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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野火佳人(佳人系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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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6:56:26 |倒序瀏覽 | x 2
野火佳人【佳人系列1】作者:典心

鐵鷹無法將視線自眼前這個有著驚人壞脾氣的烈火美人身上移開!
雖然她對自己有著強烈且莫名的敵意,
但他向來平穩的心緒已因她而波瀾洶湧,
無論她如何烈性不羈,他也誓要將她馴服!
更何況,她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性格激烈、火般耀眼的顧野火根本不願意嫁給這個沉穩冷漠的男人,
偏偏眾人就是與她作對,弄得她無計可施,
只好在半夜摸黑爬上他的床,試圖從他身上摸出那塊出城令牌,
直到他熾熱的身軀牢牢困住了她,
寫滿情慾的炯亮黑眸熱烈地凝望著她時,
她才愕然發現,這男人根本該死的一點也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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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6:57:55
代序 鳳爪     

    終於又輪到鳳爪我上場了,且說上一回和典心自茶樓分手後的事。   

  自從那次歡樂的聚餐後,典心有好長一段時間與鳳爪我通電話時,總是語帶委屈,好似我欺負了她似的。   

  為了不使我倆之間的友誼慢慢淡化,我可是卯足了動兒說服她再出門和我相聚,可任憑我說破了嘴,她依然不青點頭。沒辦法!想化干戈為玉帛的鳳爪唯有豁出去了,邀請典心和我一道兒上新開的茶樓飲茶,且聲明這餐全由我出錢,絕不會再讓典心花費一毛錢。終於,好不容易說服了她,和她快快樂樂地相約在茶樓見面。   

  到了茶樓點餐,鳳爪我為了讓小典心開心,特地讓她先點些她喜歡吃的點心。孰知她淨點些叉燒包、珍珠丸、蘿蔔糕之類的,一點也沒敞開胸懷大點特點,真是辜負了我請客的好意!   

  「你怎麼淨點那些小點兒呢?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吃那些啊!」鳳爪我微蹙著眉頭,望著桌上的餐點,典心和小點心本屬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沒……沒啊!我……我是想反正也不錯吃……」典心心底依然畏懼著上次會面的結果,想到填寫得密麻麻的帳單,她的頭皮就跟著發麻。   

  「我不是在電話中告訴你,我要請客了嗎?你怎還是這麼小家子氣?真是的!」鳳爪再次蹙蹙眉,認定典心不懂得享受。   

  「是真的嗎?你真的要請客?」典心小心翼翼地確認再確認,深怕會上當受騙。   

  「我何時騙過你?」我反問。   

  「好像……好像沒有。」想了想,實在想不出被鳳爪欺騙的事歷來。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沒有!今天這一頓算是我慶祝你成功出書,而且不是一書作者,隨便你要吃什麼盡量點,我可是特地帶了信用卡來付賬。」鳳爪我難得豪氣干雲地拍拍胸脯承諾。   

  「太好了!那我就不容氣了!」典心登時笑開嘴,快快活活地計劃著該點些什麼好吃的。   

  為了避免典心太浪費時間,沒等她下決定,鳳爪便儀態萬千地拿起菜單,招來服務生,指著上頭的鮑魚、魚翅。蝦球,魚卵各點上一份。   

  「這樣你就不用再考慮要點些什麼了。」輕啜飲一口香片,鳳爪笑吟吟地對典心道。   

  聽見鳳爪先前點的菜,典心的心已先涼了一半。這回會不會又像上回一樣,鳳爪又說些海鮮不夠新鮮的話來不讓她動箸?   

  很快的魚卵上來了,依照慣例,鳳爪率先挾了一片置於唇中,吃得津津有味。   

  「怎麼不動筷?你不喜歡嗎?」忽然發覺典心沒有動作,鳳爪懷疑地看著典心默默吃著眼前的蘿蔔糕。   

  「嗯……今天的魚卵是不是不夠新鮮?」小心翼翼的典心輕問。   

  「怎麼會?!今天的魚卵很棒、很新鮮,你也吃吃看嘛!絕對會發現我沒騙你。」   

  「真的嗎?」典心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曾跟你說過魚卵不新鮮的話嗎?」鳳爪白了她一眼,雖說「魚卵不新鮮」這句話聽來挺耳熟的,不過我壓根相信那句話絕非出自我之口。   

  「呵!呵!那……那我吃了。」怯生生地挾起一片魚卵,慢慢的、慢慢的放入口中,頓時,典心的雙瞳裡迸射出感動的光芒!   

  她感動很開心、很感動!她竟然能在和鳳爪相聚時吃到魚卵,而且鳳爪完全沒有阻止!魚卵是那樣地美味!果真老天爺發現先前對她的虧待,留至今日給予補償,真是太好了!太感人了!   

  有了鳳爪的默許,典心吃吃喝喝好不開懷,到嘴的鮑魚一口接一口,美味的魚翅一碗接一碗,頭一回和鳳爪用餐不用再乾啃蘿蔔糕她何嘗不高興,更何況今天付賬的人可是鳳爪啊!典心感動德淚水幾乎要滾滾而下。   

  很快的,酒足飯飽,是付賬的時候,鳳爪我當然也不囉嗦,拿起賬單優雅地走向拒台。   

  「小姐,一共是×元。」櫃檯小姐快速地打好發票。   

  「我要刷卡,謝謝。」鳳爪拿出金光閃閃信用卡,聽到賬單上的數字眉頭都不皺一下。   

  倒是站在一旁等待的典心聽到咋咋舌,益加慶幸今天這頓不是她請的。   

  「小姐,對不起,我們的刷卡機還沒裝好,不能刷卡,請付現。」櫃檯小姐抱歉地看著鳳爪。   

  「什麼?!還沒裝好!既然還沒裝好怎就開始營業?」   

  鳳爪一聽臉色微變。可惡!皮包裡可沒那麼多現金。   

  「怎麼了?鳳爪。」食客典心前來關心詢問。   

  鳳爪看了食客典心一眼。來得正好!於是飛快地跟典心解釋眼前發生的問題。   

  「那你就付現吧!鳳爪。」典心無所謂道,反正她不是付錢的人,付現和刷卡都與她無關。   

  「可是我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啊。」鳳爪我無奈地點出事實。   
  「什麼?!那怎麼辦?你帶了多少?我今天是因為聽你要請容,所以只帶了一千塊出門,現在怎麼辦,打電話向人求救嗎?」典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害怕會付不出錢來。   

  「我只帶五百塊現金,而且那是我待會兒要坐計程車的費用,根本不夠。還有,你要我打電話求救?那麼丟臉的事我可做不出來。」鳳爪涼涼道,順便省視修長的十指寇丹。嗯!指甲油塗得很好,下回她還要預約這位美容師。   

  「那……那你說要怎麼辦嘛!」又不打電話求救,錢又不夠,典心實在是愈來愈不瞭解鳳爪心裡在想什麼了。大小姐她竟然還有時間看她的指甲,天老爺!   

  「很簡單,你就留下來到廚房幫忙洗碗吧!」鳳爪我早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來了,哪需要像典心緊張兮兮,活像天要塌下來。   

  「我!?為什麼會是我?你怎麼不到廚房去洗碗?」   

  無辜的典心指著自己的鼻尖驚嚷。關她何事來著?明明是鳳爪說她要請容啊!真要洗碗再怎麼也輪不到她,「你看!我的指甲是不是擦得很美?」鳳爪伸出十指給典心看。   

  「是啊!」典心愣愣地點頭。   

  「既然如此,你怎能要求我到廚房去洗碗?我鳳爪可不隨隨便便、青青菜菜到人家廚房去當洗碗小妹。」   

  縮回手撥了撥垂落肩頭的髮絲,鄭重地向典心聲明立常「可是……可是明明是你說要請客啊!」典心的聲音愈來愈虛弱了,也不再覺得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   

  「嘖!我這可是為你好,你到底懂不懂?等你到廚房去當洗碗小妹後,你就可想出下一本女主角的故事啦!你可以寫女主角是如何、如何可憐,如何、如何受到眾人凌虐、欺負、虐待,這樣不好嗎?」瞧!她是多麼用心良苦,可惜,典心資質駑鈍,還需要她特別點通。   

  「是嗎?」典心泫然欲泣。為何她得為了下一本,可能不會出現、百分之百不會出現的女主角,而到人家茶樓的廚房洗碗?   

  她開始懷疑和鳳爪的認識,根本一開始就是個錯!   

  她能挽回錯誤嗎?恐怕是不行了!   

  「沒錯!你好好體驗下女主角的心境,不用太感激我,小小的感激就行了。拜拜!小姐,她就留下來抵剛剛的帳了。」跟櫃檯小姐吩咐一聲,再朝典心揮揮手後,鳳爪再度瀟灑離去,耳邊再度傳來典心可憐兮兮的哭泣聲。   

  真是的!哭什麼呢?看來典心還是無法體會我對她的好意。唉……真的是好人難當呢!   

  哈?你說典心下回絕對不會再和我出門用餐?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和她的友誼可是歷久彌親,永遠都不可能絕交!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典心下回絕絕對對還是會被我拉出門!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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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1:18
楔子     

  野火大概永遠也忘不掉七歲生日的那一夜。在那一夜裡,噩夢裡的種種成為現實——朦朦朧朧之間,那一夜開啟時,她還在睡夢中,先前在生日宴上玩得好累,她抱著爹爹從西域帶回來送給她的娃娃熟睡著。她原本睡得很安穩,卻逐漸覺得熱,覺得吵。

  悠悠地睜開眼睛之後,火的光影映在窗戶上,還有著許多人驚慌喊叫的聲音,之後是猖狂的笑聲,以及尖銳的慘叫。野火抱緊了懷裡的娃娃,開始有些膽怯了,一雙清澈的大眼在白皙的臉龐上眨啊眨。

  「住手!」二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怒吼的聲音裡帶著絕望與憤怒。

  野火緊張地下了床,推開虛掩的門往院子裡看去,卻看見二哥全身是血,拿著刀子站在那裡,一雙眼睛被血腥染得通紅了。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全身浴血的人,家裡好多好多的人都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二哥舉起刀子,揮刀斬過一個蒙面的壯漢,那男人哀嚎一聲,轉眼間倒下。

  她驚叫一聲,手裡的娃娃掉在地上。她小小的身子直發抖,連忙衝進院子裡,緊緊抱住二哥的大腿。

  「二哥,發生了什麼事?」野火困惑地問著,一看見倒在地上的三哥時,眼淚終於忍不住滑下美麗的小臉。

  二哥只是緊閉上眼睛,彎下腰來抱緊不知慘事的小妹。要他怎麼向她解釋?那些殺手在夜裡蜂擁到家裡來,見人就殺,一個活口都不留,他好不容易浴血戰到這裡,就是為了救年幼的小妹。

  「三哥?」野火蹲下身去,看見三哥身上有好多好多傷口,那些傷口都在汩汩流著血,尤其是他頸子那道傷,有好多血湧了出來。她推推三哥,希望他快些起來,她好請娘替他包紮。但是三哥不理會她,仍舊躺在地上,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不死心地一直推著已經逐漸冰冷的屍首。

  「走了,這裡不能久留。」二哥深吸一口氣,抱起她就往後院走去。

  「不要,我不要走,三哥在流血,那會痛啊!我要幫他包紮。」她喊叫著,拉著二哥的衣袖不停搖著。

  「死了,他死了,他們都死了!聽到沒有!」二哥突然發瘋似地搖著她,將她臉上淚水都搖得飛散。「家裡的人都死盡了,爹娘跟大哥都被燒死在主樓裡,那些人毫不留情地殺了他們了,你聽懂了沒有?」他無法克制地吼道。

  野火只能搖頭,全身劇烈地顫抖。她懂得什麼叫死啊!但娘不是說,那是好久好久以後的事情,在那之前,他們全家都會過得快快樂樂的嗎?

  「原來,這裡還有漏網之魚。」一個冰冷的笑聲響起,讓人不寒而慄。高大的男人蒙著臉,手持沾了血的刀堵住去路。

  二哥咬牙,揮刀就往前劈去,而她被推到一旁去。

  在拉扯之間,她身上柔軟的衣服被撕裂,雪白的肩上,有一枚火焰般的印記,映著滿園的火,那印記也紅得彷彿要燃燒起來。

  那男人刀法精湛,手中那柄長刀更有著奇異的藍光,轉眼間已經去掉二哥手中的武器。「顧家的人,今晚一個都別想逃出去。」男人獰笑著,同時一刀戳進少年的胸口。

  「二哥!」野火驚叫一聲,撿拾了地上一把劍刃被燒得燙紅的劍,小小身軀用盡所有力氣,持劍揮往那個兇惡的男人。

  男人沒想到野火會陡然攻擊,閃避不及下,燙紅的劍刃貼上了他的臉,燒穿了蒙面的黑布,烙上了肌膚。

  男人慘叫一聲,本能地大力揮著手,將持劍的小女孩摔出幾丈開外。

  野火摔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著。她被摔到火焰的另一頭,因為疼痛而充滿水霧的眼睛裡所看見的,是一個男人臉上有著醜惡的傷痕,背後燃燒著火焰的可怕畫面。

  隱隱約約的,她將這一幕永遠地記憶在腦海中。

  「該死的,老子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男人臉部的肌膚一面焦黑,表情因為疼痛與憤怒而扭曲著,可怕到了極點。他想要馬上殺了那女娃娃,但是火舌橫亙在中間,讓他的動作略有遲疑。

  轟地一聲,火焰竄得更高了,那女娃兒像是被吞噬在火焰裡。

  野火眼睜睜地看著火舌逼近,本也以為自己沒救了,但是在危急的時候,一雙手硬是將她拉到庭園邊緣的隱密小徑出口。她正想驚叫,回頭卻看見滿臉淚痕的源伯。

  「源伯,等等,二哥還在裡面!」她哭喊著,掙扎著不肯離開。她的家、她的家人,難道就這麼全毀了?

  「小姐,求求你別叫了,老奴一定要帶你逃出去。」

  想起被燒成焦炭的老爺夫人,他的淚水止都止不祝無論如何,總要救出年幼的小姐。他用濕布包住哭泣掙扎的野火,順著隱密的小徑,在幽黑的夜裡逃竄。

  蒙面的男人正想抽出刀子去追殺,身受重傷的少年卻拼著最後的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貫穿胸前的利刃,任憑男人怎麼用力都無法抽出刀子。

  「逃……野火……快逃……」他嘶吼著,之後頹然倒地。

  「嘖!」男人鬆開手,緊皺著眉頭。今晚的任務是要殺盡顧家上下,要是讓老大知道那女娃兒逃了,他之後的日子鐵定難過了。

  就留那女娃兒一條命吧!只是個七歲大的女娃兒,能帶來什麼危害?

  他抽回手中的利刃,對著滿園的屍首冷笑,之後從容離去。

  掉落在地上的西域娃娃,逐漸被火焰吞噬了。名滿天下的顧家,在一夜之間成為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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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1:35
第一章     

  瀟瀟的細雨有秋季的氛圍,扑打在青翠的竹葉上。

  細雨穿過竹葉,打在身上有如細針,幾片枯黃的葉也隨之飄落。

  竹林的小徑上,一頂華麗的轎子迅速地前進著。深秋的時刻裡,這批人馬行動迅速,像是在保護著重要人物。

  幾個轎夫沉默而盡職,即使扛著沉重的轎子也沒有影響他們的腳步。而前後伴隨著轎子的幾個男人,隱約看得出有幾分武功底子,倒是其中一人年過五十,體力因為長期趕路而有些不濟。

  他的頭髮已經灰白,看得出長年勞心勞力,一臉的忠誠模樣,雖然也穿著樸素衣衫,卻難掩官家的氣度把目光放在隊伍最前方的魁梧男人身上。

  他加快了步履,好不容易趕到那男人身邊,低下頭問道:「鐵鷹,還要多久才會到達目的地?」他遮掩不住臉上的擔憂,擔心夜長夢多。

  被稱為鐵鷹的男人一身的黑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腳步仍是沒有半分遲疑。「再過兩個山頭,約莫一個時辰的光景,就可以到達鐵城。」他的聲音低沉渾厚,語調不卑不亢。

  「那就好、那就好。」他本來就不贊成這次的遠行,是拗不過轎子裡那年輕主人的意思,才一路提心吊膽地跟了來。

  雖然說鐵鷹是主人親點的好手,此行也選了幾個百里挑一的壯士隨行,但路上風險就是難測。好在鐵鷹雖然年輕,但是氣度老成,那神態與身手都讓人信服,否則他就算是拚死了,也會阻止主人出遊。

  「岳防啊,我無聊得緊呢!」後方的華麗轎子內,傳來一聲年輕男人的叫喚。一柄桐骨扇掀起了竹簾,裡面一個衣衫華貴的男子一臉似笑非笑,週身的綾羅綢緞有些凌亂。他的容貌極為俊美,雖然態度有些漫不經心,但是那雙精光內斂的眸子裡,有著讓人不敢逼視的威嚴。

  「覺爺,再一個時辰就到鐵城,到時就可以讓覺爺好好休息了。」岳防恭敬他說道,擦擦額上的汗。

  「還休息?我就是休息到無聊至極了。就不能找些事情讓我做,或是讓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嗎?」他閒閒地伸手取來轎內黑檀桌上的一壺酒,好整以暇地以壺就口。好酒落入喉中,他歎息了一聲,模樣十分頹廢。

  「我說,鐵鷹啊,我們來交換位子,我到隊伍前頭去,你到這轎子裡來悶著,跟蚊子談談心如何?」他勾著一邊的唇提議。

  「皇甫公子請別開玩笑。」鐵鷹沒有回頭,語氣態度還是一樣不卑不亢,只是那只黑眸裡的神色,有了幾分的轉變。

  「我哪裡是跟你開玩笑來著?我真的無聊得緊啊!」

  皇甫覺無奈地一聳肩,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

  轎子在竹林裡行進,蒼竹之間落葉紛紛,四周靜得詭異,只有一行人踏行在枯葉上的聲響。

  忽然,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響引起鐵鷹的注意,他猛地回頭,陡然看見竹林四周綠影搖晃。「小心!」他厲聲喝道,迅速地回身。

  竹笛尖銳地響起,幾乎是同一瞬間,四周原本沉靜的綠色影子都活了起來,化身為眾多身手矯健的男人,一臉兇惡地往一行人撲來。幾個弓箭手等在外圍,後踢背上的箭囊,迅速地搭弓上弦,毫不留情地射出如雨般的利箭。

  「這是特別安排好、想讓我出轎子活動筋骨的娛樂嗎?」皇甫覺似笑非笑地問,與隨從們凝重緊張的神態恰成對比。

  轎夫們伸手往轎柄上一摸一抽,四把亮晃晃的鋼刀霎時一同出鞘,四人招式如一,劍尖直指眼前的不速之客,招出猝然且迅速,看得出是挑選出來的大內高手。

  轉眼間,兵器撞擊的聲音響徹了寂靜的竹林。

  男人們手上持的刀,都帶著刺眼的深青色,一望便知是淬上了劇毒,而利箭上更是燃了火,這群男人一臉陰狠,有幾分視死如歸的冰冷。他們的目標,是轎子裡的皇甫覺。

  「有刺客啊!保護覺爺!保護覺爺!」岳昉扯開喉嚨大叫,雖然身上笨拙,但仍是忠心護主,轉身就撲住了皇甫覺。

  一枝箭上染了火,驀地穿簾而入,硬生生地釘在轎內的精美雕工上,轎子裡的綾羅綢緞轉眼間全燒了起來。皇甫覺一個翻身,勾轉手中桐骨扇,挑開那層燃著火的簾子,迅速地躍出轎外,而眼前已經廝殺成一片。

  岳昉緊抱住皇甫覺,因為緊張而發抖,卻仍是一臉堅決。「覺爺,我一定保護您,請您別擔心……啊——」凶狠的刀子揮砍到眼前,岳昉哀嚎地緊閉上眼,懷疑自己會喪命在此處。

  鐺地一聲,鋼刀不知被什麼力量擋住。等岳昉睜開眼睛時,那刺客已經飛出丈餘,掛在蒼竹上動彈不得。

  他既恐懼又不解地瞪大眼睛,領子上冷不防被一提,原本被嚇軟的雙腳才有力氣站好。

  「岳先生,請領著我逃命去吧!」皇甫覺與不遠處的鐵鷹交換了意味深長的一瞥,那模樣像是有著長年的良好默契。

  刺客中為首的男人手握一柄利刃,臉上有著猙獰的疤痕,目光裡只容得下皇甫覺,他揮刀狠斬過幾個侍衛,之後提著沾血的刀就要往皇甫覺殺去。

  猛地,背後陡然傳來一聲暴喝,不但聲量驚人,且字字以內力送出,如同平地雷動,驚得所有人凍結當場,內力薄弱者甚至被那聲暴喝震得耳膜發疼,手上的刀劍紛紛掉落。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鐵鷹身上,而他的表情仍舊無甚改變。「在鐵城四周我不想取人性命,滾。」他緩慢他說道,四周早就躺了不少刺客。

