頭沒腦的冒出傷人的話來。「是你的品味太低,將她誤認為美女,還是她品味獨特,喜歡你的忠厚老實?」

  「咦?我怎麼沒考慮到這個問題。」方沛文從相信又轉為懷疑。

  洪偉明漲紅了臉,連耳根子都紅了,「她真的很美,真的,你們相信我。」

  其他兩人依然露出懷疑的表情。

  而一旁的楊烽下明白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美不美又有何差別?真是一群無知的男人,他對他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好了!你們通通給我閉嘴。」他大聲斥暍著。「喜歡她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帶她回你家?」他衝上前猛然抓起洪偉明的夾領,一副想揍他的模樣。

  「牛郎,有話慢慢說,你使用暴力是解決下了問題的。」方沛文正色的勸道。

  楊烽緩下情緒,慢慢的鬆開手,卻猛然轉身狠狠的捶了牆壁幾拳,然後跌坐進沙發裡,鐵青著臉看著緘默的洪偉明。他恨他的欺瞞勝於和一個陌生女子同住一個屋簷  F。

  可是他心裡很明白,除非一年的租約到期,否則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漫長的一年,他如何能忍受呢?

  整個晚上王愛愛輾轉難眠。

  一早天還沒亮她就起床了。這是她生平破天荒第一遭早起。

  怎麼說呢?她整個晚上都在思付著該找份什麼樣的工作。

  但是她白操心了,因為很少人有本事可以去挑選工作,通常都是工作挑選人。沒有辦法,這個社會是物競天擇的,如果下符合要求,瞬間就被淘汰。

  而對於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女來說,又怎麼會明白這種奮鬥的辛酸血淚呢?

  王愛愛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檢視自己的儀容,她對找工作這件事抱著滿懷的希望和憧憬,認為自己一定能順利找到工作,而這是她換上的第十三套衣服。

  無意問,她察覺自己已經為了挑選一件合適的衣服花費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驚得她連忙衝出房門準備早點,她必須先吃完早點之後才能上妝。

  此時,楊烽正好由樓上吃完早點下樓來,一進門就瞧見她坐在客廳啃麵包、暍牛奶。

  「哇!你怎麼穿成這德行。」他被她一身華麗的衣服給嚇得驚呼。「你……你該不會是做特種行業的吧?」他可不想引狼人室。

  跟這種不識貨的人說話真是太浪費唇舌了,「我今天要去應徵工作,所以必須穿著體面點。」她懶得理他,擺出一副高姿態。

  「應徵工作也犯不著把自己打扮成酒店小姐啊!你這副德行肯定不會有任何老闆僱用你的,人家要的是你頭皮底下的智慧,而不是你包裹在身體外頭的衣服。還有你穿著禮服去應徵工作,他們會把你當成瘋子。」他好言勸道。

  但,忠言總是逆耳外加刺耳,王愛愛是聽不進去的。

  「喂,你做人太不厚道了吧!就算你下想租我房子也沒必要咒我,太過份了,又說我像酒店小姐、又說我找不到工作,事事衝著我來,你究竟安著什麼心哪?這可是我第一次找工作,你少觸我霉頭。」她氣鼓鼓的瞪著他。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難道你沒工作過?」他真下知道她說的是哪國的天方夜譚。

  「是啊!我爸爸的財產讓我花幾百年都花不完。」她驕傲的說。

  「你該不是想告訴我,你是富翁的女兒吧!」他失笑的撇撇嘴。

  王愛愛因他的嘲譴而下悅,「沒錯。」

  「你是不是又想說,你父親就是鼎鼎大名的富翁王碖?」

  「你怎麼會知道?!」她又驚又喜。

  她無藥可救了!「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在說謊。」他最討厭不切實際作白日夢的人了。

  她急得跺腳,「是真的,你相信我好嗎?我沒有騙你,我爸爸真的是王碖。」為什麼說實話竟然沒有人肯相信呢?「我……我有身份證可以證明的。」她急得從皮包裡掏出身份證來給他。

  楊烽接過她的身份證,看見上頭父親欄的地方的確寫著「王碖」兩字。「嗯,你的爸爸是王碖,我明白了。」

  「是啊!你現在知道我沒有騙你了吧!」她得意的揚起眉來,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點點頭,又說:「我相信你,因為我爸爸是邵敬堯。」話甫說完,他就樂不可支的吃吃笑了起來。「你呀,真是個愛說謊的人,你知不知道電話簿翻開來查,叫王鹼的人一共有八個。如果你爸爸真是富翁王鹼,你為什麼還要找工作餬口?又為什麼來租我這小小的房間?」他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小姐,做人最要緊的就是腳踏實地,別老是一味作那些下實際的夢,那對你是沒有幫助的。雖然我不歡迎你住在這兒,可是我還是要勸你,因為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

  楊烽的話讓她頓時恍然大悟。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只會認為她是在撒謊,想藉  以提高自己的身份。

  活到這麼大,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自己什麼也不是,沒有那有錢有勢的父親在身旁,她的存在根本毫無價值。

  「你說的對,做人最要緊的就是腳踏實地,現在才學不知道會下會太慢?」她許久後緩緩的說,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

  王愛愛的存在是因為王掄,沒有了他,她連個屁都不是,她不想再走回頭路了,她不想連王愛愛也下能做,她只想找回屬於自己的生命,不必依附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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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6:15
第五章
   
  產檢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對於第一次懷孕的婦女來說,更是戰戰兢兢直到生出小寶寶為止。

  「醫師,怎麼樣?沒事吧?」王菲菲不放心的問著醫師。

  「邵太太,你放心,一切都很正常,胎兒長得很好,生下來一定會是個健康寶寶。你唯一要注意的是盡量放鬆心情,不要太緊張。」面對來來去去的病人,醫師已培養出超乎常人的耐心。

  王菲菲吁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老婆你看吧!我都說你太緊張了,自己嚇自己。現在醫師也說了,你應該相信了吧。」邵子謙扶著愛妻。

  「人家擔心嘛!怕一個不小心會生下問題寶寶。」她撒著嬌。

  「不會的,你想太多了。」

  王菲菲一向不太喜歡醫院刺鼻的藥水味,但父親住院的那段期間,她一心只求父親的病能快好,根本無心再顧及其他的事情,反而沒有感覺。

  想到這,她便想到那失聯的妹妹。如果不是真氣急了,她又何嘗忍心將她趕出門去。

  妹妹從小過著舒適的生活,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她能適應這個冷酷無情的社會嗎?

  邵子謙發動車子,察覺到妻子的心事,「在想些什麼?」他輕聲的問。

  她垂下眼來,「愛愛已經離開快一個月了,不知道她過得如何?」她掛心著。

  「你別為她操心了,她這麼大的人難道不會照顧自己嗎?出去磨練對她只有益處,你當她是去歐洲旅行吧!」他堅持鐵杵磨成繡花針的理念。

  「我明白,但她縱有萬般的不是,還是我妹妹呀!」她心裡有些舍下得。

  小時候,由於父母親皆忙碌於工作,所以難得有時間在家陪她們姊妹,生活上的起居全是陳嫂打點,雖是如此,年紀小小的王菲菲仍不忘父母常耳提面命的對她說:「菲菲乖,菲菲是姊姊,姊姊要照顧妹妹,爸爸媽媽要工作,常常要坐飛機到國外去,當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菲菲就要幫爸爸媽媽照顧妹妹,知不知道?」

  當時的王菲菲不過六歲,和妹妹只差兩歲,但她已比一般小孩子早熟及懂事。

  王菲菲從小就獨立、乖巧,凡事都用下著大人操心,不僅這樣,她還會幫妹妹安排好一切的事。

  下課回來陳嫂忙煮飯時,她會先幫妹妹洗澡;晚上睡覺,她會起床查看妹妹是否有踢被;早上起床,她會替妹妹梳頭紮辮子;等妹妹上學後,她還會幫妹妹檢查作業,替妹妹溫書。

  就連陳嫂都讚她是個品學兼優的乖孩子、好學生、棒姊姊。

  然而,她獨立、勤奮、謙虛,愛愛卻依賴、驕蠻、霸道。

  這之中,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為什麼自己的以身做則卻沒能讓妹妹學習到呢?

  王菲菲覺得自己很慚愧。

  知妻莫若夫,邵子謙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龐,也只好投降,「我答應你,我會讓人去查查她最近的情況,這樣子行了吧?」

  她忽然一掃臉上的陰霾,露出許久未有的甜美笑容,「謝謝你,子謙。」

  「你有沒有搞錯?」他不可思議的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但為顧及行車安全,很快的又將注意力轉回前方路況。「我是你丈夫你還跟我客套,未免太見外了。」

  「別這樣嘛!我是代愛愛謝謝你的。」她知道他向來對妹妹有成見,所以想盡量化解他們之間的對峙。

  他一眼就識破她的用心,頗不是滋味又護嫉的說:「唉!我這個丈夫再怎樣也敵不過妹妹,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至愛至親嘛,而我就不同嘍,就算是丈夫,但充其量還是個外人而已。」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捏他鼻子,「你呀!貧嘴。我對你不好嗎?連這麼點事也要和愛愛爭,你羞不羞?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了?都當爸爸的人了還胡說八道。」王菲菲佯裝生氣。

  「老婆……」他怯怯的喚著,擔心妻子真為自己的話不高興。「你生氣啦?我是逗你的,別生氣好不好?」

  王菲菲把臉別過去不理會他。

  這下慘了,弄假成真,邵子謙可慌了,連忙將車駛到路旁停了下來,準備好好的向妻子賠罪。

  他執起她的手,軟聲軟語的,有別於在工作時的剛直嚴肅,「老婆,原諒我,別生氣了好不好?」他央求著。「我是開玩笑的,愛愛是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怎麼會吃她的醋呢?如果你不喜歡我這麼說,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好嗎?」他舉起手做發誓狀。

  王菲菲不語,只是凝視著他,好半晌車子內安靜無聲,不過,邵子謙的心卻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瞬間,她突然搗著嘴輕笑了起來,一副得逞的看著他,「我也是逗你的。」她慢慢的吐出話來,樂不可支的摸著丈夫的臉頰。

  「好啊!原來你是嚇我的。」他恍然大悟,自己也笑了起來。「太可惡了,看我怎麼治你。」他伸出手在她身上呵癢著。

  王菲菲最怕癢了,他還沒搔到她就先叫了起來,「別……別鬧了,我可是有孕在身,一會動了眙氣就麻煩了。」她打出王牌護身符,理直氣壯的說。

  「對喔!」他趕緊住手。「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暫且先饒你一次。」

  他們不愧是商業圈內受人欽羨的夫妻,他疼愛妻子有加,她體貼丈夫有餘,難怪  會獲選今年某商業雜誌的風雲夫妻第三名,而且是所有得獎者年紀最輕的一組,實在是實至名歸。

  一個人承受打擊的底線在哪裡?

  王愛愛不曉得如果再繼續下去,自己會不會因此受不了而發瘋。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是王愛愛?為什麼王愛愛只能是王愛愛?以前,她以這個名宇為榮;現在,卻因這個名字而比別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假使一開始自己就不是王愛愛那有多好。

  假使,自己只是一個平凡、不起眼,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孩,那麼就會學到如何做一般平常人都懂得會做的事情。

  王愛愛三個字對她來說變成了包袱。

  「怎麼不開燈呢?難道她還沒回來?」楊烽今天沒有兼差,所以回來的早,一進門就趕緊開燈。

  而燈二兄卻赫然發現王愛愛曲著腳窩在沙發裡,還披頭散髮的像個女鬼似地,冷不防嚇得他直打哆嗦。

  好一會兒工夫他才定下驚魂。

  「你在配合節約用電的政策嗎?」楊烽走近問。他原本想教訓她,但察覺有異便軟化下來。「你還好吧?是不是生病了?」

  他看她毫無生氣的坐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以為她可能受了風寒所以畏冷。

  王愛愛完全不答腔,任由他站在一旁胡亂瞎猜。

  她心煩意亂的抱緊自己,整個人像被丟人洗衣機的脫水槽般虛脫了,她的心有如一團打結糾纏的毛線,剪不斷、理還亂。

  他真擔心她有個三長兩短,所以伸手搖她,「你說說話吧!至少讓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抬起頭來,一雙淚眼哀怨的看著他,瞼上的神情儘是委屈,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了,惻隱之心也會油然而生。

  女人通常是遇上了相當大的打擊及傷害,才會表現出她這種柔弱的模樣。

  「你發生什麼事了?」他忐忑不安的問。

  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哀怨的表情更加哀怨,婆娑的淚眼更加婆娑。

  此時,楊烽的腦海裡出現許多可怕、血腥、不堪入目的影像,他吞吐的問:「你是不是被……」強暴兩字他說不出口。

  女人就是女人,再堅強的女人一旦遇上了空前的重挫,總是想有個人關心自己,哪怕是個陌生人。王愛愛頓時淚如雨下,忍不住嚎啕了起來。

  她突如而來的反應,教楊烽手足無措,「別哭了……不對!你、你哭吧!大聲的哭、盡量的哭,哭出來會舒服點,別憋在心裡。」他拍著她的背安慰。「早上的時候我就勸過你了,叫你別穿那麼誇張、暴露的衣服,可是你偏偏不聽,這下好了,果然慘遭色魔蹂躪,如果你肯聽我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他叨叨絮絮的不忘數落一番,

  什麼?他在說什麼?王愛愛放開原本緊抓著他下放的手,停下哭聲,抬起頭來不明就裡的看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哭喪的臉上困惑層層。

  「你剛才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她吸著鼻了,揩著淚。

  莫非猜錯了?「你不是被強暴了?」

  王愛愛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她已經背到快上西天了,他竟然還雪上加霜的詛咒她,「你……你才被強姦了!」她把所有的不如意全發洩在他身上,氣呼呼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原來搞錯了。」他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真是慶幸。

  「你還胡說,今天全拜你金言,都是你書的,說什麼絕對不會有人肯僱用我,好啦!你稱心了,真的沒人肯用我。」她的自尊心嚴重的受損。「你知不知道?我需要錢,要是沒有錢,我一輩子也回下了家。我要回家,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日子,我想家啊你知不知道……」她不能控制的大哭起來。

  他早上的一席話也只是好意,沒想到她卻誤會了自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別哭了行不行?大不了我幫你介紹工作就是了。」話才出口他就後悔了,自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卻還攬事上身。

  王愛愛一聽立刻不哭不鬧,乖得跟只小貓咪一樣,只要能幫她找到工作,她就是為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答應幫我了?你不能反悔唷!」她的心裡又充滿了希望。「如果你反悔了,我會和你同歸於盡的。」她把醜話先說在前。

  天哪!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楊烽忍不住恨起自己的多事,就知道女人是絕對沾不得的,一個不小心麻煩就揮之下去,他真想狠狠的揍扁大傻。

  在楊烽的四處打聽、穿針引線之下,折騰了一番工夫後,終於皇天下負苦心人的替王愛愛找了一份秘書的工作。

  而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只負責介紹,至於有沒有本事勝任愉快,那就得端看她自己的能力與造化了。

  但慣來游手好閒的王愛愛,只空有一張大學文憑,其餘的她一概下懂,根本沒有能力擔任秘書一職。

  所以上班不到幾個小時,立刻被人炒魷魚,氣得楊烽盛怒不已。

  「什麼?!你被人炒魷魚了?」他費盡唇舌的央求竟遭這等下場,也難怪他會大發脾氣。

  王愛愛自知理虧,低著頭任他破口大罵。「我、我做不來嘛!什麼速記、什麼行程……我全搞不懂,這不能怪我的。」

  「不會?!只是讓你接接電話、安排約會、記錄會議報告而已,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不會?你不能用用頭腦嗎?」他斥責著。

  她緊閉著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生氣是無濟於事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補救。」她的心裡十分渴望他的二度支援,若不是因為他尚有利用價值,她才不會對他忍氣吞聲。

  「補救?!」他睜大眼看她。「你還想要我再替你介紹工作?」她以為天下會有這麼好康的事嗎?她眼底儘是渴望的猛點頭。傻事不做第二遍,再說他也沒有這麼多閒工夫。「免談!」他想也不想的回絕。死同性戀!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買她的帳。不行!她絕對不能生氣、不能動怒,她一定要忍!

