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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應小璐]鑽石單身漢(月老情緣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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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3:28 |倒序瀏覽
鑽石單身漢【月老情緣之四】作者:應小璐

哼!要不要衝著他那張帥得一塌糊塗的靚樣,
她幹嘛沒事把自己弄到鳥不生蛋的沙漠來討苦吃!?
我咧!他是什麼東西啊!?
喂……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誰叫他來真的啦!
這女人全身上下看起來就是個麻煩!
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沒常識又不理智的小白癡!
該死的!不好玩!
一點都不好玩!
他怎麼滿腦子淨想著要"惹麻煩"!?
嗯——看起來,這個"麻煩"不但很麻煩,
更該死的是,
他還滿心期望她這個大麻煩來"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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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3:40
楔子   

  「你瘋了!」楚雲瞪著他妹妹楚歌——她正抱著弓起的雙腿坐在窗台上。

  「我正常得很。」

  楚歌慵懶地回嘴。

  「正常的女孩應該是待在家裡刺繡,而不是跑到沙漠去。」

  「你別笑死人了,都什麼年代了。還刺繡——刺你的大屁服啦!」

  楚雲的眉頭蹙在一起。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講話要文雅點,什麼屁股不屁股的……」他這個妹妹長得雖然很漂亮,但是個性刁蠻、又任性,做事衝動、又蠻勇,還沒有一點淑女樣,不愛穿裙子也不愛化妝,她說話的時候離淑女的標準更遠了,他實在擔心沒有男人敢要她。

  「我就是愛說屁股,怎麼樣?哥,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去?」楚歌氣勢洶洶的說。

  「沒有我,你一個人去到埃及,就算真給你找到廉星樵又怎樣?他是空手道黑帶,你打得過他嗎?」

  楚歌雖有學過女子防身術,但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是廉星樵的對手。

  他們楚家是偵探世家,他爺爺楚天是名偵探,有「唐人街福爾摩斯」之稱。

  大概是隔代遺傳的關係吧,他和楚歌也走上這一行,在唐人街開了一家「楚氏兄妹偵探社」。

  七天前,廉雨辰委任他們兄妹去埃及捉他的侄子廉星樵回台灣,所有的準備工作都0K時,沒想到一小時前他去旅行社拿機票的途中出了車禍,現在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全身打上石膏。

  「我捉他不是用奉頭?而是用頭腦,我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你知道我的計劃,一定會舉雙腳贊成。」

  「好了,我的大小姐,什麼都不用說了。總之,沒有我,你哪都不准去。」

  楚歌垂下那張令人愛憐的臉,旋又抬起頭來說:「我不可能永遠活在你的羽翼下,小鳥終有一天要離開它媽媽的。」

  「現在還不是你飛出去的時候。」楚雲堅決地搖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想去埃及……是不是因為廉星樵是個美男子?」

  楚歌的臉頰霎時浮現兩朵紅雲。為了掩飾臉紅不是心虛而是氣憤,她立刻以尖刻的語氣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想去埃及,還不是為了廉雨辰那兩百萬酬金,想想那兩百萬可以解決多少事啊,媽媽龐大的醫藥費,還有你和文倩姐也可以結婚了。」

  她媽媽目前在北美一家昂貴的私人療養院養病,每個月要付四千元的看護費,而楚雲一直想和他長跑多年的女朋友文倩姐結婚,但文倩姐的媽媽嫌哥哥窮,不願把女兒嫁給他。

  「楚歌,你是個好女兒,也是個好妹妹,但是沙漠裡充滿了各種想不到的危險,我不要你去冒險。」楚雲溫柔的注視楚歌。

  「如果我是男人的話,你就會讓我去,對不對?」

  「對,所以你還是認命吧,乖乖待在醫院照顧我。」

  「有文倩姐照顧你就夠了,反正我是去定了。」楚歌輕靈地跳下窗台,走向門口。她相信她的計劃一定可以成功,不去實在太可惜了。

  「你不准去!」楚雲的聲音在十條沖外都聽得到。

  「你站起來阻止我啊。」楚歌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頭對楚雲說,「我以爺爺的名義起誓,我一定會完成任務。」說完轉頭離開楚雲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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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3:56
第一章   

  火紅的夕陽斜掛在天際,照耀得尼羅河面金波粼粼。

  機上,楚歌閉著眼睛,悠閒的聽著耳機裡的音樂。

  討厭,坐在她旁邊的女孩是屁股長痔瘡是不是,動來動去的。

  忽然,女孩的身體擠靠了過來,壓到她的手臂。

  楚歌張開眼睛,拉下耳機。

  「我跟你換位子。」

  「不好意思……」

  女孩靦腆地說。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在看外面。」

  換位子後——

  「你好,我叫小桃。」

  女孩笑了笑。

  基於禮貌,她也對女孩笑了笑,「我是楚歌。」

  「這班飛機上除了空姐,就只有我們兩個是女生,年紀又差不多,又坐在一起,好有緣喲。」

  小桃熱絡的說。

  哇哩咧!這女孩是個「話匣子」。她坐飛機第一怕墜機,第二怕碰到喋喋不休的人。

  「你也是來埃及自助旅行嗎?那我們剛好可以結伴同行。」

  「我不是來觀光旅遊的。」她可是有偉大的使命——賺兩百萬美元。

  「哦……」小桃臉上的表情失望,然後身體靠回椅背,看向小窗外。

  當楚歌正慶幸自己耳根於可以清靜時,小桃突然拉扯住她的手臂。

  「楚歌,你快看!」

  她看向機窗。

  沙漠上並排聳立著五座金字塔,以中間的一座最大,在夕陽餘輝中五彩斑斕、瑰麗奪目,尤其是它的雄偉氣勢,令人讚歎不已。

  「不曉得那五座金字塔叫什麼名字?」小桃一面喃喃自語,一面翻開一本埃及旅遊指南。

  「大金字塔,是古代世界七大奇景之一。」楚歌又說,「古夫金字塔旁邊那個小的,是它的子塔,有獅身人像的是凱夫倫金字塔,然後是女性金字塔,稍遠的地方是尚未完成的狄杜弗利金字塔。」

  「哇,你怎麼那麼清楚。你來過埃及?」

  「不,我第一次來,不過,我是學考古的,所以對埃及的史地都很清楚。」

  她這次的身份是埃及古物系學生,對埃及的地理、歷史不滾瓜爛熟,怎麼行!

  「自從我看了『尼羅河女兒』後,就對埃及很著迷……你看過那本漫畫嗎?」

  「看過。」

  她好愛看少女漫畫,只要有機會去台灣,她一定去各大出版社採購。

  楚雲看到她又買少女漫畫,就會取笑她幹嘛不去找個人談戀愛。

  她也想談戀愛,只是她還沒遇到屬於她的少女漫畫裡的男主角。

  「尼羅河女兒的男主角曼菲土,埃及真的有這位法老王嗎?」

  「埃及史上是有一個少年法老,不過他叫杜唐卡門,他十八歲時被神官下毒害死了。」

  「那他們大概是同一個人。你剛剛說女性金字塔,埃及有女的法老王啊?」

  「有啊,但是你看到的那座不是那個女法老王的金字塔,而是法老王古夫的女兒,艾諾珊公主的,她要她的情人們跟她上床之後送她石頭蓋起來的。」

  小桃偏著頭,「那麼大的金字塔要用很多塊石頭吧?」

  「至少要用兩百萬塊花崗石。」

  小桃睜大了眼睛。「那艾諾珊公主豈不是跟很多男人上過床!?」

  「多的數不清了。」楚歌接著說,「所以女性金字塔又叫婊子金字塔。」

  「真難聽。」

  小桃高高嘟起嘴巴。

  「還不都是那些得不到她的男人惡意取的。」

  「金字塔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

  小桃問。

  「古埃及人堅信人死了之後會復活,而他們害怕復活的時候,身體已經腐爛,無身體可用,所以才發明出人類歷史上著名的木乃伊,可以保存身體幾千年,而金字塔,就是法老王放置木乃伊,還有寶藏的地方。」

  這時,有位空中小姐開始分發給旅客盒裝晚餐。

  空中小姐收走餐盒後,楚歌打開記事簿,一張剪報上用紅筆圈出的小字標題寫著:

  「王陵谷真正最後的大發現」。

  內文是說雖然許多考古學家都說在王陵谷挖寶必定徒勞無功,因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有一個叫廉星樵的台灣人不信邪,帶著一支考古隊伍在王陵谷挖掘了三年多,終於在上禮拜挖到寶。

  他們在托特美斯三世的神殿下,挖出一個沒有頭的少年神像,據說那就是杜唐卡門,這個消息令整個考古界為之轟動,一致認為那是本世紀最重大的發現!

  新聞尾端說,廉星樵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少年法老王的墓,所以找來以研究金字塔而著名,被稱為「金字塔權威」的佩托裡教授。相信佩托裡教授來了以後,一定可以找到少年法老王墓。

  可惜,佩托裡教授不能來了,他心臟病突發住院。

  佩托裡教授雖然住院,但還是念念不忘杜唐卡門墓,所以他叫他的得意門生代替他來,不過這個得意門生也不克前來,因為她送他去加勒比海度假了,現在就由她這個冒牌得意門生頂替。

  楚歌取出夾在記事簿裡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俊挺秀氣,雖然有點娘味,但是眉宇間又具有男性的英氣,正如楚雲說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楚歌的指尖輕柔的滑過他挺秀的眉、黑曜石般的眼,一顆心又亂了起來……

  「哇,你男朋友好帥,好像言承旭喔。」突然,小桃的聲音打斷了楚歌的思潮。

  「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照片可不可以借我看?」

  「可以呀!」她實在不想借給小桃看,可是不借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他是我看過最英俊的男人了……」小桃的眼光始終無法自那張照片上離開。

  雪特!楚歌微微皺起眉頭。

  小桃的口水,滴到照片上了。

  「不好意思。」

  小桃用手抹去照片上的口水。「你可不可以介紹我認識他?」

  她從小桃手中抽走照片。

  「我也還不認識他,不過快認識了,我來埃及就是來參加他的考古隊。」

  「和這麼英俊的男人一起考古,你一定很期待羅曼史吧?」小桃瞅著她。

  「我只是來考古,無心想什麼羅曼史。」

  楚歌不帶感情的說。

  她只是來捉他,不是來和他談戀愛……

  好吧,她承認,她心裡是有那麼一絲絲、一咪咪的期待……

  ◆◆◆

  開羅國際機場

  楚歌提著大旅行箱走進機場大廳。看了半天,沒看到廉星樵。

  他還沒到嗎?那個得意門生到底有沒有伊媚兒給他呢?他該不會是忘了吧?

  她發著呆,突然,聽到小桃喊她的名字,「楚歌。」

  楚歌僵硬的轉過身,「我明明看到你走出機場大廳——」

  「我又回來了。照片上那個人還沒來嗎?我陪你等他。」小桃盈盈笑說。

  「不必了,你不用陪我……」說的那麼好聽,陪她?算了吧,她只是想看廉星樵。

  小桃突然叫了起來,「那邊那個好像是他——」

  順著小桃的視線,她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男人走進機場大廳。

  雖然不太像照片上的人,但,是廉星樵沒錯。

  沙漠的太陽把他的頭髮曬成了麥色,臉龐曬成了古銅色,但他還是很英俊,只是不再是照片上那個奶油小生,「陽剛」大概是她唯一所能想到用來形容他的辭了。

  「他本人比照片更英俊……」

  小桃的口水又滴了下來。

  「是啊……」

  楚歌也不禁芳心怦然。

  「楚歌,我可不可以跟著你們考古隊走?」小桃攀住她的手臂。

  楚歌抽回手臂。「你別開玩笑了,我們是去沙漠深處挖古墓,不是去玩。」

  小桃歎了一口氣,「我好希望我是你,這樣我就可以和他朝夕相處,然後日久生情。」

  小桃的算盤打得跟她一樣好,可惜去的人不是伊。

  「拜拜,後會有期了。」

  與小桃道別之後,楚歌向廉星樵走去。

  佩托裡教授的學生應該來了,可是怎麼沒看到有哪個人像學考古的?廉星樵深邃的黑眸掃過機場大廳——他的視線飛快移回到一個朝他走來的女孩身上。

  這女孩身材嬌小,二十一、二歲的模樣。她首先引人注意的是眼睛,又大又明亮,眼尾微微往上,很像貓咪的眼睛。

  不只眼睛,他發現她那張漂亮臉蛋的輪廓,她的嘴形和她小巧的鼻子,全是貓樣,連走路也像貓一樣輕靈。

  他最討厭貓了,貓既難伺候,又任性,這女孩看起來也是很麻煩的樣子。

  當他轉看別人時,一個女人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你好!」

  他往下一看,是那個女孩!他臉上顯得有些詫異。「你在跟我說話嗎?」

  老天,他可真高,她只到他的下巴,害她必須仰起頭來看他。「是的,廉星樵先生。」

  他怔了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佩托裡教授告訴我的。」

  廉星樵不能置信地注視著她,「你就是佩托裡教授的學生!?」

  「是的。你似乎很意外?」

  「是啊,佩托裡教授沒告訴我來的是女學生。」

  「哦,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沒說。我叫楚歌,很高興參加你的考古隊。」

  他的雙眉糾在一起。

  「你曾經來過埃及或是沙漠?」

  「沒有。」

  「那我勸你改去參加旅行團,看看古夫、拉美西斯金字塔和特貝城的神殿就好了。」

  「為什麼不讓我參加考古隊?你是擔心我的能力嗎?我是佩托裡教授的得意門生……」

  「小姐,沙漠不像在教室裡沒有一點危險。一望無際的沙漠裡除了流沙、毒蠍,還有隨時可能面臨的飢餓和口渴……」他恐嚇的說。

  「我不怕。」

  她抬頭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還沒說完,那裡沒有柔軟的床給你睡,也沒有水給你洗澡,沒有綠色蔬菜,只能吃豆子罐頭,對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女人來說,那裡無疑是地獄。」

  「原來你有大男人主義。」

  「這跟大男人主義無關,我只是沒時間一邊挖墓,還要一邊照顧你。」

  「不用你照顧,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她氣急敗壞的反駁。

  「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

  「等等我……」楚歌連忙提起行李箱,嘴裡邊喊著,邊追了出去。

  她在機場大廈外面看到他。

  「你在平地走路都這麼慢了,還想去沙漠——」

  他嘲弄地說。

  楚歌立刻抗議,「這不公平,我手上提著兩個大皮箱。」

  「別期望生命是公平的,尤宜是男女在先天上本來就不公平。」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然後打開停在面前的一輛計程車,把她推進車子裡去。

  「再見了,楚歌小姐。」

  他告訴計程車司機,「送她去飯店。」

  在司機發動引擎時,楚歌拉下車窗,探頭出來,「我不會死心的!我會像水蛭一樣緊緊地黏住你,直到你答應……」

  楚歌一走進飯店的酒吧,便看到廉星樵和一個金髮男子坐在角落說話。

  她走到廉星樵的桌旁,對著他微笑,「嗨,我們又見面了。」

  「我的老天,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廉星樵一副很不樂意看到她似的表情。

  對他的臉色,她視若無睹。

  「我說過我會像水蛭一樣緊緊地黏住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沒有那個直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並不知道,我只是在開羅每一間飯店的酒吧碰碰運氣,結果——我的運氣不錯。」

  他悶哼了一聲。

  「看來是我的運氣不好囉。」

  這時,坐在旁邊的金髮男子用法文問廉星樵,「這位小姐是?」

  「楚歌,她就是佩托裡教授的學生。」他替他們介紹著,「他是文生,考古隊的成員。」

  文生是個金髮藍眼,相當有魅力的典型法國男子,同時也是一個業餘藝術品玩家。

  歐洲人偏好「歷史」,其中以法國人尤然。

  古埃及文就是在一八二二年被一名叫做商博良的法國人解讀出來的,從此吹起了埃及風,時至今日,以古埃及為背景的小說與傳奇大行其道,連好萊塢製片家也拍了不少賣座的電影,如早期的埃及艷後、法櫃奇兵到最近的神鬼傳奇。

  「那楚小姐你要叫我學長了,我在哈佛的時候修過佩托裡教授的埃及古物學。」

  文生突然站起來,拉開一張椅子。

  「請坐。」

  「謝謝。」

  楚歌對文生一笑,然後坐下來。「學長,我來埃及是想跟你們一起找杜唐卡門的墓,可是他不讓我加入你們的考古隊,你能不能幫我說服他?」

  楚歌用一口流利的法文說。

  「這有什麼問題。」文生拍胸脯保證,然後他轉看廉星樵,「給我點面子吧。」

  「你知道嗎?她是第一次來沙漠,會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的。」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你就給她一個機會。」文生很有義氣地幫她說話。

  他想了一下,然後看她,「我如果說不,我想你也會想盡辦法到我們挖掘的地方,對吧?」

  「答對了。」

  「好吧,你是考古隊的一分子了,不過我希望在沙漠裡,你能聽我的。」

  她微笑,然後用美妙的聲音說:

  「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實在很懷疑她會聽話,不過此時他並不想質問她的誠信問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她。

  「佩托裡教授有告訴你杜唐卡門的墓可能會在哪裡嗎?」

  本來法老主的墓室都修築成金字塔,高聳人云,但後來因為被盜墓者盜怕了,所以很多法老王改採宮殿式,而且是向地下延伸的墓室;而王陵谷就是古埃及法老們的墓場。

  只是現在整座山谷已經被挖遍了,杜唐卡門的墓還是一直未被發現,不曉得到底在谷裡的哪一個角落?