  「閣下是哪位,為什麼偏要擋我們兄弟的財路?」刺客頭子見多識廣,知道眼前這男人一喝之中,已顯示了內力不凡,他雖然心裡忌憚三分,但是拼著一股狠勁,還是硬著頭皮詢問。

  「鐵鷹。」他緩緩說道,高大的身軀立在風中,給人無限的壓迫感。他的眉目俊朗,雙眸深邃,態度卻比同齡男子沉穩許多。而有著內斂性子的高手,往往最難以評估。

  刺客們全部倒抽了一口涼氣,有的甚至馬上拋下手中刀劍逃之夭夭。刺客頭子心中一涼,手裡的刀子差點握不住,知道這趟生意他大概只能向閻王討賬去了。他也是江湖中人,當然聽過鐵鷹的名號。

  鐵鷹是鐵家第五代的主人,年紀輕輕卻有著驚人的聲望。鐵家從兩代前受封於鐵城,因為幾代都出了高官,朝中的聲名只在王族之下。然而在江湖上,鐵定的聲名更是驚人,鐵鷹的父親鐵罣,武功與善名冠絕江湖,天下所有門派都以鐵家馬首是瞻。

  而在鐵罣死後,鐵鷹年紀輕輕,就已經挑起父親的擔子,果真虎父無大子,鐵鷹如今的聲望毫不遜色於前代。

  早該知道,要動工族的人,就一定會有鐵鷹前來插手。

  「我當然知道鐵城主的能耐驚人,但是我收了銀兩,當然就不可能不辦事。我們這行,收的是買命錢,當然就得豁命:碰上鐵城主,是我運氣不好,只是,這事還要非得辦成不可。鐵城主,得罪了!」刺客頭子吼了一聲,手中利刃一抖,直往鐵鷹撲去。

  鐵鷹雙眉一揚,雙手轉圈,順勢一帶,毫不費力地卸去刀劍來勢,雙掌運勁,制住刺來的利刃。就算是對方的殺招,也沒有讓他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他沉著地應戰,看不出一絲費力。兩者之間的武藝相去太遠了。

  刺客頭子只覺得利刃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驚之下,虎口已經被鐵鷹的內力震裂一道血口子,鮮血由掌間湧出,再也握不住刀子。鐺地一聲,利刃轉眼已經落地。

  「我不想殺人,說出主使者的名字,你可以保命。」

  鐵鷹徐緩他說道。已經鄰近鐵城,他不想輕易開殺戒。

  「沒那麼容易。」刺客頭子冷笑一聲,從腰間摸出爆竹,用力往地上砸去。轟地一聲,爆竹竄出七彩煙霧,伴隨著大量火焰,吞噬著竹林內的枯葉,轉眼間在鐵鷹前燃成一道火牆。刺客頭子轉過身去,打定主意就算是喪命了,也要達成目的。

  「該死!」鐵鷹低咒一聲,雙手運勁捲起千萬泥沙,迅速地撲滅了火熱。只是這麼一個動作,腳步便慢了些。

  刺客頭子已經往皇甫覺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

  秋風瑟瑟,四周風聲鶴唳,岳昉氣喘吁吁地跑著。

  與其說是奔跑,不如說是被拖拉著前進,皇甫覺始終提著他的領子,迅速地前進著,直到後方的殺伐之聲已經微弱,確定離開險境後,兩人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岳昉氣喘如牛地軟倒在地上。沒有想到皇甫覺這麼會跑;明明鎮日在酒堆裡醉生夢死,怎麼還會有這麼好的體力?他年紀大了,根本禁不起這樣的劇烈運動,都是靠著一片忠心,以及強烈的求生意志撐著。

  「覺爺,您別管我了,您是萬金之軀,不能有所傷,還是請您先逃命去吧!」岳昉喘個不停,軟弱的手將皇甫覺往前推去。他沒有學過武藝,加上生來就是富貴人物,這雙手還沒有拿過比筷子重的東西,什麼時候曾遇過這麼驚險的場面?

  「不要放棄,想想你的孫子,那孩子老扯著你鬍鬚玩不是嗎?你可別讓他沒了爺爺寵啊!」皇甫覺還是一臉輕鬆,好整以暇地勸說著,絲毫看不出來,他才是被追殺的目標。「撐著點啊!等到了鐵城,你可就輕鬆了。這一路上你不是叨叨唸唸著太辛苦嗎?入了鐵家的門,我有了眾多武林高手保護,你不就可以安心了?」他刷開桐骨扇,若有所思地輕晃著精緻絕倫的扇子。

  看來,是有人不希望他進鐵城了。不過話說回來,難得抓住了那被眾人眼中釘的魔教之子,就等著擇期處決,他怎麼能夠缺席?

  如果他沒有趕到,魔教之子可以說是絕無生機了。

  那麼,是有人不想要他去插手,或是壓根兒就想要斬除他?

  皇甫覺的雙眸一黯,難以言喻的光彩流竄其中,與他閒散的模樣相去甚遠。

  此時,小徑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瘦長的身影,一身粗布衣衫,壓得低低的斗笠蓋住了對方的容貌。對方的肩上挑著兩個桶子,不過看那輕鬆的腳步,桶子裡大概是空的。

  岳昉的反應很激動,他迅速地跳起來抱住皇甫覺;那模樣看來也不曉得是要保護皇甫覺,還是本能地在尋求保護。

  「大膽賊人!竟然還敢追來,還不快點退下,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岳昉裝腔作勢地喊著,緊張得手心冒汗,他直覺地抹了抹手上的汗。

  「岳先生,你手上的汗都弄髒我的衣服了。」皇甫覺淡淡他說道。

  對方愣了一下,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皇甫覺側頭看了一會兒,陡然間伸出手來,手中的桐骨扇已經往對方臉上指去,輕鬆地就挑開那人頭上的斗笠。

  「你做什麼?!清脆的聲音裡帶著憤怒的語調,在小徑間傳開。

  「沒什麼。這位小哥,有所得罪,請多見諒。」皇甫覺露出友善的微笑,判定對方不是與那些刺客一夥的。

  只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眉目,倒是清秀精緻得讓他有幾分訝異。

  黑髮束在頸後,肌膚比一般男子都來得白皙細緻,清澈的眼睛裡含著幾分的怒氣,秀挺的鼻子,以及紅潤的唇,讓這年輕人簡直漂亮得不像話,一身利落的粗布衣衫,看來有幾分的英氣,但還是有幾分格格不入的詭異感。

  「知道得罪我了,就快點滾開,好狗不擋路!」顧野火哼了一聲,語氣不善他說道。

  岳昉驚喘了一聲,用顫抖的手指著眼前態度惡劣的野火。「『你』……『你』……竟然說我們覺爺是……是……」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皇甫覺輕鬆地揮廚,止住岳昉連篇的喝叱。他不當一回事地笑著,一臉的好脾氣。「前方有些爭鬥,小哥還是別去的好,就暫時在這裡停著。還是就與我們結伴往鐵城去,不但安全些,我們路上也有個伴?」他感興趣地靠上前去,打量著眼前的野火。

  她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對衣衫華麗的主僕,心裡有著幾分厭惡。惡意挑掉了她的斗笠後,竟然還笑得那麼無辜,讓她心裡就是不痛快!她打平日總往鐵城裡去做生意營生,就是因為這身漂亮的女兒家皮相,總是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改換了男裝。怎麼想得到,就算是換上男裝,還是會招來這種富貴人家的登徒子?

  「原來,我遇上的不但是只會擋路的狗,而且還是只只會夾著尾巴逃跑的狗。」野火冷笑一聲,以慣用的粗魯語氣諷刺道,之後繞開兩人,執意往竹林內走去。

  她居住的村子在竹林的另一端,要是不穿過竹林,要她怎麼回家去?再說,富貴人家怕事,她這幾年來自食其力慣了,什麼場面沒看過?

  「還是聽我的勸比較好吧?」皇甫覺很關心地跟著走了幾步。

  「給我閉——」她的咒罵沒有機會說完。

  清冷的刀鋒狠狠地劈出竹林,筆直地往皇甫覺掃來。而站在皇甫覺前方的野火自然就首當其衝。看著逼近的刀刃,她低呼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絆,她腳上一陣無力,竟就避開了對方的攻擊。而肩上的空桶也被甩了出去,砰地一聲,被利刃給穿裂成無數大小木屑,那些破木片全都往對方身上撲去。

  她的領子上一緊,被拉開了數步。一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個富家子弟,一臉邀功似地對她笑。

  「小哥,我這可算是將功折罪了嗎?」他一臉期待地問。

  還來不及回答,背後又傳來尖銳的嘶吼聲。刺客頭子撥開滿頭滿臉的木屑,雙眼因為憤怒而通紅。他握緊了最後一把刀子,視死如歸地往皇甫覺砍來。

  「小哥,我們快點逃命去!」皇甫覺迅速說道,硬是拉住野火不放。

  野火當然已經看出,持著刀子逼砍的男人,目標是自己身後這個富家子弟。她極力想掙脫,但對方就是把她拉得緊緊的。「該死的,放開手啊!這不關我的事,他要的是你的命!」她掙扎著,連頭髮都散開了。

  「小哥真沒同情心,看見有人追砍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想拔刀相助就算了,竟然還想要溜之大吉?」他嘖嘖有聲地搖頭歎息,一臉的遺憾,「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要給我囉嗦,快放手啊!」野火氣極地喊道,眼看著另一個桶子又飛了出去,那個拿刀子追逼過來的莽漢,似乎更生氣了些。「這是你們之間的事,等我讓開了,你們再好好解決……等等——不要砍我啊!」看來,對方根本不打算聽她解釋,想連她一起砍了。

  她又氣又急,不曉得究竟是得罪了誰,竟會遇上這種事情!她手裡握著扁擔,本能地舉在胸前,卻悲哀地知道根本就擋不住對方的利刃。

  「看來,小哥是決定要幫我了?」皇甫覺愉快地微笑,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等到刺客頭子逼近之後,他的眼神緩慢地瞇起,態度還是一樣輕鬆,卻多了幾分的危險。

  「誰說要幫你?」野火氣急敗壞地喊道,她想要逃命,但是皇甫覺卻緊緊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正在絕望之際,手裡的扁擔卻被不知名的力量的一撞,狠狠地打上刺客頭子的手腕。

  那力道猛得不可思議,只是一敲,就聽得一聲清脆的斷骨聲。刺客頭子沒料到眼前的清瘦少年會突然出招,右腕轉眼間的已經斷折,他忍住劇痛,右手提刀就要往野火臉上砍去。

  野火緊閉上眼,忽地感覺被人由腿後以巧勁一踢,右腿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還不偏不倚地端上對方的膝側。砰地一聲,她睜開眼睛,就只看見刺客頭子已經跪在眼前了。

  「唉呀呀,既然是來行刺的,又何必行這麼大的禮?」皇甫覺輕鬆地問道,手中桐骨扇靈巧地一旋,敲上野火的手臂。

  她只覺得手臂一陣輕微的酸麻,雙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那根扁擔順勢狠狠地砸上對方的臉。

  「我殺了你們!」刺客頭子忍無可忍,握住刀子,兇惡地往兩人腰間砍去。這橫刀是殺招,要是真的砍中,眼前這兩個像是在戲弄他似的人都將被砍成兩截。

  只是,刀刃還沒有碰到兩人的衣服,就被一條半空中竄出的黑布纏住。黑布彷彿靈蛇,狀似柔軟,自有意識地纏住銳利的刀鋒,但是接著布料一緊,轉眼就成了牢牢的束縛,硬是將那把刀子捲了開去。

  接著,黑布又繞了回來,勒住刺客頭子的頸子,一鬆一拉之間,迅速地制住了兇惡的莽漢。那人因為無法呼吸而臉色蒼白,倒在地上緊咬著牙。

  野火看得目瞪口呆,而黑布的另一端卻筆直地朝她飛來。她心中一慌,但是黑布瞬間已經纏上了她的腰間,緊接著一個拉扯令她雙腳離了地,別無選擇地被拉著撞上某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啊!」她低呼一聲,纖細的肩膀因為撞上結實的肌肉,有些微微的疼,她又疼又慌地抬起頭來,望進一雙精月迸射的黑眸裡。

  「鐵鷹!」岳昉像是看到救星般,興高采烈地喊著。

  接著,他看著那條被鐵鷹以巧勁控制、用來捆住刺客的黑布,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他疑惑地瞇起眼睛。

  「我說岳先生,你還是先把褲子穿好吧!」皇甫覺好心地提醒,實在不忍心這位忠心老臣顏面盡失。

  岳昉倒抽一口涼氣,低頭才發現褲子已經滑下雙腿。難怪他突然覺得下半身有點冷,原來鐵鷹用來制住惡徒的黑布,根本就是他的腰帶!他連忙提起褲子,一張老臉已經面紅耳赤。

  雖然說是轉眼間取了他腰間的繫帶,制住了惡徒,可見鐵鷹的身手驚人,但是這也太過分了些,再怎麼說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更丟臉的是,要不是皇甫覺提醒,他大概還沒反應過來。作為皇甫家的家臣,警戒心這麼低,又加上護主無力,他的一張老臉都不知道該擺在哪裡。

  「情況危急,鐵鷹有所得罪了。」鐵鷹沉穩他說道,隨後視線落在野火身上,緩慢而警戒地一瞇。這個少年先前與皇甫覺糾纏在一塊,他原本還以為也是刺客的一員,但是當少年撞上他時,一股難以解釋的淡淡香氣竄入他鼻端,惹得他心神一亂。

  鐵鷹握住這個少年的腰,制止「他」的掙扎,卻感覺到「他」柔軟得不可思議。他有幾分困惑,看著「他」的眼神更加複雜。

  「看什麼?!我是路過的,不關我的事,快點放開我!」野火防備他說道,奮力想推開鐵鷹。她可不想惹事,這麼生死相關的事,她更是一輩子都不想遇上。

  「鐵城主,快些放開這位小哥,是這位小哥救了我,讓我免於刀劍之害。你沒看見,這位小哥的身手十分了得,光是靠著那根扁擔就打得刺客無法近身,鐵城還真是臥虎藏龍啊!眾多侍衛攔不下的刺客,竟然就被這位小哥攔下了!」皇甫覺一臉感激他說道,把功勞全往野火身上推。

  在岳昉面前,他可該是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若不把功勞推在野火身上,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鐵城主?你就是鐵鷹?」野火呼吸一窒,這才聽清楚眼前這個高大男人的身份,就是鐵城如今的年輕當家。

  她打量著他,毫不迴避他的目光。高大的個子,濃密的黑髮,炭黑似的濃眉,深不可測的雙眼,鐵鷹雖然比不上皇甫覺俊美,但是無疑更有存在感,那身氣勢不怒而威。

  「『你』是誰?」他沉著聲問野火,並將「他」的身子拎了起來,逼近「他」的臉龐。屬於「他」的香氣,弄得他的心難得亂了幾分,他無法明白,自己怎麼會對一個少年有這種反應?

  「只是路過的倒霉人。」野火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她奮力掙開他的鉗制,解開腰間那條黑布,彎腰檢起斗笠,重新又戴回頭上,刻意地偏開頭不去看鐵鷹。

  她當然聽過鐵鷹的種種,在鐵城附近居住著,就算是想不聽見他的事跡都難,那些城民把他當神般崇拜著。

  神?野火在心裡冷哼一聲。大概也只有她才深刻體認到,鐵家不過是認勢不認人的勢利豪門罷了!

  她跟鐵家稱得上是舊怨,而如今他緊盯著她的眼光,又讓她感到不安,莫名地只想要逃開。

  鐵鷹緩慢地點點頭,刻意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回到被綁縛的刺客身上,那雙黑眸變得陰鷙。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人?」

  「問出主使者,或是把他帶回鐵城去,讓他去指認那些人,到時一定很有趣。」皇甫覺冷笑一聲,輕鬆地搖動桐骨扇。

  刺客頭子咬著牙,勉強抬起頭來。頸間的黑布愈勒愈緊,他別說是開口說話,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看著刺客臉色發白,岳昉忍不住開口說道:「鐵鷹,你還是先把腰帶還給我吧!反正你已經在這裡了,諒他也是無法作惡的。就先鬆開他,再來問話。」他一來是因為宅心仁厚;二來是為了快些取回腰帶。這麼提著褲子站在一旁,等會兒隨從們趕到,他要如何自處?

  鐵鷹點了點頭,手腕翻轉,利落地抖開黑布,沒有生命的布料,被他的內勁隨意操使著。被纏綁住的刺客被那勢子抖了出去,身子在空中翻了翻,之後重重地跌在地上。

  「你要是肯說,還有一線生機的。」鐵鷹徐緩他說道。

  刺客貪婪地呼吸著,雙眼仍是通紅的,他撇著唇冷笑,表情看來十分詭異。「我們弟兄們收了百萬兩的黃金,領受的命令只有一項。」他的目光落在皇甫覺身上。

  「有人要我們殺了螭龍。」他一字一字他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除卻野火之外,全都身軀一僵。

  螭龍是王族的徽章,而國內唯一可佩螭龍的男子只有一人。這些刺客當真是為了皇甫覺的身份而來的;有人在覬覦著皇甫覺的身份,竟然買通了江湖人士,在鐵城周圍埋伏!看來這次鐵城之旅,內情並不簡單。

  「對方先布棋了。」皇甫覺搖搖扇子,嘴角有一絲冷笑。「果然就連處決魔教之子的事情,也只是個引子。」

  他離開京城來到鐵城,一來是為了魔教之子;二來則是因為長久就聽聞武林人士與朝中勢力掛勾,他前來一探究竟,是以自己當誘餌。而還沒進鐵城,竟然就誘出了一票刺客。

  「你先離開。」鐵鷹淡淡他說,甚至沒有再看向野火。

  「求之不得。」野火哼了一聲,腳尖卻踢了踢地上的破木屑。「不過要我離開也行,先把帳算清楚。打破了我做生意的東西,不照價賠銀兩給我,不怕我到處宣揚,說鐵城主欺壓善良百姓?」

  「幾日後到鐵家來,我會如數支付。」鐵鷹感覺到這個清瘦少年的明顯敵意,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壓惡與排斥。

  「只是怕我這貧戶不夠資格踏進鐵家的地盤,還沒開口就被人轟了出來,我看,我還是識相點,自認倒霉就是了。」野火諷刺他說道,握起扁擔就往竹林走去。

  鐵鷹皺起眉頭,頭一次遇到說話如此刻薄的少年。

  一股怒火由胸間升起,讓他有幾分詫異。他一向冷靜自持,怎麼這少年只是幾句挑釁,他就動了肝火?屬於「他」的香氣還在鼻端,屬於「他」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掌間,他因為「他」的話而憤怒,幾乎就想要將「他」拉回來,將「他」——將「他」如何?他對心中的煩亂感到驚訝,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唉呀,這位小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怎麼可以讓他離開?」皇甫覺連忙喊道,邁開腳步跟了出去。

  他心裡還有幾分疑惑,要是野火就這麼離開了,那疑惑大概永遠解不開,先前拉著野火抗敵,他就隱約感到不對勁,他再怎麼說也是花叢老手,面對美女可有超乎尋常的敏銳。

  「小哥就跟我一道前往鐵家,讓我好好地謝『你』,就憑『你』的身手,可以抵上不少好手呢!」他期待地說道。

  「放手!就算是用八人大轎來抬我,我也不去鐵家。

  本大爺不稀罕!」她吼叫著,不愉快地回想起多年前的經驗。

  鐵鷹看著皇甫覺拉扯著野火,黑色的眼睛緩慢地瞇起。眼角突地有了動靜,他暗叫一聲不妙,雙手運勁就往刺客劈去。只是,刺客覷了空,早已經拔出一把隨身的小刀,鐵鷹的掌結實地打上他的背,震得他五臟六腑劇烈疼痛,一口鮮血猛地咳出,他還是忍著最後一口氣,往皇甫覺撲去。

  奈何野火正與皇甫覺拉扯在一起,當刺客撲上前時,兩人都已經來不及反應。皇甫覺火速地想拉開野火,但是她卻正想往另一個方向避去,兩股力量交相抵去,那把淬了毒的刀子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扎入她的肩頭。