  「求求你再幫幫我吧!如果你不幫我……我下個月恐怕……恐怕會付不出房租。」她表面一套、心裡一套,聲淚俱下,唱做俱佳。

  他硬著心腸,「付不出房租來最好,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你趕走,哈!正合我意。」

  她繼續裝腔作勢,抽抽泣泣的哭得像個淚人兒。「我以為……以為會遇上好人,沒想到……我是癡人說夢,唉!誰教我命苦呢!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她故意跑向  牆邊,以頭撞牆。

  見狀,楊烽連忙上前欲拉住她,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因此而想不開。

  不過,王愛愛卻嚇得避開與他接觸的機會。「你……你別過來!」她伸出手掌阻止他上前,一時忘了自己在裝可憐,下意識表現出對他同志身份的厭惡,就怕染莫名其妙的怪病。

  「你別激動。」他怕她真的想不開,只好原地打住。「你聽我的勸告,千萬別做傻事,工作沒了再找……我幫你。」他一慌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安撫她。

  啊?!

  她傻傻地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會因禍得福。

  計謀成功,王愛愛因此有了第二份工作,不過,有監於第一次的教訓,楊烽這一次找了份適合她,下需學歷、不用經驗、不必學習的工作——小妹。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她低能到連這個飯碗也搞砸了。

  叫她泡茶,她用冷水泡;讓她擦桌子,她弄得四處濕漉漉;最後,吩咐她端咖啡到會議室去,沒想到她一時失手潑髒了客戶的西裝,害公司少了一筆可觀的收入。

  不消三個小時的時間,她又被人炒魷魚了。

  在不願連連開罪朋友的情況之下,楊烽只好將王愛愛輾轉介紹到表姊的服裝店去當店員。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無法容忍她無限的愚蠢,所以,他再三的提醒她,「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你竟說別人是豬?!你還敢說別人,你自己才是一頭蠢豬呢!三份工作,你沒有一份可以做超過一天,問你會不會打電腦,你說下會,虧你還念過大學;叫你端個咖啡,你撒得滿辦公室,害得人家損失一筆大生意;讓你看個店招呼客人,你卻白目的批評客人。」楊烽像點了火的大炮。

  一旁的洪偉明不忍她受委屈,忍不住為她辯解,「第一次做事總是沒有經驗,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做她就會上手了。」

  「難怪你會喜歡她,我看你們兩個還真配,一個蠢、一個笨,天生一對。」楊烽已經被憤怒沖昏理智,說起話來句句夾槍帶棍。

  方沛文揉揉發癢的鼻子,事不關己的說:「牛郎啊!你罵人還真高明,不帶一個髒字,不過我有一點下大明白,做不成工作小事一樁嘛,你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呢?」

  「不生氣才怪!」他兩隻眼睛瞪得斗大。「為了幫她找工作我拜託了多少人,結果呢?她卻把人一個一個開罪了,讓我怎麼向人家交代?」他指著王愛愛的鼻子罵。

  「可是事情都發生了,你再怎麼責備她也無濟於事啊?」陳少軍出聲緩頰。

  對於楊烽的反應,王愛愛是可以理解的,她知道自己是太差勁了,做什麼事情都下行,可是,在周姊那兒,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工作,而她所說的那番話是出自於內心的實話而下是譏諷。

  她委屈的嘟起嘴,「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也不能只聽片面之詞啊?你也應該聽聽我的解釋,是不是?」她壯著膽為自己上訴。

  洪偉明猛點頭,「是啊!是啊!」他替她撐腰。

  「聽聽她怎麼說吧!」陳少軍和方沛文也異口同聲的助陣。

  楊烽在一片支援的聲浪中不得不暫且憋住原先的不滿,沒好氣的往沙發上一坐,然後菸一點,聲音低沉的說:「好!你想解釋是不是?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解釋,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她站起身來,一貫的驕縱態度,「那個客人四十多歲,身上的肥肉可以拿到肉攤上稱斤買賣了,人老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不要做怪;人胖呢也不要緊,只要穿衣服得宜還是可以遮蓋住。可是她偏不,像個老妖精似地穿著一套花色鮮艷的緊身洋裝。我沒有嘲笑她,更沒有罵她,我只是好心的提醒她盡量穿著剪裁大方、顏色素雅的衣服,否則以她那把年紀,那種穿著會給人豬八戒作怪的感覺。我說錯了嗎?我是好心提醒她耶!」

  好心還被人嫌,真是倒楣透頂。

  楊烽聽完斜眼睨著她,抽完最後一口菸捻熄在菸灰缸裡,才凶神惡煞道:「好心?你傻子啊!出來做事不必心腸好,最重要的是要有腦子,你沒聽過忠言逆耳嗎?人家醜,你就要說她美或是有氣質;胖,要說豐腴;笨,要說聦明,所有的話都要無條件美化、修飾,這就叫討生活,你懂不懂?你呀,不是富翁王綸的女兒,沒人家那種福氣享受,所以要格外低聲下氣,誰讓你有求於人呢?」

  王愛愛一忍再忍,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罵得她狗血淋頭,尊嚴蕩然無存,「喂!你有完沒完吶?給你幾分顏色你倒開起染房來了,我為什麼要低聲下氣?難道我憑勞力賺錢還要求人嗎?我長這麼大,我爸爸都沒對我說過這麼重的話,你算那根蔥,憑什麼教訓我!我爸爸手下的人哪個不是對我必恭必敬?就是邵伯伯也沒你那麼過份,  你太欺負人了。」她真想揍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

  「喔!你又想提醒我你爸爸是王綸,是不是?」他向來厭惡沒事作白日夢的人。「我告訴你,就算你爸爸真是王論我也不怕,我只會為他可惜,他一代大企業家卻生了你這個白癡、低能的女兒,真是家門下車。你呀,少成天魚目混珠的拿別人的爸爸當護身符,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的。還有,你以為說你爸爸是王褕我就會伯你嗎?就算你說你爸爸是總統也沒人會理你的。」只有沒本事的人才會老是攀龍附鳳。

  楊烽的話氣煞王愛愛,光是揍他一頓已不足以洩她心頭之恨,她巴不得剝了他的皮、啃了他的骨、飲了他的血,嚼了他的肉。

  「說了這麼多的話,浪費了這麼多的口水,你應該累了吧!」她狠狠的將他推坐在沙發上。「從現在開始換我說話,包準說得讓你跟我現在一樣無地自容。」她下懷好意的看著他,嘴角之間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笑意。

  王愛愛雖然好吃懶做又一無是處,不過她倒是有一項不為人知的天賦異稟——凡是她看過的書、文章必定過目下忘而且倒背如流。

  否則,憑她荒廢學業之功力,怎麼可能考上大學呢?全靠此天賦。

  是他逼人太甚,怨不得她的。

  「七月二十六日,雨天,你們記不記得那一天你們在做些什麼事情?」她不懷好意的湊近他問。

  沙發上的三人面面相覷,誰也下明白她在搞什麼鬼,現在都十二月初了,誰會記得七月二十六日那天自己在做什麼事情呢?

  可洪偉明突然語出驚人,「我記得。」

  太不可思議了,平時笨頭笨腦的他怎麼可能有此記性呢?大家不禁往他身上投以懷疑的眼光。

  就在萬眾矚目之下,他揭曉答案,「在家睡覺。打從七月中旬退伍之後,我大約有兩個月的時間都沉溺在醉生夢死之中。」他說時洋洋得意,像個小學生答中了老師的問題那般驕傲。

  其實,沒有人認為他很了不起,只覺得他蠢得無藥可救。

  「你的記憶力還真不錯喔!」王愛愛實在對他束手無策,唯有跟著陪笑。「不過……我也記得七月二十六日發生了一件事情。」她話鋒一轉,又奪回掌控權。

  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無盡的,光憑這一點,大家不免四目交接,期待著。

  楊烽始終不發表意見,像是心事重重。

  傷人的最佳時機到了,王愛愛的眼角亮出一道陰冷的光芒,「七月二十六日,雨。今天,意外的接到一封來信,讓我非常欣喜,從信封上的字跡,我知道是小薇寄來的,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樣,清麗高雅,十分迷人。」

  她偷偷的觀察著他的反應。

  此時,楊烽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教人膽戰心驚,一臉殺氣騰騰,讓坐在他身旁的陳少軍、方沛文,趕緊閃到一旁去。

  明哲保身的道理是聰明人保命之法。

  唯有納悶且不善察言觀色的洪偉明仍留坐在一旁,「咦?牛郎,小薇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她認識愛愛嗎?小薇為什麼要寫信給她?」他心底有重重的疑雲。

  唉!沒想到他還真不是個普通的笨蛋,王愛愛對大傻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然而,當我拆信淺讀之後,震驚已非筆墨足以形容了。小薇說她很抱歉,雖然不捨得,但她必須狠心的跟我分手,她說這樣對大家都好,希望我能明白,並且祝我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當大家聽到這兒,已瞭然於胸,除了洪偉明以外。

  楊烽忍無可忍的緊握雙拳,他的五官猙獰扭曲,恨意竄流在血液裡,直視著趾高氣昂的王愛愛。

  可他愈是怒火中燒,她就愈是得意,嘴角不禁浮上一絲笑容。「唉!我再也不想經歷失戀的打擊了。三次戀愛,三次都被拋棄,老天啊!我真有那麼差勁嗎?嘴裡明明說愛我,可是最後卻都拋棄我。」她的心底有幾許虐人的快感。

  然而,在她還想往下念的時候,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手箝在她的脖子上,掐著她使她難以呼吸,以致臉色漲紅。

  想用武力戰勝,門都沒有!王愛愛視死如歸的只求爭回一口氣,「女人!哼!什麼玩意兒,有什麼了不起,很希罕嗎?我決定從今以後……只……埋……」她掙扎、痛苦的繼續往下念。

  「你偷看我的日記,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無恥、齷齪、下流、不要臉。小偷!我要殺死你。」楊烽已憤怒到喪失理智的地步,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一副難以饒恕的模樣。

  一旁的人擔心再袖手旁觀下去,恐怕會惹出人命來,齊力的拉開他們兩人。

  「牛郎!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嘛!」

  「是啊!你太衝動了,會搞出人命來的,」

  「你被拋棄,帶了綠帽我們也很同情你,可是你掐死愛愛也沒有用的,像小薇這種女人不要也罷,你何必為了她而傷心呢?」洪偉明的話像熱油一樣滾燙,他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更刺激楊烽。

  「大傻!我求求你閉上你的狗嘴,一句話也別說!」方沛文十分不客氣的轉頭對他說。

  「是啊!你只會火上加油,你還是閃一邊去。」陳少軍也附議。

  「我說錯話了嗎?我的用意是想牛郎……」洪偉明呆在一旁下知如何是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低能已把大夥給逼瘋了。

  「閉嘴!你什麼話也不要再說了。」兩人異口同聲打斷他。

  而王愛愛則趁楊烽稍微分心的時候,一腳狠狠的踹向他的肚子,並且不甘示弱的也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兩人大打出手,頗有想置對方於死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味道。

  「你現在知道被人羞辱的滋味了吧!」王愛愛一把揪住他的頭髮。

  「你卑鄙,偷看我的日記。」楊烽的手貼在她瞼上往前推。

  他們一邊打一邊罵,手、腳、口並用,誰也不肯認輸、誰也不讓誰,熾烈的戰火在他們之間迅速蔓延。

  而原本勸架的人,現在竟圍在一旁看熱鬧,全是一臉興奮的等著看好戲,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甚至賭了起來,押注這場龍鳳斗的冠軍會是誰。

  經過莫約半小時的纏鬥,楊烽運用男人的優勢,冷不防的將她高舉扛在肩上,摔向沙發,然後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而豁出去的王愛愛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奮力的抬起頭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他腰上狠狠的大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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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愛愛打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不斷地在心中喃喃自語批評著楊烽的不是。

  男人就應該有寬大的胸襟,凡事不必太過計較,否則,小鼻子小眼睛的如何成得了大事呢?尤其對女人,一定要體貼溫柔,百般忍讓嘛!連這點氣度都做不到,怎麼當男人?

  從他們打架迄今,將近有七、八天的光景,楊烽簡直拿她當殺父仇人看待,好像和她有莫大不能化解的國仇家恨。

  也不過是看看日記嘛!又不是天大了下起的事情,何況,他也罵了、打了,居然還記恨,太不可取了。

  而令她更煩心的事是,她找了這麼久的工作,不是連機會都不給她,就是做不到  一天的就趕她走。

  這可怎麼辦才好?

