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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情濃]惡棍的賭局(惡棍俱樂部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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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1 00:47:59
第九章

  澳門著名賭場的一隅,氣氛凝重。

  對視的依然是同一對父女,不同的是彼此的立場不同,心情也不同。

  對薛恒生來說,他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兩個月前他的女兒還跟他有說有笑,如今卻一臉倔強,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妳說,到底發生什么事,妳怎么會突然衝回來?」再也忍受不了薛海蕾持續的沈默,薛恒生的脾氣終於爆發,一臉不悅地質問薛海蕾。

  薛海蕾的頭壓得低低的,盡可能不理會她爹地的脾氣,薛恒生當場發飆。

  「海蕾!」他氣得搥桌子,火氣十足。

  薛海蕾這才抬頭看她父親,顫聲的說:「因為你說要去臺灣,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就回來了。」

  這是她所能找到最好的借口,卻無法滿足她父親。

  「我不認為事情有妳說的這么簡單,我下了幾百次通牒,妳哪一次理我?」知女莫若父,這裏面一定有文章。「說吧,有什么問題?妳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

  薛恒生到底身為父親,雖說平日對兒女嚴格了點,但他們若真有什么事,他也不會坐視不管,放任兒女痛苦。

  「是啊,海蕾。」薛海維在一旁勸道。「妳要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大家幫忙解決,不要一個人煩惱。」

  父子兩人一同看向薛海蕾,薛海蕾回望她最親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我很好,大哥。」她勉強微笑。「我也沒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你不要擔心。」

  薛海蕾明顯的謊言,立刻引來薛海維緊緊皺眉,她分明有心事,為什么不說出來?

  「我知道妳對大哥有些芥蒂,都怪大哥平日太忙,沒好好關心妳。」薛海維走到薛海蕾的身邊,輕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是我沒說話,並不表示我就不重視妳的感覺,知道嗎?」薛海維溫柔的眼神凈是關心。「我們是兄妹,既是兄妹,就該互相關心。妳若是真的有事,就告訴大哥,千萬別一個人放在心裏,這樣對身體不好。」

  也許是過去他們都太忙,也許是過去他們都不懂得表達彼此的感情。一直到今天,薛海蕾才發現,她大哥對她是很好的,只是她太急著爭取父親的關心,下意識的將他視為竟爭對手,才會對他的關心不聞不問。

  她好後悔。

  緊緊咬住下唇,薛海蕾對她哥哥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愧疚,但為了保護侯衍,也只能搖搖頭,無聲的拒絕他的好意。

  薛海維見狀嘆氣,明白自己終究還是不能說服她,薛恒生卻沒他兒子那么好脾氣,氣急敗壞的吼道--

  「別理他,海維!」再跟她周旋下去,大家都會氣死。「她要鬧脾氣是她自己的事,你也別理她,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算了。」

  長久以來,薛恒生就是用這個態度教育他一雙兒女。薛海維比較會想,忍忍就過去,但他卻很為他妹妹擔心。

  果然,他父親沈默不到兩秒鐘,就用極兇的口氣,逼問她此行的成績。

  「妳可以不必解釋妳突然回家的原因,但資料呢?」薛恒生皺眉。「從幾天前妳就說要把資料傳給我,我一直沒等到,現在可以當面交給我了吧!」

  就是因為她遲遲不把資料傳給他,他才會威脅要去臺灣找她,沒想到她倒先回來了。

  面對她父親明顯的怒意,薛海蕾除了害怕之外,只能深吸一口氣,勇敢回答。

  「對不起,爹地。」薛海蕾當著她父親的面說謊。「我的手上沒有任何資料。」

  薛恒生聞言大怒。

  「妳說什么,沒有資料?!」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價響。「怎么可能會沒有資料?前幾天我們不是才通過電話,妳說妳手上有一些零星的資料,現在又變成沒有了,搞什么鬼?」

  「我、我弄丟了。」她硬著頭皮掰到底。「在回澳門之前,我有一次在整理資料時被人發現,一不小心全部刪除,所以我才提早回來。」

  哪有這么湊巧的事,分明是一派胡言,薛恒生簡直快氣炸。

  「妳到底在胡扯什么?!」他氣得臉色發黑。「妳當爹地是三歲小孩,聽不懂人話啊,啊?!剛剛問了妳老半天,妳死也不願意告訴我為什么提早回來的原因,現在又說是因為把資料弄丟了,才不得不回來。妳當妳爹地很好騙是不是--」

  「爸,你先不要發脾氣,海蕾一定有她的苦衷,你不要衝動。」眼見他父親就要動手打人,薛海維趕忙趨前阻止。

  「她能有什么苦衷?!」薛恒生吼。「我看她是在侯衍的身邊,日子過得太愜意了,根本忘了我們還在為他要不要到澳門設酒店傷腦筋,才會故意把資料搞丟!」原本他還指望能從資料瞧出一點蛛絲馬跡,以改善酒店的狀況,沒想到他女兒竟會背叛他。

  「事情也不一定是你說的這個樣子。」薛海維勸他父親。「也許海蕾只是……」

  薛海維原本還在幫他妹妹講話,但當他看見薛海蕾聽見「侯衍」這兩個字時臉上落寞的神情,立刻感到不對勁。

  她的眼神,分明是戀愛中人的眼神,莫非她愛上侯衍了?