  野火喘了一聲,眼睜睜看著刀子扎入她的肩膀。她張開口,不知道是該尖叫,還是怒吼出對皇甫覺的深惡痛絕。

  「小心!」鐵鷹吼道,掌心運勁,真氣霎時灌入雙掌,足尖一點就已經來到野火面前。看見刀子扎入「他」,肩頭的一瞬間,他的心中一緊,再也顧不得要留下活口,眼下已經痛下殺手。

  他左手一拉一扯,刺客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全身的骨骼因為強勁的力道,已經全部碎裂,鮮血由刺客口鼻噴出,飛灑在地面上,破碎的身子遠遠地摔落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至於岳昉,則是已經嚇得腿軟,坐在原地不停發抖,心裡求遍了皇甫覺的列祖列宗,只求皇甫家如今唯一的傳人能夠安然無事。

  皇甫覺抱住軟倒的野火,小心地護著。「該死!那刀子餵了毒。」他咒罵著,難得收起了平日的閒散模樣。

  「先帶回鐵城去。」他先點住野火的週身大穴,制住毒液的流竄。但是那刀子上的毒十分兇猛,轉眼間這個清瘦少年就已經臉色修白、雙唇泛紫了。

  看過太多生死,但是在看見這個少年陡然間從生龍活虎,到此刻突然性命堪憂,他的心裡奇異地被揪緊了。

  野火起初還不覺得疼,她知道刀子扎中自己了,但是肩上的傷口不疼,她反倒是覺得冷。好冷好冷,冷得她的血液都像是要冰凍起來了,她的身體好軟,連呼吸都費力……怎麼會這樣呢?她不是已經避開那些生死危機好遠了?才頭一次與皇甫覺打了照面,死神就又找上她?她不想要再想起那些過往,不想要跟鐵家扯上任何關係了。

  在朦朧之中,野火只能看著眼前的鐵鷹,他專注的眼睛看著她,拍著她的臉,口唇掀動著,但是她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她張開口,努力地說出心裡的話。

  「你說什麼?」鐵鷹皺起眉頭,低下頭準備聽個仔細。

  野火努力張開口,靠在他的耳邊喘著,又勉強說了一次。「你們這兩個該死的掃把星!」她以最後的力氣咒罵了一句,接著就眼前一黑,完全不省人事了。

  兩個男人抱住她,有片刻的沉默。半晌之後,皇甫覺清了清喉嚨,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那是指我們嗎?」

  他的自尊心有點受傷了。

  鐵鷹不耐地瞪了皇甫覺一眼,態度與人前的恭敬有了幾分不同。「還需要懷疑嗎?」他冷淡他說道。打從多年前與皇甫覺相遇起,他就清楚地知道,皇甫覺就是所有厄運的中心。

  極為緩慢的,他抱起昏迷不醒的野火,那柔軟的身軀讓他平靜的心有措手不及的顫動。他緊皺起眉頭,之後神色一整,雙足輕點地面,迅速地往鐵城奔去。

  他心中隱約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讓「他」死,絕對不會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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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2:45
第二章     

  在鐵城的最中心,有著一處高大的住宅,門牆之內雕樑畫棟,佔地極為遼闊的住宅,有多處雅致的宅院。   

  還有著足以媲美皇宮中的林園勝景。   

  在一處隱密的宅院裡,僕人神色緊張守在門外,卻不敢輕易靠近。幾個時辰之前,宅院裡送來了一個重傷昏迷的少年,皇甫覺執意要親自看護,甚至不許僕人去請大夫。   

  在華麗的窗榻之內,一個衣衫華麗的年輕男人舉杯淺酌。一陣風吹過,拂過了柔軟的錦簾。皇甫覺放下手中的薄玉杯,打開手中桐骨扇輕搖著,一派神色自若。   

  一道黑影忽然不知從何處竄出,身手靈活地匪夷所思,轉眼已經來到皇甫覺跟前。   

  「我到了。」男人低聲回答,全身被包裹在黑衣中,甚至連容貌都被遮掩住,只有那雙眼睛,銳利而明亮,甚至還有幾分的冰冷。   

  「很好,先喝杯酒。」皇甫覺點了點頭,從容地站起身來。   

  男人冷笑一聲。「千里迢迢召我來,總不會是請我來喝酒的吧?」他高大的身軀散發著致命的威脅感。   

  皇甫覺微笑道。「自然是有事,才會請你前來。鐵鷹那傢伙正在處理處決魔教之子的事情,不會注意到你進鐵城來。他應該料得到,我會召你來醫治此人,所以才會放心把人交給我。」他搖動著桐骨扇,若有所思地笑著,在內室之中,刻有龍虎異獸的床榻上,躺臥著一個清瘦的身軀。   

  野火靜靜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雙眼緊閉著。黑衣男人將她的手輕輕挪出棉被,再輕按住她的手腕,診握了半晌。   

  「刀傷沒傷到經脈,只是刀上的毒很是奇特,要不是先前被鐵鷹封住週身大穴,止住毒液漫流,這位姑娘大概已經魂歸九陰了。」   

  「姑娘?那麼我的眼光倒是沒出錯。」皇甫覺輕搖著桐骨扇,極為感興趣地低下頭來,仔細端詳著昏迷中的野火。   

  這個女子出現得突然,不過也暫時為他擋去一些問題。眾人知道他不會功,更知道岳昉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因此,把功勞推在野火身上,說是她擋去刺客,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看她的神態語氣,似乎對鐵家深惡痛絕,像是另有隱情。這倒是勾起了皇甫覺的興趣。   

  黑衣男人冷靜地動手,稍微撕開野火肩上已經被血浸濕的衣服,檢視著她的傷口。只是,當她肩上火焰般的暗紅色印記展露時,兩個男人同時僵住身子。   

  黑衣男人倒抽一口涼氣,小心地扶起野火的臉龐仔細端詳著,向來冷漠的眼裡竟有了幾分激動的神采。   

  多年來,有許多人在尋找著肩上有這印記的年輕女子。怎麼料得到,在措手不及的時候,她竟然就出現了!黑衣男人緊握著雙手,重新替她將衣服穿好,慎重而仔細地將她放回床上。   

  「你是事先知道了她的身份,才特地要我前來?」黑衣男人抬起頭來,看著皇甫覺,激動的心情早已被冷靜所掩飾。   

  皇甫覺瞇起眼睛,只是端詳了一會兒,之後移開視線走到窗前。「不,這純粹是巧合。」他沉吟半晌,轉頭看著黑衣男人。「你有把握救得了她嗎?」那雙黑眸裡,有著幾分沉思的光芒。   

  「天底下沒有我解不了的毒。」黑衣男人冷哼一聲。   

  「說得也是。何況,這姑娘還是你的自家人呢!」他打開桐骨扇,輕點著黑衣男人的肩頭。「不過可千萬記得,別將她的身份洩漏出去了。」   

  「這不用你叮囑。」黑衣男人嗤之以鼻,只是輕輕一躍,轉眼間又失去了蹤影。   

  「真是孤傲過頭了!連見著了失蹤多年的自家妹子,也沒什麼情緒表情。」皇甫覺挑起起眉頭,走到床榻之旁,低頭看著野火。   

  想起先前鐵鷹抱著野火入城求醫時,那神態完全失了平日的沉穩;相識多年,連他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鐵鷹有這種反應。看來,鐵鷹對於野火的好感,大概比他還要多上一些。   

  「難道真的會是你嗎?老天又把屬於鐵鷹的東西送回來了,不知道鐵鷹得知後,會是什麼表情?!」他不懷好意地笑了,決定要把整件事情看到最後。或許,在原訂的計劃之外,會有更有趣的好戲上呢!   

  他幾乎要等不及,看著鐵鷹準備怎麼面對這個眉目清秀的「少年」了。他微笑著,將桐骨扇往腰間一插,輕鬆地離開了宅院,將昏迷的野火獨自留在床榻上。   

  接連幾日,野火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身軀裡不斷感到奇熱與奇寒。肩頭的刀傷反倒不大會疼,而且,似乎有人不停地在餵她喝著藥。那些藥不會苦,反倒有著奇異的香氣,吞嚥入口後,逐漸化解了她體內的不適。   

  不知為什麼,在睡夢裡,她老是看見皇甫覺的笑容,那輕佻的笑讓她看了就生氣。但是一晃眼,皇甫覺的臉龐不見了,烙在她記憶裡的,是鐵鷹的那雙眼睛——鐵城的城主,那個擁有極高聲望的男人,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彷彿他很關心她,彷彿她很重要似的。他為什麼跟她印象中的鐵鷹完全不同,好多年前她曾來過鐵家,卻被人嫌惡地趕了出去,讓她體認了人情冷暖。從此之後,她認定了鐵家嫌貧愛富,打定主意就算是餓死了,也絕對不踏進鐵家一步。   

  神智逐漸變得清晰了,聽見自己虛弱的喘息聲,她緩慢地睜開眼睛,詫異而不解地看著豪華的床榻。   

  「醒了嗎?」低沉的聲音傳來,只離她不到三尺。   

  野火嚇了一跳,認出了那個有些陌生的低沉男聲。   

  她勉強想要撐起身子,卻因為牽動肩上的傷口而疼得縮起身子。她喘了幾聲,高大的身軀迅速地靠近,溫熱寬厚的掌滑入被席下,扶起她的身子,將一碗情水遞到她的唇邊。   

  她只覺得口乾如焚,也沒想到要拒絕他,只是貪婪地低頭喝著水,甚至無法理會那些清水流出口唇,浸濕了她的衣衫。她雙手緊扯住他的衣衫,沒有意識到兩人此刻是緊緊相貼的。   

  鐵鷹只讓「他」喝了幾口水,就將碗移開。他的視線落在「他」潮濕的衣襟上,雙眸略微一黯,之後皺著眉頭避開,無法理解為何如此單純的景象,會讓他心神一動。   

  「水!給我水!」她嘶聲喊道,想要搶奪他手裡的碗。   

  「別喝得那麼猛,『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他緩慢地說道,將碗移開野火的可及範圍。   

  野火抬起眼睛看著他,不滿他的舉動。她澄澈的眼睛,有著野性的光芒,纏繞著複雜的神色,有幾分困惑、幾分厭惡。但是仔細探詢,還有著一絲對鐵鷹的好奇。   

  「怎麼,連水都不讓我喝嗎?你鐵家的水是瓊漿玉液,我這個小老百姓沒資格嗎?」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存心要激怒他。   

  鐵鷹皺起眉頭,眼神略略一黯。昏迷了幾天之後,這個少年還是脾氣沖得很,那張嘴刻薄而不饒人。野火哪裡知道,這幾天來她所喝的那些藥可都是天下難尋的奇花異草,價值豈止是瓊漿玉液可形容的。   

  這幾天來,鐵鷹忙於與各大門派的人周旋,皇甫覺則是從鐵家裡調了一個最靈巧的丫環,負責照顧病人,然後就不許任何人靠近。鐵鷹也是到了今日,才能夠踏進這裡。   

  直到看見野火的氣色逐漸恢復,沒有當日慘白的可怕模樣時,他才知道自己先前一直都是在擔心的。看來皇甫覺是找了高人前來,才能在短短的幾日內,解去那些毒藥。   

  「不說話了?再盤算要跟我收多少錢嗎?」野火瞇起眼睛問,察看著四周的擺設。「我先說明一聲,本大爺可是沒錢可付的,就連營生的傢伙都被你們破壞了,要我付錢是絕不可能的。」她無賴他說道。   

  鐵鷹瞥了「他」一眼,視線從「他」潮濕的衣襟,下滑到「他」還緊扯著他衣衫的雙手。   

  野火像是被燙著,馬上鬆開手。她在心裡暗罵自己,怎麼會一邊咒罵著他,可雙手卻像是自有意識似地扯住他不放?她不是該徹底的厭惡鐵鷹嗎?   

  「這裡是鐵家的客院,自從你重傷昏迷後,就一直在這裡休養。」鐵鷹徐緩說道,深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野火。他的情緒因為「他」而有了幾分波動,「他」的言語尖刻,但是那雙閃亮的眼睛卻始終吸引著他的視線。   

  野火瞪大眼睛,赫然想起遇上皇甫覺之後的種種厄運。她掙扎著要起身,不安地轉頭察看周圍,確定了沒有看見那瘟神的影子時,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昏迷了幾天?」她側過頭去,突然發現鐵鷹筆直而毫不掩飾的視線,她有些愕然,緊接著匆忙地避開,不敢與他視線相接。他在看什麼?她洩漏了什麼嗎?   

  「五天。」他平淡他說道。   

  野火倒吸了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那麼久。她下意識地摸摸肩頭,碰觸到傷口時,那陣疼痛讓她全身緊繃起來。   

  「只是一柄短刀,竟然讓我昏迷了五天?」她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   

  「是刀上的毒,導致了『你』的昏睡。」鐵鷹看著「他」疼得縮起身子,克制著上前去安撫的衝動。他是怎麼了?對這個少年竟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也難怪皇甫黨的笑容有幾分古怪,莫非是他的態度太明顯了些?   

  「要不是遇上你們這兩個掃把墾,本大爺也不會那麼倒霉。」野火咒罵著,勉強撐起身子。她深吸一口氣,掀開棉被就想下床。   

  「躺好!」他陡然出聲,那聲音格外嚴厲。   

  野火嚇了一跳,動作有些僵硬。她原本還以為鐵鷹是個溫吞的漢子,不論她如何恣意挑釁諷刺,他都不會還口。然而,難以理解的是,此刻只是她稍微挪動身子,他的聲量就大得嚇人。   

  「吼什麼吼,你當我會害怕嗎?躺著幹麼?再昏睡個五天嗎?抱歉,我可沒有那麼好命,我還要出門賺錢去呢!」她不聽話地硬是下了床,剎那之間卻感動頭昏眼花,手腳都是虛軟的。   

  她必須快點回家裡去,源伯五天沒見到她,一定會急著到處找她的。另外,她更不願意讓鐵鷹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無論他的反應會是憐憫或是鄙夷,她這幾年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自尊,都會被他損傷的。   

  「『你』不能離開。」他堅定他說,克制著沒有上前來扶,只是看著野火掙扎地想靠著床柱站好。   

  「難道鐵城主還兼任獄卒嗎?竟然還要限制我離開的自由?」她怒氣騰騰地質問。「告訴你,我不想待在鐵家裡。反正我看了你討厭,你看著我厭煩,你何不行行好,讓我走,讓我們兩個都高興些?」   

  「為什麼對鐵家這麼反感?」他陡然問道,聽出她口氣裡的憤怒。「或者我該問,『你』的反感是否只針對我?」   

  野火倒吸了一口氣,不願意細說從頭。都是陳年往事了,提起來有什麼用?而且,就算是說了又如何?如今她只是一文不名的人,他真的會在乎嗎?   

  「哪裡需要什麼原因?反正我就是看鐵家不順眼。」   

  她哼了一聲。   

  他陡然間出手,扣住野火的下巴,強迫「他」閃亮的雙眼迎視他。在那麼一瞬間,他在她眼裡看見些許驚慌。看來,她不像是外表所表現的那麼鎮定,這個發現,意外地讓他的心情好上一些。   

  「無論『你』對鐵家有多麼深的敵意,在『你』的傷完全痊癒之前,不能離開這裡。」他緩慢他說道。   

  「該死的工八羔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本大爺說要走,就是要——」她罵得正興起,沒想到肚子卻在這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咕嚕嚕的窘人聲響傳遍室內,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我去派人送吃食來。」他淡淡地說,放開了對野火的鉗制。明明該是少年,為什麼身上竟有著淡淡的香氣?那香氣很是縹緲,要不是距離這麼近,根本就難以聞到。   

  只是,那陣縹緲的香氣,意外地撩動了他。鐵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野火的眼珠子轉了轉,決定還是不要跟肚皮過不去。再說她昏睡了五天,要是不先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回家去?   

  此時,木門上傳來輕敲聲,之後被輕輕推開,一個膚色白皙、眉目十分美麗的少女走了進來,在看見清醒的野火時,有幾分的驚訝。   

  「去讓人準備一些食物,用餐完畢後通知我來。」鐵鷹簡短地吩咐。   

  「是的。鐵城主,這裡讓冰兒來打點就行了。」她彎膝福了一福,模樣柔弱嬌美,雖然穿著丫環的樸素衣衫,但是卻掩不住她靈秀的氣質。   

  鐵鷹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最後再看了野火一眼,便皺著濃眉離去。   

  他懷疑自己是病了,或者一如皇甫覺所嘲弄的,太久未近女色。否則,他怎麼會對這個脾氣壞得像是烈火般的少年,有股奇異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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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3:29
第三章
      
  一桌的好菜,讓野火看得雙眼都發直了。她雖然才剛剛清醒,但是空虛已久的胃已經嗷嗷待哺,看見眼前的眾多好菜,哪裡還能夠忍耐?當下就連筷子也沒用,雙手抓了菜就往嘴裡塞。   

  「姑娘,吃慢點,小心別噎著啊!」冰兒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手裡還拿著濕手絹,等著要給野火擦手。   

  真是個奇特的姑娘,一身男人家的裝扮,吃起東西來也沒有半點姑娘家的樣子。要不是在昏迷時,冰兒曾經替她更換衣服,親眼看過包裹在粗布衣衫下的,是芳馥柔軟的身子,冰兒還不太敢相信,野火真的是女兒身。   

  「嗯,噎著?怎麼會?我非要把肚子填飽不可。」野火不客氣他說道,伸手抓起清蒸的鮮魚就往嘴裡塞。上好的鮮魚連刺都被細心挑盡,吃進嘴裡軟得像是吃了一團雪似的。她嘖嘖有聲地吃著,還不時貪婪地舔著指尖的湯汁。   

  「因為知道姑娘的病體初癒,所以做的菜都比較清淡些,但是你也別吃得那麼急,小心傷了胃。」冰兒好心地提醒,並在一旁倒了杯熱茶等著。   

  「被餓了五天,只吃這些清清淡淡的菜哪裡能填肚子?你去跟廚房說一聲,要他們再送些菜來,我要吃肉,大塊大塊的肉。人要吃肉才能有體力嘛!鐵家既然要請我這一頓,就別怕我吃。」野火捧起精緻的瓷碗,就著瓷碗呼嚕呼嚕地喝著湯。她跟一般農家相處得久了,童年時學的禮儀早就忘得一千二淨,吃起東西來模樣十分驚人。   

  冰兒咋舌,不敢言語,只是低垂著頭。再送些菜來?廚房已經送了快三十道的菜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胃口實在大得有點驚人。   

  野火吃得正興起,嘴裡嚼著金絲玉筍,視線看向一旁的冰兒。「在我昏睡時,都是你在照顧我的。」她用油膩膩的手拿起茶杯,絲毫不顧形象地喝了一口。   

  這丫環好美,鐵鷹都專挑這樣柔美的女人來當丫環嗎?想到這裡,野人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對她這個失了親人的孤女不屑一顧,倒是在鐵家裡使喚著美麗的丫環婢女,鐵鷹也太會享受了吧?   

  「是的,就連衣服都是冰兒替姑娘換的。」冰兒福了一福,美麗的紅唇彎成一個微笑,溫柔的語氣與靈秀的模樣,跟野火恰成反比。   

  「還有誰知道我是女的?」野火打了個嗝,眼睛卻還在看著盤子裡的菜。她還不打算休息,準備在離開鐵家之前,痛快地吃個飯。說不定菜叫得多了,還可以帶一些回去給源伯嘗嘗。   

  「只有皇甫公子跟奴婢知道。」冰兒走上前去,用手絹替野火擦拭手上的油漬湯汁。   

  「連鐵鷹都不知道?」野火有些詫異。她都在鐵家昏睡五天了,堂堂一個當家的,竟然還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是他太過粗心大意,還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要是沒把她放在眼裡,又何必大費周章地留下她、救治她?   