  身上的錢已所剩不多,再折騰下去恐怕真要兩袖清風的上街乞討了,楊烽要是收不到房租,加上他又懷恨在心,不把她趕出去才怪,王愛愛漸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不行!我不能讓他看笑話,不能讓他把我趕出去。她邊定邊想,一個不注意跌倒在一家川菜館的門口,膝蓋和手掌都擦傷了。

  「太過份了,沒事把水桶放在門口做什麼?害我跌成這樣,難道連老天也欺負我,真是沒天理!」她坐在地上罵,哭哭啼啼了起來。

  有句話說,人背的時候喝水也會噎著,用來形容此時的她非常貼切。

  此時,餐館內突然跑出一位婦人,大呼小叫的朝店內喚人出來,「哎呀!趕快來個人幫忙吶,是誰隨便把水桶擱在外頭,害人家摔倒了。」

  這一叫,出來了兩、三個人,像架鴨子般的將王愛愛抬進店裡,找個角落的地方安置。

  一位矮矮胖胖,額前綁著一條毛巾的大叔,五指在三分頭上抓著,「小姐,真不好意思,那水桶是我放的,害你受傷了。」他道歉著。

  先前那位婦人一聽,瞪著他,凶巴巴的說:「死阿寶,看你做的好事,早叫你做事謹慎點,別老是丟三落四,這下可好了,闖出禍來,你高興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句話就推得乾乾淨淨呀!」婦人東譏西諷的趁機教訓他。「你瞧,人家額上撞到紅一塊了,她可是小姐耶,萬一留下個疤看你如何交代?」

  「那……那怎麼辦?」他急得全身上下亂抓,像是有成千的跳蚤咬他似的。

  「什麼怎麼辦?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去拿醫藥箱來替小姐消毒傷口,一點小事就慌了手腳,遇到大事還得了。」

  王愛愛呆愣著,面無表情的動也不動,彷彿武俠小說裡被點了穴的人。

  婦人見她沒有反應,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款,阿寶,她好像撞傻了,搞不好……會不會是腦震盪啊?!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扶她上醫院,否則出事就麻煩了。」

  —啊引那、那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來。」他嚇得三魂七魄不附體,嘴裡直念著:「大慈大悲觀音大士,求禰保佑她平安無事……」

  他走沒兩步,王愛愛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有氣無力,「不用打電話了,我沒事。』  她緩緩的開口。

  大夥又驚又喜,原來的憂心忡仲也倏地消失。

  婦人執起她的手,「哎呀!你可嚇壞我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並沒有責怪她,只是虛驚一場讓她鬆了口氣。

  「沒事?怎麼會沒事呢?」王愛愛喃喃的說,依然是呆愣且面無表情。「再找不到工作就有事了。」她對未來已不再抱希望了。

  「小姐,你在找工作啊?」其中一位瘦瘦、頭髮稀少的大叔和善的問。「嘿!真巧,我們也在徵人,不如你來幫忙。」他一本正經的說。

  王愛愛意外的抬起頭來,眼裡又恢復了生機。

  婦人搶著開口,「這怎麼行?祥哥,你傻了下成?我們是請人來洗碗筷,像這小姐肯定是坐辦公室的,怎麼做得起粗活,你少胡說八道了。」她怪他沒弄清對象。一小姐,你別生氣,他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祥叔仔細打量王愛愛,見她全身都是下便宜的名牌貨,才驚覺自己的失言。

  「不好意思,我一時口快沒別的意思,我們這小地方那容得了大廟,失敬!失敬!」他連連道歉。

  機會好不容易出現,豈有讓它溜走的道理?

  一個人若能掌握得來不易的機會,才能創造生命成功的機會。王愛愛想起了父親常說的一句話。

  而她,決定迎接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

  王愛愛喜孜孜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力的抓著婦人的手,「你們在應徵洗碗筷的人嗎?錄用我吧!因為你們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喜歡洗碗筷的人了,我是這世界上最愛洗碗筷的人。」

  這一番話讓大家瞠目結舌的望著她。

  「怎麼樣?錄用我吧!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她看著周圍的人,一副渴望被錄用的臉孔。

  這女孩是不是跌壞腦子了?

  大家的眼神傳來傳去,互踢皮球,最後推選出代表發言,在眾目的威脅下,婦人只好出面與她斡旋。「喜歡洗碗筷並不是很重要的,只要洗得乾淨就行了,所以……I她有所保留的說,深怕傷害了她。

  「你放心,我喜歡洗碗筷,更喜歡把碗筷洗得乾乾淨淨。所以錄用我吧!」她誓  在必得。

  女人的心是禁不起三番四次的請求的。婦人實在不忍再拒絕王愛愛,便擅自作主答應她。「既然你這麼喜歡這份工作,那就來吧!」

  王愛愛張大嘴,欲哭欲笑的看著婦人,「我……我被錄用了嗎?」她有種喜極將泣的感覺。

  成功了!她做到了,她掌握住得之不易的機會,而她要做的還不止這樣,她還要創造生命的機會。

  下知道為什麼,她很享受這種成功的滋味,這比起以前的玩樂,更酷!更棒!而且還回味無窮,真是奇怪?

  「你當然被錄用了,傻孩子!」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她。

  看她歡喜的像只小麻雀,使得他們也感染了她所散發出來的快樂。

  婦人啼笑皆非,不忘提醒她,「雖然被錄用了很高興,不過還是要消毒好傷口才行。」

  王愛愛點點頭,乖乖的坐回椅子上,讓婦人替她消毒跌傷的傷口。

  回味川菜館是由幾位同是四川老鄉的朋友所開設的館子,王愛愛花了點時間記住他們的名字。

  有替她療傷的秦姨、害她摔跤的寶叔、告訴她徵人的祥叔,還有同叔,而同叔是個啞巴。

  「愛愛,我們這兒一個禮拜工作六天,禮拜天放假,每天早上你最晚十點就得到,下午五點就打烊,整理完就可以下班了。你除了洗碗,有時還得幫忙洗菜,若是生意好的時候,也要兼收碗筷、擦桌椅、招呼客人。有沒有問題?」秦姨將大致的工作情況先告訴她。

  王愛愛搖搖頭。她完全不計較,只要可以工作賺錢她不在乎會不會累死。

  秦姨滿意的點頭,「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薪水暫時兩萬五,如果你做的好,我們會再升你薪水,好嗎?」

  兩萬五要存多久才能有一百萬呢……要四十個月而且不吃不喝,四十個月是多久呢……要三年款……



  王愛愛一進門來,就見四個大男人像銅像似的坐在客廳裡,她時常懷疑他們的感  情這麼好,會不會都是同性戀?

  她記得租房子之前,洪偉明曾透露楊烽有此傾向,搞不好他們是蛇鼠一窩呢!

  「愛愛,你回來了,吃飯了沒?」洪偉明一見她回來,立即上前跟她噓寒問暖。

  「不、不用了,我回房去了。」她跑回房裡躲起來,不想加入同志的世界。

  「她今天有點兒反常。」方沛文察覺有異。

  陳少軍卻不以為忤。「有什麼反常的,女人全都是這樣的,一會兒呢對你好,一會兒呢又對你凶,陰晴下定,全憑個人的喜惡。」他一副頗有經驗的口氣。

  「愛愛不是這種女人。」洪偉明情人眼裡出西施,反駁好友一竿子打翻全船人的論調。

  而懷恨於心的楊烽則在一旁冷笑,並且嗤之以鼻。

  沒一會兒的工夫,王愛愛從房裡出來,準備出門去。

  「愛愛,你要出去嗎?」洪偉明滿心希望她能留下來。

  面對他們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她可下想與他們沾上邊,「是啊。」

  「今天是冬至,伯母煮了湯圓一會兒端下來,你也留下來一塊用嘛!」這就是他們今天來此的原因。

  「不用了,我和朋友有約會。」她找藉口婉轉的拒絕。

  王愛愛說完話便轉身出去,洪偉明空留餘恨。他頹喪的摔坐進沙發裡,徒然懊惱。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

  「好!我決定展開復仇記畫了。」楊烽突然振臂一呼。

  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王愛愛給他的傷害,他將會雙手奉還。

  「牛郎,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陳少軍問道。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篤定不已,「非做不可。」

  「你不考慮了嗎?」方沛文也問。

  「大丈夫說話算話。咦!方沛文連你也替她求情,難不成——你對她有意思?說到這兒我才想到,你對她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怎麼?孔融讓梨呀!」他譏諷著。

  方沛文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凡是姿色不錯的女人,他向來都有興趣的,不過他對王愛愛竟按兵下動,事有蹊蹺。

  「經你一提我也覺得古怪,以方沛文的為人沒理由會放走肥豐的。」陳少軍也認為此事異常。

  只有洪偉明沒說話,沉默的站在一旁。

  方沛文瞄了他們一眼,撇撇嘴,「因為我有自知之明。難道你們感覺不出來,愛愛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他觀察人總是細心人微。

  不同?楊烽冷笑著,掃了他一眼,「的確不同,妖精一個。」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又何必老是耿耿於懷呢?拜託你拿出風度來好嗎?」方沛文輕鬆的說。

  「辦不到!」楊烽倒是回答的既乾脆又坦白。

  當然不能讓王愛愛消遙法外,他才是這個屋子真正的主人,所以必須要討回公道!楊烽不禁拳頭緊握。

  不能怪他如此心胸狹窄,因為他有種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的感覺。而他最無法忍受的便是她公然朗頌他的隱私,他高傲的自尊、好強的性格絕下容許這樣的笑話發生。

  尤其把他當猴要的人,居然是仰他鼻息的房客!

  楊烽迫下及待的掏出口袋裡的備用鑰匙,走到王愛愛的房門前,用鑰匙打開門,心中沒有絲毫罪惡感。

  「現在,就讓我找找看她有沒有見不得人的證據。」楊烽轉頭對仍有所卻步的其他人道。

  房內的擺設不多也不少,悉如他租出前的模樣,說改變了,就是在空氣中多了一股女人才有的清香。

  方沛文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老神在在的大步走進參觀,「想瞭解一個女人,就要從她的衣櫥下手。」說著,他走去打開衣櫥。

  對於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楊烽並沒有興趣瞭解,他只對她的日記有興趣而已,所以便朝書桌下手。

  而陳少軍和洪偉明則四處隨意參觀。

  「我猜的果然沒錯。」方沛文從線索中證實了蛛絲馬跡,頗是得意。

  「你發現了什麼?」陳少軍好奇的趨近他問。

  方沛文從衣架上取下幾件衣服,然後交給身後的陳少軍,並且投給他一記:你瞧瞧的眼神。

  陳少軍不假思索的接過衣服,摸了摸、看了看說:「這衣服的款式和質料都不錯。」和阿珍相處下來,他也學到點對服裝的敏銳度。

  「我是叫你看衣領上的牌子。」方沛文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陳少軍照他的話做後,臉色詫異,他又伸手翻了翻衣櫃裡其他的衣服。

  他皺起臉來,「沒想到還有比阿珍更虛榮的女人,光這外套就要五、六萬了,像是鑲了金子似的。」反之一想,他倒覺得阿珍比她可取。「大傻,你千萬別步我後塵,否則以後肯定有你受的,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好意提醒正要邁向不歸路的好友。

  說到這他不免有些「怨歎」,和阿珍在一起的這幾年,生活愈來愈拮據,只為了要滿足她的虛榮心,他每個月的薪水根本都充公,變成她的置裝費,因此,他不但沒有積蓄,連私房錢也沒有。

  最慘的是,他竟然下能沒有阿珍。

  看來,他注定這輩子就是餬口度日,做個小職員勞祿一生而已。

  但,方沛文卻不贊同他的話,「你們家阿珍怎麼能跟愛愛相提並論。」他的口氣輕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但污辱了阿珍,也污辱了我。」陳少軍不是滋味的說。

  阿珍不過是一個庸脂俗粉,擺在街上送人恐怕還滯銷,只有你這傻子當她是寶,方沛文忍著心中的話不說,唯恐傷了好友的自尊。

  「奇怪!怎麼會找不到呢?」楊烽忍不住發出聲音,臉色凝重。

  「你在找什麼東西?」方沛文下解。

  「日記啊!」楊烽立刻接口,他必須以牙還牙,讓她知道他的厲害。「我翻遍了整張書桌,就是找不到她的日記,難道她藏在別處?」他百思不解。

  「也許她根本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呢?」方沛文坦率的說出心裡的話。

  「怎麼可能?」楊烽語氣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為什麼不可能呢?我們也都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啊!」他們一個個氣定神閒的說。

  倏地,楊烽臉上表情一怔,但旋即很勉強地轉換表情,避免他人洞悉自己的心事。

  「她最好能安份守己,克盡房客應盡的義務,否則,我一定會把她轟出去。等著瞧吧!」

  當楊烽自工作處返回自個兒的窩時,門一打開,他瞠目結舌彷彿走錯了屋子,原本清幽整齊的家,變得有如工廠的置物問,擺放著一大包一大包塑膠袋。

  這哪叫家,根本是垃圾堆嘛!

  「誰可以告訴我,我的屋子遭到什麼浩劫了?」他放下公事包,環顧四周。

  「你回來啦!」王愛愛一反常態顯得相當熱絡。「這些東西是手編皮帶,很好看吧!」她拿起桌上的成品。「喜歡嗎?送一條給你。」她大方的說。

  「不用了。」他拒絕她的美意,口氣有些不悅。「麻煩你告訴我,這些皮帶的主人是誰?」他必須搞清楚狀況。

  「是我!」她一副「有啥好大驚小怪」的表情,然後轉身坐下,繼續工作。「你有問題嗎?」她加強補充。

  問題?聽她的口氣好像他不夠資格問,她似乎沒把賓主關係搞清楚。

  楊烽憋住滿肚子的火,「你應該事先知會我一聲。」再看看三個損友坐在一旁乖乖幫她做手工時,他更火大。

  知會?!王愛愛冷冷一笑。好一個自大無禮的男人啊!房租她也付了五千元,為什麼要知會呢?