  「你瞧瞧她那個死德行,若說她和侯衍沒什么,我還真不相信!」薛恒生顯然氣瘋了,完全不給他女兒留面子。

  薛海蕾幾乎把下唇咬出血,間接證實她父親的看法。

  「妳不要以為侯衍那小子會認真對妳,像他那種身分地位的人,哪會真的看得上妳這個瀕臨破產邊緣酒店老板的女兒,妳死了這條心吧!」薛恒生越想越生氣,越罵越大聲,薛海蕾的頭也越垂越低。

  「爸,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海蕾聽了會難過。」薛海維沒見過侯衍,不曉得他對薛海蕾是不是真心,但對他父親的說法很有意見。

  「我管她難不難過!」酒店都快支撐不下去了。「身為薛家的女兒,本來就該……」

  「董事長,不好了!賭場來了一個厲害的客人,幾乎要把賭場的現金都贏走!」

  薛恒生罵得正狂,賭場經理突然衝進他的辦公室,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薛恒生只得暫時停止罵人的動作,轉向賭場經理。

  「你說什么?」他的臉色更難看了。「有個厲害的客人,贏走了賭場所有的現金?」

  「是的,董事長。」賭場經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客人現正在賭場裏面豪賭,而且手氣順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跟著下注。」

  賭場生態是這樣的,莊家一定是酒店,下注的必定是客人。一旦客人手氣順,莊家一定賠,最恐怖的是還會引起骨牌效應。

  「該死,怎么會發生這種事?」薛恒生幾乎倒下。「有沒有查明那個人的身分?他叫什么?是男是女?來自什么地方?」

  莊家最怕遇見手氣好的客人,那後果往往血本無歸。

  「回董事長的話,我們已經查過了那個人的身分。」賭場經理說。「那個人是個男的,名叫侯衍,來自臺灣,今天一早才來投宿我們酒店……」

  賭場經理的話還沒說完,但見薛海蕾已經像一陣風,當著所有人的面衝出辦公室。

  「海蕾!」

  她聽見父親在身後呼喊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理,她什么都不想理,她的腦子已經被侯衍的影子塞滿了,再也容不下任何聲音。

  「海蕾!」她哥哥跟在她身後追出來,她還是沒有停下奔馳的腳步。

  她想見他,絕望的想見他。

  幾乎從她踏上飛機的那一刻起,她便開始後悔,卻沒有選擇。

  薛海蕾沒有把握,賭場經理口中的「侯衍」,是否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只有親自印證,才能得到答案。

  她氣喘如牛的跑到賭場,一進賭場,就發現二號輪盤桌圍滿了一堆人,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輪盤內滾動的小白球。

  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

  眾人齊聲喊他們押注的號碼,彷佛想借著念力,把小白球給喊進黑色的小格子裏。小白球轉呀轉地,轉了幾圈之後,真的掉進二十三號的空格裏面,現場立即響起一陣歡呼。

  「贏了,真好運!你的運氣真好,我們沒有跟錯人。」

  桌邊的男男女女,顯然都是跟著同一個人押注。

  「莊家要賠死了!」

  一點也沒錯,由於大家都是跟著押二十三號,莊家只得按照數目不等的賠率,將籌碼一一分發給押注的客人,分到最後,臉色已經青掉。

  拿到籌碼的客人,個個眉開眼笑。大家紛紛跟讓他們大贏一筆的幸運之星致敬,而帶著他們押二十三號的元兇,也拿起身旁的酒杯,大方的響應。

  賭場的燈光很強,將所有人的表情照得一覽無遺,也反映出幸運之星的臉。

  幸運之星臉上正挂著爽朗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彩,照眩了其它人的眼睛,照痛了薛海蕾的心。

  她心痛如絞的看他大笑,看他輕松自若的與身邊的陌生人閒話家常,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那是她的侯衍,她不得不逃離的愛人。

  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夠承受這種痛,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思念能夠如何地切割一個人的心,她的心已經被切割為一塊一塊。

  她的心好痛、好痛……

  再也無法忍受心底的痛楚,薛海蕾痛得跪下來,掩面哭泣。

  「妳怎么了,大小姐?是不是人不舒服?」

  身邊的工作人員看她突然跪下來,紛紛跑過來關心的問她。她搖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哭泣。

  「發生了什么事?」隨後趕到的薛海維,只看見她突然臉色發青,倒地哭泣,哭得像淚人兒一樣。

  「我們也不知道,少爺。」工作人員說。「大小姐從進來後就一直看著那桌的一個客人,然後就哭了。」很莫名其妙。

  薛海維順著工作人員說的桌次看過去,二號輪盤桌邊坐著一個外表出色的男人。那男人留著一頭長發,梳扮整齊,笑容邪氣迷人。

  侯衍。

  「別再哭了,大小姐。」

  盡管薛海維已經知道是誰令他妹妹哭得這么傷心,卻依然阻止不了薛海蕾哭泣。

  「大小姐……」

  人生自是有情癡,薛海維也只能無助的看著他妹妹,幫不上一點忙。


  不只是薛海維覺得無助,同樣傷腦筋的還有薛恒生,賭場裏的錢已經快被侯衍贏光了。

  「該死!」他氣憤的搥著桌面,額前的青筋凸起,恨不得殺了侯衍喂狗。

  他從沒見過運氣那么好的人。

  薛恒生不知所措的抱住頭,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燒。

  酒店的狀況已大不如昔,全靠賭場撐著。如今給侯衍一鬧,他還要不要活,要不要生存?

  薛恒生越想越心慌,著急全寫在臉上,看得薛海維十分不忍。

  「爸,你先不要著急,先冷靜下來。」見他父親儼然已快著火,被緊急召喚來參與商討對策的薛海維,只得勸薛恒生不要動怒。

  「冷靜,要怎么冷靜?」薛恒生顯然不領他兒子的情。「賭場裏的現金都快被那些賭客提光了,都怪侯衍那混帳!」

  說起賭場裏目前的慘況,就不得不把帳全算到侯衍頭上。要不是他,賭場的現金也不會消失得那么快,天曉得他根本是用麻布袋在裝籌碼。

  「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運氣那么好的人。」對於侯衍好到離譜的運氣,薛海維也是印象深刻,卻找不到他出老千的證據。

  「那小子的運氣一向好得出奇,否則也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他的飯店王國。」盡管薛恒生痛恨侯衍,但也承認侯衍不只經營有一套,同時運氣又好。這讓素來缺乏運氣的薛恒生相當不滿,卻又無計可施。