  「皇甫公子在挑選冰兒來這裡時,就慎重交代,你是女兒身的事情絕對不能夠洩漏。」冰兒恭敬地說道,看見野火一身的髒污後忍不住皺眉,轉身去取了一件衣裳來。「姑娘,要不要換件乾淨的衣服?還是等會兒泡過藥草浴之後再換?」   

  野火沒有回答,只是神色有點尷尬。「就連我的纏胸布,都是你幫我綁上的?」她摸摸胸前,有幾分不自在。   

  「先前有取下來過,是今天皇甫公子說鐵城主會來,冰兒才重新綁上的。」冰兒的臉微微紅了。就算同是姑娘家,討論起這樣的事情也會有幾分羞赧。   

  「皇甫?誰?」野火有點困惑,想了一會兒後才恍然大悟。「喔!你說的是另一個掃把星。」   

  「掃把星?」冰兒震驚得咳了一咳。「不能這樣說皇甫公子的,他是……他是……」她無法決定該不該說,這是鐵城門眾人都知道的秘密,但是該由皇甫公子來決定,能不能告訴野火。   

  「他是什麼?不就是另一個富家公子罷了,遇見事情就找人擋在前頭,要不是被他扯住了,我也不會平白無故挨了這刀。」野火哼了一聲,放下茶杯又往桌上的佳餚進攻去了。她的雙手抓起盤子裡的翡翠珍菇,迅速塞進嘴裡,一臉滿足地咀嚼著。   

  鐵鷹踏進花廳時,看見的就是這副景象。   

  桌子上堆滿了盤子,每一道菜都被抓翻得不忍卒睹,而筷子調羹卻還是乾乾淨淨的,根本就沒有被使用過。野火嘴裡、手裡都是食物,臉色比起先前紅潤了許多,連那雙眼睛也閃閃發亮著。   

  突然看見他走了進來,她嘴裡的珍菇嚇得來不及嚼,匆匆就吞了下去,險些還被噎到。她捶著胸口,憤怒地指著他,想要指責他的突然出現嚇著了她。但是食物全梗在喉嚨,她好半晌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喘息。   

  冰兒連忙送上熱茶,野火猛然喝了一大口,又咳了一會兒後才能夠順利開口。   

  「混蛋傢伙,要進來也不懂得先出點聲嗎?還是你存心想要我的命?上次淬毒的刀子沒殺了我,這一次你打算嚇得我噎死?」野火咒罵著,砰地一聲把茶杯放回桌上,一些盤子都被震得叮叮噹噹響。   

  「就算是填飽了肚了,這張嘴還是這麼刻薄嗎?我是不是該把『你』餓上幾天,餓得『你』沒了力氣,就不會再來咒罵我?」鐵鷹緩緩地搖搖頭,對野火的用餐舉止感到頭疼。   

  這個少年究竟是哪裡吸引了他?明明就是一個說話不饒人。語氣粗魯、動作野蠻的小野人,可他卻始終放在心上惦念著。   

  「鐵城主。」冰兒匆忙福了一福,低垂下眼睛,刻意避開鐵鷹。   

  「去做準備,讓人把藥湯搬來。」鐵鷹淡淡地吩咐,視線沒有離開野火。他皺起眉頭,看著花廳內杯盤狼藉。   

  冰兒領了命令,有些不安地又看了野火一眼,之後恭敬地退下。她仔細提著裙擺,靈巧地走出花廳,模樣十分可人。   

  「說!你是不是有偷聽我們談話?」野火逼問道,被他這麼看著,她連食慾都減低了大半。   

  她抬起頭來,手裡又端起茶杯,湊到唇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眼睛牢牢地盯住他。   

  她聽過很多關於他的事情,但是潛居在鐵城周圍這麼多年,卻從來不曾接近過他。其實,第一次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她還只有五歲,那時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女孩,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呵護著。   

  眼前的男人看來十分沉穩,一雙深邃的黑眸隱藏著許多情緒,刀鑿般的深刻五官,讓他看來很有威嚴。高大的身軀穿著墨綠色的衣衫,腰間束著黑色的衣帶,簡單而樸素,看不出任何豪門的模樣。   

  據說他的武藝驚人,但是卻從不配武器,就連最常見的刀劍都沒有攜帶。野火的眼睛滴滴溜溜地在他身上直繞,好奇著他究竟是擅長哪方面的武藝。   

  別的不說,光是在竹林外,他運勁控制著布繩的功夫,就已經夠讓人驚訝了。鐵家一向是以武傳家,如今的當家自然也不是簡單人物。   

  「偷聽人談話,不是我會做的事。」他說道,已經習慣了野火善用任何機會詆毀他的行為。   

  「是了,我該知道的。把昏迷不醒的人帶回家裡,然後加以軟禁,這才是鐵城主的拿手好戲吧?」她斜睨著他,存心要激怒他。她心裡實在有幾分好奇,看來沉穩得像是千年巨木的男人,發起脾氣來會是什麼模樣的?   

  「『你』還不能夠離開。」他不理會野火的諷刺。   

  「就算是傷好了也不行?」她聽出他語氣裡的蹊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開什麼玩笑?!難道他真的膽大妄為到想要軟禁她?他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那麼她對他來說就只是個路過的村民,為什麼偏要強留住她?   

  「到時候再說。」他淡淡地回答,沒有詳加解釋。   

  那些守候在外的各大世家,不知道從哪裡聽到野火救了皇甫覺的事情,對野火好奇極了。   

  而皇甫覺逢人便吹噓,說野火的武功高強,是他生平僅見,幾乎想要將野火留在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留在皇甫覺身邊?那個位子就代表著武藝冠絕天下,在一干高手面前這樣吹捧野火,等於是把那些高手們的尊嚴全給踩在地上了。   

  鐵鷹不明白皇甫覺這麼做的用意,只是清楚地知道,如果就這樣讓野火出了鐵家,眾多的高手一定會找上「他」。他還未測過「他」,不知「他」的武藝如何。   

  但是,不論「他」的武功多精湛,都無法抵禦對方的人海戰術。   

  事情扯到了野火的安危,他的反應似乎就不同於一般了。   

  「什麼叫『到時候再說』?姓鐵的王八羔子,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野火怒氣沖沖地吼道,無法忍受他沉穩的態度。她才不想要再留在鐵家,這裡的景物,乃至於他的存在,都提醒著她已經失去的一切!   

  如果沒有那一夜噩夢般的血腥,說不定,她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想到這裡,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她用力咬咬唇,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些。她一定要快點離開,若是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她一定會變得愈來愈奇怪。像現在,她的視線就已經快要離不開他了。   

  突然,門被推開,幾個僕人扛著大概有三尺高的巨大木桶進了屋子,之後陸陸續續在木桶裡倒入了熱騰騰的藥湯。那些藥湯裡有著濃郁的香氣,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溫暖的蒸汽。   

  僕人把一切準備好後,便恭敬地退下了。   

  「你倒是說啊!」野火口裡逼問著,心裡則是對僕人們的舉動感到有點納悶。   

  接著,她的視線落在那桶藥湯裡,才又想起先前冰兒所說的藥草浴,把各種珍奇藥材拿來讓她浸浴,真不曉得該說鐵家有錢沒地方花,還是真的對她照顧有加?   

  鐵鷹沒有回答,逕自將雙手移到腰間,神態十分從容。   

  野火的臉色卻刷地變得蒼白了,她迅速後退好幾步,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猛眨著。   

  「等等,你……你……你幹麼脫衣服?」她的心裡竄過一陣不祥的預感,他該不會是想……他的回答,印證了她最恐懼的猜測。   

  鐵鷹解開腰間的繫帶,輕鬆地脫下身上所有的束縛。轉眼間那身黝黑結實的肌肉,就在煙霧蒸騰間若隱若現了。   

  「『你』也把衣服給脫了我幫『你』沐浴療傷。」他一臉平靜地看著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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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4:26
第四章     

  「糟了!」野火低呼一聲,就要往水裡躲去。   

  「來不及了。」鐵鷹淡淡他說道,同時一手迅速握住她的皓頸,輕而易舉地一提,霎時兩人已經竄出木桶,大量的水花飛散在四周,形成一層水幕。   

  野火雙手忙著護住身子,狼狽地摔了下來,一時之間還以為會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緊閉上眼睛,卻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疼痛,反倒是撞上了堅實溫暖的身軀,她的身子被保護得好好的,一如珍寶地被護在鐵鷹的胸膛上。   

  「快放開我。」她難堪地掙扎著,發現自己不著寸樓地被他抱著。沒有了藥湯的遮蓋,她晶瑩如玉的肌膚根本藏不祝鐵鷹的視線掃過她完美的身子,嘴角略略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有幾分邪魅,與他平時沉穩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   

  「現在放開你,只會飽了那些人的眼福。」他一扯床上的錦緞,燦爛的布料在空中掀成浪狀,彷彿自有生命般回轉成圓幕,轉眼間將她密密實實地包緊。   

  「我說,鐵城主——」皇甫覺幸災樂禍地笑著,推開了門踏入屋內。   

  鐵鷹雙眼一沉,雙手運勁擊向木桶。砰地一聲,木桶轉眼間碎成千萬破片,裡面的藥湯如同水箭,帶著襲人的熱氣,猛地往踏入屋內的眾人攻去。   

  「小心!」幾聲驚呼,來人已經各自散開。長劍與利刃紛紛出鞘,瞬間只見刀光劍影。   

  水幕轉眼間就已被劈開,幾個人持刀而立,水滴從刀鋒緩慢地滴下。站在其中的皇甫覺身上沒有沾到分毫水氣,那些水早被他四周的幾個高手給劈了開,他好整以暇地搖晃著手裡的桐骨扇,微笑著迎視一臉冰冷的鐵鷹。   

  緊靠著皇甫黨的岳昉,在眾人喝聲小心時,就動作敏捷地撲向皇甫覺,本能地以身護主。「覺爺,小心些。」他緊張地觀察四周,雙手揪著皇甫覺的衣衫。   

  「岳先生,你要是再揪得緊些,我這衣服就要被你給扯掉了,你不會希望我當眾裸身吧?」皇甫覺歎了一口氣,看著神色緊張的老人家,懷疑這個忠心的老臣,在危急的一瞬間到底是想要保護他,還是本能地拉住他想擋去危機?   

  岳昉靠著皇甫覺避去一次水厄,至於皇甫覺身旁,一個步履瞞跚、看來臉色蒼白的病弱男人,則被淋了一身的濕,看來好不狼狽。   

  岳昉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危險後,才慢慢離開皇甫覺。他擦擦額上冷汗,心裡仍在嘀咕著:早說過不要來鐵城的,偏偏鐵鷹就是不聽。自從在城門外遭遇刺客起,他心裡就是七上八下的。   

  「鐵城主是這樣待客的?好在我身旁還有這幾位高手護著,不然豈不是被這水給衝到門前去了?」皇甫覺轉頭微笑以對,同時緩緩收起扇子。「多謝沈莊主了。」他看向身旁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視線內有幾分不為人知的深意。   

  「舉手之勞。」沈寬拱手回禮,收回那柄有著殷殷藍月的長劍。其餘幾個人,幾乎在同時間動作,全都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得出來,眾人都聽令於沈寬。   

  沈寬是聚賢莊的莊主,二十幾年來在江湖上頗有聲望,眾多武林高手都尊奉沈寬為首,已經逐漸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他們以仁德為號召,行事磊落,尤其沈寬的行善事跡,總是讓人們津津樂道。   

  而就是因為以仁德為己任,沈寬打著懲好除惡的旗幟,在江湖上滅掉了不少門派。如今眾人會聚集在鐵城,為的也是一次處決儀式。   

  前些日子,關外邪教的傳人來到江南,被人用計擒下,送往鐵城來請鐵鷹裁決處置,如今正囚禁在鐵城的地牢裡,由沈寬為首的武林正派人士們,就是為了處決邪教傳人,才會群聚而來。他們等待著,準備親眼見到邪教的傳人死在皇甫覺的掌下。   

  然而,他們眼裡沉穩有禮的鐵城城主,如今竟然跟一個濕淋淋的半裸女子,白天裡就在房裡共浴?!這令在場眾人無不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猛揉眼睛。   

  「一時無計可施,皇甫覺唐突了。」鐵鷹神色自若他說道,早已扯回衣衫,從容卻迅速地穿上長衫。雖然高大黝黑的身軀上還有幾分的水氣,但是卻無損於他的威嚴俊朗,甚至還平添了他幾分危險的氛圍。   

  野火看見了皇甫覺,忍不住瞪大眼睛,掙扎著在包得緊緊的錦緞裡伸出指控的指,氣呼呼地瞪著他。   

  「啊!你這個掃把星,我早該知道是你了。遇見了你,我就注定要倒霉。」她指控地說道,渾然忘記了此刻的尷尬。   

  眾人聽見她的稱呼,全都倒抽一口涼氣,那個一身濕淋淋的病弱男人,還嚇得猛咳,一張臉是慘白的。   

  「野丫頭,膽敢放肆!」岳昉驚喘一聲,憤怒地指著野火。「你不知道覺爺何等尊貴,豈是你隨意罵得的?還不快快跪下謝罪?」   

  「跪下?他是死了還是通靈了?要我來跪他?敢問我需不需要另外準備金銀紙錢,順便還請他指點迷津?」野火冷哼一聲,斜睨著皇甫覺。   

  「你——」岳昉氣得幾乎要昏厥,瞪大眼睛直喘氣,一手覆在胸前,花白的鬍子抖個不停。一旁的皇甫覺體貼地展扇為他煽煽風,怕這個老臣會氣得一命歸陰。   

  「遇到危險就嚇得掉褲子的老先生,還有什麼指教嗎?」野火齜牙咧嘴他說道。原本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猛然發覺身上的錦緞被扯緊。她連忙把錦緞拉緊,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在眾人面前春光外洩。   

  「夠了。」鐵鷹淡淡他說道,看不下她繼續耍嘴皮子。   

  「如果我還是要說呢?」野火存心挑釁,驕傲地抬高下顎,漂亮的眼睛盯著鐵鷹。   

  他沒有說話,只是略微用力地一扯錦緞。   

  野火倒吸一口氣,清楚地知道了他的威脅。原先的得意神色轉眼間消失無蹤,她緊張地瞪著他,手上要是有刀子,大概已經撲上前去戳他千百刀子。   

  「你敢!?」她氣憤地說道。   

  「你說我敢不敢?」他輕描淡寫地回問一句。   

  野火咬著唇,清楚他不是開玩笑的;自己要是繼續跟著岳昉耍嘴皮子,鐵鷹真的會扯了她身上的遮蔽,讓她在眾人面前丟盡顏面。雖然跟他相處時間不久,但是憑著這些年來所聽見的傳聞,總隱隱約約知道了他的脾氣,對他的性格也總摸熟了幾分,知道他身為一城之主的威嚴是不容質疑的。   

  情勢比人強,她也只能閉上嘴巴,憤憤地轉過頭去。   

  皇甫覺以扇輕點岳昉的肩,不當一回事地笑著,臉上沒有半分憤怒的表情,反倒裝出詫異的模樣。他將鐵鷹及野火的相處模樣看在眼裡,嘴角那抹笑意更濃了,瞧鐵鷹那凝重的神色,教他簡直樂不可支!   

  「唉啊!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變成女兒身了?鐵城主,你既然知道她是個姑娘家,怎麼還可以把她強留在這裡,白天裡就剝了她的衣服共洗鴛鴦浴?」他幸災樂禍地問道。   

  野火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也顧不得身上只包了一層錦緞,怒氣騰騰地就想往皇甫覺撲過去。   

  「胡說八道,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她喊道,還沒衝出幾步,就猛地被拉回來,狼狽地撞上鐵鷹的胸膛。她喘息一聲,還想要掙扎,溫熱的男性厚掌卻扣住了她的纖腰,不許她再輕舉妄動。   

  「她的名聲由我來負責。」鐵鷹徐緩他說道,緊握住她纖細的腰,簡單地就制止了她的行動。   

  這個脾氣激烈的小女人,其實心思透明得像是水晶,輕而易舉地就被看清了,喜怒哀樂全都寫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藏也藏不住。她不像是他見過的那些女人,她的所有情緒都是真實的,沒有半分偽裝。   

  那些激烈的情緒也感染了他,在她的身邊,就感受到某種鮮活的力量,讓他向來平穩的情緒翻滾著。   

  「準要你來負責?給我滾遠點!」野火面紅耳赤地說道,用力地踩踏鐵鷹的腳,卻發現他像是個沒事人,隨她怎麼踢踹,也不會閃避或喊疼呼痛,只是低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鐵城主果然敢做敢當,也不在我的一片苦心了。」皇甫覺優雅地微笑著,偏著頭看向病弱的男人,與對方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寬微瞇起眼睛,臉上的表情不曾改變。「一個鄉間丫頭,怎麼能夠匹配得了鐵城主?不若收入鐵家做丫環就是了。」他靜靜地說道,皺起眉頭。   

  鐵鷹轉頭看著沈寬,嘴角有著一抹笑,笑意卻未到達眼中。   

  「或許,鐵某就是偏好鄉間丫頭。」他的語氣雖然不卑不亢,卻透露出旁人無權干涉的強硬。   

  他拉住眼睛裡冒著怒火的野火,感覺到她因為被羞辱而發抖。黝黑厚實的掌覆蓋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輕柔地撫著,安撫著她瀕臨失控的怒氣。   

  「這樣說自己未過門的妻,未免也太過分了些。雖然顧姑娘如今荊釵布裙,但到底還是富貴名門出身,如今這模樣只能算是反璞歸真。」皇甫覺揮動手中的桐骨扇,看著野火的臉色由憤怒變為驚訝。   

  聞言,鐵鷹銳利的視線迅速地梭巡著野火的臉龐,黑眸懷疑地瞇起。   

  她僵硬著身子,雙手緊揪住遮掩身子的布料。沒想到,她最想隱瞞的秘密竟然就這麼被揭露了!她咬著下唇,筆直地看著皇甫覺,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在知悉她的性別後,也瞧見了她肩上那塊根本無法否認的火焰形印記。   

  光是那枚印記,就足以讓她無從辯解,而如今皇甫覺又在眾人面前掀了她的底,她就算是想逃,鐵鷹大概也不會善罷甘休。   

  「混蛋!我就說你是掃把星。」她喃喃自語地罵道,美麗的雙眸狠狠地瞪著皇甫覺,期待著把他給碎屍萬段。   

  皇甫覺則是一臉的笑意,揮動手中的桐骨扇。「顧姑娘還真是性情中人,莫非鐵城主就是中意你這點?才會初初見在面,就迫不及待了?」他嘲弄他說道。   

  「顧?」沈寬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啊,尚未介紹,我的救命恩人原來就是顧家找尋多年的野火姑娘。在顧家尚未遭劫時,野火姑娘就與鐵鷹定下婚約了,這次陰錯陽差地替我擋了刀,跟鐵鷹巧遇,這也該是月老牽的紅線吧!」   

  野火緊握著拳頭,考慮著要不要找機會逃出去,但眾人的視線就像是一張網。牢牢地把她綁在原地,她根本就無法動彈。而且,最讓她不安的,是她頸後那雙銳利如鷹的黑眸,就算是不用回頭,她都能夠感覺到,鐵鷹犀利的視線始終盯住她。   

  「你是顧野火?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他的聲音極為輕柔,包裹著危險的情緒,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潮濕的頭髮上。   

  「沒有必要。」她硬著頭皮回答,在他過於輕柔的聲音下,突然覺得手腳發軟。   

  奇怪了,這些年來世面見得多了,什麼凶神惡煞沒見過?她從來也不曾怕過。但為什麼他不用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顯著的情緒,反倒就能讓她忌憚三分?她又何必要怕他?   

  鐵鷹陰鷙的黑眸掩飾著所有的情緒,他的視線與皇甫覺接觸,有眾多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顧?你是顧家的後人?」沈寬的態度陡然轉變,一改先前略微不以為然的態度,激動地走上前來,仔細端詳著野火。「這就是顧家找了十多年的小姐嗎?這些年聚賢莊也投入過不少力,但是野火姑娘始終音訊杳然,讓老夫幾乎就要放棄了。」   

  「是虧得她命大,被一個老僕護了出來,又聰明地隱藏身份,才能避開如今。」皇甫覺解釋著,偏頭看著沈寬,視線轉到沈寬身旁的幾個高大漢子身上。然他們全都面無表情,彷彿木雕似地站著。   

  「你找到源伯了?」野火有些激動地問,知道身份再也無法隱瞞。   

  她不得不對皇甫覺另眼相看,這個男人雖然討人厭,但是不可否認地心思縝密,在她昏迷的期間就可以調查出她的身世,還讓忠心耿耿的源伯肯說出一切。   

  「看來在我處理會審的事情時,皇甫公子也做了不少事情。」鐵鷹徐緩地說道,瞧著那個病弱的男人,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野火姑娘替我挨了刀,我當然要感恩圖報。」皇甫覺理所當然他說道,然後朝岳昉一揮桐骨扇,簡單地吩咐道:「門廊上有個老人家在等著,去帶他進來,之後讓人在門前守著,不許任何人接近。」   

  岳昉皺著眉頭,雖然滿臉的不情願,但還是領命走出屋子。在離去前,他仍用懷疑的眼睛看著野火,不敢相信先前所聽到的。   

  顧家當初可是名滿天下的書香門弟,十多年前被盜匪一夕之間滅了門,據說除了死裡逃生的長子,還有一名年幼的女也躲過了。但是尋找多年,那個傳說肩上有著火焰形印記的女孩就是音訊杳然。   

  然而,要他怎麼能夠相信,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女子就是顧家的後人?   