  「教授認為在發現杜唐卡門神像的附近地區……也就是王陵谷的中心地區……」她在紙上畫了一個三角形。在這個三角形的三角上分別有拉美西斯二世、美倫普塔哈王、拉美西斯六世的金字塔。

  「在這個三角形裡。」這是佩托裡教授真正的得意門生告訴她的。

  文生抓抓頭,「可是這個區域我們已經挖過了……」

  「可能挖得不夠深。」

  廉星樵緩緩地說。

  「我對杜唐卡門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這個法老好像並不太有名。」

  文生看向他,把埋藏在心底三年的疑問說出來,「星樵,你會不會搞錯了?會不會根本沒有少年法老墓?」

  「不可能。」

  楚歌搶著回答。廉星樵找的既然是杜唐卡門的古墓,她對杜唐卡門的生平自然是準備充足囉,正好表現一下。

  「杜唐卡門是前一任法老伊克納唐的侄兒。伊克納唐在位時,禁止人民信奉亞蒙神,要他們改信亞頓神。據說伊克納唐法老此舉惹怒了神官,因而引起叛變,也就在這時候,伊克納唐突然死了。」

  「哦!是被殺的嗎?」

  文生問。

  「大概吧。後來杜唐卡門繼任為法老,當時他才十二歲。少年法老為了安撫神官,所以頒布恢復信仰古神的御令,重修神殿,甚至對神官賜予優厚的待遇,但是神官有更大的野心,結果杜唐卡門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繼他之後,神官耶以葉終於登上了法老的寶座,耶以葉反正是達到目的,所以並沒對無辜的少年法老屍體不敬,杜唐卡門還是依法老王之禮風光下葬王陵谷。」

  說完,楚歌表情得意地看向廉星樵,一迎上他那雙閃耀如黑曜石的眼眸,剎那間,她的心弦,彷彿被人用力一挑……

  「你的埃及史大概是甲吧。」

  廉星樵慢條斯理的說。

  「嗯,」她避開他的眼神,轉看文生。「你告訴他,想要從佩托裡教授手裡拿到甲,有多麼不容易——」

  「像我這麼優秀的學生,也只有乙而已。」文生自嘲的說。「我實在很懷疑就算挖到杜唐卡門墓,那裡面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廉星樵搖頭,「不會的,只要是在法老王墓中發現的,哪怕是在歷史上微不足道的法老王,也會有奇珍異寶。」

  金字塔不只是墳墓而已,也是法老財寶的倉庫。古埃及的法老、王妃或貴族們都會將生前所有的金銀珠寶,還有食物、飲料、洗澡用水、香水、衣物、床、椅子、食器、樂器、埃及象棋等全搬入墓中。有些法老甚至連船也帶進金字塔裡。

  文生鬆了一口氣。「只要有金銀珠寶就好,因為已經挖三年了……」

  「也許是這樣子,不過佩托裡教授常常說,金銀寶石在他眼裡,還不如刻在壁上的文字來得重要。」

  既然要冒充佩托裡的學生,對他平常的言行,她自然做過功課。

  「那老頭子的經典名言,我聽了四年,有時晚上作夢都還會夢到。」

  文生呵呵笑說。

  「我同意教授的話,一個陶土做的壺,上面刻有古代的文字,價錢雖然比不上黃金打造的壺,但在考古學上的價值,卻遠遠超過黃金壺。」

  他考古的目的,不是要發現寶物,乃是希望藉著調查木乃伊、古棺、謎樣的繪畫,因而揭開古代人生活的奧秘,將不為人知的歷史顯露在現代人面前。

  「我比較希望我們挖到的東西全是黃金做的。」文生貪心的說。

  「杜唐卡門的墓室不曾被盜墓賊破壞,應該是個真正的寶庫。」廉星樵沉吟道。

  文生在聽到「寶庫」時,雙眼發直,「真的嗎?」

  「真的——但先別高興,就因為它是寶庫,所以才會找了三千多年都沒找到,好吧,就算給我們找到墓,也不一定找得到入口。」

  廉星樵又說:「入口還是小事,也許我們只要炸個洞就好,可怕的是那些不可測的機關,只要一個不小心,我們不是被大石頭壓成肉餅,就是變成上百支尖矛的目標。」

  許多古墓為了防止盜墓賊,都在建築時費盡心思,除了機關外,還有地下迷宮,進去後就再也找不到出口,最後餓死在裡面。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古墓之中,被三千多年前的古物射成刺蝟,楚歌艱難地吞嚥了一下。

  「怕了嗎?」廉星樵盯住她。

  「呃……我不會被你嚇走的。」楚歌昂起小巧的下巴。

  「誰在嚇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忽然凶暴的說。

  「你幹嘛那麼凶!」楚歌頓時覺得委屈,跟著眼睛裡泛起了薄薄的淚光。

  「天啊,我指不過聲音大了一點,有人眼淚就快掉下來了——」他輕蔑地翹起嘴角,「女人,就是難搞!文生,到時候她就交給你了。」

  「你不用把我像燙手山芋一樣丟給別人,我說過我可以照顧自己。」她瞪著他。

  「大話人人會說。第一次到沙漠的人不可能不需要人照顧。」他譏諷的說。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是說大話!」她忿忿的說。

  文生有趣地看看楚歌,又看看廉星樵。這兩人正在相互摩擦,生光發熱。

  「明天我們啟程去王陵谷,我等著看你的表現。」他語帶嘲諷,「你住哪家飯店?」

  「前面不遠的綠洲飯店。」

  「明天早上五點在飯店大廳見,不要遲到,我不等人的。」

  「我不相信你從沒等過女人。」她挑釁地說。

  「是沒有。」說完,廉星樵丟下楚歌和文生先走了。

  這男人真沒紳土風度,外面黑漆漆的,她又人生地不熟,也不送她回飯店——還好有文生陪她走回飯店。

  「你認識那個人很久了嗎?」

  「三年多,你似乎對廉星樵很感冒。」文生笑說。

  「對,而且還是重感冒。他給我一種感覺,好像我是一個大麻煩。」現在她對他的好感已然全無——她根本就受不了他!他又自大又可恨!

  「他對你絕對沒有惡意,他只是反對女人去考古的地方——其實,他人不壞,你和他在沙漠相處兩天後,就會發現他很會照顧人。」

  「我和他?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王陵谷嗎?」

  「我在開羅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晚你們一天到王陵谷。」

  壞消息!想到要跟那個不尊重女性的傢伙相處兩天,楚歌就覺得胃裡一陣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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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4:26
第二章   

  隔天早上五點不到,楚歌就已經坐在飯店沙發上恭候廉星樵的大駕。

  沒多久,廉星樵走進飯店,一看到楚歌腳旁的兩隻大旅行箱,便皺起眉頭。

  「裡面裝的是什麼?」

  「衣服、隨身聽、地圖、手電筒、盥洗用具,還有保養品。」她畢竟是女人,沒有女人不愛美的。

  來埃及前,她買了各式各樣的保養品,唯恐細嫩白皙的皮膚被沙漠的太陽摧殘。

  「小姐,我們不是去參加選美,衣服不用帶那麼多,保養品就更不需要了,把那些沒有用的東西留在飯店,只要帶兩件寬鬆的衣物和毛巾牙刷。」

  「帶一罐防曬油可以嗎?我不想回去後黑到我媽認不出我。」她討價還價地說。

  「可以,不過我告訴你,沙漠的太陽很毒,塗防曬油根本沒有用。」

  楚歌取出幾件衣物,塞進旅行背包裡,然後拖著皮箱到櫃檯。

  「你還慢吞吞的走——你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

  「催催催,王陵谷又不會跑掉——」楚歌一面加快腳步,一面抱怨。

  她的背後響起廉星樵的聲音,「你說什麼?」

  她轉過頭,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說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顯然他碰上的正是那種欠教訓的女人。「你很快就會知道陽光普照的程度。」

  楚歌將皮箱托交給櫃檯後,以百米跑九點二秒的速度衝到廉星樵面前。

  「我們走吧。」

  他們一走出飯店,一個牽著兩隻單峰駱駝的阿拉伯人立刻快步迎上來,接過她的旅行背包,綁在一隻駱駝身上。

  阿拉伯人命令那只駱駝蹲下,才道:

  「小姐,請上。」

  楚歌盯著屬於她的駱駝看。

  它看起來挺溫馴的,而且有鞍有轡,上去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你不會不敢上去吧?」

  他揶揄著說。

  她瞪了他一眼,然後抓住鞍墊,像上馬一樣跨坐上駱駝的背。那駱駝轉動細長的脖子睨了她一眼,好像是瞧不起她拙劣的上駱駝技術。

  楚歌打了一下駱駝的頭。該死的畜牲,駱駝眼看人低,她可是騎馬高手。

  那只駱駝張開嘴巴,露出一口黃牙,悠悠地站了起來。

  「哇——」楚歌駭然驚呼。她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離地起碼有七尺。

  「有什麼不對?」

  「沒有,沒有——只是坐在鞍上比我想像的高多了。」

  「大驚小怪。」

  廉星樵一下坐上駱駝。

  阿拉伯人突然對楚歌的駱駝呼喝一聲,駱駝立刻向前走。楚歌嚇了一跳,以致身體失去平衡,她趕緊抱住駱駝的脖子。

  「你要勒死它啊!不用怕,不會摔下去的。」

  她哪是怕,她只是沒準備好。楚歌心裡嘀咕著。

  也許是騎過馬的關係,沒一會兒,她騎駱駝就騎得嚇嚇叫。

  「不錯嘛,你已經會騎了。」

  他在駱駝背上說。

  楚歌帶著驕傲的表情,揚揚眉毛。

  「知道小看我了吧。」

  他撇撇嘴,「真正的難題還在後頭。」

  一踏進撒哈拉沙漠,楚歌立刻感受到沙漠給她的難題——炙熱的太陽和溫度很高的熱風。走不到十分鐘,她已經汗流浹背,衣服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楚歌掏出手帕來拭抹額頭和後頸的汗珠。

  「好熱,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巴比Q架上。」

  廉星樵把帽沿往後推,任陽光吻遍他的臉,「再走下去,你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熟了,所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寧願熱死在沙漠,也不回頭!」她氣咻咻地拉了拉韁繩先走。

  接下來,他們騎在駱駝上沉默地走了數小時,沙漠裡一片寧靜,唯一的聲音就是掛著駱駝頸上的銅鈴。

  要是她是旅行社的老闆,絕不會開闢撒哈拉沙漠旅遊這條線,這裡看來看去都是黃色的沙。

  「撒哈拉」三字是阿拉伯語言的譯音,其意為一無所有,的確,除了沙,什麼都沒有,卻有一個熱死人的太陽。

  老天,她好像快中暑了,可是這裡又沒樹蔭可躲,就算是有,她也不敢要求停下來休息。

  廉星樵一定會譏笑她。

  喝水總可以吧。楚歌拿起駱駝身上的水壺,好像全身的水分都流乾了一樣地猛灌。太棒了,太棒了,她突然覺得水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飲料。

  「你不該這樣喝水,那會讓水分流失更多。還有,我們只有兩個水壺,節省點。」

  「你怎麼不早說?我已經把水喝光了。」

  她責怪地看著他。

  「到時你口渴,再來跟我要水喝。」

  「你怎麼都不會口渴?」

  「我在沙漠生活了三年多,對水的需要比一般人少很多。」

  「你當初怎麼會想來埃及挖古墓?挖墓不是兩三年的事,有人挖了一輩子也一無所獲。」她對他的瞭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是空手道黑帶。

  「考古是我的志願,我十二歲的時候,就決心要做一個考古學家,而我確實做到了。」

  「你的家人呢?他們贊成嗎?」

  他瞇起眼睛,「你問那麼多做什麼,難道你對我有興趣?」他不喜歡別人問他的事。

  「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自大的男人,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對你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甚至還可以坦白告訴你,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你一個,我也不會為了繁殖人類而犧牲。」

  「我也不會要你犧牲,告訴你,最好不要愛上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考古就是他的女朋友,在沒有挖出杜唐卡門古墓以前,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力氣搞女人那類麻煩的動物。

  他有女朋友了——那女人會是長什麼樣子?比她美嗎……她在想什麼啊!

  她才不在意他有沒有女朋友咧!楚歌這麼告訴自己,但是一陣小小的心痛卻告訴她,她在說謊。不管承不承認,她的確對廉星樵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這就是愛嗎?這個想法一跳進她的腦袋裡,立刻就被她驅逐出境。

  她才不愛廉星樵!他一點也不值得愛,他是一個可惡、自大傲慢的臭男人,鬼才要和他有羅曼史!

  蔚藍的天空上一輪艷陽把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廉星樵一整個上午都在楚歌前面領路,在行經一大段沙丘時,他期待看到她墜下駱駝,至少也抱怨一聲,讓他好嘲笑她一頓,可是他卻大失所望,她看起來很累,卻始終跟著他的速度。

  他不得不佩服她,儘管她是在逞強。

  楚歌盯著廉星樵的背影,懷疑他前世是駱駝,不然他怎麼都不渴,也不累?

  他們趕了將近六個小時的路,其間他只停下來喝過一次水,然而他看起來好像還可以再騎六小時。

  楚歌張開乾裂的雙唇喊:

  「唉——前面的!」

  廉星樵把駱駝拉停,扭頭看她。「什麼事?」

  「我想解一下手。」

  她靦腆的說。

  」解啊,這裡到處都是廁所。」

  「可是我不曉得怎麼叫駱駝停下來……」

  他口中發出「咿——喀喀」的聲音,駱駝立刻跪下了來。他從駱駝背上下來之後,朝楚歌走過來。

  「你試著發出我剛才的聲音。」

  「咿——喀喀。」

  駱駝跪下後,楚歌滑下駱駝背。

  她一落地卻直接頹倒下去,跌坐在沙地上。

  大概是一直坐著,腳都沒動的關係,血液循環不流暢,所以腳一時無力。

  廉星樵突然彎下身子,兩手伸到她的腋下想將她撐起來。

  「你想幹嘛!」楚歌觸電似的推了他胸膛,廉星樵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小姐,我只是想扶你起來,不是要吃你豆腐。」沒想到這女人這麼嬌小,推他的那掌卻有如降龍十八掌。

  「我自己站得起來。」她立刻做給他看。「你先走,我會趕上你的。」

  這女人真是的,把他當變態,以為他會偷看她嗎?

  「待會你就跟著蹄印走。」

  廉星樵坐上駱駝離開。

  等到看不到廉星樵,楚歌才迅速解開牛仔褲,蹲在駱駝旁邊。

  「不准偷看喔。」她邊尿邊警告著駱駝。「不然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坐上駱駝後,楚歌跟著沙丘上的蹄印前進。

  「咕嚕咕嚕——」

  她肚子一直發出這個聲音,這表示午餐時間到了,可是食物卻綁在廉星樵騎的那只駱駝身上,她這只駱駝身上只有水壺,以及毛毯。

  幻想,用幻想的。楚歌幻想她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吹著冷氣,邊喝香檳,邊吃魚子醬、法國菜……

  不能想下去了,越想反而越餓,還是趕快追上廉星樵要緊。她雙腿一夾催促駱駝快走,但是駱駝老兄依然悠哉地用它優美的步伐前進。

  爬著一個比一個更高的沙丘,這駱駝走得更慢了。

  「老兄,相信你也餓了吧,如果你走快一點,就有新鮮的草可以吃喔。」她利誘它。

  不鳥她?難不成它是母的,她用錯稱謂了。

  「大姐,你想不想嫁駱駝哥?如果你走快一點,我會幫你找個英俊的駱駝君喔。」

  還是在太空漫步。她知道了,這駱大姐是同性戀。楚歌吐了一口長氣,唉——

  過了一個沙丘……

  喔,不!不會吧……她揉了揉眼睛,然後再往下看。蹄印真的不見了!沙上一點痕跡都沒有……楚歌的頭轉來轉去。四周全看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楚歌掏出一枚銅板,如果人頭向上走北,向下走西。

  在往上拋擲時,她心想交給阿拉決定了。

  為什麼不給上帝?

  因為沙漠是阿拉真主的管區。

  當銅板落到她手中時,人頭是向上的,於是楚歌調轉駱駝,朝北走。

  走了將近兩小時,眼前淨是一座又一座的沙丘,還是沒看到廉星樵。

  那傢伙怎麼沒來找她?難道他是故意丟下她,因為他一直不希望她去王陵谷……

  沒心沒肝、沒血沒淚的男人!楚歌忿忿地想,要是她渴死在沙漠,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渴,她還真有點口渴,反正就要死了,也不用節約喝水。她彎下身子,驀然她不能相信地張大眼睛。水壺呢?什麼時候掉的,她都沒發覺。

  這下穩死了。

  楚歌沮喪極了。她從未有過這麼無助的感受。

  楚歌垂頭喪氣地坐在駱駝上,隨便駱駝要走去哪裡,反正終點一定是天國。

  無情的陽光烘烤著大地,那個沒良心的男人說的沒錯,楚歌懷疑自己的手臂已經有七分熟了。她的喉嚨發乾,嘴巴裡連一滴口水都沒有,忽然,一個綠洲映人眼簾,如鏡面的湖水,四周椰子樹迎風搖曳。

  「水!咿……喀喀……」楚歌從駱駝背上下來後,連滾帶爬的翻下沙丘。

  她跪在湖邊,雙手掬起湖水,才喝一口便發現進嘴裡的全是沙子!

  「呸呸呸。」她吐了出來。

  早知道就聽楚雲的話,乖乖待在家裡刺繡。想到自己即將成為撒哈拉沙漠的肥料,楚歌難過得趴在沙地上哭,「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陽光,她仰起頭,虛弱地打招呼,「嗨……很高興看到你……」說完,咚的一聲倒在沙地上,接著眼前一片黑。

  「女人!」廉星樵厭惡地啐道,將楚歌抱了起來。

  正如他所料,女人都是麻煩的。

  楚歌張開眼睛,看到一個背著光的男人正俯看著她,他背後是一片黃色的大地。

  她茫然地望著他,好像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撒哈拉沙漠。」她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驚愕地問。

  廉星樵大皺其眉,「小姐,你該不會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吧?」

  這男人長得很英俊,可是態度卻很惡劣……她記起自己認識這麼樣的一個男人,然後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我到這裡是來捉……」她硬是把「你的」兩字吞回去。

  「捉?這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捉的?」

  「講太快,講錯了,我是來找杜唐卡門的古墓。」

  「不要古墓沒找到,小命先丟了——你剛剛昏倒的地方過去點點就有個流沙井。」

  「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我們現在呢?要不要多趕一點路?」

  「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的答案是要,可是多了你,我的答案是不要。休息。」

  「我可以不用休息,我們繼續趕路。」她站了起來。

  「坐下來好好休息,萬一你累出病來了,我還得送你回開羅。」

  「你幹嘛一直詛咒我!不是丟了小命,就是生病,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

  「你不該來的。」他很乾脆的說。

  「可我已經來了,而且是你答應我來的。」

  「我現在很後悔我的仁慈,本來今晚我們可以睡在耶敏綠洲,而現在……這都要怪你。」

  「這又不全是我的錯,你也要負點責任,誰要你走那麼快!」

  「不知道是誰說會跟上來的。」他的嘴角諷刺地一撇。

  「你——」她從低垂的眼睫下看著他。「你為什麼一點都不讓女人呢?」

  他似乎頗有趣地看著她,「終於想起自己是女人了,我還以為你什麼事都要和男人一較長短。」

  楚歌雙眸迸出怒火,瞪視著廉星樵。她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個男人有魅力?

  「我很懷疑你那個女朋友怎麼受得了你!」

  「不用懷疑,她愛死我了。」

  突然,在這戰火密佈的時候,楚歌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我……餓壞了,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有,但是你自己去袋子裡拿,我可不服侍你。」

  「自己拿就自己拿,有什麼了不起!」她轉身,屁股一扭地走向駱駝。

  袋子裡有幾個罐頭,口味只有豆子和牛肉玉米兩種。她選擇牛肉玉米。

  打開罐頭後,楚歌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什麼呀,黏糊糊的像漿糊,看起來好像很難吃的樣子。」

  「很抱歉,沒給你帶龍蝦、鮑魚來。」

  她瞪著他,「你講話非要這麼尖酸刻薄嗎?」

  他聳聳肩,「我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你喜歡聽奉承的話,明、後天叫文生說給你聽。」

  「如果帶我來的人是文生就好了……」楚歌故意長歎了一口氣。

  「難得我們意見相同,我也希望是文生,而不是我。」

  楚歌哼了一聲,然後走到沙丘頂端。

  雖然很餓,但是這像漿糊的東西還真是難以下嚥。楚歌只吃了半罐就再沒有半點食慾。

  這時,太陽沉下去了,附近的景象都變了,天邊奔騰的晚霞十分壯麗,楚歌看傻眼了。廣大的沙丘在夕陽的照射下,紅紅的地好像在燃燒。

  太陽一完全西沉,四周立刻暗了下來。廉星樵很快生起了營火,然後從袋子裡拿出一堆乾草給駱駝吃。

  楚歌脫下旅行休閒鞋,失聲大叫:「我腳底起了一個大水泡了!」

  「叫那麼大聲,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原來只是水泡,戳破就好了。」

  「會不會破傷風?細菌感染?」她擔心的問。

  「當然不會,白癡。」他的語調充滿不耐。

  他竟然罵她白癡!她嘴一抿,拉出僵硬的線條。「你這人——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求之不得。」他高興得鼓起掌來,就差沒放煙火。

  可惡的男人!楚歌氣呼呼的轉身。

  一點也不可愛!她已經開始討厭他了。

  入夜後,沙漠的氣候變得十分涼快,一輪圓月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星星也好像更大、更亮了。楚歌披著毛毯看。野曠天低,星星、月亮好似觸手可及。

  「不要看了,以後每天晚上都看得到,早點睡,明天一大早還要出發。」他拿出一個睡袋說,「看來我們兩個只好擠一擠了。沒辦法,睡袋只有一個。」

  楚歌緊緊抓著毛毯,一副他好像會侵犯她的樣子。「我才不要跟你睡咧。」

  「現在不是在乎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沙漠愈晚愈冷哦。」

  「我不怕冷。」她頑固的說。

  「不管你了,反正你就是喜歡跟我唱反調。」廉星樵逕自拉開睡袋的拉鏈鑽進裡面。

  這傢伙……也不會把睡袋讓給她。楚歌悻悻地把自己包裹在毛毯內,閉起眼睛睡覺。

  不一會兒,楚歌就聽到廉星樵均勻的鼻息。豬啊,這麼快就睡著了。

  天愈黑,氣溫就愈下降。到了深夜,讓人有置身於嚴冬的感覺。楚歌屈身抱著雙膝,削瘦的身子在毛毯下不停地發抖。

  她想起爸爸還在世,媽媽沒生病以前,那時她只有六歲,每個冬天的夜裡她總愛跑到他們的大床上,睡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溫暖的手環抱著她睡……然而一場不幸的車禍,奪走她的幸福和童年,爸爸在車禍中喪生,媽媽傷心欲絕無法接受事實,終於崩潰住進療養院……楚歌忍不住低聲飲泣。

  突然間,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將她帶離那段傷心的回憶。

  「噓——別哭,沒事了。」

  廉星樵抹去她的淚水時,被她冰冷的臉嚇到。

  「我的天哪,你簡直跟冰棒一樣。如果不趕快讓你的體溫恢復正常,你可能會休克。」他隨即將她塞進睡袋裡,然後他把上衣脫掉,很快地鑽進睡袋裡。

  當他摸索著她上衣的鈕扣時,她驚聲尖叫:「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救你呀!我要把體溫傳給你,你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

  他……他是說他們要光著身體抱在一起取暖!楚歌猶豫著。不好吧,她還沒嫁人,要是傳出去給人家知道了,她怎麼嫁人啊!

