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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應小璐]以抱制暴(月老情緣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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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1:57 |倒序瀏覽 | x 2
以抱制暴【月老情緣之六】作者:應小璐

「我非常確定你就是我要的!」
去!他是哪號人物啊?!
不過就是從希臘來的混蛋首富而已嘛!
他以為有錢就真的想買什麼女人就有什麼女人?!
有點智慧行不行啊?
想她夢月山莊的女繼承人也是身價連城,
還差他那些金山銀山當聘禮嗎?不過——
反正她閒著也是擱著,
他來台灣當度假,她陪他就當扮家家酒賺個玩,
大家各取所需,有條有款,這挺好的嘛……
什麼?!他要她只是為了報仇?!
報他的大頭鬼啦!
什麼她侄子毀了他妹妹的一生,
他要以牙還牙毀了身代替妹妹洩恨?!……
什麼跟什麼啊?!
嗄?!找錯人了?!那,她的傷害勒?還不還人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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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2:13
楔子   

  一如往常,廉雨映每個星期五都到「星期五」牛郎店。

  可別以為她是因為寂寞才大駕光臨,她只是單純的想——洩恨。

  她坐在紅色天鵝絨的女王椅上,蹺起了一條腿,在她身後站著一個像猩猩的彪形大漢,那是她的保鏢。

  「廉大小姐,您再度賞光,真是小店的榮幸……」牛郎店經理一臉諂媚地說。

  「少拍馬屁。聽說你這裡來了一位中希混血兒?」

  「你說查理啊,我馬上請他轉台。」說完,經理立刻退出去。

  不一會,一個五官分明的牛郎敲門後進來,一看到廉雨映,他整個人像遭到雷殛一樣,怔住了。打他出娘胎到現在,從沒看過這麼美的女人!今晚若能陪她上床……死都甘願!

  「美麗的小姐,今晚想玩什麼?」

  「我們玩老師說,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好啊,老師說,我好久沒玩了。」牛郎討好的說。

  「老師說學狗爬。」

  牛郎立刻趴在地上,不停地吐舌頭、搖屁股,並且汪汪吠了兩聲。

  「你做得很好。」她瞧了保鏢一眼,後者立刻拋出一疊鈔票在地上。

  看到厚厚的鈔票,牛郎眼睛都亮了。那一疊鈔票少說有三萬!

  「老師說打自己耳光。」

  牛郎立刻啪啪給自己兩個清脆的耳光,然後等著打賞。

  廉雨映挑起了眉尾。「我有喊停嗎?」

  「沒有。」牛郎說著,又開始打自己的臉。她沒喊停,他不敢不打。

  當他的臉腫得像麵包時,廉雨映才懶洋洋地喊:「好了,可以了。」

  保鏢照例丟出一疊鈔票,這一疊比上一疊還厚。牛郎含淚收下。

  這時,廉雨映拿出性虐待道具——一條皮鞭,往地上揮了兩下。

  「老、老師你要做什麼?」牛郎用一種快要哭的表情問道。

  「你以為呢?總不會是叫你打我吧。」

  這回保鏢在遊戲前就丟出一疊超級厚的鈔票。

  看在錢的份上,牛郎咬著牙,兩手撐在牆上。「你打吧!」

  廉雨映猛烈地用皮鞭抽打著牛郎的背。抽著抽著,「死寇人傑!爛寇人傑!」她罵出寇人傑的名字。

  「我不叫寇人傑,我叫查理……」

  廉雨映啪的一鞭揮過去,「我說你叫寇人傑,就叫寇人傑!」

  「你這個該死的、殺千刀的男人!」

  廉雨映憤怒地咒罵著,這一瞬間,她幾乎希望兩個月前,自己沒有去參加為愛滋病舉行的慈善晚會,也就不會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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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2:29
第一章   

  今晚可真熱鬧,廉雨映環視了擁擠、嘈雜的宴會廳。台北所有的名女人、名男人都到齊了。她看到女主人和電視名製作人在角落說著悄悄話,她耳朵不用拉長就可以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全是蜚短流長,不是某某女星去抽脂,就是某某女星被包養,令人生厭。

  她心煩地撇過頭去,看到一名身材高瘦的侍者站在她身後,正跟三位模特兒在講話,那些女孩子似乎被他迷住了,他每說一句話,她們就咯咯笑個不停。

  「Waiter,我要一杯馬丁尼。」

  那名侍者轉過頭來,廉雨映倏然愣住了。

  外國人!還是個英俊的外國人!

  他皮膚黝黑,有著堅挺的希臘鼻和暴風夜般的黑眼睛……他大概是希臘人吧!不管他是哪國人,他絕對不可能是侍者。

  「你在跟我說話嗎?」他的中文說得好極了。

  廉雨映吃驚不已。「呃,對不起,我叫錯人了,你不是Waiter吧?」

  「我不是,不過我很樂意為小姐服務,馬丁尼是不是?我馬上拿給你。」

  「不用了,我自己——」她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走向吧檯了。

  沒一會兒,他回來,手上多了兩隻高腳杯,一杯遞給她。

  「謝謝你。」她啜了一口馬丁尼後,發現他並沒有要回到那三個模特兒身邊的意思,只好跟他哈拉兩句。「你的中文說的很好,在哪學的?」

  「跟我母親學的,她是台灣人。她也給我取了個中文名字,寇人傑。」

  「廉雨映。」她握住他伸出來的手。

  「很高興認識你。」他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她知道這不過是禮儀,但他的唇擦過她的手背時,有那麼一剎那,她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因而搖晃了起來。

  這時,男主人走過來拉走了寇人傑。

  接著,男主人用麥克風要大家安靜,然後燈光打在寇人傑身上。男主人說他是今晚的大慈善家,他捐了一百萬美元。

  寇人傑站在那接受眾人的鼓掌,表情高傲而自信,看起來就跟典型的希臘神 一樣。

  希臘的男人都有點大男人主義,而寇人傑那張臉除了英俊外,還給人一種冷峻、高傲的感覺,廉雨映深信他也是個不把女人看在眼裡的大男人。

  這實在太荒謬了!她和寇人傑只是一杯馬丁尼之緣,根本算不上認識,管他是大男人,還是小男人……

  突然間,一個排骨美女問另一個女人,「那個叫寇人傑的是什麼大人物?」

  廉雨映豎起耳朵注意她們的談話,好像世界上再沒有比這件事更值得她注意的了。

  「小姐,你都不看電視啊?這幾天電視上全是他來台的追蹤報道,他是希臘船業鉅子。」

  「那他很有錢 !」

  「有錢——」女人不悅的咳著。「小姐,要形容他的有錢還得去發明一個新字呢。Time雜誌在一年前對他作了一篇深入的報道,他們說他的家產幾乎『無法估計』。」

  「嘩!」排骨美女雙眼發亮。「他結婚了沒呀?」

  「還沒。不過你要是有這個念頭的話,我勸你最好趁早打消,他有多少女人也是無法估計的,報道還說如果他要結婚,對像必須是處女。」女人瞅住排骨美女,「你早就不是處女了吧?」

  哼,男人!廉雨映撇了撇嘴。自己可以風流,卻要求老婆是處女,真是太自私了。

  「嗯。不過去做個處女膜修補手術後又是了。」說完,排骨美女腰肢款擺地走向寇人傑。

  喲,走路走那樣也不怕閃了腰。廉雨映搖搖頭。

  不只排骨美女對寇人傑有意思,早就有些女人圍著他像孔雀一樣賣弄風情,像火雞一樣咯咯笑,假睫毛眨呀眨的。看來他今晚不會寂寞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廉雨映咬著嘴唇。從那一杯馬丁尼後,她的眼睛,還有心思一刻也沒離開過他。她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不管他多麼英俊、有錢、吸引人,她也不可能像那些女人一樣去倒追他。寇人傑發覺到廉雨映在注視他,於是對她揚揚眉,微微偏個頭。

  糗了。廉雨映別過視線,臉也跟著紅了。老天,他可別以為她像那些女人一樣,對他有意思。

  過了一會兒,廉雨映轉過頭看見寇人傑向她走來,她急忙與面前的女人聊天。

  寇人傑等到那個女人離去後,對廉雨映說,「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帶我離開這裡嗎?」

  「好啊,我也不想待在這裡。」

  「走吧。」他的手輕扶著她的背走出大廳,廉雨映覺得禮服幾乎給燒出洞來。

  進入電梯後,寇人傑細細瞅著廉雨映。她比他想像中的漂亮多了,除去美麗的外表,她還給人無邪、少女……幾乎是純潔的感受。她應該是處女。

  廉雨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幹嗎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有,你臉上有兩個字,美麗。」他說,「顯然你是上天派來教我們認識什麼叫美麗。」

  廉雨映笑了。「你過獎了,寇先生。」沒有女人不愛聽奉承的話。

  「我的朋友都叫我人傑。」

  這時電梯門打開,寇人傑問她,「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不了,我要回家。」喝咖啡?醉翁之意不在咖啡吧。

  「我送你回家。」

  「不了,我的司機在等我,拜拜。」說完廉雨映丟下寇人傑,逐自走出電梯。

  寇人傑自送她離去。他喜歡她走路的樣子,他猜想她那遮掩在衣服內的身體是什麼樣子,他很快就會知道,非常快,他幾乎不能等了。

  當晚廉雨映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一直想到寇人傑。

  她已經叫人找出那期Time雜誌了,也知道他的背景了。

  他是貴族出身,他的家族可追溯至曾統治希臘的國王巴伐利亞的奧托,而他的財富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可以使得一個國家的經濟崩潰。

  雖然他不是希臘大使,卻能隨時與美俄總統、英日首相,甚至天主教教宗及達賴喇嘛見面。他會八種語言,也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收藏家;不僅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船隊,還擁有油田、航空公司、鋼鐵廠及大批房地產、銀行、保險公司、報社。

  至於他的情史,也是狗仔的最愛,他被拍到和卡麥容狄亞在摩洛哥酒店親熱擁舞,以及名模辛蒂克勞馥陪他駕遊艇徜徉愛琴海。

  不要再想那個人了!睡覺!廉雨映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在失去意識的剎那,她想的是——還會再見到他嗎?

  「大小姐,起床了。」葉媽拉開百葉窗,陽光立刻灑進室內。

  廉雨映在床上翻過身呻吟一聲。「葉媽,讓我多睡一下,我昨天晚上好晚才睡著。」

  「想什麼睡不著?」

  「沒有,我哪有想什麼。」她跳下床,走進浴室。再不起床,葉媽還會囉嗦下去。

  她盯著鏡子。唔,老天,她看到一隻母熊貓。她揉了揉眼皮,還好公司是自己家開的,可以不用去上班。

  梳洗後她下樓用早餐,葉爸走進餐廳。

  「大小姐,有你的一個包裹,是由寇先生的司機送來的。」

  老土的泡妞方法,寇人傑想利用他的錢打動她的芳心,那他一定會大失所望。不管他送的是鑽石,或是名表……這些她自己就買得起,不希罕。

  包裹十分的精緻、漂亮,廉雨映還是好奇地拆開了。是一本皮革封面村上春樹所寫的書,他是她最喜歡的作家。卡片上簡單地寫著:

  我想你可能喜歡這個禮物,寇人傑。

  半小時後,葉爸又拿來一個包裹,這回是席琳迪翁的碟,而她是她最喜歡的歌手。卡片上寫著!你可以一面聽音樂,一面讀那本書。

  後來又有禮物送來,是她最喜歡的花、香水。寇人傑一定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打聽出她的喜好,不過,她叫大猩猩把禮物全送回到他住的飯店去。

  哼,像寇人傑那種花花公子,她身邊就有一個——她侄子廉星燁,所以她很清楚他玩的把戲。不管他再怎麼獻慇勤,她也不會落入他的陷阱,成為他的玩物!

  想到廉星燁,她就有氣。那個小兔崽子,只知道追女人,逃避責任,不回來接掌家族企業……

  電話鈴響,葉媽接起後喊她,「大小姐,你的。」

  誰打來的?廉雨映把分機的話筒拿起來喂了一聲。

  「廉小姐,我是寇人傑。」

  她的心忽地一跳,吸了一口氣後才說:「你有什麼事嗎?」

  「你把禮物都退回來了。」

  「我必須這麼做,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我請你吃晚餐,讓我們好好認識一下彼此,就這麼說定了,七點我在陽明山俱樂部等你。」說完,他掛斷電話。

  廉雨映怔怔地瞪著話筒。這男人怎麼這樣,她又沒說好就掛電話,好像她一定會去。哼,她才不會去,讓他慢慢去等。

  雖然她這麼想,但她還是趕快用冰袋消除黑眼圈,而且已經在為穿什麼衣服去吃飯而煩惱了。她走進衣物間,花了一個小時才決定穿哪一套。

  這套女裝非常優雅嫵媚,是義大利服裝界的天王Ferre設計的,它特殊的剪裁展露出她的纖腰和修長的美腿。

  葉媽端著午餐托盤走進來。「大小姐,穿這麼漂亮,要和誰約會?」

  「沒有,我沒有要和誰約會。」廉雨映邊說邊脫下衣服。「我只是在試穿衣服。」

  整個下午,廉雨映魂不守舍地在房裡走來走去,隨著時間的流逝,內心的掙扎也愈來愈大。

  到底要不要去?不要去好了,應該讓寇人傑嘗嘗被女人拒絕的滋味……可只是吃頓飯而已,又不是上床,幹嗎不敢去,何況她得去告訴他,別再送禮物了。

  等她終於下定決心到俱樂部時,寇人傑早在那裡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

  寇人傑站起身來,幫她拉開椅子。「我正在擔心你是不是不來了。」

  「本來我是不打算來的,不過又覺得放你鴿子很不好意思,所以還是來了。」她又說,「我來,只是告訴你別再送禮物來了。」

  「我答應你,不過請你先收下那些禮物,因為它們是你喜歡的,我找不到人轉送。」

  「好吧。」

  侍者拿來菜單,寇人傑帶著詢問的眼光瞅著廉雨映。「要先喝杯酒嗎?」

  廉雨映要了一杯白酒,寇人傑點了威士忌。侍者離開後——

  「嗯,廉小姐……我可以叫你雨映嗎?」

  「可以啊。」叫雨映,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他們的酒送來了。廉雨映點的番茄沙拉和寇人傑的凱撒沙拉也隨後上桌。

  他凝望著她。「我很好奇,你那麼美,為什麼還沒結婚?沒有男人令你心動嗎?」

  「那你呢?為什麼還不結婚?沒有女人拴得住你嗎?」

  他慵懶地笑說,「很好,用問題回答問題。我不是不結婚,只是以前沒遇見你。」

  她微微悸動了下,隨即告誡自己。別傻了,花花公子的話只能當笑話聽,不能當真。

  「你對多少女人說過?」

  「我數數看……你是第一個。」

  「卡麥容狄亞呢?」

  他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你調查我?」

  「我才沒那麼無聊。只是那天在慈善晚會上,我聽某個女人說的。」

  「那個女人還說了什麼?」

  「嗯……她說你對女人的注意力都很短,還有你的老婆必須是處女。」

  「她說的沒錯。」他出其不意地問,「你還是處女吧?」

  廉雨映瞪大了眼睛。「你太無禮了!我是不是處女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深深的看著她。「如果你是,對我很重要。」

  為什麼對他很重要?難不成他想和她結婚?不會吧,雖然他不是不會結婚,但他才二十八歲,要他進禮堂,恐怕是下個世紀的事情。

  他說這些無非是想拐她上床,她才沒那麼笨咧!

  當她這麼想著時,侍者走過來,將沙拉撤走,端上牛排,還有洋芋和新鮮豆子。

  雖然牛排非常鮮美多汁,但是她卻沒什麼胃口。坐在他對面,好像坐在一架顯微鏡前面一樣,誰還有胃口。她敢說等這頓飯吃完,他連她頭上有幾根頭髮都可以數得一清二楚。

  等他們吃得差不多時,雨映問道:「談談你的國家吧。」這個話題比較沒危險性。

  寇人傑把長腿往桌下一伸。「你從沒去過希臘?」

  她搖搖頭。

  「你應該去觀光的,每個人都應該到我的國家去看看。雅典固然不可不去,不過附近島嶼才是最特別的。到各個島嶼一遊,我保證你會覺得不虛此行。」

  「我聽說是不錯,我到底該如何玩法?」

  「一個島一個島玩。」他朝她笑笑,黑眼中有一絲逗趣的神采。「島與島之間有渡輪,費用非常低廉,旅館也不貴,要住個幾天是沒有問題的。」

  「每一個島是不是都相似?」

  「不盡然。」寇人傑搖搖頭。「像我的家鄉帕特摩,那是多得卡尼群島中最北邊的一個島,它是個火山島,很多地方都是不毛之地,不過它非常美麗,而且盛產蔬菜……」

  廉雨映看著寇人傑說話,注意到他的唇形非常好看。她不得不承認寇人傑很英俊,雖沒廉家最英俊的星燁英俊,但兩人是無法相比的。他們年紀雖然相差不遠,但是一個永遠帶著孩子氣,另一個則是非常有自信的男子漢。

  其實,英俊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只是那些俊男,她一轉頭就忘記他們的長相,然而她卻忘不了他的臉。他似乎具有某種磁性……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感覺到他的吸引力了,只是她不曉得那算是哪一種吸引力?

  「你一定要來。」他又說,「只要你來過帕特摩,就永遠也忘不了。」

  「呃……」她彷彿剛從夢境中醒來,一臉茫然。「你剛說什麼?」

  「看來我的話讓你覺得無聊。」他做了一個結賬的手勢。「我送你回去了。」

  「呃,好……」她難掩失望的表情。「你不用送我了,我的司機在外面。」

  「可以叫你的司機先回去嗎?」

  廉雨映猶豫著,最後她答應了他。而後她撥大猩猩的手機,叫他先回去。

  他們走出俱樂部,泊車小弟打開前車門,廉雨映坐進車裡。

  寇人傑坐上駕駛座。「你沒系安全帶。」說完,他身體靠過來,當他拉過安全帶時,手臂輕掃過她的胸部,他很快把它插入絆扣中,然後發動車子。

  雖然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接觸,廉雨映卻感覺到自己身體敏感的變化。

  他是不是故意吃她豆腐?她的眼珠偷偷地瞄向他。他稜角分明的臉看上去像刀刻的一樣,短短的鬍髭使他下巴的顏色更深,她幾乎忍不住要去摸摸看,有沒有像看上去那般堅硬。

  倏地,寇人傑把車停在路邊。

  「你幹嗎停車?我家又還沒到。」

  他回過頭來,「因為我要吻你。」

  她驚悸地看著他,還來不及說話,他的唇已攫住了她的。

  她被嚇著了,他可以從她僵硬的身體感覺到,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開她。

  「不……」她的聲音微弱、喘息。

  她不是真的要他停止,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漸漸柔軟。

  「你不是說真的。」他的舌硬闖入她的口中翻攪,吸吮她的甜美。

  她以驚人的力氣推開他。

  「你……你為什麼吻我?」她喘著氣問。

  他牽動嘴角,「這不是你等了一個晚上的?」

  她像一隻嗔怒的野貓般瞪視他,「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這回事。」

  「沒有嗎?那你就該在我吻你的時候打我一耳光。」他譏嘲的說。

  「謝謝你提醒我。」她舉起手來,但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張臉,你打不得。」他警告地看著她。

  「放開我!」她繃著臉說。

  他放開她,右邊的眉毛嘲弄地挑高,「幹嗎給我臉色看,其實,我知道你喜歡我的吻。」

  「你這個自大的豬!我才沒有喜歡你的吻!」她氣急敗壞地說,手顫抖地解開安全帶。

  「好了,別生氣了,明天晚上和我一塊吃飯。」

  「很抱歉,我不會再和你吃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廉雨映丟下這句話後逕自下車,然後坐上一部計程車場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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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2:59
第二章

  一連兩個星期,廉雨映都不接寇人傑的電話。她想將他從她的生命中趕出去,然而她卻無法不想到他,不想到那個吻。

  那個吻嚇壞了她、震撼了她,也困惑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她沒有反抗?