  「爸,我們幹脆請他離開飯店算了。」實在想不出方法,薛海維只得出此下策。

  「我也是這么想。」說這句話時,薛恒生銳利的眼光直掃始終沈默的薛海蕾,她也被叫來參與開會。

  「你想他會不會同意?」薛海維的眼光也跟著轉向薛海蕾,間接問她的意見。

  薛海蕾面無表情的低著頭,不願在父兄面前流露出半點脆弱。她的淚在賭場那天已經哭幹了,不想再成為他們的把柄。

  「海蕾……」薛海維壓根兒不是想利用她的眼淚,他只是關心她的感情,不想她太壓抑,傷了自己的身體,卻不知怎么說。

  另一方面,薛恒生倒是真的希望,藉由她的力量去說服侯衍離開,不要拖垮他們酒店。

  三方沉默的僵持著,這時又有人不解風情的跑進辦公室,這回換櫃臺主任。

  「董事長,有事稟告!」

  這家酒店的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未經許可就衝進門,氣煞向來自詡管理甚嚴的薛恒生。

  「又有什么事?」他臉色極差的瞪著櫃臺主任,考慮該不該重新訓練這批人,簡直太不莊重了。

  櫃臺主任吞吞口水,順氣順了老半天才說:「董事長,剛剛櫃臺的人告訴我,說接到一封指名給侯衍的重要信件,我知道後,馬上跑來讓您知道。」

  原來櫃臺主任之所以這么慌張是有原因的,他是急著跑來當報馬仔,只好顧不得禮貌。

  薛恒生當場沉下心來思考,他才在想怎樣才能攆走侯衍,沒想到這個時候密函就送到,看樣子他來澳門也不單純為了玩樂,還有考察。

  「會不會是與設立酒店有關的文件?」一旁的薛海維猜,到底他們猜疑這么久了,沒有理由不這么想。

  「我也是這么認為。」薛恒生充滿算計的腦袋,想的和他兒子是同一件事,都認為是有關酒店設立的事。

  「信呢?」薛恒生問櫃臺主任。

  「呃,信……」冷不防被問起信件的下落,櫃臺主任猛吞口水。「信被拿走了……」

  「拿走了?!」薛恒生聞言大怒,他才想窺探信中的內容,結果竟被拿走?

  「誰拿走了?」如果是侯衍,那可就是大大不妙了。

  「服務中心的小弟。」櫃臺主任說。「我剛剛去櫃臺交班的時候,Judy才告訴我這件事。她不知道董事長您交代過,要特別注意侯衍的動向,胡裏胡涂就把信件交給小弟,讓他送去侯衍的房間。」

  基於他們也算是本地有名的酒店,雖然內部經營不善,外表卻還得維持著風風光光,而偷藏客戶信件,是件非常嚴重的事。若經揭發,輕者道歉了事,重者影響酒店整體信譽,因此只有少數資深的員工知道這項秘令,薛恒生也無法責怪他們。

  「換句話說,侯衍拿到信了?」天要滅他,難道他就沒有翻身的餘地?

  「不,董事長。」櫃臺主任搖頭。「我剛剛才看見他從酒店門口出去,應該沒有和送信小弟碰到面,信還在他房裏。」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飯店的送信係統依個人需要而定,通常是塞進客戶的房間,侯衍既然不在,那信鐵定在他的房門口沒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薛恒生先斥退櫃臺主任,因為接下去的對話不宜有外人在場,趁早清場。

  「是,董事長。」櫃臺主任機靈的彎腰後離開,留下薛家三人獨自討論。

  櫃臺主任一離開,薛恒生旋即將目光轉向他女兒,口氣冷然的說:「海蕾,妳去把信拿回來。」

  薛海蕾當場愣住,無法置信的望著她父親,他居然叫她去偷東西?

  「爸,這樣不太好吧!」薛海維為薛海蕾叫屈。「竊取信件是犯罪的行為,你不能讓海蕾去承擔這種風險。」

  「不讓她去,難道是我去嗎?」薛恒生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取得文件不可。「這封信極可能關係著我們酒店的未來,我不能讓我一生的心血盡付流水。」他從年輕時候就一直打拚到現在,絕不容許在風燭殘年時失去一切,絕對!

  「我明白爸的焦慮,我也同樣焦急,但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了,海維。能試的我們都試過了,老陶不是也說過不樂觀嗎?」薛恒生疲倦的打斷他兒子,提醒他們前不久才被當地政府拒絕的事。

  「但是……」

  「再說,當初是她自己誇下海口,說一定能弄點什么資料回來。」薛恒生數落薛海蕾。「結果去臺灣兩個月,什么都沒得到,反而搞得要死不活的回家,丟盡我們薛家的臉。」

  「但是爸--」

  「她若不肯去,就是薛家的叛徒,就不是我薛恒生的女兒!」

  薛海維聽見他父親說這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臉色泛白。

  「你說得太嚴重了。」他小心的瞄薛海蕾一眼。「海蕾只是不小心弄丟了資料,不是肯叛你……」

  「得了,海維,你真的相信她丟掉資料嗎?」薛恒生口氣強硬的堵住他兒子的說詞,薛海維瞬間無言。

  「她只是舍不得把那些資料送給我參考,我這是在給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薛恒生表面說得好聽,但薛海維知道他父親只是在賭氣,氣他一手教育出來的女兒背叛他。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背叛。