  想著想著,岳昉倒是有點同情起鐵鷹了。可惜了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竟然跟一個野丫頭有婚約,月老還真是作弄人啊!   

  野火有些緊張地朝門外看去,尋找著源伯的身影。跟老人相依為命多年,她早就不以小姐自居,反倒是跟老人處得有如祖孫。   

  視線在屋內遊走時,看見門邊那個病弱的男人,專注地看著她,眼神裡卻有幾分的難以置信。   

  她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但是仔細在記憶裡搜尋著,卻又想不起來。   

  「也難怪皇甫公子會連夜聯絡京城裡的人,原來是要通報這項喜訊呢!那麼,就讓親人們好好相聚,老夫先行告退了。」沈寬微微拱手為揖,對著野火溫和的微笑。   

  「沈莊主,就等著會審之日再見了。」皇甫覺巧妙地下達逐客令。   

  沈寬江湖歷練老到,哪裡會不懂?但是他的笑容仍沒有分毫改變,領著幾個漢子就無聲地退出屋子。幾個男人的步履都觸地無聲,看得出來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聚賢莊真是臥虎藏龍,隨便幾個侍衛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皇甫覺若有所思地說道。   

  野火可沒興趣,她焦急地在等著,一看見源伯一臉忐忑地走了進來時,興奮的神色躍上她的臉龐。「源伯!」她喊了一聲,就要往老人撲去。   

  只是,她腰間猛地一緊,讓她心中也陡然有些不安。她沒有回頭,卻在原地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鐵鷹緩慢地朝她靠了過來,屬於他的溫度,以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愈來愈強烈。   

  終於,鐵鷹靠在她的耳邊,極為緩慢地開口。「現在,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屋子裡有半晌的靜默,視線全都落在野火身上。   

  「小姐,您沒事吧?」源伯不安地搓著手,想要走上前去,卻又礙於屋內幾個年輕男人的氣勢,令他不敢動作,但卻又無法掩飾心裡的擔憂。   

  「我沒事,就是被這掃把星害得躺了幾天,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野火擠出笑容,安撫著老人家。沒錯,她的身子是沒事了,但心裡可是萬分緊張,這麼被鐵鷹拉著,她就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真的嗎?大少爺找到我時,就只跟我說,你挨了一刀,我急得沒主意,跟著大少爺過來……」源伯叨叨絮絮他說著。   

  這一次,就連鐵鷹也拉不住她了。過多的驚訝與喜悅在她胸間爆發,野火猛地衝到源伯身邊,拉起老人的手猛力地搖著,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說什麼?大哥?大哥還活著?!」她眼裡有著驚訝的淚水,必須要用力眨眼睛,才能把那些眼淚給眨回去。她簡直不敢相信,當初親眼見到家人慘死,她連爹娘的屍體都沒見到,就匆匆地被源伯抱了出來。   

  原本以為顧家就只剩她了,在多年之後竟知道大哥還活著,她心裡的雀躍可想而知。   

  「是啊,大少爺還活著,要不是他來認我,我還不敢承認與顧家有關啊!」源伯點了點頭,態度卻變得有些奇怪,視線也頻頻轉向角落,看著那個病弱的男人。   

  「在哪裡?我要見他!」野火激動地嚷著,轉頭尋找著,然後視線與病弱的男人對上,她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睛。   

  病弱的男人咳了咳,膽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匆匆避開,神色裡有幾分為難。   

  野火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雙手也變得冰冷。不!不可能的,她記憶中的大哥英姿煥發,當初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少年英雄,怎麼可能會是……   

  「大哥在哪裡?」她的聲音虛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不願意相信,卻逐漸認出,那張病容上有著她久遠前就熟悉的五官。當初這張五官的主人是多麼地疼著年幼的她,還帶著她四處玩耍,教著她放紙鳶。   

  「顧炎,只會猛咳,不上來認親妹子嗎?」皇甫覺帶著笑問。   

  「是……是的……」顧炎點了點頭,連聲音都是虛弱的。他走上前來,神態還是有幾分尷尬,視線就是不敢與野火清亮的眸子接觸。   

  「不,不可能!」野火喃喃地說著,不停地搖著頭。她怎麼能夠相信,當初的英雄大哥,如今已經變成眼前這個病奄奄的藥罐子?眼前這個男人哪有當初英姿煥發的影子?簡直就像是一陣風都能吹跑他。   

  「小姐,人經歷了變故總是會改變的。」源伯打著圓場,不忍心看這對兄妹相對卻無法相認。老天是多麼殘酷啊,一夕之間毀了顧家,殘餘的一雙兒女卻各自歷盡風霜。   

  「野火……」顧炎小心翼翼地喚著,終於看向野火。他尋找多年的妹妹……   

  她僵硬著身子,聽出那個熟悉的語調。怎麼能夠還抱持著最初的印象呢?自己不是也不同於往日了?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溫熱的氣息撲來,猛地將她又奪回懷中,讓陷入矛盾中的野火嚇了一跳。她還沒反應過來,鐵鷹已經將她再度拉回懷抱裡了。   

  「該死的,放開我!」她喊道,察覺到他的手來到她肩上,試圖扯下覆蓋在她肌膚上的布料。「住手!快住手!」她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只是要確定。」他淡淡地說,不理會她瘋狂的掙扎。   

  在得知野火的身份時,他有幾分的震驚。這個小女人的確充滿驚喜,從遇見她起,事件就從沒有停止過。他縱然對她有奇異的好感,甚至有強烈的渴望,但是怎麼也沒有料到,她竟然就是顧野火,那個名義上該是他未過門妻子的女人!   

  只是,最初的震驚過去後,他心裡竟浮現無限的欣喜。無法追究前因後果,但是她的身份反倒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確定個頭啊!我要你放開我。」她面紅耳赤地掙扎著。   

  「別逼我撕了這塊布。」他慢慢他說,只是扯緊布料不再動作。   

  野火不再懷疑他的威脅。她的壞脾氣碰上鐵鷹的強硬,就沒有了半分勝算。「你——大哥,你幫幫我啊!這混蛋要剝我的衣服啊!」她急得快哭出來,連忙討救兵,向顧炎求救著。   

  顧炎沒有上前,反倒是退開了幾步,吞吞吐吐他說道:「但是,你早就訂給鐵家了,鐵城主這麼做雖是早了點,但也不算是太過分。」他一臉怕事的模樣,深深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謹慎地避了開去。   

  她呆愣住了,突然間覺得想哭。世上還有更悲慘的事情嗎?一個男人急著剝她的衣服,而她那藥罈子似的大哥,非但沒有幫她,還一幅急著把她推入火坑的模樣!   

  鐵鷹銳利的視線往四週一掃,所有人全都低下頭去,刻意避開目光。就算是驗明正身,他也不許旁人見到她的身子。   

  她背上的布料別無選擇地被掀開了,光滑如玉的裸背上,有著一塊紅色的火焰形印記。   

  她的身軀顫抖著,感覺到他的指尖緩慢地滑上那塊印記,霎時她全身的肌膚都變得萬分敏感,他的接觸讓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烈火兒,你打算隱瞞我,不告知我一切,然後離開鐵家?」他重新扯回布料,將她轉了過來,深刻的五官逼近她的小臉,灼熱的氣息包裹著她。   

  鐵鷹的雙手輕易地舉起她,將她拉到最近的位子,就只差個幾寸,他的唇就要在眾人面前印上她的。那雙沉穩的黑眸看來莫測高深,唯一能看出的,是他不想隱瞞的幾分怒意。   

  野火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她伸出雙手,推著他寬闊的胸膛,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是雙手觸摸到炙熱的肌膚,她的心中流竄過一陣奇異的感覺。   

  這個小女人,竟然想隱瞞一切!若是沒有皇甫覺的干涉,說不定他還真會被她蒙在鼓裡。   

  「我根本不想跟你鐵家扯上關係!」她喊道,伸出腳試圖去踹他,想把他踹遠些。   

  鐵鷹只是微微挑眉,將她往懷中一帶,霎時兩個人之間沒有了任何空隙,她纖細的身子緊貼著他鋼鐵似的肌肉,心跳疊著心跳,體溫互相傳遞著。   

  源伯在一旁看得面紅耳赤,雖然心裡焦急,卻不敢上前攔阻。那男人是野火早早就訂下的夫婿,而且軒昂出色,實在不能再挑了。他低垂著頭,替野火解釋著原委。   

  「早在我抱著小姐逃出來時,就想到可以向鐵家求救。但是風聲實在太緊,不少殺手緊追著我們,我一直等著幾年過後,才帶著小姐來到鐵城。」源伯有些不安,看著野火。   

  「說下去。」看出源伯的欲言又止。   

  老人歎了一口氣,很有幾分為難。「我們來過鐵家,但是卻被門僕給掃了出去,說我們是妄想高攀。」他摸摸肋間,想起那門僕還粗魯地踹了他一腳,要不是野火護著,他大概也去掉半條命了。   

  「這就是你執意與鐵家撇清關係的原因?」鐵鷹皺起眉頭,仔細端詳著她美麗卻滿是怒氣的小臉。他看出她眼裡的倔強,自然知道高傲如她,在受過那樣的羞辱後,是絕對不可能再來鐵家求援。   

  「我只是個孤女,不敢妄想高攀鐵城主。」她咬牙切齒他說道,在眾人面前提起這件事,像是傷疤被揭開似地難受。   

  「你甚至不給我任何機會解釋,就認定了我是嫌貧愛富的人?」鐵鷹不敢置信地問,銳利的視線掃過她的小臉,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接受他的視線。   

  野火被他看得心慌,掙扎著想偏過頭去。「人情冷暖我可見得多了,我不會笨到要求你履行婚約。」他到底想要怎麼樣?在眾人面前這樣摟抱著她,要是傳了出去,他身為一城之主的威望不是就會毀於一旦了嗎?   

  「烈火兒,如果,我執意要履行婚約呢?」他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笑,看來比他沉穩時更加的危險。   

  嫁給他?這個看似沉穩、實際上根本難以捉摸的男人?   

  「不!」野火驚慌失措地猛搖頭,雙腿猛踹,妄想要逃離他。不是厭惡他,但是她心裡對他有種好奇怪的感覺,好像在他面前,她就會慌得沒有主意。她怎麼能夠嫁給他?   

  然而,無論她如何動作,都沒有辦法踹到鐵鷹,所有的掙扎都成為在他身軀上的扭動,而那只是雪上加霜的增添了他們親密的接觸。她美麗的五官變得嫣紅,是因為氣憤也是羞怯。靠得那麼近,她不可能沒感覺到他的變化,她扭動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一張臉愈來愈紅,之後,她顫抖地撇開視線。   

  「烈火兒,別再動下去了。乖乖聽話,否則你會付出代價的。」他靠在她耳邊,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連眸光也變得幽暗。她在他身上的掙扎,是一場最甜蜜的折磨。   

  野火當然感覺到了他的慾望,僅僅隔著單薄的布料,他灼熱的堅挺抵住了她的柔軟,這樣的變化讓她手足無措。她被舉高在半空中,剛好讓他的慾望倚靠著她的雙腿之間,先前的掙扎;不但刺激了他,也讓那炙熱的巨大或輕或重地摩挲著她的花核。   

  「顧炎,看來你這剛找回來的妹子,大概也沒辦法跟著你回去了,瞧他們這模樣,怕是拆也拆不開啊!」皇甫覺興高采烈他說道。   

  「放開我。」野火小聲他說道,覆蓋在他寬闊胸膛上的雙手,不知該不該推開他。她的心好亂好亂,一時仍舊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   

  她隱瞞多年的身份被揭穿;以為已經死去的大哥尚在人間,卻成了個懦弱的藥缸子;而最讓她震撼的,是鐵鷹的反應。   

  顧家的繁華早就如同秋葉凋零,他又為什麼要守著那個可笑的婚約?是為了信守承諾,還是真的是為了她?   

  這個猜測,讓她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了。   

  鐵鷹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讓她緩慢地滑下他的身子,那柔軟的肌膚在他身上緩慢滑過,刺激得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野火的雙腳虛軟得快要站不住,要不是鐵鷹的手仍舊扶住她的腰,她大概已經癱軟在地上了,她伸出雙手蓋住臉,不明白為什麼他只是碰了她幾下,她就軟得像是一團泥,隨得他搓圓搓扁。   

  「為什麼要放開呢?就讓我們這幾個不識時務的先行退開,你們早早洞房花燭算了。」   

  皇甫覺戲弄他說道。   

  「你給我閉嘴!」野火惱羞成怒地吼道,對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氣極了。要不是皇甫覺,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與鐵家有交集。   

  「好凶吶!鐵鷹,你以後壓制得了她嗎?」皇甫覺不當一回事地笑著,搖著手裡的桐骨扇。   

  「誰說我會嫁給他?」他冷哼一聲,不準備認輸。   

  「這婚約不履行可不行?顧家多年前慘遭滅門,朝廷對這件事情關切得很,當今坐殿的天子可對顧家關心得很,怎麼可能容得你拒絕這樁美事?」皇甫覺笑著用桐骨扇端起野火的下顎,在心裡感歎鐵鷹真是好運氣,訂下的竟是這樣俏生生的烈火美人!   

  「閉嘴!」野火不勝其煩地喊了一聲,猛然用力地踢向皇甫覺。這一腳結實地踢中了皇甫黨的脛骨,他痛得掉了手中的桐骨扇,哀嚎地倒在一旁。   

  顧炎用手扶著額頭,咚地一聲跪了下來,緊緊閉上眼睛呻吟,看樣子似乎快要昏厥了。   

  「好,那我回京城去,要那個昏君收回那些『關心』!」野火拉著身上的錦緞,也顧不得衣衫不整,氣沖沖地就想往屋外走去。   

  「不必了。」鐵鷹拉住她,雙眸卻看著痛倒在地上的皇甫覺,一絲最難察覺的笑意瀰漫在他眼裡。「你口中提到的那個昏君,剛剛已經被你踢倒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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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5:09
第五章     

  設計雅致的亭子裡,野火倚靠欄杆坐著,目光凝在遠處的一點上,每隔一陣子就長吁短歎一番。她伸手撐著臉,眉頭緊皺著。   

  身份被揭露後,她就被強迫著住了下來,還被安排住在最靠近鐵鷹的宅院裡。她雖然滿心不情願,但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鐵鷹的態度沉穩卻強硬,而她那藥罈子大哥則是一臉唯唯諾諾,哼都不敢哼一聲。   

  她真的懷疑,是不是多年的分離讓兄妹的情份淡薄了,顧炎的態度,就像是連她被扔進了狼堆,他也會捨下她逃命去似的。   

  她又歎了一口氣,想轉身去取石桌上的蜜糖果子,但是一身的綾羅綢緞限制了她的動作。她不留神地踩踏了從腰間垂地的柔軟流蘇,一時之間重心不穩,雙手在半空中笨拙地揮舞了幾下,之後就咚地摔倒在地上。   

  「該死的,這身衣服麻煩死了!」她喃喃咒罵著,遲鈍地掙扎站起身子,用力扯了扯那些上好的柔軟布料,撕裂的聲音不絕於耳,美麗的衣衫早被她的動作弄得殘破不堪。   

  鐵鷹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堆奴婢,那些人瞧見她就一臉興奮,急切地幫她換回女裝,整理著已經散亂多年的長髮。她們甚至想幫她勻妝,最後是她大力抗拒,才能免去那些胭脂花粉。   

  這件事要怎麼收拾?難道她就真的沒有半點能力反抗,非得要嫁給鐵鷹不可嗎?   

  倘若她一直是被眾人呵護的千金小姐,她根本就不會質疑這個婚約。但是她在外闖蕩了幾年,早就沒了千金小姐的溫柔性子,哪裡受得了被人牽著鼻子走?   

  更何況,她強烈地感覺到,整件事情根本就是皇甫覺自得其樂的惡作劇。那鐵鷹呢?他是為了那個婚約不得不留下她,還是受制於皇甫覺的惡意?   

  或是……他是真的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那個昏君!」野火恨恨地用力咬了一口蘋果,纖細的指在裙子上捏得緊緊的,恨不得此刻捏的,是皇甫覺的頸項。   

  一道陰影覆蓋了她,她有些發愣地抬起頭來,卻意外地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亭子前一動也不動。她困惑地眨眨眼睛,那口蘋果卻梗在喉間吞不下去。   

  她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卻本能地感到某種恐懼從記憶最深處的地方開始瀰漫。逐漸掌控了她的全身。   

  「有什麼事嗎?」她謹慎地問,同時迅速站了起來,退到亭子的另一個角落去。   

  那個中年男人一身的灰色衣衫,五官平板而沒有特色,唯一會讓人側目的地方,是他臉上根本沒有表情,甚至連那雙眼睛也是冷寂地、專注地看著野火,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顧姑娘。」他拱手為禮,態度十分恭敬。「在下多年前曾與顧家有過些許淵源,見過顧姑娘的先父先母,也見過年幼的顧姑娘,你可還記得我?」他緩緩說道,視線緊盯著野火。   

  野火點了點頭,感覺對方的視線像是繩索,綁得她緊緊的,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原諒我,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你。」她坦白地說道,卻看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那會是竊喜嗎?   

  她無法確定,畢竟對方的神色始終那麼冷淡,彷彿在討論最平常的事情,那雙死寂的眼睛沒有什麼情緒,就只是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   

  「那不要緊的。只是,我聽見了顧姑娘尚在人間,十分高興,所以前來問候一聲。」中年男人牽動嘴角。露出一絲有些詭異的表情,往野火踏近了一步。   

  野火瞪大眼睛,握緊了裙子,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她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只是一句問候,問候了她死去的爹娘,竟會令她想起那血腥可怕的一夜……一陣寒冷竄過她的身體,她眼看著那人慢慢地接近自己,一聲驚慌的尖叫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唉啊,野火姑娘,你這身打扮真可稱上絕色了!」皇甫覺輕鬆的聲音從小徑上傳來,他臉上滿是慵懶的笑,搖晃著手中的桐骨扇,一邊端詳著野火,一邊踏入亭子,看也不看那中年男人一眼。   

  岳昉隨侍在一旁,雖然先前對野火沒有什麼好感,但是野火如今的美麗模樣,也讓他看了有幾分的怔愣。   

  「退下吧!覺爺要跟姑娘談話。」岳昉吩咐著,輕率地揮了揮手,根本沒有察覺到氣氛有異。   

  中年男人眉色一斂,再度雙手作揖,轉身走出亭子。在衣衫拂動間,他腰間那柄長劍若隱若現,看來顯得格外突兀。   

  野火鬆了一口氣,陡然覺得雙腿虛軟,接著再也支撐不住地滑坐在地上。她喘息著,直覺地知道剛剛躲過了不知名的危機。那個男人的眼睛雖然死寂,但是卻隱含著一絲可怕的殺意。   

  「穿這麼美的衣服,怎麼還坐在地上呢?可會弄髒衣裳的。」皇甫覺也蹲了下來,拿著扇柄敲敲野火的臉蛋,態度有幾分輕浮。「先前你還作少年打扮時,還只是覺得面貌俊秀得很,一旦換回女裝可不得了,美得傾國傾城呢!」他嘖嘖有聲地說道,有點羨慕鐵鷹的好運氣。   

  野火的視線還追著先前那個男人,她伸手握住皇甫覺的桐骨扇,靠著扇子的支撐站起身來。   

  「那個男人是誰?」她詢問著,就算是知道了皇甫覺是當朝日帝,她的態度仍舊沒有什麼改變。再說,從皇甫覺的態度上看來,就可以知道他根本也不是會守著那些繁文縟節的帝王。   

  岳昉皺起眉頭,正想開口糾正,但是皇甫覺卻不當一回事地揮揮扇子,要他閉上嘴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把滿腹的牢騷都吞了回去。   

  先前還是男裝打扮時,覺爺就說野火護駕有功,就算是有所冒犯也不必追究;現在換回女裝,又是個絕色美女,覺爺對野火的縱容大概又會多上幾分了。   

  「真是糟啊!現在就對別的男人有了興趣,鐵鷹要是不快些把你娶進門,只怕會夜長夢多。」皇甫覺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絕色美女,眼裡有著欣賞。他略微偏頭看向岳昉,示意對方代為回答。   

  「那個男人是沈寬帶來的手下之一,先前只聽人稱呼他為沈豫。」岳昉簡單地說。   

  他曾看過幾次沈豫的身手,對方既然能夠自由進入鐵家居所,大概是沈寬的貼身護衛之一。   

  「是聚賢莊的人?」這就奇怪了,既然是名門正派的人,為什麼會給她那麼可怕的威脅感?   