  「你擅闖我的房間,知會過我了嗎?」她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話來,

  他的臉色猛然大變,作賊心虛的手心直冒冷汗。「我、我只是想……想找我的……我的信紙。」他支支吾吾的撒著謊,試圖掩蓋自己的錯。

  「找個好點的、有Power點的理由吧!」她不留顏面的送他一記悶棍。「楊先生,有句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而我說呢『遠鄰不如近房客』,大家總算是一家人何必太斤斤計較,做人要互相,給自己留條後路,別斷了自己的路才好。你們說有沒有道理?」她詢問著身旁他的狐群狗友們。

  在理虧的情況之下,誰能理直氣壯的說話,他們不得已只有背信忘義,唯唯諾諾的連聲說是,扯了楊烽一記後腿。

  看來自己今年大概流年不利,命犯小人。他只好忍氣吞聲的視而下見,任由自己的屋子變成倉庫,供房客兼工廠使用。

  楊烽轉身回房,讓出客廳,誰教自己交友不慎外加行跡敗露落人把柄呢?

  十點鐘,王愛愛很準時的抵達餐館。

  這是她生平第一份靠自己得來的工作,所以她不敢遲到。

  老實說,她昨夜有些輾轉難眠,因為她下斷的想著,明天起她就要開始新生活了,所以心情顯得激切。

  「你……你來得真準時啊!」秦姨不太自然的打量著。「你……你穿得很漂亮。」

  「是嗎?」被人稱讚,她顯得有些陶醉。「早上要出門時,我還擔心這麼穿不好看呢!」

  寶叔由廚房裡走出來,一見到她,當場叫了起來,「哇!有沒有搞錯?!你怎麼穿成這樣?時裝表演呀?!」

  這也難怪大家吃驚詫異,只見王愛愛穿著一件兩截式的套裝,活像在辦公室裡工作的人,真不知她要如何幹活呢?

  「我這麼穿下好看嗎?」她下禁擔心害怕再度失去工作。

  在櫃檯裡的祥叔笑到快岔氣,他走到她面前,仍咯咯直笑,一手按在她肩上。「愛愛,你這麼穿是很好看,可是不適合,瞧!你穿這麼窄的裙子,一會兒怎麼幹活呢?」

  「是嗎?」她頗是懊惱。「那我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才適合呢?」她虛心的請教。

  由於家境優渥,使她無法經歷一般人該有的生活經驗。

  寶叔搖著頭,只覺得眼前的小妞真奇怪。「秦姊,我看咱們這次糟了,請了一位傷腦筋的小妞。」

  「我看你還是先回去換套衣服吧!」祥叔望著她說。「看你這衣服的料子不錯,弄髒了怪可惜的。」

  王愛愛一頭霧水,別無選擇的垂頭喪氣走出餐館,下過,旋即又轉身回來,她抓起在櫃檯的電話,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下必花錢再買件便宜的衣服,也不用來回的奔波。

  果真,過了半小時之後,癡情的洪偉明提了一袋衣服前來。

  「愛愛,你要的衣服我帶來了。」他將手中的紙袋遞給她。「你在這家餐館工作嗎?」他環顧四周好奇的問。

  「是啊!」她取出袋中的一套運動服。「喔!對了,等我領了錢再還你。」

  「不必了。」他猛搖手。「算我送你的好了,反正……反正也沒多少錢。」他但求美人芳心。

  王愛愛抬起頭,眼睛雪亮晶瑩。「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很高興她欣然的收下了這份禮物,然而王愛愛並不知道她在洪偉明的眼中有多迷人,他不禁癡癡地望著她。

  「你還有事情嗎?」她問著發傻的他。

  他一時間應不上話來,「沒、沒事。」

  「那你可以定了。」她說,但又覺得自己似乎太現實了。「你別誤會了,因為我要工作所以沒辦法招呼你。」她找了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洪偉明只好依依下捨的離開了餐館。

  之後王愛愛換上洪偉明替她買來的運動服後,開始了她一生中首次出賣勞力的工作。

  只是,她才踏進廚房,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呆了。天哪!這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工作。

  偌大的廚房裡四處堆滿了一簍又一簍的新鮮蔬果,除此之外,四面的牆上有著一層長年累月積留下來的厚厚油垢,如此雜亂又骯髒的工作環境頓時令她感到不舒服,反胃。

  祥叔持著鏟子奮力的攪動大鍋裡的煮料,轉身取調味料的時候,看見了她一臉傻呼呼的站在門口發愣。

  「換好衣服啦?你來得正好,先幫忙將那盆切好的高麗菜洗乾淨。」廚房裡的活兒向來由祥叔發號司令。

  「喔。」王愛愛為難的應聲。

  高麗菜?是什麼模樣呢?

  地上擱放了六、七盆不同的蔬菜,到底那一盆才是高麗菜?王愛愛實在毫無頭緒。

  這個似曾聽過卻又分辨不出來的蔬菜名稱,讓她只能站在成堆的蔬菜中絞盡腦汁,她恨自己的無知,但這份工作得來下易,她不能再因自己的愚蠢而錯失。

  此時,寶叔從後門處扛著一袋沉重的肉走進來,他滿頭大汗的將肉放人冷藏庫中保鮮,正想走出去幹活兒時,瞥見一旁的王愛愛愣頭愣腦的盯著地上的蔬菜發呆。

  他走近她喚道:「怎麼不幹活兒呢,愛愛?一會兒遲了,中午會來不及上菜的。」他提醒著。

  「噫?!我不是讓你先洗高麗菜嗎?」聽見他們的對話,祥叔不禁奇怪的轉過頭問。

  王愛愛猛吞口水,惴惴不安的輪流看著他們,好一會才怯怯的問:「哪一盆是……是一高麗菜?」

  什麼?!

  這會兒倒教祥叔及寶叔傻眼了,沒看過豬也吃過豬肉吧!真是離譜,竟然連高麗菜長什麼模樣也下知道。

  寶叔實在難以置信,他清清喉嚨,「你是開玩笑的吧?是不是啊,愛愛?」

  她沒說話,只是垂下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祥叔為人向來仔細謹慎,他見微知著,明白她是鼓起勇氣發問的,二局麗菜就是白色的那一盆。」

  王愛愛趕緊順著他所給的提示探看,「可是……可是有兩盆耶!」她又問。

  「左手邊那一盆是白菜,右手邊是高麗菜,知道了沒有?你先洗高麗菜那一盆,洗好了以後,讓菜浸在水裡不用瀝乾。」

  「好,我知道了。」她滿心歡喜的蹲下身去,準備開始幹活兒,不過遲疑了一會兒,又抬頭問:「祥叔,這菜該怎麼洗?」

  祥叔關掉爐子的火,陪她蹲下身去,耐心的教她如何洗菜,直到她懂了為止,幸好她還算聰明,一點即通用不了多少時間。

  就這樣忙了一整個上午,對王愛愛而言是一大折騰,她幾乎要累垮了。

  她下斷的認識各種蔬菜,下斷的清洗和切菜。

  她努力的盡本份工作,做的臉上紅通通的,她想起了自己從前的養尊處優和游手奸閒,她狠下心決定要改變自己。

  現在的王愛愛今非昔比,她正跟現實抗爭,在過去,她只是一個事事都依賴家人的寄生蟲,而現在,她用自己的力量,一點一滴的為自己築起一個安全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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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7:06
第七章
   
  王愛愛醒來的時候,心中儘是滿足。她現在生活愈來愈安穩了,但還不能鬆懈,因為她想回到自己的家。

  到餐館工作了四天,但卻覺得好像工作了四十天這麼久,她疼惜的伸出纖細的十隻手指,看見上頭傷痕纍纍,心疼的瞅了好一陣子。

  自己真是笨手笨腳,常常一不小心就摔破碗盤,再繼續下去,恐怕秦姨他們會叫她賠償損失了。她十分懊惱。

  突然,外頭傳來門鈴聲,按得急促。

  她心有不甘的下床走出臥房應門。

  「是哪個討厭鬼?」她抱怨的暗罵。

  「小姐,我是來收報費的,一共三百塊,謝謝。」對方禮貌而客氣的遞上收據。

  她聽了頓時睡意全散,驚愕萬分,「什麼報費三百塊?」

  「這裡是四號五樓沒錯吧!」對方捺著性子說。

  「是呀!沒錯,這裡是四號五樓。」

  「這就對了,報費三百塊。」對方又再次遞上收據。

  王愛愛抽過收據過目,她的手指著收據上的名字,「不好意思,訂報的人是楊烽,不是我,我姓王不姓楊,你找錯人收錢了。」

  「這樣子啊……那麼請問楊先生在嗎?」

  「大概不在吧!否則他會開門的。你下次再來收報費好了。」王愛愛伸手,準備關門。

  「小姐——」對方擋住欲關的門。「不如麻煩你先替他代付,好不好?」他想打個商量。

  先替他代付?!她猛搖頭,腦袋都快被搖掉了。

  「不行!我哪有這閒錢。」在尚未發薪之前,她是個貨真價實的貧民。「還有,他是他,我是我,憑什麼我要幫他付錢?」

  「小姐,你就當幫個忙,要不然我還得再多跑一趟呢!」對方懇求著,望她能高抬貴手。

  「你多跑一趟是你的事,關我屁事!」她可不以為意。

  「喂,小姐,你未免太無理取鬧了吧!」對方嫌惡的指責。「你先替他代墊一次又下會有什麼損失,況且又沒多少錢,為什麼就非得害我再多跑一趟呢?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麼自私,這還得了?」

  王愛愛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你太過份了吧!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我說錯了嗎?你的確是這樣的人。」對方也憋不住的直言不諱。「哼!哪個男人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了。」

  她氣得橫眉豎眼張大嘴,巴不得狠狠的送他幾拳。「你太過份了吧!自己不敬業,想藉機偷懶還賴我,不要臉的傢伙!我看你們老闆才瞎了狗眼,竟然請到你這種夥計。你小心點,我會打電話到你們公司投訴你。」她不甘示弱。

  「想用公司來壓我?門都沒有。你儘管去投訴吧,我才不怕你呢,瘋婆子!」

  兩人一來一往的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此時電梯門忽然打開,楊烽從裡頭走了出來,迎面就看見他們兩人劍拔弩張,像  結下了深仇大怨。

  楊烽三步並兩步的上前,欲查清楚狀況,「發生了什麼事情?」

  「嘿,你回來得正好,人家找你收報費呢!你趕緊付錢吧,省得有人藉故生事。」她話中帶刺。

  聽她這麼說,收費員知道他是楊烽,便遞上收據單給他,「楊先生,上個月的報費三百塊。」

  「喔!」楊烽接過收據,另一隻手連忙掏出皮夾付錢。

  王愛愛卻依然碎念下休,「麻煩你看清楚點,這位就是楊烽,記得,下次要收報費找他,別胡亂抓人代付帳,哼!」她撂下話便轉身進屋子。

  「八婆!」對方低聲暗罵。

  楊烽一頭霧水的連連向他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待送走了收費員,他隨即關門進屋。

  「人家是來收報費的,你幹麼和人家吵架呢?」他質問原因。

  她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道:「你以為呢?我跟他說你不在,要他下次再來收費,他竟然要我先替你代付,說什麼別為難他多跑一趟,我不肯,他就不高興的罵人啦!難不成叫我傻傻的任他胡鬧?」

  原本是小事一樁,卻讓她搞得亂七八槽,他忍不住說:「你也真奇怪,先幫我預付一下不就沒事了嘛!」

  「喝!你說得倒是挺簡單的。」她嗤之以鼻。「你只不過是我的房東,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幫你?」

  真是一個下可理喻的女人!楊烽悶聲不吭,逕自掉頭回房,省得眼見為煩。

  女人!他不敢領教,唯有避之。

  隔天早上,楊烽正準備享受豐盛的早餐時,王愛愛也從臥房出來。

  他一口狠狠的咬下自己親手做的火腿蛋吐司時,她卻睜大眼看著他,一副想置他於死地的模樣。

  「你——」她的手指著他,氣到說不出話的樣子。

  他不知道她又想幹什麼。「想吃自己去弄。」他沒好氣的說。

  「你你你為什麼偷吃我的吐司?」她像被電到似地跳了起來。

  楊烽愣了一下,「這吐司是你的?」可是他明明記得……「我也買了一條吐司

  「你買的那條吐司,伯母昨天拿上樓去了。」她冷冷的說。「這是我買的。」她拎起套住吐司的塑膠袋給他看。

  這下子麻煩大了,楊烽緊張地乾笑著。「對不起。」他擔心她下肯善罷甘休。

  和她同住在一起二十多天,他早已對她的脾氣瞭如指掌,大體來說,他認為王愛愛是一個惹下起的女人,她總是能把小事擴大,好像唯恐天下不亂似地。

  一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事了嗎?」她咄咄逼人的說。

  他早猜到她會撒潑了,鎮定的問:「那你想怎麼樣?」

  她看著他,似笑非笑,「你吃了我的吐司,還問我想怎樣?我才想問你,你打算怎麼樣呢?」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和他面對面的對峙。

  「我上樓拿兩片吐司下來還你行了吧!」事實上,這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

  她故意刁難。「不行。」

  楊烽恨不得乾脆掐死她了事,但他仍保持風度。「你希望我怎麼做才滿意呢?」

  看他既然如此有誠意解決事情,她決定放他一馬。「這樣吧!你賠錢給我。」

  他點點頭,二話不說便從口袋掏出一枚十元硬幣放在桌上。這個女人不但是個謊話精,而且還是個愛錢鬼。

  什麼?!才十塊!

