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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筑凌]相親向左走(好想談戀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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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19:55 |倒序瀏覽
相親向左走【好想談戀愛之二】作者:莫筑凌

拔牙拔出一段情,她胡馨妮算是第一人吧?

這「刻薄牙醫」鐵定是個雙面人!
人前,他善解人意;人後,他跋扈囂張
似乎只有她才知道他的「真面目」
什麼?老爸介紹的「鑽石王老五」竟是這老愛耍威風的惡牙醫?
但說也奇怪,經人正式介紹後他的態度有了180度大轉變
搖身一變成了甩不掉的跟屁蟲,拼命對她噓寒問暖
他突然對她這麼好,心裡還真有點毛哩……

她會怕他?
呵呵,不會是「拔牙恐懼症」的「轉移效應」吧?
真的不懂!他邱麒這麼有人緣,卻偏偏得不到她青睞
不過不怕!
因為她的爸爸、姐姐、阿姨、死黨全被他收買了
妮~~妳就乖乖「就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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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0:07
楔子

  女人緊張萬分的躺在診療椅上,她不安地看著面戴口罩、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醫師,緩緩地張開嘴。

  “啊——”

  男人當牙醫已經超過三個年頭,從沒見過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會在張嘴時發出啊的一聲長音,就像個小學生一般,縱使她沒有像孩子那樣哭鬧不休,不過幼稚的程度卻不相上下。

  “張嘴就好。”免得吵人清靜。

  “嗄?”她一愣。

  嘖!她光是啊也就算了,還嗄咧,真白癡!

  “你發出的聲音很難聽。”男人露在口罩外的那雙眼睛直盯著她,他還挑高一道濃眉,譏諷的意味相當明顯。

  聞言,女子臉色漲紅,要不是他正拿著洗牙專用的器具往她嘴裏塞,她一定會回嘴反諷他到狗血淋頭的程度。

  可惜,她現在宛如待宰羔羊,只能強忍怒氣、只能無聲地瞪著眼前這毫無口德及愛心的男人。

  經過十分鐘的療程後,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結束。

  男人停下動作,他連話都懶得多說,僅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漱口。

  女人沒好氣地抓起水杯,將口裏的餘血沖去後,她決定不顧場合、不顧引人側目,反正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讓這個爛醫生後悔給她難堪。

  “本小姐從沒見過像你這種毫無醫德、尖酸刻薄的醫生。”

  “彼此彼此。”男人面無表情,只是盯著自己的雙手。雖然療程中他有帶著手套,不過手套上沾有她的唾液,令他覺得十分骯髒,於是他起身走至洗手台,湊近水柱下洗滌。

  女人被他的動作激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從沒見過這麼幼稚的二十八歲女人。”他直截了當地說。

  “什麼!?”被人比喻成小孩子,還被當眾公佈了年齡,氣得女人瞪圓了美眸,“我哪里幼稚?你給我說清楚!”

  “我為什麼要說清楚?”男人覺得無聊地瞥了她一眼,才走到櫃檯前換了新的手套,很顯然的,他覺得就算是洗,還是很髒。

  “憑我是你的客人。”她抬頭挺胸地說。

  聞言,男人眼神更加諷刺,卻沒有否認。

  “智齒長歪,該拔。”他將女人的症狀寫在病歷表上交給護士歸檔,接著他拉下口罩。“所以……”他一臉可親地看著女人。

  該死!這卑劣的男人怎麼這麼帥?老天爺太沒良心了!

  “所以?”女人眼神透著不屑,迎向他的目光。

  “所以你還必須來個幾趟。”

  “哼!誰還要來你這兒啊?像你這種既沒口德又會瞪病人的醫生,我寧可去別家。”她瞪著眼前的男人喝道。

  “你一定會來的。”男人不以為意,依然下了戰書。

  “你等著瞧好了,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再來。”她吼道。

  “很好。”男人笑容可掬的點了點頭,“我等你。”言下之意是……她一定會瘋。

  聞言,女人氣鼓了腮幫子,不願多說一句地扭頭離開。

  男人望向玻璃門外頭的倩影,揚起一抹淡笑。

  正在清洗器具的護士,像是很習慣這種情況一般,只是安靜地做著份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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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0:28
第一章

  她終於明白那個可惡的醫師為什麼信誓旦旦地說她一定會回去了。

  因為……唉,一切只能怪自己太糊塗了。

  胡馨妮很不情願地站在診所外張望了數分鐘,躊躇著是要進去看他恥笑她的嘴臉,還是直接再去辦一張健保卡。

  “我就說你會來。”

  一道戲謔聲從身後傳來,令胡馨妮一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只是他不在診所裏看診,跑出來幹嘛?

  走至她面前,邱麒見她握著小提包的雙手捏著死緊,一副很不甘願的神色,遂調侃的說:“你今天看起來不太好,這麼怕來看牙醫嗎?可是,你上回明明就很勇敢不是嗎?”

  唉,現在要是不硬著頭皮進去,反而像個膽小鬼般逃跑,一定又會引來他一陣奚落吧?

  “嘿!你怪怪的唷!”他戲謔地瞅著她,“你這麼咬著唇不發一語,真的很難跟那天對我撂下狠話的你聯想在一起呢!”

  “麻煩你把健保卡還我。”她沒好氣地說。

  “還你?”他露出訝異的神色。

  “廢話!不還我你留著幹嘛?”

  胡馨妮從來都沒有這麼想海扁一個人過,原以為她不會像好友林語真一般,容易被外界的事物影響心情。可是,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失控,輕易地被他的三言兩語撩撥得火冒三丈,不再是以往那個碰到什麼狀況都可以處之泰然的胡馨妮了。

  “你以為我會想幹嘛?”她這樣像是吞了好幾噸火藥的反應,令他感到相當有趣。

  他這句反問好似在諷刺她太高估自己會引人犯罪的可能性,令胡馨妮非常惱火。當她正想開罵時,一位上了年紀的婆婆走向他們。

  老婆婆一見到邱麒,便開心地上前問候。“邱醫生,不好意思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哪里,這是應該的,您先進去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開始看診了。”

  “你女朋友嗎?”老婆婆好奇地來回看著他們。“長得很漂亮耶。”

  被人誇獎,一般人心裏多少都會覺得很高興,胡馨妮當然也不例外。但是,被誤會成他的女朋友可不是件好事,於是胡馨妮馬上出言澄清。

  “婆婆你誤會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不若她反應激動,邱麒並沒有多作解釋,只是溫和地揚起笑。

  老婆婆望著邱麒,相當關心的問:“你們吵架了嗎?”肯定是。

  他依然笑而不語,只是和善地幫老婆婆推開診所的玻璃門,讓她走進去。

  他相差甚遠的態度令胡馨妮一頭霧水。瞧他這麼親切地招呼老婆婆,仿佛方才一再為難她的男人只是她產生的幻覺而已。

  邱麒帶上玻璃門,一轉身就看到她一臉狐疑的表情。

  瞧!才不過轉個身而已,他的表情又不一樣了。胡馨妮諷刺地暗忖。

  “你剛剛為什麼不解釋清楚?”被人誤認成他女友的感覺真的很差。

  他聳了聳肩,一副不願意為這個問題多發表意見的神情。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可不可以麻煩你說出來?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會讓我覺得你很討厭耶!”

  她不擅長猜人心思,從小到大都直來直往慣了,一旦碰到像他這種城府深沉、老愛拐彎抹角的人,她就沒轍。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什麼都跟你說的話,你就會喜歡我了?”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她覺得自己就快發瘋了。

  邱麒睇著她帶有慍色的臉蛋,相當感興趣地問:“你那個眼神是……”

  “是什麼?”她板著臉,仍沒有一絲鬆懈。

  “想找我吵架嗎?”他促狹地咧嘴一笑。

  翻了個白眼,她沒好氣地說:“神經!”

  不想跟他多廢話,她直接走過他身邊,推門走進診所。

  “看樣子,她的心情好像真的很不好。”他笑了笑,也走進診所。

  掛號之後,胡馨妮也終於從護士那裏要回了遺失兩天的健保卡。不過因為還沒輪到她,於是她拿起一本雜誌隨意翻看,心裏不斷地犯嘀咕。

  早知道會這麼“一入江湖無盡期”的話,一開始她就不該來這家新開張的診所,除了可以避免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狀況之外,也不會因為無法陪伴語真過生日而愧疚不已。

  不過現在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現在她只求快點結束所有療程,從此與他劃清界線就好。

  胡馨妮搖了搖頭,試圖拋開心裏的氣悶,忽然,診療室內傳來一陣歡樂的笑聲。

  無法克制好奇心的胡馨妮,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她的目光由雜誌的上方探出,暗自觀察著身穿白袍、戴著口罩的邱麒。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瞧他溫柔地笑看著方才那位老婆婆……說真的,他那雙仿佛會說話的靈動眸子,怎麼看就怎麼讓人心生愉悅,不過他那張嘴啊,嘖嘖……她可不敢領教。

  “張婆婆,你現在才剛裝假牙,不習慣是一定的,因此這一陣子就先不要咬太硬的東西,等比較習慣假牙之後,就可以慢慢吃比較有硬度的食物。不過,像甘蔗這種東西你還是不要嘗試好了,不然你一定又會像現在這樣疼得半死了喔!”語畢,他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呵呵,我知道了。”張婆婆因他的神情而羞赧地呵呵笑。

  “喏,現在你把假牙戴上去給我瞧瞧。”邱麒將假牙遞給張婆婆,還拿鏡子讓她照。“如果還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再來找我。”

  “謝謝你啊,邱醫生。”張婆婆道了聲謝,動作很不純熟地戴著假牙。

  張婆婆很想把假牙戴好,可是卻老是戴不好,她焦急地望著他。

  他搖頭笑道:“如果我現在幫你戴上,那你回家之後還是不會的話,你是不是還要再跑來問我?”他挑起眉,語氣中有著安撫的意味,“所以你不要急,我們現在有得是時間,你慢慢來就好。”

  聽完他們的對話之後,胡馨妮調回視線,她微微低下頭,因忍不住心裏冒出的噁心感而扁起嘴。

  其實,她並不知道他是不是只在她面前表現出那副欠扁的嘴臉,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雙面人,他的心腸明明就沒那麼好,為什麼要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偽善表情呢?真是假惺惺!

  “胡小姐,你可以進去了。”護士有禮的聲音傳來。

  “啊?”她還沒回過神。

  “你已經可以進診療室了。”護士客氣的重複。

  “喔,謝謝。”她將雜誌放回架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是怕他,但是心裏就是忍不住忐忑不安,畢竟等一下躺在診療椅上之後,掌控權就悉數握在他手上了。

  要是在拔智齒時他故意惡整自己,那該怎麼辦?

  算了!她又不能改變什麼,既然如此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胡馨妮拎著手提包,不安地走進診療室。

  正要離開的張婆婆見她僵硬地站在診療室門口,便上前與她攀談。

  “你不要再生他的氣了,有這麼好的醫生當男朋友,是你的福氣呢!”

  “婆婆,我不是……”

  張婆婆不讓她說完,她又接著說:“哎呀!不管他做了什麼,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嘛,更何況邱醫生人這麼好,應該不會存心惹你生氣才對,你說是不是?”語畢,張婆婆還相當和藹地拍拍她。

  才不是,根本不是!

  張婆婆這一番道德勸說,令胡馨妮很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想不到他的手腕這麼高明,連病人都可以拉攏得服服帖帖的,還熱心地為他塑造出如此完美的形象、說他的為人有多優秀,他還真是了不起啊!

  胡馨妮一邊不屑的暗忖,一邊瞪著正在洗手的邱麒。

  “你就不要再擺臉色給他看了,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要多笑一點才對嘛。”

  既然婆婆的心都已經全往他那兒靠近了,她也懶得再多費唇舌。

  胡馨妮勉力牽起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輕應了一聲,“嗯。”

  “這樣才對嘛。”張婆婆笑了笑,轉身離開診療室。

  護士這時對胡馨妮投以一抹同情的微笑,令她頗為尷尬。

  “這邊請。”護士指示她坐上診療椅。

  胡馨妮依照護士的指示躺下,她很沒安全感地握緊手提包,直瞪著天花板。

  準備就緒的邱麒坐在她身側,看她的表情宛如驚弓之鳥一般,他就覺得有趣。

  “放輕鬆一點,又沒人要把你宰來吃。”他露在口罩外的雙眸與她對望,調侃地說。

  她撇過頭,拒絕與他的目光接觸。

  她竟敢藐視他的存在?

  “今天要拔智齒對吧?”他透著笑意的眸子仍是直瞅著她。

  他的問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不見蹤影,更無漣漪。

  她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並沒有令邱麒感到挫折,反而使他更加氣定神閑,邊說邊仔細觀察著她臉部的表情。

  “我們得先照個X光片,才可以瞭解你那顆智齒長歪的程度,如果到時候拍出來的結果顯示已經有壓迫到神經的話,那麼可能就要先抽掉神經。”他故意將情況說得恐怖一點。

  抽神經?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他挑起一眉。

  呵呵,他就不信這樣還無法引起她的注意,這下子知道緊張了吧!

  她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問:“那個抽神經……呃,會很痛吧?”

  “當然會有一定的疼痛感。”他故作同情地點點頭,“我也不希望狀況嚴重到必須抽神經的地步。”

  “是嗎?”她狐疑地瞟著他,“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好像巴不得能抽我的神經呢?”他明明就一臉狡猾模樣。

  他無辜地搖頭,“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會對我產生這麼嚴重的誤解呢?”

  問她為什麼?她才想問他咧!

  “為什麼你會讓我產生這麼嚴重的誤解呢?”將話原封不動,稍微變化了一下字句的組合反問,她噙著笑眨了眨長而翹的羽睫,表情相當可人。

  “其實這個為什麼,你真正該問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他拿著剪刀裁剪一個粉藍色的感光片。

  “那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要放到你嘴裏的東西。”他放下剪刀,示意她張開嘴,“這個放進去,可能會有點不舒服,所以你要稍微忍耐一下。”

  她瞪著他手裏所捏著的那一小張像紙類的東西,眉頭再次擰起。“會痛嗎?”

  “不會痛,你放心。”他笑眯了眼,再次指示:“張開嘴巴!”

  憶起上回張嘴時被他嘲笑的經驗,她這回很乖地不讓反射動作再次出現,安靜無聲地張開嘴。

  邱麒挑起眉,沒有動作,雙手只是懸空在她臉蛋上方數公分的位置,“再張大一點。”

  聞言,她很尷尬地再張開了些,總覺得在他面前把嘴張得這麼大,真的很羞人。

  邱麒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動作相當敏捷且迅速地將粉藍色感光片放進她的智齒與臉頰之間,抬頭吩咐一直站在後方的護士:“你帶她到X光室裏吧!”

  因為嘴裏有異物,所以她的嘴很不自然地撐成一個小弧狀,無法吞咽唾液,遂她伸出手遮在唇的下方,紅著臉找尋面紙,護士見狀連忙走到洗手台旁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

  胡馨妮紅透了臉向護士點頭道謝,便趕緊拿面紙擦拭唇邊的唾液。

  什麼叫羞於見人,直想挖地洞躲起來,她現在總算深刻的體會到了,而最可惡的是那個始作俑者竟然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旁看她笑話,真是氣死她了。

  長相可愛的護士噙著笑打開X光室的門,示意她坐在小房間裏的椅子上。“將臉靠近這個圓孔,等一下就好了。”說完護士將門輕輕帶上。

  坐在椅子上,環顧了下只有一張榻榻米大小的空間,她才將臉靠近圓孔,幾秒後便聽見一陣低沉的機械鳴聲,不久之後外頭便傳來護士甜美的嗓音。

  “好了,已經拍好了。”

  “嗯。”原來比她想像中的還快、還簡單嘛!

  “嘴巴張開,我幫你拿感光片出來。”

  胡馨妮見護士伸出手來,蹙起眉有些遲疑,最後還是依言張開了嘴。

  真是的,今天她張嘴的次數,簡直比她吃午餐時的次數還多。她有些赧然地暗忖著。

  拿出感光片後,護士噙著笑點頭說:“好了,你請回診療椅躺下吧!”

  她有些抱歉地看著手沾滿自己唾液的護士,只見護士對她投以無所謂的笑容,讓她心裏又是一陣感動。

  白衣天使果真是善良又親切,真是比那個穿白袍的邱姓醫生好上太多太多了。

  走回診療椅旁,見邱麒在幫一位病人檢查牙齒,胡馨妮心裏正起了疑竇,但他卻抬起頭瞟了她一眼。

  “躺下後,先深呼吸幾次,等會兒就幫你打麻醉。”

  反觀邱麒一臉鎮定的表情,她的模樣顯得慌張多了。

  胡馨妮忍不住心一凜,漸漸緊張起來。她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開始幫病人洗牙,遂按捺下心裏起伏不定的情緒,平躺在診療椅上。她瞪視著天花板,想著不久之後即將面臨的殘酷,心中不禁更加害怕。

  他會整她的,一定會,像他這麼卑鄙又表裏不一的人,一定會乘機找麻煩……早知道她一開始就不該跟他起衝突,可是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怎麼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她身側,俯下身子瞅著她。

  喝!

  她驚嚇地倒抽了口氣。

  拔個牙而已,有這麼恐怖嗎?“喂!你還好吧?”他微擰起眉心。

  “你是鬼啊?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害她嚇了一跳。

  “你怕鬼?”他沒有反諷回去,僅僅只是抬起眉。

  “難道你不怕嗎?”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怕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我沒有做虧心事,幹嘛要怕?只要抱著彼此尊重的心態就好。”他深邃的眸子直望進她的,“難道你做過虧心事?”

  “說真的,跟你說話我真的覺得很生氣。”她白了他一眼。

  “謝謝誇獎。”他噙著笑對她眨了眨眼,“現在應該沒那麼緊張了吧?”

  他這句話讓她一愣。原來他剛剛是故意激她生氣的,他是為了讓她放鬆緊張的情緒,想不到他還挺體貼的嘛!

  看來那個婆婆會這麼稱讚他不是沒有道理的。胡馨妮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

  瞧她只是望著自己發呆,邱麒也不再逗她,拿著剛剛拍好的X光片向她分析道:“原本我以為你那顆智齒有壓迫到神經,不過從X光片來看,狀況還不錯,所以我們只要拔除就可以了。”語畢,他再次看向她。

  此時,護士把手上麻醉針等拔牙器具放在他身邊的架上,然後站在一旁。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他望著胡馨妮投以一笑,“準備好了沒?”