  「野火姑娘,你可是早就訂給了鐵鷹,現下可別見異思遷吶!」皇甫覺調笑他說道,用扇子翻弄著桌上被咬了幾口的蘋果。   

  「我最後再重複一次,本姑娘可不要嫁給他;就算是你強迫也是一樣的,我不想嫁,你這個天皇老子也奈何不了我!」野火轉過頭去瞪著皇甫覺,先前的緊張恐懼都被些許的憤怒取代了。她大概天生就跟皇甫覺犯沖,一瞧見他就覺得滿肚子火。   

  不過也多虧了他的出現,攆走了那個神色詭異的中年男人,也讓她心中奇怪的恐懼消失了些。他的出現會是巧合,還是算計好了的?   

  「放肆——」岳昉張牙舞爪地吼道,嘴巴張到半開,突然間皇甫覺手中扇子一撥,一顆李子由桌上飛起,不偏不倚地塞住岳昉半張的嘴,硬是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捨得強逼你下嫁?只是這個婚約是你們兩家的父母所訂的,你總該給我幾分薄面,別當著眾人的面前給我難堪。」他斜睨了岳昉一眼,示意這個忠心卻囉唆的老臣乖乖閉嘴,別掃了他的興致。   

  「你要是真心想報答我,就放我離開這裡。」野火冷哼一聲,心裡卻是一想到鐵鷹就心慌意亂。   

  「這樣吧,我雖然不能答應你,讓你解了婚約、但若是你有辦法逃出鐵城去,那麼我就下令讓鐵鷹別去追回你,放你自由離去,如何?」皇甫覺出著主意,搖著扇子靠近野火思索的小臉。   

  「只要我逃出鐵城,你就可以放我一馬?」野火懷疑地問。   

  「當然、當然。」皇甫覺滿口答應下來,只差沒有指著老天發誓。「不過,要離開鐵城就要趁著夜裡摸黑離開,你總要先拿到出城的令牌,這就比較麻煩一點了。」   

  他裝出困擾的表情,實際上是努力要壓抑著滿腔的笑意。   

  「令牌在哪裡?」野火沒有察覺不對勁,還專注地考慮著,傻傻地往掘好的陷阱裡跳。   

  她因為鐵鷹的事已經太過煩躁,滿心只想著要躲開那個婚約的鉗制,一時之間疏忽了皇甫覺根本就是個滿肚子壞水的斯文惡棍。   

  「據說是在鐵鷹的房裡。他這幾晚要處理會審的事情,所以大概不在房裡,你就趁著機會溜進去,找到令牌後盡快離開。等我處理好了,把婚約給廢了之後,你再出現。」皇甫覺拍拍她的肩膀,一臉的關懷模樣。「這就當是我回報你先前的救命之恩吧!」   

  野火咬著下唇,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那雙閃爍的美麗眼睛,卻已經說出她的決定。   

  她緊握著裙擺,腦子裡已經飛快地在思考了。   

  皇甫覺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硬是憋住了滿腔的笑,不敢大笑出聲。他搖著扇子,一雙眼睛直盯著野火瞧,詫異著這個美麗而脾氣火爆的小女人,實際上單純得可以。   

  等著那些正派人士行動的時間裡實在太過無趣了,他可是打算學學月老,替這對人兒牽上紅線。   

  看來,這幾天夜裡,鐵鷹可是會收到一份美麗的大禮呢!   
      

      
  夜深人靜。   

  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小徑之上,偷偷摸摸地前進著。美麗的綾羅綢緞早因為不耐她粗魯的動作而撕裂許多,一路上都殘留著破碎的布料,她每走幾步,就會絆著裙擺,砰咚地摔倒在地上。   

  「這些衣服累贅死了!」野火咒罵著,索性坐在假山邊緣,用力扯開裙擺,把多餘的布料全部撕裂。在繡著雙飛燕的鞋襪之外,一雙潔白的腿引人無限遐想。   

  她避開了巡夜的僕人,像是個笨拙的小偷般,終於摸索到了鐵鷹的宅院前。纖細的雙手有些發抖,謹慎地攀上窗欞,她靠著木窗,美麗的眼睛窺伺著。   

  屋內是陰暗的,從她攀附的角度卻只能看到花廳裡空無一人,看不見內室的情況。   

  她考慮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踏入花廳。   

  今晚沒什麼月光,好在她的眼睛先前已經適應了黑暗,在隱約之間還可以看見一些傢俱。雖然鐵鷹貴為一城之主,但是屋內的陳設卻半點也不奢華,在微弱的光線下,陳舊厚重的擺設暗示出他沉穩的性格。   

  野火的雙手摸索過桌上,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盞燭火,她點燃了火摺子,還把燈芯兒煎短了,把燭月的亮度降到最微弱,靠著如豆的燈火觀察著。   

  「令牌會在哪裡?」她自言自語他說道,趴在高大的櫃子裡尋找著,詫異地發現鐵鷹除了一些必備的衣物之外,櫃子裡的東西還真是乏善可陳。   

  她在花廳找了半晌,卻沒有任何收穫,只能硬著頭皮,悄悄地再往內室裡走去。一踏入內室,她嚇得連呼吸都停止了,連忙護住手裡的燭火,不敢讓燭光照得太遠。   

  寬大的床榻上,身量高大的男人閉著雙眼正在休息。   

  野火本能地立刻蹲低身子,還以為會被發現。但是她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床上的鐵鷹根本沒有半點反應。她把燭火留在離床最遠的地方,然後悄悄地匍匐前進。柔軟的衣料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鐵鷹的雙眉輕微地一動,她馬上嚇得停住。   

  直到半晌之後,鐵鷹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她才鬆了一口氣,放大膽子站起來。   

  她不知道男人睡著時,是不是連打雷都叫不醒?她從較有記憶以來,就是跟源伯住,而源伯是一躺在床上,就睡得好沉好沉。   

  她站在鐵鷹的床邊,皺著眉頭猜想,眼前這個看來高大得有些嚇人的男人,大概也跟源伯一樣,睡著時就絕對吵不醒。   

  「看來,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邊的。」野火鬆了一口氣,視線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卻又忍不住轉到他身上。她悄悄蹲低身子,觀看著他熟睡時平穩的表情。   

  「現在,你沒辦法再強留我了吧!」她在床邊扮著鬼臉,發現他沉睡時的臉也十分好看,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閉起來後,他俊朗得不可思議,看得她心兒怦怦直跳。   

  她不知著了什麼魔,竟就靠在床邊看著他,看得有些發愣。聽著他沉穩的呼吸,她的心也變得柔軟了;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著他,她的情緒就變得好奇怪,既是想要逃離,又是想要接近他……   

  「唉,你讓我覺得好奇怪啊!」她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偷偷地親了一下他寬厚的掌。當柔軟的唇刷過他粗糙黝黑的肌膚,她的臉兒陡然間變得嫣紅,之後連忙退開,雙手覆蓋在燙紅的臉頰上,輕拍了幾下,想降低溫度。   

  這已經是她有生以來,做過最大膽的動作了。   

  她無法確定鐵鷹帶給她的究竟是什麼感覺,只是本能地想逃避,不希望兩個人是因為那個婚約而被綁住。她盡力地抗拒婚約,倒也不是真心討厭著他,一想起他先前帶給她的奇異渴望,她就更加不安。   

  「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她握緊拳頭說道,又仔細看了他幾眼,之後努力地開始找尋皇甫覺口中所提到的那個,可以還她自由之身的出城令牌。   

  內室的擺設更加簡單,她到處翻翻找找,沒有幾下功夫就把屋內搜尋過一遍了,卻完全沒有看到出城令牌的影子。她愈找愈是心急,雙手甚至都有著汗水,當夜裡傳來報更鐵板的響聲時,她有些慌亂地察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該死的!令牌究竟會在哪裡?」她在屋子裡繞了幾圈,又來到床邊,專注地盯著沉睡的鐵鷹瞧。「你不會這麼卑鄙,連睡著了都把令牌戴在身上吧?」她詢問著,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野火緩慢地靠近床榻,不安地觀察著他,視線在他身上到處搜尋著,考慮著是不是真要將雙手放上去。她就算是再豁達、再沒有女兒家的矜持,總還有一些羞恥心啊!   

  但是,時間不斷流逝,要是再耗下去,大概就要天亮了,到時候她說不定就真的逃不出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的膽子可不像是一般姑娘家那麼小。   

  下定決心後,野火悄悄爬上了床榻,慢慢接近沉睡中的鐵鷹。她的心跳得好快,耳朵裡都可以聽到激烈的心跳聲,甚至連雙手都在發抖,細緻白皙的肌膚上有著緊張的汗水。   

  「沒事的,他不會醒的。很簡單的,我只要拿了令牌就可以走人,然後就跟他沒有瓜葛了。」她喃喃自語,給自己一些鼓勵,然後摸索到他覆蓋在身上的錦緞。深吸一口氣後,她開始拉扯著那件錦緞。   

  但是沒扯出幾寸,她就挫敗地發現,他高大的身軀壓住了錦緞,她根本就拉不動,更別說是看出他是不是把令牌戴在身上了。她扯了幾下,就必須停下來努力深呼吸,好平撫緊張到極點的情緒。   

  沒有辦法了,她必須親自靠上前去,靠雙手去探查他究竟是不是把令牌放在身邊。那就意味著,她必須要觸摸到他的身軀……   

  想起在藥湯之中,他是多麼親密地觸摸過她,她驀地感覺更熱了,身軀裡像是有火焰在流竄著,需要某種力量來平撫,而她偏偏又不知該怎麼去平息那種騷動。   

  她歎了一口氣,指尖先是在他手臂上慢慢滑動,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確定他真的睡得很沉很沉時,才能放大膽子傾向前去。   

  「你可不要醒過來啊!我只是要拿令牌。」她小聲他說道,將雙手都放置在他的身上,探入錦緞之內,開始摸索著他的週身。   

  細緻的掌心先是碰著他身上的衣服,然後觸摸到他溫熱平滑的肌膚,她的臉愈來愈紅,好幾次都要停下來喘氣。   

  掌心下炙熱寬厚的胸膛,讓她心裡竄過某種異樣的感覺,很是不安地挪動著身子,身上垂落的流蘇,不經意地拂過他的臉龐,她彷彿聽到一聲壓抑的歎息,教她嚇得停下動作,愣在原地等待著,僵硬著身子觀察他的臉龐。   

  好在!他似乎沒有轉醒的跡象,只是略微翻過身子,繼續沉睡著,雙眼還是緊閉的。   

  但是這個動作卻讓野火羞得面紅耳赤,當他轉過身時,竟無意識地將臉埋在她平坦的小腹前,灼熱的呼吸穿透了布料,薄唇隔著面料,貼著她柔軟的肌膚,讓她的身體顫抖著。她連雙手都被他壓住,根本也抽不開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去摸,往他腰間前進。   

  「該死的……」她連咒罵的聲音都在顫抖了,雙手也有些發抖,覺得他的肌膚熱得燙手,她簡直沒有辦法繼續摸下去。   

  好不容易,她摸到他腰間一塊堅硬冰冷的金屬,些許欣喜躍入她眼裡,她深吸一口氣,知道努力已經有了結果。她稍微降低身子,想要拿出那塊金屬,絲毫沒有發現,此刻她的姿勢根本就等於是偎在他的懷裡,柔軟的身軀意外地適合他寬闊的懷抱,在移動時,肌膚有意無意地總與他廝磨著,胸前的豐盈沒了纏胸布的束縛,如今正揉著他強健的胸膛。   

  這樣的姿勢不好用力,她端詳了一會兒,終於放大膽子跨坐到他身上,專心一志地想拿出那塊金屬。為了讓手能探得更下面一些,她別無選擇地只能靠在他身上,小臉就埋在他強壯的頸項旁,在動作時,紅唇總是會摩擦到他頸部的肌膚。她因為用力以及貼近他的緊張感,忍不住喘氣,有好幾次還以為聽到了某種沉重的歎息。   

  「好了好了,快拿到了。」她給自己打氣,柔軟的手心在他堅硬的小腹上滑動著,一時手勁沒有控制得宜,竟然觸摸到他雙腿間的灼熱。   

  野火詫異地感覺到他已經被喚起,巨大的堅挺只隔著幾層布料,觸碰著她的掌心,她嚇得連忙想要收回手。   

  只是,她根本來不及退開,一雙堅實的男性臂膀瞬間將她緊緊地摟住,將她緊壓在胸前,她所有的重量別無選擇地全都壓在他身上,胸前的豐盈被他撞得有些疼痛。   

  她低呼一聲,緊張地抬起頭來,看進鐵鷹那雙因情慾而深濃的黑眸裡時,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   

  「烈火兒,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些嗎?」他嗓音瘖啞地問道,已經將她徹底地困在胸前,同時一雙手也學著她先前的舉動,不規矩地探入她的衣衫裡,而那雙黑色的眼眸,暗示著他這次絕不會善罷甘休!   

  野火只能屏住氣息,顫抖地望著他,完全地不知所措。   

  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她闖進了虎穴,卻成了這頭餓虎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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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5:38
第六章     

  野火有半晌的時間,只能聽著自己的心跳愈來愈大聲,之後跟鐵鷹強而有力的心跳疊在一起,在她耳裡鼓噪著。她全身都繃緊了,敏感地察覺到他每一寸堅實的肌肉,是怎樣緊壓著她顫抖的身子……   

  「你醒著!」她指控地喊道,用力地推著他,想要直起身子,但是還深探在他腰間的雙手竟然被他的衣裳纏住了,根本就拿不出來。   

  「你發出的那些噪音足以把死人吵醒,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他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欣賞著她的窘狀,也不肯大發慈悲地挪動身軀,讓她抽回雙手。實際上,他實在太滿意她的雙手在他身上遊走時,所帶來的銷魂觸感。   

  「該死的王八羔子,你……你……你裝睡!」她羞窘得幾乎想要咬舌自盡。想到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他根本就是心知肚明,還躺在床上由得她摸索,她的臉就燙得快要燒起來。   

  「烈火兒,裝睡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反倒是你,半夜裡摸上我的床,這才稱得上是罪惡吧?」鐵鷹慵懶的問道。在深夜時分,他身上那股沉穩的氣息消失在黑夜中,此刻的他格外危險難測,一雙黑眸閃爍地看著她,有著不知名的激烈情緒。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醒來的?」野火挫敗地質問,發現此刻兩人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她還跨坐在他身上,修長的腿緊靠在他腰的兩側,維持著讓人羞紅臉的模樣。   

  「從你一進門起。」他的手指滑過她美麗的唇瓣,揉弄著她這先前靠在他頸間又磨又喘的甜蜜紅唇。他完全確定了她根本不懂半分武藝,她先前的動作笨拙極了,不過也多虧她的笨拙,讓他享受了不少艷福。   

  「那你還……你還……」野火氣紅了臉,一想到他先前裝著沉睡,享受著她在他身上亂摸,她就好想要拿一把刀,先殺死他之後再自殺,徹底逃避這麼丟臉的事情!   

  「我要是早早就讓你知道我已經清醒,你還會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摸索,偷偷地想要剝除我的衣衫嗎?」他低頭吻住她的紅唇,滿意地聽見她不知所措的喘息。野火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有著怒氣,卻也有著被歡愉震撼的無辜。   

  「誰要剝你衣衫來著?」她惱羞成怒地喊道,想要推開他,但是他輕而易舉地就困住了她,她的掙扎只是弄亂了衣服,以及增加兩人之間的親密。   

  「那你的手為什麼努力地想扯開我的腰帶?」他挑起眉頭詢問,索性從善如流地伸手到了腰間,輕易地就解下腰帶,放到她顫抖的小手裡。柔軟的綢緞末端,繫著一塊沉重的金屬,用來固定腰間。   

  「腰帶?!」她的聲音已經接近尖叫,握緊那塊冰冷的金屬,這才看清上面刻著精美的雕工,在夜裡仍舊有著黝黑的光澤。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塊金屬,全身的血液都變涼了。她沒有辦法相信,忙了大半夜,不但沒有看到什麼令牌的影子,她試圖解下的,竟然還是他的腰帶!   

  「烈火兒,你對我的腰帶有興趣?」他受不了她身上那陣淡淡香氣的誘惑,低頭舔吻過她氣得通紅的臉,之後輕輕啃咬著她雪白的頸子。   

  他愛戀著她身上的氣息,不是一般女子慣用的胭脂花粉,而是一種屬於她的淡談情香,那陣香氣,從初見面起就繚繞在他鼻端,迷惑著他。   

  「你不要胡說八道!」她好不容易收回雙手,憤怒地捶打他的胸膛,把他的話當成是一種羞辱。他是不是暗示她太過飢渴,等不及成親就爬上他的床?   

  「烈火兒,那麼你深夜來訪又是為了什麼?討論我們的婚事?」他原本也隨著她亂摸,沒有拆穿她,但是當她的手愈來愈不老實時,他實在沒有辦法再任由她亂來。   

  「我不會嫁給你的,今晚來更不是要剝你的衣服。」她氣極了,知道今晚的行動已功敗垂成,乾脆把事情全明說了。「我是要來偷出城令牌的,好趁夜裡出城去。皇甫覺答應我,只要我逃得出鐵城,他就可以命令你放棄婚約。」她揪著他的領子喊,想把決心給喊進他的腦子裡。   

  她不要嫁給他!至少,她絕不想要因為那個婚約,硬要他娶了她……   

  鐵鷹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只是挑起濃眉,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兒。「出城令牌?」   

  他開始有幾分明白了。   

  「當然,不然我怎麼會……怎麼會……」她說不下去了,咬著牙看他,沒有辦法重複自己先前所做的窘事。「我不管了,你快點把令牌交出來,我要離開這裡。」她霸道他說道,狂妄地下著命令,根本也不當他是眾人聞名喪膽的一城之主。   

  鐵鷹不怒反笑,眼裡甚至還有幾分憐憫的光芒。他搖了搖頭,為野火的單純感到詫異。「烈火兒,沒有什麼出城令牌。在夜裡不論任何人都不能進出鐵城,任何高官貴人都不能違逆這項規矩。」他這單純的未婚妻,看來是被那一肚子壞水的皇甫覺騙慘了!   

  「沒有令牌?」野火愣愣地重複,漂亮的眼裡先是有迷惑,接著終於慢慢明白。她的臉兒由嫣紅變得慘白,身子也不斷地發抖。「沒有令牌,那麼……那麼……」她挫敗地呻吟,覺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你被皇甫覺騙了;他看出你的不情願,所以乾脆擺你一道,好讓你自投羅網地來找我。」鐵鷹撫摸著她的小臉,忍住沒有笑出聲來,他知道此刻要是自己膽敢笑出來,這個性格激烈的小女人絕對不會放過他。   

  「該死的,那個昏君!」野火尖叫著,掙扎著想跳下床去找詭計多端的皇甫覺算帳。   

  但是才一有動作,那雙環抱著她的堅實臂膀就陡然環緊,讓她咚地又跌回他的胸膛上。她咬著牙,不斷地掙扎著,好不容易坐起身子,卻尷尬地發現她根本是坐在他已被喚醒的灼熱巨大上,只隔著幾層布料,他的炙熱頂住她的柔軟,震得花心酥麻。   

  「別激動,我的烈火兒,我可不希望你背上弒君的罪名。」他望著她,雙手遊走到她纖細的腰間,利落地解去她腰間的繫帶,炙熱的掌心在接觸到她柔軟的肌膚時,不由得滿足地發出一聲喟歎。   

  她因為那刺激的接觸而驚喘,慌忙地想要避開他的接觸,卻被他拉著,根本無處可逃。「誰是『你的』?我可不屬於任何人,你快放手啊!不然,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她氣急敗壞地喊著,心裡隱約知道今晚大概是逃不掉了。   

  皇甫覺的計策果然夠歹毒,她今晚不但逃不出去,而且還會被鐵鷹給吃乾抹淨;她一輩子都逃不掉了。   

  他猛地直起壯碩的身軀,跟她同樣都坐著了,兩人之間貼得更近。他嘴角有著一絲邪惡的笑,低下頭來逗惹著她不情願的紅唇。   

  「烈火兒,你不需要客氣的。」他語氣濃濁,有未說出的暗示,雙手緩慢覆蓋在她胸前繡了精美花紋的兜兒上,肆意地揉握著她的豐盈。他已經被她誘惑得猶如火焚,怎麼耐得住她的美好?   