  「你還在發什麼呆!」他大吼,「再不趕快脫的話,凍死是你家的事!」

  她忸怩地背對他,脫去上衣。接著她感覺到一雙強健的雙臂攬住她的腰部。

  雖然這傢伙喜歡揶揄她、挖苦她,她有時候真的很想掐死他,但是此刻的親密感覺卻讓她心神蕩漾……他們現在這樣,好像是流星花園裡杉菜和道明寺在雪地的那一幕喔……

  只是他還不是她的道明寺,因為他並沒有喜歡她,而且他有女朋友了。

  漸漸地,楚歌的身體慢慢暖和了起來,意識卻逐漸模糊,不一會兒,她沉沉睡去。

  

  「起來了。」廉星樵推了推楚歌的身體。

  「讓我再睡一會……」她是從不習慣早起的,除了昨天怕被廉星樵丟下才破例。

  「懶骨頭,再不給我起來,我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這下楚歌完全清醒了。「我馬上起來……」她立刻坐起來,忘了她腰部以上幾乎赤裸,只除了戴安芬少女胸罩。

  廉星樵就像所有男人看到若隱若現的女性胴體時,都會瞪大眼睛想要看得一清二楚那樣,用力地看著楚歌的胸部。

  「你看到了……」她兩手交叉遮住。

  一道黑色眉毛挑高了。「你那種胸部又沒什麼可看性,有什麼好遮的。」

  「對不起喔,我這種胸部礙到你的眼了。」她悻悻的說。

  「我沒時間一大早陪你抬槓,你趕快弄弄,我們還要趕路。」

  楚歌氣得頭頂冒煙。「不知道是誰在找碴——」

  他沒說話反擊,只是用眼睛瞪她,那對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

  楚歌立刻轉身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襯衫,然後用一點點的水洗臉、刷牙。

  吃過豆子罐頭後,他們迎著晨曦上路了。

  雖是趁著黎明趕路,但天氣仍然熱得難受。她額頭汗珠涔涔,渾身被汗水濕透,四周的景物對她來說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熱啊!她用手絹抹去額上汗珠。

  「昨天晚上謝謝你了。」昨晚她睡死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趁火打劫?

  「不客氣。昨晚跟你抱在一起睡很有意思,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還有下次。」不知怎地,他就是喜歡逗她生氣,看她齜牙咧嘴的模樣。

  「你別想!絕不會有下次!」她臉色陰沉地問:「我問你,我睡著時,你有沒有不規矩?」

  「我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

  他沒碰她一根寒毛,她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她心中卻感到失落。

  身為一個女人,她算是失敗的了——半裸著身體和男人抱在一起睡,竟引不起他的慾望。

  他大概很愛很愛他女朋友,所以才會對別的女人不屑一顧。

  忽然間,前方的地平線浮出一團黑褐色的煙雲。

  「那是什麼?」楚歌皺著眉頭。在這沙漠之上,絕不可能是失火。但若不是失火,何以令人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呢?

  「那是沙漠風暴來臨的前兆。」廉星樵告訴她。

  該往什麼地方躲過這場沙暴呢?如果不快想辦法,人和駱駝都會被沙埋掉。由於沙丘上和沙丘下都很危險,於是他向地勢較平坦的地方去。

  「快跟我來!」

  不到一分鐘,果然刮起狂風,滿天飛舞著黃色的沙石,頻頻打在他們身上及臉上。

  「快下來!」他飛快躍下自己的駱駝,然後拉住她的駱駝。

  她下駱駝後,他從鞍上解下一條毯子將兩人蓋住。而駱駝們背對著風沙,垂下細長的脖子,合上眼睛。

  雖然有用毯子蓋住,但可能是因為蓋得不密,風沙鑽了進來,霎時咳嗽聲四起。

  「我不能呼吸了……」被蒙在毛毯下,她幾乎快透不過氣了。

  「別亂動,女人!」他趕忙按著她扭動的身軀。

  「我要出去拿我的呼吸器,我的呼吸道不好。」

  「呼吸有問題還來沙漠!」她若不是女人,他現在就勒死她。

  「來都已經來了,你就不要再罵我了。」她囁嚅的說,「怎麼辦?我好難受。」

  「你走出去,泥沙會塞住你的鼻子,嗆著你的嘴巴,準死無疑。你忍耐一下。」

  「要忍耐多久?」

  「不知道,快則三、五分鐘,慢則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我沒辦法忍那麼久……」她像離開水的金魚一樣,大口吸氣吐氣。

  廉星樵想了一下,「看來只有這個方法……」說完,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瓣。

  這個吻來得太快,帶點兒粗魯和野蠻,又有一點兒溫柔和細膩,楚歌根本來不及防備,只能驚愕地眨眨眼。

  然而,更令楚歌驚訝的是,自己竟本能地回應著他的吻,彷彿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吻。

  眼前一片迷濛,於是她閉上雙眼,但當他的手揉捏她的胸部時,她知道該停止了。

  她用雙手推開他的胸膛,喘息地看著他,「你為什麼吻我?」

  「為了移轉你的注意力,你看,我不是讓你忘了呼吸困難的事?」

  只是這樣而已——「這方法太爛了!」

  他揚揚眉,「是嗎?我覺得你蠻陶醉的。」

  「我哪有!」她矢口否認。

  「沒有嗎?我可以再為你示範一次。」他故意把嘴唇噘得像章魚嘴。

  楚歌瞪著廉星樵的嘴,好像上頭佈滿某種怪異危險的傳染病毒。「你不要過來!」

  他輕笑一聲,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確定真的不要再來第二次嗎?」

  「非常確定。」

  「你這張甜美的小嘴很會說謊,」他的手指輕如羽毛地掠過她嘴唇。「而我們都知道,它做了什麼。」

  廉星樵嘲弄的態度,讓楚歌好氣而且羞愧,更不要說還有滿心的憤恨了。

  她為什麼要回吻他呢?她真想一頭撞死!

  這時,風沙停歇了下來,楚歌立刻站起來,衝出毛毯。

  她此刻不想看到他可惡的臉!

  在廉星樵將捲好的毛毯綁回駱駝身上時,楚歌已騎上駱駝,往沙丘上衝。

  才逃沒多遠,她覺得好像踩到一個窟窿,低頭一看,駱駝已經陷進了沙中,不一會兒便被沙的漩渦扯到沙下面去了。

  「救命啊!」楚歌扯開喉嚨,雙手不停地往沙地上抓。

  廉星樵飛快的跑過來。「不要掙扎,愈掙扎掉下去的速度愈快。」

  就算不掙扎,下陷的速度還是很快,一下子沙已到了她的小腿,可憐的駱駝已經滅頂了。

  「快點,快想想辦法救我……」沙已經到了她的腿彎!

  他需要一個長的、而且不會拉斷的東西,可是現在去哪找?這裡沒樹枝,跑去駱駝那拿繩索恐怕來不及,廉星樵當機立斷,脫下牛仔褲。

  「啊!」楚歌不好意思地閉上眼睛。

  「你眼睛不張開,怎麼接得到我丟過去的牛仔褲?」

  她張開眼睛,發現襯衫的長度蓋住他下半身,看不到不該看的。「你快丟過來1」

  他把牛仔褲丟向她,可是楚歌沒抓到。

  「你想害死我啊,拜託你丟准一點!」

  這女人!要人家救命,口氣還這麼凶!廉星樵撇撇嘴,又丟了過去,這次她抓到了。

  拉出楚歌後,廉星樵用訓誡小孩的口吻,「現在知道沙漠危險了吧!」

  「知道了。」楚歌無力地癱在沙地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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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4:56
第三章   

  「上來吧。」

  廉星樵向楚歌伸出手,意欲幫助她坐上駱駝。

  她並沒抓他的手,而是抓他坐的鞍墊,跨上駱駝,坐在他背後。

  她的駱駝掉進流沙裡,她也不可能徒步到王陵谷,所以她別無選擇,只有和廉星樵同騎。

  她挺直腰坐在廉星樵背後,決定不管如何顛簸,都盡量不要碰到他。

  雖然只看到他的後腦勺,但是他那張可惡的臉一直在她眼前浮現,她知道無論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將它驅走。整個下午她都在想他的吻,以及嘲弄的表情……

  她咬咬嘴唇,告訴自己別想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要上坡了,抱住我。」他轉頭看她一眼,「不抱也沒關係,掉下去是你家的事。」

  她不情願地抱往他的腰,但是身體仍和他保持一段距離。

  沙漠地勢越來越高,斜度越來越陡,使得駱駝常常滑下沙丘。

  「我下來用走的好了。」

  廉星樵滑下駱駝。

  他下去後,駱駝上坡就容易多了。

  當駱駝爬上一座高大的沙丘後,她抬眼一望,頓時驚訝得合不攏嘴。

  在前面不遠之處,有一大片綠洲,綠洲中間赫然有一泓水池,池畔低椰環繞,看著都覺得清涼。她舔舔乾澀的嘴唇,這才發現唇上沾滿細沙。

  她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抑或又是海市蜃樓?

  「廉星樵——」她怔怔地問,「我是不是眼花了?」

  「你眼睛沒花,那就是耶敏綠洲,我們可以過去休息一下,然後再上路。」

  她踢踢駱駝,讓它加快腳步。一到湖邊,她和駱駝像在比賽淮喝得多,拚命的喝水。不一會兒,她跌坐在沙地上。好難受,肚皮好像快撐破了。

  廉星樵走過來,喝了幾口水後,解下駱駝身上的水囊,裝滿水後,他脫掉身上那件藍綠相間的襯衫,結實寬厚的胸膛呈現在她眼前。

  這傢伙居然一點也不避諱地在她面前脫衣服!

  楚歌杏眼圓睜,看著他又解開了腰上的皮帶,利落地將它抽了出來,扔在地上。然後他拉開了牛仔褲的拉鏈,脫下長褲,露出一雙修長的腿。

  她神經質地吞嚥口水,眼光閃爍,他穿的是一件黑色小內褲,緊緊地裹著引人遐思的部位。

  「你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他嘴角一彎,露出邪佞的笑。「我是不介意給別人看,畢竟『東西』好才敢露。」

  「暴露狂!誰要看你的『東西』。」她狠狠白了廉星樵一眼後轉過身去。

  他躍進水裡時,這才想到肥皂,「幫我把肥皂丟給我,楚歌,在我的鞍袋內。」

  離他上一次洗澡是兩個月前的事,這一次他可要徹底洗乾淨。

  總算有求於她了——楚歌心想,每次都是他捉弄她,這次換她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僕,還要聽你的使喚。你自己上來拿。」她腦海裡出現他用手掩住重要部位跑來跑去的畫面……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廉星樵拍拍楚歌的肩頭。

  楚歌一轉身,雪特!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她立刻抬眼,尖叫,但旋即又想,既然他要給她看,那她就大方的看、用力的看、死命的看。

  老天,這就是男人的東西——

  「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沒看過男人的東西。」他雙手抱胸。

  「沒錯。你那東西難看死了!」

  她不再看他那裡了。

  怕長針眼。

  「好用就好了。」他驕傲的說,「它可是有口碑的,用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你不用跟我宣傳,我不會上你的床。」

  「不再考慮看看?我是很好的『TH』喔。」

  「謝了,我寧願把機會讓給別的女人。」

  他突然向她伸出手,「我的肥皂呢?」

  她翻翻白眼,「你都已經上來了,為什麼不自己去拿肥皂?」

  「我就是要你拿給我。」

  他理所當然的說。

  大沙豬!楚歌沒力地走向駱駝,然後把肥皂丟給已經回到水裡的廉星樵。

  當他洗完澡,他把肥皂丟到楚歌。

  「換你洗澡。」

  「我洗澡的時候,你不可以偷看喔。」

  她警告他。

  一抹徐緩的微笑掠過他的嘴角。「我才不想看你的身體哩,太平公主。」

  「哼!」

  她悻悻地走開。她是沒有做人的雙峰,可也輪不到他來譏笑她啊。

  廉星樵凝望著楚歌的背影,雖然她很會惹麻煩,但是路上有她比較不無聊,逗她生氣,可是他現在最大的樂趣。

  楚歌把駱駝拉到水邊,然後把毛氈和衣服掛在駱駝身上。她從駱駝身後抬起頭來看廉星樵,他已經穿好乾淨的衣服在生營火,確定自己安全後,她開始脫衣褲。

  她拿起肥皂塗抹身體,突然想到肥皂廉星樵才用過,一這麼想,她的皮膚立刻起了一顆顆豆大的雞皮疙瘩,她甩掉肥皂,然後放低身子直到冰涼的水淹到她下巴。

  清涼的湖水沁入心脾,她因極度的愉悅而歎息。

  泡著泡著,廉星樵那雄壯的男性軀體竄入她腦海,撩撥她的心弦。

  該死的男人!她怎麼可能一方面討厭他,一方面又覺得他吸引人哩!

  她霍地浮出水面,準備穿衣服時,這才發現駱駝正在咀嚼她放在最上層的襯衫。

  她先穿上內衣褲,以及長褲,然後從駱駝身後探出頭來,對坐在營火前的廉星樵喊:

  「唉,你看你那只臭駱駝啦!我的背包裡還有一件襯衫,麻煩幫我拿來。」

  他在她背袋裡胡亂摸索著,掏出的竟是她的白棉內褲。「你的三角褲還真保守。」

  「你、你不要臉、變態,你給我放回去!」

  廉星樵咧嘴一笑。「小姐,輕鬆點,我看過的女人內褲多得不可勝數。」

  「可你沒見過我的,而且……你也不會再看見了,所以請你放回去。」

  見他真的將內褲塞回背包裡,楚歌鬆了口氣。但那讓人氣憤的笑容卻仍留在他臉上。

  不一會兒他便拉出那件襯衫,她的記事簿也一起被拉了出來。他撿起了記事簿。

  糟了,那張照片要是掉出來,那不是沒戲唱了。「唉,你不要亂碰我的東西。」

  他高舉記事簿,「這裡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你給我管,快點拿來給我就對了。」

  「如果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那我多沒面子,偏不給你。」他作勢要打開記事簿。

  楚歌顧不得自己沒穿上衣便衝出來,反正他又不是沒看過。「還我!」

  「你只要碰得到它,我就還你。」

  他們的身高差了一大截,加上他又把手舉得高高的,任憑她怎麼跳,就是碰不到記事簿。

  「老娘不跳了!」楚歌雙手叉腰瞪著他。

  「怎麼不跳了?再跳嘛,好好玩,好像貓在抓假老鼠。」他笑了開來。

  「我不是你的玩具!」她河東獅吼,「限你三秒鐘內還給我,不然……」

  「不然怎樣?」

  他挑釁地看著她。

  「我……我就哭給你看!」

  楚歌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

  「別別別,我最怕女人哭了。接住喔。」他的手直接放開記事簿。

  記事簿掉到沙地前,一張照片飛了出來,楚歇眼明手快地抓住照片,然後快速地把照片塞進褲子口袋。

  「那張照片上好像是個男的,他是誰?」

  他好奇地問。

  「我男朋友。」她脫口而出。咦,她怎麼不說哥哥,反正他也沒看清楚呀!

  「天啊,你愛爭吵又不好相處,怎麼有男人受得了你,快讓我看看那個倒霉鬼長什麼樣子?」

  「像你一樣英俊的男人。」

  什麼嘛,做她的男朋友才不是倒霉鬼哩,他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少騙人了,他一定長得很醜,不然你不會不給我看。」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會給你看。」她撿起記事簿轉身走開。

  楚歌穿好襯衫後,拾起廉星樵腳旁的一堆髒衣服。

  「喂,你拿我衣服做什麼?」

  這女人又想搞什麼花樣?

  「你想我會做什麼?」

  當然是洗啊,難不成吃掉!

  「你不會是要洗吧?」

  他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她。

  「對,我要洗我的衣服,順便洗你的,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好意思麻煩大小姐你——」

  「我哪裡像大小姐?」

  她蹙著眉打斷他的話。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被慣壞的大小姐,聽你說話的口氣,還有凶巴巴瞪著我看的眼神,以及驕縱任性的個性,如果不是平常大家都順著你,你會這樣嗎?當然啦,你那雙白皙無瑕的手,一看也知道從來沒碰過家事,說不定連喝完牛奶的杯子都沒洗過……」

  他出其不意地拉起她的手,卻嚇了一跳,「你的手好粗!」

  「我七歲沒了父親,母親又生病住院,從那時起所有的家事就都是我在做,所以我告訴你,我不是驕縱任性,而是勇敢堅強。」

  她哽咽了起來,眼裡泛起薄薄的淚光。

  看著她淚光微閃的雙瞳,廉星樵的心像是給什麼撞了一下,好疼。

  他對自己蹙起眉頭,他怎麼會覺得她楚楚可憐?她還是那個驕縱任性、潑辣的野貓。

  同時,她也是個麻煩精。

  №№№

  真的好熱……熱到她覺得只要走出耶敏綠洲,絕不是被烤熟,而是烤焦。

  楚歌坐在椰蔭下,呆滯地看著照射在沙地上的陽光,眼皮逐漸往下垂。

  朦朧之中,楚歌看到自己走在一條漆黑的廊道,突然,有人拍了她背一下,問她要去哪裡,她轉過頭一看,竟然是一具木乃伊!

  她嚇得拔腿就跑,木乃伊追在她後面,接著,木乃伊臉部的白紗繃帶脫落下來,她看到他的眼睛給挖掉了,只剩下兩個窟窿!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在一座雕像前停下來喘氣,那靜立的雕像——胡狼面孔,手上握著權杖。她是埃及傳說中的陰間之神——阿奴比斯,她是在死人墓穴巡視的神祇,負責指引死者前往死神奧塞利斯的國度報到。

  看著看著,那雕像的臉原本是側面,竟轉到正面來瞪著她,她又開始跑,跑呀跑,突然眼前一亮,她跑到一間堆滿黃金的墓室!

  墓室的正中央有一具精雕石棺,她走近石棺,棺內是一具金光閃爍的木乃伊。心想,這具木乃伊會不會就是廉星樵找了三年的少年法老杜唐卡門?