  咬了咬牙,她努力抑制心底的恐懼。本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但在看他拿起麻醉針的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還是怕得要命。

  驀地,她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打麻醉時會有點痛,你忍一忍。”說著,他指著她的唇,“張嘴。”

  “等一下。”她覺得他現在看起來有種磨刀霍霍的感覺。“我怕痛,所以麻煩你不要太粗魯,或是乘機報仇。”

  “你放心,我可是很有醫德的,不可能會有那種小人行徑,不過要是你還是不相信我,你可以向這位可愛的小護士求證。”他的目光仍注視著她,僅以下顎努了努身側。

  聽他這麼說,胡馨妮仰高了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護士。

  這時,護士輕咳了聲,並無言語,看起來就像是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完了,護士的表情分明是要她自求多福嘛!嘖,看來她有必要為接下來將任他宰割的可悲狀況哀悼了。

  “別緊張,很快就好了。”他將她的臉扶正,笑眯了眼,“來,把嘴巴張開!”

  她閉起眼不敢看他,緩緩地張開了嘴,心跳也急遽地加快。一陣冰冷又酸麻的疼痛感逼她縮起了肩頭,眉頭也緊緊皺起。

  騙人!他騙人啦!

  說什麼才只有一點痛,根本是痛得要命,不是打在他嘴裏,他當然可以說得那麼不負責任、那麼雲淡風輕。

  嗚……疼死了啦!

  “真有那麼痛嗎?”他好笑地瞅著她,“誇張。”

  他的這聲諷笑令她當下掀起眼簾迎視著他,堅定且無聲地表達心中無限的憤怒。

  可惡!要不是現在她正受制於他的麻醉針之下,他以為他能這麼倡狂嗎?胡馨妮忿忿不平地瞪著他。

  邱麒瞧見她眼眶裏漸漸起了層水霧,卻還是倔強地瞪著他,剎那間,他不禁有股濃得化不開,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盤踞在心頭,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股莫名又陌生的感覺並不會令他覺得討厭。

  幾秒後,麻醉注射完畢,他轉身將針筒擱在鐵盤上,抽了張面紙幫她擦拭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愛哭鬼。”他淡淡的語氣中沒有任何譏諷的意味。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令她詫異地望向他。

  “你怎麼又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又想找我吵架了嗎?”

  “你竟然會幫我擦眼淚?”她像是看怪物一般地打量著他,“你的腦袋也被打麻醉了嗎?”

  “幫你擦眼淚還要被你損,真是好心沒好報。”他自我調侃的笑了笑。

  她一點都不覺得他有這麼善良。“你確定你真的是好心?不是因為打針技術不好而愧疚?”

  見他沒有說話,只是睇著她,讓她不禁有些緊張。

  呃,她不知道他眼中的光芒是何涵義,也無法明白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畢竟口罩遮去了他整張臉的三分之二,遂她僅能從他的眼神猜測他的情緒。

  “你不說話是因為默認了嗎?”

  他搖搖頭,“你最好趁現在多說一點廢話,因為待會兒你就沒辦法再口齒清晰地說話了。”

  “你才是在說廢話。”真是的,她當然知道等一下藥效就會發作,等藥效發作,她的左半邊臉頰就會毫無知覺,接下來他這位自稱有醫德的牙醫就會對她動刀,她自然無法說話清晰。

  沒有再與她針鋒相對,邱麒僅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先躺一會兒吧。”語畢,他拿著針筒站起身,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原以為他會再尖酸刻薄地反諷她,可是他竟然沒有,還好聲好氣地要她躺著,這麼反常的態度,真的很怪,非常怪。胡馨妮實在不能理解他突然改變的態度,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總覺得打從踏進這間診所後,不管是被激怒也好,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也好,她的情緒一再被他牽著走,她從來不曾因為別人刻意與她作對而有所起伏的情緒,竟頭一次被他擾得亂七八糟,而他卻絲毫沒有任何影響,還是那麼地依然故我,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有些不平衡地長歎一聲,不想再想他的事,不過就這麼躺著真的很無聊,遂她忍不住打量著周遭。

  當她看到右前方的架上擺著幾個金屬器具,好奇地坐正身子湊近一看,這一看差點沒嚇得奪門而出。

  鉗子?

  雖然她不確定這些工具的專有名詞是什麼,不過……瞪著正前方那一把看起來跟鉗子的外型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覺得頭皮發麻。

  他不會想用這個恐怖的東西像拔鐵釘一般,將她的牙齒給連根拔起吧?

  這太不人道了吧?她是人,不是機器人,他瘋了嗎?

  她的幻想就這麼持續了約莫十分鐘,他才再度出現在她的視線內,俯著身子觀察她牙齦及兩頰的麻醉程度。

  “很好,已經可以了。”他挑高雙眉,目光含笑地對她點點頭,開始動手準備為她拔牙。

  說真的,她現在快哭出來了,不過礙於自尊,也不想再製造機會讓他嘲笑自己,所以她努力將不斷膨脹的恐懼吞下肚,但在見到他拿著一把細長的利刃往她靠近時,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等一下,你現在拿刀子幹嘛?”她的話就像嘴裏含了顆鹵蛋一樣,含糊不清,一點魄力也沒有。

  “劃開你的牙齦,不然還能幹嘛?”邱麒瞟了她一眼,像是在說她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會很痛嗎?”她害怕地瞪著刀子。

  “打了麻醉還會痛的話,我也沒轍,好了,嘴巴張開,不要再說話了。”

  她蹙著眉張著嘴,等著他拿著刀子在她智齒旁的牙齦劃下一刀。

  當刀子被放在一旁,他在拿另一樣工具時,她終於可以肯定,剛剛自己的臆測沒錯,他的確會用那個恐怖的工具將她的牙齒拔起來。

  “唔……”她正想說話時,他就已經將冰冷的器具往她嘴裏探進,害得她只能皺起臉。

  她的掙扎當下令他停下了拔牙工程,“又怎麼了?”

  “變態!”她的眼中帶著譴責。

  她張著嘴,咬字非常不清楚,不過邱麒還是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我哪里變態了?”

  “哼!”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霎時,他明白她在抗議些什麼了,他噙著笑問:“剛剛拿刀子劃開你的牙齦時會痛嗎?”

  她皺著眉,想了一下,才搖了搖頭。

  “那不就對了,拿刀子劃你都沒感覺,那拔牙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感覺囉!”他挑起眉,聲音裏帶著安撫。

  “真的?”她的語氣上揚,很明顯是要他給她保證。

  “真的。”他很肯定的點點頭,“現在我可以動手了吧?”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閉起雙眼,表示默許。

  一片黑暗之間,她感覺他很用力地拔起她的牙齒,她的下顎因為他的拉扯而抬起,雖然真的如他保證的一點都不痛,但是那種感覺卻也讓她不好受。

  接下來的數十分鐘內,除了他要她起身漱口以外,她的雙眼始終緊閉著。

  縫起傷口,待一切皆完成之後,他眸光含笑地看著她美麗的臉蛋因恐懼而皺起。

  “好了,可以不用害怕了。”

  她點點頭,緩緩張開眼睛,卻因為一顆棉花球突然出現而瞠大美眸。

  “含著。”他將棉球塞近她口腔的內側,“記得五天後來拆線。”

  她哀怨地輕叫了一聲,“嗄——”還要再來啊?能不能不要來了?

  “五天後一定要來,千萬不要跟我唱反調。”他睇了她一眼。

  在他態度堅決下,她很不情願的點頭。

  她這輩子從沒這麼後悔過,她真的非常後悔來看牙醫。

  “好了,你去領消炎藥吧!”

  聞言,胡馨妮迅速奔出診療室,到櫃檯跟護士領了消炎藥後,她毫不遲疑地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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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0:52
第二章

  幾天後的某個傍晚,胡馨妮正打算打電話叫外送時,卻見到她建商老爸的轎車竟然停在她的服飾店門口。

  怪了!自她開服飾店以來,爸爸他就沒來過她店裏,就算有事也只會打電話給她,要不就差人通知她。怎麼今天會突然來找她,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她連忙從櫃檯後方走出,見胡廉富和胡馨婕穿著正式地下車,她更加詫異地打開玻璃門。

  “你們怎麼突然都來了?”

  “當然是太想念我的寶貝小女兒了!”胡廉富伸出熱情地手擁住胡馨妮。

  被他這麼突然地緊緊擁住,胡馨妮翻了個白眼。縱使他們父女皆因事業忙碌已有兩天沒聚在一起,但也沒誇張到一見面就來個大擁抱吧?真是要命!

  “乖女兒,吃過晚飯沒啊?”稍鬆開臂膀,他寵溺地瞅著她的臉蛋。

  蹙起眉心,她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噙著一抹很不自然的微笑:“爸,有什麼話先和大姐一起進來店裏再說。”

  胡廉富納悶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店鋪。“怎麼沒客人?”不過這樣也好,否則怎麼好意思趕客人離開呢。

  “很正常啦!”她店裏的客人不是一下子全湧進來,就是三三兩兩的出現,況且會來她店裏逛的那些客人個個脾氣都很古怪,所以她也習慣了,不過唯一慶倖的是,她們全都會變成她的固定客戶。

  他們相繼地走進店裏,胡馨婕很自然的觀察起店內的裝潢,嘴邊仍不忘說明來意。

  “其實今天晚上有個酒筵,爸想找你陪他出席。”胡馨婕微笑地看著她,在心中對妹妹親自打點的服飾店給了個滿高的評價。

  “為什麼?以往不都是你陪爸爸出席這種場合的嗎?怎麼突然找我?”她最討厭那種場合了,她氣惱地看向好似局外人的胡廉富,“爸——”

  “哎呀!你想想嘛,自從你媽媽去世後,你姐姐就一直幫著爸爸,連一些朋友之間的交際應酬都很少參加,所以我想偶爾應該放她休息幾天,所以你體諒一下你姐姐,陪爸爸出席,好不好?”胡廉富牽起她的手拍了拍,“爸答應你,只要今天晚上就好。”他動之以情地說。

  以前就被爸爸他們耍弄過,有了幾回經驗後;要她不懷疑他們突如其來的造訪是沒有其他動機的,她才不相信,可是他們又表現得很自然,一點都不像想設計她的樣子。

  胡馨妮狐疑的目光來回地瞟著他們,“真的只有今天晚上嗎?”

  “妮,你不要多心了。”胡馨婕也加入遊說的行列。“我和爸爸都知道你不喜歡參加那種場合,要不是今天晚上我已經另外有安排,我也不會來找你代替我出席。”她翻看著掛在架上的衣服,目光仍不時望向她。

  “乖女兒,爸爸怎麼會騙你呢?”胡廉富再次揚起寵愛的笑容瞅著她。

  才怪!

  爸爸和姐姐都愛騙她這個孤掌難鳴的小可憐。

  “妮!你能不能快點決定?我快來不及了!”胡馨婕一掃輕鬆神態,焦急萬分的看著腕表。

  “你跟誰有約?”很少看姐姐急成這樣,若不是裝出來的話,那就真的教人太好奇了。

  “你姐姐今天要去約會啦!”胡廉富也替大女兒感到興奮不已。

  “約會?”胡馨妮促狹的以手肘碰了碰她,“不會是跟那個人吧?你們真的好恩愛耶!”她意有所指地說,但知道內幕的人,一下子就知道她說的是何人。

  “好了啦,你到底決定得如何嘛?”胡馨婕嬌紅了臉,受不了她這麼消遣。

  胡馨妮抬起一手,示意她等一下,接著撇頭望向身側的胡廉富,“這個酒筵非出席不可嗎?”

  “當然。”其實也沒這麼嚴重,只是已經答應了人家,不去就顯得他不守信用,雖然只是小事一樁,可是多少還是會損及他的形象。

  心中不斷掙扎,胡馨妮嘟起嘴,思索了起來。

  “拜託!又不是要你去相親,你在考慮什麼啦?”胡馨婕既無奈又著急地嚷道。

  “對啊!你姐姐趕時間,你就不要再考慮了。”胡廉富也催促道。

  “好啦!”她妥協地點點頭,“可是,我現在又沒有正式的禮服可以穿,所以你們要是不急的話,先讓我回家換衣服。”

  “不用這麼麻煩。”胡馨婕笑了笑,“又不是什麼很大型的酒筵。”她取下幾件剪裁大方,又不失高雅的裙裝遞給她。

  “這幾件?”她蹙起眉,不認為自己適合穿這幾件衣服,雖然她也覺得姐姐挑衣服的品味和自己很合。

  “很好看不是嗎?”胡馨婕望著胡廉富眨了眨眼,“爸,你說對不對?”

  接收到大女兒的暗示,胡廉富也附和地說:“對對對,這幾件的衣服都很漂亮耶,要是我的小女兒穿起來一定會更漂亮。”

  “就是說嘛,趕快去換,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她不理會她的遲疑,直接推著她走向更衣室。“選自己比較喜歡的換上,不要一件一件試了,畢竟這些衣服是你在賣的,有什麼特色你應該很清楚吧?”

  “好啦!”胡馨妮瞟了她一眼,才將更衣室的門給關上。

  “你換快一點喔,換好衣服還要化妝呢!”她大聲提醒胡馨妮。

  正在挑衣服的胡馨妮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也放大音量地說:“知道啦!你很囉唆耶!”

  眼見達成了目的,胡馨婕揚起笑容,看著胡廉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縱然胡馨妮心裏仍存有疑惑,但等她後悔莫及時,已是她打點好自己的儀容,與父親一同前往酒筵之後的事了。那時,她才知道自己再次被他們兩個給騙了。

  拿著酒杯,胡馨妮不情願地跟在父親身邊,到處跟不熟識的長輩打招呼,不過她感到最不自在的是,她親愛的老爸真的是有目的的,姐姐還敢騙她說不是來相親的,結果呢,哼!簡直快把她給氣死。

  就說嘛!姐姐和爸爸今天突然半逼半哄地要她參加酒筵,怎麼可能只是為了那麼一個小理由?唉,那時她應該堅持到底,而不是又傻傻地相信他們,也就不會把自己搞成這種進退兩難的窘境,害得她只能自認倒楣地繼續假笑,應付著場內所有來頭不小的賓客們。

  “妮,發什麼呆?邱伯伯他在問你話呢!”胡廉富見她兀自出神,便噙著笑輕拍她的肩頭。

  不過,她的思緒仍沉浸在無限懊悔中,並沒有留心胡廉富說了些什麼,但臉上仍掛著禮貌性的笑容,不過也僅僅於此,並無其他熱絡的交談。

  “馨妮看起來好像很累。”邱奉霖細心地察覺到她的疲態,他關心地說。

  “真是失禮,我想馨妮可能是不習慣參加這種場合,所以她會覺得不太自在,不如讓她到陽臺透透氣好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胡廉富替女兒解釋。

  “怎麼會呢?”邱奉霖笑開了眼,“我才應該感到抱歉,說好是要介紹他們年輕人認識,結果卻讓你家千金一直等,真是不好意思。”

  “邱伯伯,爸,對不起。”

  她實在受不了了,微微一笑後,她便越過他們走向陽臺。

  她知道這種的行徑很失禮,也會讓老爸顏面有損,不過她真的不喜歡那種相互恭維的聊天方式。她能捺著性子、陪老爸在場內招呼了將近一個多鐘頭,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逃離了令她喘不過氣的環境後,胡馨妮到了寬敞的陽臺,她挑了一處比較隱密的角落坐下,才緩緩地放鬆緊繃的神經。

  她閉起眼深吸了一口氣,涼爽的微風中帶著濃郁梔子花香,她暢然地漾開一抹笑靨,好半晌才張開了羽睫。

  她一口飲盡手裏的紅酒後,仰望著沒有繁星,只有上弦月的夜空。

  真是意外啊!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裏見到她。

  早胡馨妮一步來到陽臺上的邱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佇立在她後方不遠的廊柱旁。

  說起來也真是巧合,在她尚未到他的診所接受治療時,他就已經被老爸告知,將在近日與胡家的小女兒相親。

  當他聽到老爸要替他安排這種無聊的相親時,他很不高興地拒絕了。可是無巧不成書,就在那晚她突然來到他的診所,見到她在病歷表上填寫的名字時,他才知道老爸替他安排的物件竟是如此絕色的佳人,因此他才逐漸抹去起初的排斥心態。

  或許他很膚淺,不過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女人呢?更何況她並非空有外表的美人而已,真正讓他願意去認識她的主要原因,是她那些可愛又逗趣的反應。

  本以為不喜好參加這種場合的她是不可能出席的,想不到她真的來了,不過看她現在的模樣,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可是她的反應與他差不了多少,差別只在於他是先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才會有今天的心甘情願。不知道她是不是疲於應付裏頭的賓客們才躲到這裏,至少他是如此的,所以才會刻意比老爸晚到會場,且一到酒筵他就馬上閃身到這裏,他所做的妥協只是為了見到她而已。

  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看到她,只知道他沒有那麼大的耐心等她回診,況且她會不會乖乖回診還是個問題。

  “唉……肚子好餓喔。”

  浸淫在月光下的佳人傳來一聲輕歎,聞言,他不禁好笑地搖搖頭。

  “誰教你只顧喝酒,不吃東西。”邱麒笑笑地走至她身旁,卻沒料到這樣突然出聲會嚇壞她。

  喝!

  她冷不防地倒抽了口氣,迅速轉身看向突然出現的人。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兒?

  見她如此震驚的表情,他訝異地挑起一眉。

  “怎麼?嚇到了?”

  “廢話。”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轉回身。雖然她心裏有疑問想問清楚,不過還是算了,免得這些疑問又會引來他的臆測或是調侃。

  邱麒揚起嘴角,對於她這麼氣憤的舉止感到相當有趣,“怎麼口氣這麼沖?”他在她身旁坐下。

  迎向他睇著自己的那雙眸子,“問你啊!”

  “問我?”他很無辜地看著她,“為什麼?”

  “不問你難道要問鬼啊?哼!”她皺起眉,一副仍舊無法釋懷的神色,“你突然出聲,是想把我嚇死嗎?”