  「放手,你……不許碰我。」她想阻止他的雙手,但是他卻以單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所有的反抗,空閒的那手則是好整以暇地撫摸著她全身的每一處私密,弄得她又氣又喘。   

  「為什麼要害怕?烈火兒,我不會傷了你。」他的唇落在她的頸間,一寸寸地吻著,像是在觸碰著最珍愛的寶物。「烈火兒,記得嗎?我說過的,你是我的妻子。」他抵著她的臉兒,用薄唇摩挲著她。   

  野火嚇得沒有辦法呼吸,慌亂地想避開他的探索,但他那雙手像是無所不在似的,一旦觸摸到她,她就難以克制地喘息著,身體內有一把火焰,被他點燃了,她難耐地蠕動著,驚慌地知道,只有他才能平息那把火焰。   

  「放手啊!」她慌亂地喊著,胡亂地想踢踹他,但是力氣卻一分一毫地逐漸流失。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他的表情有幾分凶狠霸道,與平時的沉穩完全判若兩人。   

  他端起她的下顎,灼熱的唇找尋到她的,隨即猛烈地佔有了她輕顫的唇瓣,吞沒了她所有的低呼與喘息。   

  野火瞪大眼睛,感覺到他的舌撬開她的唇,霸道地滑入她口中,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勾纏著她給予回應。她的身子不斷顫抖,為隨之而來的一切而不安極了。   

  隱隱知道,這才該是他真正的面目,霸道狂妄,甚至還有幾分的狂野,平日裡那種冷漠的性格,根本就是偽裝出來的!她先前還不知死活,恣意地辱罵他,以為他根本不會發脾氣。   

  更讓她感到慌亂的,是他那毫無隱藏的深情,她心裡極度不安,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這麼濃烈的感情。   

  「唔……」她的雙手無意識地也來到他身上,無力地抓扯著他身上的衣衫。她昏亂地感覺到,他的手卸去了她的外衣,在單薄的單衣上滑動著,引燃一處又一處的火苗。   

  「你該是我的,從許久之前就已經決定。」他緩慢地鬆開她的唇,還不捨地舔吻她已被吻得紅潤的唇,靈活的舌由她的頸子蜿蜒而下,一路上反覆地啃咬舔吻,用盡一切手段來挑起她的熱情。   

  野火虛弱地喘著氣,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她也慌得沒有主意,明知道該快些逃開,但他偏偏就是不肯放過她,硬是將她留了下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已經愈來愈控制不了自己了。   

  「你只是因為那個婚約,才會……」她咬著牙說道,心裡有些疼痛,避開視線不去看他的眼睛。她不願意只是這樣啊!如果他們就如此被那個婚約綁在一起了,她怎麼能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到底是如何?   

  鐵鷹端起她的下顎,筆直地看進她眼裡,口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即使沒有那個婚約,我還是要你。」他徐緩地吻著她,雙手分開了她輕顫嬌軀上,那層薄如蟬翼的紗,黑眸中的光芒,在看見她雪白的身子時,眸光轉為深濃。   

  「不可能的!你只是因為那個婚約,以及那個昏君的干預,才不得不留下我。」她不敢相信,在他的視線下顫抖。   

  她沒有勇氣讓他看出,她真正的渴望。就算是如今她仍算是豪門遺孤,那又能改變什麼?她其實那麼地害怕,怕他會看輕她,她早就不是嬌貴的千金小姐,不夠匹配尊貴的城主,她愈是留在他身邊,就愈看清他們之間的不同。   

  這幾年來,雖然刻意避開與鐵家的一切干係,但她總是會不斷聽見關於他的種種。在心裡知道了他是她先前所訂的夫婿,因此每次聽到關於他的言語,總是會不經心地留意著、在意著。   

  原來,她也是在偷偷傾慕著他的。   

  鐵鷹搖了搖頭,將她的小臉捧在手中,要她看著他眼裡未說出口的承諾。   

  「如果我不願意,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我,包括當朝日帝也不行!」他輕吻著她顫抖的眼睫,心疼著她的恐懼。原來,他這脾氣不好的烈火兒,實際上膽子小得很呢!   

  即使在以為她是少年時,他就隱約為了她心動;再知悉她真正的性別時,他欣喜若狂,不論她是不是顧家那個失蹤多年的女,他這一生都要定了她。   

  野火仍在搖著頭,因為太多的驚喜而有些恐懼。她不敢相信他的心,深怕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癡心妄想。她的雙手覆蓋在他強健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歎了一口氣,吻上她白嫩的肌膚。「我不快些跟你成親是不行的,你這小腦袋瓜子,看來就是善於胡亂猜想呢!」他舔吻著她嬌軀上的薄薄汗水,感受到激烈的顫抖。   

  「不,不可以……」她驚慌地低喃,逐漸知道了他的意圖。   

  「那就試著阻止我。」他慢慢他說道,沿著那件兜兒往下吻去,隔著柔軟的布料,揉握著她少女的敏感豐盈,灼熱的呼吸隔著布料吹拂著她的肌膚,之後毫無預警地吸吮著她。   

  「鐵鷹!」強烈的快感從他的口中傳來,他的舌靈活地撥弄著兜兒下的蓓蕾,誘惑著直到粉色的蓓蕾在他口中綻放。   

  他的眼光變得危險,有幾分掠奪的野性,緊繃的身軀貼著她磨蹭著,暗示著今晚絕不放她離開。粗糙的肌膚摩擦著她的細緻,帶來強烈的刺激。   

  野火軟弱的掙扎著,被他的眼光看得心慌。她無助地拱起身子,感覺到他灼熱的掌心,貼住她的兜兒下緣,探入菲薄的褻褲裡。她驚慌地瞪大眼睛,卻恰巧望進他因慾望而陰暗的眼睛裡。   

  她被他的目光鎖住,敏感地察覺他的掌心是那麼熱,幾乎要燙著她的肌膚。灼熱的掌心滑入褻褲之內,探過平坦的雪膚,輕探著她最柔軟的花瓣。   

  「噓,別怕。」他悄悄說道,粗糙的長指觸摸到她羞人的少女芳澤,先是輕微地撥弄著,之後大膽地揉弄著她的花核。   

  「啊!」她驚嚇地喘息,連忙閉上眼睛不敢看他。但是閉上眼睛後,她的所有知覺卻更加敏感,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   

  野火全身顫抖著,難耐地在他身上移動,不知道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她感覺像是在火裡,又像是在水裡,同時感到極度的冷跟熱。她因為那種像火一般的觸摸,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   

  當他觸摸著她時,過多的快感裡甚至夾帶著些許的疼痛,讓她無法適應。她靠在他懷抱裡劇烈喘息著,纖細的十指都陷入他強健的肌肉裡。   

  「不——」她驚訝地張開眼睛,在知道他的意圖時,慌亂地想要制止他。她的所有抗議,變成顫抖的低呼。   

  「烈火兒,適應我,為我準備好。」他吻著她的頸子,張口咬住她頸後的緞帶,緩慢地拉扯,解開了繩結,她胸前那件兜兒飄然落下,白嫩的豐盈映入他眼裡,讓他幾乎要瘋狂。   

  她的體內是那麼地柔嫩濕潤,緊緊地裹住他的指,暗示著他即將得到的歡愉,他體內流竄的慾望,簡直要讓他失控;若不是對她的憐愛,他一定已經將她壓在身下,不顧一切地將疼痛的慾望深埋進她柔軟的花徑中。   

  「不……不能……」她半是啜泣地搖搖頭,眼裡有著濡濕的水霧,不明白他究竟想對她做些什麼。她的身軀就裸裎在他眼前,承受他餓似猛虎的眼光,而那一件褻褲,只是聊勝於無地覆蓋著她最私密的一處。   

  「你可以的。」他輕吻著她胸前的豐盈,溫柔地將她壓回床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卻不肯放過對她的控制。在她躺回床上時,他緊盯著她的臉,不肯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野火紅唇半開,幾乎要在他甜蜜的折磨下尖叫出聲。她斷續地喘息著,腦子裡已經不能思考,只能絕望地緊貼著他,無言地懇求他的給予。   

  「鐵鷹,我……」她沒有辦法說話了,只是無助地瞪大眼睛,看著他低下頭舔吻她豐盈上的殷紅蓓蕾。她的雙手有了自己的意志,攀附上他寬闊的肩膀,然後下移到他強壯的胸膛上,慵懶卻激烈地撫摸著他。   

  他倒吸一口氣,知道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是卻有著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熱情。   

  野火顫抖著,雙手無意識地往下滑去,觸摸到他的熱的慾望,嚇得縮回了手。但是他卻不許她退開,緊握住她輕顫的小手,去觸摸他因她而疼痛的男性傲然。   

  她先是驚慌,但是隨即被那神秘的觸感迷住。在她指下的,是他最剛強也是最脆弱的一處,生氣蓬勃得有如最美麗狂野的猛獸,她小心翼翼地觸摸著,以柔軟的掌心包裹他的巨大。   

  但是,她的探索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地推開她的小手,龐大的男性身軀壓住她,緊靠在她的頸邊喘息著。   

  野火不明白地眨眨眼睛,突然問有些不安。「我弄痛你了嗎?」她小聲地問,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來彷彿很是痛苦?她的雙手流連在他強健的體魄上,好奇地摸索著。   

  「夠了!」鐵鷹低吼一聲,緊握住她的雙手,拉高到她的頭頂上,俯視著,那雙眼睛裡有著激烈的火焰,所有平日裡的冷靜都消失了,他如同蓄勢待發的猛獸,正在渴求著她的奉獻。   

  野火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困惑地想要撐起身子,奈何他卻不允許,更加將她壓回床榻間。她被他沉重灼熱的男性身軀緊壓著,感受到他堅挺的慾望觸及她敏感的腿側。   

  「烈火兒,你再摸下去,我可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深吸一口氣,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正在顫抖。他極為小心緩慢地褪下她的褻褲,將她身上唯一的遮蔽脫去。   

  她倒吸一口氣,感覺到鐵鷹赤裸的身子疊著她,她不安而慌亂,卻也感到某種異樣的喜悅,某種篤定的情緒瀰漫在心中,她不遲疑,只是有些恐懼。   

  他的雙手遊走到她的腿間,緩慢地分開她修長的雙腿,給予她一個安撫的吻,蠢動的灼熱抵住花徑的入口,緩緩往前推去。   

  「你要做什麼?」她不安地低語著,本能地擁抱他寬闊的肩膀。頭一次與男人這麼親密,屬於他的氣息充斥著她的鼻端,而他的身體則帶給她壓力,持續地想要壓入她體內……   

  「烈火兒,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徹徹底底的。」他吻住她顫抖的紅唇,封緘了這一瞬間的完美,「唔——」突然的疼痛讓她喘息,所有的尖叫都被他悉數吞入口中。她疼得忍不住掙扎,眼睛裡湧入了淚水,她雙眼迷濛地翻動著,想要推開他龐大的身子,被他侵入她身子的感覺嚇著了。   

  「噓!不疼了,我的烈火兒。」鐵鷹低聲安撫著,在她的體內固定不動。   

  天曉得這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她那麼濡濕柔嫩,緊緊地擁抱了他,那銷魂的感受讓他幾乎要崩潰。   

  「你騙我!」她忍不住哭泣著,在疼痛稍微退去後,好不容易能夠順利呼吸。   

  怎麼會這麼疼呢?難道先前他對她所做的那些誘惑,只是讓她先嘗到一些甜頭,好騙她承受這些疼嗎?   

  「我沒有騙你,這是必經的,只有這一次會疼,放鬆。」他溫柔地吻著她,在她身上撐起偉岸的身軀,小心地不去壓著她。看著她滿臉的淚痕,他突然覺得自己可惡到極點。   

  他的手遊走到兩人之間,緩慢地捏弄著她的花核,再度勾引出她的情慾,讓她能夠適應他的存在。他舔吻著她的唇,緩慢地朝著她的口唇,吞吐著灼熱的氣息。   

  野火緊閉上眼睛,感受到他的觸摸,似乎撫去了疼痛,卻又帶來某種更可怕激烈的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卻牽動了柔嫩的體內肌肉,更加環緊了他,這個動作讓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震得她耳邊嗡嗡作響。   

  疼痛退去了,他的動作卻仍在繼續,那些撫觸逐漸從安撫,變得挑逗,她已經不再感覺疼了,卻感到更加灼熱,她不耐而困惑地挪動身子,卻詫異地又聽見他的一聲低吼。   

  她有些恐懼地看著他,以為又做錯了什麼,張開口正想道歉。   

  「呃……啊——」她沒有機會說出任何話,她隨著他的衝擊,發出一陣陣銀鈴似的柔軟嬌吟,被他擺佈得神智全失。   

  疼痛一點一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濤駭浪似的激烈快感,從他的身體源源不絕地湧向她。她詫異地喘息著,斷續的呻吟伴隨著他的低吼。   

  「烈火兒……」他低喃著,飽含火焰的雙眼牢牢鎖住她,緊握住她纖細的腰,猛烈地將慾望深埋進她柔嫩的身子裡。   

  野火沒有意識地回應著他,攀附著他寬闊的背部,將身子迎向他的衝刺,在他的侵犯下一再地喘息與嬌吟。她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平日沉穩冷淡的男人,因為她而全然瘋狂。   

  鐵鷹懸宕在她身上,咬緊了牙,雙眼裡儘是狂野的神色,汗水滴落在她柔軟的豐盈上。一絲屬於女性虛榮的笑染上她的唇,讓她看來更是美得不可思議。   

  他的衝刺漸漸加快,那些歡愉都在她的體內累積著,她嬌吟的聲音迴盪在幽喑的室內。最後,她難以克制地緊抱住他,挺起纖細的腰承受著他的一切。   

  她張開唇,無法克制地輕咬住他寬厚的肩膀,咪嗚地輕吟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歡愉凝聚到最後,終於爆發成燦爛的火焰。   

  鐵鷹也在同時間爆出一聲低吼,奮力地衝入她花徑的最深處,所有的灼熱都釋放在她體內。屬於她的柔軟,一陣陣地緊縮著,纏繞著他的所有。   

  野火的神智漸漸變得迷漾了,她只覺得好累,連喘息都是疲倦的,在激烈的歡愉之後,是他溫柔的輕撫,讓她沉睡在他汗濕的胸膛上,隱隱約約的,她感覺到他下了床,擰了一條濕毛巾來擦拭她毫無力氣的身子,之後將她安置在他的胸口,一整夜都對她說著最溫柔的情話。   

  她的嘴邊帶著一抹笑,陷溺在溫暖的夢境裡,整夜都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從今以後,童年時那一夜血腥的夢境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了。她知道,鐵鷹會永遠地保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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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5 07:06:04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裡,野火很是刻意地躲避著其他人。   

  妄想要逃出鐵城是不可能的了,她跟鐵鷹的初夜似乎被弄得人盡皆知。當她醒來時,鐵鷹緊緊地擁抱著她,她羞窘得不敢抬起頭來面對他的眼光,豈料,在同一時刻,門外已經等著大批的人馬——   

  皇甫覺說有要事,嘴角噙著奸計得逞的微笑,厚著臉皮就是想闖進來;而冰兒則是捧著水盆,以及眾多的衣衫,等著要幫野火梳妝;至於岳昉,是手裡拿著紅貼,寫了幾個良辰吉日,準備讓鐵鷹挑選。   

  她那藥罈子大哥顧炎,原來最該暴跳如雷的人,卻只是激烈地喘咳,也不知道該低喃些什麼話,似乎對妹妹被人吃乾抹淨沒有任何意見。   

  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被鐵鷹給吃了,她還逃得掉嗎?甚至還有一些僕人,看見她就笑瞇了眼,說溜嘴地喊她城主夫人。   

  最令她生氣的就是那該死的皇甫覺!總是有意無意地搖著扇子在她身邊打轉,卑鄙地詢問她:到底找到出城令牌了沒?她有時候真恨自己沒學武藝,不然大概真的會撲上前,一刀殺了這個輕浮的昏君,好為天下蒼生除害。   

  她不敢見鐵鷹,總是避得他遠遠的。那些僕人們甚至還熱心地把她的用品全搬到他房裡去。而她則是咬緊了牙,不肯讓所有人稱心如意;就算是原有的宅院裡空無一物了,她還是寧可在空蕩蕩的木床上睡覺,即使冷得在人睡時蜷縮起身子,她還是倔強地不上他房裡。   

  但是,每天醒來,她雖然還是在原來的房間裡,但是身子卻被安適地包裹在柔軟的錦緞之中。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將棉被抱來這裡,又是誰悉心地將她包裹進棉被裡,不讓她著涼的。   

  她當然感受到鐵鷹霸道的溫柔,知道他不可能放她離開。但她就是不情願啊!這麼輕易地就遂了他的意,注定是他的人了,她豈不是沒有半分骨氣可言?   

  只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逐漸明白他有多麼優秀,不但要處理鐵城內的事情,還要安撫那些懷抱敵意前來的武林世家們。其中最難擺平的,大概就屬勢力最驚人的聚賢莊,不知為什麼,她對聚賢莊就是有幾分的忌憚。   

  先前眾人在大廳裡討論著,爭論該在何時審判那個被捉來。如今囚禁在鐵城地牢裡的魔教之子時,他的視線就牢牢地定在她身上,看得她忍不住臉紅,藉故托詞逃了出來。   

  而鐵鷹竟然不顧旁人的眼光,足尖一點就追了出來,在假山後扯住她的纖腰,把她往懷裡帶。庭院裡原本還有其他的僕人,看見兩人親暱的模樣,全都偷笑著避開,偌大的庭院轉眼間變得有些空曠。   

  「想逃到哪裡去。」他靠在她耳邊詢問著,啄吻著她的臉頰,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我哪有逃!」她反應激烈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動物,只差沒對他齜牙咧嘴。   

  「沒有逃,那為什麼連看我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你這幾天來,總是避著我,以為我感覺不到嗎?」他端起她的下顎,舔吻她柔軟的唇,想念著她甜美的滋味。已經太久了,他放任她躲避著,獨自在隱忍著懷念她的渴望。   

  「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那個魔教之子不是等著你們去就地正法?少來煩我!」野火惱羞成怒地說道,猛烈地推著他寬闊的胸膛,雙腕卻被他以單手握住,輕易地就拉回面前,在他低下頭時,灼熱的唇就已經找到她的,熱烈地封住她還想抗議的小嘴。   

  許久之後,他戀戀不捨地退開,或輕或重地咬著她被吻得有些微腫的紅唇。   

  「烈火兒,乖乖聽話,不要隨意亂跑。」他還有事情不得不處理,否則早就把她扛回臥房中好好整治一番,哪裡還會放任她到處溜躂!   

  「如果我說不呢?」她喘了幾口氣,才稍微從他的熱吻下恢復過來。她倔強地抬起下顎,存心挑戰他的權威。是不是因為那一夜的歡愛印象太過強烈,之後她每次與他接觸,心跳就慌得亂了拍子。   

  他雙眸先是一沉,接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將她拉到面前,盯著她美麗的眼睛,一字一句他說道:「烈火兒,不聽話,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緩慢他說,加重了話語裡威脅的氣氛。   

  她的臉突然變得燙紅,之後用力推開了他,無法忍受繼續與他相處,只是碰著他,她就全身火燙,他的黑眸無言地訴說著,他有多麼懷念那一夜的種種。   

  「給我滾遠點!」野火大聲嚷道,推開他就頭也不回地奔跑離去。她用雙手捧住臉,絕望地發現就算自己先前是多麼豪邁灑脫,在他面前,她就無助嬌弱得如同其他的女子。   

  他沒有追上來,而她仍是沒命似地奔跑,一直奔跑到鐵家最邊緣的一處,這裡不同於其他處的精心擺置,看來甚至還有些荒涼。   

  野火停下腳步,靠在假山上喘著氣。她的心好亂好亂啊!真的注定該是他的人又如何?   