  這麼想的同時,黃金木乃伊竟直直地站立了起來。

  她狂亂地想逃離這可怕的地下金字塔,但是她的雙腳無法著地……

  她被一個大光頭抓住,她驚慌地叫救命……

  「醒醒,楚歌。」

  「噢,是你。」

  睜開眼看到是廉星樵,她鬆了一口氣,「我剛才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夢見……」

  「我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聽你說夢話。」他走向駱駝,「我們該準備上路了。」

  她跟在他屁股後頭,「可是那個夢很真實,你一定要聽……」

  他轉過身,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你就不能閉一下嘴,別煩我?該死,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教人厭煩的女人。」

  「我告訴你什麼才叫厭煩!」

  楚歌此刻宛如一隻拱著背、張牙舞爪準備撲到他身上的野貓,「你那張自大的臭臉才叫我厭煩!」

  「女人,我對你的壞脾氣已經忍無可忍了——」

  他逼近她。

  「你要做什麼?」

  她往後退。

  「做一件我老早就想做的事。」他陰鷙地盯著她,「我要好好打你一頓屁股。」

  「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她義正辭嚴的說。

  「我有。你忘了嗎?你求我讓你加入考古隊時,我告訴過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必須服從我,而你也答應了,結果呢?你沒有一次服從我,這次我要好好教你怎樣服從!」他捲起袖子,「趴下來!」

  未先警告,她踢了他胯下一腳,痛得他抱住寶貝。

  「你想害我絕子絕孫啊!?」

  「活該!」楚歌轉身拔腿就跑,她才不會傻傻的給他打屁股咧。

  她聽到他在背後喊:

  「楚歌!你完了!」

  老天,他真的生氣了。楚歌拚命的跑。如果被他抓到,她的皮恐怕會少了一層。

  就在她坐上駱駝時,他已追了上來,抓住她的腳,硬是把她拉下駱駝背,她摔在沙地上,他撲落在她身上,她又反抗又掙扎,又咬又抓。

  「臭男人,你給我起來!」她往他臉上抓過去,聽到他一聲慘叫,她趁機推開他。

  媽的!他相信他臉上有了五道爪痕。

  「你這只該死的野貓!」

  他伸手去抓她的腳。

  她雙腿亂踢。

  「你這頭該死的豬!」

  他抓到她的腳,然後往下一拉,她已在他身下。

  「這是你最後一次撒野,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老大……」他將她的雙手釘在她頭上,然後,他低下頭,用嘴封住她的雙唇,來回吸吮。

  「我恨你……」

  她用力別過頭,躲開他的吻。

  「哦?」

  他在她耳朵旁,用氣音說,「你真的恨我?」

  「還會有假?我恨你、我恨你……」

  她像發瘋似的一直說。

  「噢!你弄痛我了!」

  「我可以溫柔一點。」

  她倒抽一口氣,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慄。

  老天,她的身體幾乎被他征服,但是她的腦海裡仍閃著警告,不能,你不能當傻瓜,他只是在懲罰你,你怎麼可以回應他呢?

  可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漸地叛離了意志,終於她忘我地嬌吟出聲,「啊……」

  「你有沒聽到什麼聲音?」

  他故意問她。

  「沒有!我什麼都沒聽到。」

  她裝傻。

  「你除了不聽話外,還不誠實,我要打你的屁股。」

  「啊,住手……」

  她腰臀輕扭,吐出嬌喘的氣息。

  他感覺到她不安地扭動全身,好像在抗拒什麼,又想要求什麼。

  就在她意亂情迷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現在你知道誰是老大了吧,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作主,就連上床也是。」

  不等楚歌回答,廉星樵已經起身逕自走到駱駝那。

  楚歌費勁地坐起來,微抖著手拉好自己的衣服。

  這輩子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她氣他,更氣自己,甚至氣整個撒哈拉沙漠,都是這該死的鬼地方把她變淫蕩了。

  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1她好想挖個沙坑把他給埋了!

  ‰‰‰

  楚歌恨恨地盯著廉星樵的後腦看。如果打他頭一下會怎樣?

  嗯,還是不要,因為這樣很愚蠢,下場可以預見,她可不要再被他羞辱了。

  想到羞辱兩個字,楚歌就火冒三丈。圈圈叉叉三角形,她在心中用盡各種髒話罵他。

  耳朵癢癢的,廉星樵猜想有人正在罵他,而那個人就是坐在他背後的楚歌。

  她是有權利生他的氣,因為他那樣對她。

  其實,剛開始,他只是想打她的屁股,懲罰她的驕橫,怎知道後來會變成那樣……

  怎麼會變成那樣?他自己也覺得不解,他是個極具自制力的男人,總是以此為傲,可是剛才……大概是被她氣瘋了,還好,沒有做出不可挽救的事。

  「楚歌,剛才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不管是不是有意,你都已經做了。」她冷冷的說。

  「我向你對不起。」

  「我不原諒你。」

  她咬了咬下唇,「你對我做的事,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很大的傷害,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意思是她不想輕易放過他囉?「那你要我怎麼做,氣才肯消?」

  「我要你跪下來,連說三次對不起。」

  「除非是求婚,不然我不向女人下跪的。」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隨便亂跪!

  「如果不跪,我就不原諒你。」

  「強人所難!」這女人分明在刁難他,他愈是不肯做,她愈要他做。

  「沒誠意。」

  她回嘴。

  「小姐,我是誠心誠意地在跟你說對不起……」他壓抑怒氣的說。

  「用說的我也會,如果你真有誠意的話,就做給我看啊。」

  他轉過頭看她,「你叫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下跪不行。」

  「這可是你說的……那你做小狗撒尿的樣子給我看。」她有趣地看著廉星樵咬咬牙,一副想勒死她的模樣。

  這女人給她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我是男人,不是小狗。」

  「沒誠意就是沒誠意,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我討厭聽到你的聲音。」

  她尖聲打斷他。

  他歎一口氣,「楚歌,你一定要這樣嗎?在未來的幾個星期,甚至幾年,我們都必須相處在一起,如果你一直這樣容易發火,你自己會先累壞的。」

  「又豈止我一個人這樣!」

  她怒氣沖沖的說。

  「我承認我的脾氣也不好,但如果你能聽話一點,我相信剛才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或許你習慣女人對你百依百順,但我不是那種沒主見、沒大腦,要靠男人的女人。」

  「楚歌,對我順從一點很難嗎?」

  「廉星樵,對我尊重一點很難嗎?」

  她反問他。

  他挑起眉,「請問你要我怎樣尊重你?」

  「像我男朋友那樣,他非常地尊重我,大部分都是他聽我的。」這只是理想。

  他嘴角一彎,「你說的是人,還是哈巴狗?」

  「你去死啦!」

  她罵起來。

  「嘖噴,漂亮的女人脾氣總是特別大。」他撇了撇嘴,然後轉過頭去。

  漂亮,他覺得她漂亮!楚歌頓時心花怒放。她很想謝謝他的讚美,但想想那一定顯得很笨,因為他主要是在諷刺她脾氣不好,而不是她漂亮。

  「唉,說說你女朋友,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真的很想知道能擄獲他的女人的事。

  「她既漂亮又溫柔,而且從不跟我頂嘴,跟你完全相反。」

  「她既然那麼好,你又不在她身邊,不怕別的男人追求她」

  廉星樵頓時全身緊繃起來。「我是很民主的,她要跟別的男人跑,就跑吧。那你呢?你一個人跑到沙漠,不擔心你男朋友另結新歡?」

  「我才不擔心咧,他對我忠心耿耿。」

  「果然是狗,忠心耿耿。」

  「他不是狗,你才是狗,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你已經說過了。」

  他提醒她。

  去你的!

  楚歌在廉星樵背後做了一個鬼臉。這次她絕對不再跟他說話。

  他們在沉默中繼續前進。天色漸暗,天際由灰白轉為紫色,廉星樵終於準備歇息了。他們馬不停蹄地趕路,依楚歌的估計起碼走了一百哩路。

  「如果明天我們天亮就出發,中午以前就可以到王陵谷了。」廉星樵告訴她。

  楚歌緊閉著嘴巴。

  好消息,她還以為永遠走不到王陵谷咧。

  「看來你是玩真的,真的不跟我說話了——」

  他瞇著眼看她。

  楚歌用力點頭。對,她是玩真的。

  「今天晚上你打算睡哪裡?」廉星樵眉眼帶笑。

  討厭,他想引誘她說話——楚歌睜著大眼瞪廉星樵。

  「你不說話,我當你今天晚上想跟我抱在一起睡。」他笑得好不邪惡。

  「今天晚上我情願凍死,也不睡你的睡袋!」她劈里啪啦的說。

  「不是不說話,怎麼又說話了?」他笑得好開心。逗她,真的很好玩。

  楚歌傻愣地看著廉星樵。這個笑讓他的五官整個改變了,像個頑皮的小男孩……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駱駝的蹄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是文生。

  「怎麼是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到王陵谷了。」文生驚詫的說。

  「還不都是她。」

  廉星樵看了她一眼。

  「對啦,都是我不好,我不對,我罪該萬死。」楚歌悻悻的說,然後走開。

  「她怎麼了?」文生看著廉星樵。

  「那個來了。」他低聲說。

  楚歌回頭,「你才那個來了咧!」她的耳力很好,聽得到一哩之內別人在背後說她壞話。

  文生噗哧一笑,「我發現你們兩個有一個地方很像。」

  他揚了揚眉,「我和她哪個地方像了?」

  「脾氣,都很臭。」文生緩緩的說。

  廉星樵沒說什麼。這點他不否認,男人脾氣不好沒什麼關係,不過女人脾氣也這麼大,就交不到像樣的男朋友,只能和那種哈巴狗型的男人在一起。

  他可以肯定她男朋友,定是那種他看到後會很想揍的娘娘腔。

  晚餐後,文生抖開一張帶穗邊的毯子,攤在火堆前面。「楚歌,過來這裡坐。」

  楚歌坐了下來。「你這張毯子,好像會飛的魔毯喔。」

  「芝麻,芝麻,飛啊。」文生念起咒語。

  楚歌笑出聲。她從第一眼就十分喜歡文生,但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而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她相信他們可以做非常知心、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文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和廉星樵之間究竟是怎麼了?」

  「什麼也沒有。」楚歌很快的回答,「我討厭那個男人,而且很明顯的,他對我也是這種感覺。」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不然你以為怎樣?」

  「女人啊,偶爾還是要表現得弱不禁風一點,裝虛弱、裝可憐、裝無辜,才能激發男人的騎士精神,不要處處跟男人爭,非要佔上風不可。」她困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文生眨眨眼,「因為你喜歡廉星樵啊。」

  她張口結舌地望著他,「我……我才沒有哩。」

  「我是情場老將,你瞞不過我的眼睛。」文生微笑的說。

  看來不管她怎麼否認,文生都不會相信。「我……有那麼明顯嗎?」

  「至少我看出來了,至於廉星樵呢,我看他是沒看出來,他那個人神經很大條。」

  「他神經大條是因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才沒注意到我。」

  「他沒有現任女朋友,只有前任女朋友,但她兩年多前就離開他了。」

  那廉星樵為什麼要騙她有女朋友?楚歌腦中思緒紛亂。

  沒有什麼東西比「為什麼」更讓她苦惱了。從她是個孩子起,她總愛問為什麼,而且除非她解開疑惑,不然她絕不放棄,即使每每逼得楚雲幾乎發狂。

  所以這個問題,一直到楚歌睡覺時都還在想。由於文生採了,所以她睡文生的睡袋,而文生跑去擠廉星樵的睡袋。

  他為什麼要騙她有女朋友?

  因為他還愛著那個前任女友,一直無法接受那女人離開的事實,所以才這麼說?還是因為他被那個女人傷得太深,拒絕再談感情?

  哪一個答案才是正確的?或是還有第三、第四個答案?

  她看著滿天的星星,有時候她覺得沙漠的星空,可以讓人忘卻白天的一切煩惱,但是,今夜她是不可能有令人滿意的平靜。

  因為除了這個問題,廉星樵的一切都困擾著她——他在沙暴時吻她,他在她受凍時抱著她睡,他在綠洲時……

  老天!她怎麼又……

  她想盡辦法想忘掉他們在綠洲的事,可是那一幕卻深深烙印在她腦海,她懷疑自己這一生能否忘得了他的吻,他的愛撫…

  她轉過身,透過營火看向廉星樵,發現他呼呼大睡,她心底很不是滋味。她這廂為了那件事而翻來覆去,始終無法人眠,但他,卻睡得那麼香甜。

  顯然,那件事不值得他輾轉反側,只不過是個意外,小插曲而已,他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只有她這個笨蛋才會耿耿於懷。

  去他的廉星樵!他才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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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5:43
第五章   

  楚歌慢慢地睜開眼睛,她打了一下呵欠,伸一伸懶腰,她原本可以多睡一小時,再起來做早飯,可是她不想錯過日出的瑰麗景色。

  稍作整理後,她把頭髮往腦後一束,然後走出帳篷。

  清早的天氣仍然沁涼,她爬到距離帳篷不遠的一個山脊上坐下,大地一片寧靜。

  這時,一道金色光芒灑遍王陵谷,接著火紅的太陽冉冉升起,顏色變換迅速,楚歌目不暇給地瞪著東方的天際,直到耀眼的陽光使她睜不開眼睛為止。

  她用手遮在眉毛上方,梭巡了陽光下的王陵谷。估計一下,這裡一共埋葬了四十名以上的法老王。

  其中有過去統治埃及極盛時期的法老王,比如托特美斯一世,他是最早在這個谷中築墓的法老王。托特美斯二世,擅長作戰的法老王。

  更偉大的是托特美斯三世,他將埃及王國的領土,由蘇丹擴展到幼發拉底河流域。

  還有,窮奢極侈的亞門赫特普三世,以及文生帶她去參觀過的第十九個王朝,不斷地南征北討的瑟提一世。

  好萊塢電影常演那些進入金字塔的盜墓者或考古學家最後都不得善終……

  他們在這裡挖墳墓,擾亂法老王們的安眠,那些看守法老王聖靈的精靈們會不會饒過他們呢?

  忽然一隻手搭在她肩上,使她差點驚叫出聲,可是在接觸的剎那,她便知道是誰了。

  她知道沒有其他男人能夠加速她的心跳,除了廉星樵,還有誰能夠給她觸電似的感覺呢?

  「這麼早起來?」廉星樵在她身旁坐下。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楚歌轉過頭來看他,「我看到美麗的日出。」

  跟著,她就微笑了,頰上隱約現出酒渦。

  呵,真是吸引人!廉星樵心裡歎息著。她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可掬,真是美極了。想想看,面對她那麼迷人的朱唇,他又怎麼能不想一親芳澤?她的一發一絲,寸肌寸膚,彷彿在對他召喚著,渴求他的觸摸……

  天,他怎麼會像個初動情衷的少年郎!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又太早起床,神志還沒清醒,才會可笑地認為她吸引人。他沮喪且懊惱地想著。

  她眉心一蹙,「你不舒服是不是?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對勁。」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

  他眼神溫柔地看著她,「下次早起多加一件外衣,沙漠的早上氣溫很低,很容易感冒。」

  他關心她的身體,楚歌越來越覺得被文生說中了——廉星樵已經喜歡上她了,只是他自己還沒察覺到。

  這時,文生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什麼,你深呼吸一下再說。」

  文生深呼吸後,「博士死了!我已經叫阿布去報警。」

  他們跑進凡斯博士的帳篷,蘇安娜和米勒已經在裡面。

  凡斯博士瞼面朝下,腦後一片暗紅色血漬,很明顯的是被重擊而死,而凶器被棄置在博士頭旁,那是一尊黑色亮眼的獅子頭雕像,獅頭上面頂著圓盤。

  「沙克美!」

  廉星樵臉色凝重,「殺死博士的雕像叫做沙克美,古埃及的復仇女神,也是破壞和毀滅的化身。」

  沙克美的獅頭是圖騰,圓盤代表太陽,前額上若隱若現的眼鏡蛇,象徵著王宮貴族。

  「昨天晚上輪到誰守夜?」

  廉星樵看向米勒和文生。

  「我。」米勒先生說,「但昨天晚上我並沒看到有誰進去博土的帳篷。」

  「你都沒看到或聽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聲音?」

  米勒搖頭,瞄了一眼楚歌後吞吞吐吐的說:「我只看到蘇安娜去你的帳篷。」

  聞言,楚歌的心宛如刀割。他們兩個昨天晚上……

  這時,門簾被掀開,阿布和一名穿著埃及傳統服裝,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他是王陵谷的巡官,哈吉巡官。」阿布說。

  這位哈吉巡官的眼睛不僅大,而且暴突,看起來好像甲狀腺機能亢進,進射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毒、暴虐的神采來。他頭上裹著質地輕柔綴以藍絲帶的黑絲巾,一件紅白條棉制的土耳其衫,從肩頭披垂及腳踝。

  哈吉靜靜站在博士屍身前,看不出有任何不忍或遺憾。不久,他的視線落在沙克美雕像上,露出奇異的虔誠,然後慢慢轉向他們。

  「這是沙克美的復仇!」

  哈吉語氣陰沉的宣稱,「她在警告你們不要打擾杜唐卡門法老王的墓穴。」

  「你的意思是,殺死博士的兇手是沙克美女神!?這是我聽過最不可思議的推理。」楚歌難以置信。這位哈吉巡官,大概一件案子也沒破過。

  哈吉巡官狠狠瞪她。「女人,你褻瀆沙克美,小心沙克美的復仇。」

  「我想是有人不想我們挖掘工人小屋,而殺了博士,意在殺雞仿猴,警告我們如果敢挖,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

  「那我們還要挖嗎?」

  文生憂心忡忡地看向廉星樵。

  「我勸你們不要挖了,免得遭到不測。」

  哈吉巡官插進來說。

  「不,我要挖。」他堅決地說,「文生,如果你怕的話,可以退出。」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不會退出的。」文生說。

  「我也不會退出。」米勒大聲說。

  「既然你們決定要挖,我就得留下來,監督你們。」蘇安娜說。

  廉星樵的目光落在楚歌臉上,「我叫阿布送你回開羅……」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挖出杜唐卡門的古墓。」

  「你們全是馬格努(瘋子)。」說完哈吉巡官吩咐兩個手下抬走博士,然後離開。

  「以後晚上就由阿布找來的工人守夜,每晚三名。」廉星樵指揮若定,「楚歌,你快去做早餐,大家吃完早餐後,開始挖工人小屋。」

  楚歌隨即走出凡斯博士的帳篷,走向堆放補給品的營帳裡。

  原來他叫她冒充他女朋友,只是氣氣蘇安娜而已,他根本還愛著她,所以才會那麼快原諒她,而且兩人還上床了……想到這裡,楚歌的心有如千斤重。

  他本來對她已經有些動心,但蘇安娜一來,她期盼的羅曼史恐怕要無疾而終,唉,以後她還是多想想來這裡的原因……

  「楚歌。」

  廉星樵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幹嘛?」

  她轉過身,口氣不好的問。

  「昨天晚上蘇安娜跑來我帳篷……我們並沒有發生關係。」

  她眨了眨眼,充滿期待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

  為什麼?她問倒他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呃,你現在是我女朋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清楚,我和蘇安娜之間已經過去了。」

  「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她小心翼翼的說。

  他抓了抓頭髮,「假的也一樣要解釋。」

  笨蛋,笨蛋,笨蛋!楚歌在心裡罵。這個大笨蛋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啊?