  “你一定餓壞了對吧?”不答反問,他目光炯炯地打量著她。

  “我是不是餓壞了關你什麼事?”她直視著他,“要是你真的有心,就請到裏頭幫我端一些吃的出來,否則就不要光只是問候,這樣我是不會飽的。”

  聞言,他噙著笑反問:“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拿來吃?剛剛在裏頭時,又為什麼不先吃點東西?”

  她重重地歎了一聲,“你是不是一直站在那裏?”她指著接近落地窗的廊柱。

  “沒錯,不過又怎麼了?我沒犯到你吧?”

  當然有!不然他以為她會像他那樣,喜歡找別人麻煩啊。

  “很好,既然你一直在那裏,又知道我沒吃東西只有喝酒,那麼你應該明白我是溜出來透透氣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可能再進去活受罪,所以……”她喘了口氣之後,接著又說:“所以你剛剛問我的不就是廢話了?”

  “好,是我不對。”他才不想跟一個因為餓肚子而惱火的女人吵架。

  他的道歉讓她有些錯愕,她一直以為他這個人是不知道歉為何物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他調侃地揚起笑,“對我有意思啊?”

  她無奈地板起臉,“我已經餓得很難過了,麻煩你不要再說一些會讓人作嘔的話行嗎?”她突然覺得好無力。

  她略顯蒼白的臉蛋令他蹙起眉。

  “你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她雖然還是一樣瘦,不過氣色不太好,應該是沒有好好按時吃飯。

  “你問這麼多幹嘛?”她睨起眼,防備性地往旁了點。

  “拔牙的地方還會痛嗎?”他擰起眉心,“不太可能,都已經四天了,傷口應該癒合得差不多了才對。”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沉思地撫著下巴。

  “喂!邱大醫生,我又沒說我傷口在痛。”他那是什麼表情?好像是她侮辱了他的專業一樣。

  “既然不痛了,那你為什麼不好好吃飯?”他挑起眉,瞟了一眼她手中的空酒杯,“空腹還喝了那麼多酒?你想把自己灌醉嗎?”

  “我不吃飯當然有我的原因。”她本來就準備要吃飯了,誰知道會突然被狐狸老爸抓來參加酒筵。“還有,我是不是要把自己灌醉,應該沒礙著你吧?”

  “不吃飯還能有原因?”他好笑地搖搖頭。“真會找藉口。”

  他這副樣子教人看了就有氣。

  “我愛找藉口是我的事,要你管!”

  “我沒管你,也不想管,只是單純的好奇,所以就麻煩你解釋一下,你不吃飯的理由為何?我想聽聽你有什麼冠冕堂皇又理直氣壯的藉口。”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翻了個白眼,她完全不覺得有必要跟他解釋什麼。

  “不跟你廢話了,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你不知道嗎?”邱麒驚呼。

  “我應該知道什麼?”要是知道會被他嚇到的話,那她寧可待在裏頭受氣,也不會讓他有機會嚇自己。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想不到你這麼遲鈍啊。”語畢,他咧嘴一笑。

  看來,是她家人騙她來這裏的,難怪……呵呵,他本來就懷疑她怎麼肯來參加她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宴會,原來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皺起眉,被他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行不行?不要笑得這麼奸詐,很討人厭耶!”

  “你想不想離開這裏,去找個地方好好地吃一頓?”他當和善的提議。

  她望了他半晌,不過看他笑得無害的模樣,猜想他可能也是想開溜,只是找不到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而已。

  思及此,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然想啊!可是又跑不掉,否則我哪會傻傻地躲在這裏挨餓啊?”她扁著嘴,很哀怨地搖搖頭,“唉,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我就不會答應來這裏了。”

  “放心,只要你肯跟我一起走,我保證你可以很迅速地離開,而且完全不受阻撓,就連你爸也不會有意見的。”他對她眨了眨眼。

  “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她懷疑地望著他閃著精光的眸子。

  他當然有把握!畢竟相親中的男女主角若想單獨吃頓飯,老人家高興都來不及了,豈會阻撓他們提早離開呢?更何況這個酒筵雖明為股東聚餐,其實只是她爸爸刻意製造一個讓他們見面的機會罷了。

  當然,這個會引來她反彈的事實是不能太早講明的,否則就太沒意思了。

  “你試試看就知道為什麼了,如何?”他對她拋了個媚跟。

  見邱麒這麼極力地想說服她,又一副很熱心的模樣,令她又遲疑了起來。

  他會不會耍她啊?還是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可是,耍她對他有什麼好處?如果只是想尋她開心,也沒道理這麼大費周章吧?

  胡馨妮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什麼情緒全表現在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了,真是個單純的小傻瓜。

  “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在這種時候你除了相信我之外,就是繼續在這裏可憐兮兮地看月亮。”

  “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已經答應我爸爸不會離開,所以……”她聳聳肩,“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突然發現你還滿乖巧聽話的嘛。”

  他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好像在損她?

  “我該說謝謝嗎?”她微慍地瞟著他。

  “這倒不用。”他笑眯了眼。

  不過有一點她覺得奇怪,會來參加酒筵的賓客皆是與爸爸在生意上有所往來的客戶,他不過是一名牙醫罷了,怎麼會跟這個無聊的酒扯上關係呢?

  “我能問你為什麼會來這裏嗎?”

  “不能。”他一口回絕,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能?”

  “就是不能。”

  “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對吧?”她就知道一定有問題。

  “你想知道嗎?”

  “不想。”她也學他一口回絕。

  “嗯,不想知道是正確的抉擇,你既然知道是不可告人的了,我又麼可能會說出來呢?你說對吧?”語畢,他挑起眉,瞅著她眨了眨眼。

  “是啊,一直躲在暗處偷窺別人的人,會有什麼可以告人的事情呢。”她瞟著他諷刺一笑。

  瞧她那驕傲的神情,像是料定他一定會覺得難堪似的,真是可愛得緊,讓他覺得很有趣。

  “不過,你和我會想躲到陽臺的動機和理由,想必是相差不遠,所以如果我站不住腳,你不也一樣嗎?”

  反正不管說什麼,他就是有辦法反駁她就對了,真是讓人有股衝動想扁他。“你說完了沒?”

  “怎麼?餓到要發脾氣了嗎?”

  “知道就好,所以請你不要再煩我了。”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別過頭不想看他。

  “你應該不挑食吧?”

  “嗄?”她一愣,怔愣地看著他。

  “沒什麼,我只是想幫你去拿一些吃的而已。”

  “幫我拿吃的?”她一臉訝異。

  “不然呢?”他揚起嘴角,“你又不能離開會場,又不想進去不是嗎?”

  “是沒錯,不過你怎麼會這麼好心?更何況你之所以會待在這裏,不就是因為不想進去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不忍心看你餓肚子。”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忍心?

  他瘋了吧?不然怎麼會對她有不忍心的感覺?

  胡馨妮皺起眉頭,完全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怎麼了?”

  “你突然對我這麼好,讓我覺得很恐怖。”她狐疑地望著他。

  “恐怖?”他感到有點啼笑皆非,“我的好意有這麼難接受嗎?”

  “不是難接受,而是根本沒辦法接受,因為你不像是一個善良又有同情心的人。”

  “你對我有偏見,而且誤解相當深喔。”他挑高一眉地睇著她。

  “沒辦法。”她聳聳肩,“在我的認知中,你一直是這樣。”

  “哪樣?”

  “我覺得你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大壞蛋,嗯,就這樣啦。”她語帶保留地說。

  “雖然我們不太瞭解彼此,不過你有眼睛、有感覺,應該很清楚我對人一向都很和善的不是嗎?”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話,那你一定對我有成見,因為你對我的一言一行都很可惡,讓我一度認為你是個表裏不一的雙面人。”

  把話說得這麼白,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啊?

  聞言,邱麒盯著她沉默了好半晌。

  他的反應令她很後悔,既然知道他不是什麼好心人,她又何必那麼坦白呢?現在可好了,他露出這種高深莫測、看不出什麼情緒的表情看著自己,反而令她渾身不自在。

  “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那……”她訥訥地說。

  “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他打破令她感到不自在的靜默。

  她對他的觀察超乎他的想像,不過也是因為他對她的態度太過於“特別”,所以她才有所比較,這點的確是他太掉以輕心了。

  “什麼話?哪一句啊?”

  “就是‘你對我有偏見,而且誤解相當深’這句話。”他好心地再次重複,“我收回。”

  “喔……”她乾笑數聲,總覺得氣氛很怪,怪得令她不知該怎麼應對。

  “好了,我再問你一次,你應該不挑食吧?”

  見他挑起眉,一副她若敢說不對,他就會讓她好看的模樣。

  “你這樣子是在恐嚇我嗎?”

  “知道就好。”他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

  “既然如此,那你還問我幹嘛?多此一舉。”胡馨妮揮開他的手,沒好氣地扁起嘴。

  “反正你就乖乖地待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他的目光移往人潮洶湧的會場,“呃,我儘量快點回來,所以你忍著點。”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胡馨妮明白他改口的原因。

  “好,麻煩你了,我還要一杯香檳,謝謝。”反正有人代勞,而且又是面善心惡的邱麒,她也樂得讓他服務。

  他瞬間板起臉,“含有酒精的飲料你全都別想。”一說完,他不給她回嘴的機會,便掉頭離開。

  他發什麼神經啊?幹嘛突然又那麼凶?胡馨妮氣惱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邱麒閃身進入會場,便靠著牆壁走向自助式的餐飲區,碰到認識自己的人時頂多微笑示意,並婉拒了一些想與他攀談的人。

  一到了餐飲區,他的動作便盡可能地迅速且不拖泥帶水,以免被那兩位相談甚歡的老人家給逮到,不過他更擔心有人會去通風報信,讓自己脫不了身。

  但是場內七嘴八舌的人實在太多,除非他能飛天遁地,否則是不可能沒被發現的。

  就好比現在,他老爸邱奉霖的大手正搭在他肩上,表情透著責備之色。

  “阿麒,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來找我?”他叨念了幾句,隨即壓低嗓音地說:“胡伯伯和他的小女兒已經等你很久了。”

  邱麒沒說半句,只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瞧兒子一臉尷尬,知道他已有愧意,但邱奉霖還是忍不住多念了幾句。

  “我知道你忙著看診,不過既然已經答應胡伯伯了,就得好好守信,像你現在這樣遲到了老半天,教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擺啊?”

  “對不起,下回我會注意時間的。”雖然心裏滿腹牢騷,邱麒還是扮演著好兒子的形象,好聲好氣的陪不是。

  “那好!現在就去跟胡伯伯打招呼。”邱奉霖邊說邊將他扯向正與人聊天的胡廉富。

  “爸,慢一點,我手裏還端著東西吶。”邱麒皺起眉,一想到正餓著肚子的胡馨妮,他就難掩焦急。

  邱奉霖稍緩腳步,望著身形高大的兒子,這一看令他相當吃驚,因為難得見他會露出這麼不耐煩的表情,“你還沒吃晚餐啊?”

  “嗯,還沒吃。”只要能快點打完招呼,放他離開就好。

  此時,朝他們靠過來的胡廉富一聽邱麒這麼說,他便開心的建議:“那好,你就約馨妮一起去吃飯吧!”

  “方便嗎?現在已經快十點了。”縱然求之不得,邱麒還是相當有禮地問。

  聞言,胡廉富哈哈大笑,“不要緊,你儘管放心吧,我對馨妮的管教並沒有像外界說的那麼嚴格。”他眉開眼笑地指著陽臺,“她正在外頭透透氣,你快去找她吧?”

  “那好,我不會太晚送她回去的,胡伯伯不要太擔心。”邱麒噙著笑,對他們點了點頭,便在他們的注視之下走向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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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1:17
第三章

  就在胡馨妮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時,她在他的帶領下順利地離開了酒筵,速度之迅速就像他先前所誇口的一般。

  直到坐上他的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了。

  “紙袋裏有三明治和礦泉水,你先充充饑。”他邊說邊操控著方向盤。

  “喔。”她輕應了一聲,神情仍是一副困擾的模樣。

  只聽見她的回應,卻沒見著她有所動作,於是邱麒瞟了她一眼,只見她蹙著眉心,完全沒有打開紙袋的打算。

  他關心地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為什麼我爸會那麼輕易就同意我離開?”

  她疑惑地注視著他。畢竟有個男人替她跟爸爸說要提早離開,爸爸不會好奇或者有其他反應才怪,況且爸爸那麼想幫她安排相親,沒道理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這有什麼好想的?”

  “你真的沒有跟我爸說些什麼嗎?”她真的不相信。

  “我能說什麼?”他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直視著前方。

  她看著他的側面,不明白他這突然揚起的笑容有什麼涵義,或許是他覺得她的問題很好笑吧?可是她卻總覺得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跟我說清楚?”她真的愈來愈懷疑了。

  “放心,我絕對沒有說一句不利於你的話。”

  “是嗎?”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疑忌。

  她的反應令邱麒啼笑皆非。

  “反正你都已經離開那裏了,還想這麼多幹嘛?再說,你不是很餓嗎?怎麼不快吃?”

  經他這麼提醒,她才打開紙袋看了三明治一眼後,便將紙袋封起,隨手擱到一邊。

  他轉頭望了她一眼,“怎麼了?不合你的胃口?”

  “嗯,而且也已經餓過頭了。”她聳了聳肩,望著他行進的方向問:“你現在要帶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他不答反問。

  “隨便。”她沒意見。

  “那好,我把你帶去賣掉如何?”語畢,他促狹地瞟了她一眼。

  “不要跟我說瘋話。”她扯了一下嘴角,沒好氣地說:“其實,你已經決定好要去哪里了對吧?”

  “聰明。”他揚起笑。

  “謝謝。”她翻了個白眼,“那我們現在到底要去哪里?”

  “去貓空附近喝茶如何?”

  她側頭想了一下才:“這麼晚去喝茶,會睡不著吧?”

  “我是無所謂,你會嗎?”他挑起一眉。

  “我是常喝茶,但沒在這種時間喝過,不過我想應該也是無所謂。可是,你明天不用看診嗎?”

  “你這麼關心我啊?”他停下車,等著紅燈變綠燈。

  “是啊是啊,我很關心你……”胡馨妮刻意拉長語尾,接著才把後面的字句說完:“那些病患,他們真是可憐,得在你精神不濟時讓你看病。”她故意諷刺他。

  “哈哈,我記得你明天好像也是病患之一嘛。”他臉上的笑意帶有濃濃的奚落意味。

  “糟糕!我竟然差點忘了。”她輕嘖了一聲,眉宇之間好似有著懊惱。

  “差點忘了?”他冷哼一聲,“我看你應該是故意忘記吧?”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了。

  “嘿嘿。”她尷尬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好了,你覺得呢?”

  “你說呢?”邱麒瞥了她一眼,在燈號轉換的瞬間,他踩下油門轉換車道。“你明天最好乖乖地來拆線,聽到沒有?”

  她哪敢不去啊?

  “我能不去嗎?”她的口氣雖然無奈,表情卻非常不以為然。

  邱麒專注於路況,並沒有留意她臉上的表情,他僅從她的字句來判斷並做出回應。“嗯?”

  他的口氣聽起來擺明是在恐嚇她。

  “好啦、好啦!”懶得解釋自己本來就會去,她連聲安撫他,不想見他發火,“我一定會去,準時去,這樣可以了吧。”她咕噥地扁起嘴。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他有著恐懼感,不過現在她坐在他車上,生命安全悉數握在他手裏,要是不聽話,萬一他抓起狂來惡整她,那該怎麼辦?所以還是順從他一點比較妥當,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很好。”他笑望她一眼,“現在離你家還有段距離,你要不要先小睡一會兒?”

  “我不想睡。”當她是小孩子在哄啊?哼!

  “隨便你吧!”他打開音響,車室流瀉出優揚的樂曲。

  “原來你也聽古典音樂啊?”她訝異地問,難以想像他竟是這麼有“氣質”的人。

  “也?”他揚起一眉,“你也有聽嗎?”

  聞言,她噗哧一笑,“是我的好朋友語真愛聽啦!”

  “你不喜歡嗎?”

  “不算喜歡,也不會很討厭。”

  “那你常聽嗎?”

  她挪了挪身子,稍微舒展一下筋骨,“不常,因為我要是聽超過兩首的曲子,就一定會睡著。”不知為何,怕他會對自己有所誤會,因此她連忙解釋,“不過可不是因為覺得難聽才會睡著喔,而是聽起來實在太舒服了。”

  見她這麼著急的為自己澄清,令他好笑地瞟了她一眼。

  “我沒說什麼啊。”

  “我知道你沒說什麼,我只是不想讓你以為我是個不懂得欣賞古典音樂的人。”語畢,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喔?”他加深笑意,停下了車,再次等待交通號誌轉成綠燈,“其實,你不必跟我解釋這麼多的,不是嗎?”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多作聯想,自己真是蠢啊!

  “是啊。”她尷尬的笑了幾聲,企圖粉飾太平。

  不過,邱麒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可以調侃她的機會。

  “你很怕我會誤以為你是個不懂得欣賞古典音樂的人是嗎?”

  “不是。”她紅著臉連忙搖頭。

  “那是什麼?”他儘量不讓自己的笑容太過明顯。

  其實,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麼會突然跑出那句話,她自己也很後悔,不過現在若是不趕緊想個藉口來澄清,殊不知這個狡猾男人又會聯想到什麼。

  “我……”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我只是不想讓你嘲笑我,所以才會搶先一步為自己解釋,根本沒有什麼其他用意。”

  “是這樣嗎?”他的眉頭又挑得老高,顯然不太相信她的說辭。

  “喂!快點!”她指著前方,“綠燈了,快開車,小心別人按你喇叭喔!”

  他瞟了一眼交通號誌,便依言將車子向前駛去。

  “我知道是你不好意思說出真話,不過沒關係,我們心照不宣就好。”

  “嘿,我剛剛說的就是真話好嗎?誰不好意思了?”但她可不容許他再多加臆測了。

  “好,隨你高興,這樣總可以了吧?”說是這麼說,但他的表情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很討厭耶!”她別開臉,瞪著車窗直生氣。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跟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沒兩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反應總會讓她覺得有一股氣悶在胸口,很不舒服。

  邱麒知道她惱羞成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騰出一隻手,朝她的頭頂揉了揉,“雖然不合胃口,不過你還是多少吃一點吧!”

  “我不想吃。”瞪著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令她很陌生,就算跟爸爸嘔氣,她也不會如此。

  她到底怎麼了?