  畢竟在愛情的領域裏,誰都不希望在對方的心裏留下污點,海蕾只是忠於她自己的心罷了。

  「算了,幹脆我去。」薛海維決定要為他妹妹做點什么,不能任由他父親無理懲罰。

  「你去?」薛恒生作夢也想不到他這規規矩矩的兒子會自告奮勇。

  「嗯。」薛海維點頭。「我去侯衍的房間拿信--」

  「不,我去。」

  薛海維的話還沒說完,又再一次被打斷,這次打斷他的是薛海蕾。

  「海蕾!」薛海維不敢置信的大叫。

  「爹地說得對,這是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我會好好把握。」

  說這話時,薛海蕾的表情平靜得像無波紋的湖水,彷佛心已死,再沒什么事能激起她心底的漣漪。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欣喜於她突然的轉變,薛恒生滿意的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鼓勵。

  薛海維則是從頭到尾愣在一旁,為他的妹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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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1 00:48:59
第十章

  金屬撞擊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小心翼翼的轉動手上的鑰匙,薛海蕾的心情,就如同手中的鑰匙一般不安。

  她轉動了好幾次鑰匙,才把門打開。從她答應接下這個任務後,她一直在等這一刻,緊張得頻頻發抖。

  在她的輕推之下,門很快地開了一條縫,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走進去。

  室內一片昏暗,所有窗簾都拉了起來。侯衍住的是一間可以眺望海景的房問,不過他顯然沒有時間享受這些美景,整日忙著在外頭打轉,連帶著也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她低頭看地下,據櫃臺主任的說法,她應該可以在門縫邊找到那封「重要信件」,但她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她又四處張望,靠在窗戶邊的桌面收拾得一塵不染,沒有任何信件。

  該走了。

  找不到信件的薛海蕾,比誰都了解繼續留在房間的危險性,然而她卻走不開。她像著魔似地打開套房的衣櫃,簡單的衣櫃裏面挂了幾件侯衍帶來的襯衫,她從中拉出他最常穿的那件黑襯衫,貼住臉頰,閉眼回味。

  黑色的襯衫,充滿了他的味道,染紅她的眼眶。

  她欺騙自己說,賭場那天她的淚就已經流幹。其實,她對他的思念,從來沒有間斷過,所以才會答應她父親來偷取信函。只因在她內心深處,她渴望再見他一面,即使是對著他的襯衫回憶也好……

  「可以請教妳想對我的襯衫做什么嗎?」

  一道低沉戲謔的聲音,不期然由她背後傳來,她倏地放下手中的襯衫,驚訝的轉頭。

  只見她日夜思念的侯衍,從衣櫃對面的洗手間走出來,對著她微笑。

  薛海蕾頓時傻了眼,他怎么會躲在那裏?

  「你……你不是出去了嗎?」對於他的突然出現,薛海蕾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呆得跟木頭人似的。

  「本來是。」他聳肩。「但我一想到妳可能會過來,就臨時改變主意,繞回房間。」

  「可是我--」她的腦子一片混沌,這根本不合邏輯。

  「妳怎么會在這裏?」不合邏輯的人是她吧?連自己露餡了都不知道。侯衍反問薛海蕾。

  「我……」她舔舔嘴,這才想到。「我換工作了。」

  「換工作?」侯衍好笑的看著她扯謊。

  「對。」她拚命點頭。「我換到這家酒店的房務部工作,被派來清掃這個房間。」

  「是嗎?」好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小笨蛋,沒帶任何清潔工具,要怎么打掃。

  「是的。」她心虛的陪笑,開始後悔她剛剛為何不趕快出去。

  「就算我肯相信妳的話都是真的好了。」侯衍仍舊微笑。「妳要怎么跟我解釋,妳不告而別的事?」

  「啊?」薛海蕾沒想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又一次呆愣住。

  「妳該不是忘了妳還是我的員工,還沒向我辭職?」他泰山壓頂似的站在她的前面,她立刻覺得壓力好大。

  「呃,這……」她想不出借口。「那我立刻向你辭職,再見。」她腳底抹油就想溜。

  「等一等,薛海蕾小姐。」

  他連名帶姓的叫法,果真止住了她的腳步,改為錯愕的注視。

  「先別走得這么快,我還沒答應。」侯衍頑皮的一笑,愛意全寫在眼底。薛海蕾除了錯愕以外還是錯愕,他怎么會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她不相信的看著侯衍,不相信他真的如此神通廣大。

  「傻瓜,不然我怎么追來澳門?」他挑眉。「我不僅知道妳的全名,還知道妳是這家酒店老板的女兒。」

  「但是……」她還是不懂。

  「妳怎么舍得離開我,海蕾?」他突然抱住她,纏綿擁吻。「妳怎么舍得在我們那么熱烈愛過以後掉頭離去,難道妳不知道我會心痛嗎?」

  一句句接近呢喃的控訴,伴隨著侯衍溫熱的氣息,滲入她的唇齒之間。薛海蕾霎時忘了所有疑問,眼裏只容得下侯衍。

  「我也好想你!」緊緊的攀住他的肩膀,她終於能將連日來的思念傾泄而出。

  「我也不想離開你的身邊,但是我沒辦法,我爹地他--」

  「威脅著要揭穿妳的真實身分,所以妳不得不回澳門。」侯衍代她把話說完,熱烈的唇舌,像是要將她吞了一樣的直入她喉嚨深處,她必須先響應他,才能繼續說話。

  「你怎么知道?」她喘呼呼的瞪大眼睛,對他的未卜先知,欽佩得不得了。

  「猜的。」他吻她的喉頭、她的頸子,以懲罰她不告而別。

  「你怎么猜得到?」她瞪大眼,可愛的模樣,立刻又引起他想吃她的欲望,於是一把抄起她放在床上,好好吻個夠。

  「Eric!」討厭的侯衍,凈顧著吻她,完全忽視她的問話。

  侯衍壓根兒不管她的抗議,他還沒跟她算帳,她倒先對他吼起來了,他非好好處罰她不可。

  「我好想妳、好想妳,妳想不想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侯衍果真動起手來。

  「想,當然想。」她滿臉通紅的任他脫下她的襯衫和胸罩,用最純真的赤裸響應他的要求。

  「我從坐上飛機那一刻起就想你了,可是我一定要回澳門。」她也不願離開他,但她有她的苦衷。

  「妳可以不必回來的。」侯衍一點都下認同她的話,搓揉她胸前渾圓的大手,像是要逼她一同點頭似地揉捏上面的蓓蕾,軟她又癢又熱,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有我的苦衷。」她氣喘吁吁的打開大腿,身上的短裙早不知被脫到哪裏去,唯一幸存的內褲也岌岌可危。