  他從口袋拿出一枚藍色琉璃的古埃及護身符,放到她手裡。「這個給你。」

  她看著手上的死昆蟲。

  「這是什麼?」

  「蜣螂,一種護身符,它可以保護你。」

  「我知道了,這是聖甲蟲!」聖甲蟲為古埃及象徵復活和永生的金龜子,當地人在金龜子形狀的琉璃、陶或半珍貴寶石上刻上護符和文字做為護身符。

  「對。」他微笑同意。「有時候,在沙漠裡可發現這種蜣螂的糞便,圓圓的一團,裡面有它們的卵。對埃及人而言,當幼蟲卵化出來時,就代表新生命的誕生,在他們的想像中,認為是有一隻大甲蟲,每天早上把太陽滾到天空上去的,也使世界帶來了新生命。

  楚歌仔細地看著聖甲蟲。

  「這上面有圖紋。」

  「那是黑法老王的封印。」

  「它一定很貴重囉。」

  「世界上只有四枚,分別在埃及博物館,大英博物館,我及另一個收藏家手上。」

  「你自己為什麼不留著呢?」

  「因為你比我需要它,我不在你身旁時,它可以保護你,如果你怕弄丟了,可以用繩子穿起來掛在脖子上。」

  「我會的。」

  她高興地答應,緊緊地握住它。

  廉星樵的確是喜歡她的,不然他不會送她這個。

  阿布找來的埃及挖掘工陸陸續續到達營地。

  「三七、三八……」

  楚歌在數人頭。

  四十個!以後要煮四十幾人份的早中晚餐,她一想到全身都無力了。

  文生走到她面前,對垂掛在她胸前的護身符充滿興趣。

  「你這在哪買的?看起來好像真的古物。」這種護身符,在開羅很多地方部有在賣,是給觀光客當紀念品的,不過她的看起來不像新的。

  「這的確是真的古物。」

  她寶貝地摸摸聖甲蟲。

  文生張大眼睛,「難不成是廉星樵的?」他記得廉星樵手上有一枚黑法老王的聖甲蟲。

  「嗯,他送給我的。」

  她微笑的說。

  「不得了,這個定情物可比鑽石更有價值。」

  「不是定情物啦,因為博士的死,他擔心我的安危,所以送這個護身符給我保平安。」

  「怎麼不是定情物,擔心和嫉妒都是愛情的元素,他擔心你等於他愛你。」

  「他那個笨蛋,還沒對我說我愛你三個字呢。」她一臉的埋怨。

  「我看快了。你最好把它放進衣服裡,免得引起別人的覬覦。」

  楚歌立刻放進襯衫裡。

  「工人來好多喔,一想到要煮那麼多人的三餐,還有餐後要洗的碗盤,我頭都大了。」

  「不用頭大,廉星樵要蘇安娜幫你。」文生頓了頓,「你要小心蘇安娜,她是那種會使盡一切手段來得到她所想要的東西的女人。」

  「謝謝你告訴我,我會小心她的。」文生人真好,楚歌衷心感謝。

  這時,帳篷外,廉星樵在喊:

  「文生,我們要走了。」

  文生起身離去。

  在還沒挖到杜唐卡門古墓前,廉星樵要她留在營地,暫時不要去工人小屋那裡。

  文生前腳才走出去,蘇安娜後腳就進來,一屁股坐在文生剛離座的位置

  「我要和你聊聊。」

  「聊什麼?」

  她看著蘇安娜。這女人真的很美,風情萬種。

  「你真笨,還能聊什麼,當然是廉。」蘇安娜的語氣十分傲慢無禮。

  「我男朋友啊,你要和我聊他什麼?」這女人來意不善,不過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以前是……」

  「是男女朋友,我知道,你的事他全都告訴我了。」她打斷蘇安娜。

  「你肯定他全都告訴你了?」

  蘇安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隨便舉個例子,像我和他之間的閨房樂趣,他告訴你了嗎?」

  「那我也沒興趣知道。」

  楚歌的聲音中有明顯的酸味。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蘇安娜又對她笑了一下。「免得晚上抱著棉被痛哭。」

  「我晚上都是抱著廉星樵睡。」

  她佔到上風。

  蘇安娜彎起一道眉毛,「昨天晚上怎麼沒看到你抱著他睡?」

  「因為我那個來了。」

  她回答蘇安娜。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算那個來,也不忌諱。」蘇安娜撩起垂在臉龐的長髮,瞅著楚歌。

  「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我的身體,白天挖沙已經累得半死,晚上還一定要做那檔子事,不知道他對你的需要是不是也那麼強?他呀,一夜沒五次不會放過我的,而且花樣又多,我真有點吃不消。」

  楚歌妒嫉之火熊熊燃起,但外表卻故作冷靜的樣子。

  「噢,他對我也是,他每天要我告訴他一個性幻想,然後幫我實踐。其中他最喜歡的那個,就是我在換衣服時,假裝不知道有人偷窺,他便從後面抱住我,然後把我壓在床上巫山雲雨。」

  「你真可悲,已經要用性幻想來助興。我就不用,我的身體就是他最好的春藥。」

  「那是以前,現在你的身體對他根本已經沒吸引力了,不然他昨晚怎麼沒和你發生關係?」

  廉星樵特別跑來告訴她他們並沒發生關係,老實說她只相信八分,還有二分懷疑。

  美女送上門,怎麼可能坐懷不亂?是他自己說的,沒有一個男人是柳下惠,都是惠下柳。所以她刻意這麼說,再看蘇安娜的反應就知道廉星樵有沒有騙她。

  蘇安娜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昨晚我們是沒做愛,但是你也不用太高興。瞧瞧你那對發育不良的胸部,他早晚會厭倦,重回我的床上。」

  耶,廉星樵沒騙她。

  「他現在口味變了,不喜歡乳牛似的大胸部,反而喜歡我這種小胸部。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是我還有事要做,不能陪你聊下去。」

  楚歌站起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有話就快說,有屁就快放。」

  她不耐煩的說。

  「天哪,我今天才知道你這麼沒教養,真不曉得廉喜歡你哪點?」

  這女人老是廉廉廉的,聽了就吐血。「我也不知道,你去問他。」她的耐性已經用完了,「唉,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我是他第一個女人,你知道嗎?」蘇安娜一副我贏你的表情。

  楚歌胃裡翻攪,真想一把撕下蘇安娜那得意的表情。「現在知道了,不過那又怎樣?」

  「男人總是忘不了他的第一個女人。」蘇安娜繼續挑釁的說。

  「是嗎?我倒覺得他老早就把你給忘了。」

  「你嫉妒我是他第一個女人,所以才這麼說。」

  「我嫉妒你?這話真好笑,老實說我還寧願是他最後一個女人,而不是第一個。」

  「你未必會是他最後一個。」蘇安娜陰冷的說。

  「我保證是。」她斬釘截鐵的說。

  「你不是,我才是!」蘇安娜的聲音上揚。

  「絕不可能是你,他根本就恨你!」

  「他恨我是好事,那代表他還愛著我,愛恨向來只有一線之隔。」沒有愛,哪來的恨?

  「我同情你,你不願意接受廉星樵不愛你的事實,還活在過去。」

  「你才是要被同情的人咧,不曉得自己即將失去廉。」蘇安娜不甘示弱的說。

  「我不會失去他的。」她掏出聖甲蟲護身符,「你看看這是什麼?」

  「你怎麼有這東西?」

  「你以為是偷來的?當然是廉星樵給我的,現在你知道他有多愛我了吧?」

  「哼,希望它真能保護你。」蘇安娜悻悻地離開。

  楚歌對著蘇安娜的背影做鬼臉。想跟她鬥,回去閉關修煉個十年再來吧!

  爛女人!楚歌又踢起腳下的沙,都已經踢出一個小窪洞了。什麼手好痛,根本就是不想洗碗,還好有阿布幫忙,不然她可能到現在都還在刷洗那些油膩膩的盤子。

  她本來想去廉星樵那告狀,但又想他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還是不要拿這種芝麻小事去煩他。至於蘇安娜,她自有辦法整回來。

  楚歌站在交誼帳篷的門口,看著阿布把燈點上。這個大交誼帳篷現在晚上給工人睡覺。

  「我感到很驚訝,為什麼昆蟲沒被燈光引進帳篷來呢?」她問道。

  阿布站在椅上,把燈掛在帳篷的頂柱。「不,小姐,這裡沒有昆蟲,小姐們都不喜歡小蟲,阿布把它們趕走了,不讓半隻昆蟲飛進來。」

  「你是怎麼辦到的?」

  「不是阿布,是阿布的媽媽,她把雛菊做成驅蟲水,她還會用玫瑰做美容香水。」

  「你媽媽好厲害。」

  「阿布的媽媽是個好女人,小姐也是,蘇安娜就不是。」阿布微笑的說。

  他們又聊了一會,然後阿布離去晚禱。

  楚歌看看四周,不知其他人都在做什麼。文生似乎已經睡覺了,因為他的帳篷一片漆黑。蘇安娜在帳篷後方和某人說話,說話對象是誰,她這裡看不清楚,而廉星樵的帳蓬裡燈火通明。

  她考慮著要不要去找他,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楚歌回到自己的帳篷。

  她掏出記事本,然後躺在睡袋上,拿著廉星樵的照片細細撫摸。

  「大笨蛋!」她甜蜜地罵了一聲。

  忽然,她聽到身後發出悉悉窣窣的聲音,轉頭一看,不禁悚然大驚。

  上百隻的粉紅色蠍子!楚歌跳了起來,祈禱它們快快走開,可是它們卻迅速地爬向她腳邊。

  「啊——」楚歌尖叫,那極端驚怖的聲音劃破夜晚的靜謐。然後她抓著記事本衝出帳篷,和篷外的人撞個滿懷。

  「怎麼了?」廉星樵著急的問。

  「廉星樵!」她伏在他的胸前,痛哭流涕。

  他摟著她,讓她盡情地哭,直到她平息了下來。「好了,不要哭了,如果你再繼續哭,我們都無法得知你發生了什麼事?」

  文生、米勒和阿布,還有好多工人都聞聲前來了。

  她雙手緊抓著他的襯衫。「我帳篷裡有好幾百隻蠍子!」

  「蠍子!我去看看。」他才走一步,不放心地回頭問她,「你現在沒事了吧?」

  「我沒事了。」她拉拉他的衣角。「小心。」

  廉星樵走進帳篷。「我什麼也沒看到!」

  「在睡袋那裡!」她在他背後說。

  他走過去把睡袋扯了一下,幾隻蠍子跟著掉落下來。

  「我的天!」他立刻退出帳篷。

  「發生什麼事?」蘇安娜現在才來。

  「楚歌的帳篷裡有一窩的蠍子。」廉星樵告訴蘇安娜。

  「一窩的蠍子!」蘇安娜驚呼。「誰會做這種事?」

  「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做出這種事?」他盯視著蘇安娜。

  他那冰冷的眼神,使蘇安娜打了一個寒顫。「你憑什麼說是我?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證據。」

  「沒有,那就不要無的放矢。」蘇安娜心虛地轉身走開。

  「阿布,你去把帳篷燒了。」他轉看楚歌。「你的衣服全在裡面?」

  「嗯,蠍子爬行的速度好快,我來不及拿背包,不過還好,我把最重要的東西帶出來了。」楚歌抬起手上的記事本。幸好她那時正在看照片,不然它就要跟著被燒燬了。

  她所謂最重要的東西,不是記事本,而是夾在記事本裡她男朋友的照片。廉星樵感覺心情有點異樣,但拒絕為它定名。「我叫蘇安娜借你幾件衣服。」

  「只能穿她的了。」楚歌像想起什麼。「帳篷燒了,我以後睡哪?」

  「我那裡。」

  她咬了咬唇。「這不太好吧……」

  「難道你想和蘇安娜睡?」

  「不要,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起來找不到頭。」她也認為蠍子是蘇安娜的傑作。

  「既然不要,那就睡我那,我們又不是沒睡在一起過。」

  楚歌還想說什麼,但是廉星樵抬手制止她說下去。

  「好了,沒事了,大家都去睡覺了。」

  大家各自回到帳篷。楚歌也隨著廉星樵走進他的帳篷。

  「你為什麼要在文生他們面前,說我們睡在一起過?」她質問他。

  他揚揚眉毛。「我又沒說錯。」

  「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可是那時蘇安娜又不在,你沒必要說出來。」

  「既然是事實,那你計較什麼?」

  她突然覺得生氣。「我當然要計較,因為你這麼一說,人家會以為我很淫蕩,才認識你三天,就被你睡了。」

  「女人,不要沒事找事,我現在不想跟你爭吵,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覺。」他躺到床上。「你不睡?」

  她是很想睡覺,但問題是她要睡哪?楚歌想了一下,然後拉下床上的毛毯。他叫她睡覺,她總不能歡歡喜喜地跳上床,一副她很想上他床的樣子。

  「床很大,你可以上來睡。」

  「我睡地下就可以了,這幾天都睡在沙地上,現在反而不習慣睡床。」她彆扭的說。

  「你不用說那麼一大堆,我知道你是怕我對你怎麼樣,你放心,除非是女方主動想要,不然我不會跟她上床。」

  什麼!還要她主動——楚歌心想,等一百年她也不可能主動。

  「你還不上來,還要我三催四請的?」

  楚歌這才乖乖上床,用毛毯把自己緊緊裹住,她好像有幾百年沒有好好睡覺似的,躺下來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廉星樵就沒這麼好睡了,整夜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到了午夜,他放棄想睡的念頭,張開眼凝睇楚歌。

  她的睡臉有著小女孩的天真無邪,牽動著他想要保護她的心情。

  他蹙起眉頭,他幹嘛想保護她?她又不柔弱,相反的,她盛氣凌人,教人無法忍受,同時,她潑辣得像只野貓,需要保護的是被她對上的人,不是她。

  他的視線落在她濕潤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他幾乎想去吻她了,卻又知不可為之,這樣做太危險了,無論楚歌是睡是醒,都會惹起麻煩。

  突然,楚歌窩入他懷裡,像抱大布偶似的抱住他,發出滿足的輕歎。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自己。

  他真不想對她有這麼激昂的感受,然而,那股男性衝動怎麼也壓不下。

  「他媽的!」不能再這麼想下去……

  在他變成野獸前,廉星樵毅然地下床,走出帳篷。

  今晚沒有起風,懸掛在靛藍色天空上的月亮像一把彎刀,將山谷灑成銀灰色。

  他不懂自己對楚歌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他一直認為瞭解自己,是個能掌握自己的男人,但自從楚歌採了以後,他似乎對自己不再那麼有把握了。

  廉星樵撥撥凌亂的髮絲,他對她的感覺既複雜又矛盾,連自己都無法理清。

  少年法老王杜唐卡門的墓指日可待,他實在不該浪費心思去想女人。

  眼前,無論是他的思緒,或是他的床,都沒有多餘的空間去容納一個女人,他最好記住這點!

  靜立一會兒後,廉星樵走向文生的帳篷。

  第二天早上,楚歌被吵嘈的人聲吵醒。她坐起身來,打了一下呵欠,伸一伸懶腰。

  咦,廉星樵不在床上。他怎麼這麼早起床?她一看表,原來是自己太晚起來了。真是的,起來也不叫她。

  楚歌下床,走出帳篷。工人們都起來了,而且已經在吃早餐。

  「你真好命,日上三竿才起床。」蘇安娜嘴歪眼斜的說。「昨天晚上累壞了——」

  累壞了?這女人以為她昨天晚上和廉星樵……既然伊這麼以為,她就當作有這回事。

  「是啊,一夜六次,當然累。」上次這女人說五次,她故意多說一次。

  可惡,為什麼蠍子沒咬死她?「少騙了,要是六次,你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我天生體質好,多做幾次也不會腿軟。」

  「你體質那麼好,不去做妓女太可惜了。」蘇安娜惡毒的攻訐。

  「我的體質雖好,但廉星樵的體力更好。」她淺笑,「光他一個,我就快應付不來囉。」想要在嘴上討她便宜——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提醒你,男人是不可能只安於一個女人的。」蘇安娜酸溜溜的說。

  「還好,這裡除了我,只有你是女人,如果是你,我就放心了,他絕不會找你偷情。」

  「難講,說不定他哪天晚上就爬到我身上。」

  她訕笑,「癡人說夢話,你爬到他身上,他都坐懷不亂了,哪還有可能爬到你身上?」

  蘇安娜狠狠地瞪她。

  喲,瞪她,她就會怕嗎?她的字典裡可查不到怕字。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起來了,讓你一個人做早餐。」

  「明天換你做早餐。」

  「我沒辦法答應你,你也知道,男人嘛,早上很少不慾望勃發,如果他明天早上想要……他要起來又欲罷不能,沒有一小時,我是下不了床,SO,明天早餐還是拜託你了。」

  「你別想我明天,還有明天的明天給你做早餐!」蘇安娜氣急敗壞的說。

  「反正你晚上早早就上床睡覺了,早上絕對起得來,不像我晚上還有得忙吶,早上是爬不起來的,啊,就這麼決定了,我要告訴廉以後早餐都由你來做。」她快樂的說。

  「廉是我叫的,不准你叫!」蘇安娜氣咻咻的說。

  她陡地挑高眉毛,「你有申請專利嗎?我偏要,廉、廉、廉。」

  「我不准你叫!」蘇安娜張牙舞爪的。

  「嘴巴長在我臉上,你管不著。」她索性唱起來,「廉、廉、廉,我的小廉廉……」

  這時,文生走過來,對楚歌說,「你看起來容光煥發。」

  「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得到充分的『滋潤』。」她斜睇了蘇安娜一眼。

  蘇安娜臉色難看地轉身走開。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

  文生看著蘇安娜的背影。「她惹錯人了。」

  「希望她也發現到了,以後少來惹我。」她問文生,「你有沒看到廉星樵?」

  「有啊,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他了,他好晚跑來我帳篷睡覺,睡沒多久就起來,也沒吃早餐,就和阿布還有幾名工人去工人小屋了。」

  「噢。」他昨天晚上是睡在文生那兒——為什麼?

  「你們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事嗎?」

  「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還以為你們又吵架了。」文生看著她,「會不會是你的睡相太差,所以他才到我那睡?」

  「不是,我看是他對你有意思喔!」她開玩笑的說。

  「好可怕,那我得小心我的後花園了。」文生一臉小生怕怕。

  她噗哧一笑,「你還當真咧,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蘇安娜做的沒你好吃,在抓住男人的胃上,你顯然贏她。」

  「我才不在意她咧。你現在要去工人小屋嗎?」

  「是呀。」

  她挽著文生的手臂。「我也一起去,我還沒去過工人小屋。」

  當她和文生到工人小屋時,看見挖掘的工人都聚集在拉美斯六世墓地附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們圍成一個圓形,大家都朝下看。廉星樵和兩名工人向他們轉過頭來。

  到底怎麼了?廉星樵張大了嘴巴看著她和文生,卻一句話也不說。

  文生急急跑過去,「究竟怎麼回事?」

  廉星樵這才向他們大喊:「快呀!快來!好像有奇跡要出現了。雖然還不曉得是什麼,可是我有預感,那一定是好事……」

  工人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用手指著那塊小屋用來當作地基的岩石。

  她看見一個四方形的洞穴。眼前出現三個岩石鑿成的階梯。

  「這就是墓穴的入口,這回絕對錯不了。」廉星樵高興得嗓子有點發啞。

  楚歌緊張的幾乎停止呼吸,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工人們在坑穴裡繼續挖。階梯寬還不到兩公尺,一階又一階……愈往下挖,發現的階梯愈多。

  文生在旁邊喃喃禱告,「神啊!請您賜給我們好運……」

  大伙繼續挖著,七階、八階、九階……埋在階梯上的沙土都被清出到地面。

  米勒和蘇安娜也來了。楚歌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無比的興奮。

  太陽漸漸下山了,「廉先生,我挖到了!」阿布的聲音由三公尺深的洞穴中傳來。

  「挖到什麼?」廉星樵大聲的問。

  「牆壁!」阿布回答。

  廉星樵飛快地跑下階梯,文生和米勒隨後也跑下去。

  「拿火來!」有人拿來了煤油燈。

  「還有鐵撬!」鐵撬也拿來了。

  他們三個男人細心地把塗在上面的沙土都敲掉了,下面露出灰泥。那並不是牆壁,而是門。在第十四個階梯挖出來以後,他們看到了門的上半部。

  廉星樵已經有點興奮過度了,他用手除去表面的沙土,「把火拿近一點!」

  灰泥的左上方有一個奇怪的記號。啊,那是印鑒的遺跡,印章下有九個把手放在背後的俘虜像符號,他們分三層站著。

  「這是王室葬禮所有的印鑒。」米勒慎重的說。

  「這確實是一個墓地。但如果說是法老王的墓,似乎又小了一點……」文生微皺起眉。

  此時夜幕已經低垂,廉星樵吩咐工頭選了幾個可以信賴的工人,在這裡看守。然後大家踏著月光走回營地。

  廉星樵心裡在想,那扇門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呢?是法老王、王妃、貴族?還是杜唐卡門的木乃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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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6:06
第六章   

  太陽不過才剛露臉,帳篷外卻已熱鬧非凡,充滿許多人說話聲音。

  楚歌坐在床上,瞪著帳篷發呆。昨晚,廉星樵又沒回來睡,睡在文生那。

  他為什麼要這樣?他們現在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睡在一起很正常啊,他這樣,蘇安娜看到不起疑才怪!哪有男朋友每天晚上跑去和別的男人睡,而不和女朋友睡……

  難不成……他被蘇安娜傷害後,對女人感到失望,從此不再愛女人,反愛男人……

  神經!楚歌罵自己。廉星樵絕對不是玻璃,從他吻她,還有撫觸她時得知,如果他是玻璃,不會那樣碰女人的。

  這個想法使她呻吟出來,翻身臥在床上。天知道,她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吶喊、都在顫慄,她想要他吻她,撫觸她,碰她!