  他微笑地注視前方,“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她的語氣仍然相當不和善。

  “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跟我撒嬌。”她真的讓他感覺很愉悅。

  撒嬌?撒嬌不是這樣子吧?

  “你的腦子一定有問題,不然怎麼會做出這麼誇張、錯誤的判斷?”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跟他撒嬌。

  突地,一陣爽朗的笑聲充斥在車內。

  “我想我的腦子相當正常。”

  “看不出來。”她瞪著玻璃窗上他那張笑個不停的側臉。

  “我認識一位元眼科權威的醫生,需要我幫你引薦嗎?”他開玩笑地說。

  “我也有認識一位元腦科權威,需要我幫你引薦嗎?”她轉回頭,反唇相稽。

  “快兩首曲子了喔!”他提醒她。

  “嗄?”

  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反應不過來,不過愣了一秒之後,她便恍然大悟。

  “麻煩你換聽別種音樂好嗎?”

  “不好。”他存心和她作對,故意將音量調大,“除非,你快點把三明治吃掉,否則你就準備好好睡一覺吧?”

  “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吃東西?”肚子是她的,他未免管太多了吧?

  邱麒冷笑一聲,“你不吃也無所謂,反正等你睡著以後,會被我載去哪里……我可不敢保證喔。”他的語氣像是在說天氣一樣平淡,可是字句中卻明顯透露出令人又驚又氣的挑釁意味。

  他竟然在威脅她?胡馨妮瞪圓了眼。

  “卑鄙!”她嬌斥了一聲。

  “好說。”他不以為意地點頭道謝,再次將音量調大了一些。

  見狀,她氣呼呼地打開紙袋,拿起三明治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她帶著怒氣的目光直睇著前方,無聲地表達她的不甘心。

  “這樣才乖嘛。”他滿意的點點頭,如他承諾的換了一張西洋老歌的CD。“不過你還是吃慢一點,吃這麼急很傷胃的。”

  “囉唆!”她瞪了他一眼,又咬了一大口。

  “好,算我囉唆吧。”他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頭,“反正,會胃痛的人又不是我。”

  “我沒那麼虛弱,少瞧不起人了。”她冷哼了一聲,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不痛是最好,如果胃痛了,你就不要哭給我聽。”

  “誰會哭給你聽啊?”她扁著嘴反駁一句,接著便微側著身子不理會他,逕自咀嚼三明治。

  她本來不餓的,誰知道愈吃愈餓,一個三明治根本填不飽肚子……要是跟他說,他一定會囂張的東損一句、西念一句,與其受他的氣,那還是免了,她才不想聽他廢話一堆。

  “還很餓是嗎?”他猜的。

  他的話令她意外萬分的轉回頭。

  “你怎麼知道?”果真是民以食為天,否則她本來是不打算跟他多說一句的。

  他笑了笑,“想買些什麼回家吃嗎?”他放慢了車速。

  思索了一下,她才道:“不了,我回家煮點東西吃就好。”自己弄的宵夜可以控制熱量,否則晚上吃宵夜很容易肥的,雖然她的體質是屬於吃不胖的類型,但還是小心一點好。

  “既然如此,那好吧!”

  邱麒輕輕頷首,黑亮的轎車就在公路上揚長而去。

  就在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中,邱麒已將車子停在胡馨妮家門口。

  下了車,她站在家門與他的車之間,“今天謝謝你。”

  “謝我送你回家?還是幫助你離開會場?”他注視著佇立在自前方的她。

  當他問她之際,他不經意的瞥見二樓窗臺前有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消多想,應該是她的家人,驀然他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都有。”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幫了她不少忙。

  “你過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他朝她招了招手。

  不疑有他,胡馨妮向前走近他,“什麼東西?”她邊說邊彎腰,俯身睇著他。

  “我叫邱麒,你要記牢喔。”他抬眼注視著她的眸子,不著痕跡地瞥了眼二樓窗臺。

  “拜託!”她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難道你說要給我的東西,就只是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你很無聊耶。”

  “你真沒耐心,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他伸手捏了下她的俏鼻,將她拉近自己一些。

  她皺起眉,抬手拍掉他的手,“幹嘛?很痛耶!”

  “小聲點!你想吵醒你的鄰居,還是你的家人啊?”

  “你沒事幹嘛突然捏我?”她瞪著他。

  她的反應不令他意外,他只是揚起笑,“喏!”他拿了一張CD抵在她鼻尖,“睡覺之前把它放下去聽,好好睡飽一點,明天準時到我的診所報到,聽到沒有?”

  她無奈地把眼珠子一轉,將CD握在手上。“知道了啦!”真囉唆。

  “快進去吧。”邱麒俊逸的臉上堆滿笑容,他以一指抵著她的眉心、一手捧著她的頭。

  “好。”她等著他鬆手。

  他們對望了幾秒,邱麒咧嘴一笑,“怎麼還不進去?”

  她垮下肩頭,語氣有著無奈,“那得問你啊。”她直瞪著他,“你可以鬆手了吧?”

  聞言,他哈哈大笑,“抱歉!”

  沒有了箝制的她挺直腰身,納悶地打量著他,“你真的很奇怪耶。”

  “你多心了。”他的目光像是凝視她,實際上卻是瞟著她後方的二樓窗臺。“快進去吧!”

  心中雖然還存有疑問,不過她仍說:“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拜!”

  他噙著笑,努了努下巴,“進去吧!”

  胡馨妮點點頭,轉身拿著鑰匙開了大門,才剛將大門關上,她便聽見引擎聲逐漸遠去。

  “他剛剛真的太奇怪了。”她喃喃自語地坐在矮櫃上頭,脫下高跟鞋。

  “妮,你回來了啊?”胡廉富穿著睡袍,站在玄關前問道。

  “嗯。”她好奇地抬眼看著他,“爸,還沒十一點耶,酒筵這麼早就結束了啊?”

  “哈……”他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出實情吧?

  不以為意的,胡馨妮沒有再多問,只是套上室內拖鞋便越過他往內走,她隨意將小提包和CD擱在沙發旁的矮機上。

  “爸,我要弄點稀飯,你想不想吃?”

  “好啊,我問一下你姐姐,看她要不要也來一碗。”胡廉富走至電話旁,按了內線。

  停在廚房前,她覺得奇怪地問他:“爸,姐這麼早就回來了啊?”真是稀奇,難得她可以有時間去見朋友,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沒什麼,她說她很累,想早點回家休息。”以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打發她之後,胡廉富便透過內線的廣播功能,朝大女兒嚷道:“小婕啊,你妹妹要煮稀飯,你要不要吃啊?”

  “我已經下來了。”胡馨婕輕巧地踏著樓梯下樓。

  循聲望去,他有意無意地眨了眨眼,“你還沒睡啊?”

  “還沒。”她順口答道,隨即走至餐桌旁往廚房望去,“妮,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你跟爸在外頭等我就好了。”胡馨妮的聲音從廚房內傳出。

  聞言,胡馨婕移動腳步走向沙發,她坐在胡廉富身邊悄聲問道:“你有問她跟邱麒去哪里?有發生什麼事嗎?”

  他苦笑地搖搖頭,“我等著你一起問。”

  “可是……她肯說嗎?”

  “問問看囉,她既然肯跟他一起離開會場,那不就是表示她願意試著和他交往嗎?”胡廉富推論道。

  “這麼說也有道理。”胡馨婕支著下顎,思索著這個可能性。

  “你們兩個在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啊?”煮好稀飯的胡馨妮一走出廚房,就看見他們坐在沙發上發呆。

  “煮好啦?那麼快?”胡馨婕抬眼望著她。

  “就稀飯而已,能煮多久?”她好笑地揚起嘴角,“爸,過來吃吧!”

  “好。”胡廉富走至餐桌旁,他以迂回前進的方式避重就輕地說:“妮,你怎麼沒跟邱先生去吃宵夜,反而跑回來煮稀飯?”

  跟在父親身後的胡馨婕一聽,忍不住在心裏拍手叫好,可表面上仍是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還相當好奇的問:“什麼邱先生啊?”

  見她這麼驚訝,令胡馨妮忍不住皺起眉。“爸!”雖然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原本沒什麼的事,一進到她姐耳裏就會變成有什麼了。

  “我不能說嗎?”他無辜的揚起眉,拉開椅子坐下。

  胡馨婕的目光移往正在舀稀飯的胡馨妮。

  “你跟一位才剛見面的男人提前離開會場嗎?”

  不算剛見面,他們已經見過三次面了,不過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沒有太多力氣說話。

  “是,沒錯……”胡馨妮無奈地拉長音回答她的問題,她將盛了八分滿的白粥分別遞到他們的手邊。

  “他叫什麼名字?你對他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相約再見面啊?”胡馨婕發出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她與胡廉富想知道的事。

  “姐,麻煩你不要問題這麼多嘛。”她蹙起眉頭拿著筷子夾起一片醬瓜的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中。

  “妮,爸爸也很好奇,你就說來聽聽吧!”胡廉富也催促著她。

  “又沒什麼好說的。”胡馨妮無奈地看著他們。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她才不信呢!難得馨妮會肯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單獨出去,而且她還知道對方是爸爸安排的相親對象,如果說他們剛剛單獨處的過中沒發生什麼有的事,誰會信啊!

  收回懸空的手,胡馨妮將醬瓜擱在熱騰騰的白粥上,一手支著下顎緩緩地說:“他就開車載著我兜兜風,閒聊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就送我回家了啊,以上的回答,滿足兩位的好奇心了沒有?”她扁著嘴,“真是的!就說沒什麼了嘛,只有這樣能有什麼好說的?”

  聞言,胡馨婕與胡廉富對望一眼,擺明瞭不相信真的只有這樣而已。那他們方才在家門口依依不捨地吻別,又是怎麼一回事?

  胡馨婕舀了一匙肉鬆與白粥和在一起,她狐疑的瞟向她,“就這樣而已啊?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你以為我在說謊嗎?”真是的,本來就沒什麼嘛。

  “我剛剛有看到喔!”胡廉富喝了一口粥。

  “看到什麼?”因為無愧於心,所以她沒有任何慌張的表情。她跟邱麒根本相敬如賓,沒有什麼不能坦白的事。

  當下,胡廉富遲疑著該不該說,他望了大女兒一眼,見她眨了眨眼表示贊同,便直接說道:“你剛剛不是跟邱麒吻別嗎?”

  “對啊!我也有看到。”胡馨婕連忙附和。

  “你們偷看我?”她訝異的瞠大眼眸。

  “怎麼?惱羞成怒了啊?”胡馨婕漾開一抹笑調侃她。

  “不是。”她沒好氣地擱下碗筷,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你們根本看錯了,我跟他怎麼可能會吻別!”

  “為什麼不會?你們剛剛不是一副難分難捨的模樣嗎?”胡馨婕誤以為她是因為不好意思才惱羞成怒,便不以為意地調侃道。

  “難分難捨?什麼跟什麼嘛!我和他會難分難?”呿!真是笑話。

  見胡馨妮如此嗤之以鼻的態度,令胡馨婕一陣錯愕,“是我們誤會了嗎?”

  “本來就是。”胡馨妮的語氣十分斬釘截鐵。

  依照他以往替她安排相親的經驗看來,她這回可說是相當配合,更何況他們之所以會相偕離開,分明是看對眼才會想單獨相處不是嗎?所以他才會以為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她現在卻又說沒有在交往?真是的!他們的進展怎會這麼的遲緩啊?胡廉富難以理解的暗忖。

  “怪了!你若不是答應和他交往的話,怎麼還會肯跟他一起離開?”胡馨婕也一頭霧水。

  胡馨妮啼笑皆非地望著胡廉富,“誰說我和他交往了?是他跟你亂說的嗎?”她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否則爸爸哪有可能讓她提前離開會場,邱麒也真是的!雖然她很高興有他幫忙,可是這麼亂說真的很過分耶。

  “這個……”胡廉富望了大女兒一眼,“不是。”

  “既然不是,為什麼你們會以為我跟他交往了?”她揚高音調,眉頭攏得更緊。

  “妮,你真的沒有意願和邱麒交往嗎?”胡廉富不答反問地睇著她。

  聞言,胡馨妮靜默了半晌,迅速地將混亂的狀況整理出一個很明顯的解釋。

  “果然……”她眯起眼,噙著冷笑。

  “果然什麼?”胡馨婕問。

  “爸爸,你會拉著我向所有的長輩問好,是想把我推銷出去對不對?”

  “什麼推銷!講得這麼難聽。”他輕斥。

  頓時,胡馨妮的臉色極為難看,“難道不是嗎?”她一整天什麼都沒吃,又要這麼受氣,她的胃好痛。

  “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不著急,我和爸當然替你著急啊!”胡馨婕替自己和爸爸辯白。

  “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可是我已經說過了,不要再幫我安排相親,你們為什麼就是聽不懂啊?”她氣憤地抿了下唇,“再說,你不是也沒結婚?你自己不急嗎?”

  她這麼一個質問,令胡馨婕翻了個白眼,“我記得我好像已經訂婚了吧?”

  “訂婚又怎樣?一樣還沒結婚!”她仍堅持自己的論調。

  “爸,你看她啦,歪理一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固執的妹妹。

  “妮,你就乖乖聽爸爸的話,試著和邱麒交往看看,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物件,爸很喜歡這個年輕人。”

  “爸……”

  胡馨妮想拒絕,卻被他制止。

  “這回不能再讓你任性了。”他嚴肅地板起臉孔,“你要是不想那麼快就結婚也沒關係,就和他試著做做朋友,反正感情可以慢慢培……”

  “爸!”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連忙打斷他的話。

  “幹嘛?”叫這麼大聲,是想嚇死他啊?

  “聽你這麼說,你和邱伯伯是早就說好的囉?”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胡馨婕狐疑的反問她。

  “我要是早就知道的話,還用得著問嗎?”她賞了她一記白眼。

  胡廉富也以為她早就知道了,不過既然她不曉得,邱麒可是很清楚的,他難道一個字也沒跟她提嗎?

  “邱麒沒跟你說嗎?”

  “好哇!原來他知道。難怪他剛剛會那麼奇怪。”難怪他要她好好記得他的名字,她本來還以為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原來如此。

  “他怎麼了?”胡廉富問。

  “你快說啊,馨妮!”胡馨婕也催促道。

  “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你的臉色那麼怪,一定有什麼對不對?”她好奇的湊近她身邊。

  不想再和自己的胃過不去,胡馨妮拒絕回答任何一個問題,她將微溫的白粥拌了些肉鬆,一匙一匙地送進嘴裏。

  哼,他竟敢騙她,明天他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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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1:40
第四章

  事實上,她是個膽小鬼!嗚……她真是厭惡自己。

  當胡馨妮踏進診所、掛了號之後,她便坐在候診區翻看雜誌。

  她本來還勇氣十足的,但是當她走進診療室,目光一與他接觸的那一刻,什麼勇氣、什麼憤怒馬上就被她拋到腦後,連想都不敢想了。

  她好氣啊!真搞不懂自己在害怕什麼,只不過與他四目相交罷了,她幹嘛這麼緊張?

  況且是他欺騙她在先,自己應該理直氣壯的質問他才對,可是簡單的一句問話她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奇怪的是……她到底在害怕什麼?為什麼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唉,好可悲啊。

  “會痛嗎?”見她閉起雙目,眉頭也緊緊擰起,邱麒便停下拆線的動作,眉宇間載滿關心。

  他的問候卻換來她的沉默。

  “我知道你現在不方便說話,不過你好歹也點個頭或是搖頭,好讓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況。”

  聽著他的嗓音有著濃濃的關切,不知為何她心中一陣感動,可是仍然不敢張開眼睛注視他。她知道他現在離自己沒有多遠,要是在這個時候張開眼睛,一定會讓她覺得很尷尬。

  她緩緩地搖搖頭。

  “不會痛就不要這麼用力地皺眉,這樣會讓我誤會的。”

  知道她不覺得疼後,他便開起玩笑繼續拆線,沒一會兒,他便要她起身漱口。

  邱麒看著她沉默的漱了漱口後,隨即又緊閉雙眸躺回椅子上,她這種不同以往的安靜模樣令他覺得很不習慣。

  她是因為燈光很刺眼的關係,還是根本不想看到他?不過最好是前者,否則他會很生氣。

  他稍微將燈光移開,“你可以把眼睛張開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緊抿著唇慢慢的張開眼睛,她在接觸到他炯亮的黑眸時又移開目光,越過他注視著天花板。

  “你在看哪里?”他不悅地蹙起眉心。

  她昨晚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幾個小時而已,她現在卻拒他於千里之外?

  “已經完診了嗎?”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

  邱麒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名堂,他只知他現在被她的舉動惹得很不高興。

  “我在跟你說話,你不好好看著我,你這樣很沒禮貌耶?”

  “沒事的話,我可以離開了吧?”胡馨妮依然故我,絲毫不被他微慍的語氣所影響。

  “胡馨妮……”他的嗓音壓得老低,露出一股嚇人的氣勢。

  “幹嘛?”她不自覺地斂起下顎,不過目光還是很頑固地定在天花板上頭。

  她的裝傻讓他非常火大,要不是看在這裏是診所,實在不方便教訓她,否則他一定會讓她後悔這麼漠視他的存在。

  邱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這種不悅的感覺,“你可以離開了。”

  此話一說,她的反應令他的忍耐破了功。

  只見她開心的跳下椅子,動作非常俐落,完全不像一分鐘前哀怨不已的樣子。

  就在她即將步出診療室時,一句仿佛暴風圈壓境的聲音喚住了她。

  “站住!”

  胡馨妮愕然的停下腳步,不過她不敢轉身,因為就算他戴著口罩,可那種淩厲的目光仍恐怖得嚇人。

  雖然還是搞不懂她的想法,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怕他,而且是非常害怕。

  “轉過身。”

  簡單扼要的命令再次從她後方冷冷的傳來。

  胡馨妮你怕什麼!診所裏還有那麼多人在,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這麼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真的太丟臉了,所以快回頭,快啊!

  胡馨妮一再地告訴自己不用害怕,可是雙腿就像是灌了水泥一般,再怎麼用力就是抬不起來。

  “我不姓鬼也不姓魔,你到底在怕什麼?”邱麒一邊斥責她,一邊伸出大掌罩上她的肩頭,硬將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胡馨妮趕忙垂下首,仿佛地上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

  他就這麼令她害怕嗎?在診所內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們,他真搞不懂她有什麼好怕的?