  廉雨映陷在椅子裡,雙手掩住自己的臉。儘管她不想承認,但她騙不了自己,她喜歡寇人傑的吻,而他也知道這一點,這今她十分氣惱。

  電話鈴聲突然大作,廉雨映快步跑出臥室——

  「葉媽,如果還是那個人打來的,說我不在,順便叫他下地獄去。」

  「大小姐,是傑克,你要不要接?」

  「哦,」她盡量掩飾內心的失望,拿起分機,「傑克,你找我?」傑克是她很要好的一個男的朋友。「你今晚有節目嗎?」

  「幹嗎?」

  「安妮在二十一世紀俱樂部辦舞會,我沒有女伴。」

  她不是很想去,可是她又想出去透透氣。「幾點見?」

  「七點左右。」

  掛上電話後,廉雨映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礦泉水,坐在電視機前,試著讓自己專注於屏幕上的節目,可是節目引不起她的興趣,最後她還是把電視機關掉,隨手拿起報紙來,突然,一則報道跳入她的眼簾。

  商業界著名的希臘鉅子寇人傑先生,將於本月十三號結束訪台行程。

  十三號,不就是大後天。廉雨映的心驟然沉了下來。他快要走了……

  一串尖銳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嚇了她一大跳。她幾乎是用沖的,拿起電話時肚子還撞到桌角。「噢!」她痛得叫了出來。

  「你怎麼了?」打電話來的是寇人傑。

  「我……沒怎麼。」她以高傲的口氣掩飾內心的慌亂。「你怎麼又打來了?」

  「我臉皮厚嘛,今天晚上你要和我吃晚餐嗎?」

  「今天晚上不行,我有約會,我要去跳舞狂歡。」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本大小姐沒人約呀。」她不高興的說。

  「那祝你玩得愉快。」寇人傑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

  廉雨映還來不及說什麼,聽筒便傳出重重的掛斷聲。

  她呆了好幾分鐘,才慢慢地放回話筒。他不會再打來了,也不會再來找她了。想到這裡,她的嘴巴不自覺嘟了起來。

  他不來找她最好,反正她也不想看到他那張豬臉……三天後她真想看也看不到了……廉雨映呆愣愣的注視著客廳的某一點,整個人悶悶不樂極了。

  葉媽走進客廳,從她背後重重一拍,「大小姐!」

  「葉媽,你要嚇死我呀!」廉雨映拍著胸,一臉受到嚴重驚嚇的模樣。

  「大小姐,你坐在這裡三個小時了,連眼皮都沒眨,才把我嚇到。」

  「現在幾點了?」

  「快六點了。」

  「啊!」她呻吟一聲站起來。「已經這麼晚了,我要來不及了。」

  「你今晚不在家裡吃飯?」

  「嗯。」她上樓換衣服前對葉媽說,「跟大猩猩說我要用跑車。」平時她總是坐大猩猩的車,很少自己開車,除了兜風散心外。

  她換衣服一向用不了多少時間,不一會兒就穿上香奈兒最新的春裝出門。

  一路上,她開著車,腦海卻不斷浮現寇人傑的臉。

  怎麼老是想到他?她甩了甩頭,決定今晚要好好地吃喝玩樂,不再想寇人傑。

  走進俱樂部,她一眼就看到傑克,他坐在靠近門邊的半圓形桌位。

  「裡面沒桌位了嗎?」

  「傻瓜,這裡可以看到每一個進來的人。」傑克笑說,「我們用餐吧。」

  他們走向自助餐檯,一盤盤精美的食物令人眼花撩亂、垂涎三尺,廉雨映這才猛然想到從早上到現在,她一點東西也沒吃。一看到那些沙拉、生魚片、鮮蝦……她的肚子馬上咕嚕作響了。

  他們繞過長桌拿了一些精緻的餐點,回到桌位。

  「大小姐,你幾天沒吃東西了?」

  「才兩餐沒吃而已,不過我現在可以吃得下一頭牛。」

  當他們用餐至一半時,寇人傑走進來,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他不是一個人來,一個大胸部的女人和他一起來,那個女人親密地摟抱著他的胳膊。

  侍者領著他們走到最好的桌位。他們背後是開闊的舞池,舞池後面是樂隊。

  「剛剛進來的,你看到沒?」

  「那是寇人傑。」廉雨映輕輕的說。

  「我知道他是希臘大亨,我是說他的女伴。」傑克吹了一聲口哨。「大奶媽。」

  「吃你的,別老想著喝奶。」

  「說到喝奶,我說個黃色笑話給你聽……」

  廉雨映假裝很好笑,努力地笑,但是她的眼光一直瞟向寇人傑那一桌。那個大胸部女人正含情脈脈地望著寇人傑……

  看來寇人傑今天晚上不寂寞了。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不覺惡劣起來。

  這真是她心情最惡劣的一個晚上,那種不快樂的程度深得叫她害怕。

  她憂慣的說:「傑克,我要喝馬丁尼。」

  他揮手叫侍者拿來兩杯馬丁尼。

  她舉杯敬他。「敬你!」她一口氣喝下半杯。

  傑克把她的杯子拿走。「雨映,你似乎心情不好。」

  她伸手搶酒杯。「有嗎?我看起來像心情不好嗎?」她又牛飲了一大口。

  「像。是因為寇人傑嗎?」

  「寇人傑?你怎麼會扯到他?」

  「我早就注意到你在看寇人傑,你和他怎麼了?」

  「我和他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什麼也沒有……」傑克深深看著她,「你愛上寇人傑了。」

  廉雨映雙眼圓睜,「你說什麼!誰告訴你我愛上他的?」

  「你嫉妒的眼神告訴我的。」傑克眨眨眼。「你在嫉妒大奶媽。」

  「我只是嫉妒她的胸部比我大。」她皺皺鼻子。

  傑克戲謔地一笑,「別再ㄍㄧㄥ了。」


          她真的愛上寇人傑了嗎?廉雨映只覺得,她現在非常、非常地不高興看到大胸部女人,又非常、非常地不希望三天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難道這種感覺就是愛?大概是了。她不知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但它就是發生了。

  她一直渴望能陷入情網,有個男人可以愛,但世界上這麼多男人,她從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愛上一個花花公子……

  燈光突然轉變了,樂隊奏起了舞曲。

  「嘿,別發呆了,陪我跳一支舞吧。」傑克打斷她的思潮。

  她站起來時,看到寇人傑摟住大胸部女人的細腰,把她帶向舞池。

  當她和傑克跳舞時,她可以感覺到背後有雙炙熱的眼睛盯著她,她知道那是寇人傑。廉雨映因而心慌意亂,左右腳一直踏錯,一直踩到傑克的鞋子。

  「大小姐,這是你第七次踩到我。」傑克抱怨的說。他的十根腳趾頭全腫了。

  「對不起,傑克!」

  一曲結束後,馬上又響起另一曲時,寇人傑和大胸部女人來到廉雨映和傑克身後。

  「交換一下舞伴?」他拍拍傑克的肩膀。

  「非常樂意。」傑克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把她的手交給寇人傑。

  寇人傑不像傑克只是把手放在她背上,而是在她的背部輕輕游移著,她被他撫得全身燥熱不已。她忍不住想像他的手撫摸她身體的感覺……老天,她在想什麼呀!

  「我為我那天的自大向你道歉。」他的聲音深沉有磁性,使她心頭一顫。

  「噢。」她低低應了聲。

  「噢是什麼?原諒?還是不原諒?」

  「恕你免死。」她調皮的說。

  「謝大人開恩。」他突然問她,「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帶我離開這裡嗎?」

  「那你的女伴呢?」

  「我相信你的朋友會好好照顧她。」他拉著她穿過擁擠人潮。

  他們在等電梯時,他問她,「要不要去吃消夜?」

  她搖頭。「我不餓。」

  「累了?」

  「不,一點也不累。」她很快的說。

  「要不要去我住的飯店坐坐?」他補充一句,「只是聊天。」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一個女人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間是很危險的,雖然她確定自己喜歡他,但還沒有和他上床的心理準備。

  「你放心,我不會在今晚帶你上床。」他似乎看到她的內心。「當一個男人找到足夠他過一輩子的食物時,他不會像是吃最後一餐似的把食物全部吃掉。」

  她還是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雖然他明白表示要她,不是一時,而是永遠,但誰曉得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更何況男人都是性衝動的動物。

  「你不相信我?」他自嘲地說,「老實說,我也不相信我自己。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還是送你回家好了。」

  車子開到夢月山莊門口,寇人傑先下車,然後地繞過車身,為廉雨映打開車門。

  「雨映,三天後我要去紐約四天,處理一件合併案。這三天你可以陪我嗎?」

  「可以呀,反正我都沒事。晚安了。」她才轉身走一步,就被寇人傑拉住。

  「如果我要求一個吻,你會給我一耳光嗎?」

  她盯著他的嘴唇,想起他吻在她唇上的感覺……她嬌羞地低下頭。

  「就算是要我冒生命危險,我也要吻你。」他捧起她的臉說。

  在皎潔的月色下,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英俊的臉,然後他的臉愈來愈大,她閉上了眼。

  他的嘴唇柔軟、灼熱而濕潤,一陣暈眩的感覺籠罩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分開唇瓣,他的舌靈巧地探進她口中,她喉間逸出呻吟,雙手圈上他的頸項,全心全意地回吻著他。

  「誰在外面?」一聽到聲音,廉雨映和寇人傑趕緊分開。

  葉爸打開大門,探頭出來。「大小姐,是你!」

  「開車小心喔。」她看著寇人傑上車離去後才回到自己的臥室。

  廉雨映托著下巴趴在被子上,忍不住又想到寇人傑。

  那個希臘男。她的嘴角微彎,勾起一個甜蜜的微笑。戀愛的感覺真好!


       一個星期後。廉雨映像座雕像似地守在電話機旁。

  她看看手錶——五點了,寇人傑怎麼還沒打電話來?飛機不是四點五十五分到桃園機場……飛機會不會延誤了……討厭,要是那樣,就不能早一點看到她的希臘男了。

  雖然只有四天沒看到她的希臘男,但她卻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低落和孤獨感,也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希臘男,恨不得搭飛機飛到紐約他身邊。

  四天前的那三天她和寇人傑天天見面,一起喝咖啡、看電影、吃飯,就像每個戀愛中男女會做的事,只除了沒做愛。

  當然他們會做愛,她很高興自己從來沒有過其他男人,還是處女,她想獻身的男人只有寇人傑。

  像突然想到什麼,她脫光衣服,隨意將衣物丟在地板上,然後站在落地穿衣鏡前,看著自己的身材——太完美了!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絕對沒有。

  電話鈴聲突然大作,驚動了整間屋子。她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了,這個鈴聲實在太可愛了。廉雨映光著身體抓起話筒。

  「嗨,雨映,想我嗎?」寇人傑愉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著。

  「怎麼這麼晚?」她半嬌半嗔的說。

  「小姐,我一下飛機,連手機都沒開,就打公用電話給你啦。我現在去你家接你,大概要一個半小時才到,然後我們去星球餐廳吃飯。」

  「你不要來接我,我們在星球餐廳碰面,這樣我才能早點見到你。」

  一個小時後,他們坐在星球餐廳享受美食。

  星球餐廳的晚餐非常美味可口,有蘇格蘭鮭魚、烤牛肉及約克郡布丁。

  用餐時,她和寇人傑不停地聊著,笑著。他似乎對她的家人非常好奇,特別是星燁,他問了好多星燁的事。

  「你好像認識我侄子星燁?」

  「我怎麼可能認識他,我根本沒看過他。他現在不在夢月山莊?」

  「嗯,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你該看看他的,你和他是同類,都是花花公子。」

  「我和他不一樣!」

  廉雨映皺了皺眉,奇怪寇人傑眼中的怒意和冰冷的語調。他不是不認識星燁,既然不認識,就沒有任何理由討厭星燁啊。

  「你……真的不認識星燁?」

  「我說過不認識。」

  他的聲音和表情沒那麼兇惡了。

  「那你在不高興什麼?」

  「我不高興你說我是花花公子,我已經改變了,你沒發現嗎?」他捏了捏她鼻子。

  「噢,我看不出你哪裡改變了,還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啊。」

  他輕笑,然後站起來。「我們走吧。」

  上車後,她才想到問他,「我們要去哪裡?」

  「去我住的飯店。」寇人傑說,廉雨映的心猛地一跳。

  開車到飯店的路上,廉雨映的心跳愈來愈快。以前他們都是在餐廳或咖啡廳約會,第一次去他睡覺的地方,她總覺得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他要,她說不,他會不會霸王硬上弓?

  不!她否定了這樣的想法。寇人傑不是那種男人,他不會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

  不過她很懷疑自己能在那時候說不?她不否認自己其實很想和他那樣。

  她此刻的心情真是矛盾極了。既害怕又期待,達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他們來到總統套房門口,廉雨映竭力保持鎮靜。門一打開,她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沒看到雙人床,而是個小客廳,還有個小吧檯。

  「你這裡的視野很好。」她邊說邊脫下外套,寇人傑彎下身來幫她,溫熱的呼吸吹在她頸背上,使廉雨映一陣痙攣。

  他把她的外套掛到衣櫃裡,然後走到她面前,一語不發地將她拉到懷中,「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她靠著他的胸膛,緊揪著他的衣服。

  「我去放……」他的聲音輕輕飄送進她的耳膜。

  廉雨映倏地抬起頭,眼睛瞪得老大,「放什麼?」

  「音樂啊。」寇人傑挑了下濃眉,「不然你以為我要放什麼?」

  「我什麼都沒以為。」她裝傻的說。她才不會告訴他,她以為他要放洗澡水。

  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燈光驟然暗了下來,很有羅曼蒂克的氣氛。

  廉雨映緊張的坐在長沙發上,好像隨時準備跳起來似的。

  「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寇人傑站在吧檯調酒,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很長,穿上輕便的牛仔褲顯得特別瀟灑。

  「不了,我不想喝。」今晚她要保持高度的清醒。

  他在她旁邊坐下,啜了口馬丁尼後,「你似乎很緊張,你在怕什麼,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她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默默盯著她。他仔細看著她臉上每一絲線條,那麼凝神,彷彿要穿透她的靈魂,廉雨映忍不住低下頭,想逃避他的眼光,可是寇人傑托起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正視他。「你怕我對你這樣……」突然他壓向她,她被推倒在沙發上,而他的身體覆在她上面。他的眼睛裡有兩簇慾望的火焰。

  廉雨映的身心一陣顫抖。「人傑,我……」

  「別說話。」他粗嗄地說,「我只是想吻吻你。」他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唇上。

  「不,不要。」

  「你真的不要嗎?」他瞇著黯沉的眸子問。「雨映,為什麼不順從你的慾望?你也要我,不是嗎?」「我不否認,可是我希望我們結婚時,我還是處女。」他的祖籍是希臘,在那裡的男人非常重視女人的貞操,而且很在乎自己的新娘是處女,因此她希望嫁給他時還是完璧。

  寇人傑突然起身離開,走到落地窗前,月光穿過窗戶停留在他臉上,形成一塊陰影,令他看上去帶著一股乖戾之氣,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希臘男,廉雨映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過當寇人傑轉過頭時,那種感覺也隨之消失,廉雨映不禁暗笑自己的多疑。不過是陰影造成的幻覺。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娶你,否則別想碰你?」

  她直直地望著他,彷彿她未曾好好看過他似的。「你不想娶我嗎?」

  「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

  他的回答,讓她難過。「如果哪天你想結婚了,第一個會想到我嗎?」

  「哦,你不僅是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只不過我現在想到的是性,而且有些迫不及待。」寇人傑把她的外套從衣櫃裡拿出來。「我想我還是趕快送你回家,免得我做出野獸的行為來。」

  「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定很累了,我叫司機來載我回去就好了。」廉雨映穿上外套,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也有些失望。

  其實他大可以將她推進慾海裡,她相信他有這個本事,但他卻沒那麼做,代表他尊重她。他尊重她,她應該覺得高興,但為什麼她高興不起來?


 「我馬上下來。」廉雨映關上手機,然後走向門口。大猩猩已經在飯店門口了。

  「雨映。」寇人傑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嗯?」她在門口停下腳步,轉身注視著他。難道他改變主意,要她留下來?

  「不Kisss  Me  Goodbye嗎?」隨即他苦笑著說,「算了,還是不要,你一吻我,恐怕就出不了這個門了。明天是週末,我們去海邊,也許中午找個地方吃海鮮,你看怎樣?」

  「好啊,你早點休息。」她轉過身走出他的總統套房,經過走廊,按下電梯鈕。

  也許他會追出來,要她留下來——電梯的門開了。在進電梯前,她回頭看了他緊閉的門一眼,然後才走進電梯。

  她茫然地走出電梯,穿過飯店大廳,然後坐上大猩猩的車。

  在回夢月山莊的途中,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如果今晚她和寇人傑上床了,他們的感情將會更好?還是幾天、幾個星期,新鮮感過去後,他就會像用衛生紙一般丟掉她,去找別的女人……

  不會的,廉雨映輕輕告訴自己,他不會這樣對她的,因為他告訴過她,她是他惟一想娶的女人……唉,別傻了,他是花花公子,說不定對很多女人說過這樣的話。

  這就是了,雖然她愛他,但一直無法相信他,心裡充滿掙扎和疑慮,不知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還是因為他輝煌的情史。

  不管是哪一個,她愛他,也想要他,不是嗎?

  是的,是的,這就是答案了。她可不要到了八十歲還是處女。

  「回麗池飯店。」廉雨映說。大猩猩立刻調轉車頭。

  到了麗池飯店,廉雨映一下車便跑了起來,直到電梯前才停下來。

  她搭電梯直上寇人傑住的頂樓。電梯抵達後,她走出去,伸手按了鈴,叮咚數聲。沒人開門,他會不會出去了?這麼晚了,他去哪裡了?

  廉雨映失望地轉身欲走時,房門忽然打開了,寇人傑站在門後,上身赤裸,腰間圍著一條白色浴巾。

  「你按門鈴的時候,我正在吹頭髮,只覺得好像有門鈴聲。」

  她奔向他,緊擁著他。「噢,還好你聽見了,我差點就要走了。」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你怎麼回來了?這是否意味著你今晚要和我擠一張床?」

  她凝視著他。

  門才關上,電話鈴就響起來。寇人傑接起電話,「蘇菲亞!」

  蘇菲亞?這應該是女人的名字。廉雨映心想,這個蘇菲亞和他是什麼關係?

  「你等一下。」寇人傑用手把電話口掩住。「你不去洗澡嗎?」

  她笨拙的點點頭,然後進入浴室,反鎖在內。

  她安心的褪盡衣裳,隨後她倒了些沐浴乳在掌心裡,然後塗滿全身。只要想到等一下寇人傑愛撫著她,與她做愛,她就忍不住全身一陣顫慄。

  現在她可不容許自己去想過了今晚以後會怎樣,管他怎樣,她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嘿,你怎麼把門鎖起來了?還沒洗好嗎?」寇人傑在門外叫道。

  「快洗好了。」她急忙抓下蓮蓬頭沖走泡沫。然後用浴巾裹住身子,羞怯的打開門。

  寇人傑倚在門邊,「怎麼這麼害羞,還把門鎖起來,害我不能跟你洗鴛鴦浴。」

  「你不是洗好了?」

  「誰規定洗好了不可以再洗。」他抱起她走向臥室,輕鬆的彷彿她完全沒有重量。

  她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聞著他男性的氣息。突然,她仰起臉。「人傑,你愛我嗎?」他好像從沒對她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我為你瘋狂。」他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問的是你愛我嗎?」

  「我很難用準確的語言來表達我對你的愛情。」他用腳踢開臥室的門。

  「你可以用最簡單的語言來表達啊。」

  「真正的愛情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

  廉雨映噘著嘴,看起來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你到底要不要說愛我?」

  「好,我說,我愛你。」他將她放在床上。

  她皺緊眉頭看著他,「你好像很勉強——」

  「我發現你這女人很難搞,我不說,你嘴嘟得高高的,我說了,你也不高興……不過我有辦法讓你高興。」

  「人傑……」她的聲音幾乎是在呻吟。「我是第一次,你要溫柔一點喔!」

  他微微一笑,「我會讓你有個終生難忘的第一次。」

  剛剛他微笑時,她好像看到他眼睛裡閃過一絲陰鷙……

  「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大概是她眼花了。「人傑,再說一次你愛我……」

  「說一百次我愛你也可以,那你愛我嗎?」

  「愛呀,我好愛好愛你……」

  「那麼把你自己給我。」



[tr][td]  一切和她所想的不同,她並不想再做一次,可是如果寇人傑需要,她還是會答應的。或許下次就不會這麼痛了,

  突然寇人傑起身、下床,穿上牛仔褲。廉雨映拉過被角遮住自己裸露的身體,突然,她覺得床單溫溫的。往下一看,斑斑腥紅的顏色!她不再是處女了。

  「我弄痛你了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冷酷、好遙遠,甚至有些憤怒,廉雨映心裡一沉。是不是她表現的不夠好?一定是如此!他曾經有過那麼多的女人……

  「有一點,我知道第一次都會痛,下次就會好些……下一次……」

  「我相信會好些!但你的下一次不會是跟我。」

  一時之間,她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你是說……」

  「你怎麼變笨了,我老實告訴你吧,我追求你,只是為了要奪走你寶貴的第一次。」

  這不會是真的……廉雨映的臉色像紙一樣白。「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而是你的侄子廉星燁,他強暴了我妹妹!」

  「你說謊!」她急促的說,「星燁不會這麼做,他不是那種人!」她瞭解星燁,他雖然風流、玩世不恭,但絕不是禽獸。

  「如果他沒做,為什麼要躲起來?」

  「呃……他躲起來,只是因為他不想做夢月山莊的主人。」

  「是嗎?我看他是怕我閹了他。」

  「好,假設……聽清楚,這只是假設,假設星燁真像你說的強暴你妹妹,你找不到他,大可把夢月山莊搞到天翻地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為什麼是找我開刀?」

  「我們希臘人向來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廉星燁怎麼對我妹妹,我就怎麼對他的小姑姑,不過你應該心存感激,我對你比他對我妹妹仁慈多了。」

  「你欺騙我、傷害我,還要我感激你?!」她怒瞪著他。「我恨你!」

  「恨我?」寇人傑嘴角牽了牽,掠過一絲嘲弄的笑。「半小時前你才告訴我你有多愛我,而且你忘了嗎?是你自己跑回來上我的床的。」

  「那是因為你讓我以為你也愛我……」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低頭把眼淚逼回去,然而聲音卻哽咽了。「怎知你只是虛情假意……」

  「受一次騙,學一次乖,下次你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把這個吞下去。」他將一顆小白藥丸丟到被單上。

  她抬起頭,接觸到一對無比森冷的眼光,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是她深愛的男人嗎?

  「這是什麼?」

  「避孕藥。」他陰沉沉的說,「我可不希望你懷我的孩子。」

  她抓起藥丸,一口吞了下去,恨恨地瞪著他。「你何不再給我一顆老鼠藥?」

  「我沒有老鼠藥,現在去睡覺吧!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難道他以為經過這樣的事後,她仍想留在這裡?