  「小姐,你起床了嗎?」阿布在帳篷外恭敬的問。

  「起來了。」楚歌連忙跳下床,捲起帳篷之後,看到阿布笑盈盈地端著一個臉盆,盆裡約莫只有一、兩杯的水,黑黝黝的,但散發著類似玫瑰花的香氣。

  「小姐你的皮膚跟我們不一樣,只要用沙子清洗身體就好,所以我給你打了井水,還加了玫瑰油。你聞聞看,是不是很香?」

  「我早就聞到玫瑰花的香味了。」

  「小姐,你可以用它擦擦身體。」

  「阿布,謝謝你。」她高興的說。

  阿布出去後,楚歌迫不及待地脫掉衣服。她將毛巾浸入臉盆裡。

  唔,水溫溫的。她擰了毛巾,慢慢地抹臉、脖子和胸口,濃郁的玫瑰香,渾身舒爽的感覺,使她有點飄飄然。

  以前她從不知水是那麼珍貴,她發誓以後絕不再浪費,一面用濕布抹抹腹部,抬起一隻腳仔細擦了一遍,再換另一隻腳。

  突然,聽見帳篷啪的一響,楚歌旋身面對廉星樵,忘了自己是裸身。

  他以為進來會看到睡美人,沒想到看到的是裸女,廉星樵倏地僵凝在那兒,飢渴的目光貪婪地投向那姣美身軀。

  茂盛的草叢因被內褲擠壓而服貼,散發著烏黑亮麗的光澤,大腿內側白皙,更顯嬌媚……他忽覺呼吸急促。

  看到廉星樵熾熱的眸光,楚歌這才想到自己一絲不掛!她慌張地拉起毛毯擋在身前。

  「你進來前應該先敲門。」

  「這裡又沒門可敲。」

  他慢條斯理的說。

  「沒門敲,至少問一下,免得看到不該看的……我要穿衣服了,請你出一去。」

  他不懷好意的走向她,「我比較想留下來看你穿衣服。」

  她往後退,背部抵住帳篷。「停!你就站在那裡,不要再走過來了。」

  「你不用假裝了。」他迷離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轉,彷彿可以穿過毛毯,透視她身上每一寸線條。

  「假裝?」

  楚歌發現在他的注視下,她很難集中精神。

  「假裝自己很無辜。」

  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攬進懷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一頭霧水。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掐住她的下巴。「你為什麼不選在晚上擦澡,而在大白天?尤其是這個時間,你明明知道我隨時有可能進來。」

  老天!他以為她在誘惑他——

  「不是這樣的,是阿布他……」她急著解釋。

  「你真會牽拖,把阿布給扯進來。」他打斷她。

  「我沒有牽拖,也沒有引誘你。」她抗辯。

  「你沒有嗎?」他捧起她的臉,「你喜歡我怎麼吻你?」

  楚歌的心臟陡地跳到喉嚨,「我……」

  她還沒想到要說什麼,他的唇已經落下來,她更想不出要說什麼了,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思想整個停頓,唯一活絡的是她的感覺和她的身體。

  他強迫她張開雙唇,激情地吮吻著她舌尖和唇齒問的芬芳。

  「我想我們忘了一些事……」他迅速起身扯掉自己的上衣。

  當他牛仔褲脫到一半時,蘇安娜走了進來,「楚歌……」她僵直地站在那兒,眼睛瞪得老大。

  「雪特!」廉星樵拉上牛仔褲。「下次進來前先問一聲。」

  楚歌手忙腳亂地抓起毛毯,遮住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破壞了你們的好事。」蘇安娜咬著牙說,「我是來叫楚歌做早飯,工人都在等,而我的手還在痛。」說完蘇安娜轉身走開。

  蘇安娜走後,廉星樵轉身,和楚歌的目光相遇,他立刻感覺到那股慾念又蠢動起來。

  楚歌突然清清喉嚨,將目光移開,打破他們之間那種彼此蠱惑的氛圍。

  「如果你再不出去,早飯會來不及做。」

  廉星樵隨即抓起襯衫匆匆走出去。

  很明顯的,剛才他有一股衝動,他們兩個人都有,要不是蘇安娜,也許他會不顧一切地讓自己的慾望和衝動得到最大的滿足。

  王陵谷這一天熾熱,風有些大。吃過早餐後,考古隊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工地出發。

  工地上荒涼淒清,為看守工人搭的帳篷保存完好,但裡面卻空空如也。

  「看守的工人怎麼都不見了?」文生感到非常奇怪。

  「八成是跑掉了。」米勒先生說。

  「他們沒領到工錢前,不可能跑掉。」廉星樵否定米勒說的。

  阿布叫大家過來。「你們看!這裡有很清楚的腳印。」

  由於挖掘工人都是打赤腳,所以判斷這些是昨晚留守在這裡的工人們所留下的。

  他們跟著腳印走下階梯,這些腳印一直往下走,走到門前就沒了。

  「可惡,他們居然先進去裡面了。」米勒抱著拳頭說。

  「他們不在裡面,這門沒有開啟的痕跡。」廉星樵臉色凝重的說。

  「這就玄了,腳印只有往下,沒有往上的,可見他們是有來這裡,但又沒有進去裡面,人不可能這樣憑空消失啊!」文生攤開雙手。

  「除非……」工頭的臉色霎時像白紙一樣白。「是詛咒!只有詛咒才能這樣殺人。」

  「沒有科學根據的事,不要亂說。」廉星樵斥責。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工頭踉踉蹌蹌地爬上階梯,向外面的工人廣播去了。

  只聽到上頭亂紛紛的,等他們走出洞穴時,只看到兩三隻勇敢的小貓。

  「工人跑得差不多了。」文生看向廉星樵,「我們現在怎麼辦?」

  「只有自己動手挖了。」

  「我也來幫忙挖。」楚歌自告奮勇。

  「不要把我算進去,我手痛。」蘇安娜嘟著嘴說。

  他們又展開了挖掘的工作。十點多的時候,他們把岩石階梯全部挖開了。

  當他們把門上的沙土全部除去以後,在門的下方,他們發現和昨天不同的印鑒。

  這是個右邊鳥,左邊十字架的橢圓形印鑒。廉星樵大聲叫著說,「杜唐卡門的印章!」

  「我們終於找到了。」文生掉下幾滴熱淚。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米勒也哽咽了。

  「楚歌,你不要挖了,你和蘇安娜先回營地,做好午餐後送到這裡。」

  於是楚歌和蘇安娜向營地走去,一路上兩人沒說一句話,甚至不看對方一眼。

  到了營地,楚歌從補給營帳裡走出來,手上抱著一堆罐頭。她走到廚棚把手上那些罐頭放在一旁,又回到補給營帳,抱著一堆罐頭走出來。

  從眼角的餘光,她看到蘇安娜悠閒地坐在交誼帳蓬——擦指甲油!

  「你不會來幫忙嗎?」楚歌對蘇安娜說。

  「我手痛。」蘇安娜吹了吹指甲。

  她挑了挑眉,「你的手打算痛到什麼時候?」

  「看我高興囉。」

  「你在這裡,我想你沒有一天會高興。」說完她走到廚棚。

  蘇安娜跟著踱到廚棚,看著楚歌生火,烹煮。

  「喂,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楚歌沒好氣的問。

  「是啊,我等著吃飯。」蘇安娜慵懶的說,絲毫不受影響。

  「請你去別的地方等,我不喜歡工作的時候,有人在一旁監視。

  「對我來說,你喜歡怎樣並不重要。」蘇安娜高傲的說但是她還沒叫完,風沙就已經打到身上來了。她的臉和手立刻感到一陣陣刺痛。這時候,她連要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開始在風沙裡搖搖擺擺地向前走,想要走到洞穴,而她的前後左右好像有一道牆壁圍繞著般,使她必須奮力打破牆壁才能前進,事實上,她連地面也看不見。

  風沙實在太大了,楚歌把上衣脫下來包在頭上,伏在地上拚命向前爬。

  仁慈的主啊,請不要接她去天堂,她現在不能上去,因為種種跡象顯示,她快和廉星樵那個了。楚歌邊爬行邊祈禱。

  大約過了十分鐘,不,應該是三十分鐘,她感覺到前面風沙中有一個人,她立刻伸手去抓那人的腳,接著那人伏倒在她旁邊,她這才看清楚那人是廉星樵。

  他們必須把嘴靠在彼此的耳朵,才能聽清楚對方所說的話。

  「天啊,我感覺好像聽到你的聲音,沒想到真的是你。這種鬼天氣,你不留在營地,跑來這做什麼?」

  「我來給你們送飯啊。」

  他還以為有什麼不能不來的原因。「你簡直是白癡,差點為了送飯而丟掉小命。」

  「你不要罵我,我又不知道會起沙暴。」她委屈極了。

  「我不是罵你,而是擔心……蘇安娜呢?中午風變大了,你不知道這是沙暴來臨的前兆,她應該知道,她沒阻止你?」

  「沒有,她還催我趕快來。」難怪那女人說什麼都不來送飯,原來是知道會起沙暴。

  「哼,回去再找她算帳!」雖然他們離工地比較近,但由於風向的關係,還有考慮到楚歌呼吸方面的問題,他決定逆風爬回營地。

  他牽著她的手,在連前面一寸也看不見的情形下,向沙漠風暴前進。

  「我快呼吸不過來了。」楚歌已有呼吸困難的現象。

  「忍耐一下,我們就快到帳篷了。」

  他們終於碰到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仔細看,原來是交誼帳篷。這個帳蓬被吹得劈啪作響,就像快要被風吹走的樣子。

  進入帳篷後,廉星樵把衣服放進水裡,弄濕再覆在楚歌臉上。這樣做後,她才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這個沙暴幾乎吹丁一個小時才停止,沙暴一過去,四周就落入一種嚇人的安靜裡。他們考古隊的隊旗就像一塊破布,喪氣地垂在營帳上面。

  他們剛走出帳篷,便碰到蘇安娜。

  」啊,你回來了,我正替你擔心哩。」

  天啊,這女人可以去演員訓練班執教鞭了!擔心——伊根本巴不得她死在沙暴裡。

  在她開口說話前,廉星樵已先斥道:「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

  真有默契,楚歌看了廉星樵一眼。她心裡還在想蘇安娜在演戲,他就說出來了。

  「我演什麼戲?」蘇安娜裝傻地眨了兩下眼。

  「你明明知道午後有一場沙暴,卻不阻止楚歌去送飯。」

  「拜託,我怎麼會知道午後有沙暴?我又不是學氣象的。」

  「中午風變大,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沙暴快來了。」他緊盯著蘇安娜。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我離開沙漠已經兩年多了,早忘記什麼沙暴不沙暴。」蘇安娜面不改色的說。

  「我的確不相信你,蘇安娜,我警告你,如果楚歌出狀況,我會找你。」

  「如果她自己喝湯噎死呢?」

  「我會認為是你嚇她的關係。」

  「如果她活得不耐煩,跳河自殺呢?」

  這女人的心眼真壞,趁機詛咒她死於非命。楚歌心裡氣得半死。

  「我會認為是你讓她不想活了。」

  「哪有這樣!」蘇安娜嚷叫著。

  這時,文生他們回來了。

  「我不跟你多說了,反正你記住,她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全記在你頭上。」廉星樵轉身對文生他們說,「我們把這裡清一清。」

  接著,幾個大男人把埋在沙土裡的帳篷挖出采重新搭蓋,並把覆蓋在衣服和床上的沙弄乾淨。

  同一時間,楚歌去清理廚棚,並做些熱食,而蘇安娜則推說人不舒服,一直待在營帳裡沒出來。

  「這個沙暴真是厲害,好像把敘利亞沙漠裡一半以上的沙,都吹到這裡來了。」文生開玩笑的說。

  為了把沙土弄乾淨,他們整整花了兩個小時。

  當楚歌煮好一鍋雜燴,擺上餐桌時,米勒突然指著北方叫了起來,「沙暴又來了!」

  那個黃色的沙牆真的又向他們吹來了。

  「趕快釘上帳篷的營釘。」廉星樵大聲叫著。

  「唉,剛整理好,又再來一次。」大家都很不情願地開始工作。

  看到沙暴差不多才五分鐘的時間,就像是要把帳篷吹走般,不停地在營地附近旋轉。過了一會兒,它才又吹到沙漠的遠方去了。

  「哇,不能吃了。」楚歌看了看鍋子。裡面全是沙子。

  「沒關係,我們的罐頭多的是,誰肚子餓,自己去拿罐頭吃。看情形,下午的沙暴會不斷,也不用工作了,大家去睡覺吧。」廉星樵決定放一天假,於是大家各自走回自己的帳篷去。

  廉星樵說的一點也沒錯,風又吹了起來,不到一個小時,沙和碎石就又跟著風來襲擊營地。尖銳的風聲,像是有許多厲鬼,圍著營帳在打轉一樣。

  楚歌仰躺著,盯住帳篷上一塊補綴,也並不真的擔心它又會破掉,只是出神地想著廉星樵早上的親撫。她忽然覺得身體好熱,尤其是下腹部,焦躁而火熱——她是不是慾火焚身?

  她記得在國家地理頻道上看過一集母猴慾火焚身時的樣子,它會追逐、挑逗公猴,如果公猴沒性趣,它會抓傷公猴。

  她總得做點什麼滅滅火,否則她怕若是有公猴,不,男人跑進來,自己會霸女硬上弓。

  她想起古代死了丈夫的女人,如果晚上想男人,都是爬起來數紅豆,這裡沒有紅豆可數,那就做做運動吧!至少可以轉移注意力。

  於是楚歌下床,大跳特跳有氧舞蹈。

  就在這時候,帳篷的門簾突然掀起,一股風沙捲了進來,接著進來一個男人——廉星樵。

  「你在做什麼?」他奇怪地看著她。

  「跳舞啊。」她邊跳邊回答。

  「我看得出來,我是問你怎麼不睡覺?」

  「我還不睏。」她停下來。「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我只是來睡覺的。」

  乍聽到睡覺兩個字,她的心漏跳了數拍,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我真想把你的表情拍下來,趕快把嘴巴閉上,免得小昆蟲飛進去了。」他朝她咧嘴笑,「我說的睡覺就只是睡覺而已,不是你想的那個睡覺。」

  好失望。「你不都是睡在文生那?」

  「他打呼好大聲,而你不會打呼,所以我以後都要睡這。」

  「哦,你先睡吧,我還要跳。」不跳不行,不然有人要失身,而那個人不是她。

  廉星樵走到床邊,脫下襯衫。那是很美麗且健康的背部,發出褐色光澤的肌理是如此結實,緊密到一點小空隙也不存。她真想用指尖去感觸他那堅實的背部。

  接著,他稍微彎下身脫下牛仔褲。她全身的血氣不知不覺逆流了起來。

  廉早樵羅漢式的側臥在床上,「你也不要跳了,早點睡。明天我們可能會進入古墓。」

  楚歌在床上躺下,「晚安。」她背對著他,緊張得不敢呼吸,身體直挺挺的僵著。

  帳篷裡變得好靜,同時還隱藏著緊張感。

  「你睡了嗎?」他突然的低語嚇了她一跳。「我不知怎麼搞的,明明累得半死,卻睡不著。」

  楚歌心慌意亂,不敢回答。

  等了半晌,沒有回音,廉星樵自言自語,「喏,這麼快就睡著啦。」

  她哪睡得著啊,她喜歡的人就睡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息直噴她頸項,像團火燒炙著她的身心。

  她想要他,她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吶喊要他,要他,要他!

  如果男人不主動,那女人就要聰明點,色誘他主動。廉星樵的胃一陣緊縮。

  忽然她咕噥一聲,又換個睡姿,轉過身對著他,在轉身時她故意踢開了毛毯,毛毯滑了下去,只蓋住腰以下的部位。

  他盯著她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部看,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他並不想碰她,但實在無法抗拒。

  「嗯……」楚歌呻吟一聲,睜開眼睛,迎上廉星樵的。

  時間似乎靜止了,他們就這樣默默對視,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深處有一簇讓人心悸的火焰,她覺得自己立刻在這種注視中燃燒成了灰燼。

  他想要楚歌,想要與她做愛,這種慾念,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幾個小時後,楚歌在陣陣涼意中醒來。原來是毯子掉到地上了,難怪會那麼冷。

  廉星樵仍在睡,側身屈膝對著她,手還放在她胸脯上。

  經過昨夜,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更深了,深到不可自拔。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夜。

  她輕輕地挪開他的手,他動了一下,但沒有醒來。她下了床,撿起掉在地上的毛毯,往他身上蓋去,突然,他攫住她的手腕,一個使力,她跌到床上,他一翻身,壓到她身上。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你把我吵醒,一聲對不起就沒事了嗎?」

  「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付出吵醒我的代價。」

  她本能地認出他眼底飢渴的慾望,立刻知道她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昨天晚上做那麼多次,你還有精力啊?」昨晚他們做了幾次?五次,還是六次?她也搞不清楚。

  「有,讓你看看我的實力。」

  楚歌把頭枕在廉星樵胸前,「廉……我對你有一些特別的感覺,我想,我想那是愛吧。」

  廉星樵的肩膀倏地緊繃了起來。

  她感覺到他的僵硬,她像個小孩似地抬頭疑問地看他,「怎麼了?」

  他推開她,坐起來。「你愛我?」

  「嗯。」她微紅著臉點頭。

  「那你男朋友呢?你不是很愛他。」他的嗓音帶著迫切的意味。

  她如夢似幻地看著他,「我男朋友?」

  「那張照片。」他提醒她。

  「哦,」她想起自己的謊話,又無法告訴他那張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她其實沒有男朋友,只好說,「沒遇到你以前,我是愛他的,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他煩亂地掃開額前的髮絲,「我一開始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愛上我!」

  楚歌的心臟彷彿停止跳動,血色刷地從暈紅的臉頰消失殆盡。「那我們之前……」

  「那只是慾望、性愛,不是感情,更不是愛。」

  「你是說你並不愛我……」她微啞的說,胸口糾結成一團。

  「但我要你,如果你覺得和我做愛很銷魂,我們可以多做幾次。」

  「沒有下次了!昨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我絕不會讓它再發生。」她嘶叫,眼眶盈滿淚水。

  不能哭,她告訴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掉淚。她硬是把眼淚留在眼眶裡。

  「現在,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抓起衣服,迅速穿上,然後轉身走出帳篷。

  廉星樵出去後,楚歌再也承受不了,無力地癱在床上。

  只要湊近枕頭、抱緊毛毯,廉星樵所留下的體味,便令她想起幾分鐘前的纏綿,然而現在都已過去,他們之間的情焰化為千萬個泡影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輕輕地啜泣著,任憑淚水滑過她的臉頰。

  他怎麼可以在佔有了她的身體後,卻告訴她,他並不愛她,只是生理上的需要而已。

  該死的他!