  “你這是幹嘛?”他真是敗給她了。

  “有什麼話快點說!我還急著去開店。”

  邱麒挑起一眉,“開店?”他覺得她只是在找藉口躲他而已。

  她是真的很想趕快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啦!

  “嗯,開店。”她瞪著他的黑皮鞋說。

  “什麼店?”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服飾店。”

  她要是去開店也好,這樣就表示她會乖乖地待在店裏,如此一來,他就不怕找不到人了。

  “我今天只看診到下午,傍晚我會去找你,然後……”

  她都已經不用再來讓他看診了,自己根本不用怕他,更不必擔心在他診療時會再次被威脅,她大可理直氣壯、抬頭挺胸的離開。更何況他又不是她見過最壞、最凶的人,論脾氣,他還差她遠得很呢,可是……為什麼一碰到他,她的武裝就瞬間瓦解?她真的不懂。

  雖然他是個醫生,可是他對待她的態度根本就不像對其他病人一樣,或許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他的相親物件,所以才會用那種令人厭惡的態度對待她。不過,昨晚他明明還很好心的幫助她離開,根本不像尖酸刻薄、沒有同情心的他,他甚至還很關心自己會餓壞肚子。

  他這種前後不一的態度真的很莫名其妙,難以理解這個男人到底在盤算些什麼。再者,她對他來說,應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才對,畢竟他若真的有私心的話,沒道理會在一開始就激怒她啊……

  “知道了嗎?”

  陷入沉思的胡馨妮,一回神後只聽見他最後這四個字,由於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只好選擇一個最安全也是最保守的回答,那就是——沉默是金。

  “你不想看著我也就算了,但是你這麼拒絕回應我的問題,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他睨著她。

  “我哪有。”小小聲的,她覺得冤枉地反駁道。

  “沒有?”他從鼻孔裏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雖然他只是冷哼一聲,不過看得出很不高興,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啊,無奈惡人當道,於是她婉轉地回了一句。

  “本來就是嘛,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他脫下手套迅速地洗滌雙手,抽了張紙巾抹去手上的水珠。

  “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啊!

  邱麒再次轉身望著她,見她依然低著頭,他便霸道地抬起她的臉,“看著我,回答我的話。”

  一抬起頭便迎視他那雙透著惱火的眸子,忽然,她的心先是漏跳了半拍,隨後便狂亂地打起拍子。

  此時,已經飽受待診病人炮轟的護士,連忙走進診療室,她訥訥的問了一句。

  “醫生,可以請下一位病人進來了嗎?”她同情地看向胡馨妮。

  胡馨妮尷尬不已地一笑,她伸出纖指拉了拉他的衣袖,試圖移開他箝制著自己下巴的大手。

  “你外面還有很多病人等著看病不是嗎?那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拜。”

  一說完,她轉身就想跑,可惜的是……被一頭獵豹給盯上的小兔子是不可能有機會跑掉的。

  邱麒一把揪住胡馨妮,他溫柔地對護士回眸一笑。

  “麻煩你請那些病人再稍候五分鐘好嗎?謝謝。”

  “嗄?”護士頓時打了個冷顫,她愣愣地點點頭,“喔,我知道了。”沒有遲疑,護士連忙走了出去,還不忘帶上門。

  “你幹嘛啦……”等護士一走,她才敢揮開他的手,瞪著他反抗地喝道。

  “你總算肯看著我說話了。”邱麒眉眼滿是笑意,他解開口罩,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我……”他的笑容令她一怔。

  他將百葉窗放下,阻隔那一大片對外開放的透明玻璃。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你會突然變得這麼怕我?”

  自己的個性本來就是有話直說,她也很受不了那種膽小懦弱、有話只悶在心裏的人,可是她卻會在看到他時就無法控制自己,真的好奇怪!不過嚴格說起來,這種感覺也稱不上是害怕,再說,昨晚一直醞釀的怒火,竟在她踏進診所時就突然消失了,她實在覺得很莫名其妙。

  “有什麼話就快點說!不要吞吞吐吐的,你的個性根本不像是會退縮的人。”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劃著她白嫩的肌膚,見她不自覺地瑟縮著肩頭,他就覺得好笑。

  沒料到他會這麼調戲她,她忙不迭地撥開他的手,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分不清是羞還是怒,只知道在這種時候還是說點話比較恰當,不過他如此不顧其他病人權益的行為,也真的很不應該,但她不會傻得去教化他這種表裏不一的人,因為根本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所以她還是把他想聽的話說清楚,趕快走人就好。

  “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他問一句,她才答一句,既安全又保險,也不會發生什麼讓自己出糗的狀況。

  她這麼開門見山的問題,令他有些意外地挑起眉,不過這樣子的她,他還比較習慣。

  “你家人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你覺得他們會跟我說什麼?”是他說謊在先,所以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向他坦誠這麼多。

  “嘖!你的前後態度真的差很多耶。”他揚起一笑,“就說你不是那種小白兔型的女人。”

  “好說。”原來是她自己嚇自己,面對他根本沒有她所想的那麼恐怖。

  “不過我很好奇,你剛剛是在怕什麼?”

  “我哪有,你亂說!”女人的自尊心作祟,就算有,她也要說沒有。

  他頓時揚起一抹陰沉的笑,“我想……你的確很怕我,否則也不會這麼急著否認。”

  他的精明令她羞紅了臉蛋。

  “我沒否認,這是事實!”

  “好吧!無所謂。”他喜歡她嬌羞的樣子,“你不想坦白也沒關係,反正我用猜的也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是嗎?你要是那麼厲害,那你就說說看我在怕什麼啊!”他有那麼厲害才怪!不過不一定,因為昨晚他耍得她團團轉,也騙了她的狐狸爸爸和姐姐嘛。

  她居然瞧不起他?呵呵,真是傻得可愛。

  “事實擺在眼前,既然我們彼此心知肚明,那還用得著說嗎?”語畢,他又輕輕一笑。

  看他這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真是教她氣結!

  “既然如此,那麼就麻煩你檢討一下,大騙子!”她氣惱地掄起拳頭,只是沒那個膽子揮出去而已。

  “等等!”他搖著食指,“我沒騙你感情,更沒騙你錢財,所以這個大騙子的頭銜我消受不起。”

  哼,歪理一堆!

  胡馨妮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的扯了下嘴角。

  “憑良心講,昨晚我可是大發善心地拯救你脫離苦海;怕你挨餓,還不忘準備吃的給你墊肚子;怕你晚上不好入睡,還借了你一片CD,以上這些事實我不准你否認!”突然話鋒一轉,他仔細地打量起她,“對了,你昨晚一定有聽CD對吧?嗯,一定有聽,否則你今天的氣色不會這麼好。”

  要是再聽他說下去,她一定會瘋掉!

  她就知道跟他是有理說不清。

  “夠了、夠了,你可以住口了。”她撫著額際,很無力地制止他。

  “你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很慚愧,覺得不該誤會我對吧?”

  他為什麼這麼有自信呢?真搞不懂!

  她懶得再跟他爭論了,乾脆把話挑明瞭說。

  “你明明知道我爸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不跟我說,還幫著他們一起耍我?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耍你?”他揚起嘴角,“你想太多了,我沒那種閒工夫。”

  “那你為什麼要……”

  “難道你完全沒有感覺嗎?”

  頓時她傻眼,“我該有什麼感覺?”被人這麼捉弄,她還能有什麼感覺?

  他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唉,旁人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只有她這個當事人以為他在耍她,真是……!

  “反應真遲鈍!”他忍不住譏諷她。

  “我哪……”

  她未完的字句悉數隱沒在他突然貼上的唇瓣裏。

  胡馨妮瞠大了眼眸,被他的行為嚇住了。

  他這是幹嘛?

  他們連朋友都稱不上,更不是什麼男女朋友,他這個吻是什麼意思?是身為醫生的他,對她這個病人的友好表示嗎?

  他早就想吻她了!

  果然如他所想像的一樣,她的唇嘗起來很甜美,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吻她。

  瞧她就這麼睜大水亮的眸子瞪著自己,令他有再好的興致也消減不少,不過也好,以目前的狀況來說,點到為止就行了,要是再進展下去,他仁心仁術的牙醫招牌恐怕就要給砸了。

  緩緩離開她的唇,邱麒揚起一抹邪笑,“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吻女人的,所以……”他意有所指的撫著她微紅的臉頰,“如何?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了吧?”

  她一定是瘋了!因為她竟然會覺得這個吻結束得太快,老實說……這個吻還令她挺目眩神迷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暗忖。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他望進她的眼底。

  胡馨妮眨了眨眼,對於他的凝視,她有些不習慣也很不好意思,於是她連忙別開目光。

  思索他剛剛所說的話好半晌之後,她迎視著他的目光,“你這是在追求我嗎?”

  有必要想這麼久嗎?不過算了,只要她沒有逃避他的心意就好。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笑意在他臉上加深。

  看樣子他不像是在騙她,可是這未免也太……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往後退了一步,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還懷疑?”他挑高眉。

  “可是你怎麼會對我……”她臉上寫滿了“我真不敢相信”的神色。

  她以為他會跟自己一樣排斥相親,更何況一直以嘲諷她為樂的邱大醫生竟然會傾心於她,這讓她一時間太難以……難以接受了。

  “我是不介意再給你一個證明的,只不過外頭的病人怕是等得不耐煩了,所以你先回去吧,我休診後再去你店裏找你。”他瞟了眼百葉窗外的狀況。

  “我店裏?”

  “你剛剛不是說要去開店嗎?”他回過頭望著她,“你不會是唬我的吧?”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愛耍別人啊!”她白了他一眼後才解釋:“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店在哪里而已。”

  “這還不簡單!你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我都曉得,這都要感謝你爸爸的大力相助囉。”

  “我爸?”唉,她早該猜到的。

  “由此可見,你爸爸多麼想把你嫁出去。”他呵呵一笑,“你真該檢討了。”

  可惡的臭男人!

  “彼此彼此,邱大醫生!”她反諷一句,轉身就想走人。

  “等等!”他再次擋下她,“下午我會去找你,不要又不小心忘記了。”他暗示她千萬不要再故意跟他唱反調。

  “你說什麼,我就該做什麼嗎?”她瞪圓了眼,“你當我是什麼啊?”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我把你當什麼了呢。”較於她氣呼呼的反應,他則是笑容可掬。

  “懶得理你。”她撇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視線。

  “沒關係,我不懶就好了。”

  他充滿調侃的語氣從她身後傳來,更加刺激她加快腳步。

  胡馨妮悻悻然地走到銀白色的小車旁,開了車門後迅速發動車子,她用力踩下油門,想趕快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他說下午會來找她,她就非得乖乖在店裏等嗎?他是她的誰啊?哼!

  雖然這麼做會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不過為了少受點氣,她今天還是別開店好了,反正少做一天生意又不會怎麼樣。只是……上哪兒去呢?

  找語真嗎?不太好,她最近應該忙著寫稿子,還是別去打擾她好了。

  那她該到哪里打發時間呢?

  胡馨妮在黃燈閃爍時,相當守規矩地踩了煞車,停在白線之前等著紅燈。

  嗯,去房之前帶她去過的那間咖啡館好了,或許她正在那裏幫著她的心上人,若真如此,她也可以好好觀察一下那個幸運的男人是什麼樣子的人。

  在轉換綠燈的剎那間,胡馨妮決定好去向之後,便朝著目的地駛去。

  胡馨妮推開一扇玻璃門,傳來一陣清脆的門鈴聲,迎面而來的是夾雜著咖啡香味涼爽空氣,有別於門外炙熱的高溫。

  “歡迎……”坐在高腳椅上的房靜棻,一回頭便望見好友,她客套迎賓用語因驚訝而頓住。她忙不迭地跳下高腳椅,開心的迎上前去。

  “房!”胡馨妮揮揮手打了聲招呼,目光飛快地掃向站在吧台後方、正煮著咖啡男人,並環顧了一下店內,“現在沒什麼客人嘛。”

  “嗯,這個時候通常都是這樣的。”眸光盈著笑,房靜棻輕輕拍拍她的臂膀:“怎麼有空來這裏呢?”

  “才不是有空呢,是我太想你啦!”她語氣爽朗地開著玩笑。

  雖然稍嫌肉麻,但是聽慣她如此開玩笑,房靜棻早就不以為意了。

  “語真沒來嗎?”她瞟了她身後一眼。

  “我沒去找她,我看完牙醫之後就直接來找你了。”她邊說邊挑了一個視野很棒的位置坐下。

  “打電話找她出來如何?”房靜棻遞給她一本Menu。

  逐頁翻閱著的胡馨妮搖搖頭,“這陣子還是別去打擾她好了,她最近應該忙著寫稿子賺錢吧,還是等她跟我們聯絡就好。”

  想了一下,她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那你想點些什麼?”

  看來看去,她也拿不定主意,“吃的方面……就請他幫我選好了。”她以下顎往吧台方向努了努。

  “讓睿樊選?”房靜棻有些訝異,因為胡馨妮有個毛病就是非常挑食,以她的個性來說,是不會讓陌生人幫她點菜的,現在她這麼決定,真的讓她感到很意外。

  “原來他叫睿樊啊?”滿好聽的名字,“姓什麼?”胡馨妮感興趣的問。

  “葉。”房靜棻眉一挑,“你真的要讓他幫你選?不怕選到你不敢吃的嗎?”

  聞言,她才驚覺自己的魯莽,於是她想了一下才說:“他這裏青菜最多的有哪些啊?”

  果然!她就知道馨妮一定是沒想清楚才會說那種話。

  “算了、算了,乾脆我幫你挑好了。”

  “那好,謝謝你啦!”她拋了個媚眼。

  “不用客氣。”她漾開笑容,“那你想喝些什麼呢?”

  “只要是冰的就可以。”

  “好,我知道了,你先等一會兒,我去拿些雜誌來給你。”說完,房靜棻便朝吧台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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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2:06
第五章

  吧台內的男人正仔細的聽著房靜棻說話,他一臉斯文、老實的模樣,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不過他的嘴角始終是上揚的,散發出既親切又迷人的氣質,令胡馨妮對他有種說不上來的好感,她終於明白房靜棻為什麼會為他傾心了。

  嗯,她真的很替她感到高興,就希望他們之間早點有結果囉!

  只不過反觀自己,她還真是可憐啊,雖然眼光高、條件多不太好,不過她寧可找到一個對的人,才不要隨隨便便找個人來愛。

  好比那個狡猾的雙面人邱麒,像他這種人長得帥又怎麼樣?他跟她的磁場根本就不合,縱然他的條件樣樣都屬上選也一樣,不合就是不合。

  回想起與他相處的時候,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那個對的人,但為什麼她會有那種想使性子引他注意的心態呢?當他表示對她比較特別時,除了驚訝之外,為什麼心中還會感到些許雀躍?

  老實說他雖然沒有很直接地表明他的心意,但從他的明示兼暗示中,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是真的對她有意思。

  但她真的很驚訝,明明打從認識以來他就對她冷嘲熱諷,老愛拿她尋開心;她完全無法想像他竟然是喜歡她的,因為他又不是小孩子,只有小男孩才會欺侮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不是嗎?像他年紀都已經三開頭的人了,為什麼還會這麼……簡直幼稚極了!

  不過她不會去懷疑他那些話的可信度,畢竟他這麼會做表面功夫,根本不像那種會調戲女人的無聊男子;經過她的觀察,她很清楚他不管對方態度是好還是壞、討不討他喜歡,他待人的態度一向謙虛友善,只有在她眼前他才會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

  如果說這是他對她的特別,她真的寧願當他眼中的一般人,而不是例外的那一個;但是,她不否認在當下知道他的心思後,她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或許是優越感使然吧!

  只是她現在還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明知道跟他多聊一句只有氣死自己的份,更清楚他的個性很討人厭,可是為什麼她還會一再地任由他想幹嘛就幹嘛呢?

  尤其是他吻她時,雖然她既訝異也無法接受,但她不但沒有一巴掌揮過去,反而像是默許他這麼做一般地沒有反抗,就算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也沒道理會有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才對啊!

  所以由此證明她對他也是有意思的囉?

  呃……不會是真的吧?

  “馨妮,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啊?”

  “嗄?”猛一回神,她根本沒聽清楚房靜棻說了什麼。

  “我說,你在想什麼?”

  她坐在她的對面,將手上捧的兩本雜誌放在桌上。

  “沒什麼啦。”她笑笑地擺擺手。

  房靜棻狐疑地凝視著她,“真的沒什麼嗎?”

  “哎呀!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要我怎麼說?”她很無辜地續道:“等我搞清楚了再告訴你也不遲,不是嗎?”

  “這是你說的喔!”

  其實她要是真的不願意說,她也不會逼她,畢竟強人所難之事她本來就做不出來。

  “不過啊……瞧瞧他跟你說話時那麼輕聲細語,難怪你會心甘情願地幫人帶小孩兼當服務生。”胡馨妮的臉上堆滿了奸笑,目光移往正忙碌於弄餐點的男人身上,再調回目光看著她。“呵……現在進展得如何?談到未來的事了沒?”

  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她對她的事始終無法滿足她的好奇心,“口渴不渴?我先端杯檸檬水給你!”

  “好是好,不過我比較想知道你和他的事耶。”想轉移話題,想都不要想!她現在可是無聊得要命,好不容易有這麼有的話題可以聊,她說什麼都不會輕易放棄。

  “妮,等你願意把煩惱的事說給我聽時,我再告訴你,至於現在……”她站起身,促狹的瞧著她,“我去給你倒杯檸檬水。”

  “小氣鬼!”她皺了皺鼻子。

  已轉身走向吧台,聽她這麼說,房靜棻僅是回過頭取笑她:“再小氣也比不上你精明,胡大小姐。”

  “你的恭維我心領了。”

  “真是的。”房靜棻噙著微笑走到吧台前,拿了個碧綠色的玻璃杯,倒了七分滿的檸檬水後,隨即折了回來,“喏,請用吧!”

  “謝了。”捧著玻璃杯喝了一大口,胡馨妮才滿足地歎了口氣。

  坐在她身前看著她牛飲的模樣,房靜棻不免感到好笑,但仍不忘告訴她等會兒會給她送上的餐點內容:“我幫你點了一壺冰茶、熏雞三明治,以及兩小片的蜂蜜松餅,請問大小姐滿意嗎?”