  「什么苦衷?」他索性脫下她的內褲,讓她赤裸個夠,順便也脫掉自己的。

  「你明知道……」她說不出話,無法在這么色情的時刻還發表長篇大論。他已經和她一樣赤裸,並且將她抱到身上,背對著他坐,雙手並且開始折磨她的蕊葉。

  「Eric……」無法承受身下不斷傳來的快感,薛海蕾的胸口喘息不已,激起陣陣乳浪。

  「五天了,海蕾,我們已經整整五天沒有碰觸對方。」侯衍由後往前的握住她的雙峰,搓揉細捻,反復嘆息。

  「對不起,Eric,我好抱歉。」她也不想這樣,事到如今只有盡力補償。

  「光口頭說抱歉是沒有用的,海蕾。」侯衍顯然跟她同樣想法,只是行動更積極。

  「那該怎么辦?」她小小聲的問他,都說要補償他了,還要怎么樣嘛!

  「妳必須受到懲罰。」他像天神般宣示,邪惡的手指緩緩地爬上她的大腿內側,將它們分開。

  無助的薛海蕾,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股間,玩弄她的蕊葉。

  「這算什么懲罰?」她小妮子搞不清楚狀況,以為這個懲罰很輕。

  侯衍笑而不語,邪佞的手指照著原先的節奏一會兒深、一會淺的抽動嬉戲,薛海蕾沒多久便渾身著火。

  「Eric……」她扭動著身體求饒,但侯衍根本無意放過她,趁著她釋放源源不斷的芳液時,將自己的硬挺抵住她甬道入口,於是她更加難過。

  薛海蕾呻吟,溼熱的甬道渴望被填滿。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只好不斷地動著身子,顫聲懇求侯衍。

  「別玩了,Eric……」她的內心好空虛……

  「為什么不玩?」他就是知道她內心空虛,才要玩她。「妳不是嫌這個懲罰太輕?」

  怪只能怪她年少輕狂,說話不知道輕重,終於招來最嚴重的後果。

  「如果說我主動認錯,情況會不會好一點?」她好討厭他一直扣住她的腰,不讓她接觸他的男體,讓她好抓狂。

  「會。」他親吻她的頸側。「但我還是要懲罰妳,誰教妳敢把我一個人留在床上,妳不知道我一定要親眼看見妳起床的嗎?」享受寵愛的樂趣。

  「Eric……」她好感動他這么寵她,這么珍惜她。

  「說對不起。」他圈著她的腰要求。

  「對不起。」她馬上配合。

  「說妳會愛我一輩子,再也不離開我。」他又提出條件。

  「我會愛你一輩子,今生今世再也不離開你。」她又承諾。

  「這才乖。」他支住她的下巴,熱烈的吻她。

  既然已經得到道歉,理應結束懲罰。侯衍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在接受她道歉的同時,灼熱的硬挺同時接受她的邀請,進入她的身體。

  一旦兩人開始有了接觸,很快便陷入瘋狂。

  不多久,薛海蕾便歸納出一個心得,那就是--

  當一個男人說要懲罰妳時,最好趕快認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親密的程度,好象連體嬰一般濃得化不開。

  「Eric。」她悶聲的叫他。

  「嗯?」他也悶聲回答。

  「我想問,你為什么知道我的身分?」

  正經的問題來了,如果他們再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一定說不了話。於是侯衍只得重重的嘆口氣,轉身把她從身上抱開。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身分?」她窩在他的胳肢窩裏頭,覺得他好溫暖。

  「猜的。」真正溫暖的人是她,小臉總是微紅。

  「Eric!」她嬌嗔抗議,要他正經些。

  他大笑,笑完了以後摟緊她,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而後放開。

  「沒有啦!」他兩手枕在腦後,模樣十分愜意。「其實我早就知道妳的身分。」驚訝吧!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她是真的很驚訝。「你的意思是,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

  「對啊,傻瓜。」他捏捏她的鼻子,她呆愣的樣子真可愛。「要不然妳以為我怎么會錄用妳。」而且還錄用得那么幹脆。

  「但是……」她不懂,這太詭異了,先前他們並不認識。

  「但是我怎么會知道妳是誰,對不對?」他照著她的邏輯反推回去,她只能點頭。

  「海蕾,妳真的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他斜睨她。

  薛海蕾在記憶裏面尋他一千遍,怎么樣也找不著。

  他嘆氣。

  「如果我提醒妳,妳喜歡吃雞腿,對妳有沒有幫助?」

  沒有。她喜歡吃雞腿的事,人人都知道,沒什么特別。

  她還是癡呆。

  「如果我順便提醒妳,八歲以前妳沒有啃過雞腿,是靠一個不怕死的年輕人偷雞腿給妳吃,這樣妳也記不起來嗎?」

  經他這么一提醒,她倒想起八歲以前她的確沒啃過雞腿,因為爹地說用手拿雞腿太不文雅,堅持她得拿刀叉才行。

  不過,這都是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非得親自在場才會知道原委。特別是那個男孩,連她自己都忘了他的長相,莫非……

  「難道你是……?」不可能吧!