  「我現在就要離開,我無法忍受和你待在同一個房間!」她裡著被單下床,然後抱起她的衣服走進浴室。

  她穿好衣服後走出來,撥大猩猩的手機。可惡!居然關機!

  廉雨映拿起外套和皮包,快步走向門口,寇人傑很快抓起車鑰匙,也跟著走向門口。

  她轉過身,銳利的盯著他。「你跟著我幹嗎?」

  「你電話不是沒打通,我開車送你回夢月山莊。」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裝什麼紳士風度——」

  寇人傑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你以為我喜歡欺負女人?我別無選擇,在你侄子強暴我妹妹之前,她已經訂婚了,當然我必須告訴她未婚夫實情,而這樁婚事也就吹了。你可以想像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有一陣子我非常擔心她會想不開,為了妹妹和家族榮譽,我必須報復,如果你一定要責怪誰,只好怪你的侄子了。」

  「我只怪我自己太笨了。」她悲憤的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相信星燁強暴你妹妹,當男人變心時,女人都會哭喊說她們是被強暴。」

  有一會兒,她以為他要打她,然而他只是從她身邊走過,狠狠地打開房門,轉身冷冷地對她說:「再見。」

  「我倒不希望再見到你,而且是永遠。」說完,廉雨映迅速跑了出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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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3:19
第三章   

  廉雨映噙著滿眶的淚跑出飯店時,看到一部計程車駛過來,她急忙跑向前並伸出手,「計程……」車字還沒說出來,她踩到地上的香蕉皮,整個人僕到馬路上,粗糙的水泥地磨破她的手掌和膝蓋。

  當她還在想自己怎麼這麼「賽」時,耳邊傳來緊急煞車聲,她轉頭一看,計程車離她只有幾寸。

  計程車司機下車,「小姐,你不想活也不要挑我的車撞,我可沒錢賠你爸媽。」

  「誰不想活了,我只是倒霉,踩到香蕉皮才跌到車道上。哪個沒公德心的,在地上亂丟果皮、我詛咒他祖宗十八代。」廉雨映忿忿的說。

  這位小姐的心情很壞喲,大概剛吃香蕉皮——失戀。司機邊想邊坐回駕駛座。

  她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陽明山。」她對計程車司機說。

  廉雨映往椅背上靠著,覺得精疲力竭。她閉上眼,立刻被痛苦重重包圍住。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呢?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動過心,這是她第一次戀上一個人……她輕輕呻吟一聲,感到眼角的淚水滾落,接著痛哭起來。

  「小姐,你去陽明山……該不會是要去跳崖自殺吧?」計程車司機問。

  「我才不會話一個臭男人自殺,我家住在陽明山。」她用手拭去淚水。

  「對,想開點,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司機好心地安慰她。

  「你開你的車,不要跟我說話。」她現在哪有心情聽這些。這些她也懂,只是……

  一回到夢月山莊,廉雨映一止刻洗澡。站在蓮蓬頭下,她拿著鬃毛刷,用力刷洗著身體,但無論如何也刷不掉冠人傑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

  半小時後她上床,但是睡的不是很安穩。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睜大了眼睛,瞪著天花板,窗外的月光斜射進來,她有一種淒冷的感覺,她將自己的頭埋進鬆軟的枕頭裡,企圖讓自己睡去,然而眼睛一閉,寇人傑的臉便跑出來,接著,淚水竟奪眶而出,她拉緊枕頭想掩飾啜泣聲。

  她不僅不想給睡在隔壁的葉媽葉爸聽見,連自己都不想聽見。

  不能再哭下去了,不然明天早上起來眼睛又紅又腫,葉媽一定會問東問西,還會跑去告訴廉雨辰。

  她已下定決心,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她和寇人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想給哥哥或侄子們知道,一來是因為她覺得丟臉,二來是因為他們知道後,一定會去找寇人傑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他們廉家根本對付不了寇人傑。

  同時她也決定,明天上網訂機票,她打算找一個陽光普照的度假勝地療傷止痛。

  作好決定後,廉雨映閉上眼,設法讓自己不去感覺、不去思想……終於,在太陽穴一抽一抽,鞭打似的疼痛中,暈睡過去。

  當她翻身的時候,注意到陽光從窗簾灑進來,她想,起床好了,還有事情要做。她掀開毯子從床上爬了起來,頭重腳輕地走進浴室。

  她站在洗手台前,雙手撐在上面,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搖了搖頭,蓬亂的頭髮、黑眼圈,沒想到自己在一夜之間,憔悴了那麼多。

  盥洗之後,她上了淡妝,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糟。今天她選擇輕便的白襯衫和洗白的牛仔褲穿,並紮了個馬尾。

  簡單的裝束使她看起來年輕又有朝氣,對著鏡子,她給了自己、一個微笑,並告訴自己,不要讓葉媽看出她心情不好。

  廉雨映下樓,聽見從廚房傳來杯盤聲,並聞到一陣濃濃的咖啡香,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需要咖啡因來提神。

  她走進廚房,葉媽看見她後問:「大小姐,你要出去?」

  「沒有,我沒有要出去。」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出去,那你為什麼化妝?」

  她輕啜了一口咖啡後說:「沒有為什麼,葉媽,只是好玩。」

  「我看著你長大的,你那點心思我會不知道嗎?女為悅己者容。」葉媽賊賊地笑說:「大小姐,那個寇先生是你男朋友,對不對?」

  不要看葉媽年紀大了,腦筋還是很清楚,廉家上上下下很多事都瞞不了她。

  「我和他是交往了一陣子,但後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已經莎喲拉娜了。」

  「你和寇先生吹了?!」葉媽不敢置信。昨天大小姐不是才高高興興地去和寇先生約會,而且三更半夜才回來,她還以為他們好事將近了,怎麼今天卻說分手了?

  「嗯,看你那樣子,好像不相信。」

  葉媽嘴巴張開,音還沒發出來,電話鈴聲倏地響起,廉雨映嚇了一跳,手上的咖啡灑了出來,燙到她的手。「噢!」

  「大小姐,快去沖冷水。」葉媽說,然後去接電話。

  難道是他打來道歉的……廉雨映邊把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水,邊問:「誰打來的?」

  葉媽像中到樂透綵頭獎一樣興奮。「是侄二少!」

  星燁!廉雨映接過電話。「好小子,你終於現身了!」

  「喂,有勞你馬上來仁愛醫院接我。」

  掛上電話後,廉雨映坐上大猩猩開的車,火速趕到仁愛醫院。

  在醫院急診室,她差點認不出廉星燁,因為他那張英俊的臉變得和豬頭一樣。

  「我的天啊,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你惹了什麼麻煩?」

  本來她以為星燁被打是因為寇人傑的妹妹,結果不是,他是為了一個叫裴安琪的女孩,那女孩的表哥閻森綁走星燁,威脅女孩交出裴氏產業。

  在回夢月山莊的路上,她忍不住問廉星燁:「你強迫過女孩子嗎?」

  「強迫?」廉星燁挑起一邊的眉,「你的意思是強暴嗎?」

  「對啦,就是那個意思,你強暴過女孩子嗎?」

  「這是什麼爛問題!你為什麼問我這個?」

  「你只要回答有沒有,不用管我為什麼問。」

  「這問題,我還需要回答嗎?從來沒有!女孩子都是心甘情願和我上床的。」

  雖然答案和她想的一樣,但她還是再問一次。「沒有一個非自主性的嗎?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哪個說不要的?」

  「我沒聽過女孩說不要,都是說要、還要。喂,」他從不叫廉雨映小姑姑,都是叫她喂。「你幹嗎一直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是有什麼人去你那兒告狀?還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廉雨映的臉繃得好緊好緊。還好她坐前座,廉星燁看不到她的表情。「沒有人來告狀,也沒有事發生。」

  那件事,對任何人她都不會說,到死都不會說出來。而且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那件事忘掉,當沒發生過,反正,失去的只不過是一片薄薄的處女膜而已……

  廉雨映心中猛然掠過一陣抽痛。她失去的不只這樣,還有她的愛情……

  「怎麼我才回來,你就要出國,這麼不想看到我啊?」廉星燁哇哇叫。

  是啊,看到你,就會想起那個人。「我本來就計劃好的,誰曉得你會回來。」廉雨映淡淡說道。

  他勾住廉雨映的肩膀,「喂,中午我請你吃大餐。」

  「喲,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啊。」她睨著他,「你請我吃大餐,有什麼目的?」

  「哪有什麼目的。」廉星燁乾笑幾聲,「只是好久沒請你吃大餐了。」不先討好這個查某,他怕安琪嫁到他家後,這個查某會在安琪面前加油添醋地說他的女人們。雖然安琪說過不介意他過去有多少女人。

  「你從來沒請過我。」廉雨映馬上吐槽。說起來也真是沒天理,她和星燁從小就是死對頭,但誰知長大後星燁做壞事,後果卻是她來承擔,如果他真的有做的話。

  「以後會常常請你。」廉星燁涎著臉說。

  當廉星燁把車停在餐館門口時,廉雨映愣了一下,竟是寇人傑帶她來過的希臘菜餐館。老天,她的胃開始痛了起來。

  「這是家希臘菜餐館。」廉星燁愉快地對她說,擁著她走進餐館內。「從上次蘇菲亞帶我來,到現在已經有……半年多沒來了。」

  蘇菲亞?這個名字她聽過……驀地她想起來——是在寇人傑口中聽到的。

  「蘇菲亞是你前任女友?」她直覺認為蘇菲亞可能就是寇人傑的妹妹。

  「不是,蘇菲亞是好朋友,她是希臘美女。」

  「你們上過床嗎?」

  「拜託,我不是每個女人都上,何況她是好朋友,我們很談得來。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在師大學中文,學期結束後她必須回家接受一段被安排好的婚姻,可是她並不想嫁給那個男人,她另有喜歡的人……我跟你說那麼多幹嘛,你又不認識她。」

  他們在靠窗的桌位坐下。餐館裡已有不少客人,廉雨映的目光掠過每一個客人。沒看到寇人傑,她鬆了一口氣。他怎麼可能在這裡?他的仇已經報了,恐怕早就飛回希臘去了。

  服務生將菜單拿來攤在桌上,廉雨映佯裝很好奇地翻閱著,「我不知道要點什麼,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最後她決定讓廉星燁幫她點菜。

  等待上菜的時間,她喝了口柳橙汁。「這柳橙汁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好像不是台灣種的柳橙。」

  「沒錯,你的嘴巴很厲害嘛,這柳樓是直接從希臘空運過來的。」

  不是她嘴巴厲害,而是她早就知道這是希臘柳橙搾出來的汁。

  第一道菜上來,這白汁羊肉茄子堡,還有烤章魚和小墨魚。這道菜她上次來的時候就吃過,第二次吃也覺得很美味。

  「這裡的希臘菜很道地,因為主廚是希臘女婿,他娶台灣老婆。」

  「你呢?什麼時候娶裴安琪?」

  「等我從合森手上奪回裴氏物產的時候,我想不用三個月,我就可以做到。」

  「真沒想到你會這麼早結婚,我還以為你三十五歲以後,才會想到結婚的事。」

  「那是因為我的真命天女出現了。」他注視著廉雨映,「你呢?我聽葉媽說你交了個姓寇的男朋友,本來還好好的,怎麼沒幾天就玩完了?」

  葉媽那個大嘴巴!

  「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她自嘲的說,「我看我大概是尼姑命。」

  「不會那麼慘的,也許你的真命天子不是台灣男人,而是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我對多毛的男人沒興趣。」她看向門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寇人傑正走進餐廳,身邊跟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看上去像希臘人,比寇人傑還像。

  廉雨映怔怔的看著他們。他們被帶到離她不遠的桌位,當那女孩拿起菜單,她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耀眼的鑽戒。他要和那個希臘女孩結婚?她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喂?喂?外星人呼叫地球人。」

  她聽到有些雜音,半晌,才發現是廉星燁在叫她。「幹嗎?」

  「你看到認識的人?」

  「沒有,我看錯人了。」說完她扒了幾口食物。她嘴裡咀嚼著,發現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她簡直是失魂落魄。

  突然,廉星燁起身微笑地走向寇人傑那桌。

  他去幹什麼?不怕被寇人傑打?

  「星燁!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哦,真高興看到你!」那女孩親熱地擁抱星燁。

  「哥,我為你介紹一個老朋友,廉星燁,這是我哥哥,迪裡米斯。」

  「迪裡米斯……」廉雨映輕念著,這就是寇人傑的希臘名。那女孩是蘇菲亞,寇人傑的妹妹。

  「我和星燁是在師大附近的PUB認識的,他那時正在追我的室友……」

  寇人傑抬手阻止蘇菲亞說下去。「蘇菲亞,我知道他就是……那個傷害你的人。」他厭惡的看著廉星燁。

  廉星燁正困惑地皺著眉,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他不是……」蘇菲亞急促的說。

  「你不要怕,我已經替你報仇了。」寇人傑說。

  她就是那個可憐又無辜的箭靶子。廉雨映想。

  「噢,不……」蘇菲亞的音調低沉不穩,近乎耳語。

  「廉星燁,你這個敗類,跟我到外面去。」寇人傑轉身走向門口。

  蘇菲亞拉住寇人傑的胳膊。「哥,我並沒有被強暴,那全是我捏造的。」

  「你為什麼要捏造這樣的謊言?為什麼?」寇人傑太驚愕了。

  「因為我不想嫁給尼可,我從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我在師大的同學李應其,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答應,所以我才想出這個謊言。」蘇菲亞愧疚地看了廉星燁一眼。「很抱歉讓你捲進這件事。」廉雨映發現自己有好一陣子無法呼吸。她從來就沒有懷疑星燁,所以現在聽到他是無辜的,也沒有感到特別高興。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至少對她這名受害者來說。

  這時那些人的聲音彷彿是從遠方飄來的,空洞而不實際。她聽到星燁在問冠人傑——

  「你說你已經替蘇菲亞報仇了,是什麼意思?」

  寇人傑沒有回答他,只是追問蘇菲亞,「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又在騙我?」

  真的,假的,又有什麼差別,反正你都已經傷害我了。廉雨映心痛地想著。

  「星燁,那是你女朋友嗎?方不方便過來一起用餐?」蘇菲亞說。

  「方便啊,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姑姑。」

  「啊,你姑姑好年輕唷,又漂亮。」

  不!她不要和他們一起吃飯,她不能忍受看到寇人傑,廉雨映站起來想要跑出餐館,可是她兩腳發軟,連站都成問題,不要說跑了。

  這房間開始在她面前旋轉,模糊不清。在她倒下去之前,廉星燁及時扶住了她。

  「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嗯。」廉雨映的嘴唇顫抖著。

  「對不起,我姑姑人不舒服,蘇菲亞,下次我再約你出來敘舊。」廉星燁扶著廉雨映走出餐館。

  寇人傑悔疚的眼光,緊緊的追著廉星燁和廉雨映,直到看不到他們為止。

  廉雨映繞過半個地球,來到塔佳馬島,這是個位於地中海的一個小島。

  這個小島,比她想像的還要小,放眼望去便可以看見環海的四周。在海島的另一側是一片樹林,也許早上起來可以去那走走,享受森林芬多精。在樹林間彷彿可見錯落的屋頂,她猜想的曹家小莊大概就在那兒吧。

  她提著行李,向樹林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就看到費家小莊,白色的牆襯上如茵的綠草,再加上磚紅色的屋頂,以及門前多彩多姿的花朵,廉雨映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白雪公主的童話故事裡。

  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穿碎花洋裝的女人在門口迎接。「午安,你是廉雨映小姐?」

  「是的。」

  「歡迎你來費家小莊,我叫露絲,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露絲接過她手上的行李。露絲指指左邊的房間,「這間是餐廳,如果你不喜歡下來餐廳吃,我可以送到你房間。」她跟著露絲上二樓,「我這裡有六間客房,三間有人住。」

  她的房間在走廊的最後一間,室內的擺設雖然不是十分考究,但是整理得整潔、明亮,一塵不染,黑檀木的地板和乳白色的百葉窗,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在陽台上可以看見海邊的景色。」露絲告訴她。

  她走到陽台,的確可以看見海岸,但是全景被樹當到。她一個大跨步,踩在陽台旁邊緊接的大岩石上,這裡的視野寬廣多了,藍色的海和白色的沙灘盡收眼底。可惜她來的不是時候,如果現在是八月,風景應該會更美。

  「廉小姐,你小心點啊!」露絲指著她腳下的岩石。

  廉雨映這才意識到自己腳下峻峭的岩石,山莊的陽台圍欄之外都是大大小小的岩石,高高低低的,形成各種不同的形狀,這也是此地特殊的地形。

  「從這裡到沙灘好像比從前門走還快?」

  「沒錯,可是我不贊成你從這裡走,因為如果沒有踩好,掉下去可是會受重傷的。你大老遠來,一定很累了,我不打擾你休息。晚上七點吃飯,今天晚上吃的是烤牛肉,希望合你的胃口。」說完,露絲便下樓去了。

  是啊,來這裡的確是很累,她先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西班牙,然後在候機室等了三個小時,坐晚班飛機到馬洛佳,再叫計程車到卡拉薩加,最後搭上渡船,終於千辛萬苦地來到塔佳馬島。

  她攤在柔軟的床上,闔上了眼睛。

  那天在希臘餐館,寇人傑聽到他妹妹的話之後作何感想?慚愧?懊悔?

  想他做什麼!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忘掉他,廉雨映提醒自己,不要再花力氣想他了,他不配她想……

  當廉雨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立刻意識到自己一定是打了瞌睡,驚醒她的是一陣隆隆的引擎聲,她遲疑了一下,便跳下床,跑到陽台上看,一架鮮紅色的直升機正從頭頂上飛過。看來露絲有新房客。

  她從行李箱裡拿出一本愛情小說,然後坐在陽台的椅子上。

  突然,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她提高了聲音問。

  敲門的人沒有回答。廉雨映雖覺奇怪,但還是去開門。看到來人,她愣住了。

  「嗨。」寇人傑友善的打招呼。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她才回過神來。「你神通很廣大嘛,連我在這種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地方,你都找得到。」

  「你並不難找,只要查到你的美國運通卡卡號,就找得到你。」

  早知道她就不刷卡,用美金。「你找我做什麼?」

  「你認為呢?雨映,我們必須談談……」

  「不准叫我雨映,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說完,她想要關上門,可是他似乎已洞悉她的意圖,迅速踏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我不出去,除非你聽我把話說完,我不知道蘇菲亞說謊……」

  「你實在沒有必要大老遠跑來說這些,而且我也不想聽。」她冷淡的說。

  寇人傑輕輕歎氣,「雨映,我今天是來向你道歉……」

  「道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幾如尖叫,「一句對不起,就想抹煞一切發生的事?不論你有多後悔,都及不上我的四分之一,我不會原諒你的!Never!」

  「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他誠意的說。

  「你要補償我,可以,請你馬上消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這我做不到,也不是我想給你的補償方式。」

  「算了,如果你不走,那麼我走!」寇人傑擋在門口,她只好轉身向陽台跑去。

  她跳上陽台旁的大岩石後,開始往下跳過一個接著一個的岩石,而身後緊跟而來的腳步聲令她驚慌,腳下一個踩空,廉雨映不慎掉了下去。

  「雨映!」寇人傑的吼叫聲和重物落地聲同時響起。

  廉雨映感覺身體似迸裂開來,只模糊看到寇人傑驚恐的臉,然後整個世界陷入黑暗,無止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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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3:40
第四章   

  廉雨映慢慢睜開眼睛。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直覺令她知道這裡是醫院,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從窗外望出去是一片湛藍的晴空,熱浪一陣陣從敞開的窗口撲進來,帶來檸檬與紫籐辛辣的香味。她聽到窗外街道上吵鬧聲及尖銳刺耳又沙啞的語言。

  那是什麼語言?好像是印歐語系,她不能確定,不過她肯定自己聽不塵。

  房門打開,進來一位護士,她吃驚地發現病人張開了眼,隨即退出房間,不久進來一位膚色深棕的中年醫生。

  他對廉雨映微笑,用英語說:「你終於醒了。」

  「醫生,我是誰?」她會講英文——可是不曉得自己的名字,怎麼會在醫院?

  「我不知道,孩子,不過有個人知道。」醫生走向門口。「我去叫他進來。」

  門又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她忽然心中一緊。這男人很英俊,有點像希臘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有種恐懼感。她以抗拒的眼神膠著逐漸靠近的男人。

  「我是誰?」她沙啞著嗓子,掙扎著想坐起來。「你又是誰?」

  「你是廉雨映,而我是你的丈夫,迪米裡斯。」不說寇人傑,是怕喚起她的記憶。他不是不要她恢復記憶,只是不要是現在。

  她結過婚!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是我不覺得我認識你……」

  「你連你自己叫什麼都忘了,我一點也不意外你會把我給忘了。」

  「我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廉雨映痛苦的抱住頭。她的頭好像被一列火車撞過似的。

  「你發生意外,結果失憶了,沒什麼好擔心的,這種病例很常見。」

  「你對我說中文,」她不確定地問,「可是你是希臘人吧?」

  「我爸爸是希臘人,我媽媽和你一樣,都是台灣人。」

  「我的家人……」她確定自己不是孤兒,「他們知道我發生意外嗎?」

  「知道啊,我通知他們了,並要他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照理來說,他應該通知廉家的人,但他並沒有那麼做,因為他怕他們來把她帶走。

  「呃……我們結婚多久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黏土,隨便他捏成什麼就是什麼。

  「不到一個禮拜。」

  「噢……」這麼說她現在是在度蜜月 。「那我們認識多久後決定結婚的?」

  「不到兩個禮拜。」

  她瞪大了眼睛。「這麼快!」

  「嗯,我們交往後覺得彼此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於是就閃電結婚了。」他發現他們家的人都很會說謊,蘇菲亞說謊眼皮不眨,他也是。

  和一個認識不到十四天的男人結婚——她有那麼瘋狂嗎?