  “我很滿意,只不過我怕會吃不完就是了。”

  “放心好了,你的食量我還不清楚嗎?所以我保證你一定吃得完。”房靜棻白了她一眼,真不知她在裝什麼。

  “嘿嘿!”她就知道在好友面前什麼都不用裝,否則只有被諷刺的份。

  “咦?你今天不用開店嗎?”馨妮那麼重視那間店,怎麼會突然不去看店跑來找她?

  “我只是想休息一天而已。”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於是她像是真的很感興趣一般傾身向前,在好友耳畔輕聲詢問:“你們感情很好對吧?”

  方才看房在吧台旁倒水時,葉睿樊抬起頭望著她笑了笑,連她這個局外人都能感覺到那種溢於言表的甜蜜。

  “馨妮,我們說好了,你說我才說。”她堅持的搖搖頭。

  “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嘛。”她失望的扁著嘴,把玩著通體碧綠的水杯,突然想到某件事,立即抬眼望著她,“那個小鬼咧?”

  “你是說小傑嗎?”

  “不然還有哪個小鬼?”胡馨妮挑著眉頭揚起嘴角。

  “他去學英語,到了中午我就要去接他下課。”房靜棻望向右方牆上精緻的掛鐘。

  “那……你會直接帶他來來這兒囉?”一想到可以見著讓房百般疼愛的小男孩,她就很興奮。

  “你不會想欺侮他吧?”

  馨妮每次聽到她談起小傑都是板著臉,要不就是小鬼長小鬼短的損人,真擔心她見到小傑後會凶他。

  “拜託!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想我在那位老兄面前,和你這位簡直像他半個媽的女人面前,我敢動那個小鬼一根寒毛嗎?”胡馨妮一副她想太多的表情。

  此時吧台傳來一陣當當聲,令胡馨妮的目光朝那裏瞟去,才知是葉睿樊按了收銀機旁的金色按鈕。

  “他在傳喚你這個女傭了,還不快過去!”其實她並不知道那個按鈕的作用,只是直覺地把心裏的臆測說了出來。

  “那個按鈕是我要他裝上去的,這樣我可以在等餐點做好前,放心地跟客人聊天或是做我的事,不用怕在上餐時會打擾客人,而且如此一來也比較方便他工作,你不覺得嗎?”

  她知道好友是為自己叫屈才會語帶酸意,於是趕緊替葉睿樊解釋。

  “難道他沒想過要多請幾個服務生嗎?”真是的,雖然景氣不好,不過也沒必要這麼節省人事費用吧?

  房靜棻側著首,望著正在煮咖啡的他。“我曾問過他,不過他說還忙得過來。”

  “廢話!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好幫手在。”她吐槽了幾句,“他有給你薪水吧?”

  “等會兒再說,我先把餐點端來。”她就知道馨妮不想看到她吃虧,不過就算他真的給她錢,她也不會收,畢竟是她自願來幫忙的。

  “真是的。”用不著房回答,她也知道他沒有給她薪水,真是個會打如意算盤的老闆,比她這個服飾店老闆娘還懂得開源節流哩。

  “他常弄些吃的給我,已經很夠了,所以我才不好意思再拿他的錢。”解釋了老半天,想不到馨妮就是這麼拗,硬是要她找睿樊理論。

  “吃歸吃,薪水歸新水,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房就是這麼好收買,才會被葉睿樊佔便宜。

  “馨妮,我不想拿他的錢是因為我喜歡他。”房靜棻有些無力的辯解。

  “你喜歡他就不跟他拿薪水,那麼你也喜歡小傑那個小鬼,所以他的安親班費用你也可以不收嗎?”根本是太心軟所胡謅的歪理!

  翻了個白眼,胡馨妮的言論令她啼笑皆非。“安親班又不是我開的,收不收錢又不是我可以管的。”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安親班真的是你開的,你就不會收小傑任何費用囉?”

  “馨妮!”再說下去,她就要瘋了。

  “好啦!”她一掃嚴厲的神色,相當輕鬆的笑道:“鬧你的啦!畢竟你的個性我會不瞭解嗎?”朝她眨了眨眼,胡馨妮拿起透明高腳杯飲了一口冰涼的桔茶。

  “你就是太無聊才會來找我的麻煩。”她笑睇著胡馨妮。

  “我哪是在找你麻煩啊?我是在表現我對你的關心耶!”

  胡馨妮不以為然的反駁,此時手機鈴聲突然大作,嚇得她趕緊接起電話,以免打擾到其他客人。

  房靜棻見她如此,以嘴形示意她不要緊張。

  “哪位?”感到羞赧的她,壓低音量地問。

  (馨妮,你現在在哪兒?)

  胡廉富的聲音很清楚的傳進她的耳裏。

  “我在咖啡館裏。”不疑有他,她報上自己的行蹤。

  (哪家咖啡館?是你和你那些朋友常去的那一家嗎?)果然,邱麒這小子料得真准,馨妮這丫頭真的會躲他。

  “嗯。”

  (那……你今天沒有去開店囉?)

  “爸,你有什麼事嗎?”爸不曾這麼過問她的事,突然這麼關心她,令她覺得有些怪怪的。

  (沒什麼事,只不過是想提醒你今天晚上記得要準時回家吃飯,因為你邱伯伯今要來作客,知道嗎?)

  “嗄?”那不就代表他也會來了嗎?

  見胡馨妮一臉的震驚及訝異,房靜棻對她投以關心的眼神。

  沒事。

  她牽強的扯出一抹笑,無聲的回應。

  (馨妮,你還有在聽嗎?)話筒裏只傳來動聽的輕音樂,於是胡廉富皺眉問道。

  “有,我有在聽。”看來真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那好,記得早點回來,爸爸現在還有事,就先這樣了。)語畢,胡廉富率先掛了電話。

  “嗯。”愣愣地應了一聲她便收起手機,神情有些失望。

  “怎麼了?你爸跟你說了什麼?”看妮的表情,她才不信一點事沒有。

  “只是有個不想見到的人今晚要到我家作客罷了。”聳聳肩,胡馨妮苦澀一笑。

  她能體會的拍拍好友的手,“那今晚真的是很難捱囉?”

  “是啊,非常難捱。”想到爸爸和姐姐胳臂向外彎幫著外人,她就頭皮發麻。

  叮噹——

  門口垂掛的銅鈴傳來響聲,房靜棻幾乎是立即站起身,“歡迎光臨。”正要上前迎接客人的她,無意間瞄了一眼掛鐘,“啊!”

  “怎麼了?”她被她的驚呼聲嚇了一跳。

  “我該去接小傑下課了。”她有些為難的看著剛進門的三位客人,又看了胡馨妮一眼。

  就在此時,葉睿樊從吧台中走了出來,手上已托著一個擱了濕紙巾以及Menu的鐵盤,領著這三位客人來到四人座的圓桌。

  見狀,胡馨妮突然心血來潮的起身,“房,把圍巾脫下來給我吧!”

  “馨妮?”她瞠大美目的看著她。

  漾起笑容,她微彎下腰逕自伸手解開房靜棻腰後的蝴蝶結,“好歹我以前也打過工,我知道怎麼應對的,所以你就放心地去接那個小鬼吧!”胡馨妮站直身子,在她耳邊說道:“我會好好地代替你當他的左右手啦!”

  “謝謝。”她感激的望著她。

  “不客氣。”她一邊催促著她、一邊將圍巾繫在腰上,“快去吧!”

  “好。”房靜棻點點頭,走至吧台旁的小隔間內拿了包包又走了出來。

  “小心騎車。”請客人入座後,葉睿樊見她正要出門,遂走上前叮嚀。

  “我知道。”她笑吟吟地伸手拉過胡馨妮,“馨妮說要代替我幫你的忙。”

  “那就麻煩你了。”葉睿樊淡淡的揚起笑容。

  上完菜後,閑著沒事做的胡馨妮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觀察著正忙著沖調咖啡的葉睿樊。

  想起她和房還有語真頭一回來到這間店時,就是因為店主人雖然不主動與客人攀談,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溫柔微笑,葉睿樊迷人的氣質是讓她們成為常客的主因;只是沒想到生性怯懦的房竟因此深陷在他的魅力之中,還好他對房也有同樣的心意,否則他要是把房當成一般的女客人,那可真是教人傷心了。

  “覺得很無聊嗎?”葉睿樊煮好客人點的三杯拿鐵,正要麻煩胡馨妮送出去,抬起頭便看見她在發呆。

  挑起眉,胡馨妮無所謂的一笑,“還好。”

  反正在晚上之前,她本來就打算將腦子呈現一片空白,努力地虛度光陰。

  “想喝點什麼?我弄給你喝。”平時他根本不會這麼問靜棻,因為他只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該調什麼飲料讓她喝。

  “免費的嗎?”她坐正身子,相當愉快的問。

  “免費的。”

  “那好,請你幫我煮一壺可以沉澱心情的花茶吧。”他很大方嘛!

  “沒問題,不過得先麻煩你幫我送這三杯咖啡給那一桌的客人。”他指了指前方那一桌正在開心聊天的三位女客人。

  “好。”說真的,她很不喜歡那一桌的客人,仿若葉睿樊是她們的資產似的,那種嘴臉看了就令人覺得噁心!

  端著木質大託盤,專心地移動腳步,胡馨妮將咖啡送至那三個已停止說笑、直瞪著她看的女人面前。

  動作俐落的將咖啡杯擱在桌上後,她維持禮貌的態度輕聲地說:“慢用。”免得嗆死!

  “等一下。”一位穿著清涼的女子喚住胡馨妮。

  “有什麼事嗎?”擺明是想找她麻煩,不過沒關係,她會讓她們活活氣死。

  “你是新來的嗎?”女人神情高傲,一臉不悅地睨著她。

  “不是。”她笑笑地回答。

  “那你是睿樊的什麼人?”她的音調略微提高,只差眼睛沒噴出火來而已。

  唷!她是在審問犯人嗎?真好笑,再怎麼說也輪不到她來湊熱鬧。胡馨妮嗤之以鼻的暗忖。

  “哈!我是他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她故弄玄虛地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現在不是,未來一定是!畢竟他和房結婚後,她和他的感情能不好嗎?哈……

  “你笑什麼?”三個女人同聲怒問。

  當然是在笑你們的蠢,白癡!

  “哈哈!”

  她擺了擺手,漂亮的眉一揚,迅即旋身,不過一轉身,她美豔的笑容當下僵住了。

  門鈴呢?她沒有聽到門鈴聲呀!

  胡馨妮瞪大眸子,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噙著冷笑的男人——邱麒。

  “不帶位嗎?女、服、務、生?”邱麒睨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你怎麼會……”她仍無法從震驚之中回神。

  他眉一挑,不回答她的問題,逕自走向吧台,“葉子,你家那一口子咧?”他指的是房靜棻。

  “靜棻去接小傑下課。”葉睿樊照實回答,心裏很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問,於是又補了幾句:“所以她才會幫忙我打理外場,不過已經沒什麼事需要她幫忙了。”

  邱麒微側著頭,長指不耐地輕敲桌面,目光向仍愣愣地望著他的胡馨妮。

  “哦——”

  “你們要是有話要說的話,就請便吧!”葉睿樊邊說邊以熱水溫著瓷杯。

  邱麒點點頭。“那麻煩你給我一杯Espresso。”

  “沒問題。”

  邱麒轉身箝住她瘦小的肩頭,帶著她往角落走去。

  兩人的腳步停在一張圓桌旁,邱麒瞟向桌面上的兩本雜誌,和一杯未喝完的茶,椅子上還放著她的竹編包包。

  “這是你的位子?”沒等她回答,他已經率先坐下,並指了指對面的位子示意她坐下。

  雖然他本來就不是溫文儒雅的人,不過他倒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本性,如此有別於以往的行徑,令她緊張得緊抿著唇,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就乖乖坐下。

  說真的,他又不是她的誰,充其量只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不過這層關係早在她踏出診所時就已經結束了;真要嚴格論起,他們連朋友也算不上,可她現在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心跳也失控了,她未免太膽小了吧?

  邱麒一手支著下顎,略偏著頭,淩厲的口光穿透玻璃桌面,望著她擱在腿上、交握著的雙手,臉上又掛著相當不安的神色,他不禁冷然一笑。

  “你也知道要怕了?”

  “誰……誰說的!我有什麼好怕的?”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看扁自己!

  “是嗎?”死鴨子嘴硬!他陰沉的笑容再次揚起。

  “你怎麼會來這裏?”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不過怕他又乘機取笑她,所以還是算了;畢竟剛剛爸爸突然打來的那一通電話,她本來就覺得很奇怪了,因此只要稍微想一想那通電話的用意,答案就很明顯了。

  “你能來這裏當服務生,難道我就不能來這兒喝你端的咖啡嗎?”尾端的字句音調揚起,他很明顯地透露出諷刺意味及慍色。

  “兩位,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葉睿樊很不想打擾他們,不過這茶除了是應要免費請馨妮喝的之外,在這時讓她喝上一杯也正是時候,瞧她的臉色都已經嚇得轉白了,“這是你的薰衣草茶。”

  “那個我……”意圖很明顯,她想搬救兵。

  邱麒略微抬首,目光移往一臉為難的葉睿樊,“葉子,我的Espresso呢?”短短的一句,硬生生地敲碎了她的希望。

  “嗯,我馬上就去煮!呃……”他僅以祝福的目光望了她一秒,“你們慢慢聊。”現在呢,只能說她真的很可憐。

  胡馨妮哀戚的望著他走回吧台,收回目光的同時,看著左前方那一桌的三個女人正帶著嘲諷及奚落的眼神無聲的數落著她,頓時一股不容人看笑話的自尊掩蓋過邱麒給她的恐懼。

  深吸了一口氣,腰杆挺直,她臉上緩緩地堆滿了雲淡風輕的微笑,“你跟睿樊是好朋友啊?”看他稱呼葉睿樊所使用的暱稱她就猜得到了。

  真不簡單,瞧她一下子像換個人似的。

  冷冽的眸光盯著她的眉眼,他揚起嘴角探問:“怎麼?你喜歡他是嗎?”她要是敢回答他是,他一定會不顧現場有多少人,馬上教訓她的小屁屁。

  沒有多想,她單純是以好朋友的立場去看房靜棻喜歡的男人,“是啊,我真替房開心,因為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房子?”什麼時候房子跟葉子可以扯上關係了?

  她知道他誤會了,於是笑道:“房,她是我好朋友的暱稱,她的全名是房靜棻。”

  “臺灣還真小啊。”走到哪兒都會碰到自己人。

  點點頭,她同意他的話,沒了話題,沉默當下橫亙在他們之間,而他好像也無意打破沉默似的,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端著Espresso走來的葉睿樊,見他們正沉默相望,氣氛相當古怪,因此很識相地沒有多說一句,僅是輕輕地擱下咖啡杯,便趕緊轉身走回吧台,免得因為一時心軟,而招惹了無謂的“橫禍”。

  看來葉睿樊真的選擇走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條路了,沒辦法!怪不得他見死不救,畢竟他是個局外人,可是這種氣氛真的讓人渾身不自在,再這麼下去,她真想奪門而出了。

  “咳咳!嗯哼。”

  清清喉嚨,她端起花茶喝了一口,什麼事也沒有一般,佯裝輕鬆愉快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她總算想說些話了,他還以為她打算就這麼跟他大眼瞪小眼呢!

  “你不是說要去開店?為什麼跑來這兒?想讓我找不到你嗎?”他擱在咖啡杯旁的大手,長指非常有節奏地輕敲擊著玻璃桌面。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吧?畢竟你又不是我的誰。”語畢,她雖然很後悔說了這些話,但她仍抬起頭,力求鎮定,因為他的臉色真的比前一秒好看不到哪兒去,更加陰森冷厲了。

  “這個問題我們好像已經討論過了,相信你應該沒那麼健忘才對。”他的語氣平淡毫無起伏,卻更顯得魄力非凡。

  “那個……”她陪了個笑臉,焦躁不安的換了坐姿,“我們是談過沒錯,不過好像沒有達成共識不是嗎?”如果他那個半侵略的吻算是所謂的共識,他就真的是太霸道了。

  他沒有回答,僅是目不轉睛的瞅著一臉不自在的她。

  “你……你幹嘛不說話?”他一句話都不說,光是盯著她看,真的讓她愈來愈緊張了啦!

  邱麒收回目光,拿起咖啡,小啜了一口。

  “我真的不明白你這麼生氣幹嘛!”讓他找不到她,真的可以讓他不高興得快氣炸了?

  聞言,他一臉譏諷的凝視她,“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

  “嗄?”她皺起眉。

  “嘖!你為什麼那麼怕我?我長得不像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吧?有什麼好讓你又躲又怕的?”

  他要是真的是個惡鬼,她就能明白自己是為何而害怕了,偏偏……“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只是覺得他這個人很危險,離他遠遠的才是上策。

  “那麼我來回答你好了。”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向前傾身。

  他的表情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我耳力好得很,你直說就好。”怕他會突然吻她,還是跟他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她怯懦的反應,惹得他更加火大,“你如果想躲我,就應該躲得更徹底一點。”他的建議,卻更像是在諷刺她。

  “我是很想啊……”她非常非常小聲的咕噥著。

  瞧她如此惋惜的模樣,邱麒翻了個白眼,不知是該賞她一記爆栗,還是狠狠地吻腫她那張不可愛的唇。

  “雖然我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不過,很抱歉,我恰巧看得懂唇語。”他的俊眉挑得老高,示意她休想再說什麼悄悄話。

  懂唇語?

  不會吧!

  嘖……她到底是惹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胡馨妮暗自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再一次非常地後悔那天踏進了他的牙醫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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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2:26
第六章

  叮噹——

  門鈴聲響起,面對著門的胡馨妮下意識地抬起頭,見一個小鬼頭正吃力地推著厚重的玻璃門,在吧台裏的葉睿樊見狀忙不迭地跑了出來,輕而易舉的便將門給拉開。

  瞧著他們一大一小有說有笑的,隨後房靜棻也加入,那副甜蜜景象,他們是一家人,沒有人會不信的:看樣子結婚對他們來說只是臨門一腳了。

  胡馨妮支著頭,完全忘了自己正置身的處境,逕自看著前力的那三人。“那個就是小傑啊?長得還真的是可愛的嘛。”

  這個女人看來是真的想把他給活活氣死。

  邱麒伸出手,迅速地揪著她的下顎,將她轉過去的螓首扳正面對他,“胡馨妮,麻煩你專心一點。”

  “呵呵。”她乾笑了兩聲,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開,“我以為我們談完了耶。”

  “是嗎?”他揚起了笑,笑裏有著明顯怒意。

  見狀,胡馨妮的心陡地漏跳一拍。

  哎呀,他難道不知道他現在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害怕嗎?