  「抱歉,正是我。」幹么這么驚訝。「是我偷雞腿給妳吃,我還答應每天都偷一只雞腿給妳吃,妳記不記得?」

  說起這件事,薛海蕾只有點頭的分。她雖不記得他的長相,但對雞腿的味道卻從來沒有一刻遺忘過,那後來甚至成為她工作的動力。

  「海蕾,妳太無情了。」許是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太刺激他,侯衍感慨。「虧我偷了一個夏季的雞腿給妳,結果妳連我的長相都不記得。」他不必問她記不記得他的樣子,從她的反應就可瞧出端倪。

  她趕緊摟住他的胸膛賠罪,撒嬌的說--

  「對不起嘛!」她對著他的胸膛又親又吻。「我那時候那么小,而且你那個時候又和現在差這么多,怎么能怪我?」

  「我的樣子沒變多少,是妳的記憶力太差了。」他從以前就很迷人,並不是現在才變得英俊。「再加上妳又迷迷糊糊的,無論我怎么暗示都沒有用,真的好累。」唉!

  「我才沒有迷糊。」不管他有沒有道理,先吻了再說。

  薛海蕾捧住他的臉,吻得吱吱叫。

  「而且你也沒有給我什么暗示,我怎么會明白你的意思。」最後才來胡亂怪她。

  「我沒有給妳暗示?!」侯衍坐起來,作勢要打她的屁股。「我一直暗示妳,我知道妳常常昏倒,又一天到晚買雞腿給妳吃,妳還說我沒有給妳暗示?」欠打。

  「救命啊!」薛海蕾笑著閃躲,兩人著實嬉鬧愛撫了一陣子,才又重新對談。

  「我猜,你就是那個時候到我家來打工的?」她氣喘吁吁的靠在他身上,玩得好不愉快。

  「對,妳聽誰說的?」知道那個時候他是打工,不是度假。

  「當然是辦公室裏的同事。」她把聽來的八卦通通說給他聽。「她們還說,只要有你親筆簽名的卡片,叫她們做牛做馬都可以。」當然她這種說法有灌水之嫌,不過他很受女性歡迎倒是事實。

  「她們太抬舉我了。」他聳肩。「我不過是從這裏學點經驗回去,再改進罷了。」沒她們說的那么好。

  「但是我們酒店的員工,沒有人接過老板給的卡片。」雖然薛海蕾自己就是酒店老板的女兒,但她必須說句公道話,那就是--她的爹地真的很小器,難怪留不住人才。

  「所以我才說是學習。」他咧嘴一笑。「學習不一定全學好的,壞的也要警惕,才知道如何改進。」

  換句話說,他來酒店打工的期間看到不少苛刻的事,也因此學會如何避免,才能造就日後龐大的事業。

  「要是我爹地聽到你這么說,一定很嘔。」談起她父親,薛海蕾的目光不自覺黯沉下來,顯得心事重重。

  「沒辦法,他必須勇敢面對事實。」承認自己的經營心態有問題,才有改善空間。

  「你說的對。」她無精打採的點頭。「但我懷疑他聽得下任何人的話,他只相信自己。」

  這就是薛恒生一貫的理念,你也可以說他剛愎自用,但他真的很難說服。

  「我了解。」侯衍能夠體會她的苦處。「從他逼妳一定要穿洋裝,在大眾面前表演鋼琴,就約略可以看得出他的個性。」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穿洋裝,也不喜歡在大家面前表演鋼琴。」她喜歡彈鋼琴,不過要在她心情好的時候,而不是被迫表演。

  「我知道。」他笑著摸她的頭,表示了解。「但妳那首『給愛麗絲 真的彈得不錯,每次我都站在外面偷聽。」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喜歡聽一個女孩彈鋼琴,那個女孩就是指我?」她大小姐總算想起其中一件事。

  「不然還有另一個愛麗絲嗎?」侯衍反問薛海蕾,她一時愣住,後支吾。

  「我……我不確定你是在說我。」她的手指絞在一起,嘴巴抿得好緊。「那時候你都故意不說話,我也不好問,只好傻傻的一個人掙扎……」

  「但是當妳看見我為妳準備的房間,就應該明白了。」他拉過一臉委屈的薛海蕾,擁入懷中搖晃。

  「那間套房的格局以及擺飾,都倣自於妳家酒店的表演廳,連燭臺都一模一樣。」遺憾的是薛恒生已經把表演廳拆掉,換上一間不怎樣的餐廳。

  「真的嗎?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薛海蕾壓根兒不曉得,原來他為了她費了這么大的心思,還一味的吃醋。

  侯衍大翻白眼。

  「所以我才會說妳的記憶力不是普通的差。」個性也不是普通的迷糊。「妳連我曾救過妳一命的事都忘掉,現在妳再跟我說忘記任何事,我都不會驚訝。」

  是該如此,因為她真的毫無感覺。

  「你什么時候救過我?」是在泳池邊嗎?

  「妳八歲的時候。」不,更久。「當時妳在湖邊玩耍,不小心踩到湖底的爛泥,掉進湖裏去。妳不會遊泳,拚命喊救命,是我把妳從湖裏救上來。那時候我還問妳要不要緊,妳嚇得不會說話,記得嗎?」

  侯衍捧起她兩邊的面頰,要她看仔細。她可以不記得他幫她偷雞腿,但對自己險些喪命的事,總該有點記憶,這也是事實。

  在她反復不斷上演的夢境裏,經常出現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好高,又曬得很黑,她對他最深刻的印象是那口白牙,再來就是活潑戲謔的聲音。她曾以為他是王子,或是大力士,因為在她的印象中,他很有力氣,而且老喜歡叫她小蘋果……

  妳實在不應該一個人跑出來玩。

  她記得,他還摸她的頭。

  像妳這么小的小蘋果,要是不小心掉進湖裏,很快就會消失不見哦!