  「我們怎麼認識的?」

  「在一個慈善晚會中認識的,你把我當成Waiter,叫我去替你拿杯馬丁尼。」

  「然後呢?」她好奇的問。

  「然後——我約你出來看電影、吃飯,然後我們就結婚了。」

  她大失所望,「啊,怎麼這麼……」

  「平凡。」他接口,「平凡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女人嘛,難免嚮往那種轟轟烈烈、纏綿排惻、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她也不是說要多轟轟烈烈,但至少有些小波折,而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好像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

  「其實,不管是什麼愛情故事,只要結局是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才應該是我們嚮往的,不是嗎?」

  問題是:他們幸福快樂嗎?還來不及問出口,護士推著護理車進來。

  「迪米裡斯太太,打針 。」

  迪米裡斯太太,她還真聽不習慣這個稱謂。廉雨映彎起右手臂。

  「不是打那裡,而是打屁股。」護士把抗生素注入針筒哪。

  廉雨映看著寇人傑,有些靦腆的開口:「你能不能出去?」

  寇人傑咧嘴笑說:「老婆,還害什麼羞呢,你的身體我全都看過了。」

  廉雨映的臉立刻漲紅了。

  一天下午,廉雨映呆坐在病床上。那個自稱是她先生的希臘男人呢?他不是每天像一○一忠狗似的守在她床邊,怎麼今天張開眼睛就沒看到他?

  不一會,醫生輕敲了門,然後推門進來。「好消息,你的復原情形不錯。」

  「那是我的身體,可是我的腦子一點進展也沒有,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憂鬱的看著醫生。「我有多少機率恢復記憶?」

  「這我無法回答你。」

  「我是不是有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來?」如果是的話,那太可怕了!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也有很多例子是再受到撞擊後想起來的。」

  這太不保險了,誰曉得她拿頭去撞牆的後果是會恢復記憶,還是變成白癡?

  「除了這個例子,還有沒有別的例子?」

  「目前為止沒有。不用急,也不必太勉強自己,時候到了自然會想起來。」

  他說的倒很輕鬆,當然啊,喪失記憶的又不是他。

  「醫生,人為什麼會喪失記憶?」

  「大多數失憶的人,通常是因為他們想忘掉不愉快的事。不過,也有少數例外,少數這部分比較快恢復記憶。」

  她相信自己是大多數,廉雨映心想,她想忘掉的事會是什麼事?一個念頭冷不防地浮現她心裡——那件事絕對和那個希臘男人脫不了關係。

  「醫生,我出了什麼樣的意外?在哪裡發生的?」她急切的問。

  「據你先生說,是在西班牙某小島摔傷,至於怎麼摔傷的,他並沒說。你在西班牙住了幾天院,後來經醫生的允許,他就帶你來希臘。你的病歷上寫著你大腿骨折,二級腦震盪,過幾天你就能出院。」

  「出院,」哦,不,她不太想離開這家醫院,將自己交到那個希臘男人手中。「我的記憶還沒恢復,你們怎麼能讓我出院!」

  「當然你要繼續接受治療,不過休息靜養和徹底放鬆才是最佳的藥方,你的丈夫在帕特摩島上有棟美麗的別墅,他向我保證你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我也會定期拜訪,幫你做檢查。像你這種病例,真的很難說要治療多久,也許你的記憶會慢慢恢復,也許有一天突然就……」他聳聳肩,有點無能為力。「這完全要看上帝的意思。」

  廉雨映想,拜託,上帝,請看顧她,不要遺棄她!

  祈禱完後,她問醫生:「對了,醫生,你有看到那個希……我先生嗎?」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他帶我們這裡的一名護士出去了。」

  廉雨映臉上有著不悅的表情。上午十點多出去,到現在也有四個多小時,他們去哪了?去做什麼?哦,這真是太奇怪了,她不覺得他是她先生,但聽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竟會打翻醋罈子。

  看到她的神色,醫生笑笑的說:「你可別誤會,他只是去買你的衣服,那名護士的身材和你一樣。」

  「我沒有誤會什麼。」她生硬的說。

  「你先生對你真好,你昏睡的那幾天,他不眠不休地看護你,怕你得褥瘡,每天幫你按摩,有時我看到他握住你的手,在你耳邊說話。我很少見到像他那樣好的丈夫。」醫生眨眨眼。「我的每一個護士都羨慕死你了。」

  看不出希臘男也有柔情的一面。他看起來太冷峻、太剛毅了,柔情並不適合他。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是太愛她了?還是曾對不起她過?

  醫生走出去後,廉雨映咬緊牙關,吃力的下床,拖著點滴架走向浴室。

  這時,寇人傑走了進來,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你起床做什麼?」

  「我想擦澡,你可不可以幫我接盆溫水?」希臘的下午太熱了,她熱出了一身汗。

  「可以。」他放下購物袋,走進浴室,隨後端出一盆溫水,又在盆裡加入一小勺沐浴消毒水,接著,從購物袋裡拿出純棉睡衣和純棉白色內褲放在病床上。

  他將病床四周的活動簾拉上,然後捲起衣袖,把一塊柔軟的毛巾浸泡在溫水裡。

  她站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問:「你不會是要幫我擦澡吧?」

  寇人傑看了一下四周說:「你看到這有其他人可以幫你嗎?」

  「哦,不,你不用幫我,我可以自己來。」

  「你以為你昏迷的時候都是誰在幫你擦澡的?」

  一想到他幫她擦過澡,她的皮膚不禁泛起疙瘩。「我現在人是清醒的,可以自己擦。」

  「都已經是夫妻了,別不好意思。」他拿著擰乾的毛巾走向她。

  她下意識退後一步,瞪視著他。「我說我自己來,毛巾給我!」

  寇人傑一臉挫敗的神情。「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開膛手傑克,雨映,我不是壞人,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會傷害你。」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丈夫,為什麼我會感到害怕?」

  「也許是你不認得我,覺得我是陌生人的關係。」

  這理由倒是可以接受。廉雨映轉動眼珠,心裡思潮起伏。可是換個角度想,就算她忘了他,但他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所愛的人,那他帶給她的應該會是安全感啊……

  「除了我手指上的戒指,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你是我的丈夫?」

  「我可以拿結婚證書給你看。」那張結婚證書可不是假造的,是真的,只不過他們是在醫院結的婚,而不是在教堂。

  「我們的婚禮盛大嗎?」她問,看自己會不會因為婚禮而想起什麼。

  「只有牧師和兩個見證人。那天,我們只是臨時起意,等你身體完全康復後,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這就是她的禮婚——沒有伴娘、伴郎,也沒有請客,甚至連她的家人也沒來參加……女人一生中最期待的事竟然是這麼草率……也難怪她不記得。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他緊張地盯著她。

  「沒有,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我問過醫生,他說我有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來,要是我永遠都記不起你呢?」

  「那也沒關係,我們重新認識,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他雙目炯炯的注視著她。

  她呆呆的看著他,心怦怦地狂跳著。在他眼中,她看到了熾熱、毫不保留的感情。

  他把毛巾給她。「如果要我幫忙就叫一聲,我在布簾外。」說完,他走出去。

  寇人傑走後,廉雨映仍然呆怔著,她的心跳指數每分鐘仍然高於一百。

  出院前兩夜,廉雨映輾轉難眠,一想到將離開醫院,和那個希臘男人一起生活,她就睡不著。

  到了出院這天,寇人傑辦好出院手續後走進病房,告訴她:「我已經安排好飛機回帕特摩,通常我都是開遊艇回去,不過考慮到你……」

  「你也會在帕特摩嗎?」

  「當然,親愛的。你不希望我在那裡嗎?」

  她的確不希望。「不是啦……我想你不是說你的辦公室在雅典,你都不用工作?」

  「我目前的工作就是陪你。」他的臉凝重起來。「畢竟你會失去記憶全是我的錯。」

  她緊盯著他。「為什麼是你的錯?」她的懷疑果然沒錯:她失去的記憶和他大有關係。

  真笨!寇人傑暗暗責怪自己不打自招。「我們吵了一架,然後你跑太快,從岩石上摔了下去。」「我們吵什麼?」她追問。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他的聲音頗不自在。

  「只是小事嗎?我像是那種為小事抓狂的女人嗎?」

  他微笑點頭,「你的確是那種女人。」

  廉雨映愣了一下,知道問不下去了。「哦,你在帕特摩的房子……只有我們兩個,還是有你其他親人同住?」

  她知道她的主治醫生和他母親及妹妹們同住,且據說這在希臘很平常,她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有難纏的婆婆和小姑。

  「我父母都過世了,我只有一個妹妹,她現在不住那,瑪利亞和喬治幫我照顧房子,所以你不用擔心回到家就得開始洗刷整理什麼的。」

  「你的親人很少。」

  「是啊,我們家人丁單薄,這就要靠你來興旺了。」

  她的眼睛倏地睜大。「你是說生小孩?」

  「你不喜歡小孩嗎?」

  「不,不是那樣。」她要怎麼跟他說,雖然她直覺知道自己愛小孩,也要小孩,但在還沒確定他真是她的丈夫之前,她不可能替他生小孩的,連做愛都不可能!

  「那就好。我真想現在就在那張床上和你生小孩……」他看著她,眼裡滿是慾望。「你知道嗎?你在床上相當有反應喔。」

  他的意思是她很……廉雨映臉上一陣滾燙。似乎只要講到「性」,難為情與恐懼就會同時出現。「你臉紅了。」他的拇指摩挲過她的臉頰。「你的大腦不認識我,但你的身體認識,我們上床後,你就會知道,我不是陌生人。」

  突然,他的手扣鎖住她的頭,她試圖反抗但無能為力。那雙暴風夜般的眼睛正吞噬著她,她的嘴唇禁不住顫抖著。

  「或許我早該這麼做……」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呼出的熱氣讓廉雨映覺得癢癢的,接著,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不,求你。」她的聲音微弱。他的吻令她害怕,但又令她的血液沸騰。她既得跟恐懼作戰,另一面又得跟襲來的興奮感作戰。

  「這個吻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麼?」他一面親吻她,一面低聲地說著。

  不可否認,他們以前接吻過,她唇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揪住她的頭髮,把她的頭後仰,細細吻著她白皙的頸項。

  「迪米裡斯……不要……」

  「說要,雨映。」他回到她的嘴。這一次他吻得更深、更火熱。就在他的手探向她的胸脯時,她突然放聲大叫,並迅速後退。

  「不!」她的雙臂緊緊護住自己的胸部,她的眼睛圓瞠,充滿了驚悸。「我說不要。我告訴你不要,不要!不要……」她歇斯底里的說。

  「雨映——」直覺反應的,他伸過手去,想要把她拉到懷裡來安撫。

  她看著他的手,突然開始發抖,臉變得像被單一樣蒼白。「不要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他柔聲說。「雨映,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突然好害怕……」

  「雨映,你不需要怕我,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為什麼她怕男人碰她?難道她是女同性戀?還是她曾被男人傷害過……廉雨映頓時有一絲記憶浮上心頭……很模糊的記憶,記憶中她看到自己赤裸裸的躺在床上,還看到一名男子的裸背……但瞬間又消逝不見。

  雖然只是浮光掠影,但可以看出來那個男人正在對她……她是心甘情願,還是他強行要她……強暴!她抓住這兩個字,肯定自己聽過這兩個字,而且就在不久前。

  她咬了咬下唇,「我……我是不是曾經遇到什麼不好的事?」

  他心中一動。「相信我,你絕對沒有。」他沉穩的說。

  「如果沒有,為什麼我會怕你碰我?」她緊盯著他。他是她通往過去的惟一鑰匙。

  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然後他走向窗邊。

  「你一定知道!只是不肯告訴我,」她站在他身後大聲說。

  長久的沉默後,寇人傑轉過身來,不疾不徐的說:「醫生說最好不要刻意喚起你過去的記憶,要讓它自然回復,不過我是你的丈夫,這點絕對無庸置疑,雨映,我只要求你相信這一點。」然後他看看表。「我們走吧。」

  他們走出醫院,一部黑亮的勞斯萊斯等在醫院門口。

  在到雅典機場的漫漫車程中,廉雨映內心百般複雜。她是否要挖出自己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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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4:07
第五章   

  喧擾雜沓的城市及滿地的廢墟與石柱,在在都令廉雨映感到驚奇。雅典就是這樣一個吵鬧的城市。聽說因為以前內戰不停的緣故,現今約莫有一半的希臘人口都住在首都週遭,所以這個城市擁擠的不得了。

  在燦爛的天光裡,雅典的古跡在山丘頂峰閃著耀眼的光芒。

  寇人傑指著前方,驕傲的說:「那是帕台農神廟,在衛城的上方。」

  廉雨映盯著白色大理石建築物。「獻給智慧女神雅典娜。」她聽到自己這麼說著。

  「你怎麼知道?」他看著她。

  「大概我是歷史系學生吧。」她完全忘了自己幾星期前,為了寇人傑而買了很多希臘書來讀。她隱隱感覺自己似乎對希臘的歷史、人文、地理、達希臘神話都很清楚。

  他們經過另一處遺跡。「你看,那是希羅德、阿提庫斯劇場,部分的牆都還好好的,這裡曾容納過五千多名觀眾。」

  「是六千二百五十七名。」她糾正他。

  現代化的旅館及辦公大樓四處林立,使這古老的遺跡融合著古今外國風味。轎車駛過市中心的大公園,公園中央有噴水池,舞動著的水閃爍無比。一排排的桌子沿著公園四周排列著,桌子上插著一支支綠色及橘色的竿子,竿頂上是藍色遮陽篷。

  幾乎每一條街都有露天咖啡店,街角不乏有人販賣剛捉到的新鮮海鮮。四處都有人賣花,展現出花團錦簇、萬紫千紅般的景象。

  「我想在雅典城逛逛。」她突然說。

  寇人傑搖搖頭,「改天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能適應這裡夏天的熱度。」

  「我沒那麼脆弱,已經在雅典城了,就帶我去國家博物館、憲法廣場看看啦。」

  「等秋天天氣涼爽一點,我再帶你來雅典城。」

  原來她嫁了個霸道老公。廉雨映噘了噘嘴,往椅背上靠。

  他們等會要搭乘飛機往帕特摩島去。寇人傑告訴她:「那個島,是我父親在戰後買下的。」

  「那座島是你的!」她目瞪口呆,「我現在才知道我嫁了個億萬富翁。」

  「別一副突然發現新大陸的表情。」他瞧她眼若銅鈴,忍不住嘲弄幾句。「沒幾個女人會因為嫁了有錢、英俊的男人而不安吧?」

  「我是為了錢而嫁給你的嗎?」

  「不是,你娘家也很有錢,你是因為愛我才嫁給我的。」

  愛?廉雨映拿眼去瞧寇人傑。她愛這個男人——或許吧,他像是自己會愛上的男人,只是不知為什麼,她對他仍充滿疑慮和害怕。

  半小時後,他們在黑倫尼康機場下車,朝停機坪上的一架直升機走去。

  上飛機後,廉雨映問:「怎麼沒看到飛行員?」

  「你看到了,我就是。」寇人傑檢視著她是否坐的安適並扣上安全帶。然後走進駕駛艙,坐在正駕駛的位子上。

  「你的駕駛技術沒問題吧?」

  「你放心,我有飛行執照。」他發動引擎,飛機起飛了。

  廉雨映額頭貼著小窗,望著逐漸變小的街道景象。

  一小時後,她拍了拍寇人傑的肩,「帕特摩島好遠喔,我們為什麼不留在雅典呢?」

  「雅典太吵了,醫生和我都認為帕特摩比較適合你,那裡海風清爽,海灘非常安全,而且島上的居民不多,非常安靜。」

  「告訴我你妹妹的事。」既然他是她的丈夫,她多少也該瞭解他的家庭。「還有你的小時候。」

  他沉默一會,然後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妹妹比我小十歲,我父親結了兩次婚,兩次都不美滿,他娶我母親是因為她家的財勢,娶我妹妹的母親是因為除了兒子,還想要個女兒。我母親死於難產,我繼母則在帕特摩外海和父親一起溺死。」

  「你一定很想念他。」她同情地說。

  「也沒多想,我們從來就不很親近,大學畢業後他要我加入家族生意,可是我另有打算。不過我是他的兒子,子承父業在希臘相當重要,然後他突然過世,我沒有選擇餘地,我妹妹當時才十二歲,也成了我的責任之一。」

  那麼說,他接管家族企業並照顧妹妹時也不過二十二歲而已,這就是他看起來如此冷峻堅毅的原因嗎?雨映想著,直升機已降落地面。

  他們下了直升機,登上等候的吉普車,駛過一段村路後,來到俯視白色沙灘的一棟巨大的白色地中海式別墅前,別墅外圍還擺著六尊壯觀的雕像。

  司機下來為他們開了車門和大門,寇人傑領她走進庭院,圓石子小徑四周的百里花香飄浮在空氣中。穿過豪華的圓形大廳,圖屋頂著威基伍陶器,地板則是乳白色的義大利大理石。

  客廳很大,挑高的天花板,到處擺著大又低且舒適的沙發和椅子,牆上掛著三幅達文西的作品;麗坦與白鳥、聖母與聖安娜和人體的比例。

  這男人大概是達文西畫的收藏家。廉雨映想,她要是在密室看到「蒙娜麗莎的微笑」也不會驚訝。

  房裡到處擺著鍍金的古董傢俱,桌上全是美不勝收的鮮花,落地長窗直接開向大海。

  一個黑髮的矮胖女人從一扇門後匆忙進來,抱歉地向兩人笑笑。

  「雨映,這是瑪利亞。」

  瑪利亞熱情地抱住廉雨映,說了一串她不懂,快速的希臘話,寇人傑轉過頭來翻譯:

  「她說你很漂亮,只是太瘦了。」

  「瑪利亞不會說英文,那我以後只能和她玩比手劃腳了。」

  「別擔心,瑪利亞和喬治都會說簡單的英文。」他說,「瑪利亞會帶你去臥房,喬治隨後將你的行李逢到。我還有事要做,你可以先休息一會。」說完,他轉身離去。

  瑪利亞帶她來到的房間非常大,裡面擺著一張鋪著絲質床單的超大號床、白色沙發及貴妃椅、古式桌子與檯燈,床頭掛著一幅裸女畫。她才不管他是色情還是藝術,她都決定向瑪利亞要膠帶,貼住裸女的重點部位。

  廉雨映走到床邊,她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床,這並非用來睡覺的,而是用來……

  想到這裡,廉雨映速速走開,好像那張床會咬人似的。

  瑪利亞伸手在床邊上按了一下電鈕,打開了室內的電動窗簾,陽光立即從寬大的窗外照射進來,無涯無際的藍天和碧海也躍入眼中。

  「很壯觀吧?」瑪利亞驕傲的問,一邊拍打枕頭,順順米色床罩。「我們盼望主人結婚好多年了,總算……主人需要子嗣,太太,你要替主人多生些兒子。」

  唔,我的上帝。廉雨映翻起了白眼,瑪利亞把她當成母豬了。

  瑪利亞又說:「我幫你整理皮箱內的行李,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告訴我。」

  「好的,謝謝。」

  瑪麗亞離開後,她突然感到累了,於是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躺了下來,心想,我只要休息一分鐘。於是闔上眼睛。

  「雨映?」寇人傑輕輕推了一下廉雨映的肩頭。聲音溫柔而帶點遲疑,好像在考慮是否要叫醒她。

  廉雨映睜開眼,發覺屋外已是漆黑一片。「現在幾點?」

  「八點了。」

  她驚坐起來。「已經這麼晚了!」她原只想小睡片刻,沒想到竟睡了五個鐘頭。

  「你要起來吃晚餐嗎?還是想繼續睡?」

  「吃晚餐,我肚子好餓,不過我想先洗個澡。」

  洗好澡後,她花了幾分鐘才找到餐廳,跟其他房間一樣,餐廳也是金碧輝煌,同樣有扇面海的長窗。

  那是寧靜而怡人的一餐——只除了偶爾迪米裡斯投來的眼光令她心悸外。

  餐後,他們坐在視廳室裡聽音樂,聽著聽著,她的眼皮一直往下垂。

  寇人傑站起身來,碰碰她的肩。「你先回房睡,我還有些公事要辦。」

  「晚安了。」她站起身走出視聽室。

  她走進臥房裡的更衣室,把抽屜一個個打開,找到了放睡袍的地方。一件新的紫藍色絲質睡袍,連標籤都還在,她看了一下標籤,吐了吐舌頭,她老公真大方,給她買了件折合新台幣一佰多萬的睡衣,感覺上好像把一部休旅車穿在身上。

  換上了睡袍,廉雨映站在鏡前許久。她太瘦了,鏡中的人告訴她,但她的胸部卻驚人的豐滿,看著側面渾圓的胸線,想到迪米裡斯可能摸過……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他們是夫妻,他當然碰過她。她臉一紅,懷疑迪米裡斯買這件睡袍時遐想著她的身體……

  一個小時之後,廉雨映平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神經非常緊張。迪米裡斯今晚會睡這吧?她知道他想要與她做愛,而這個想法令她顫慄不已。