  “那你還想說什麼你就說吧,我在聽。”她將透明的茶壺拿起,斟滿一杯子的薰衣草茶,連忙飲了一大口。

  “你今天沒去開店是因為怕我,想躲我是嗎?”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想打哈哈混過去,“別想再轉移話題,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他除了會讀唇語,還會讀人的心思嗎?胡馨妮難掩心中的慌亂。

  她這副躊躇的樣子令他為之氣結,“這裏人這麼多,又是開放式的空間,我不會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你大可放心。”真是受不了。

  也對,他說得沒錯。“嗯,沒錯,我就是怕你,所以躲你。”她豁出去地回答

  “果然……”他笑了笑,“不過我倒覺得你會怕我是因為你擔心自己會愛上我,所以才會想躲我。”他拿起些微冷的咖啡一飲而盡。

  她扁了扁嘴,略側著頭,“胡說,什麼因為擔心自己會愛上你,真是個自大狂,才不是那樣呢!我是因為你太恐怖,城府又深,所以我才會怕你好不好?”她悄聲地嚅道。

  邱麒不發一語的凝視著她,等著她自言自語的把心裏的話給說完。

  “雖然你有時真的對我還不錯,不過那又不代表什……喝!”忽然想起他會讀唇語,她倏地停下哺喃自語。

  她剛剛自顧自的說話,即使沒被聽到,也一定被他給看光了吧?胡馨妮抬起頭,正好望進他含笑的眸底。

  接收到她的疑問,他咧嘴一笑,“沒錯,我看到了。”

  蠢!真蠢!她真的蠢斃了!

  胡馨妮抿著上唇,覺得丟臉地以齒輕輕齧咬著,目光躲避著他。

  唉,被他知道她的想法有這麼可怕嗎?瞧她一臉死白,真是好笑。

  “你知道嗎?”他噙著笑伸出手,幫她倒滿有鎮定情緒功能的薰衣草茶,然後將杯子端起遞給她,“並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我的本能的,所以你會怕我,這點我能理解,不過因為你對我來說真的很特別,所以我才會讓你看到最真實的我。”

  “可是我並不想成為你的特別啊!”是實話,但也不算是。

  “不想不代表你不能接受,不是嗎?”邱麒雙手交握,眸底帶著膩人的笑意。

  胡馨妮手捧著瓷杯,心思紊亂得令她擰起眉心。

  她不否認這個男人真的很傑出,能和他在一起的確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事,而且在聽他說她很特別時,她不否認心裏有股很愉悅的情緒;不過他就是讓她感到害怕,到底為什麼會如此,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緊蹙起的眉心,及無措的表情令他緩下緊迫盯人的行動。“不要急著拒絕,試著接受,好嗎?”她的退縮,真的讓他感到很挫敗。

  胡馨妮抬起一手,以掌心對著他,“讓我考慮考慮可不可以?”她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一想。

  “可以,我答應你。不過你要明白,我並不是答應讓你再一次躲著我的。”他緊瞅著她的燦亮且黑白分明的眼眸。

  “唔。”他就非得要佔上風嗎?

  “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還能有什麼問題?就算有,也會被他四兩撥千斤的給說成是芝麻小事。胡馨妮不悅的睨了他一眼。

  瞧她臉上堆滿不情願,可偏偏一句話不說,他淡笑道:“如果你沒問題的話,那這件事就這麼決定囉。”

  “等等!我有個問題。”不能讓他這麼稱心如意就決定一切,她至少要把心裏的話說完才行。

  呵,要她坦白太容易了,因為只要給她一點點小刺激,她就會全盤托出:“本來就是要讓你說的,所以你就儘管把想說的全說出來吧。”

  像她這麼個心思單純的女人可真是難得,尤其是她都已經二十八歲了,這就更難能可貴了。

  “那個……嗯……你既然知道我們雙方家長是刻意安排我們認識的,你……嘖,這麼說好了,他們的安排其實本就是一種變相相親,不是嗎?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排斥,反而還這麼、這麼的……唉!”她不知道該如何完整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噙著笑,邱麒替她接了口:“這麼的欣然接受。”

  “對,就是這樣。”她忙不迭地點頭附和,“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耶?”

  “說實在的,我本來是不怎麼樂於接受相親,可以說跟你一樣非常的排斥,只不過我的排斥只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後來……”他聳聳肩,揚起一邊嘴角,“並不覺得相親是件多麼不好的事了。”

  她聽得一頭霧水。“你……能不能再說清楚一點?”

  邱麒靜靜的看著她的表情。

  呵,她會這麼想知道他的心態,就已經代表她對他是有好奇心的。很好,這是個非常好的進展。

  “OK。”他點了一下頭,“我不否認我是個感官性的視覺動物。”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每個男人欣賞女人的角度是大同小異的。

  “然後呢?”這個自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的定論她本來就知道。

  “一開始我知道我的物件是個……”他打量著她,考慮著心裏所浮現的形容詞是否會冒犯到她。

  “你繼續沒關係。”想不到他還蠻紳士的嘛。

  於是他就不客氣的接著說:“被寵上天的、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時,說真的,我非常非常地不願意接受,不過就在我們安排見面的前幾天,你來到我的診所裏掛號,我一看到病歷表上你所寫下的名字後,我就刻意‘試探’你的個性,結果你跟我所想像中的千金小姐迥然不同。”頓了一下,他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了幾圈,“接下來應該不需要我再解釋,你也很明白後來的發展了。”

  她不否認地點點頭,只是仍心有所不滿。“可是我記得我第一次給你看診時,你的態度非常的惡劣,我們還大吵一架不是嗎?”

  那樣子的邂逅也能激起他心中的火花?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也對啦,他本來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因為他有雙重個性嘛。胡馨妮不禁在心中暗諷。

  “老實說我承認我的態度或許不是很親切,不過我不認為那是大吵一架喔!”一道好看的眉挑起,他不甚贊同的說著。

  “你對吵架的定義範圍還真廣啊!”明是褒,暗是諷。

  如果那不算是大吵一架的話,難道是在話家常交流感情啊?真扯。

  “難道你會這麼怕我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那天我對你太凶了嗎?”他噙著玩味的笑意凝視著她。

  “才……才沒有這回事咧,是你想太多了。”她忙不迭地否認。

  “是喔,原來是我想太多了啊?嗯……”他邊說邊好笑地連點著頭。

  “你真的太過分了。”他這麼諷刺的笑臉,令她難掩難堪的睨著他。

  “我哪里過分了,你說來聽聽。”他往後躺靠著椅背,蹺起修長的腿,以一種很舒服的坐姿睇著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反正又說不贏他,她還是省省口水。“我不理你了。”

  她別開臉,目光移向吧台前那一桌三個令人刺目的女人身上,瞧她們對邱麒投以愛慕的目光,她就覺得想吐,真是一群沒見識的花癡,隱約地她覺得自己有股強過於她們的優越感。

  “什麼事那麼得意?”邱麒循著胡馨妮的目光望去,隨即掉回頭,“你跟她們認識嗎?”

  “不認識。”她故作姿態地昂起下顎,優雅地端起瓷杯。

  “那就是跟她們有過節囉?”看她突然擺出高姿態,他猜出她是有何用意了。“想不想讓她們更氣一些?”

  “你有什麼好主意?”她巴不得看她們一個接著一個挫敗地跑出咖啡廳。

  “想聽的話,就坐過來一點。”他挪開身邊的坐椅。

  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不過她還是依言的移了座位,“幹嘛那麼神秘啊?”

  “你想氣死她們,就不該跟我保持距離;更何況我們已經決定交往了,坐得近一點、親密一點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覺得呢?”邱麒邊說邊伸手將她散落的發絲重新勾在她耳後。

  胡馨妮瞠目結舌地瞪著他臉上溫柔膩人的微笑,“我什麼時候答應跟你交往了?”

  邱麒聽她又老調重彈,頓時無力地斂起笑。

  “胡馨妮,不要再給我使性子了,你已經是個有溝通能力、成熟自主的女人了,所以不要逼我把你當成幼稚園的小孩子般看待行嗎?”

  “可是你不是說要給我時間考慮嗎?不會是唬人的吧?”說話不算話,那他也沒資格指責她使性子。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不過我好像還有說過並不是答應讓你再一次躲著我的吧?”他不悅地挑起了一眉,很明顯地在警告她最好沒有忘記。

  “哈哈。”她尷尬的笑了兩聲,隨即別過頭,無聲地扁了扁嘴。

  “既然沒忘記,那就不要再說一些讓我生氣的話。”他伸手把她的臉扳回來,“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

  “有。”他都已經撂狠話了,她還能說什麼?又不是想跟自己的安全過不去。

  “很好,這樣才像話。”他鬆開手,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褲袋正被一隻小手使勁的拉扯著,於是他轉頭望去。

  “靜阿姨要我來問你們想不想再點什麼?”小傑乖巧地將那兩個正隔岸觀火的大人所交代的話,一字不漏的照本宣科。

  胡馨妮眼睛一亮,“小傑,你幾歲啊?”這個小鬼近看更是可愛呢!早知道他長得這麼可愛,那她之前就不會極力反對房當他全天候的保母了。

  “七歲。”

  “叫什麼名字啊?”她換了一個靠近小傑的位子,微笑地問。

  “我叫葉宥傑。”

  “吶……小傑,你喜不喜歡阿姨啊?”她摸著他的頭,熱忱地笑開了眉眼。

  “喂!”邱麒伸手在胡馨妮面前揮了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像誘拐小孩子的變態阿姨?”

  “胡說!”胡馨妮抬頭瞪了他一眼,迅即又轉換回親切的表情,“小傑,你去跟靜阿姨說麒叔叔他想喝農藥。”

  聞言,邱麒不怒反笑地瞅著她,而後搖了搖頭。

  “喔!”雖然不懂這位漂亮阿姨說什麼麒叔叔想喝農藥,不過他還是聽話地走回吧台去。

  “你知道嗎?”

  “什麼?”胡馨妮不太和顏悅色的回道。

  “我非常懷疑你已經二十八歲了。”

  “嗄?”他的言下之意是說她太老了,還是嫌她太幼稚?

  “算了,聽不懂就算了。”邱麒擺了擺手。

  “我是不懂你的意思,不過我知道你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

  邱麒咧嘴一笑地說:“還好你沒笨到以為我是在誇你。”

  哼,她就知道他沒那麼有口德。

  “多謝誇獎,邱大醫生。”她的語氣中反諷意味濃厚地回敬他。

  “你太客氣了,胡大小姐。”他依樣畫葫蘆地學著她的語調。

  守在吧台前的房靜棻見他們之間的氣氛沒有像先前那麼劍拔弩張,她便放心地端著熱飲走近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她便將外型典雅的白壺放至邱麒面前。

  “這是我幫你點的英式錫蘭茶,你應該敢喝吧?”

  “沒喝過,不過既然是你推薦的,那應該不會難喝才是。”邱麒點點頭,禮貌性地道了聲謝。

  “不客氣。”房靜棻端起熱水望著好友,“馨妮,需要我幫你再熱水回沖嗎?”

  “好,謝謝。”胡馨妮把透明的壺往桌緣移了一些。

  房靜棻緩緩地將熱水注入已快見底的壺中,一邊問道:“兩位應該不介意我坐下來跟你們一起聊天吧?”

  “求之不得。”胡馨妮搶在邱麒之前歡迎地說。

  “那好,等我去端些小餅乾過來,我們再好好聊聊吧。”說完,她便拿著空的託盤走回吧台。

  “靜棻,能否幫我點一份簡餐?”邱麒大喊一聲。忙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他根本沒有時間吃午飯,就直接趕來這裏堵胡馨妮這雙美麗的鴕鳥小姐,真是差點沒餓死他了。

  “你說什麼?”剛吞下的小餅乾就這麼硬生生地卡在喉頭,差點咽死的胡馨妮趕忙拿起花茶灌了一大口。

  原來房她早就因為葉睿樊的關係而認識了邱麒,所以當初她因為要洗牙且智齒疼痛問房有沒有認識什麼好牙醫時,她才會連想都沒想就替她掛了號;而她爸爸也早和邱麒認識,也知道他和房是朋友的關係,所以爸爸剛剛打了那通電話不只是叮嚀她今晚要早點回家而已。嘖,反正不管怎麼,所有的人都知道內幕,就她一個人傻傻笨笨的,他們真是太教她傷心了。

  “馨妮,你小心一點。”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這件事了,房靜棻微擔心的皺起眉。

  “這事有這麼讓你驚訝嗎?”邱麒說。

  “廢話。”胡馨妮沒好氣地垮下嘴角瞪著他。

  “不過馨妮,我保證當初我幫你掛號時,我並不知道邱麒跟你爸爸那一層關係喔!”房靜棻為自己的清白辯護。

  “最好是啦!”她再怎麼解釋都已經無濟於事了,因為她的心早已涼了半截。

  “就算你被大家給騙了又怎麼樣,你並沒有什麼重大損失不是嗎?”邱麒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這種小事如此計較。

  “是沒什麼特別的損失,不過你又不是我,當然可以說得那麼輕鬆,”胡馨妮哼地駁斥。

  “胡馨妮!”邱麒被她這麼偏激的態度挑起了慍火。

  “好啦,你們不要又吵架了,反正現在既然把事情給講開了;那就沒事了嘛,對不對!”房靜棻很無奈地打圓場。

  “房,你沒有幫我爸爸一起來騙我吧?”若有,就枉為是她的知心好友了。

  “我保證沒有。”房靜棻伸出手作發誓狀。

  “那就好。”胡馨妮微釋懷地揚起笑容。

  “真是孩子氣。”邱麒啜飲著熱茶。

  “我就是這麼孩子氣,怎樣?看不順眼你大可走人,往後最好是不要再有聯絡了。”胡馨妮故意以激將法對他挑釁道。

  “哈!”邱麒放下瓷杯,頓時瓷碟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就被你的話給煽動嗎?別傻了,你是不可能擺脫得了我的。”

  他這麼傲氣的宣言,令胡馨妮氣鼓了雙頰,冷然的別過臉。“我討厭你!”

  “無所謂,我喜歡你就好了。”他呵呵一笑。

  聞言,胡馨妮頓時垮下肩,對於他如此異於常人的自信感到無力,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恃才傲物的人?而且還讓她給碰上了,真不知自己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所以老天爺才會在這輩子安排他出現在她的生命裏,要來好好地磨練她的心智。

  “馨妮,你還在生氣嗎?”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會自作主張去掛號,也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有損她們之間情誼的事了。

  深吸了一口氣,胡馨妮望著房靜棻,嘴角牽起一抹不是很自然、仍是打從心底所散發出來的笑容,“我是生氣,不過不是生你的氣。”

  “那你是生我的氣囉?”邱麒挑起一眉。

  “誰敢生你的氣啊!”又不是吃飽撐著找死!“我是生我自己的氣。”畢竟是她自己不夠機伶,才會讓狀況一直不利於自己,這能怪誰呢。

  “其實你也不必太自責,畢竟誰都會有幼稚的時候。”邱麒狀似安慰的說著,不過話裏的涵義卻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尖酸。

  胡馨妮冷然地翻了個白眼,“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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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2:53
第七章

  夜幕很快地便取代了夕霞,涼爽的夜風趕走了白天那股黏膩的燥熱,然而此時的胡馨妮卻無暇享受夏季夜的怡人。

  瞟了一眼後照鏡,看著邱麒的車仍緊緊的跟著她的,她就覺得不悅。想不到連回自己的家還要被人盯著,真是難堪極了,要不是現在已經開進住宅區裏,不便加快速度,要不然她真的很想把他拋得老遠,以發洩心中的怨懟,只可惜……唉!

  將車子停好後,胡馨妮走下車,不自覺地加重力道將車門給摔上,看著隨後將車子停在她車旁的邱麒,嘴角正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讓她更加怒火中燒。

  “笑夠了沒有?”真可惡。

  邱麒走下車,順手關上車門。“不問我為什麼笑你嗎?”

  “並不想。”胡馨妮冷哼一聲,扭頭便往屋內走,反正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伸手打開家門的那一瞬間,一股歡樂的談笑聲頓時輕揚耳際,胡馨妮翻了個白眼,一邊脫去腳上的藍紫色低跟涼鞋,一邊向站在她身後的邱麒說:“我爸為什麼邀你和你爸爸來我們家吃飯?”

  站上玄關,她從一旁的矮櫃裏拿出兩雙拖鞋。

  “除了想確定我們兩個的關係是否穩定之外,還能有什麼?”他挑起了眉,套上她擱在地板上的室內拖鞋,“畢竟他們兩位老人家在生意上並無往來。”

  “嘖,我早該想到的。”想到等會兒要面對的一場硬戰,她就感到累。

  他撫著她柔順的發,深邃的眸子裏載滿了柔情蜜意。“放心,我會陪著你。”

  “你知道嗎?”她換了個站姿。

  “什麼?”他勾起一抹笑,等著她把話說完。

  “我的壓力有一半是源自於你。”胡馨妮睨著他,表情非常地諷刺。

  “是嗎?想不到我的魅力這麼大呀?”邱麒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我真是感到萬分榮幸呢!我的公主。”他執起她一束發絲,輕輕的印上一吻。

  我的公主?他是不是瘋了啊?不然怎麼突然來個這麼噁心又肉麻的稱呼和動作?胡馨妮瞠大眸子盯著他。

  “兩位,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不過請不要在玄關談情說愛好嗎?”

  這麼一句取笑的話語在他們身後響起,令他們兩人同時回過頭。

  “姐?”她沒在裏頭,才剛回來?