  王愛愛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的銅板。

  「你滿意了吧?」其實他的意思是:你應該滿意了。

  她不語,只是靜靜的盯著他,臉上出現了絕不妥協的倔強。

  暴風雨前的天氣總是寧靜的,他從詭異的氣氛裡察覺到即將有場戰爭要展開。

  許久,愛愛抬起臉,下悅的說:「十塊錢?你當我是路邊乞討的乞丐嗎?你擅自吃掉我的吐司,然後隨隨便便的付了十塊錢就想了事,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嗎?這條吐司,是我千豐萬苦從大老遠的地方買回來的,你知下知道這中間的血淚?我沒錢坐公車,只好拎著這條吐司走了幾千公里的路回來。喝!你吃得倒是輕鬆愉快,卻只用十塊錢來買我的聿苦,你還有沒有人性吶?」

  她的嘴猶如機關鎗似地答答答答的發射,說得既誇張又離譜,只要是有智慧的人都知道她根本是在扯謊,而且重點是想騙錢。

  「那麼,你要我賠多少錢?」楊烽自知上了賊船,卻也只好認栽,就當是破財消災了。

  她稍稍考慮了一下說:「一百塊。」

  「好,就一百塊。」他二話不說的掏出錢來。「現在我可以吃了吧?」

  錢,他可是付得心不甘情下願,不過他記著一句話,山水有相逢,所以又何必同她一般見識。

  她沒有料到他會如此阿莎力,倒是有些懊惱,「一百塊都肯付,早知道就說兩百塊了!真是太衝動了。」她嘀嘀咕咕的。

  楊烽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受下了的一手抓起公事包,一手抓著早餐,想一輩子從她眼前消失。

  「欽!你去哪兒?」王愛愛喚住衝到門口的他。

  「我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省得看見你就倒胃口。」他下客氣的說。這女人莫名其妙的胞進他的生活,干擾他的生活,成為他揮之下去的夢魘。

  下班之後,楊烽並沒有直接回家。

  自從王愛愛搬進來同住後,「家』對他而言已經變成了「地獄」。

  PCB的夜是熱鬧,繽紛的,迷濛的燈光、悅耳的音樂和醉人的酒香,都是讓人釋放一天疲勞的重要因素。

  楊烽坐在吧檯邊,靜靜的享受。

  唉!再繼續下去,他恐怕會被王愛愛逼瘋。錢,每個人都愛,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她——根本就是詐財外加斂財。

  今天早上,若不是怕爭論個沒完沒了耽誤了上班時間,他是不會付一百塊買兩片吐司的。

  說起來,他有今天這下場,罪魁禍首非洪偉明莫屬。一想到這兒,楊烽禁不住氣得牙癢癢。

  「喂!興致這麼好找我喝酒?」方沛文往他身旁的空位一坐。

  楊烽冷哼一聲,道:「誰教我有家歸不得!」

  方沛文頗玩味的瞄了他一眼,「家有如花美眷可煞羨死我們這些王老五了,你競不知足,太貪心了吧!」

  「還說呢!」他重重的放下酒杯,濺濕了桌面。「要不是她呀!我怎麼會有家歸不得呢?我實在受夠了。女人啊!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氣憤的說。

  聽他的口氣,方沛文忍下住噗哧一聲的笑出來,嘴裡的酒也噴了好友一身。

  「喂,你幹什麼啊?!」楊烽跳起來猛拍身上的酒。

  方沛文伸手替他拍拍,「不好意思啊!噴了你一身。」他邊說邊笑,不像真心道歉。

  楊烽板著臉孔,不太高興的說:「我說錯了嗎?有什麼好笑的?女人最現實了,而且還很無情,說變就變,沒一個真心的,什麼情呀、愛呀,全是騙人的玩意兒,玩玩就膩了,什麼價值也沒有。」

  楊烽想起過往的傷心史,禁不住滿腹的牢騷,虧吃得多,人也學聰明了。

  方沛文被他的話逗笑,「你言下之意,是把對女人的不滿全歸咎到愛愛身上嘍!說實在的,你和她倒是挺配的,一樣是『以賺錢為快樂之本』。」

  「放他媽的狗屁!」他低聲啐道。

  方沛文張大眼睛盯著他看,「咱們都是高尚的文明人,千萬別罵髒話。」他猜想他真是被逼瘋了。

  「我告訴你,看女人千萬別只看外表,那是不准的,愈是漂亮的女人心眼愈多。」

  「哇!你到底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說得這麼嚴重。』他被他逼真的表情給嚇到了。「我叫凱子跟大傻來。」他們兄弟之間有事,通常是聚在—塊解決的。

  楊烽揮揮手阻止他,「不用了,凱子和阿珍去看電影,大傻在我家幫那個女人做塑膠花,他們兩個都沒空來,你別壞了人家的好事。」他說得酸溜溜的。

  這種心情很奇怪,嘴裡說不需要女人,但看見人家成雙成對,心中又不免有些護意。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真是矛盾。

  方沛文搔搔頭想不出如何勸解他。

  「這樣吧!人家說一醉解千愁,就算你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暍醉了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兄弟我捨命陪君子,咱們今晚不醉不歸。」他豪氣的提議。

  楊烽心底感動莫名。

  「好兄弟!酒逢知己乾杯少,還是你夠義氣,咱們今天就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什麼事也別管。」他先乾為敬。

  快樂也好,痛苦也好;相愛也罷,憎恨也罷,他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暫時放下生命中所承受的一切。

  廚房裡又傳來一陣物體落地的聲音,不過誰也沒理會,仍是泰然自若的忙著自己的事。

  來餐館工作已經一段時日了,雖然王愛愛仍不時會出樓子,但比起剛來時已經進步很多了。

  現在的她做起事情較熟練,而且也習慣了這種忙碌的日子。

  她下再抱怨,漸漸接受了現在有別於過去的狀況。

  她最大的收穫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賺錢是辛苦的。

  「愛愛,先來吃飯吧!一會兒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在廳堂裡用膳的寶叔拉大嗓於叫她。

  她在這兒工作,每個人都很照顧她、疼她,簡直拿她當成自己人看待。

  她從廚房定出來,撿了個位子坐,歡歡喜喜的和大家一塊兒用餐。

  「太棒了,今天有辣子雞丁耶!」她探了桌上的菜說,「祥叔、同叔、秦姨吃飯了。」她招呼著其他的人。

  來此,她還學到另一件事——尊重別人。

  秦姨取光抽屜的錢,然後便走來用餐,「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吃頓飯了。」

  忙過中午之後,他們才算是打完一場仗。

  雖然他們只不過是二十來坪的小餐館,不過由於口味道地、服務親切,加上價錢公道,所以,每天一到中午用餐的時間便客似雲集,一波又一波,門口常常有人排隊等位子呢!

  「愛愛啊,你在這兒工作習不習慣?」秦姨為她夾了些菜,關心的問。

  「習慣啊!」她餓的忙扒飯。

  秦姨滿意的點頭,又問:「累不累?」

  「當然累呀!我都下知那些客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真是可怕!」

  「自從愛愛來了之後,我們餐館的生意更好了。」祥叔笑咪咪的說。

  「是啊!不過碗盤也少了很多。」寶叔戲譫的道。

  王愛愛皺起眉頭抗議,「寶叔!」

  同叔放下碗筷,眉飛色舞的比手劃腳。

  「同叔說什麼?」王愛愛看下懂他的意思。

  「同叔是說,你現在進步多了,比較少打破碗盤了。」祥叔代為翻譯。

  秦姨點點頭,表示同意同叔的話。「是啊!愛愛現在進步了,不過我明天得去再  買一些碗盤,否則客人一多還真是下敷使用呢!」

  「欽!我看你買塑膠碗盤替代好了,摔不破、打不爛,很耐用的。」寶叔最喜歡糗王愛愛了,老和她一來一往的,活像個老頑童。

  王愛愛兩豆塞耳,充耳不聞。「秦姨啊!是不是有只蚊子飛進來嗡嗡叫,吵死人啦!一會兒被我抓到,一定捏死它。」

  她喜歡現在這種腳踏實地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卻充實,不像以前,終日渾渾噩噩,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真心待她。

  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生活,讓她忽略了很多事情,也忘了自己的渺小。

  她知道在她面前有一條末開拓的荒蕪之路,荊棘遍佈、雜草叢生,然而,她卻不畏懼,她相信只要努力的開拓,將會出現一條光明的大道。

  電梯門正準備闔上之時,王愛愛突然聽見有人喊等一下,然後門又刷地一聲敞開。

  是他!楊烽。

  兩人同搭一部電梯,四下無人,氣氛尷尬。

  而他們心裡同時想著一件事:真是倒楣。

  突然,電梯晃了一下,停在四樓的地方不動,嚇壞了王愛愛。

  她緊張的按著樓層按鈕,可是全下見功效,她不死心的猛按著警鈴,慌得大喊大叫。「有沒有人啊?!我們被困住了,快來人啊!電梯壞了。」她又捶門又拉門的,希望能有人能聽見她的呼救。

  平時總見她無畏無懼,真沒有想到她的膽子這麼小,不過是電梯壞了嘛!需要慌成這樣嗎?楊烽冷眼瞄著她,任她在電梯裡鬼喊鬼叫。

  「又不是飛機失事,幹麼怕成這德行!」他冷言冷語。

  她劍拔弩張的轉過身來怒視著他,「你還說!都是你這個倒楣鬼,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困在電梯裡,萬一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話畢,霎時所有的燈光全滅,伸手下見五指,嚇得她顧不了許多的便撲向他,緊緊的抱著他,尋求依靠。

  「啊!救命啊!怎麼辦啦……我不要死啦!我還不想死啊……」她驚魂的亂喊亂叫。

  楊烽使勁的推開她的肩,但她寧死不從反而抱得更緊。

  「大小姐,麻煩你放開我好不好?你這樣抱著我做什麼?」他原本倒是鎮定,反而被她這麼一抱,弄得他手足無措,幸好一片漆黑,否則他還真不知如何面對她。

  只是,王愛愛的三塊七魄早嚇得不知去向,哪還聽得進去他所說的話,她只知道,抱緊他自己就安全了。

  「你放心好了,沒事的。」見她如此害怕,他出言安慰。

  「我們會不會死啊?」她抽抽泣泣的問。

  「傻瓜!怎麼會呢?」他柔聲的斥責。「這電梯時常壞掉的,再過一會就好了。你別胡思亂想,知不知道?」

  她抱著他,偎在他的懷裡,儼然已忘了他是同性戀一事。「真的嗎?你可別騙我唷。」他的話使她產生了幾許信心。

  「我看,我們先坐下來休息,再等一會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他扶著她坐下,成了她的護花使者。

  在這種情況之下,王愛愛凡事都聽他的,柔順的像一隻小綿羊,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倚著休息,說什麼也不離開他。

  四周靜極了,只有他們兩人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許久,頂上的電燈突然閃呀閃地亮了起來,電梯也開始慢慢的恢復正常運作。

  兩人站起身來,高興的相互擁抱,早忘記了以前的深仇大恨。

  「太好了!我們得救了,我們沒事了。」她一時興奮過頭,對他又親又抱的。

  他被她搞得尷尬不已,「你……你怎麼又哭了?我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他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拭去眼淚。

  「我是太高興了嘛!我剛才真的好害怕,要不是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偎在他的懷裡撒嬌。

  電梯在五樓的地方停了下來,門打了開來。

  此時,他們兩人才發現彼此互摟著,詫異的連忙分開。

  他們既尷尬又沉默,都下知該跟對方說些什麼才好,反而變得有些躲躲閃閃。

  然而,這一夜竟是漫長的,有一團下知名的東西梗在他們的胸口無法散去,致使他們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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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7:43
第八章   

  王愛愛坐在書桌前傻笑著。

  天哪!四個月,也就是一百二十幾天的日子過去了,她還真佩服自己的超強意志力。

  離家以來,現實的苦和痛,她一一往肚子裡吞,漸漸的不再有半句怨言。

  四個月對別人而言,或許只是彈指之間,然而,對她來說,卻猶如四百年般的漫長,渡日如年的心境,她深刻體會。

  她不再是從前沉溺於玩樂中的千金大小姐了,現在的她像個拚命三郎,腳踏實地努力工作,滿腦子賺錢的念頭,與四個月前一擲千金仍面色不改的王愛愛相較,實是天壤之別。

  現在的她珍惜自己掙來的一分一毫,生活上的物質享受完全降到無慾無求,脫胎換骨、洗心革面的變了個人,使人耳目一新。

  她為自己的努力感到驕傲。

  當她看見攤放在桌上的存摺裡,有一筆她省吃儉用硬存下來的錢時,她笑得更開心了。六位數字耶!成績斐然。

  由於她第一個月在餐館裡的表現讓秦姨大為滿意,所以第二個月起,他們便決定提高她的薪水。

  一百二十幾天以來,她慢慢領悟到父親樂在工作的原因,原來,賺錢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而如何賺大錢則更為刺激。

  鎮日,她的腦子裡只有Money的倩影。

  而她反覆的思量,有礙於目前環境的不景氣,自己若動用辛苦掙來的財產分散投資,回收報酬率並不見得穩賺不賠,如此一來,風險實在太大,是不智之舉。

  以她的觀察判斷,保持只進不出的狀況為宜,伺機觀察再做打算,萬不可投身槍林彈雨之中,自找死路。

  她在權衡利弊之時,突然眼角餘光閃過一片紙。咦?那、那不是壁紙嗎?

  她即刻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床邊牆上的壁紙,已然奄奄—息的垂蕩在空中。

  哈!什麼玩意兒,未免太不牢固了吧!該下會哪天連天花板上的壁紙也參加牛頓的萬有引力實驗,趁她睡覺時蓋在她的臉上吧。她發著牢騷。

  她記得父親曾在一篇演講中說過:只要比別人更費心,你會明白事事、處處皆能賺錢,端看你如何擅用才智配合。

  照爸爸這麼說,這片剝落的壁紙能讓她賺錢嗎?她用心體會這句話箇中的無窮奧妙。

  須臾之間,她猛然意會那話中的精義。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才十二點半,機會是下等待人又稍縱即逝的,所以要懂得搶先機,否則難保給了對方逃走的時間。

  她馬上將存摺藏回彈簧床下壓放,古靈精怪的舉手將梳整齊的秀髮撥亂,然後裝出一臉的睏意,她走到楊烽的房門前,伸出手重重的叩門。

  「喂!麻煩你出來一下。」她裝出一副不悅的臉色。

  夜深人靜的夜裡,她的聲音顯得相當刺耳。

  楊烽不甘心的爬出溫暖的被子,疾風迅雷的打開門,「王小姐,你最好有相當好  的理由說服我不對你動粗,要不然我會一拳打歪你的鼻子。」他表現的很惡劣。

  但這怪不得他,畢竟誰會喜歡把自己已暖和了的腳,再度變成冰棍。

  王愛愛表情比他更下耐煩,「你以為我喜歡沒事找你嗎?」她咬緊下唇,氣呼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的手直奔她房裡。

  哇塞!她她她想做什麼?

  該下會是因為上次電梯事件,她大受感動,所以想以身相許吧?!