  她怎能允許一個基本上對她仍是陌生的男人和她做愛,但她又怎能拒絕自己的丈夫行使他的權利——

  門突然被推開,她全身一僵,立刻閉上雙眼。接著,她聽見水流的聲音。

  一陣淋浴後,寇人傑走出浴室,腰間只繫了條短毛巾,他關掉浴室燈光,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廉雨映屏住呼吸,傾聽他每一個動作。

  床鋪因他的重量而下沉,就算他沒有碰到她,她也能感受到他的體熱,還有他的凝視,而且肯定他知道她在裝睡。他挑起她一綹頭髮,她緊張地轉過身,因為動作太大,她的身體摩擦到他的,廉雨映大吃一驚,縮成一團。

  「你沒穿衣服!」

  「我習慣裸睡。」

  「迪米裡斯……」她欲言又止的。

  「什麼事?」

  「我……對不起,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和你同床共枕,非常抱歉……」

  她看見他臉上失望的表情。「雨映,如果你尚未準備好,我能瞭解。」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我畢竟是正常的男人。」

  「喔,謝謝你,我覺得好荒謬,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你只是喪失記憶而已。」他歎道,「我去睡客房。」

  「不,你不要,既然這個問題是因我而起,我去睡客房才對,你睡主臥房。」

  「我現在沒力氣跟你爭這個,晚安。」寇人傑疲倦的說,然後走出去。

  她身處在一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迷宮中,被一種不知名的恐懼追趕著,每吸一口氣那些恐懼就越來越迫近,她害怕極了,因為她找不到出口,一扇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男人背著她。一陣狂喜,她衝向他。那男人轉身,她開始尖叫,不停地尖叫,因為那男人沒有臉。

  廉雨映尖叫著,渾身不停地冒著冷汗,床單都糾纏在一起。

  寇人傑被尖叫聲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當他再聽到尖叫聲時,他衝進主臥室。

  廉雨映緊閉雙眼,在床上翻滾著,「不,」她大聲喊叫,「不要!不要!離我這一點!」

  寇人傑抓著她肩膀搖晃,「雨映,你醒醒、醒醒。」

  廉雨映驚醒過來,埋在他肩頭啜泣著。

  他輕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說:「有人——想傷害我!」

  「那只是夢,」他安慰道,「你做了噩夢。」

  「不,那不是夢,那是真的!有個男人想傷害我。」那不是夢,那是她不愉快的過去。

  他撼動地看著她。「你看清楚,這裡有那個男人嗎?」

  她搖頭時,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個男人沒有臉。」她又說。

  「說你做噩夢,你還不承認,你看過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沒有臉的嗎?」

  「這你說對了,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臉,而我只是現在想不起那個男人的臉。」她信誓旦旦的說,「我一定要把他給想起來!」

  寇人傑聽了心驚膽跳。「現在不要想,睡覺好不好?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迪米裡斯……」她楚楚可憐地看著他,「你能不能陪我睡?就今天晚上。」

  「非常樂意。」

  當他掀開被單躺下時,她馬上轉開臉。「拜託你去穿條內褲。」這男人真是的,

  他聳聳肩,「全聽你的。」然後他下床,穿好內褲後再回到床上。

  「晚安了。」他說,然後翻過身,背對著她。

  廉雨映躺著半晌沒睡去。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提議很笨,她怕做噩夢,叫他陪她睡,但他睡在她旁邊,是不會做噩夢——連做夢都不可能,她根本睡不著。

  迪米裡斯卻睡著了。他突然翻了個身,把手櫚在她腰上,她立刻把他的手拎起來,放回他身上,可是他的手又伸回來。

  這傢伙是不是在裝睡啊?她注視著他。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睡臉顯得很溫柔,甚至有些脆弱,她的心不禁怦然。這男人是如此的英俊,又有錢,一定有很多女人想跟他上床想得死半,她卻不要他。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她記不起他,又有點怕他。

  想想他也真可憐,有一個失去記憶而且不能碰的老婆……明天開始對他好一點。她翻個身睡著了,並且都沒有做夢。

  廉雨映舒服地翻個身。她聽到腳步聲,並聽見她的房門被打開,然後飄來一陣煎餅的香味,她知道自己又睡過頭了,葉媽帶早餐上樓來叫她起床。

  她伸個懶腰,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溫暖、安全、被愛……她又伸個懶腰,然後睜開雙眼,看到一個黝黑英俊的男人帶著托盤走進來,她愣住了。他們家什麼時候請了這麼英俊的男傭?

  「早安,老婆。」寇人傑微笑說。

  她恍然大悟,她現在並不是在夢月山莊,而是在希臘,並和眼前的男人結婚了。

  「早。」她坐了起來。

  當他的眼神落在她胸前時,她才發現被單滑落,酥胸在薄薄的絲袍下若隱若現,她立刻把被單拉到下巴,而後盯著他手上的盤子。

  「餓了嗎?我給你帶來了豐盛的早餐。」他又微微地笑了笑。

  「謝謝。」某種溫暖的感覺正在她體內四處流竄。

  「不客氣。」他將托盤放到床上。「瑪利亞做的煎餅是全希臘最好吃的煎餅。」

  她叉起煎餅,開始高興的吃著。「真的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如果你把它吃光,瑪利亞會很高興。」他在床尾的貴妃椅坐下。

  她發覺他的注視,不禁希望能有機會洗洗臉、梳梳頭,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糟糕、蓬頭垢面。

  「不要一直看我,我還沒刷牙洗臉,一定很醜。」

  他懶懶地笑道:「你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美麗的。」

  她臉紅了,然後改變話題。「我剛剛想起了一些事。」

  「你想起了什麼?」他有些緊張。

  她看了他一眼,奇怪他的緊張。「我家的葉媽,早上都是她叫醒我的。」

  說也奇怪,她已想起葉媽和夢月山莊,但對於迪米裡斯卻完全沒印象。

  「葉媽啊,我記得她,好幾次我打電話去你家,都是她接的。明天我要去雅典幾天,與阿拉伯幾名石油商洽談合約,」他的聲音透露出極大的興奮。「如果一切順利,從波斯灣運油至美國東岸,每加侖定價七分錢,若用我的油輪,價格可降至每加侖三分,你能想像我將會賺多少錢嗎?」

  「無法想像。迪米裡斯,我也要去雅典。」

  「雨映,我恐怕很忙,沒有時間陪你……」

  「你忙你的,不用陪我,我可以找導遊。」

  「你還是待在帕特摩,等我事情忙完後,而你的身體更好些,我再帶你玩遍雅典。」

  「你好霸道!」她不高興地噘起嘴。

  他用手輕撥了下她的唇瓣,「我不是霸道,我只是希望由我來陪你認識我的國家。」

  廉雨映心頭小鹿亂撞。她以為他接下來會吻她,然而他沒有,他走出了房間。

  她木然地看著掩上的房門,失望的情緒和感覺席捲她全身。

  寇人傑坐在紅桃、竹木大桌後,輕蹙的眉頭逐漸深鎖。他迅速翻閱那本一百多真的合約書。該死!只要廉雨映在隔壁房間,他根本無法專心工作。他把合約書丟到一邊,站直他那足足有一八三公分高的身體。

  他走到窗邊,眺望著沙灘,仍無法將早上主臥房那一幕逐出腦海。她秀髮蓬鬆地坐在床上,看起來就像是希臘神話中的女神——雅典娜。

  今晚,他想擁有她,當然,不論他有多麼想要她,也不會強迫她。他是個誘情高手,他會讓她想要他,就像他要她一樣。

  這次他們的做愛,絕不會像第一次,他承認那一次很失敗,那是因為他報復的心態,他不許自己對她溫柔,不許自己放進感情,但這次,他們會有一個很完美的做愛。

  一想到這裡,他急切地衝出書房。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

  寇人傑直接開門走進主臥室。她在床上看書,秀髮如雲被散在肩頭,他有股強烈的慾望,想把它纏繞在手中。

  廉雨映驚訝地看著他。「你沒敲門。」

  他指著門口,「要我出去,敲門再進來嗎?」

  「不用了,你都已經進來了,有什麼事嗎?」

  「現在天色還不暗,想不想去海灘散步?」

  他的心情好像不錯。「你明天一大早不是要去雅典談生意,不早點睡?」

  「就是因為要去雅典好幾天,所以我想今天晚上陪陪你……還是你想看書?」

  「書可以明天再看。」她把書闔上,然後跳下床。

  他們走到戶外,月亮高掛在天空,幾點星辰陪伴著它,四下十分謐靜,空氣中飄散著百里香的香氣。

  經過矮樹叢時,他牽起她的手,彷彿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廉雨映本想甩開他的手,又覺得那樣做未免太小家子了,何況只是牽小手,又不是做什麼。

  他們來到海邊,一波波的浪花反映著皎潔的月光,廉雨映覺得整個心情都白在了起來,微風輕擦著她的長髮,掀起了她的裙角,她脫下腳上的鞋子,赤腳踏在鬆軟、尚有餘溫的沙灘上,廉雨映覺得好舒服,好自由。

  她迎著風衝向大海。海浪向她捲來,她用力踢起一朵朵的水花,在沙灘上手舞足蹈了起來。

  寇人傑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廉雨映,在月光下,她的美叫人心動。如果他們不是那樣認識就好了,他心想。但要是蘇菲亞沒說謊,他又怎麼可能去台灣?他們命中注定那樣認識的。

  又是一波海浪捲來,廉雨映抓著裙角,雙腳則不停地踩著水花,微風輕吹著她的長髮,月光灑在她興奮的臉上。

  看她玩得那麼愉快,他的玩心也起來,於是他脫去鞋襪,加入了她。

  當她轉過頭來的時候,看見寇人傑站在她身後,他的手插進口袋裡,額前的雲發隨著微風輕輕地飄著,他看起來英鋌而且瀟灑,充滿大自然原始的野性。

  他看著她,微笑了起來。「你喜歡上這裡了?」

  「嗯,這裡真美,你好小氣,居然把這麼美的地方佔為己有,獨樂樂。」

  「如果開放觀光,這裡馬上就變成垃圾場。」他說,踢起腳下的水。「水溫好像蠻適合游泳的。你要不要游泳?在月光下游泳是一個不錯的經驗喔。」

  「我是有一點想,可是我沒有帶泳衣。」她可惜的說。

  「可以裸泳啊,這裡沒有人會看到。」

  「你不是人啊!」她好笑又好氣的說。

  「我不算,我已經看過你的裸體了。」他笑著說,然後解開了腰上的皮帶,利落的將它從腰上抽下來,扔在地上。

  她看著他拉開了褲子的拉鏈,然後脫下長褲,襯衫的長度遮住了他的內褲,只露出結實且肌肉發達的毛腿。「你脫褲子幹嗎?」

  「你以為呢?裸泳啊,我不怕給你看我的身體。」他慢慢解開襯衫的鈕扣。

  「我才不要看你的身體!」她走開。

  「其實你早就看過了。」他在她背後喊。

  然後她聽到他跳進海裡的聲音。這男人這麼大了,不知道游泳前最好先熱身,不然……

  「救命啊,雨映,我腳抽筋了……」

  她真烏鴉,好的不准,壞的准。她看到迪米裡斯在海裡載浮載沉的。「你撐著點,我馬上來救你!」她跑了一小段,然後一躍而入海裡。

  她兩臂拚命的撥水,游到迪米裡斯身邊時,卻看到他悠哉地仰泳著。

  「你——你不是腳抽筋?」她訝異的問。

  「我腳根本沒抽筋。」

  「你幹嗎騙我?」

  「不騙你,你怎麼會下來游泳呢?」他嬉笑的說。

  「你這個大騙子,罰你喝海水。」她硬把他的頭按到水裡幾秒,然後迅速游開。

  她奮力地游向岸邊,在淺灘的地方,他從後面抓住了她。

  「啊!」她叫了一聲。

  他一把抱起她,像打馬鈴薯袋似的把她扛在肩上。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拍打著他的背,腳也不安分踢著他的肚子。

  「別踢了,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這一帶都是礁石。」

  「醫生說我的頭再受到撞擊,很有可能會恢復記憶。」她想起醫生說過的話。

  「那你要我現在把你倒栽蔥似地丟下去嗎?」他問她。

  「不要,萬一我撞成白癡怎麼辦?」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就算你願意照顧我,我也不願意變成白癡。」她乖乖地讓他打著走向沙灘。

  他在沙灘上輕放下她,然後在她身旁坐下。

  「好多星星喔。」廉雨映仰躺著,指著滿天璀璨的星斗。

  「這裡沒有空氣污染,每天晚上都看得到星星。」他轉頭看向她。她全身濕透了,凹凸有致的曲線畢露。他盯著她看,一面想像自己褪掉她的羅衫,與她做愛直到太陽升起。

  她發現他眼底閃著慾念,她驚慌了起來。「迪米裡斯……」

  「嗯?」他低沉的應了一聲。

  「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等一下……」說完,他半邊的身子即刻壓上來。

  他頭低下來時她並沒有躲避,只是閉上眼睛。她感覺到他吹拂在她臉上溫溫而帶點濕的氣息,然後感覺到他的鬍髭搔著她的上唇,接著舌尖撥弄她的唇瓣,很輕,輕的令她以甚那是她的想像。

  「我現在要好好嘗你了。」他發出一個細微的聲音,舌探進了她的嘴。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廉雨映對自己強烈的反應不知所措。

  突然他抽回手,咒道:「該死!我忘了我們在沙灘上。」寇人傑粗嘎地說,「等我從雅典回來,我們再來完成後半段的事。」

  廉雨映呆看著他。適才強烈的快感之下,她還體會到一股尖銳的不安,似乎她不應該回應他。她不懂,他們結了婚,又彼此相愛,若是她對他毫無反應才該憂慮,為什麼反而是她有所反應令她覺得不對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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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4:38
第六章   

  迪米裡斯去雅典五天了。他不在的這幾天,感覺時間過的很慢,而且很無聊。

  廉雨映坐在餐桌前,看瑪利亞做葡萄葉卷。希臘料理分前菜、沙拉以及主菜,葡萄葉卷是前菜的一種,用嫩葡萄葉包裹米和碎肉,然後用橄欖油和檸檬汁燴煮到熟軟。

  「瑪利亞,教我做好吃的葡萄葉卷。」

  「太太,你幹嗎學呢,有我做給你吃就好了。」

  她又忘了,在瑪利亞的心裡,她除了生孩子,什麼事都可以不用學、不用做。

  「太太,今天風大,你最好不要去海灘。」瑪利亞說。

  她這才注意到今天刮的風比以往都來得厲害,要是在海邊,那麼風勢可能就更強烈了。

  「這陣風大概什麼時候會停止呢?」

  「不知道,很難說。這個季節正是颳風的時候,很難預料的,快的話可能一天就會過去了。」瑪利亞又說,「是不是覺得太無聊?視聽室裡有很多錄影帶,你可以挑喜歡的片子看,解解悶。」

  她接受了瑪利亞的建議,到視聽室去看錄影帶。瑪利亞保存的錄影帶多半是年代久遠的電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部較現代的愛情故事片。

  廉雨映並沒很專心,尤其是當片中男女主角有親熱鏡頭的時候,她更是難挨,情不自禁地就會想到迪米裡斯。

  她難以忘記那晚在沙灘上,他的吻和他的愛撫是怎麼地叫人心蕩神馳,即使是現在,一想到他的撫觸仍令她悸動不已。那晚要不是他喊停,他們可能就做愛了。

  但她也沒忽略,儘管她因情慾而意亂情迷,但她的內心深處仍感到不安。

  為什麼會不安?是對他的恐懼嗎?難道她要一輩子害怕他下去嗎?

  這幾天他們相處,他對她照顧有加,而自己似乎不該再懷疑他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她應該以正常妻子的態度對他,何況就像他說的,她的身體的確並不排斥他,排斥他的是她的心理,而心理上的問題只是源於她喪失記憶。

  迪米裡斯這兩天就會回來,他說回來時要和她做愛……想著,她的胃痙攣了起來!

  她聽到滴滴答答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雨。

  不久,她聽見了隆隆的聲音,她探出頭一看,是架直升機正在空中盤旋。難道是迪米裡斯回來了!帶著期待和害怕的矛盾心情,她直直看著低空盤旋的直升機,因為直升機飛得很低,她可以看見迪米裡斯坐在駕駛座上。

  十分鐘後,視聽室的門被推開,寇人傑出現在門口。

  廉雨映看著他,他的頭髮濕了,水滴在他的發稍晃動。他的外套也濕了大片。

  「怎麼這樣盯著我看,不認識我了?」他進了房間,關上門說道。他的手上拿著一條大毛巾,擦拭著頭髮,甩出了一些水珠,他的動作讓廉雨映聯想起拳擊手迎戰的場面。

  「我是喪失記憶,又不是得健忘症,哪有可能五天不見你,就忘了你是誰。」

  他走到錄影機旁邊,「你在看什麼?」

  「麻雀變鳳凰,其實我也沒在看。」

  「既然沒在看,那我就把它關掉 。」他拿起遙控器,按下電源鍵。「我們來聽音樂。」他走到唱盤旁邊,挑選唱片。

  廉雨映盯著他看,而後她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盯著他的下半身。

  盯著人家那裡看,你羞不羞啊!她的視線回到他的上半身。

  「我這裡只有經典老歌,沒有席琳迪翁的,你想聽什麼?」

  「席琳迪翁……我想起來了,席琳迪翁是我最喜歡的女歌手。」她高興的說。「我還喜歡什麼?你快告訴我!你告訴我,比我自己去想,還容易想起來。」

  「你還喜歡我。」他對她眨了眨眼。

  「少臭美了,我沒有印象我喜歡你。」

  「奇怪了,席琳迪翁你想得起來,我,你卻想不起來。」他抽出了幾張,讀著封套上的內容,然後他選了冥河合唱團的情歌,將它放在唱盤上。

  「我也覺得奇怪。」這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不是她喜歡的,第二……不是第一的那個。

  寇人傑在長沙發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位子。「過來這裡坐啊。」

  她如果在他身邊坐下,他一定會按倒她……

  「我喜歡站著聽。」她彆扭的說。

  「過來坐,我和沙發都不會咬人。」

  她搖頭,轉變話題。「你的衣服都濕了,不去換衣服嗎?」

  「你似乎不希望我在這裡——」他瞇起眼睛看她,「和我在一起很緊張是不是?」

  「沒有呀,我哪有緊張。」

  「你有。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你是不是很緊張?」他站起來,走向她。

  「什麼方法?」她眼睜睜地看他走過來,第一個想法是跑,但她的腳卻抬不起來!

  「讓我吻你。」他把手撐在她身後的玻璃窗上。她被困在他跟玻璃窗之間了。

  「這個方法不好。」她驚悸的說。這一吻下去,她很有可能就被他「吃掉了」!

  「我覺得不錯。」他的眼睛落在她的紅唇上。

  「不要……」她的心怦怦地跳著。

  他的唇角翹起,「不要什麼?」

  她困難地嚥下口水,「吻我。」

  「聽你的。」說完,他低下頭來,她轉頭避開,他的嘴只摩擦到她的臉頰。

  「我說不要吻我,你怎麼吻我?」

  「我明明聽你說吻我。」他輕咬著她的頸側。

  她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你賴皮,你問我不要什麼,我才回答吻我的!」

  「吻都吻了,你說要怎麼辦呢?」他舔舐她的耳垂。

  「不要再吻下去了!」她忍不住嬌喘。

  「好,我不吻你耳朵了——」他的唇由她的耳垂移向她的朱唇。

  那是個比她預期還要激情的吻,廉雨映覺得血脈賁張。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嘴被迫張開,他的舌深入她口中吸吮、探索。

  「抬起手來摟住我的脖子。」他命令道,輕咬她的頸側。

  她聽話的攀住他的肩膀,身體自然地偎著他,靠在他的胸膛。

  「就是這樣,親愛的。」他呢喃著,「跟著你的感覺走——」

  「天!雨映,我要你……」寇人傑粗嗄的說。

  「不!」她喊道,卻只像個喘息。

  對她的不,他並沒太在意。因為很少有女人在這種時候說要或好,通常都是說不,而不就是好、就是要。

  「不要壓抑你自己的需求,你也想要,不是嗎?」他低語道,他的氣息溫暖撩人。「放輕鬆點,我不會弄疼你的,我會很溫柔的。」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做那檔子事……」

  她感到他的身子僵了下,然後無言的退後。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寇人傑開口:「雨映,你還再懷疑我不是你的先生嗎?」

  「我相信你是我的丈夫,可是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只要你碰我,我就惶恐、不安……」廉雨映痛苦地看著他,「迪米裡斯,告訴我,我們之間曾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你想太多了。」寇人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廉雨映走到窗邊,靠在窗玻璃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玻璃已經是霧霧的一片了。

  「奇怪,你和主人都吃的好少。」瑪利亞邊收餐盤邊說。「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

  迪米裡斯晚上在書房用餐,並沒來餐廳和她一起用餐。

  「瑪利亞,你做的很可口,只是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瑪利亞停下手上的動作,像有什麼大事似地看著她。「太太,你是不是懷孕了?」

  「沒有,我沒有懷孕。」拜託,她沒和迪米裡斯上床,怎麼可能懷孕!