  接著,他又叫她保重,然後就走了。

  「是你!」總算能將失落的片段重新接上,薛海蕾激動的抱住他。「是你救了我一命,這些話我想了好久都想不起來,謝謝你幫我找回記憶。」難怪她在泳池時會有一股熟悉感,原來是遭遇過同樣的事。

  侯衍緊緊的回抱她,很高興她終於想起他的事,找到她尋找已久的王子。

  「既然你愛了我這么久,為什么不來找我?」薛海蕾又哭又笑,他幫她做了這么多事,一定是愛她的,為何卻遲遲不見行動。

  談到這事,侯衍臉上竟流露難得的羞澀,不好意思的說--

  「我想是礙於自尊吧!」他搔搔頭。「我沒有把握妳能記得我,更害怕會被人說成戀童癖。要知道當時妳只有八歲,若說我愛上一個八歲的女娃,會笑掉人家的大牙,所以我盡量克制。」

  結果也是白搭。他周遭的朋友,沒有一個不知道他這段初戀,而且還是因為他自己大嘴巴。

  聽完了他的表白,薛海蕾又激動的摟住他,不過這回多了點不安。

  「我……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她支支吾吾。

  「什么事?」他平靜的看著她。

  「我……」她深吸口氣。「其實、其實我到臺灣去是當間諜的。」

  薛海蕾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將實情說出來,不過侯衍沒答話,她一顆心怦怦地跳。

  他是不是生氣了?

  「這就是妳要跟我坦白的事?」他的口氣還是相當平靜。

  「嗯。」她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當初是我志願去臺灣搜集情報,因為我們聽說你要進軍澳門,酒店的地址還設在我們酒店對面。大家想來想去都沒辦法,我又不想輸給大哥,於是提出要去臺灣臥底的建議,我真是笨……」

  說起這件事,薛海蕾真是悔不當初。她一心一意想跟她大哥競爭,引起她爹地的注意,結果最大獲利者是她爹地。

  「妳說的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令薛海蕾十分意外的,侯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

  「你、你早就知道了?」反而她比較意外。

  「那當然。」他笑笑的摟住她。「妳以為我幹么錄用妳,又怎么會一直讓妳調部門?」

  「你一直在幫我制造機會?」這下她真的愣住。

  「不然妳怎么交差?」他捏捏她臉頰,告訴她不必這么驚訝,他對她就是這么好。

  「但是我終究沒有把資料交出去。」她謝謝他的好,但好象用不到。

  「為什么,海蕾?」他深情的注視著她。「妳為什么不把資料交給妳爹地?」

  「因為我愛你。」她美麗的笑容有一絲苦楚。「因為我不能背叛你,所以只好選擇背叛爹地……」

  她接下來的話,倏地沒入侯衍溫柔的吻裏。對她的心意他沒辦法回報,只能以最親密的方式安慰。

  「其實妳可以把資料交給妳爹地的,我不會在意。」既然敢讓她搜集資料,他就有足夠心理準備,不怕競爭。

  「但我在意。」她搖頭。「我爹地一心一意想挽救酒店,為了酒店,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包括威脅女兒。

  「我知道妳爹地的性格。」侯衍苦笑。「所以我才會特別命人從臺灣寄來一封信,引他入甕。」

  「你的意思是……那封信只是個幌子,它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太過分了。

  「抱歉。」他親親她生氣的小嘴。「我也不想欺騙妳,但那封信確實只是引妳上門的誘餌,因為我知道妳爹地一定會派妳來偷信,所以才會設下這一個陷阱。」

  「你怎么能肯定一定是我來偷信?」也有可能是她大哥或是其它人……

  「因為我了解妳也一樣想見我。」他說。「我相信就算妳爹地不派妳來,妳也會自告奮勇,是不是,海蕾?」

  他說得對,就算她爹地不派她來,她也會自告奮勇。不為什么,只因她絕望的想他。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她激動的抱住他。人生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有一個懂妳、愛妳的人,她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過……

  「信的事情該怎么辦?」她煩惱的咬住下唇。「我要怎么向爹地交差?」她已經背叛過一次,這次再搞砸,她一定會被扒皮。

  「沒關係,都交給我。」侯衍自信滿滿。「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順便把她拎回去。

  「你要如何解決?」她煩惱地看著他,不認為事情有他說的那么容易。

  他自信的笑笑,圈住她的腰倒在床上,捏捏她的屁股暗示。

  「我當然有我自己的方法,這點妳不必擔心。」他眨眨眼。「至於妳,薛海蕾小姐,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妳解決。」先擔心自己吧!

  「什么事?」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這件事。」他壓住她,她立刻明白他的暗示。

  原來是那件事。


  一場世紀豪賭,正在酒店內的賭場中進行著。

  對賭的兩方,各據賭桌的一邊,等待發牌員將牌發給他們。

  他們賭的是梭哈,高手玩的遊戲。這是一種流行於香港、廣東、澳門一帶的賭博遊戲,老外普遍不愛玩,卻是薛恒生和侯衍決戰的關鍵。

  一個鐘頭前,侯衍帶著海蕾到他的辦公室,要求和他進行一場賭局,賭他女兒的未來。贏了,他要他女兒;輸了,他無條件把全部資產奉送給他,問他敢不敢賭。

  薛恒生當場允諾下來。

  一來他想試試自己的運氣,另一方面,他根本不相信他真的肯為海蕾做那么大的犧牲。多方考慮之後,他決定以他最有把握的賭法--梭哈,來迎接侯衍的挑戰。

  為了讓他們能夠專心賭博,薛恒生下令清場,只準許發牌員在場。換句話說,任何人都不能進去觀戰,即使是薛海蕾也一樣。

  「要開始了。」發牌員洗好手中的牌,提醒雙方牌局開始。

  薛恒生及侯衍點點頭,示意發牌員發牌。瞬間只見滑溜的撲克牌,在發牌員的指尖滑過,各自放到兩邊的桌面。

  薛恒生面色凝重的拿起第一張牌,黑桃J,還算不錯,看了以後將之放下,示意發牌員繼續發牌。相對之下,侯衍的表情就顯得輕松多了,教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下一張。」

  發牌員接著再發第二張,侯衍和薛恒生各自拿起來看了一下,而後亮牌。

  「黑桃Q,我說話。」薛恒生得意的微笑。

  所謂說話,乃指是否增加籌碼的決定權,但由於他們已經事先談好賭注的內容,因此沒有實質意義,只淪為一種形式。

  「請。」侯衍笑嘻嘻的看著桌面上的牌,他也是老Q,不過是紅心Q,沒黑桃大,只得認命嘍!