  楊烽因她突如而來的舉動,慌得一顆心猶如小鹿亂撞般,一時間失了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也難怪,誰叫他渾身散發出無法抵擋的男人魅力呢?他思想下正的沾沾自喜著。

  「你看!」王愛愛站在他面前挺起胸,雙手擦在腰上說。

  看?!他想,既然她盛意拳拳,他也不好拒絕,所以便順她的意,往她堅鋌而豐滿的酥胸上看。嗯!果然令人遐想,是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女人。

  王愛愛的腦子正計畫著該怎樣從中取利,因而忽略了他的反應,她的下巴微微上揚,臉稍往一旁側去,頗是傲氣。

  「看見了沒有?」她正眼也懶得看他一下。

  他嚥著口水,還咳著聲,「看見了。」他強裝鎮定,臉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著。

  「你無動於衷?不做任何意見?」她每句話尾的聲音都上揚,希望他能自動自發,意思意思!

  而她的話傳進他的耳朵裡,卻變得極具挑逗的意味,從她平時冷若冰霜的表現,楊烽實在難以想像她心底會如火般熱情。

  她一定是慾火焚身,才會豁出去大膽的挑逗他,但他仍理性的對自己衝動的身體說:要理性!要理性!

  他的內心正天人交戰,理智和慾望拉鋸著,理智的水一瓢一瓢澆著瞬間燃起的慾望之火,交戰百回合之後,慾望仍如火如茶的擴大蔓延。

  楊烽的心不規則的猛跳,呼吸沉重而急速,雙手不聽使喚的像餓狼撲虎般欲上前攫住獵物。唉!人非草木,豈能無動於哀,更不該辜負當前紅妝的美意。

  可是……自己怎能被獸慾化呢?

  見他久久不吭聲,她轉過臉來正視他,「公道點!誰也別吃虧,五百,你說好不好?」

  五百?他腦子糊成一團,摸下著頭緒。

  王愛愛見他又不說話,便論起道理來。「喂!你的壁紙脫落成這樣,房租減價五百下過份吧?」

  啊!是、是這麼一回事啊?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還好沒鑄成滔天大錯,要不就英名毀於一旦嘍!真是佛祖保佑。

  「不早說,我還以為……」他的眼光正好落在她的胸前,不忍離去。

  「以為什麼?」她順著他的眼神看到自己微露的胸部,尷尬的忙拉好衣襟。想不到他雖是Gay,卻也對女人感興趣,看來他應該是雙性戀。

  不能便宜他,讓他白看了。

  「就這麼說定,減少五百元。」她趁他六神無主時將他推出房外,「滾回去吧!」她重重的甩上門。其實她並下會為此事生氣,她以前還穿過更暴露的衣服,只不過是想興風作浪罷了。

  略施小計就能省下五百元。

  得意的王愛愛又賊頭賊腦的找空隙鑽。


  手上拿著信件傳單的楊烽甫進家門,就見到不遠之客大剌剌的躺在沙發上,把別人家當成自己家般舒服的看著電視,把別人家的糧食當成下用錢般的拚命吃。

  「時間很晚了你還下回家去,明天不用上班嗎?」他失禮的下逐客令。

  洪偉明聽見開門的聲音原先興奮無比,但一看到是他,臉上的笑容隨即垮了下來。

  「我在等愛愛,她還沒有回來。」洪偉明懶洋洋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這是什麼態度嘛!為了一個女人搞得自己魂不守舍。

  可是……話說回來,這時間都快一點了,她一個女孩子家還深夜在外遊蕩,實在太危險了。

  楊烽走過去,將手中的信件、宣傳單往玻璃桌上一扔,然後人便陷進沙發裡。

  他好整以暇的潑人冷水,「早點回家去睡覺吧!外頭飄著細雨,再晚點可能會下大雨,這麼冷的天氣下回去窩在被子裡享受,反而待在這兒,真是個傻瓜!況且,她也不會領你的情的。」

  洪偉明被他諷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挺下是滋味,「我是怕她出了意外,所以才給她等門的。」

  「既然我已經回來了,有人給她等門,你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吧?」他恨不得他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

  洪偉明困窘的抿抿唇,卻又不敢厚臉皮的賴著下走。

  「那……我回去了,如果,如果愛愛回來了,你告訴她我明天再來看她。」他依依不捨的交代著。他究竟把他這屋子當成什麼地方?男女幽會的場所?還是愛的小屋?太過份了,完全忘了他這個主人的存在。楊烽心裡頗不平衡的嘀嘀咕咕抱怨。洪偉明走了之後,他一人獨坐在客廳裡發呆,一個不小心,腦中總竄出王愛愛美麗而機靈的臉龐。眼光掃過桌上一堆被他捏縐的廣告宣傳單,霎時,有張藍紙黑宇的古怪單子吸引任他本欲撇過的眼光,他伸手取來,並且將紙攤平,以便能看得更加清楚。

  王愛愛服務中心

  服務項目如下:

  (l)洗車

  NT:兩百元包月可另議

  (2)清理房屋

  NT:一千元(三十坪為準,每多一坪多加十五元)

  (3)洗衣

  NT:一公斤六十元(不足一公斤以一公斤為準,四捨五入)

  (4)看家

  NT:一小時九十元

  (5)臨時保母

  NT:一小時一百五十元(以一人算)

  二十四小時服務可先預約TEL:(02)294-XXXX

  天哪!他還以為他已經很愛錢了,沒有想到她更嚴重,想錢想到瘋了,三份工作,全天二十四小時,就是鐵人也會累倒的。這麼愛錢的人世上還真不多見。

  突然,他聽見叮咚叮咚剌耳的門鈴聲響。該死的女人!都半夜三點了才曉得回家,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口,轉動門把,像教官般的聳立在她面前。

  「嗨!你在家啊!呃……你沒……沒去上班嗎?」王愛愛胡言亂語著,嘴裡還散出—陣濃烈的酒味。

  她喝了不少酒,距離五百公尺都能很清楚的聞到,酒氣瀰漫整個屋內,像灑了酒香水似地。

  他趕緊扶住她,對於她荒唐的行為火冒三丈,「你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一個女人半夜在外頭喝酒,你不怕被歹徒盯上嗎?」

  她睜著眼努力的眨呀眨呀的,笑得像個無辜的孩子,「歹徒?他要請我喝酒嗎?我……我沒有錢了。」她毫無邏輯的亂答話。

  「沒錢還喝酒!」他扶著她,準備送她進房間休息。「你是不是失戀了所以借酒澆愁啊?我告訴你,這是沒有用的,當你酒醒之後,你會發現頭痛得快爆炸,而且悲苦的事實還是依然存在。」他有戚而發的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男女之間的分分合合,他是過來人了,箇中的千般滋味他已嘗逼,從純情的男子蛻變成無情的男人,在感情的宇宙裡,如果不自我偽裝而真誠剖心掏肝,恐怕下場會屍骨無存。

  聽了楊烽的一番話後,她突然莫名其妙放聲大哭,委屈到了極點。「為什麼他們下要我了?把我趕出來……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原……回家……」她抽抽噎噎的有一搭、沒一搭,話說得上文不接下文,全無文  法依據。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看開點吧!化悲憤為力量。我們都還年輕,不該把精力、時間全浪費在沒有意義的感情上,你知道治療傷痛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就是努力工作,甩力賺錢。」同是天涯傷心人,自有相同傷痛處。他心有慼慼焉的說。

  楊烽不明就裡,斷章取義的誤會廠。

  她冷不防的推他一把,自己也跟艙的向後退了幾步。

  「你……你少說廢……廢話。」她不客氣的伸出食指戳在他胸前。「你知不知道……我很努力賺錢,我告訴你……一……一個秘密,噓——」她謹慎的左探右瞧,伯被人聽見,確定四下無人才攀在他耳邊說:「我賺了很多錢喔!」

  酒言酒語,半真半假,聽者得自行判斷實虛。

  「你真是了不起。」他像哄小孩般的哄著她。「不過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房休息,明天才能上班。」

  王愛愛微笑不語,側著頭定定的看著他。

  楊烽心生下祥的預感。

  果然,他正思忖對策的當下,她咧嘴傻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說:「睡覺?!才不  呢!我還要喝酒,我……不醉不歸……酒呢?你拿酒來,快嘛!」

  「還喝!再喝就酒精中毒了。」他失去了耐心,他可不希望明天早上上班遲到是為了一個白癡女酒鬼。「你給我聽好酒鬼,你不能再喝酒了,現在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上床睡覺。」

  王愛愛仰天一陣狂笑,掙脫他的臂膀,跑向餐廳的一面櫥櫃,取出一瓶洋酒和兩個杯子。

  她旋開酒蓋,斟滿兩個杯子,然後端起酒走向他,遞給他一隻酒杯,「乾杯!一她舉高酒杯高喊。

  王愛愛一口氣猛地暍光杯內的酒。

  這種暍法不醉才怪!楊烽不屑她無聊的行徑。

  「咦?你……你為什麼沒喝?」她看見他的杯內仍裝滿酒,老大不高興的板起臉問罪。

  和一個醉到失去理性的人說道理,根本是對牛彈琴,唯一的法子就是強制執行。

  楊烽一手端著酒杯,另一手環住她的肩,「走,回房睡覺。」他使力拖著她走。

  王愛愛愈是掙扎他箝制得愈緊。

  「你放開我啊!你放手啦!」她求饒著,但他不予理會。「那……我答應你……去睡覺,可是你……你陪我暍……喝一杯。」她雖然已醉了,可是心還是狡猾的。

  和她沒完沒了的玩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讓她如願,省得她鬧個不停。

  楊烽幾經考慮下,決定答應她的請求,「好,就喝一杯,喝完了你就要上床睡覺。」

  她興高采烈的拍著手,「好耶!好耶!」

  他放開箝制住她的手,將杯子貼在唇邊正要喝下之際,她突然喝地一聲阻止了,「等一下!」

  「你又有什麼事?」他快被她煩死了。

  王愛愛搶過他手上的酒杯,「我……我不是……呃!要你喝……喝這杯。」她走向廚房找來一個大碗公,然後裝滿酒再交給他。「是這杯啦!」

  哇!她到底是有沒有醉呀?!整人嘛!這杯喝下去不醉才怪。他覺得自己有種被要了的感覺。

  「我知道!你……你怕了……對不對?」見他遲疑不喝,她一臉的輕視。「你不敢,我敢……你……你不……呃!我……我喝。」

  她伸手欲搶大碗公逞強,而他阻攔著,明知她已爛醉如泥怎能再袖手旁觀,這豈是大丈夫的行為。

  雖然自己的酒量也很差勁,但我不入地獄誰入呢?算了!捨我其誰,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本著救人的精神,他只有「飲了去」!

  楊烽捧起大碗公努力暍著,而王愛愛則在一旁加油助陣,充當起他私人的啦啦隊。

  飲啦!飲啦!擱一杯!屋子裡充塞著這些聲音。

  一碗黃湯下肚之後,楊烽從清醒變成「馬西馬西I,兩人玩成一團,醉成一攤,摟成一片……

  翌日——

  王愛愛困難的撐開眼皮,抱著腫脹欲裂的頭強爬起身。

  「嘖,我的頭好痛喔!搞什麼鬼嘛!」她揉著太陽穴,抱怨著。她用力的吐了口氣,「下次不喝了,搞得真難過。」她警惕自己。

  然而,在她的身旁,似乎有個不明物體蠕動著,她瞠目結舌的輕撥棉被,想—窺究竟。

  楊烽!

  他……他怎麼會睡在她的床上?!

  不對,大事不妙,他該不會把她——王愛愛低下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看見自己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她才安下心來。還好,沒有酒後誤事鑄成大錯,她慶車自己僥倖脫離魔掌。

  「不要臉的東西,趁我喝醉了想佔我的便宜,卑鄙!下流!」她對著沉睡的他臭罵,恨不得摑他兩掌,外加踹兩腳。

  哎呀!現在幾點了?她擔心遲到了會失去全勤獎金一千五百元,目前對她來說,任何一筆錢都是天數。

  她轉身抓起放在床頭旁的鬧鐘,凌晨五點多的時間。

  這麼大清早,難怪哈欠連連,她打算繼續躺進被窩睡回籠覺……欽?不對,孤男寡女的,好處全讓他佔盡,那她不就吃大虧了,這怎麼可以。

  不行!不行!她愈想愈不妥。

  人說爭財不爭氣,吃了虧就要撈點好處。

  如果……如果她跟他發生了關係,他是不是會不好意思收她的房租呢?她的腦中突然竄進一個詭異驚人的點子。

  自從她身體力行而瞭解到錢難賺,錢可愛的時候,就像給鬼蒙了眼,財迷心竅到了極點。

  好!說做就做!

  她狠下心來,先試試他清醒的程度,發現他醉死不醒後,大膽的取下楊烽和自己的衣物,將房間佈置成酒後亂性的場景。

  一切就緒之後,接下來她所能做的是——等待。

  時間:早上七點二十四分五十七秒。

  鬧鐘提早六分鐘響起。

  宿醉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楊烽揉著太陽穴爬起床,「啊——痛死了!全是掃把星惹的禍。」他虛脫的罵著。

  然而,當他轉過頭時,赫然發現身旁躺著王愛愛,震驚的眼珠幾乎凸了出來。

  我的天哪!昨天夜裡他到底做了什麼?

  楊烽努力的翻著腦子裡所有的記憶,可是一無所獲。

  完了!完了!他一世的英明全毀了,竟然酒後亂性。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給她一個交代呢?他看著丟滿地的外衣、外褲,內衣、內褲,他更是羞愧。

  王愛愛突然一個翻身,雙眼慢慢睜開來。

  「啊——」她高八度的尖叫起來,足以震破耳膜。

  「不要臉的東西!你怎麼可以趁我喝醉了就……你太卑鄙了,你……」她斗大的淚珠滾下臉龐。

  於情於理都錯在自己,一個女人的貞操和名節就毀在自己的手裡,自己還能說什麼呢?楊烽慚愧的面對指責。

  王愛愛一味的哭,哭得他肝陽欲碎,束手無策。

  「你放心好了,我會負責的。」他誠心的說。

  神經病!鬼才要你負責咧!王愛愛抓緊棉被遮住自己的身體,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含淚瞪著他,「你能負什麼責?」

  光他這句話,她就明白了往後的日子已有了保障,至少「住」的方面沒有後顧之憂了。

  她的臉上雖是愁雲滿佈,但,心底卻竊竊欣喜自己成功的謊言。

  入夜後的台北充滿了活力。

  下班後的年輕人流連在熱鬧喧嘩的人群中,認識的、不認識的,彼此伸出好奇的觸鬚。

  PUB是年輕人鬆懈的天堂。

  暍杯小酒,聆聽懷舊的老歌,真是人生裡不可多得的享受。

  陳少軍眼睛瞄向對座的方沛文,桌下的腳踢著他示意,因為今天的楊烽很不對勁。

  方沛文搓著下巴,想著該如何套出好友的心事,「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啊!這麼好興致找我們出來,不用上班了嗎?」他轉了個彎問。

  「怎麼?有人出錢請喝酒不好嗎?」楊烽自顧暍著悶酒,提不起勁來。

  這幾天他的心裡老是梗著一團疙瘩,有時連回家的勇氣也沒有,躺在床上總會被罪惡感淹沒,愧疚的他根本下敢跟王愛愛打照面。

  「都八百年的好朋友了,還有什麼心事不能吐露的嗎?」陳少軍善盡好友的義務諄諄開導,「難下成你犯下了滔天大罪,殺人放火、打家劫舍?」

  雖然事情沒有他所說的嚴重,但,亦不遠矣!