  「你確定嗎?」

  「百分之百確定。」如果她真的懷孕,那她就是聖母瑪麗亞二。

  「太太,有件事我一直想說,可是又怕你怪我多管閒事……」

  「你想對我說什麼?」

  「我知道你失去記憶,把主人給忘了,但我想也許你和主人上床後會記起主人來。」

  要怎麼跟瑪利亞說,她就是怕和迪米裡斯上床。「呃……瑪利亞,你的建議我會考慮。」只能這樣說了。

  「還要考慮什麼!太太,你和主人又不是陌生人,而是夫妻,就今天晚上,太太,你去書房把主人拖到床上去。」瑪利亞又說,「太太,你會不會把怎麼做那件事也給忘了吧?要不要我現在教你?」

  「不要!」廉雨映紅著臉跑出餐廳。瑪利亞有夠三八。

  回到房間,廉雨映換上睡衣,然後把自己丟在柔軟的大床上。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迪米裡斯的吻、迪米裡斯的愛撫,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腦海不斷地重現。她深深地吸一口氣,甩甩頭,想要甩去腦袋裡的東西,並且熄滅體內隱隱燃起的慾火,然而卻沒用。

  這個時候也睡不著,又一直胡思亂想,不如去視聽室看部片吧,或許電影太無聊了,她因而有了睡意。

  披上晨袍,赤著腳,她悄悄的走出了房間。整棟房子靜悄悄的,好像沒人住。

  在經過客房時,門突然打開,迪米裡斯出現在門口。

  「你嚇了我一跳。」她驚喘地低聲說。他不是在書房嗎?

  「我也被你嚇了一跳。」他微笑地說。

  他們彼此凝視,世界好像消失了。

  寇人傑的視線緩緩移向她白皙的胸口,廉雨映立即拉緊了睡衣的領子。

  他的臉陰鬱了起來。「晚安。」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向書房。

  她在書房前追上了他,抓住他的袖子。「迪米裡斯。」

  他困惑地看著她。「你還有什麼事?」

  「今晚我想……」她緊張地舔著唇。「做你的太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不敢相信他耳朵聽到的。

  「我知道。」她垂下長密的睫毛。「我還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克服心理的障礙,也許我會讓你失望……不過我想試試看。」

  「任何時候你只要喊不,我就會踩煞車,然後去浴室沖冷水澡。」他托起她的臉,「不過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說的。」

  他的唇輕掃過她的眉毛、她的眼睛、鼻尖以及她的唇,然後他輕拉起她的手,向主臥室走去。

  他將她的晨袍從肩膀上脫落,手觸摸到她的身體。她為之發顫。

  通常,只要他一碰她,她全身的神經都會拉緊、繃直,但這一次她什麼都不想做,連眨眼、吞嚥、呼吸也不想。她不想再害怕,不想再被莫名的恐懼又一次牢牢攫住。

  然後,廉雨映就像傀儡,任他輕解羅衫。

  「天啊,你真美!」他的聲音嘶啞。廉雨映的肌膚,如白瓷般閃耀著光芒,像是注入了生命的維娜斯,她身上每一寸肌膚,他都想用手、用唇及舌頭去膜拜。

  他的嘴愛慕地吻著她的臉,然後是她的唇瓣,接著是她的頸間。

  「好癢。」她的脖子美妙地彎著。

  「脖子是你的敏感帶……這裡也是……」

  她屏住呼吸,雙手揪住他的頭髮……

  激情過後,他小心地抽離自己躺到她身畔,卻又已經想要再次與她做愛了。

  「我弄痛了你嗎?」

  「沒有。」她搖著頭,髮絲貼在她臉上。

  「你喜歡嗎?」他拂開她臉上的頭髮。

  「太激烈了,難怪對心臟病者不宜。」

  他撫著她弧線優美的背脊,「你有心臟病嗎?」

  「應該沒有吧。」

  「那晚一點……我們還可以再來一次 。」

  「再一次的話我會死掉。」她翻過身,瞥見汗水滿在他的胸肌上。她傾身用舌頭黏去汗水,然後把頭枕在他胸上,聆聽他的心跳。

  「雨映,你有沒有高潮?」

  「有啊,還不止一次呢。」她輕歎口氣,「我覺得我該打屁股,我怎麼會忘掉生命裡這麼重要的一部分?」

  「什麼是你生命裡重要的一部分?」

  她抬起頭注視他。「你,以及我對你的愛呀。」

  他喘了口氣,「你是在告訴我,你愛我嗎?」

  「是啊,多奇怪!直到我剛才說出來才想起來,我以前甚至怕你呢。」

  「你的身體曉得。」他輕輕說道,「記得我告訴過你,它會記得的!」

  「我好高興我想起來,以後就不怕你了。」她湊上一個耳語,「迪米裡斯……」

  「嗯?」

  「……沒什麼。」她想問他是否愛她,可是沒說出來。他已經把她照顧得這麼好,硬要用言語來證明是多麼可笑。

  一束陽光落在廉雨映的臉上。

  她醒來的時候,迪米裡斯還在睡。她蜷縮在他的身旁,手指溫柔地在他身上遊走,無聲地讚美著那充滿陽剛之美的軀幹。

  不多久,他張開了眼睛,「我要按鈴控告你——趁我睡覺的時候性騷擾我。」

  「我哪有。」她嘟著小嘴,手指懶懶地在他肚臍上畫圈。

  他捉起她的手,「被我抓到現行犯。你知道我都怎麼懲罰性騷擾我的人嗎?」

  「你想怎樣?」她挑釁地看著他。

  「我想……把你吃到肚子裡!」他翻過身來,壓在廉雨映身上。

  「我被迷住了,」他看著她,「除了你,沒有其他女人有這魔力,你知道嗎?」

  「其他女人——」她瞇起眼,「你有多少其他女人?」

  「不要跟我翻舊賬,那是以前的事,現在已經沒有了,只有你一個女人。」他把她拉到他身上。「雨映,我去告訴瑪利亞我們不吃早餐和中餐好不好?」

  「不好,我們還有晚上呢。」她偎著他胸膛微笑。

  很高興他這麼的需要她,廉雨映告訴自己。她的記憶必須回來。一定得回來。有許許多多她曾經和迪米裡斯分享過的事她得記起來。

  她已經記得如何地感受他的愛撫,而且知道自己是對的。她一定要有耐心,她一定會記起一切的,她一定要!

  「雨映……」

  他又開始吻她了,她攀住了他的肩膀,身體迎向他,迪米裡斯突然抬起頭,好像在傾聽著什麼,她也豎起了耳朵。

  「直升機。」他簡短地說,「我最好起身去看看是什麼人來了。」說完,他下床,赤裸裸地朝浴室大步走去。

  他全身曬得黑黑的,背上幾處抓痕顯得非常明顯,是她做愛時抓出來的,想到兩人瘋狂的做愛,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寇人傑出來的時候,頭髮濕濕的,腰部圍上一條白毛巾,襯得皮膚黑亮。他很快地穿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棉質白襯衫。廉雨映看著他把衣擺塞進褲裡。

  「大概是什麼人送報告來了,我不會去太久,你躺在床上等我,不要下床喔。」

  哪有可能不下床,她要上一號,還要洗臉刷牙,以及洗澡。廉雨映爬了起來,走進浴室。浴室裡仍然瀰漫著他用的肥皂的味道,她閉上眼,任憑蓮蓬頭的水沖在身上,腦子裡幻想著迪米裡斯就在身邊。

  老天,他已經把她變成淫蕩的女人了。

  廉雨映睜開眼望著浴室鏡中的自己。她的嘴有點腫,還不到痛的程度,不過任誰看了也知道那是親吻過度的結果。她若有所思地撫摸著嘴唇,雙眼水汪汪的,她甩了甩頭,怎麼老想到同樣的事。肚子有點餓,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去廚房幫迪米裡斯做份三明治,他一定更愛死她。她穿好衣服後走出房間,快到書房時,聽到迪米裡斯講話的聲音。他似乎很生氣,口氣很凶。

  「我告訴過你不要來這裡!」

  她聽到迪米裡斯這麼說,然後是一個女人很不高興的聲音:

  「我非來不可,天,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做!」

  那個女人是誰?他們在吵什麼?廉雨映悄悄走近。那女人是不是迪米裡斯以前的女人?因為氣憤他娶太太,又不願離開他,所以來這裡吵鬧?

  她看著書房的們微敞開著,突然有股衝動,想看看這個對手到底是什麼長相。她走到門邊,由門縫裡瞧去,看到那女人,血色立即從她臉上褪去。

  彷彿是水閘一開,一幕幕鮮明的景象,突然一湧而出。

  第一幕是慈善晚會,她誤把迪米裡斯,不,寇人傑當成侍者,然後他追求她,然而他的追求只是他復仇遊戲的開始……

  另一幕是她和他在床上,他冷血的奪走她的第一次。

  我追求你只是為了奪走你寶貴的第一次……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廉星燁怎麼對我妹妹,我就怎麼對他小姑姑……

  避孕藥,我可不希望你懷我的孩子……

  她雙手摀住耳朵,想杜絕一幕幕接踵而來的記憶。

  後來星燁回夢月山莊,他們去希臘餐館吃飯,遇見了寇人傑和他妹妹蘇菲亞,在那裡,蘇菲亞說她根本沒被星燁強暴,一切都是該死的謊言!

  由於她心情不佳,想要忘掉他和那件事,於是她去西班牙塔佳馬島,誰知,他竟找上門來,接著,她往陽台跑去,而後,她從岩石上摔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卻發現她在醫院中,他騙她說是她先生……他們又做了愛……

  「不!」廉雨映輕輕地叫喊了出來,覺得毛髮直豎,兩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她一定碰到門,因為門打開了,寇人傑聞聲轉過身子,一臉驚愕。

  「雨映!」

  聽到他喊她的名字,記憶中那幕痛苦而又羞辱的情景,重新浮現眼前,廉雨映不停顫抖著。

  寇人傑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你都記起來了,是不是?」

  「沒錯,寇人傑先生。」她既怒又羞的漲紅了臉。「之前的事,我不想再說什麼,之後你卻騙我說是我先生,讓我上了你的床……你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她的臉扭曲著,反應她內心撕裂般的痛苦。

  寇人傑表情僵硬,而站在一旁的蘇菲亞則是一臉抱歉的表情。

  「雨映,拜託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解釋。」

  她掙扎站起,瞪視著他。「我沒辦法心平氣和,也不想聽你解釋!」

  「我是犯了個錯……」寇人傑平靜的說。

  「犯錯!」她打斷他,淚光閃爍。「你永遠都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他不但徹底摧毀了她的感情,還讓她輕易地屈服在他的愛撫下。

  想到這裡,廉雨映轉身便跑,淚水奪眶而出。然而寇人傑很快追上她,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發了瘋似地攻擊著他,打了他幾個巴掌。

  瑪利亞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驚慌失措地喊:「我的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

  「瑪利亞,去拿兩粒安眠藥來。」

  她的兩隻手被他緊緊握住,他把她拖往主臥室。而她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就是那裡!

  「我不要進去!」她死命地掙扎著、尖叫著,可是寇人傑根本不理她,推開房門,把她推進去。

  廉雨映像只負傷的獅子般在房裡走來走去。

  瑪利亞拿了兩顆藥和一杯水進來,寇人傑接過後,用了所有的力量緊抓住廉雨映,強迫她張嘴把藥給吞下去,然後冷眼看著她在地上又叫又喊的持續了幾分鐘。他的眼神顯得生氣和冷酷,就跟那天晚上在飯店一樣。她永遠也忘不了。

  她努力保持清醒,然而藥效太強,她慢慢陷入半昏睡狀態。寇人傑走向她,她揮出一拳,他只微微側身,便避開了。

  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並替她蓋上被子,然後走到門邊,望著她的雙眼深不可測。

  她感覺黑暗朝她襲來,只聽到某個人像小孩般地啜泣著,不知道那正是她自己,她終於沉睡過去。

  寇人傑不動地站在窗邊,一隻手扶著窗框,凝視著前方寧靜的愛琴海。

  廉雨映睜開雙眼,進入眼簾的是床頭櫃上的鬧鐘,她用力眨了眨惺忪睡眼。真的是十點!可是她被逼服下安眠藥也不過是吃午飯前的事,而現在仍是大白天,她竟然睡了將近二十個鐘頭!

  她慢慢坐起身,驚動了正在沉思的寇人傑。

  他的眼睛移到她臉上,「你醒了。」

  「蘇菲亞呢?」有那麼多問題可以問,而她竟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走了,她回雅典去了。」

  「喔。」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直升機回來了吧?我想盡快離開這裡。」

  「你還不可以離開。」

  她張大眼睛,「為什麼我不可以離開?」

  「因為我們結婚了,你是我太太,哪有做太太的不在先生身邊。」

  「你不用再騙我了,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我們根本沒有結婚。」

  「我們確實結婚了,在醫院完成結婚儀式的。那時你的情況很危急,需要家人簽字動手術,我告訴醫生,我們已經訂婚,你很可能懷著我的孩子,而且結婚一直是我們共同的願望,於是他們同意我們結婚,以便我能以丈夫名義簽下手術同意書。」

  「這個婚姻不算,我不承認。」她冷淡的說。

  「不管你承不承認,在法律上,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廉雨映看著他,就好像他瘋了一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個婚姻?」

  「我奪走你的清白,你受傷、失去記憶也是我的錯。而我惟一想到彌補你的方法,就是娶你,給你最好的生活。」他的嘴唇扭曲著。「如果你對自己誠實的話,就該承認,你本來就想嫁給我。」

  「不!」她氣得以全身力量來否定。「我想嫁的,是那個我以為愛我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根本不存在,不是你!」

  「不管怎麼說,我們結婚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我們的婚姻會持續下去,畢竟,我們也履行了夫妻的義務。」

  她的臉孔發燙,「那是因為你欺騙我,如果我沒有失去記憶,根本不會和你做愛……你也知道這一點,卻還讓我……我能諒解你第一次,但這一次,我永遠也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嗎?你似乎忘了我們在床上有多愉快,你對我反應熱烈,」

  「住嘴!那是以前,現在我知道了,只覺得很噁心。」

  「噁心?」他輕哼一聲,「我不瞭解,以前跟現在有什麼差別?難道知道事實後,你的身體就會有不同的反應嗎?告訴我,差別在哪裡?」

  「差別在於……我們之間沒有愛。」廉雨映強忍心痛的說,「在於你娶我,只是因為你覺得不得不娶,我成了你的『責任』。」

  「就因為這個,你就詛咒我們兩個,否認我們從彼此身上得到的歡樂?」

  「我們不用再討論這個。」廉雨映很很地說,「反正我是不會再上你的床,還有我要離婚。這個婚姻不是我想要的。」

  他撇了撇嘴。「我的家族從沒有離婚的例子,我也不打算破例。」

  「拜託,你不會因為這個爛理由,而要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吧?」

  「還有另一個理由,也許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你不希望小孩生下來沒媽媽吧?」

  「你怎麼不說沒爸爸?小孩是我的。」

  他看著她說:「我們何不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這年頭單親家庭多的是……算了,現在就吵撫養權做什麼,我有沒有懷孕都還是個未知數,反正兩個星期後就知道了……如果沒有,我想回夢月山莊,可以嗎?」

  「再看看。」

  「什麼叫再看看?」廉雨映發出憤怒的聲音,「難道你要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

  「你不要激動,我是說看我那時有沒有空陪你回夢月山莊,我是你的先生,也該認識你的家人。」

  「你能算是我先生嗎?」她諷刺的說。「現在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當他走到門邊時,她問了一句:「如果蘇菲亞沒來,你是不是打算繼續讓我生活在楚門的世界裡?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有一天我會記起一切。」

  「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醫生說最好由你自己想起來。雨映,你何不敞開心胸,真正地原諒我,我相信我們可以做一對人人稱羨的夫妻。」

  「我的心胸向來不大。」她抬起下巴。「何況我不可能再讓你碰我一根寒毛。」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相信在每一個寂寞的夜裡,你會在這張床上想起我,想起我的吻、我的愛撫,有那麼一天,你會扔開自尊與憤怒來敲我的門。」

  「你等到世界末日吧!」她大聲駁斥。

  「你儘管大聲否認,雨映,別忘了我瞭解你的身體。」而後他走出房間。

  他走了,留下她和澎湃洶湧的思潮。從看見蘇菲亞的一剎那起,她的過去一幕幕迅速地在她腦海裡播放。這些不斷湧現的影像,成了一種折磨。

  雨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頰。

  一度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寇人傑,如今,她的願望是實現了,然而他娶她只是因為要彌補自己的過錯,沒有其他更深刻的理由。

  她能瞭解寇人傑想補償她的心態,也能瞭解他為什麼不鼓勵她恢復記憶。

  可是就算她能以寇人傑太太的身份過上一年,兩人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就真能撫平她被欺騙、被人背叛的感覺嗎?她自己清楚得很,不論她何時恢復記憶,她內心始終會有被傷害的怒氣。

  她倒不是氣他娶了她……而是氣他和她做愛。由他那她領略了性愛的歡愉,而她自己毫無掩飾地反應,他從來不阻止她訴說她的愛意,可是他一直都很清楚,星燁那件事之後,她是寧願死也不願說一句話或表示任何情意的。

  想起昨天晚上她整夜跟他做愛,在他身下呻吟、扭動,她恨不得咬舌自盡。

  她真是個白癡,不,那不是她的錯,都是因為他騙她,讓她以為他愛她……他從未提過愛,除了慾念外,什麼也沒說。她的心又一陣刺痛。

  他一定很由自傲地的男性魅力,所以才會說有一天她會再去敲他的門,上他的床。哼,她寧願晚上爬起來數紅豆,也不會去敲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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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5:08
第七章   

  太陽還不太熱,廉雨映決定吃完早餐後去這座小島上其他的地方探險。

  這幾天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花在步行尋訪小島各處。像昨天,她走過崎嶇山路來到海灣環抱的小村莊,用瑪利亞教她的幾句希臘語問候當地居民,並看他們捕魚網。

  當她外出時,寇人傑都在書房工作。不論什麼時候,只要經過書房,便會聽到他打電腦的聲音。廉雨映走進廚房。今天碰巧是瑪利亞的休假日,沒人幫她做早餐,所以她自己做了一份厚厚的三明治。身後的門突然打開,她的肩猛地跳了一下。

  寇人傑站在廚房門邊。「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廉雨映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然後轉回身打開櫥櫃,拿出咖啡罐,她把咖啡放進古董級的咖啡壺中燒開,心裡在想,她把寇人傑當路人甲,對他視而不見也好幾天了。

  昨天她不理瑪利亞反對的表情,毅然搬出主臥房,搬進一間空著的客房。寇人傑發現後,一張臉像中了寒冰掌似的,不過卻沒有逼她搬回主臥房。顯然他仍舊深信自己的性吸引力,以為她對他的慾念終會打敗她的尊嚴,爬回到他的床上。他錯了!

  咖啡壺的咕嚕咕嚕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把熱咖啡倒進她的杯子裡。

  寇人傑在她身後說:「幫我倒一杯咖啡好嗎?」

  廉雨映將咖啡端給寇人傑,一些咖啡濺到他的手上。

  「對不起。」她討厭自己聲音中的慌亂、緊張和匆忙。為什麼她不能冷靜地拿這杯該死的咖啡給他,而不要這麼笨手笨腳呢?

  寇人傑注意到她緊張的動作,輕輕地笑了起來,「和我在一起很緊張?」他問道,緊緊地瞅著她的眼睛。

  她沒有回答,而後靠在流理台,邊喝著咖啡,邊攤開了一本雜誌。

  「雨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鬧情緒了?」他壓抑著怒氣說。

  她從雜誌上抬起頭看他。「你沒看到我在看雜誌,可不可以不要吵我?」

  「你一定要這樣嗎?好像我們兩個之間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只有小仇小恨。」她嘲弄的說。

  寇人傑歎口氣。「雨映,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只要你開口,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給你。」他以一種近似哀求的口吻說。

  「我不要星星,我只要你和我離婚。」

  她看見他額頭上浮起的青筋,微微地脈動著。「這我做不到,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那我就不原諒你。」她冷冷的說,把咖啡杯放進洗水槽裡,而後走出廚房。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背上。

  廉雨映沿著山間小路,走到一個小山丘上,站在這小山丘的頂端,約略可以看出整個帕特摩島的全貌,廉雨映終於瞭解為什麼大部分的島民都住在島的另一面,這裡幾乎沒人住。因為這裡的地形十分奇特,崎嶇不平,有峭壁、岩石,還有山丘,這裡並不適合居住。

  她來到巖壁邊。這裡,她可以清楚地聽見海水打在岩石上的聲音,澎湃、洶湧,彷彿要把整個人都吞噬了似的。有時水花激盪得很高,非常壯觀,一陣風吹過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感受到大海的氣息。

  看著海,她不禁回想起有天晚上和寇人傑在海邊散步的情景,那晚很羅曼蒂克……如果她沒有恢復記憶,他們大概會是一對恩愛,令人稱羨的夫妻……她苦澀地一笑。人生沒有如果,她的記憶已經恢復了,不可能再和他有那種浪漫的時候。

  也不可能再和他有肌膚相親的時候……想到這裡,她雙手交抱住自己,想要止住體內那股不安的騷動。

  老天,她仍然渴望著他,渴望著他的吻和愛撫。

  不知在巖壁站了多久,廉雨映的頭髮已經被水花濺濕了,一陣風吹過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在小山丘的草地上躺了下來,仰望藍天白雲,她真羨慕飛翔的海鳥,那麼自由自在,彷彿一點兒煩惱都沒有似的,如果她也能像海鳥那樣無牽無掛,那該有多好啊!想著,想著,她的眼睛不覺模糊了起來。

  她輕輕地啜泣著,任憑淚水滑落,一種鹹澀的滋味湧上心頭。突然她的下腹部有些異樣,這異樣告訴了她——她的月事可能快來了!