  不,那不是他的錯,而是她的錯,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他愛她,反而是叫她不要愛上他,是她自己要愛上他的,她甚至不能感到生氣。

  哭了許久許久,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下去了,哭又不能使他愛上她。

  楚歌擤鼻子,擦乾臉頰,決心不再為情傷心、為愛難過,愛情是折磨人的痛苦,只會令人形銷骨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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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6:37
第七章   

  楚歌站在灶爐前做早餐,帳篷外是黎明前淡灰色的天空。現在只要做八人份的早餐,所以沒幾分鐘她便做好了。她為自己了一杯咖啡,加入白砂糖,然後走到大帳篷。

  不一會,文生半睜著惺忪睡眼走進來,「怎麼這麼早起來?天都還沒亮。」

  「我餓得睡不著,所以乾脆起來做早餐。」她精神奕奕的回答。希望地不會發現她今天和往日有什麼不一樣。

  「早餐做好了,太棒了。」聽到有吃的,文生的眼睛都張開了。他趕緊去拿餐盤和咖啡,然後回到大帳篷,在楚歌對面的椅子坐下時,這才看到楚歌的眼睛紅腫。「你昨天晚上哭過?」

  「沒有,只是眼睛過敏,風沙吹的。」

  「別騙我了,有什麼心事,女孩?」文生關心的問。

  她輕啜了一口咖啡。「沒有,什麼也沒有。」

  「你扣果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過如果心裡悶得難受,不妨告訴我。」

  「文生,謝謝你,你一直對我很好。」她拍拍文生握著咖啡杯的手。

  「跟我,還要說什麼謝。」突然間,文生轉移視線。「讓你有心事的人來了。」

  廉星樵在文生旁邊坐下。「嗨,兩位早安。」然後他輕鬆地和文生交談。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好像沒什麼事讓他困擾,一點也沒有,這讓她覺得心痛。

  她不經意地和他的目光相接,接著,她恨恨地瞪著他,然後她別過頭去。

  一整夜,她都想要忘了他,讓昨晚的痛苦回憶,隨風消逝,可是,一看到他的臉,昨晚的熱情,又如洶湧的波濤,衝回她的腦海。

  楚歌不覺痛恨起自己,不過她又安慰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忘掉是正常的,等她完成任務,回到美國後,她相信自己可以忘掉在埃及發生的事。

  在和文生閒聊時,廉星樵盡可能保持輕快的語調,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的。事實上,他的內心翻攪不停,無數個關於楚歌的問題壓迫著他。

  那女人又在生他的氣,而且這次似乎不打算原諒他。

  印象中她好像只有發怒的表情,此外沒看見她有過別的表情。

  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因為他拒絕她加入考古隊而勃然大怒,往後他們之間也只有劍拔弩張、誓不兩立的場面,僅僅在昨晚,她曾流露出溫柔嬌態……

  昨晚充滿了神奇,他探索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對他熱烈炙人的反應——

  他不否認自己仍然想要她,只是他很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和她共赴巫山?

  「我去叫其他人起床。」

  文生吃飽後說。

  當文生這麼說時,楚歌立刻覺得不安了起來。她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也去。」

  廉星樵注意到她緊張的動作,嘴角輕輕地揚了起來。「一個人去就夠了,楚歌,你留下來,我們談談。」

  他對文生使一個眼神,文生很識相地走開。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跟你說話,而且,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談的。」

  「你真冷淡,本來我以為我們還可以做普通朋友,不過,看樣子,你似乎不太願意。」

  「沒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我們最多只有工作上的關係。」

  「經過昨晚,我們的關係應該不只是工作上的。」

  她的小嘴抿成一條直線,全身都繃得緊緊的。「請你不要再提昨晚了。」

  「為什麼不?楚歌,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性愛的吸引力?」他沒等她回答,自己接下去說:「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盡情享受性愛帶來的歡愉?」

  「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應該去找你的舊情人,蘇安娜。」她憤怒的說。她要的是愛的羅曼史,不要只是性愛的羅曼史。

  「如果要我在你和蘇安娜之間選一個,我寧願選你。」

  「事實上,你沒得選擇,因為我不在選擇裡。」

  「這麼說你要把床位讓給蘇安娜——」

  「嗯,晚上我就跟她換床位。」

  「不後悔?」

  他緊緊瞅住她的眼睛。

  她下巴一昂,「笑話,高興都來不及。」

  這時,文生和米勒進來。

  「蘇安娜說她頭痛,有人有阿斯匹靈嗎?」

  「我有,我去拿給她。」廉星樵看了楚歌一眼後走出去。

  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是在向她示威嗎?告訴她他這一進蘇安娜的帳篷,沒有一兩個小時不會出來?想到這兒,楚歌心中一陣疼痛。

  是她把他推向蘇安娜的,是她不屑做他床伴的,所以沒什麼好心痛的,雖然楚歌一次又一次這樣告訴自己,但是心痛卻沒有緩和的趨勢,反而是愈來愈劇烈。

  突然帳篷外充斥著吵雜聲音,好像來了一堆人。

  「大概是觀光客。」米勒說。

  「我出去看看。」不出去不行,文生一直投來關注的眼神。

  楚歌走出帳篷,米勒說對了,真的是一名女導遊帶了一群觀光客來參觀王陵谷的神殿和金字塔。在觀光客中,她赫然發現楚雲。

  她立刻把楚雲拉到帳篷後,「哥!你怎麼跑來了?」

  「你這個小壞蛋,害我擔心死了,你還好吧?」楚雲的眼底充滿關切和焦慮。

  原以為楚雲會痛罵她一頓,沒想到只是小小的責備她。哥哥畢竟是疼她的。

  「我很好,你的傷好了嗎?」

  「沒好,我是拖著半條命來的。你那完美的計劃進行得怎樣?」

  「很順利,我們已經找到杜唐卡門的墓了,今天就會進去。到時候我會偷走最重要的古物,交給廉雨辰,這樣一來,廉星樵自然會去找廉雨辰。」

  「進去後要小心點,聽說金字塔裡面有很多機關和詛咒。」

  「我會小心的。」

  「導遊說我們或許有福氣看到千年古物出土,所以觀光團明天上午會再來這裡。如果你已經偷到手,我們一起離開埃及。」

  「嗯。」楚歌瞥見廉星樵和蘇安娜走出帳篷。「廉星樵出來了,你快走吧。」

  楚雲回到觀光客裡。

  楚歌走進交誼帳篷前,廉星樵喊住她:「楚歌。」

  她轉過來面向他,「什麼事?」

  「你遇到朋友了?」

  他看到了!「在飛機上認識的,他坐在我旁邊,我們聊了很久。」

  她冷靜的回答。

  「你的男人緣還蠻好的嘛。」廉星樵有點吃味地說。

  ∽∽∽

  太陽升到頭頂上的時候,他們終於把入口處的門拿掉了。

  「阿布,你們幾個在這裡看守,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廉星樵發給阿布和五名埃及人長槍。埃及有一個聞名的拉斯爾盜賊集團,他不排除他們會來襲擊墓地,而那些傢伙都拿武器,所以他們當然也要全副武裝。

  「廉先生你放心,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阿布揮動著手上的長槍。

  廉星樵第一個走進甬道,再來是楚歌,然後是文生,後面是蘇安娜,米勒和三名埃及人墊底。

  他們進去後,用手電筒照明,向前走去。

  甬道十分長,而且不論如何放輕腳步,總有回聲。而且愈向前走,呼吸愈是急促,畢竟是數千年一直被封閉的空氣。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令人極不舒服,長久在這樣的甬道中行走,有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本以為這條甬道是直通到底,沒想到走了三十分鐘後,他們來到—個岔路,感覺好像小時候玩的卷軸遊戲,走對路,盡頭是金銀珠寶,而走錯路,就是一個死字。

  「我們要走哪一條?」文生有點呆住了。

  「我們分兩組,一組走一條。」廉星樵說。

  「我要和你一組。」蘇安娜立刻說。

  「不,你和米勒、文生,加一名埃及人,我和楚歌,以及兩名埃及人。」

  「楚歌,我們交換。」蘇安娜硬要和廉星樵同組。

  「我沒意見。」楚歌悶悶地說。

  「你的意見不重要,以我的意見為主。米勒有什麼不好?他的經驗比我豐富,我還是第一次進入金字塔。」他不理會蘇安娜的不高興。「我們丟銅板決定運氣。」交給上帝決定他們誰走生,誰走死。

  「我們在杜唐卡門墓室見。」文生向他們道別時說。

  米勒他們走的是右側岔道,而他們走的最左側。甬道中,他們的腳步聲迴盪良久。

  廉星樵回頭對她說:「我的運氣似乎不錯,目前為止都沒遇到危險。」

  「嗯。」

  好幾次想和她攀談,可是她除了答嗯,還是嗯,最後他只好放棄,安靜地走在她前面。不一會,前面是一段地道,他們只好手足並用地爬過去。

  大概爬了一百五十公尺,前面已沒有去路,而是一片石壁,但是高度可以使人站起來。廉星樵站直身子,吁了口氣,看到面前的石壁上有一塊突出的石頭。他向外拉了一拉,那塊石頭,發出了沉重的聲響便落下來,現出了一個洞。那洞的大小,可以供人鑽進去。

  他鑽進洞後,用手電筒照了照,不禁呆了呆。這裡堆滿了木乃伊,有的豎立在牆上,有的倒在地面上,幾乎可說是觸目皆是,而這些木乃伊全部都是裸露的,情況甚為淒慘。

  這些大概是修築古墓的工人,在工事完成後被處死,以防秘密外洩。

  楚歌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想起她曾作過的惡夢。「這裡……我夢到過。」

  廉星樵看著她。

  「你記不記得,在那敏綠洲,我本來要告訴你一個惡夢,但你不聽。」

  「我現在有時間聽,你說吧。」

  「我夢到木乃伊追我,然後又夢到石壁上胡狼臉的阿奴比斯瞪著我,還有一個光頭男人抓住我,好像要把我當祭品。」

  「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所以你不用怕。」只能這麼安慰她了。

  「咦,那個埃及人呢?」她這才發現到少一個人。

  廉星樵回頭去找埃及人,不一會他回來,臉上表情沉重。「他可能不小心碰觸到什麼,地道崩塌了。」

  「那我們怎麼辦?這裡似乎是個密閉的空間……」楚歌害怕了起來,雙腳抖個不停。

  他開始四面敲鑿,希望找到出口,但是並沒找到。他們被禁閉在地下了!

  空氣越來越稀薄了,楚歌一面喘氣,一面扶著石壁。「我好難受……」

  驀地,她腳下的地塌了下去,她整個人往下疾落。完了,楚歌腦中一片茫然,過了許久,她才發現自己掉在一堆柔軟的沙上。

  「楚歌,你有沒受傷?」他的聲音焦慮異常。

  她往上看,看到了廉星樵探出來的頭。「沒有,這裡雖然很深,但是下面有沙堆。」

  他先把手電筒和背包丟下去。她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往四週一瞧,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兩頭齜牙咧嘴的猩猩瞪著她,它們把兩隻怪爪高高揚起,那姿態好像是想朝她猛力撲擊。楚歌不禁尖叫起來。

  就在她尖叫的同時,廉星樵已降落在她旁邊。「嚇我一跳,以為你怎麼了?你看清楚,這是假的。」

  她這才發現大猩猩的眼睛雖然瞪得非常大,看似凶獰,可是缺乏生氣,呆滯無神,就好像配上去的是兩對玻璃眼珠。

  廉星樵從背包裡取出另一隻手電筒,照著一面從上到下都雕滿了象形文字的牆。

  楚歌則四處觀看。這面牆上畫了很多婢女像,每個婢女都手捧著食物,表情互異,栩栩如生,她覺得有趣極了,也感到很訝異,這些婢女的髮型居然都不一樣,各有特色。

  本來,法老王的墳墓都須有婢女陪葬,以便在另一個世界服侍他。後來,一位仁慈的法老王廢除活人陪葬的風俗,改用雕刻、圖畫來代表。

  而埃及的雕刻、圖畫,是以透視學的觀點來看,即使是側面像,也都二隻眼睛俱存,這樣死者才看得見,還有雙肩也不可免。

  楚歌走到另一面牆,這面牆鑲著一塊乳白色的巨形石碑。

  這塊石碑有一人多高,寬逾五尺,在光滑如鏡的碑面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古埃及象形文字,雖然毫無疑問是五千年前的產物,但是字上的顏色仍舊金光燦爛,絲毫不因年代久遠而告斑蝕。

  兩旁石壁上刻著成千上百的禽獸圖案,姿態非常生動,楚歌情不自禁地去摸壁畫。

  就在這個時候,她頭頂上方落下一些小石頭,她還來不及反應,廉星樵就從身後撲倒她,抱著她翻滾到角落。

  此時,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當它掉到地面時,墓室內響起了一聲轟然巨響。那聲音之劇烈,四周洞壁都被震撼的隆隆作響,過了許久才靜止下來。

  「好險。」她心有餘悸的說。若非廉星樵反應迅速,她很可能已被巨石壓成肉餅了。

  「小姐,用眼睛看,不要用手碰。」他用手推開象形文字牆上一片花崗石,露出一條地道。「我們來看看它通往哪裡?」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地道?」她張大眼睛看他。

  「象形文字告訴我的。」他走進去,她隨即跟著進去。

  走著走著,地道深處傳來刺耳的笑聲,既不像蛙叫,也不似梟鳴,比較像有許多怪物同時發出那種笑聲,令人感到詭異、恐怖。

  地道的盡頭是一間十分寬大的墓室,裡面堆滿各種雕像,主要是埃及的神祇,比如阿奴比斯、阿蒙神、鱷神等等的雕像。

  「裡面有人!」楚歌突然說。她的聽覺靈敏如地鼠。

  他迅速地往四面照了一下,看到阿奴比斯雕像的後面,好像有一團黑影。

  「好像是文生……」廉星樵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他們走到阿奴比斯的後面,文生縮在那裡,雙膝收攏在胸前,兩隻胳膊抱住雙腿,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他既沒抬頭,也沒有和他們打招呼。

  楚歌蹲了下來,像哄孩子般輕輕拍著文生的背。「沒事了,文生,我和廉星樵都在這裡,沒事了。」

  文生抬起頭,他的臉色慘白,像台失控的唱機,聲音低回地說:

  「我們又沒做過什麼壞事,不應該有這樣的報應,是什麼人的咒語生效了?什麼人的咒語?我是從來也不相信什麼咒語……要是相信,我根本不能從事我的工作,可是現在……現在……定是什麼法老王的咒語生效了,一定是……」

  「你看到什麼了?」廉星樵蹙眉問道。

  「木乃伊復活!」文生嘴唇顫抖的說。

  「米勒和蘇安娜呢?」

  「米勒死了,他被木乃伊殺死。蘇安娜,我就不知道了,我們跑散了。」

  廉星樵陷入沉思。博士和米勒都死了,說不定蘇安娜也死了,或許他們現在折返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已經那麼接近杜唐卡門……他一生的夢想,叫他就這麼放棄,他實在不甘心。

  「楚歌,你和文生往回走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找杜唐卡門。」楚歌堅決的說。現在往回走也不一定安全,和他在一起,可能還比較安全。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文生蹣跚地爬起來。

  於是他們三個人繼續向前進,不管前面有什麼凶險等著他們。

  ΣΣΣ

  「快來,快,這裡有一個門呢!」

  廉星樵拿了鐵橇,開始去敲那門上的灰泥。

  這時,他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說:「你有什麼權利破壞這個墳墓?打擾死者的安寧?」

  他突然猶豫起來,轉頭一看。文生雙腳跪在地上,合掌像在祈禱的樣子。

  「楚歌,拿鐵錘給我。」

  她用手電筒向背包照了照,然後取出鐵錘給他。

  他接過鐵錘,往鐵橇敲下去。鐵橇穿過去了!他拔起鐵橇,灰泥屑紛紛落了下來,門上出現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

  他用手電筒向漆黑的洞裡照,並把臉靠在洞口,向裡面看。

  那微微發光的東西是寶石吧!他並沒有在作夢,隔著一扇門,門外是一個現實世界,而門內卻是一個虛幻的世界。

  「你看到什麼了?」文生聲音沙啞地問。

  他回過頭來,文生和楚歌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勉強壓抑內心的激動,「奇跡!」

  打開這扇門後,他們走進去,不禁都叫了出來,「啊!」裡面堆滿了琳琅滿目的東西。

  兩尊黑色、像普通人一般高大的人像,腰上繫著黃金顏色的腰帶,腳穿黃金色涼鞋,額頭邃佩戴著神聖的蛇形裝飾,兩者相對立站著。

  這兩尊人像的臉上充滿神秘的表情,看著看著。不覺令人心中充滿感動。

  法老王寶座上鑲嵌著黃金,旁邊有一頭有翅膀的四腳怪獸,正振翅欲飛。

  法老王的戰車用黃金和寶石鑲成,車輪好像還在轉動呢!

  除此之外,還有黃金的床、形狀奇特的擺飾物、寶石盒、象牙、玻璃的精巧工藝品……

  這些世間罕見的寶貝,堆積的幾乎要和四公尺高的天花板齊高。

  他們感到有如置身於天方夜譚的故事一樣。

  黃金床上散放著綴滿飾物的衣物,寶石箱裡的珍珠都倒了出來。楚歌蹲下來,想去撿那些珍珠。沒想到那些珍珠卻一碰就化成粉末!