  毀了女孩子的名節和殺人放火有什麼不同?楊烽不斷的自責著。基本上他的思想仍停留在清朝的時代。

  可事實上,王愛愛根本毫不在意,甚至面對他的時候,早忘了「肌膚之親的一夜」,活得快樂有勁,不過這一切在楊烽的眼中卻變成強顏歡笑、故作堅強。

  「我真恨不得殺了自己。」他的手插進頭髮裡,自我折磨的緊抓發。

  「千萬使不得。」方沛文急忙阻止他。「至少你得在死前先找我投保,讓我做個業績,如果不介意的話,受益人還可以填上我的名字。」保險業的競爭激烈,已讓他三句不離本行。

  「你有沒有搞錯啊?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陳少軍隨即斥責他的不是,敏  感的問:「牛郎,你做了什麼事情?」

  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他羞於啟齒,只能利用酒精來麻痺自己,使自己暫時免受良心的譴責,尤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想出能用什麼方法彌補她。

  「沒什麼,只是早上騎車上班時,下小心撞死了一隻狗。」他隨口編了個謊言搪塞。

  「砝!我以為什麼大事。」方沛文淡淡的說:「這種倒楣的事情常有,找一天到廟裡燒香拜佛求個平安就行了。」他相信,並且建議著。

  不過,陳少軍卻覺得事有蹊蹺,有待查證。

  靠近電話的牆上,貼滿了「愛愛服務中心」的行事歷,因為年關將近,所以工作行程排得密密麻麻的,有需要的客人若下事先預約,恐怕還排不上服務。

  楊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怔怔的看著她的行程表,上面清楚的記載著,今晚她得工作到一點,因為社區裡B棟公寓的翁太太和朋友有牌局,所以找她做臨時保母兼看家,看來她大撈—筆了。

  只是,她拚命的賺這麼多錢做什麼呢?是天生愛錢還是有急需?楊烽對她存有一份好奇之心。

  自有過肌膚之親後,他開始默默的在一旁關心她、注意她,希望能偷偷的給予她一些幫助,也因此,對她有了更深的瞭解,他肯定她是一個下折不扣的「愛錢狂÷

  楊烽曾經試過丟十塊錢在客廳,然後躲起來看她的反應,而她則是毫不考慮的收進口袋,據為己有。他不死心,進一步試探,將五百元大鈔丟進馬桶裡,沒想到她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撈起鈔票,高興的拿著吹風機烘乾它。

  為什麼要這麼努力賺錢呢?這個問題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代父、代母、代兄弟姊妹或自己還債?

  立志成為富翁?生來就是工作狂?與生俱來就愛錢?

  正在他想得起勁時,冷不防的,一聲駭人的雷聲驚破靜夜,然後,屋外便劈哩咱啦的下起傾盆大雨。

  楊烽像給雷擊到了,彈了起來衝到陽台上,傻呼呼的看著正下得起勁的雨,「完了!她一定沒帶傘出門,這麼冷的天氣淋濕了准生重病,怎麼辦呢?」他擔心著王愛愛喃喃自語。

  他來到樓下的門口處,才撐開傘,湊巧的王愛愛從雨中奔跑進來,濕透的衣服讓窈窕玲瓏的身段原形畢露。

  她甩開瞼上的水,「嗨!你要出去嗎?」她喘個不停,濕透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沒想到自己還是慢了一步。「思……對啊!想去巷口吃碗麵。」他隨口胡說,因為他不能坦承告訴她,他是要出門去接她。這聽起來有多奇怪呀!

  「吃麵?!」在雷雨交加的時候出門,就為了吃碗巷口的面?「你為什麼下自己下面呢?昨天你不是才買了一堆泡麵回來嗎?」何必捨近求遠?

  楊烽尷尬的收起傘來,「既然雨這麼大,我還是不出門了。」

  搭乘電梯上樓時,王愛愛連打了幾個噴嚏,八、九度的氣溫再加上冰冷的雨,無疑是雪上加霜,身強體壯的男人都不一定是撐得住了,何況是一個體虛纖弱的小女人。

  「你好像感冒了。」他緊張的脫下外套替她披上。「先披上它。」

  楊烽此時的表現宛如一位紳士,風度翩翩、溫柔體貼,然而對於他的異於常態,王愛愛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這可真舒服,披上他穿暖了的外套,的確使原本顫抖不已的身子暖了起來。

  她的心頭掠過一絲甜蜜,但理智要她別想太多,否則將自作多情而泥足深陷。

  再說,她還身負重任,怎能有多餘的心思、精神周旋在兒女私情上呢?比起以前,她成熟、懂事多了,至少知道權衡事情的輕重。

  進了家門,王愛愛只覺得累下堪言,有氣沒力的走向自己的房間,而在門口處,卻被楊烽叫住。

  「我放洗澡水讓你泡一泡好嗎?」

  她轉過身來,提醒他,「浴室裡沒有浴缸。」

  「我知道,但是我房裡有。」

  「So  what?」這是炫耀?還是大獻慇勤?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用我房裡的。」他怯怯的說。

  「當然好啊!」她立刻答應,畢竟送上門來的享受為什麼要拒絕?

  楊烽滿心歡喜的轉身回房,「我替你放洗澡水。」

  嘿!他發什麼巔?幹麼對她這麼好?算了,管他的,先享受再說。

  沒多久,浴室裡充塞著白茫茫的霧氣。

  寒冬若能泡個熱水澡,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自從王愛愛離家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享受,雖然少了花香的泡泡球,但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等她泡完穿好衣服一步出浴室時,楊烽在客廳等她。

  「你還有事嗎?」她心情大好的問。

  楊烽有點害羞的說:「我是來叫你暍湯的。」

  「喝湯?」

  「我想你淋了雨,就煮了點熱湯讓你祛祛寒。」

  王愛愛的心裡大受感動,看來她以前錯怪他了,他其實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謝謝你。」她由衷的說。

  然而,才說完,她突然因泡太久熱水而眼前一陣昏眩,楊烽好心伸手接住她,卻好死下死,她浴袍的腰帶松落,衣襟隨之飄開。

  目睹她引人遐想的胴體,楊烽迅速緊閉雙眼,以示清白。

  不過,王愛愛卻不認為他是無辜的,她狠狠的推開他,手忙腳亂的拾起腰帶重系,並且飛快的送他一巴掌。

  「不要臉!」她雙手環住自己。

  「沒有!我……我沒有看,我什麼事也沒做,你相信我。」他猛搖著手辯解,試圖洗刷自己的清白。

  「你說謊!你的手剛剛還摸到我的胸部。」她凶巴巴的指責。「你分明想揩油!」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剛剛……我……」他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你聽清楚,我不會喜歡一個雙性戀的,你不要動我的主意了。」她一時口快說溜了嘴,等意識到時已來不及了。

  「雙性戀?!」他聞言詫異的睜大眼。

  算了啦,反正說開也沒什麼,這是個人的自由嘛!「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隱瞞了。」

  「你在胡扯什麼?」他無法忍受她的污辱。

  「誰胡說了!是大傻親口告訴我的。」她理直氣壯的說。

  她生平最瞧不起做了還怕人知道的那種人。

  「什麼?」他鬼叫起來。

  他真不敢相信相交多年的老友競出賣自己,正所謂重色輕友、賣友求情。

  「你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而且絕對不會看不起你。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會喜歡男人?當然啦!如果你不想說也無所謂,我可以體諒你的心情。」她想了想,又補充說。

  對於莫須有的妄加之罪,楊烽實難接受,「你聽清楚!我——不——是——雙——性——戀,我只愛女人!」他從牙縫進出話來,一字一字清楚而肯定。

  「是喔!」她的聲音裡仍存有高度的懷疑。

  楊烽逼近她,目光如炬的再度澄清,「我不是雙性戀,你聽清楚了沒有?我只愛女人不愛男人,這樣子你明白了沒?」

  現在,他只有一個衝動,就是殺了洪偉明,而且要連續殺他三遍才能消除心中強大的恨意。

  王愛愛無畏的迎向他灼熱的目光,話如冷箭的射出,「如果你只愛女人,那表示你是故意解開我的腰帶,想吃我豆腐嘍?」

  「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要侵犯你。」他著急的說,但抬頭一見到她光火的眼睛,又細聲的補充,「除了那天暍醉酒做了不該做的事。」

  女人真的很矛盾,一聽他堅定的說他對自己沒意思,她又一肚子氣。難道自己沒有吸引力了嗎?「你從沒想過要侵犯我,那你是瞧不起我嘍!」她張目怒視的抓住他的領子,「你誠實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要跟我上床?」

  楊烽被她反常的行為嚇得說下出話來,「嗯……我……」

  「到底有還是沒有?」

  他猛搖頭,以示清白。

  楊烽的回答像一把利刀捅進了王愛愛的心,她鬆開抓住他衣領的手,臉垮了下來。一個正常的男人竟然對她沒有遐想,她實在是太失敗了!

  「你……怎麼啦?」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王愛愛咬牙切齒,突然雙手沒入他的發中將他的頭往前拉,紅唇飛快壓在他的唇上,熱烈的狂吻著。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任她侵犯。

  她不服輸的使出渾身解數來誘惑他,反正就是不擇手段的挑逗他,想證明自己的魅力。

  他一動也下動的站著,全神貫注於紅唇所製造的奇跡,她帶給他幾近窒息的異樣快感,同時也滿足他內心積鬱的渴望與好奇。

  一切都發生的這麼快。

  她突然睜開眼,「告訴我,你喜歡嗎?」她輕聲的問。

  「喜歡!」

  他喘息未定,仍沉醉在方纔的激清之中。

  「現在,我激起你的情慾了嗎?」她邪氣的瞇起眼。

  楊烽只覺得全身發燙,試著深吸口氣,「你別忘了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且有生理上的需求。」他誠實道。

  美女出馬,就算是柳下惠也坐立難安:心神下寧。

  王愛愛一直打量他,眨了眨眼,繼而噗哧一笑,「看來你最終仍逃下過我的魅力。」她又恢復了自信,笑顏逐開的撥弄秀髮,「現在,我肯定你下愛男人了,不過……為什麼大傻會說你是Gay呢?真是奇怪!算了,這是你們倆的問題,不關我的事,我喝湯去了。」她轉身定入廚房。

  雖然始作俑者十分可惡,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遇見王愛愛,但無論如何也不該以譭謗的方式來攻擊摯友。大傻,等著瞧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有仇不報非君子。隔天楊烽趁公司中午休息的時間,匆匆的騎著他的野狼一二五飛馳在寒風刺骨的路上,再也沒有人會比一個機車騎士更瞭解台灣的空氣污染有多嚴重了。他風塵僕僕的駛向好友家的店門口,一停好車立刻衝進店內抓住正在招呼客人的洪偉明,二話不說的送他兩拳,然後又瀟灑的轉身離開,回公司上班。

  雖說是打人的人,可是手指關節處也受了傷,但,這是值得的。楊烽怒容一整,心情大好。

  飛來橫禍的洪偉明,傻愣愣的盯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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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9 00:38:02
第九章  

  「怎麼?你們還沒有愛愛的消息嗎?」邵敬堯坐在沙發上啜了一口上好的凍頂烏龍問。

  王菲菲垂頭喪氣的搖頭,「所有的中小企業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她的下落,她身上沒錢又沒工作,怎麼生活?台北就這麼丁點大,她會上那去呢?」

  一旁的王母聽見了她懷胎十月的女兒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驚問:「菲菲,怎麼會這樣呢?之前你不是說愛愛住在飯店裡,怎麼現在會沒有消息了。」她抓住女兒的手下停的問,豆大的淚滾了下來。

  「媽,你不用擔心,愛愛不會有事的,以她愛揮霍的個性,一定會回來爭家產的。」邵子謙安慰著岳母。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就是教人反感。

  首先發難的人正是他的親親老婆。「錢錢錢!你就只會計較這些,當初要不是你提議讓愛愛受點教訓,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現在到了這田地,你還只惦記著她愛揮霍錢,你有沒有搞錯啊?」她受夠了丈夫對妹妹的漠視。「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要付給我的贍養費會比你所能想像的更貴。」她認真的說。

  「老婆,你別嚇我啊!」她的恐嚇生效。

  她斜眼朝他一瞪,交代著,「那你就想辦法找到愛愛,否則孩子出世了,我不讓你看他。」她又威脅。

  就這樣,王家因為王愛愛的失蹤,陷入一片低氣壓。

  殊不知王愛愛正在某個地方很拚命,勤勞的賺錢,以便能早日回家和家人相聚。

  從前的王愛愛已經煙消雲散了,她現在就像一隻浴火的鳳凰,變得成熟世故,社會將她磨練的更堅強,困難讓她更堅定不屈、有毅力,懂得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完全的脫胎換骨。

  「款!換班啦!」楊烽一進門來就見陳少軍、方沛文把自己家的客廳當起酒館,正在那兒舉杯訴懷。

  隨行的成員少了一名,或許是因心虛的關係而不敢來吧!

  他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一臉春風得意,誰也不知他為何如此愉悅?