  如果真是那樣,就表示她沒有懷孕,那麼她可以回台灣了!

  回到台灣之後,她要忘掉他,廉雨映告訴自己,也許忘掉他將很慢,可是終有那麼一天,她會忘記被他強壯的手臂摟在懷裡以及他美妙的愛撫。

  廉雨映跑回別墅後,先去廁所確定自己有沒有弄錯,發現沒弄錯她立刻去書房找寇人傑。他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

  她走到他桌子前,「寇人傑,我沒有懷孕。」

  他定定看著她,「你確定?」

  「百分百確定,剛剛我那個來了。明天我就要回台灣,回夢月山莊看我的家人。」

  他若有所思般看著她。「可是我這個月很忙,沒辦法陪你回去。」

  「我自己一個人先回去,你事情忙完後,想來再來。」她一個人先回去,那是再好不過的。回台灣後她要去法院申請他們的婚姻無效,就算法院不受理,她也不再和他回帕特摩,而分居六個月以上就可辦理離婚。

  「我覺得我們一起回台灣比較好,你等我事情忙完,我們再一起回去。」

  「不要,我等不了那麼久,我明天就要走。」她固執的說。

  「晚一兩個星期回去而已,台灣又不會沉。」

  廉雨映的臉往下沉。「原來你都在騙我,你根本就是要把我囚禁在這座島上!」

  「我沒有騙你,等我事情處理完就會陪你回去。」

  「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嗎?我想這只是你的緩兵之計而已,對不對?一兩個星期後,你一定又有別的事要處理。」

  廉雨映正要轉身離去,寇人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雨映,你相信我,我保證……」

  她的眼睛燃著怒火。「不要再叫我相信你的鬼話,也不要再告訴我任何的承諾!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了,把你的手拿開,不要再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雨映……」

  廉雨映迅雷不及掩耳地低下頭,狠狠地咬他的手背,那股狠勁,像要把他手背上的肉給咬下來,寇人傑不得不鬆開手,廉雨映衝出書房。

  雨映躲在房裡,把自己整個蜷縮在窗旁,動也不動。她不說話,不睡覺,不吃東西。眼睛大大的睜著,望著火紅的太陽落至藍色愛琴海裡,形成爆炸般的紅色。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轉頭一看,瑪利亞端著晚餐托盤放在她面前。

  「你兩天都沒吃東西,這樣對身體不好,多少吃一點好……」

  話沒說完,她拿起托盤往房間那頭摔了過去。瑪利亞愣住了。

  「我說過我不要吃他的東西!」這兩天她不吃不喝,絕食抗議。

  廉雨映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卻被瑪利亞拉住。

  「太太,你要去哪裡?」

  「離開這裡。」

  瑪利亞皺著眉頭。「這裡四面都是海,你要怎麼離開?」

  「游泳。」

  「不可能的,這裡離希臘很遠,你到不了的。」

  「那就沉在愛琴海底,或被鯊魚吃掉,我都無所謂,只要不待在他的房子裡。」

  「太太……」瑪利亞焦急地喊著。

  「不要叫我太太!」她吼著,「我不是自願和他結婚的。」說完,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瑪利亞大吼大叫。「瑪利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對你大聲的。」

  「沒關係,我瞭解。」瑪利亞輕歎口氣。「我真搞不懂你,希臘的每個女人都想嫁給主人,而你嫁給了他,卻吵著要離開他,為什麼呢?」

  「因為我不愛他。」

  瑪利亞審視著她,「我認為你愛主人。」

  「我以前愛過他,但現在我不愛他,我討厭他。」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看主人對你很好的……」

  「他對我一點也不好,他不讓我回家——」她突然抓住瑪利亞的手,「瑪利亞,叫你大兒子載我去雅典好不好?」她知道瑪利亞的大兒子有艘漁船。

  「不行的,主人特別交代過我們——不管你怎麼求也不能載你去雅典。」

  「他怎麼可以這樣,我又不是犯人!」廉雨映火冒三丈的說。

  這時,寇人傑剛好走進來。

  廉雨映瞪著他,「我要離開這裡!」

  「我就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他出其不意的說。

  廉雨映瞪大眼睛,「真的?」

  「我要去雅典開會,直升機一個小時後會到,你打扮打扮跟我一塊去,很多人知道我結婚了,大家都想見你。」

  「你——放心帶我去雅典?不怕我趁你開會的時候跑去搭飛機?」

  「我知道你想回台灣,但你怎麼回去?你的護照在我這,而且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向廉家的人求救,我猜是面子問題。」

  他倒是很瞭解她。廉雨映不得不承認這點。她打過電話給星燁,告訴他她和寇人傑閃電結婚了,至於交往經過,說的不是很清楚,只提到那次在希臘餐館碰面的事,還盡量說得那次像是兩人初次見面,心裡只希望星燁不會找蘇菲亞來對質。

  「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她嘟起嘴。「我又不是猴子,不想給大家參觀。」

  「雨映,你不能一直這樣無理取鬧。」他語氣嚴肅而帶著警告。「我們已經結婚了,什麼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們結婚了,但我們結婚是你一方決定的,」廉雨映嘴角輕蔑地撇著。「我連說不願意的機會都沒有。」

  「就算你不願意,我們婚也結了,你最好認清這一點,好好扮演寇太太的角色。」

  她眉毛挑得高高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做稱職的寇太太?」

  「你們中國婦女不是說要三從四德,出嫁從夫?」

  「笑死人了,現在是女權至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尖銳的說。

  「為什麼?因為這裡是希臘,也是一個講三從四德,出嫁從夫的地方。」

  「哦,那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了。」

  「早知道你不會合作。瑪利亞,幫她洗澡。」

  「我不要洗澡,我不要跟你去雅典?」廉雨映鬼一樣的尖叫著。

  瑪利亞抓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往浴室走。她這才發現瑪利亞的力氣不輸給男人。

  在浴室,瑪利亞把她的衣服剝了下來,並且強迫她進入浴缸裡。泡水的感覺委實不錯,水不斷的流著,水泡也不斷衝著她的身體,讓人會不自覺把情緒放鬆下來。

  瑪利亞蹲在浴缸邊,她的雙眼很和善。「何必和主人唱反調,又討不到半點便宜。」

  「沒辦法,我就是無法不跟他唱反調。」

  「冤家。」瑪利亞搖頭,然後站起來,走出浴室。

  不一會,浴室的門被推開,她以為是瑪利亞,但進來的人是寇人傑!他走到浴缸旁邊,廉雨映努力壓低身體。

  「出去!」她瞪著他。

  他並沒出去,反而在浴缸旁坐了下來。她看著他屈身拾起香皂和海棉,然後將海棉抹上香皂。「你要做什麼?」她尖聲大叫。

  「幫我太太洗澡。」

  海棉拂過她的肩膀,廉雨映扭身捉住他握著海棉的手腕。

  「我已經洗好了。」

  「既然洗好了,就起來啊。」他把海棉扔進浴缸,站直身軀,伸手去拿浴巾。

  起來——在他面前!廉雨映困難地吞嚥口水,他又不是沒看過她的裸體。

  當她站起來,洗澡水和泡沫滑下她姣美的胴體時,她聽到他的抽氣聲,看到他飢渴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游移。

  她拿走他手上的浴巾,緊緊裹住身體。

  老天,他真想扯下浴巾,把她抱到床上去。寇人傑努力克制困擾他的輕顫。

  「我給你二十分鐘時間打扮,我在客廳等你。」

  二十分鐘過後,廉雨映遲遲沒出現,寇人傑決定去房間催她。

  他走進房間,看到她站在玻璃窗邊,身上穿的是薄衫和熱褲。

  「你就穿這樣去雅典嗎?」

  「你耳朵怎麼這麼背?我說過不跟你去雅典,管我穿什麼!」

  「我勸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趕快給我換衣服!」

  「不換!打死我都不換。」

  寇人傑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堅硬如石的胸膛。

  她感覺到他的炙熱與堅硬,全身僵直,困難地呼吸著。他有意刺激她全身的感官,強迫她的身體去感覺他的熱情,以無聲的言語告訴她,他具有支配她意志的力量。他這麼做,沸騰了她全身血液,也引發了她的怒氣。

  「你想幹什麼?」她恨聲質問著,「是不是想強迫我跟你做愛?因為你明白我再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做這件事。」

  「我是想跟你做愛,但這不也是你想要的,」他對她揚揚眉。「你故意惹我生氣,不就是要我強迫你——」

  什麼!他居然敢這麼指控她!「你這個豬扒——」

  他低下頭,捕捉住她驚訝的嘴唇,不容她有說下去的機會,深深的吻住她,直到他覺得夠了才放開她。

  「這是臨別留念。」他退開來,語調緩慢地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在床上覺得寂寞的時候,不妨想想這個。」

  「你去一百天,我在床上也不會覺得寂寞!」她瞅著他,「我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你一個人在雅典,不妨找個女人來解決生理上的需要,我不會在意的。」

  「雅典是有很多女人想上我的床,根本不在乎我結婚了沒。」說完,他走出房間。

  她重重的躺在床上,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直到她聽見直升機著陸又起飛的聲音,整個人才恢復意識。也許她應該跟他一塊去的,起碼她可以逛逛雅典城。她突然想到,寇人傑說不定根本就沒打算帶她去,他之所以邀她是因為他早知道她會拒絕。

  她馬上懷疑,寇人傑去雅典的原因之一,是有個女人在那等著他,他不是說雅典有很多女人想上他的床——

  想到這裡,廉雨映突然想哭。她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感覺,一點也不。

  因為這個感覺讓她發現——她還愛著寇人傑。她怎麼會認真,真愛是隨時可以消逝的,一旦她發現對方並非如她所希望的珍惜這份愛?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她嫁了所愛的人,可是這個男人並不愛她。她只有兩條路可走:留下來,或者離開。

  留下來,做名義上的冠太太……他不會讓她那麼做。一個兒子,寇人傑說過,那才是他企求於她的。那麼留下來,替他生孩子,可是得不到他的真愛。她不能過這種日子,那只會摧殘她的感情,而且她也不能替不愛她的男人生兒子。

  她痛苦地咬住下唇,心底明白自己惟有離開一途。

  可是寇人傑絕不會放她走的。

  她該怎麼辦?怎樣才能讓寇人傑瞭解,他們的婚姻絕對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寇人傑離開的第三天傍晚,廉雨映扒了幾口飯就推開盤子。「我吃飽了。」

  瑪利亞看著她的盤子,皺起眉頭,邊搖頭邊說:「我家的貓吃的都比你多。」

  「瑪利亞,我只是不餓。」

  「等你懷兒子,你就會餓了。」瑪利亞又說,「所有男人都要有兒子,主人也是,他需要繼承人。」沒錯,寇人傑很想要兒子,但她無法給他,他只能看外面的女人給不給了。

  「很可惜,生兒子那件事我幫不了他。」她平淡的說。

  瑪利亞同情地看著她,「你沒有生育能力……唉,那主人不是沒有繼承人……」

  瑪利亞誤會她了。她並不想解釋,反正不幫他生,和不會生沒差多少。

  「你不用替他擔心,我相信外面有很多女人想替他生。」

  「如果真的那樣,你不會生氣嗎?」瑪利亞瞅著她。

  「生氣?」她不自然地乾笑兩聲。「我高興都來不及,這樣我就可以和他離婚。」

  「你會高興?我才不相信。」瑪利亞捂著嘴笑。

  「不相信算了。」她霍地站起來,「我去散步。」

  「今天風那麼大,不要出去,在視聽室看錄影帶。」

  「金玉盟我已經看了三遍,戰地鐘聲更多,四遍。」瑪利亞的錄影帶都是老片。

  「好吧,那你不要太晚回來,也不要去後山。」

  「是的,瑪利亞。」

  在大風中要走到沙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她最近少了幾磅肉,風一吹,就彷彿要被吹走似的。

  她沿著沙灘走,想起那一晚和寇人傑在沙灘上散步的情景,淚水不覺盈眶。當時她是那麼急切地伴著他、投向他,她全身都軟化在他的聲音和撫摸之下。

  「你會要我的。」她還記得那時他這麼說過,而她確實要了他,因為這點她羞得無地自容。

  寇人傑的愛撫就像麻藥似的,她要它,渴求它,如果那晚他沒踩煞車的話,也許她會不顧羞恥地求他跟她做愛。

  他說他瞭解她的身體,沒錯,她的身體仍然渴望他,但她絕不容許自己再被羞辱。第一次受辱後,也是這份自尊幫助她撐過來的,她向自己發誓,不管發生任何事,她絕不會再主動的去要寇人傑。

  海上吹來陣陣涼風,她打了個寒顫。她只穿了件薄衫和短褲,而陣陣襲來的海風直令她身上起雞皮疙瘩。可是她還是不願回到冷清的屋裡,家裡沒有寇人傑顯得分外寂寞。

  望著愛琴海,她心想不知寇人傑在哪裡?哪個女人會和他在一起?

  管他和哪個女人,最好得愛滋!

  她討厭自己的念頭。廉雨映轉身朝回路走去,雙臂環抱著身體,可是依然驅不走寒氣地發著抖。時候還早,也許她可以聽聽音樂、看看書打發漫漫長夜。

  快到別墅的時候,爬滿九重葛的牆邊有個長長的人影朝她走來,人影如鬼魅般隱約透著邪氣,她嚇得幾乎忘記呼吸,直到月光投射到對方,她才發現是寇人傑。

  「是你啊——」她手撫喉嚨。「你、你嚇了我一大跳。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我沒聽到直升機的聲音。」

  「我駕遊艇回來的。」

  「我要進屋去了。好冷。」她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寇人傑只跨了一步便擋住了她,慢吞吞地揶揄,「幹嗎急著走?不高興看到我?」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冷,也很睏。」

  「困啦?」他嘲笑著。「才九點哩,你下午不是睡午覺了,現在還睡得著嗎?」

  看來她每天幾點上床睡覺,幾點起床,可能包括幾點上大號,他都知道。廉雨映皺起眉頭,心裡非常不高興。她被監視了,他叫瑪利亞監視她。

  「不可以嗎?九點睡覺礙到你了?」說完,她想從他旁邊過去,可是他又擋住路。

  「好狗不擋路。」她咬牙切齒的說。

  「吶,把這個穿上。」他脫下西裝外套,遞給廉雨映,但她並沒接過去。

  「這件衣服沒有牙齒,不會咬人。」寇人傑諷刺的說。

  她不理他的諷刺,速速走開,不意腳下絆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向前跌去。

  寇人傑連忙伸手去扶她,她想躲開,卻被寇人傑抓住了手腕。

  他用力將她一轉面對燈光,粗暴地質問:「我就這麼可怕呀!你寧願摔斷骨頭也不讓我碰你,是吧?」

  「你沒什麼可怕,只是可惡。」她掙扎著。「放開我,你這隻豬!」

  「為什麼我一碰你,你的反應就那麼激烈?」

  「因為我不喜歡你碰我。」

  「不喜歡我碰?你我都明白我碰你的時候,你有多興奮。」

  「難道你從來沒想到,」她冷淡的說,希望自己沒有流露一絲心虛。「我所有的反應都是假裝的?畢竟那時我相信你真的是我先生,你有權利對我做那事,所以我才會和你上床,並強迫自己去取悅你。」

  「雨映,你對我的反應是不是裝出來的,我會感覺不出來嗎?」他肯定地說。「我喜歡看你在做愛時的表情,那種滿足,還有你身體的反應。你難道真以為我會相信那是出於義務?」

  「不相信是你家的事。」她的聲音陡地抬高了。「我的反應,只不過是因為你騙我是我的先生,我覺得我應該要有反應。」

  就算看不清寇人傑的臉,她也敢說,他眼睛一定冒著怒火,他正強力壓抑著自己,才沒讓怒氣爆發出來。廉雨映內心感到撕裂般的痛苦,她多想收回這些話,撫平他受創的自尊,可是她不能這麼做。為了她的自尊,她無法這麼做。

  「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了嗎?雨映,」他唇邊漾起淺笑,「我們來看看你是怎麼強迫自己有反應……」他低下頭輕吻著她的雙唇。廉雨映覺得整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那是我的身體。」她用力推開他,「但我的內心一點也不想要你。」

  「你繼續自欺吧!」他嘲弄的說。

  「我自欺?你怎麼不說你太自以為是了?」她疲倦地說著,「寇人傑,我看不出我們的婚姻有什麼意義?我又沒有懷孕,而你又不能沒有兒子……如果你想要兒子,找別人替你生。」

  「你是我老婆,我的兒子當然要由你來生。」

  「找我,你只有用強迫的,而就我所知,你最討厭強迫女人了。」

  他露出極富魅力的笑容。「我得用強迫的嗎?雨映,你何必一再否認你也想要我?」

  「我不要再和你說話了,反正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交集。」她走開。

  「別走,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特別縮短了在雅典的時間?」他走在她身後。

  「哦,下次不要為了我提早回來。」她不領情的說。

  「你真無情,我還以為這麼做,你至少會給我一個吻。」

  「你慢慢想吧。」她走進大屋裡。

  回到房間之後,廉雨映立刻上床。寇人傑回來了,她哪裡也不能去,只能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撞開,廉雨映從床上驚坐了起來。寇人傑衣衫不整地倚在她臥房門邊。即使他站在門邊,她也聞得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

  他半搖半晃地走進屋裡。

  廉雨映抵著床頭櫃。「寇人傑,你醉了。」

  「沒有,我沒有醉。」他一屁股摔在床上,而後歪歪斜斜地躺了下來。

  「你要睡覺,回你房間睡,不要躺在我床上!」

  「今晚我要睡在這張床上,和我老婆一起睡……」他低嘎地喃喃自語。

  「你要睡這張床,我讓給你。」廉雨映說完話,剛要下床,寇人傑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身軀往自己拉攏,然後使勁地將她壓倒在床上,有力的大腿夾緊她的腿。

  「放開我!」她仰躺在床上,身體頑強的抵抗著。可是女人的抵抗,畢竟有限。

  「我不會放你走的。在我懷裡,你不會始終無動於衷的,我相信你和我一樣想念我們做愛的感覺。」他一隻手緊扣住她兩隻手腕,把它們拉到她頭上。

  「你錯了,我一點也不想念。」

  「喔,你說謊。」他另一隻手掀高她的薄衫。

  「住手!」她兩眼充滿怒火。

  「說你要我。」

  「我不要你。」廉雨映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夢囈。

  「你真是個騙子。」

  「我說住手——你這個畜生!」廉雨映終於忍不住罵出髒話。

  「你罵吧!」他在她耳邊低喃。「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嗯嗯地呻吟。」

  他低下頭來,吸吮她。廉雨映咬著唇,強迫自己不做任何反應,把心力集中在發痛的手腕上。

  可惡,給我一點反應啊,寇人傑在心中命令。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反應,他要她的手臂熱烈地環繞他的肩,他要她的指甲狂野地刺進他的背。

  慾望與憤怒已經使他完全迷失,他要她在他的熱情裡融化。

  他翻下她的身體,一陣羞恥瀰漫了他全身。老天,他方才做了什麼?