  他沒有親口說出,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留下她的。兩人之間的歡愛,只是加強了牽絆,卻無法為她心裡的不安作解答。   

  耳邊聽到某些聲響,她警覺地回過頭去,以為是鐵鷹又陰魂不散地跟來了。   

  但是映入眼簾的,不是身形高大的鐵鷹,而是纖細美麗的冰兒。她捧著托盤。盤上有著簡單的吃食,往假山的隱密處走去。   

  野火原本想開口喚住冰兒,但是冰兒輕咬著下唇、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讓她將那聲呼喚吞回肚子裡。她直覺地感到有些不對,乾脆拉高裙擺,偷偷摸摸地跟在冰兒的後頭。   

  冰兒打開了假山後方一道厚重隱密的石門,之後捧著那盤吃食走入幽暗的地道。石門發出低沉的摩擦聲,然後緩緩關上。   

  野火心裡暗叫不妙,拖著裙子就猛衝,在石門關上前,好不容易擠進了地道。但她的動作還是不夠快,石門夾住了她的裙擺。她用力扯了幾下,突然聽到一聲裂帛聲。她翻翻白眼,知道一件華美的衣服又毀在她手上了。   

  算了!野火拍了拍衣裙,往冰兒消失的方向走去。   

  「冰兒。」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野火豎起耳朵,悄悄地靠上前去,詫異地看見冰兒捧著吃食,接近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年紀與鐵鷹相仿,看來似乎也是練武之人。但是身上的衣衫卻破爛不堪,還被用重重的鐵鏈綁住,懸掛在石牆上,黑色的長髮披散著,只能看見那一雙精光內斂的眼睛,看上去很是狼狽。   

  野火驚訝地眨眨眼睛,知道自己是誤闖了地牢,眼前這個男人大概就是那些正派人士們欲除之而後快的魔教之子。   

  「冰兒,我等你好久了。」掛在牆上的男人露出微笑,看著美麗纖細的婢女緩慢靠近。他有著俊美的五官,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氣,像是能夠蠱惑所有人。   

  冰兒咬著唇,不安地看著牆上的年輕男人,之後拿起調羹,攪動著碗裡的食物,熟練地餵著他。「你餓了?」她低聲問,模樣十分無助而惹人憐愛,看來是完全無害的,只會讓人想保護她。   

  「不,我是想見你。」男人露出微笑,趁著她持調羹靠近時,飛快地啄吻了冰兒的手,就算是被用鐵鏈捆綁著,牢牢地束縛在牆上,他還是能夠調戲女人。   

  冰兒輕喘了一聲,連忙收回手。「你先前不會這樣的。」她訥訥地說著,低頭翻攪著食物,不太敢再接近。   

  「先前我身上還有著傷,就算是心裡想極了,也是力不從心。現在,在你的細心照顧下,我完全痊癒了。」男人對冰兒露出誘惑的笑容,視線卻落在野火藏身的地方。他有些詫異地挑起眉頭,但是黑眸裡只有著不以為意,輕易地看出野火沒有半點威脅性。   

  「我沒有照顧你,我只是不希望看見有人活生生的餓死。」冰兒連忙搖頭,粉嫩的臉上看得到一絲羞窘的焉紅。   

  野火正看得入神,冷不防陰影籠罩了她,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背後,她驚訝地低喘一聲,領子卻被人拎起,根本逃不開,她硬著頭皮回頭,看見臉色稱不上和悅的鐵鷹。   

  「或許,真該讓你餓死,一切麻煩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鐵鷹脫了手中不安的小女人一眼,緩步走向前去,來到石牆前。   

  「鐵城主。」冰兒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像是犯了什麼巨大的過錯,美麗的臉兒嚇成了慘白。   

  「下去。」鐵鷹淡淡地吩咐,只是略微看了冰兒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扭動不休的野火身上。「烈火兒,再動下去,我就連你一起綁了。」他低沉他說道,滿意地看見她停止扭動。   

  「倒霉死了,怎麼會被你抓到?」她抱怨著,足尖沾不了地,只能用那雙滿是怒意的眼睛瞪著他。   

  「石門上留著你的裙擺。」他簡單他說道,不敢置信他前不久才要她乖乖待著,她後腳就能馬上找到最危險的地方潛進來。這個小女人似乎就是要人整天守著才行,不然一個疏忽,她又會跳進危險裡去了。   

  「你不是特地帶她來讓我看的嗎?」牆上的男人輕浮地笑著,扯扯那些沉重的鐵鏈,對著野火微笑。「嫂夫人,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行禮,被綁在牆上,多少有些不方便。」他若無其事他說道。   

  「你知道她是誰?」鐵鷹挑挑濃眉。   

  「有人告訴我外面發生的種種精彩事情;另外,光看你對她的態度,我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不同一般女子。」他露出笑容,看來邪魅極了。   

  「他就是魔教之子?」野火小聲地問,好奇地眨著眼睛,猜測這個男人跟冰兒之間有什麼關係。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笑得那麼無害,與那些正派人士口中十惡不赦的惡徒相差甚遠?   

  「在下韓振夜。」他搶著回答。   

  「夠了,她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鐵鷹皺起眉頭,制止了韓振夜的發言。   

  「知道愈多,就愈是危險,是嗎?瞧不出來,平日裡沉穩冷漠的鐵城主,竟會這麼疼一個小女人!」韓振夜輕鬆地笑著,打量著美麗的野火。   

  她毫不恐懼地回瞪著他,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鐵鷹跟韓振夜之間有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氣氛,沒有敵對的緊繃,反而有著怪異的融洽。但是這根本說不通,一個是正派人士尊崇的鐵城城主,另一個是魔教之子,兩人哪裡會有什麼交集?   

  「瞧瞧,嫂夫人在困擾了,你等會兒該好好向她解釋了。」韓振夜笑著說道,神色略微一整,眉宇之間就有了幾分的危險。「另外,該問問正事了。你還打算讓我在這裡掛多久?我都快要掛到發霉了,難道真要等那些正派人士拿刀子來砍我?」他有些不耐地問道。   

  鐵鷹冷哼一聲,將野火放回地上。「先行動的人,會暴露形跡。」他淡然說道。   

  「要是他們一天不行動,我就在這裡掛著?」韓振夜猛力地扯著鐵鏈,發出巨大的聲響。他被綁得夠久了,早就不耐煩了,要不是有冰兒每日來陪著他,他說不定早早就衝動行事了。   

  「快了,他們忍不了多久,在處決你的前後,有心人就會行動。」鐵鷹如謎似地說道。   

  韓振夜哼了一聲。「最好要快,我被綁得太久了,正期待能大打一場。」他的視線回到野火身上,隨即又笑了開來。「不過沒關係,要是嫂夫人願意留下來,陪我說話解解悶,那我還是可以屈就地綁在這裡。」   

  「唔,我是沒什麼事情,說不定可以……」野火心裡有太多疑問,正在煩惱鐵鷹會攔阻韓振夜對她全盤托出,現在韓振夜提出的要求正好符合了她的願望,她竟然認真地開始思考起來。   

  「想都別想!」鐵鷹斬釘截鐵地拒絕,冷冷地看了韓振夜一眼。   

  「你沒資格管我要怎麼做!」野火憤怒地說道,瞪大了美麗的眼睛,轉過頭還想要跟韓振夜談話,冷不防整個人就被鐵鷹給抱了起來。當她想反抗時,鐵鷹利落地將她甩上肩膀,她一時頭重腳輕,只能憤怒地猛捶他的背部。   

  「你太無情了,甚至不肯讓嫂夫人陪我聊天?」韓振夜的聲音充滿失望。   

  「我有事情要跟她算帳。」鐵鷹冷冷地說道,扛著掙扎不休的野火就往地牢的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裡有著深深的密道,在幽暗的燭火之下,他高大的身影愈走愈遠。   

  韓振夜在原地挑起眉頭,邪邪地微笑著。「看來,說不定辦完事,我還能痛快地喝一頓喜酒。」他扯扯鐵鏈,突然間又開始想念起那個美麗纖細的小婢女。   

  他還會見到她嗎?她還會再來嗎?   

  他有些詫異地發現,他的腦海裡已經完全盤踞著她的身影了。   
      

      
  「你,放我下來!」野火喘息著,不知道被他扛著走了多久。當鐵鷹真的放下她時,她頭昏眼花地靠著牆壁直喘氣。她抬起頭察看著,發現兩人已經走到密道的最深處,幽暗的燭火投射在兩人身上,前後都是深幽難見的。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做什麼事情,你都打算來干涉嗎?」她瞪著他質問。   

  「只要你不做危險的事,我絕不干預。」他簡單說道。   

  「我只是想問清楚,那個韓振夜跟你是在玩什麼把戲?」野火喘息著,心裡隱約知道,鐵鷹有什麼事情隱瞞了她。而且更嚴重的是,那件事情不單單是隱瞞了她,很可能還隱瞞了鐵城內所有渴望殘殺韓振夜的人。   

  難道,審判韓振夜只是一個幌子?那麼,他們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不重要。」他避重就輕他說道,將她拉到懷中,雙眼裡有著濃烈的眸光。在看見她闖進地牢時,他氣憤得簡直想要痛打她一頓:無論他怎麼警告,她就是非要涉入危險中不可!   

  「那什麼是重要的?」她傻傻地問,抬起頭看著他。   

  「烈火兒,我想要你。」他附在她耳邊,毫不保留他說道。   

  野火的臉轉瞬間變得通紅。「你……不要臉!」她罵道,想要推開他,但是在狹窄的密道中,兩人的距離沒辦法推拒多遠。   

  鐵鷹輕輕摟著野火,溫柔的大掌在那細膩的肌膚上徘徊著。摩擦誘引出一道道火苗,應和著那觸撫,她低低地喘息著。   

  野火咬著唇,想克制住那難耐的呻吟,所呼的氣息,有著蘭草似的溫香,全都噴灑在他起伏著的喉節上。他的坦誠讓她的心紛亂了。   

  鐵鷹低頭看著她艷紅的臉,笑看著她因動情而有如小綿羊般溫柔的模樣。   

  「烈火兒,你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乖乖聽話。」他露出溫柔的微笑,啄吻逗咬著她粉色的香唇,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地懷念她的溫軟。   

  野火緊閉眼睛,臉頰因為他的吻,以及他的話語而嫣紅著,她的小手緊揪著他的衣裳;抵著他賁起的胸肌。那小手越抓越緊,屬於他的氣息徹底迷醉了她。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用這種手段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努力想要拉回神智,卻連兩人先前爭吵的主因都遺忘了。關於韓振夜的事情,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她難耐地蠕動著,渴求清涼的空氣。但那本來總是沉穩如山的鐵鷹,在歡愛時卻格外霸道,此刻如同侵略的風,攫取了她的身子,徹底擺佈著她的意識。   

  鐵鷹帶著烈焰的掌,讓她渾身飢渴刺痛著,想要他更多的輕撫與揉弄他帶著電流的唇,勾起她身體最深的悸動。讓她無法自拔地跟著他的舌起舞。   

  「住手……」她輕吟著,卻被他誘惑得不得不回吻他。屬於那一夜的記憶,不斷地在她腦海裡迴盪,之後化為她血液裡的火焰,焚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感受出她的顫抖以及她強烈的克制,薄唇間發出瘖啞的低笑,解開了她的衣裳,那溫熱的大掌靈巧地游移在她的嬌軀上,考驗著她薄弱的自制。   

  「你不會相信,我有多懷念這些。在眾人面前時,我必須維持著冷靜,但滿腦子裡卻只能想著你,想著那一個夜裡,你在我身下婉轉嬌吟的模樣。」他撫遍了那白嫩嬌軀每一寸的肌膚,就是不覆上那靜待著他愛憐的蓓蕾。   

  野火咬著唇,死命地忍住那令她羞窘的呻吟。這裡在密道之內,不遠處還有著那個邪惡的魔教之子,說不定連冰兒都還在那裡。她要是發出聲音,豈不是會被聽見?   

  他輕吻著她泛著紅霞的面龐,發覺了她的困窘,卻惡意地微笑著,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肌膚,隨之而來的,是他或輕或重的啃咬,逗得她全身顫抖。   

  「在忍些什麼?我的烈火兒,讓我聽聽你的聲音。」他徐緩地問,呼吸吹拂著她顫抖的蓓蕾。   

  她靈巧的瞳眸中浮現了絲氣憤,簡直就想要對他破口大罵,咒罵他這麼卑鄙地折磨著她,這麼無理地要求她。但是他的指卻選在這時,探入她的花瓣,放肆地揉弄著她最敏感的花核。   

  野火發出驚喘,一瞬間像是被閃電擊中,只能緊咬著唇,顫抖地讓那陣狂喜沖刷著自己。她緊閉上雙眼,全身都沒了力氣,只能無助地發出低低呻吟,感覺他的指卑鄙地滑得更深一些,沾著溫潤的蜜汁,在花徑處欲進還出。   

  「倔強的小東西!」他輕笑著,加重了手上的撫摸,引起她身體一陣陣激烈的反應。   

  「我要聽你叫出來,我的烈火兒。」他在她耳邊低喃著,舌尖順勢舔抵著她的耳。   

  她只是咬緊著唇,強忍得連額上都出現細緻的汗珠,也不願脫口喊出那嬌美的吟哦。   

  她不可能那麼軟弱啊,隨著他的舉動而懇求他……   

  但是,老天,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麼程度?   

  鐵鷹撥開那身衣裳,那炙熱的唇沿耳垂慢慢地舐了下來。濕熱的舌舔遍了每一寸雪膚,慢慢接近那即將綻放的蓓蕾。但那靈巧的舌,總在即將湊近就轉了開來,讓她的期待總是落空。   

  野火沮喪地挪動自己的身子,就盼望他能吮去自己胸前的那團火,但她始終不能如願。他是故意的!為了聽自己的嬌喘,竟然這般折磨她……   

  她痛苦地需要他的唇舌來撫平那團烈火,幾乎要求他吻去蓓蕾上的疼痛。終於,她挫敗地張開顫抖的紅唇。「該死的!鐵鷹……我……」   

  「小烈火兒,我在這裡,永遠在這裡。」他恣意吻著她,語氣無限溫柔,但是卻絕對不鬆開手,向她激烈地索求著。   

  在平穩冷靜的外表下,他一團激烈燃燒的火,狂肆霸道,是她碰觸了他心中不為人知的一面,開啟了他從未對別的女人燃燒的渴望。她注定該是他的人。   

  「不要。」她咬緊了唇,明知道會輸這場戰役,乖乖地順了他的意,但是她仍舊倔強地忍著,不願意讓他早早得手。   

  總算見識到他本性裡的邪惡與殘忍,在平穩的表面下,他根本就惡劣得讓人發指,原來先前那些冷漠,都只是裝腔作勢。在兩人相處的時候,他什麼惡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你……不要……」她喘息著,在他的撫弄下掙扎著,感覺到他的指尖,悄悄滑入只有他拜訪過的花徑。她屏住氣息,敏感地察覺到他每個動作。   

  「我說過了,你不肯聽話,就要付出代價。烈火兒,我只是在需索我應得的。」他緩緩說道,啃吻著她濕潤的紅唇,猛地將指尖竄入她緊密的花徑中。   

  野火雙手放在他胸膛上,想要推開他,但是隨著他卑鄙地探深長指,她驚喘一聲,只能趴在他身上,雙手無力地推拒,卻像是在愛撫他的胸膛。   

  那柔嫩的小手,揉弄著他剛硬堅實的胸肌,激起他全身竄起一陣火熱與緊繃。他臉上的笑意由溫柔,轉變得略帶邪氣,看得野火心跳加速。   

  「烈火兒,我懷念你美麗的聲音。」他努力地勸誘著。那靈巧的指緩緩退出濕潤的花徑,撫弄著她敏感的腿側,並在濕潤的花瓣間移動著。   

  「我不要!」她斬釘截鐵地拒絕,全身卻不停顫抖,無助地攀在他高大強健的身軀上。   

  「是嗎?」他輕笑,措手不及的一個輕彈,揉動著她深紅綻放的花核。   

  「呃——鐵鷹——」她被這麼強烈的感覺嚇住,只能無助地喘息著,呼喊著他的名字。她的理智都快消失了,全身都被渴望的火焚燒著,只能無意識地在他高大強健的體魄上,揉動著她嬌柔的肌膚,好舒解那折磨人的情慾。   

  「喊我的名字,一生一世都只能喊著我。」他兇猛地吻著她,霸道而絕對他說道。   

  他繼續撫弄著那正流瀉出潺潺蜜源的幽境入口,時輕時柔,時進時出,勾惹得她不自主地扭動著,迫不及待想讓那指進入花徑裡。   

  她攬著他的肩,弓起身子,將她美麗的胴體展現在他面前。「我……啊——」   

  他沒讓她繼續說下去,那炙熱的舌,捲上了那即將怒放的蓓蕾,一股壓力讓那脹痛的尖端獲得了釋放。她甜美地喘息著,更加地挺起胸,迎合著那舌撫弄。   

  野火喘息著,拱起美麗的身子,將所有都奉獻在他眼前。她真的被這個男人教壞了,什麼理智都沒有了,只能想著要臣服在他的身下。他是多麼可怕邪惡,竟然將她教導成一個無恥的蕩婦,一個專屬於他的蕩婦……   

  「不可以在這裡。」她虛弱地說道,不安地搖著頭,感受到他幾乎潰堤的慾望,灼熱的抵在她的肌膚。   

  他先前領著她來到了地道最深的一處,但就算是沒有人能夠到達這裡,他們也不可能在這裡歡愛吧?她看著四周,幽暗的燭光下,只是斑駁的牆,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們纏綿。   

  「我無法等下去了。」鐵鷹的嘴角帶著一抹笑,舔吻過她輕顫的蓓蕾,享受著她的不安與困惑。「烈火兒,不讓我在這裡要了你,我會瘋狂的。」他將她舉高,繼續吸吮著她柔軟豐盈上的蓓蕾。   

  「但是……」她睜開迷濛的眼睛,赤裸的背部抵住牆壁,細緻的肌膚有些疼。她低呼一聲,腰間隨即一緊,她往前跌去,連忙抱住他強壯的頸子,好穩住身子。   

  「可以的,烈火兒,用腿環住我的腰。」他誘哄著說道,靠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呼吸吹拂過她的肌膚。緩慢地舉起她纖細的腰,讓她靠往他的身軀,調整到最適合的高度與姿勢。   

  野火的臉羞得通紅,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這樣的提議。她無辜地眨著眼睛,卻不得不照著他的指示動作,被他安置在他的胸前,修長的雙腿被他分開,別無選擇地只能環住他的腰。   

  「你不可能是想要那麼做!」她驚駭他說道,身軀卻本能地感受到期待,她的柔軟花徑抵著他的灼熱,兩者輕輕廝磨著,每一次摩擦都讓她顫抖得快要昏厥。   

  「怎麼做?」他故意逗她,知道她根本不敢說出來。   

  野火緊閉上眼睛,偏開視線,顫抖著無法給予回答。她能夠感覺到,他寬厚的掌捧起她的粉臀,將她放置在最適合的位子上。她的十指陷入他的肩膀,隨著他的每個動作而發抖。   

  他抱著她,像是她根本就沒有半點重量。練武之人體魄強健,她的重量對他來說輕如鴻毛,他捧起她的身子,極有耐心地等著,灼熱的堅挺懸宕等待著,只是磨弄著她已經溢滿蜜汁的花瓣,一直到她不安地抬起頭看著他,兩人的視線交會瞬間,他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那抹危險。   

  但是她此刻被他緊抱在身上,根本也無處可逃,而就在她正慌亂的時刻裡,他灼熱的慾望已經猛地竄入她體內,徹底佔有了柔嫩的花徑。   

  他的慾望進得比預期還要緊,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類似於兩頭美麗的獸在嬉戲時的低鳴。   

  「烈火兒,感受我,環緊我。」他舔吻著她紅潤的唇,不錯過她在激情時美麗的模樣。   

  她也顧不得羞恥,只能反應著他所施予在她身上的種種,纖細的腰主動挺向他,隨著他的律動,發出最銷魂的低吟,她無法考慮此刻的聲音是否會被旁人聽見;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她無法思考……   

  鐵鷹的指輕揉著她最敏感的花核,在聽見她尖銳地吸氣時,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他美麗的烈火兒,能夠回應他的所有觸摸,一個男人還能要求更多嗎?   

  「唔……」她被他擺佈得瀕臨瘋狂,嬌軀無助地搖動著。   

  鐵鷹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她的身子,閃爍的黑眸如欲吞噬她的一切。疼痛的慾望就在她柔嫩的花徑中,一再地來回衝刺,帶來狂野的歡愉。   

  她無法控制那火熱的歡愉,嬌吟著往後靠去,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與平日倔強的模樣相差許多。她隨著他的動作扭著纖腰,像是在駕駛著一頭美麗的雄性野獸,她的雙眸閃亮,柔軟的掌心在他身上遊走。   

  「鐵鷹……」她低低喚著他的名字,已經看得到觸手可及的燦爛終點。她緊閉上眼睛,在他的身軀上移動著身子,直到那股壓力在她體內爆發時,她發出一聲喘息,猛烈地跌回他的懷抱中。   

  幾乎是在同時,他低吼一聲,猛地抓住她的腰,將灼熱的慾望固定在她體內最深處,隨著她柔嫩花徑內的緊縮,他的種子全都釋放在她體內。   

  野火喘息著,靠在他胸前緊閉上眼睛,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在密道內,站著就——   

  鐵鷹利落地抱起她綿軟的嬌軀,拾起散落的衣物為她披上,之後順著密道往出口走去。「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回房。」他親暱地說道,氣息仍有些不穩。   

  她的臉更加燙紅,雙眼緊閉著,沒有辦法面對他的表情。她先前怎麼還會覺得他沉穩?他私底下的模樣,會嚇壞所有正派人士,甚至還帶壞了她……   

  不過,無可否認的,她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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