  「這裡沒有法老王的石棺,牆上也沒有關於法老文生活起居的繪畫,雖然東西上面都蓋有杜唐卡門的印鑒,但沒看到銘文,這裡不是法老王的墓室,只是收藏寶物的地方。」廉星樵盡量壓低聲音說話,生怕他的聲音震壞了室內的東西。

  「或許是吧,我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文生說。

  「也許墓室在牆的後面?」楚歌亂猜。

  「我也是這麼想。就讓我們分頭調查吧。」他來回敲了一遍周圍的牆壁,結果發現那兩尊黑人像附近的回聲有些異樣。背後似乎是空的。

  突然,楚歌在西側三張大躺椅背後出聲:「快來看,這裡有一個洞!裡面還有房間呢。」

  廉星樵和文生都過去楚歌那邊。他們拿了手電筒,爬進去。這個房間大概只有前一個房間的三分之一大,但是裡面的東西卻反而更多,大概有一千多件。

  椅子、箱子、水壺、玩具、長弓、木偶、食器——這些東西無不顯得富麗堂皇。

  箱子共有一百一十六個,有些箱子裡裝滿了水果和肉類,以及各種食物。這些大概都是為死後的世界而準備的。四十一個水壺裡面,好像都盛滿了葡萄酒。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艘船,那是由石膏做成的,高、長約七十公分左右。

  「現在我們發現的這些東西,就足夠成立一間世界最大的博物館了。」文生回過頭來,對廉星樵說。

  「黑人像那邊似乎另外還有通路,可能是通往法老王墓室的秘道,我們回那邊吧。」

  廉星樵的鐵錘開始敲下去,然後和文生合力去推那牆壁,那牆上的石頭竟然動了起來。楚歌趕快把鑿子拿給他,當他把石頭鑿穿時,一道金光從小洞射出來。

  「這是什麼?」楚歌好奇地問文生。

  「牆壁內側有一扇黃金的牆壁。」文生回答。「法老王棺槨前端一定有黃金牆壁。」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找到杜唐卡門的墓室了!」她用力緊握文生的手。

  「答對了。」他們兩人高興得又跳又叫。

  果然洞愈挖愈大,金壁立刻呈現在大家眼前。金壁後面的房間,也果然有一個用黃金板拼成的棺槨。棺槨側面鑲有避邪用的黃金裝飾和美麗的藏青色陶器圖案。

  棺槨的大門上有一個門栓,廉星樵用力把門栓拉開,裡面又出現第二黃金質的層棺槨。這第二層要比第一層更精細,上面有古埃及最高藝術的雕刻。

  當廉星樵開啟了門。終於出現了一具黃色石英石製的精緻石棺。石棺的表面磨得像鏡子一樣光滑。這個燦爛奪目的藝術精品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興奮、驚喜的浪濤幾乎把他們淹沒了。

  「我什麼寶物都可以不要了。這一次的經驗就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了。」文生流下了眼淚。

  石棺長二點七五公尺,寬一點五公尺,高有一點五公尺。石棺四個角落刻著四位女神的浮雕,女神們都張開翅膀,好像在看守著石棺的樣子。

  棺蓋是玫瑰色的花崗岩,同樣磨得光滑透亮,蓋上刻著古埃及文——誰打擾了法老王的安寧,死神會立刻揮起翅膀飛過去。

  棺蓋的重量大概也有一千二百五十公斤。古代的埃及人,到底是怎麼把這麼重的東西搬到石棺上去的?何況天花板這麼低。

  廉星樵接過文生遞給他的槓桿,插入一個空隙,小心的上下扳動。隨著槓桿每一次的下扳,棺蓋和石棺間的縫隙就會加大,這個至少一噸重的花崗岩棺蓋,一寸一寸的開啟了。

  他立刻拿出隨身的小手電筒,照進黑暗的石棺裡。只看見黑漆漆的一團東西。數千年的時間使白布都變黑了。

  他把那六層布掀開,赫然出現一具金光閃閃的人形黃金像。這是年輕的少年法老王杜唐卡門的黃金像。

  黃金像上面的蛇形圖案是象徵法老王尊嚴的王徽。他的兩手交叉在胸前,這是王者的象徵。手裡拿著鞭和筍。

  黃金像的眼睛是黑曜石,目光純真,正凝視著他們。眉毛是琉璃色玻璃制的,好像受到驚擾一般,微微的挑起。

  廉星樵把手放在黃金人形像的金把子上,揭開最後一層王棺的蓋子。他們終於看到了安詳地躺在棺內的杜唐卡門。

  那是一具黑色的木乃伊,戴著純金的面具,面具蓋住了臉部和前胸。

  卸下黃金面具,他們看到木乃伊的頸上掛了三圈金項鏈和刻有咒語、有美麗金龜子圖案的項圈。他胸前有一塊胸鎧,鎧上有一隻所謂的靈魂鳥,張著翅膀,護衛著法老王。這隻鳥的頭上也戴著鑲滿寶石的頭冠。

  廉星樵用毛筆拂去少年法老王臉上的灰塵,眼前出現一張非常俊美的臉引。

  這時,後方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恭喜你們找到杜唐卡門。」

  他們本能的回頭,「哈吉巡官!」哈肖巡官飄逸的土耳其衫在慘澹燈光的投射下,在牆上形成一幅張牙舞爪的圖畫。

  哈吉巡官手上拿著九厘米手槍指著他們。」廉先生,我的家族找杜唐卡門找了幾百年都找不到,多虧了你,替我的家族增添了一筆財富。」

  「沒想到你就是拉斯爾盜賊集團的頭目!」拉斯爾家族世代不僅熱衷盜墓,也一直從事埃及古物的黑市買賣。

  「我的盜賊血統,可以追溯到紀元前一三OO年。」哈吉巡官驕傲的說。

  「你現在可真輕鬆,連墓都不用自己盜,只要搶考古隊的成果。」廉星樵不屑地說。

  「如果只要搶你們的就好,那真是輕鬆,但怎麼處理掉你們這些人,又不被人懷疑才是難題。」

  「這麼聽來,什麼沙克美的復仇,還有木乃伊追人,以及那些埃及工人憑空消失,全是你搞的鬼。」

  「你太聰明了,本來我還答應過人,如果你能守口如瓶的話,我會放你一條活路,不過現在看來,留你不得。」哈吉將槍口一舉。

  在子彈射出之前的剎那。「不要!」蘇安娜突然從門後面衝出來,衝撞哈吉的背。

  這時,廉星樵大喊一聲:「快躲起來!」他和文生立刻蹲下身,躲在石棺後面。

  由於楚歌是站在廉星樵和文生的對面,也就是石棺的前面,所以她根本沒地方可躲。

  哈吉巡官厲聲命令:「過來。」

  楚歌乖乖地走過去。

  「廉先生,我知道你是中國功夫高手,但楚小姐在我手裡,我數到三,你還不出來,我會殺了她。」哈古用槍抵著楚歌的太陽穴。

  廉星樵站起來,「蘇安娜,你為什麼要和盜賊合作?是為了這些寶物嗎?」

  「不是!」蘇安娜瞪著楚歌,「以前我擁有廉的身體、信心和關心——我是他的一切。若不是你……我恨你,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重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為了愛,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蘇安娜你太好騙了,哈吉不可能不殺廉星樵。」楚歌眉頭一皺低喊。

  「你答應過我的!」蘇安娜對哈吉說。

  「我反悔了。」哈吉突然把槍口一轉,朝蘇安娜開了一槍。

  「你……你……為什麼?」

  「因為考古隊所有的成員都得死,而你們是為了寶物自相殘殺。」哈吉陰側惻的說。

  蘇安娜眼睛突然一閉,跟著呼吸一停,含恨而終了。

  「又解決了一個,廉先生,我的槍法沒那麼準,麻煩你站到石棺前面。」

  「不要,你不要聽他的話!」楚歌忘記自身的安危,著急地喊。

  「臭丫頭,活得不耐煩了。」哈吉勒住楚歌的脖子,用槍抵住她的太陽穴。

  「你要殺,先殺我。」廉星樵走到石棺前面。

  這一刻,他腦裡只有一個念頭——他願意做任何事以求救她一命。接著,他驚覺到一個事實,他愛她!若不是因為愛她,他不會走出來。

  「連死都要搶,我就成全你。」哈吉巡官手向前舉,朝廉星樵扣扳機。

  在子彈射出之前的剎那,楚歌兩手擒拿住哈吉拿槍的手腕,廉星樵這時矮身向前,伸掌斜砍,劈中哈吉的手臂,把槍當場打掉。

  楚歌趁機使出一記肘捶擊中哈吉的鼻子,打得哈吉頭一暈,就栽到地上,而他的頭巾也松落——他原來是個大光頭!

  而哈吉射出去的子彈射到牆壁,再反彈到杜唐卡門的石棺裡,大概是觸動到什麼機關,一時間整個墓室天搖地動,小石頭紛紛從頭上落下。

  「文生,快逃!墓要崩塌了!」廉星樵拉著楚歌的手往外跑。

  文生往少年法老王的胸口一抓,然後跑了出去;阿布和幾名看守工人被綁在一起。

  當他們替阿布鬆綁時,他們身後的階梯在瞬間即被沙子淹沒。

  「唉,我們花了那麼多的精力,那麼龐大的費用,好不容易才發現杜唐卡門,結果卻什麼也沒有。」廉星樵遺憾的說。

  「你們看,這是什麼!」文生高舉杜唐卡門的胸鎧。

  廉星樵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們可以向世人證明我們真的去過杜唐卡門古墓。」

  楚歌也覺得太好了。有了那樣東西,她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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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27:02
第八章   

  楚歌將自己的頭埋進鬆軟的枕頭裡,企圖讓自己安然地睡去,但是她就是睡不著。

  明天……

  她要和哥哥離開埃及,離開廉星樵了……

  她不禁喃喃地叫著廉星樵的名字,叫著叫著,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沾濕了枕頭,伸手拭去了淚,她坐了起來。

  喔,她依然愛著他!

  楚歌痛苦地向自己承認。她愛廉星樵,徹底而絕望地愛他。

  過了今晚,她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依偎在他懷中,任他擁抱親吻,歡享他的溫存蜜意,她的心深受折磨,她要他,上帝,她多麼想要他!

  去找他!她的心在狂喊,最後一次去找他,以後就沒機會了,最後一次擁住他,最後一次愛他。

  激昂的心情幾乎把她淹沒,她立即翻下床,當她掀開帳篷時,嚇了一大跳,廉星樵就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著她。

  「你……站在這裡多久了?」

  他一句話也沒說,張開雙手。她毫不考慮地飛奔進他敞開的雙臂中。

  他們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緊緊地、深情地擁抱在一起,情感在血液裡奔流。

  廉星樵低下頭,輕吻過她的眉毛、她的眼睛、鼻尖,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兩人立刻就捲入狂野的激情中,兩舌親密地交纏、嬉戲。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開羅機場和楚歌相遇的情形,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他想他大概第一眼就愛上她了。

  他溫柔地輕撫她汗濕的背。「我愛你。」

  「嗯,我也是。」她認為他說愛她只是隨口說說。男女做愛時好像很容易就冒出這句話,對這句話信以為真的女人是傻瓜。

  他是個很棒的愛人,她不後悔來到他床上。由於她只有一晚的時間,她不想浪費在睡覺上。

  「嘿,你在對我性騷擾喔——」他的呼吸開始急促。

  她將玲瓏有致的身軀纏在他身上,在他耳邊撒嬌,「來嘛,再施展你的功夫,嗯?」

  「你今天晚上不太一樣——」

  「如果你真的太累了——」她作勢要起身,但是他緊攫住她的臀部把她固定在身上。

  「我是不會累,就怕你消受不了。」

  兩人又翻浪起來。

  沉酣的長夜在朝陽的柔光中悄悄溜走。

  廉星樵仍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悠悠地伸個懶腰。昨天晚上「伏地挺身」做太多下了,腰好酸,他不覺又伸伸腰。

  突然帳篷被打開來,陽光穿透進來,他瞇起眼睛,看到楚歌穿著整齊,手托餐盤走進來。

  「這麼早起來?」

  「起來給你這個臭男人做早餐啊。」

  她把餐盤放到他腿上。

  「好賢慧喔。」

  他伸手去拉她。「我先吃你,再吃早餐。」

  她搖頭,「不行,先吃早餐,再吃我。」

  「我肚子還不餓。」

  他涎著臉說,「我下半身比較餓。」

  「一大早就不正經。」她把咖啡杯放到他手上。她在咖啡裡下了迷藥。

  他坐在床上邊看她邊喝,「這咖啡有點苦味。」這苦味不太像咖啡那種苦味。

  「是不是糖放的不夠——我去拿糖。」

  「不用了。」

  他一喝完咖啡,便說,「我的頭好暈……」

  「你大概感冒了,快躺下來休息。」

  他才躺下沒多久,迷藥很快發生作用,他昏了過去。

  她安靜地開始收拾她的東西,然後坐下來寫了兩張字條。

  其中一張是給文生的,上面寫她很高興認識他;另一張是給廉星樵的,她放在他一定會看到的地方,然後再看他最後一眼。

  所有和廉星樵曾經共有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好怕自己永遠也忘不了他。

  她在他唇間印上最後一吻,然後轉身走向帳篷門口。只想到這一轉身,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每走向門口一步,都令她泫然欲泣。

  四個小時後。

  醒來……

  他必須醒來……

  廉星樵勉力睜開眼。

  他的知覺是恢復了,但是頭還是昏沉的。他想爬起來,但沒力氣,身體仍是軟弱無力的。楚歌呢?

  「楚……」他想擠出聲音,把頭抬高,卻又倒回去。「楚……歌!」不夠大聲,她聽不到。他深吸一口氣,「楚歌!」

  仍然沒有回應。他掙扎著坐起來。他的目光落在壓在咖啡杯下的紙條上。

  紙條上寫著:

  杜唐卡門的昀鎧我帶走了,如果你想要回它,找你的叔叔廉雨辰要。

  他緊緊捏著手中的字條,直到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根本不是佩托裡教授的學生,而是叔叔派來捉他的。

  叔叔給她的報酬到底有多少?值得她犧牲自己……

  他們魚水之歡的記憶在他腦海裡迴盪,她的反應,她的呻吟,她的腿有力地夾住他的腰身……

  他試著想像他們做愛時,她對他的反應全是做戲;卻本能知道那並非事實。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和他做愛,只是為了工作,她說愛他,恐怕也只是謊言。

  他對她而言只是任務,如此而已。

  廉星樵的心情十分晦暗。

  三天後,廉星樵一走進夢月山莊,葉媽和葉爸立刻喜悅得尖叫歡迎他。

  「嗨,葉爸,葉媽,真高興看到你們。」

  他笑著說。

  廉雨映從樓梯上優雅地走下來。「喲,是什麼風把我們廉家的浪子吹回來?」

  「小姑姑,三年多不見,你還是美麗如昔。」他和廉雨映只差一歲,但在輩分上地虧吃大了。從小廉雨映就常仗著輩分欺負他,非要他喊她小姑姑,不可以喊雨映。

  「少灌迷湯,你這小兔崽子,夢月山莊主人的寶座,講好了大學畢業後換你坐,你卻給我逃之夭夭,害我代你坐了三年,這筆帳我們得好好算一算。」

  「我們的帳等一下再算。叔叔呢?我先和他算帳。」

  「你叔叔現在不住這,他和他的小妻子住在山腳下的新洋房。」

  「叔叔結婚了?」

  「同居,兩年後才結婚。」

  他瞅著廉雨映。

  「小姑姑你呢?我有小姑丈嗎?」

  她瞪他。

  「這三年我每天為了夢月山莊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找小姑丈!」

  「你還是這麼容易生氣,小姑姑。」

  說完,他拔腿就跑。

  「廉星樵,你給我回來!」她抓起腳上的拖鞋朝他扔過去,但沒打到他。

  廉星樵找到新洋房,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孩。

  叔叔的小妻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成年沒啊?

  「你是廉星樵,對不對?」

  班潔明微笑說。

  他微笑點頭,然後好像得了失語症,好不容易才說:「嬸嬸你好。」

  她直搖手,「叫我潔明就好了。雨辰在書房等你。」

  什麼事都逃不過那隻老狐狸的手掌心。廉星樵敲門後走進書房。「叔叔。」

  「你總算回來了。」

  廉雨辰說。

  「我回來拿被你的人偷走的胸鎧。」

  「那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得先簽下夢月山莊這一任期的賣身契。」

  「人各有志,叔叔,你不能強迫我。」

  他不滿的說。

  「我也志不在家族企業,你小姑姑也是,你每個兄弟都是。」

  「為什麼夢月山莊的事業一定要由姓廉的管理?難道不能找一個值得信賴、能幹的經理嗎?」

  「這遊戲規則是你爸爸訂下的,他不希望你們變成紈褲子弟。」

  「我不是紈褲子弟,我是考古學家。」

  「不管你是什麼,你一期也沒做說不過去,至少要做一期,這要求不過分吧?」

  「我恐怕沒有時間,叔叔,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找到杜唐卡門的古墓,但現在被埋在沙下,不過我已經申請到挖掘的許可權,下個月就要開挖。」

  「挖那個要多少年?」

  「掩埋的情況似乎很嚴重,我看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

  「太久了。反正它就被埋在那裡也跑不掉,你先做三年,再去挖嘛。」

  「我心裡很清楚,就算我留下來三年,心裡也會一直想著杜唐卡門,說不定哪天受不了,又跑掉了。」這是很有可能的。

  「你太自私了,你們考古隊的經費雖是你自己的錢,但那是因為你姓廉,才有那麼多錢可以供你去考古,在你享受權利的時候,難道不該盡義務嗎?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得犧牲一點,雨映不也犧牲了她三年的青春。」

  「我知道我很不應該。」他汗顏的說。「叔叔,我提供給你廉星燁的消息。」

  「你打算出賣你的難弟了——」星樵和星燁兩兄弟從小感情特別好,他們什麼都可以共享。

  「我至少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星燁只是花花公子,只知道追逐不同的美女,也許他做夢月山莊的主人後,可以改正他的習性。」

  「我也是這麼想,只是我一直找不到他,他在哪裡?」

  「你一定沒想到,他在台灣,他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廉雨辰笑了笑,「那小子果然是廉家最賊的。」星燁聰明是很聰明,只可惜都用在不對的地方——騙女人上床。

  「叔叔,拐星燁回來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拐我回來的那個方法,美人計。」

  「當初我並不是找楚歌,而是找她哥哥楚雲去抓你,後來楚雲出車禍,她不顧楚雲的反對,自己跑去埃及的。」廉雨辰看著他,「你知道她為什麼要代兄出任務?」

  他的心怦怦跳的好快。「我怎麼會知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報酬?」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聽楚雲說她妹妹每天都捧著你的照片看,八成愛上你了。」

  原來,她手上那張疼命命的照片不是男朋友,而是他!廉星樵覺得他的心好像飛翔了起來。

  「叔叔,哪裡可以找到楚歌?」

  「美國,唐人街,一家楚氏兄妹偵探社。」

  「叔叔,幫我轉告雨映,我跟她的帳以後再算。」廉星樵像風一樣消失。

  看來,夢月山莊主人是等不到廉星樵,等他還沒出生的兒子可能還比較快。

  「討厭!」楚歌抽出打字機上的紙,把它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去。

  打了一下午的字,老是打錯。她把臉埋進手裡。

  她從來不知道要忘記一個人是這麼難的事。

  這些日子來,她曾經做過極大的努力,試圖去忘記廉星樵,她自以為成功了,然而事實證明,她沒有。

  幾個月來以為已被理智克服的事,其實再脆弱不過,就像紙包不住火一樣,理智包不住感情,剛才她又想起廉星樵了。

  楚雲敲了敲門,進到楚歌的辦公室。

  她抬起頭,「今天別指望我太愉快,我一整天都在努力讓自己笑一笑,但一點兒用也沒有。」

  「讓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愉快一點……」楚雲笑著說,然後往旁邊一站,像變魔術一樣,廉星樵赫然出現。

  楚歌作夢也沒想到廉星樵會來美國找她。她驚異得只能瞅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個小時內我都不會進來。」楚雲出去,並把門帶上。

  「看到老朋友怎麼都不說話?舌頭被貓吃了?」他愉悅地走到她身後,倚在窗邊。

  她轉過椅子,「你是來找我算帳的嗎?」

  「我們之間是有一些帳要算……」他突然咚的一聲跪在她面前。

  楚歌從椅上跳了起來,「你幹嘛跪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才應該跟你下跪,請你原諒。」

  「你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我只有在一種情況下跪女人。」

  「我記得你說除非是向女人求婚……你為什麼要跟我求婚?」

  「幾個月不見你變笨了,當然是因為我愛你。」

  她不敢相信她耳朵聽到的。「你愛我?」

  「我愛你,而且似乎是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愛上你,我只是笨到沒發現我們之間一開始便燃起愛的火花。」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裡面是一隻璀璨的鑽戒。「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楚歌立刻拿起鑽戒。「我願……」

  「不要那麼快答應。」他突然說。

  她怔愣地看著他,「你是來捉弄我的嗎?』

  「我怎麼敢!」她的潑辣他又不是沒嘗過。「過幾天我要回王陵谷挖杜唐卡門古墓,所以嫁給我不是過少奶奶的生活,你願意跟找在沙漠生活嗎?」

  「不管是沙漠,還是北極,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去。」

  他將她擁進懷裡,深情地看著她,她知道自己是完完全全、真真實實地被他愛著。

  他捧起了她的臉,「我現在可以吻新娘了。」他溫柔地吻住了她的雙唇,慢慢地,他的吻由綿密而轉為熱情。

  他的吻一向對她具有魔力。一種奇妙的感覺在楚歌體內翻攬著,混合著飢渴、需要與興奮,她全身血液幾乎沸騰了起來,每一寸肌膚都熱烘烘的。

  廉星樵在她耳邊輕呵一口氣,頓時一陣又酥又麻的感覺竄遍了她的全身。

  「我要你,現在。」他的聲音沙啞。

  「不要啦,這裡是辦公室——」

  「你哥哥說兩個小時都不會進來。」

  「可是這裡沒有床。」

  「只要有愛,處處皆床。」他把她抱上辦公桌。

  他們就在辦公桌上翻雲覆雨起來,直到渾然忘我的境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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