  「我會安排飛機明天來接你。」寇人傑下床,拾起他的衣褲。「你贏了,雨映,我決定放你走,你自由了。」

  自由?他難道不瞭解,她永遠不會自由了,剛剛她才瞭解自己有多想要他。

  「能讓我知道什麼原因嗎?」

  「我一直對自己的自制力感到自豪,可是今天晚上你把我逼得失去理智。」他的聲音充滿痛苦與自責。

  「我去台灣的時候,本來是打算強佔你,但我並沒那樣做,因為我不是那種人,我跟自己說,除非你願意,我絕不會強佔你,可是這次……

  事實證明我是個危險人物,我不喜歡見到自己這個模樣,但我知道我無法保證不會再侵犯你。雨映,你讓我看到自己野獸的一面,叫我瞧不起自己。我若是留著你,說不定會毀了我自己。」

  寇人傑要讓她走了。她心知也只有這樣,免得長久下去雙方都痛苦……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她暗自決定絕不會後悔。

  這麼做對他們兩個人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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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9 00:35:35
第八章  

  次日上午,廉雨映從別墅走出來,朝停機坪上的小飛機走去。

  「太太……」瑪利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喊住她。「瑪利亞,不要再叫我太太了,我快不是了。」寇人傑這幾天很忙,過幾天才會去雅典和她一起去法院辦理離婚。

  「我叫習慣了,太太,你不要忘了我,一定要回來看我。」

  「瑪利亞,你對我那麼好,我不會忘記你的。」她微笑的說,「我也一定會回來吃你做的煎餅。再見了。」

  上機前,她回頭望了寇人傑一眼,他站在大門那看著她,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中,衣服筆直的線條幾乎和他臉上的肌肉一般僵硬。

  如果現在他叫她留下來,也許她會考慮留下來……但他沒有開口,連再見也沒說。

  她轉頭,坐上小飛機,沒多久飛機起飛。

  飛機安全地抵達雅典,有一部豪華轎車已在機場外等候廉雨映。

  「廉雨映小姐,我是科爾,你的行李我會照料,你是否要直接到飯店?」司機告訴她。

  這人是寇人傑安排的嚮導兼司機,因為她要在雅典住上幾天,直到辦完離婚手續。

  「是的。」她想明天再去雅典城逛逛。

  當車子駛到大佈雷太金飯店門口時,她對司機說:「我今天都不會出去,你可以回去了。」然後下車,走進飯店的大廳。

  廉雨映走到櫃檯登記,掏出信用卡,對方搖搖手。「已經付過了,迪米裡斯先生要求把賬單交給他。」

  他真周到。廉雨映不禁有些傷感。她似乎放棄了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她的房間很漂亮,窗戶對著憲法廣場,桌上擺著一盆美麗的鮮花,上頭插著一張卡片。廉雨映焦急地走到桌前翻看卡片。上面寫著「祝你住得愉快」,署名則是「飯店」。

  你在奢望什麼?她自問,不過她知道自己希望的是什麼。

  廉雨映歎口氣,坐到雪白的大床上,有些不知做什麼好,她想起了電視,於是打開它,有一部黑白電影,克拉克蓋博和克勞黛考爾白的「二攸風流」,這部老片她最近看過,知道結局,男女主角一夜風流後永遠在一起。

  唉,她又歎了一口氣。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吐出來的二氧化碳給害死。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第一個反應是希望那是寇人傑,不過等看到廉星燁的身影時,她的心都沉了下去。

  「星燁!怎麼是你!你怎麼跑來了?又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你先讓我進去,再問我話好嗎?」廉星燁微笑說。

  廉雨映側過身,讓廉星燁進來。他們在沙發上坐下。

  「我來希臘談生意,想說既然來了,就去帕特摩看你,還好我有先打電話,寇人傑告訴我你不在帕特摩,在這間飯店。」他懷疑的看著她,「你真的跟他結婚了?」

  「嗯,我們是結了婚,不過沒有維持多久,我們這幾天就要簽字離婚。」

  「好啦,現在讓我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他直截了當地說,「我碰到查理,他說你是在慈善晚會認識寇人傑的,可是那天晚上在希臘餐廳,你們兩個都裝得像從未見過似的,為什麼?」

  「你先去給我倒杯威士忌,我再說。」

  他瞅著她,「酒後才能吐真言啊——」

  「少廢話!」她白他一眼。

  他倒了些威士忌加水,把杯子遞給廉雨映後,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原本她可以編幾個小謊騙星燁,然而她選擇說出一切,沒有一點隱瞞。

  當她說到寇人傑奪走她第一次時,她看到廉星燁眼中升起的怒火,她伸手按住他肩膀,輕搖著頭說:「星燁,不能全怪寇人傑,他只是以為你強暴了蘇菲亞,為妹妹討回公道而已,何況他也不算強暴我,是我希望他跟我做愛的。」

  「他媽的,這個雜碎,竟然敢——」廉星燁比手劃腳的說。「我要戳瞎他的眼睛、打斷他的腿、挖出他的心……」

  她噗咦笑出來,「我還不曉得你這麼血腥暴力——」

  「還會笑,看來你沒事嘛。後來呢?」

  「我去西班牙小島,而後他來找我,我因為要躲他而受傷、失去了記憶,在我昏迷期間,他找來牧師公證我們結婚。我醒來後,他告訴我他是我先生,然後我就和他到帕特摩。幾星期後,我一恢復記憶,就吵著要跟他離婚,而他終於答應了。」

  「有件事我不明白,」他皺著眉頭。「他為什麼要發你?」

  「他要彌補過錯,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彌補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他可以給你一大筆錢,我以前都是這麼打發女人的,而他卻用他的一生來彌補你……唉,他是不是愛你呀?」

  「沒有,他沒有愛上我,我從沒聽到他說『我愛你』三個字……」她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上床時,他說過那三個字,但那是她逼他說的,不算。

  他插嘴道:「你們女人都是死在『我愛你』三個字上,一聽到『我愛你』,就以為真愛來臨,像我以前要騙女人上床,都會說『我愛你』。其實,他愛不愛你,該問你自己的感覺?」

  「我不知道……」廉雨映神色茫然。

  「平當你那麼聰明又很會欺負人,怎麼一遇到愛情,卻像個智商不足的低能兒?」

  「我承認我戀愛學分不及格。」

  「那你呢?」廉星燁定定的看著她。「你愛他嗎?」

  「我……呃……」

  「看你大舌頭起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你愛他。」廉星燁有把握的說。

  「你說對了,我愛他,從一開始,」她深吸一口氣。「直到現在,我還愛著他。」

  「這我就不瞭解了,既然你愛他,也嫁給了他,為什麼還要跟他離婚?」

  「因為他沒說我愛你,他娶我,只是因為內疚,還有一點點慾望。」

  他對她眨眨眼,「他對你有慾望是好事。男人都是先有性,後有愛。」

  她的臉紅了。「你們男人最下流了,滿腦子都是那件事。」

  「沒聽過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廉星燁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夢月山莊?他們都以為你有了老公,忘了家人。」

  「我沒忘,只是我那時喪失記憶。」廉雨映頓了一下,「我沒那麼快回夢月山莊,離婚手續還沒辦。」說著說著,她的視線落在右手無名指上。

  她應該把戒指退還給冠人傑的,這樣依依不捨算什麼呢?只是提醒她過去發生的一切,徒增痛苦罷了。

  下午三點,廉雨映走出飯店,在附近閒逛。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閒逛,逛過了旅館、酒吧、紀念品店及小藝廊。她沿著安那菲歐帝卡街走下去,在一處擺滿銅器、燭台、煤油燈,以及望遠鏡的跳蚤市場前駐足流覽。

  而後她走過人群,走向普拉卡區,普拉卡區是城中的一個古老區域,其巷道千回百轉,往小屋、咖啡店及違章建築的階梯更是殘毀陳舊。

  走著走著,她想起冠人傑曾說要帶她認識他的國家。

  她穿過繁忙且蜿蜒的街道,並在武科斯迪向左轉。這裡到處都是流行商店,她正要過街,一部藍色轎車由角落鑽了出來,差點撞上她。

  她想起寇人傑說過:希臘人還不適應汽車,在他們心目中,覺得自己還在騎驢。他又說如想洞悉希臘人,多去看古老的希臘悲劇吧!觀光手冊是瞧不出端倪的。

  寇人傑,她想著他英俊的臉、他的笑容、他的臂彎、他的嘴唇……她才發現自己瘋狂地想見寇人傑,真的好想見到他。

  她咬了咬唇,感到脆弱與悵然。這大概就是愛情吧,見不到的時候就開始想念……

  她失魂落魄地走著,突然看到右手邊一家小餐館窗上,掛著一面牌子:「海倫夫人——算命專家」,廉雨映停了下來。如果星燁知道她去找靈媒,一定會取笑她的。

  管他的!她打開門,走了進去,裡面如洞穴般黑暗,過了一段時間她才適應。角落邊有個吧檯、幾張椅子。

  一位待者趨前且以希臘語道:「你好。」

  還好,瑪利亞教過她幾句簡單的希臘話。「你好,海倫夫人在媽?」

  「你在那裡等一下,我去叫她。」侍者手指向角落的空桌,於是廉雨映走過去,坐了下來。

  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走了過來,她一身黑服,好像先生剛過世的寡婦。廉雨映有種晦氣的感覺。問這種人愛情,似乎不會有好答案。

  「你會說英語嗎?」她問女人。

  女人點點頭。「很多外國人專程來找我算命,我會說英語。」

  「嗯……我想知道我和我心裡想的那個男人,以後怎麼樣?」她問。

  女人閉眼想了一下。「你心裡想的男人非常英俊,而且非常有錢。」

  哇,好恐怖,她似乎看得到寇人傑。「對,他英俊又多金。」

  「你們會在一起。」

  「謝謝。」雖然不知道海倫夫人的準確性如何,不過她的心情好多了。算命就是這樣,都是喜歡聽好的。

  從小餐館出來後,廉雨映不再壓馬路,直接走回大佈雷太金飯店。

  她經過櫃檯時,櫃檯經理叫住她,「廉小姐。」

  「什麼事?」

  「有人在你房間等你,說是你的……」

  丈夫!廉雨映快步走向電梯。她的心隨著電梯的上升而加快,寇人傑來找她了……

  他是來辦離婚的,還是來接她回帕特摩?如果海倫夫人沒算錯,那是後者 !

  當她打開門走進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時,臉上毫無隱瞞地透著驚訝。「蘇菲亞!」她驚呼道。

  蘇菲亞一看到廉雨映,禮貌的起身。「嗨,你好。」

  「呃,你要不要喝茶,或是咖啡?」

  「咖啡好了。」

  「你沒有等很久吧?」廉雨映在飲水機前說。「我出去散了個步。」

  「等了有一會兒,我三點十幾分來的。」

  「你早點來就不會等那麼久了,我差不多三點的時候出門。」她拿著兩杯咖啡回來,「這兒有奶精和糖,如果你要的話。」

  「不要,謝謝。」

  她在蘇菲亞對面坐下,「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哥叫我來的,他叫我拿離婚協議書給你看,他說如果你沒有異議,在上面簽字,你們的離婚就生效了。」蘇菲亞手伸進皮包裡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廉雨映心裡一沉,看了眼離婚協議書的內容。「他太慷慨了,但我不要他的錢,一毛錢也不要。」寇人傑給她一億美元的贍養費,還有他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權。

  「可是我哥說……」

  「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心意,我會找律師去和他談的。」她堅定的說,「這場婚姻本來並不會發生,如果我意識清醒而且沒有喪失記憶,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他心裡明白,蘇菲亞。」

  「我知道,我問過哥哥,他全告訴我了。他說那是他惟一能想到補償你的方法,他要照顧你一輩子,他並不是很願意和你離婚的。」

  「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反正我們都快離了。」

  「不要啦,你不要簽字啦。」蘇菲亞低聲喊道。「哥哥最近很怪異,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爸媽淹死時都沒有,現在他決定賣掉公司大部分的股權,並且考慮長期待在帕特摩。我很擔心他……你去帕特摩看他好不好?」

  「你不用擔心,他那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沒看到,哥這幾天吃的少,睡的也少,他想你想得都快瘋了!希臘男人都很大男人主義,我哥哥尤其是,他是個非常驕傲而且不懂得低頭的男人,我相信他只是拉不下臉求你回去。」

  「蘇菲亞,你搞錯了,他沒有要我回去,不是因為驕傲,而是因為他並不愛我,我們第一次上床的那晚,他就告訴我他並不愛我,也告訴我為什麼和我上床。」

  「那就是你一直無法忘懷,無法原諒的事。」蘇菲亞輕蹙眉頭,「其實,他那時對你說那些話只不過是在為我復仇啊。」

  蘇菲亞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是不該對他那晚說的話耿耿於懷,但——

  「如果寇人傑真的要我,你想他會找不出不失面子的方法讓我知道嗎?」

  「你並不瞭解我哥哥,或許我可以舉小時候的例子給你聽。哥哥是家裡的獨子,終有一天要接掌家族事業,所以爸待他極為嚴厲。我記得母親說,哥小時候有條非常鍾愛的狗,有天被汽車撞死,他哭得心都要碎,他那時不過七歲大,可是父親卻喝斥著他不許哭,對他說『我的兒子永遠不能哭』,然後把哥關在房間不許他出來,直到他懂得如何做個像迪米裡斯家的人。」

  蘇菲亞喘了口氣後又說:「哥被爸教育成強悍冷酷的生意人,而且他不曉得表達感情,像他愛父親,可是他們之間從未示過愛,我從沒見過父親用『手臂』像一般希臘父親那樣『摟抱』自己的兒子。他拒絕哥,就像你拒絕他一樣。」

  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兩個女人各自陷入沉思裡。

  蘇亞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都是我不好,不然你們也不會搞成這樣。」

  再待了一會兒蘇菲亞就上告辭了。廉雨映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裡一陣悲哀。她好想去帕特摩看看寇人傑怎麼了,可是她怎麼去?寇人傑又沒叫她去,反而是叫他妹妹送離婚協議書來,可見他並不想看到她。

  接下來的兩天,廉雨映都在忙著找律師。後來她找到一名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那名律師對她不要寇人傑的贍養費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那名律師去帕特摩見寇人傑,等他回來後,一切就結束了。

  這天下午,廉雨映為自己沖調了一杯咖啡,扭開電視,定下心來看電視新聞。

  忽然新聞女主播所報道的內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屏幕上打出希臘大亨的字眼,女主播緊接著播報,「希臘商業界鉅子迪米裡斯,目前正在雅典處理有關該公司的財務問題。」

  鏡頭上寇人傑出現了,背景是他在克隆納瑞街上的一個宮殿似的家。

  看見寇人傑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廉雨映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他瘦了很多,兩頰深陷,完全看不到原有的自信與傲氣,像是個被病魔纏身的人。

  他從汽車裡出來,記者趨步向前問及他的看法。

  「你打算脫手賣掉所有的公司是嗎?迪米裡斯先生。」

  「不,我會保留一部分。」說完,寇人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而鏡頭又重新回到女主播身上。

  關了電視,廉雨映心情煩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沒想到寇人傑會在雅典,她請的那名律師去帕特摩,不是撲空了。

  或許她應該當面和他談談離婚的事……

  打定主意,她迅速換件外出服。這件是在她出院前買的,那時穿起來很合身,現在腰部鬆鬆的,她邊系皮帶,不由得又是一陣感傷,甩甩頭,她套上便鞋出門,然後她招了計程車,將地址告訴司機。

  經過了幾乎有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早幾分鐘前,她真想叫司機掉頭回去,但她終究沒那麼做。長痛不如短痛,她和寇人傑之間愈快了斷愈好。

  廉雨映按下門鈴,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打開了門。

  「我找迪米裡斯先生。」

  「你終於來了,怎麼這麼慢?」管家立刻請她進去。

  「路上塞車。」她順口回答。他把她當成誰了?

  管家告訴她,「先生在樓上第二間。」

  上到二樓,她輕敲了寇人傑的房門後推門進去。

  裡面空無一人……突然浴室內有什麼怪聲音傳出來,她屏息傾聽著,那好像是呻吟的聲音。一下子她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點,一股不祥的預感闖入腦海,寇人傑發生了意外!

  她猛地將浴室門推開,發現寇人傑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著,臉上緋紅的非常不自然。

  她在他身邊跪下,伸出手探在他額頭上。好燙!他生病了,而且病得非常厲害!

  她即刻飛奔到樓下,找來管家。「迪米裡斯生病了,他需要馬上看醫生。」

  「你不是醫生!」管家愣了一下子,接著說,「那你是誰?」

  「我是迪米裡斯太太。」怪不得他也不多問她的身份,原來是誤將她當成醫生了!

  「你是太太,」這時,門鈴響起,「這次應該是醫生了。」管家跑去打開門。

  醫生進來後,和管家合力把寇人傑抬到床上。

  「他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廉雨映焦慮的問。

  「瘧疾。他年輕的時候大概在中南美某個地方染上的,這種病沒辦法根治,時常會再復發。這一陣子他可能是情緒不太穩定,又沒有多休息,所以才會復發。」醫生看著她。「你該不會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廉雨映吧?」

  「我是廉雨映沒錯。」她在心裡加上一句,不過就快是他的前妻了。

  「我聽他提起過你。我猜你們八成吵架了吧?唉,吵架是常有的事,天底下有哪一對小夫妻不吵不鬧的呢?昨晚我才警告他,不可太過疲累,可是他通常不會聽醫生的話,或許他願意聽你的話,你多勸勸他。現在我替他打一針,讓他多睡一會兒,如果有任何問題打電話給我。我明天下午會再來看看他。這幾天最好不要讓他下床,他需要休養。你能陪他嗎?」醫生問她。

  「他身旁需要有人照顧他,保持溫暖,過一會他會開始排汗,同時也可能會有一些粗暴的行為發生,像撕自己身上的衣服之類的舉動。」

  「我會待在他身邊照顧他的。」

  她送醫生走後回到臥房時,寇人傑已翻了個身,胸朝下,臉埋在枕頭裡。他蜷起身子,模糊不清地低吟著,「雨映……」

  「我在這兒。」她輕柔的回應。

  他睫毛顫動了下,廉雨映幾乎以為他要睜開眼睛,然而終究敵不過醫生的藥而沉沉睡去。她替他拉上被單,而後在窗旁的躺椅坐下,並拾起地上的時代雜誌看。

  剛過午夜寇人傑就醒了,眼睛一睜就朝她這邊看來。

  「雨映?」他撐起身子。

  她站起身走向床頭。「是我。」

  他躺回枕頭上。「我大概又在做夢……」

  「你沒做夢。」她伸出手輕輕碰他。「不,別起來,醫生說你必須持在床上。他早先來過,給你打了一針。」

  「你怎麼會在這裡?誰叫你來的?」

  「沒有人叫我來。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很想來看你。」

  「想看我?」他虛弱的笑笑。「不,你不想看到我,不然也不會跟我離婚。」

  他笑的如此苦澀,又如此悲痛,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傷害了他。

  「寇人傑,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她靜靜地說。

  「沒錯,我是病了,」他掙扎著坐起來。「聖經上怎麼說?餵我以青蘋果,因為我已為愛成疾。知道我的病因是否令你開心?」

  為愛成疾!她心頭一震。

  「你病了,你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是嗎?」他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還是因為你不想聽?這才是最好的懲罰,對不對?雨映,當時我拒絕了你的愛,現在你反過來拒絕我。」

  「我拒絕你,是因為你並不愛我。」

  「不對!是你不愛我……」隨著情緒的波動他更加煩躁不安,被單幾乎全滑下了。廉雨映自然彎下腰幫他拉上,指頭不經意觸著他火熱的小腹,他的肌肉一僵,一把抓住她手腕,努力把她推開。

  「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碰我。」他沙啞地呢喃。「我太天真了,以為留住你,可以借由你對我的渴望,來令你忘記你已停止愛我……」

  「寇人傑……」

  「不要說了。」他跌回枕上,眼睛闔起,疲憊明顯掛上嘴角。「什麼都不要說,我以報復為出發點,結果復仇之鎖反困住我自己。在我們第一次上床的那晚……」

  「那晚你告訴我你不愛我。」她平板地說。

  「我不愛你?」他眼睛暴張,裡頭的東西令她心悸。「我告訴你的,正是我告訴自己的謊言,我愛你,可是我不容許自己愛你,我在父親墳前發誓一定要報妹妹的仇,然而,什麼仇啊恨的,全只是蘇菲亞的……他臉部扭曲,彷彿靈魂都枯萎了。

  「就像一則希臘寓言所啟示的,就算在最快樂、最有成就的時候,命運之神也不忘提醒,我們不過是有弱點的人類而已,而在我的例子,這個弱點是可以致命的。」

  廉雨映噙著淚水,傾身向前想抱住他,可是他拒絕了。

  「不,別碰我,你看不出嗎?」他咆哮著。「只要一碰著你,除了對你的慾望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雨映,如果這是你復仇的方式,恭喜你,你已經成功了,我夜夜無法成眠,想起你失去記憶的情形,你接受我做你的丈夫,做你的……愛人。」他闔上眼顫抖著。

  老天,瞧她對他做了什麼。她伸出手指,輕撫他堅毅的下巴,憐惜著他的脆弱。

  他重新張開眼,困惑地看著她。

  「我愛你。」廉雨映輕輕的說。

  「不,你的心地很好,只是在安撫我罷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他自嘲地笑笑。「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離開我?謝謝你的憐憫,雨映可是那不是我要的,你說的一點沒錯,你對我的反應是因為你覺得那是為人妻的義務,而一旦事實揭穿,我的觸碰只令你噁心。而我,上帝幫助我,甚至連放你走的勇氣都沒有。我的罪惡千萬倍於我曾指控你侄子的,我強暴了你。」他嗓音破裂,臉孔因痛苦而扭曲。「我愛你,卻傷了你。」

  「不,」她伸手握住他的。「我要你的,寇人傑,你的觸碰,我從沒覺得噁心。」他盯著她,眼睛燃燒著,她看得出他並不相信。

  「我現在就要你。」她顫抖著在他耳邊低語,但是他毫無反應。她該如何令他相信她?緊張地看著他,舔舐乾燥的嘴唇。

  「要我做給你看嗎?」

  他不動,但肌肉突然僵硬起來,眼裡是赤裸的慾望。

  她咬咬牙,迅速褪去全身的衣服。

  而後她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他依然毫無反應。若非他喉節突地一升,雙眼闔上前佔有性的一瞥,她真以為徒勞無功了。

  成敗都在此一舉,全靠她重建自己所摧毀的。她告訴過他她愛他,她告訴過他她要他,而現在她必須做給他看,讓他明白她的誠意有多深。

  她掀開被單,脫下他的長褲和內褲。「讓我好好愛你吧!」她緩緩地跨坐在他身上時,她可以聽見他倒吸一口冷氣。

  當她包裹他時,「噢!天哪!我好像在天堂。」寇人傑愉悅地喊出聲。

  「早安,你睡得好熟。」廉雨映轉過頭來,先是茫然地瞪大了眼,看著微笑的寇人傑。接著昨夜激烈的做愛迅速重視,她頓時羞紅了臉。

  寇人傑當然明白她臉紅的原因,不禁大笑,溫柔地低下頭,輕吻著她。

  「我發現偶爾被你強暴一次也不錯。」

  她抬起頭,他的眼睛沒有嘲弄,只有打趣的神色,那是男人深深滿意自己女人的表情。

  「你愛我嗎?」雖然知道他是愛她的,但女人嘛,都喜歡一問再問。

  「這還要我回答嗎?」

  「要啊,我怕答案會不一樣。」

  「傻瓜,我愛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而且永遠都愛你。倒是你,不會再說你不要我或不愛我了?」

  「不會了,我不會再昧著良心說不愛你或不要你了。」

  「你現在要我嗎?」他邊問,邊撫弄她的身體。

  「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廉雨映低聲說。

  「我知道我該休息,可是我的小弟弟不讓我休息。」寇人傑馬上翻身到她身上。「從今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會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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