  「再下一張。」

  侯衍越是輕松,薛恒生的壓力就越重,搞不清他葫蘆裏頭賣些什么藥。

  在薛恒生的指示下,發牌員又把第三張牌各自交給對方,他們照例拿起來看,各自亮牌。

  「這次好象是我比你大。」侯衍笑吟吟的將手中的紅心K丟到桌上,讓薛恒生看個仔細。

  薛恒生不悅的沉下臉,確實是他比較大,他只有黑桃十。

  「再下一張。」

  發牌員將第四張牌放在雙方的桌子上,由於他們玩的是「大牌梭哈」,也就是只取八、九、十、J、Q、K、Q四色共二十八張牌,所以顯得分外緊張。

  他們各自拿起牌看,各自微笑,各自放下。

  「我的是黑桃K。」薛恒生翻牌。

  「我的是紅心J。」侯衍也跟著丟牌。

  於是情況立即變得很有趣,兩人桌面上亮出的牌分別是黑桃十、Q、K和紅心J、Q、K,看起來是侯衍比較有利,但勝負還不一定呢!

  「最後一張。」

  薛恒生把希望全寄托在最後一張牌,他手上目前的牌是黑桃十、Q、K及J,再來一張黑桃Q,就能形成同花大順,擊敗侯衍。

  「是生是死就看最後這一張了。」

  薛恒生非常緊張,侯衍卻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壞他老人家。

  然而,最教他生氣的還不是侯衍的態度,而是手中的牌。最後這一張牌不是A,而是黑桃九,成不了同花大順。

  不過,也不錯了。

  緩緩亮出最後一張牌,薛恒生不信侯衍能有辦法贏過他,這可是至今他所拿過最好的牌。除非對方是同花大順,否則不可能贏過他的小順子,侯衍這小子,死定了。

  「你手上那張牌是什么?」薛恒生急著迎接勝利,沒空和他蘑菇。

  「老十,真給我面子。」侯衍將手中的牌放下,笑吟吟的面對薛恒生,薛恒生當場黑了臉。

  「你的是紅心十?」他不相信的看著桌面上的牌。紅心J、Q、K以及十,排列得相當好。

  「我一向很有賭運。」侯衍自嘲。「朋友老是消遣我,說我一定有魔鬼幫忙,才能在賭桌上無往不利,你認為呢?」

  他認為?

  「哼!」高傲的小子,他非修理他不可。「我認為我們應該掀開底牌,看是不是有人想扮豬吃老虎,偷雞!」

  這是個很好的建議,反正侯衍早就玩膩了,早一點從賭局中抽身也好。

  他翻開積壓許久的底牌,是紅心A,加起來就是同花大順。

  「我贏了。」他迫不及待想告訴他的甜心,他贏了。她對他的愛讓他贏了這場賭局,也贏得了她。

  「怎么可能……」直到底牌揭曉,薛恒生還是不肯承認他輸了這場賭局。他的運氣都已經那么好了呀!怎么可能還有人贏過他?

  「你必須答應把海蕾嫁給我,這是我們當初談好的條件。」他是可以私下把薛海蕾帶走,但他不想偷偷摸摸,也不想她沒有親人祝福。

  「我知道,我會實踐我的承諾。」薛恒生有如一顆泄了氣的氣球般垂頭喪氣。

  「海蕾托我把一樣東西轉交給你。」侯衍從口袋裏拿出某樣東西,交給薛恒生。

  薛恒生好奇的接過手,驚訝的抬頭。

  「這是……?」

  「這是我交代臺灣下屬寄來的信,你要海蕾偷的東西。」侯衍不怎么客氣的說。

  薛恒生頓時不知所措,心生羞愧。

  「請你把它打開來,看看信裏面的內容。」

  薛恒生依言拆開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看了以後,幾乎老淚縱橫。

  「你……」要為海蕾犧牲這么多?

  「沒錯,我不打算來澳門設立酒店了。」侯衍點頭。「本來我都已經準備好來此大展鴻圖一番,但我不能跟自己未來的丈人打對臺,只好撤退了。」

  「侯衍……」

  「不僅如此,我還打算幫助你重新整頓你的酒店。」無視薛恒生泛紅的眼眶,他繼續說。「恕我說句無禮的話,你的酒店有許多項政策都必須改。門面也要重新整理過,這些我都會幫忙。」

  「侯衍……」

  「當然這些費用我都會負責,就當作是我送給海蕾的聘金好了,你意下如何?」

  侯衍說了這么一大串,無疑是想說服他,放心將女兒交給他,他會照顧她一輩子。

  薛恒生直到此刻,才看清侯衍對薛海蕾的感情,他是真的愛她。

  「我的女兒……就拜托你了。」他跟侯衍敬禮,對他低頭。這是他六十幾年來人生的第一遭,薛恒生屈服了。

  「我寧願要你的祝福。」侯衍拍拍薛恒生的肩膀,此時無聲勝有聲,兩個大男人正式和解。

  「請容我先行告退,我要去告訴我未來妻子這個好消息。」侯衍轉身離開賭場,打開大門,薛海蕾焦急的臉立即迎面而來。

  「怎么樣了?」她可愛的蘋果臉上滿是淚痕。

  他用力的擁抱她,嘶啞的說--

  「沒事了,小蘋果。」他用他最鐘愛的小名叫她。「我已經贏得我生命中,最大一場賭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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