  「嘿,老朋友就是心靈相通,知道我心情郁卒,特地買宵夜給我下酒,有友如此,夫復何求!」方沛文頗是開懷的湊上前去。

  不過,卻讓楊烽阻止了,「這些東西不是買給你吃的。」他才不會為個酒鬼花費心思。

  真殘忍!「老兄,這是我今天所承受的第二次打擊。」方沛文悲情的說,但眼底卻找不出絲毫的痛苦。

  「可以告訴我你今天的第一次打擊是什麼嗎?」楊烽好奇的問。

  方沛文走回座位上坐,投給他一個不以為意的表情,「我——自由了。」他拐彎抹角,含蓄的說。

  雖是預料中的事情,還是叫人吃驚。「你又失業了!」

  「謝謝你的提醒,是的,我『又』失業了。』難道下能用更好的形容詞來代替  「失業」一詞嗎?

  太可怕了,楊烽開始擔心這位沒有收入的朋友會來向自己借錢。「為什麼?」

  好問題!方沛文瀟灑自若的表示,「知道我為什麼不幹了嗎?因為那表示我很快就會擁有自己的公司。」區區一個小職員的工作,他根本沒放在眼中。

  「鬼扯!」楊烽狠狠的潑他一桶冷水。「還有,在你擁有公司之前,別來向我借錢,之後也不能借。」他當場言明,省得日後窮鬼纏身。

  富蘭克林說:忠實的朋友只有三個——老婆、老狗、現鈔。

  偉人就是偉人,寧可選老狗也下肯選老友,楊烽對他的先見之明佩服的五體投地。

  「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你真是太不瞭解我,我太失望了。」方沛文神情黯然的舉起啤酒一飲。

  對於這種爭取同情的做法,大家早習以為常,因為那是他的拿手絕活。

  楊烽對他的哀兵政策無動於衷,只是一個勁的忙著整理他特別去超級市場買回來的食物,打算為省吃儉用、勤勞工作的王愛愛補補身體。她平時為了省下飯錢,總是隨便湊和過一餐,泡麵,饅頭,麵包……把自己弄得瘦骨如柴,真不懂她賺這麼多錢為什麼還虐待自己。

  「咦,凱子,你今晚怎麼有空來,不用陪阿珍嗎?」他差點忽視了靜坐一旁的陳少軍。

  他憂愁滿面,悶悶不樂,「阿珍今晚和朋友打牌,所以我就陪Hunter來你這兒喝酒。」他強打起精神說。

  楊烽還是看出端倪,「怎麼?阿珍又要你買什麼給她了?」由他的臉色來看,一定十分貴重。

  陳少軍苦笑,「她說過年的時候想要一件大衣,前天特別帶我去看,要十來萬呢!我根本束手無策,這麼多錢去那兒借。」他搖頭歎氣。

  「錢我是沒有,不過倒可以給你一個建議。」楊烽實在受夠了他那貪得無厭的女友。「趁早和她分手吧!只要跟她在一起,你就永遠無法成功的。」事實擺在眼前。

  說得容易做的難!

  「其實,阿珍除了愛慕虛榮、任性、善護、愛撥弄是非之外,沒有什麼缺點。」他為她辯解。

  喝著酒的方沛文突然笑了起來,「所有女人最要不得的缺點她全有了,還說沒什  麼。」

  「二比一。」楊烽接口,並且以眼神詢問他。「我明白這對你來說很難割捨,但是為了將來,你必須下定決心,快刀斬亂麻,因為你供養不起她的。」他希望能點醒他。

  陳少軍抿抿唇,眉頭微皺。「我明白,我會考慮的。」他的心揪結不已,苦澀極了。「喔!對了,你今天到底為了什麼事情而扁大傻一頓?」他想起今天來的任務。

  楊烽挑起眉,生氣的說:「那傢伙破壞我的名譽,說我愛男人。」

  「啊?!」兩人聞言皆詫異不己。

  「還好被我知道了,否則我到現在仍被蒙在鼓裡,而你們就成了我的入幕之賓。」

  「嘿!那他真是自做自受,幫不了他了。」方沛文幸災樂禍的說。

  「可是大傻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陳少軍不解。

  「他希望能讓愛愛怕我,這樣他好擄獲美人心。」

  方沛文雙眼二兄,「沒想到看他平常一副愣頭愣腦樣,原來還是有心眼的。」

  就這樣三人閒聊了一會兒,最後兩個來客才起身告辭,而就在要步出大門時,楊烽叫住陳少軍,認真的說:「凱子,考慮一下我的話。」

  自兩個好友離開之後,楊烽就開始窩在廚房裡忙著燉湯,打算讓王愛愛回家時補一補身體。

  愛情一旦降臨,真是擋也擋不住。

  楊烽守著爐上燉的雞湯,守著未歸的王愛愛。

  莫約一點五十多分的時候,她終於回來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進門,臉上堆滿了倦意,早上五點開始工作,晚上一點收工,每天約工作二十個小時,龐大的工作量即使是超人也承受不住。

  她早上四點多就起床,趕著出門替附近的鄰居洗車;到了六點半,又得送寄托的小孩上學;八點到十點間替客戶打掃屋子;十點整必須準時抵達餐館工作,直到下午五點離開,又開始晚上一連串的工作行程。

  錢賺了不少,但健康損耗的更多。

  「你回來啦!」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抬起頭來。「我燉了盅雞湯,吃點吧!」他走進廚房盛了碗給她。

  一聽到雞湯她的精神就來了,已經許久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我沒錢付帳哦!是你自己要請我的。」如果要錢,她寧可不吃。

  「你放心吃吧!分文不收。」他沒好氣的說,將碗放在她面前。沒見過此她更愛錢的人了。

  有了他的保證,王愛愛綻開笑容不客氣的品嚐起來。

  由於太久沒吃過這般可口的佳餚,所以她忍下住狼吞虎嚥,「嗯!真……真是好吃,你花了不少錢吧?」她顧不得從前所受的教育,嘴裡含著湯還邊開口說話。

  「你吃慢點,小心噎著了。」他擔心的說。

  她想起什麼似地停住手中的動作,「咦?你怎麼不吃啊?」

  他搖搖頭,「你吃吧!我每天的飲食很均衡,不像你,總是隨便吃。」他心疼的看著她。

  王愛愛津津有味的嚼著入口即化的雞肉,憑她過去奢華的經驗來到斷,這隻雞肯定不便宜。「沒辦法呀!賺錢很辛苦,我哪裡捨得花錢買東西吃,再說,吃完後排洩出來的東西還不是一樣。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忍得住美食的誘惑嗎?」她側頭睨著他,神情頗是神秘,

  「為什麼?」他很有興趣瞭解她。

  「因為我以前常吃,吃多了自然不覺得特別,尤其是什麼干貝、鮑魚、魚翅、燕窩、人篸……哪些昂貴的東西我沒品嚐過?吃到我都覺得膩了。在上海時,我還吃過滿漢全席呢!」以前的王愛愛可風光了。「怎麼?你以為我胡說八道騙你的,你不相信我?」她看見他眼中的懷疑。

  說來可笑,他很怕看見她下愉快的模樣,只得強裝信任。「沒有!我相信你說的話,你太多心了。」

  「不,你說謊,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對不對?」她敏感的搖頭。

  「怎麼會呢?」他試著安撫她的情緒。「我相信你吃過滿漢全席,你不是說你是富翁王鹼的女兒嗎?既然如此,你一定吃得起這些昂貴的東西。」他用她的想法和她溝通。

  其實,楊烽不太明白為什麼她老喜歡把自己和一些名人扯在一起,而且總說自己做過一些奢侈不已的事情,不過雖然她是一個謊話精,但他仍喜歡她。

  王愛愛定定的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沉下臉色,放下餐具,「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她失意的說。

  這種難過的感覺難以形容,好像除非父親登報宣佈,否則她不會被眾人承認是王輪的女兒,即使她身上流有和他相同的血液,也下足以證明。

  她闔上眼,表面上平靜但心中波濤起伏,深吸口氣,她站起身,「我回房休息了。」她聲音裡有著顫抖。

  她只想回房間,趴在床上,用力放聲的痛哭一場。

  但當她踏出第一步時,霎時眼前天旋地轉一片黑暗,跟著她只覺得身體搖搖欲墜的不聽使喚,之後她就什麼知覺也沒了。

  她昏倒了。

  還好楊烽眼明手快,及時出手接住了她,他輕拍她的雙頰喚醒她,可是仍然無效。

  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被那高溫嚇了一跳。

  唉!她真是又倔強、又愛錢,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楊烽卻被她異於常人的特質給深深吸引,一顆原本寧靜的心,開始蠢蠢欲動,像等待春天來臨的新芽般。

  為了照顧王愛愛,楊烽特別向公司告假。

  三天以來,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她的床前,依醫師指定的時間餵她吃藥,將她照顧的無微下至。

  「阿烽,你誠實告訴媽媽,你是下是很喜歡愛愛?」楊母替王愛愛擦淨身體後,忍不住對兒子問。

  她光是看這三天以來,兒子對王愛愛的憂心程度,就心知肚明了。

  如此明顯易見嗎?他輕笑,笑自己的笨拙。「媽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很特別,像磁鐵吸引著我,和以前我認識的女孩不同,很可愛。」他凝視她熟睡的瞼。

  「說實話,媽倒是覺得她是一個很奇怪的女孩子,很愛錢也很努力賺錢。她家裡的經濟環境很差嗎?」

  他搖頭不語。對於她的事,楊烽一無所知。

  其實,王愛愛告訴過他了,只是他並下相信。

  他靜靜的看著她,用最深情的眼眸,半年多來他從未認真凝視她,現在,卻為她的容顏屏息斂聲。天哪!美麗兩字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好。

  他的柔情蜜意化做一道意念穿入沉睡的王愛愛夢中。

  她的眼皮輕輕顫動著,喉嚨則發出微弱的呻吟,緩緩的睜開眼,卻因不適應光線而皺緊眉頭。

  「你總算醒來了。」楊烽上前欣喜的說。

  醒來見到他的剎那,王愛愛神情有些錯愕,「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話問完,她急忙起身,「現在幾點了?」

  楊烽應對不上,不知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現在幾點了?」她重複再問。

  「下午四點十二分。」

  「什麼?!」她嚇得彈起身來,掀開棉被趕緊跳下床,「我竟然睡過頭了,完蛋了,我的全勤獎金泡湯了。」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中直惦記著工作。

  她才大病痊癒,他怎麼可能讓她即刻工作,「你別下床,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你生病了你知道嗎?昏睡了三天三夜,現在好不容易醒來,應該要多休息。」他將她趕回床上,阻止她去工作。

  昏迷三天三夜?

  她緊抓住他的手,激動的問:「你是說我昏睡在床上三天三夜都沒有去工作?」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打電話向餐廳請假了。」他辦事一向很周詳的。

  王愛愛的心正流著血,她的鈔票全長了翅膀飛走了,任她如何抓也抓下到。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不叫醒我?我不過是生病了又下是要死了,我不工作賺錢誰來養我啊!」一想到平白無故損失了這麼多錢,她就禁不住心疼。

  他被她的蠻橫下講理給氣炸了,忍下住光火的說了她幾句重話,「錢錢錢!你心裡除了錢還有沒有別的?你要錢不要命啦!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為了照顧你也向公司請了三天假沒去上班,那誰來補償我的損失呢?好!你只要錢不要命是下是?既然你都不愛惜自己我又何必在乎呢?你去工作呀!我不會阻攔你,你就做到死好了,你這個無聊又笨蛋的白癡,根本不值得我浪費唇舌!去呀!去賺錢啊!賺到你趴下去一動也下動為止。」他怒火中燒的指責,然而在心底深處卻憐惜著她。

  王愛愛不懂他的反應為何如此激動,錯愕的盯著他。她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她有下得已的苦衷和辛酸吶!她不想離開她深愛的家人獨自在外流浪,她不想做一葉浮萍啊!

  倏地,她的眼眶流出淚水,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訴起,「是!我是很愛錢,我是很不可理喻!那是因為你不是我,不懂也下明白我的辛酸與痛苦,你活在幸福裡,可我很慘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山窮水盡的感覺?我要付房租、我要吃飯、我要生活,我還要賺夠了一百萬才能夠見到我的家人,你知不知道……」她低下頭,雙手掩面,發抖著,忍著不敢放聲大哭,把數不清的委屈吞進肚子。

  天哪!自己做了什麼事?看見她傷痛欲絕的模樣,他的心就猶如被一團火燃燒著。

  楊烽心疼的擁住她,埋首於她發問,「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努力,你放心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會用我一切的力量來保護你。」他真心誠意的說出肺腑之言。

  王愛愛猝然打住淚水,衝動的想告訴他:如果你想保護我,就給我一百萬。但她憋住沒說,因為她知道他是一個搾不出汁來的窮光蛋。

  他柔情的捧起她的瞼,深情款款的拿出勇氣說:「我愛你!」

  什麼?!他在說什麼?王愛愛瞠口結舌,皺起眉頭看著他。他是不是發瘋了?胡言亂語的。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一定是在戲弄她。她猜疑著。

  「你不相信我?」唉!真心換絕情。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不過……時機不對嘛!」靠人不如靠己,想當初家中的財產還不是富可敵國,結果呢?這世界現實得很,只有錢才是最實際的。還是工作要緊。

  見她想下床,他忙扶著她,「你想去哪裡?我扶你去。」

  「不用了,我要去工作。」

  「工作?我浪費這麼多唇舌還是說服下了你?」

  「你不會明白我的處境,我真的很需要錢的,你成全我吧!」她心意已定。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真是個頑固的女人,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唯今之計,只有投其所好。「好,你告訴我你一天工作有多少收入?」

  「服務中心加上餐館和手工……大約是六千多吧!」她約略估個數字。

  可怕的女人,做幾個月就足夠他買輛車了,他對她生出敬佩之意。「好,一口價,我給你七千,你這個月就別去上班,在家裡好好的休息把身子調養好。」他忍痛割捨辛苦擭來的錢。

  「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受寵若驚,但是——能撈就撈,「那還有  房租……」她囁囁的說。

  「這個月的房租分文不收,行了吧!」他爽快的允諾。

  「哇!我削爆了。」她笑得闔不攏嘴。

  楊烽事先言明,「但如果你去工作,我一毛也不會給你,而且你也沒有雞湯喝。I他表現的相當堅決。

  兩相比較之下,她當然選擇有利於自己的條件,有吃、有暍,不用工作又有錢拿,如此優渥的待遇誰會放棄呢?

  「成交。」她笑著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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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5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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