  “還記得我是你姐姐,難得。”胡馨婕笑開了眼,促狹的朝她眨了眨眼。

  馨妮就是這麼愛逞口舌之快,昨天還氣呼呼地說她和邱麒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這麼堅持的話,那他們剛剛那麼親密的交頭接耳又是什麼?哈……

  看親愛的姐姐目光來回的看著自己和邱麒,臉上又堆滿了笑,胡馨妮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想怎樣啊!我只是依據我所看到的,然後定義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而已。”胡馨婕攤了攤手。

  “大姐晚安。”邱麒斯文有禮的態度向胡馨婕問好。

  胡馨妮聽他這麼的問候,錯愕的挑眉瞄著噙著微笑的邱麒一眼。

  哈哈,好久不見的邱姓雙面人又出現了。

  不若知悉邱麒本性的胡馨妮,胡馨婕是打從心裡喜歡這位第一次見面,並極有可能成為她未來妹婿的他。

  胡馨婕回以一笑地點點頭,伸手將門帶上,換了地板拖鞋,走近邱麒,以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小聲地說:“幹得好,再加把勁吧!”

  聞言,邱麒僅是挑高了眉。

  迅速和他交換了個眼神後,胡馨婕便領在他們身前,“快點進來吧,大家等著我們開飯呢!”

  “大家?”胡馨妮驚訝的拉住姐姐,“什麼大家?不就只有爸和邱伯伯嗎?”

  胡馨婕掛著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大阿姨很好奇你和邱麒的相親結果,一聽到今晚爸爸邀請他們父子吃飯,所以她和姨丈兩人也來了。”

  “那除了大阿姨和姨丈以外,應該就沒了吧?”湊熱鬧的人要是再多幾個,她發誓不管是否失禮,她一定會馬上沖出家門。

  “很抱歉,不過我們全家人也來了。”邱麒代胡馨婕先回答了。

  “你家有幾個人?”她的頭開始痛了。

  “不多,包括我一共有……”邱麒伸出一手,秀出五根修長的手指。

  有五個人啊?很好,非常好。“這五位分別是?”胡馨妮覺得現在兩個肩膀突然變得好重好重。

  “我爸、我媽,以及哥哥和妹妹。”

  胡馨妮端著苦笑,將視線移往身旁的姐姐,“姐,我頭痛、不舒服,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她把話說完,胡馨婕搶先打斷,“家裏來了這麼多客人,而且全都是來看你和邱麒的,所以你不能不出席。”

  “可是我……”她快瘋了。

  “放心,我說過,我會陪著你。”邱麒打氣道。

  “別指望我跟你說謝謝。”胡馨妮白了他一眼。

  “沒關係,我不介意。”他聳聳肩。

  “好了啦,不要讓客人久等,我們快進去吧!”胡馨婕邊說邊往客廳走去。

  硬戰,真的是一場不利於她的硬戰。

  打從一開始根本就已經宣告她輸定了,而她和邱麒的關係也早就被這些長輩們專橫地下了定論,那代表著她已經毫無翻案的機會,她還掙扎什麼呢?全是白費力氣嘛。

  “不要擔心,我們家的人都很喜歡你,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他安慰道。

  “我不是在擔心這些。”

  “那你在擔心什麼?”他知道她正在逞強。

  “好吧!”她妥協地招認,“我承認,我很擔心,不過這不是全部的原因。”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能確定讓她緊張的原因有太多太多了。而且總覺得在他面前,再多的武裝都沒用,因為他仿佛有股能力可以把她看透。

  “我明白。”他拍拍她的肩,“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好。”

  “什麼?”胡馨妮皺著眉,漾著一抹很勉強的微笑,努力忽視眼前這可怕的一切。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低下頭望著她。

  驀地,一個念頭忽然在她心裏油然而生。

  或許,他真的是個值得她託付終生的男人也說不定。

  什麼叫作食之無味,棄之一點也不可惜的感覺,胡馨妮真的很透徹地體驗到了,只可惜她沒辦法失禮地率先離開餐桌。

  一一地向在座的長輩和邱麒的兄妹打聲招呼,從客廳轉戰餐廳之後,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天知道在餐桌上這些長輩問了她什麼,其實她根本沒有聽進耳裏,她只是很制式地凝笑著,頻點頭當作回應,然後專心一志的以刀叉淩虐眼前這一盤很精緻的排餐。

  “馨妮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邱麒的妹妹邱郁,坐在他們正對面,瞧胡馨妮臉色不大好,遂擔心地問。

  這聲關心令胡馨妮迅速抬起頭,牽強地漾開一抹笑,“沒事,我只是吃不下而已,不用管我,你趕快吃吧。”真是的,別再注意她了嘛,她已經夠緊張的了。

  “好。”邱郁明白她話裏的暗示,遂收回目光專心地切著香嫩的肉排。

  “已經叫你不要玩弄這塊無辜的牛排,你就不聽。看吧,引人注意了吧!”坐在她身側的邱麒,欺身在她耳畔悄聲的說道。

  “你管我。”胡馨妮瞟了他一眼,繼續玩著餐盤裏的食物,只是角色換成翠綠的花椰菜。

  “夠了你,這是給你吃不是給你玩的,而且你什麼都沒吃,這樣對身體不好。”邱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就算吃不下,還是多少吃一點,不要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我說我吃不下嘛。”胡馨妮板著臉再次重申,瞪著對別人來說相當可口、可對她來說是難以入口的牛排。

  她沒有察覺到,她是用著近似撒嬌的語氣對著他說話,她如此的不自覺,令他感到很開心,畢竟在不知不覺中所流露的性情,不正表示她對自己的態度趨於信任嗎?

  真是太好了!

  看來他的付出並不是毫無作用嘛。

  “那吃點青菜。”他噙著笑捺著性子哄她。

  “我說我吃不下!”她轉過頭,望著他的眸子再次堅決的重申。

  “是不敢吃,還是吃不下?”他挑起一眉,“想不到你這麼挑食。”

  “我是不敢吃、我是挑食,怎樣?礙著你了啊?”

  “是啊,你要是不快點吃完,我怎麼有藉口帶你去外頭透氣呢?”邱麒拐個彎哄著她吃東西。

  “你有辦法讓我們先離席啊?”胡馨妮開心的睜大了眼。

  他鬆開握著她的手,“那得看你的表現才能決定。”

  “你們小倆口在說什麼悄悄話啊?”胡馨妮的阿姨看他們頭倚著頭說著悄悄話,遂好奇的問。

  “沒什麼,只是聊天而已。”她和邱麒之間已經被誤解了,所以為免他又說些讓人誤以為他們的感情已經好到可以結婚的程度,胡馨妮忙不迭地搶在他前頭先回答。

  “你們聊些什麼,能不能說給我們大家聽聽?”胡廉富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

  “當然可以。”邱麒的大手在餐桌下輕拍了她一記。

  胡馨妮不悅地扭頭瞪著他。

  接收到她的無聲抗議,邱麒僅端著微笑,眸子透著安撫,又以手輕拍了拍她,示意她以大局為重。

  見他們兩人互遞眼色,邱奉霖笑了笑,“我想我們就別讓馨妮感到不好思了。”

  “說的也是,我們還是不要太好奇比較好,哈……”胡廉富開心地舉起酒,示意在場眾人舉杯共飲。

  還好,還好邱伯伯夠意思才沒給邱麒機會胡亂說一通,她真是太感謝邱伯伯了。也拿起酒杯飲了一口的胡馨妮當下鬆了口氣。

  邱麒當然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不過往後機會多的是,不差這一回。

  看著其他人又開始聊天,沒有人刻意的注視著他們,遂邱麒再次在她耳畔說。“想要早點離席,就快點吃。”

  “我知道啦!”胡馨妮瞪著青菜一眼,刀叉轉了個方向,切著一小塊牛排送進嘴裏。

  她這個小動作他看在眼裏,於是他沉沉地警告道:“盤子裏除了裝飾用的花朵不用吃以外,其他的不准你剩下。”

  “我真的……真的不敢吃啦。”她皺著眉,覺得他的命令很過分。

  “不吃可以啊,你就繼續忍受大家對你的關愛吧。”邱麒不留情地逼著她乖乖就範。

  “你很過分耶。”胡馨妮手中的刀叉握得死緊,逼不得已地叉起花椰菜。

  “一點都不難吃的,信我。”

  “老實說我覺得我根本很難相信你。”她躊躇著直盯著綠色花椰菜。

  “那可由不得你了。”他噙著一抹霸氣的笑。

  “要是我逼你吃你不敢吃的東西,你吃嗎?”她有點惱火的問他。

  邱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提醒她現在的處境,“你自己好好衡量吧!隨便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哼!”她很不情願地扁著嘴。

  難道他所說的“他會一直在她身邊”,就只是看著她痛苦,然後冷眼旁觀,順便拍手叫好兼落井下石嗎?真枉費她剛剛還那麼感動地想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就這麼交給他了。

  看著她多變的表情,他好笑地問:“又不是要你吃毒藥,這麼不高興幹嘛?”

  “對我來說,這個就是毒藥。”胡馨妮厭惡地拿著刀切著綠花椰菜。

  真是拿她沒辦法,吃個青菜有這麼困難嗎?看來她是挑食挑慣了,一時要逼著她改過來好像還真的挺為難她的。

  僵持了半晌,邱麒決定稍作讓步。“算了算了,這回就不逼你了,不過下回可不再這麼縱容你了喲。”

  “那你的意思是……”胡馨妮喜出望外的瞅著他。

  瞧她這麼開心,令他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點了點頭,“不過,你還是得把肉吃完。”這是他最後的讓步。

  “可是……”未竟的話語在他僵起表情的剎那消失了,她很乖地將叉子上的青菜撥開,轉戰牛排。

  幹嘛那麼凶?她怨懟地嚼著鮮嫩的肉塊。

  “吃完以後,再吃點水果。”

  聞言,她困難地將肉吞下,“嗄?為什麼?不是說好吃完這塊牛排就可以了。”

  “誰教你不肯吃青菜?”他一副這是她自找的表情回視她。

  胡馨妮怔了一怔,“你為什麼要管我吃了什麼或沒吃了什麼?”以朋友的交情來說,他管得未免也太超過了不是嗎?

  “我不是管,我是關心。”邱麒笑開了眉眼,拿起酒杯,把玩著杯裏金澄色的香檳。

  “為什麼你要這樣關心我?”想也沒想這個問題她就脫口而出了。

  “因為我……”他欺身上前,厚薄適中的唇貼近她的耳,“愛你,想娶你,所以要好好的照顧你的身體,這樣我才不會擔心。”

  驀地,她的臉頰染上一片緋紅。

  他怎麼能這麼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般噁心又露骨的話?

  她的反應令他感到相當愉悅,“很意外嗎?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畢竟我們認識才沒多久,不過你真的很吸引我,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真的太詫異了,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表達他對自己的心意了,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而且極有可能會聽到而說出這些話,令她覺得受到衝擊卻是第一次。

  “你怎麼看待我是你的事,不過你真的管太多了,還有……”為了遮掩心裏因為太過意外所湧上的羞怯與喜悅,她刻意佯裝出拒人於千里的態度,“你不也沒吃。”她瞄著他的餐盤,不滿地指控。

  她那些微的表情變化他並無漏看,他知道她是故意顧左右而言它,但他並不想把她逼急,因為他明白她需要時間好好的想想以及調適。

  “我不是不吃,我只是先盯你吃完罷了。”說完,他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一般拿起刀叉,將盤裏所剩不多的綠蔬一一地吃完,最後他拿起紙巾拭唇,神情高傲地睇著她。

  見狀,她頗有感觸的說:“你的小孩子肯定很可憐。”

  “怎麼說?”他揚起嘴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香檳。

  “要是他敢挑食的話,一定會被你修理得很淒慘,真是可憐吶。”她為他將來的孩子抱屈。

  “挑食本來就不應該,還有,你錯了,除非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否則我只會口頭修理,所以,基本上只要乖乖的聽話,根本不會有什麼令你感到可憐的狀況發生。”

  “反正怎麼說你都有理就對了。”

  “那當然。”他愉悅的噙著笑,“剩沒多少了,再加把勁吧!”

  “我知道啦,囉唆。”她怨懟的瞄了他一眼,才繼續進食。

  就在邱麒的盯梢之下,胡馨妮有別以往的習慣,吃下許多的水果,直到她真的肚子撐到快跟他翻桌之際,他才向餐桌上的所有人道了聲歉,帶著她先行離席。

  眾人目送他們相偕離開之後,便欣喜地為他們如此迅速進展的交往情況而閒話家常著。

  “二哥好像真的很喜歡馨妮姐耶。”邱郁扯了扯大哥的袖子。

  “是啊,很少看他對一個女孩子這麼用心過呢。”邱晰點頭附和道。

  “就是說啊,像我也很挑食,不曾見過二哥那麼有耐心的哄我吃。”二哥從小就很寵她,對她也很溫柔,但從來都沒有被他這麼端著凶凶的臉盯著她吃;她雖然不是被虐狂,不過她還真有點羨慕這麼被二哥重視的馨妮姐呢!

  “看來我們應該可以很快就能籌備他們的婚禮了。”胡廉富開心的說。

  “就是說,本來我還很頭痛阿麒會終生不娶,這下子我跟我太太總算能鬆一口氣了。”邱奉霖也歡喜地道。

  “我看,可以先把他們兩個人的八字拿去對一對,你們說是不是?”胡馨妮的阿姨興高采烈的建議著。

  美中不足的是她並不能離開家裏,不過能躲到後花園裏來透氣,已經令胡馨妮感到相當滿足了。

  “我敢保證他們一定以為我們交往得很順利,然後開始策劃婚禮了吧?”胡馨妮雖是猜測,不過她很明白自己的猜想一點都不誇張。

  “或許吧。”他是不介意,畢竟他本來就有意要娶她,只是……“你很介意嗎?”他把兩杯香檳擱在小型的竹制圓桌上頭。

  “我……”她坐在竹藤編制的涼椅上仰望著暗沉的夜空。

  其實她應該感到介意的,而且在對別人對他們的關係有所曲解時更應該感到忿忿不平才是,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並沒有特別介意的感覺。不過說起來也很奇怪,今天早上她明明還討厭他,討厭到巴不得他永遠滾出她的視線,不再和他扯上關係;想不到才過了不到十個鐘頭而已,她對他的態度已經卻沒那麼偏激了,怎麼會這樣呢?

  像剛才,他那麼直接的對她表露情意,真的是令她又驚又喜又怯。驚的是沒想到他會在一天之內相繼對她吐露愛意,喜的是她確定他不是尋她開心而已,怯的是她不知就這麼對他敞開心懷是對還是不對。

  他將籐椅個位置面對她,然後才坐下,望著她略微蹙起眉頭的容顏問:“想什麼想這麼久?”

  “在想你問我的問題。”她將兩腿屈在椅子上,唇緊緊抿著。

  “我的問題有那麼難以回答嗎?”

  “很難。”因為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了。

  “多難?”

  他逼著她正視心裏所浮現的矛盾,畢竟會覺得為難,正代表她心中對他已經有所動搖了,否則她大可回答“她很介意”不就行了。

  “你知道我有多久沒碰過男女之間的感情了嗎?”

  她打算跟他好好談清楚,畢竟事到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在裏頭那些人加油添醋的渲染下,已經變得愈來愈牽扯不清了,而且她覺得他並非不是個可以考慮的好物件。

  他聳聳肩,表示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身邊一直沒有出現好的男人。”

  既然一直沒出現好的男人,就根本沒必要再去計量自己有多久沒有再談過戀愛,他還真是一語道破她的心。

  “是啊,你說的沒錯。”她苦澀地揚起一抹笑。“那我問你……”

  “好,我給你問。”瞧她有些失落的表情,於是他打斷她,想逗她開心的說。

  她乾笑了兩聲,移眸瞟了他一眼,才繼續拉回目光望著黑漆的天際,“你知道為什麼我會一直覺得以前那些男人並不適合我嗎?”

  躺進籐椅中,一腳蹺在另一腳上,邱麒凝睇著在黑夜中她那雙仍盈亮無比的星眸,“他們貪你的美色,想從你身上挖到你爸爸的錢財?”

  “我有沒有說過,你真的聰明到讓人想扁你?”胡馨妮坐起身,拿了一杯香檳才又坐了回去。

  畢竟大多數會造成男女之間分手的原因除了感情出現第三者外,再不然就是只是讓欲與利扯上關係而已。

  如果他不是在爸爸那裏聽到太多有關她過往的事,那就是他對感情這事的觀察力及見解真的是太豐富了。

  哈哈。“你是沒說過,不過你的眼神跟你的表情已經示意過好多次了。”邱麒笑道。

  輕咳了一聲,她正色的睨著他,“既然如此,那麼我很想瞭解你到底是拿什麼心態來接近我的。”

  邱麒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斂起笑沉默地望了她好半晌,許久之後才緩緩牽起一抹淡笑。這個話題早已談過,不過如果她再次求證只為了安心,那麼他是不介意再解釋一次。

  “你笑什麼?”她皺起眉,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那麼好笑。

  “我承認我第一次見到你,想接近你、認識你的主要原因完全是因為你的外貌,不過在跟你……嗯,就是……”他臉上的笑略帶了點戲謔,大手在半空中劃了劃,“你所謂的吵架,不過我說過我並不認為那是吵架,反正你的反應比你的外表更讓我感興趣多了。畢竟你因為我的一句話,所表現出的那些可愛又傻呼呼的表情,真的令我相當意外。”

  “等等。”她坐正身子,眼眸晶亮地看著他,“你這是褒還是貶啊?”

  “當然是褒囉!”他咧嘴一笑。

  “是嗎?”她相當不以為然。

  “你想想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可是你的反應卻還充滿了稚氣,這般的你在某些人面前或許會覺得你很沒長進,不過我倒覺得這是你很得人家羨慕的優點。”

  “羨慕的優點?”難以理解。

  “這麼說吧!你就好比是出污泥而不染。”他也坐起身子,兩個手肘倚靠在腿上,“這樣你懂了嗎?”

  “嗄?”他是在誇她好比清雅的蓮花一般嗎?

  “不過或許是你爸爸太過保護你的關係,所以你才會這麼幸福地沒有染上現實生活中那種近似市儈的氣質。”他撫了撫下顎,視線定焦在她頭頂上方。

  “喂!”她不滿地抗議。

  就算她不否認他說的是實話,不過在他那麼誇獎她之後又來這麼一句,真的教人氣結耶。

  “怎麼了?”他好笑地將視線往下移。

  “你還想追求我嗎?”她揚起下顎,高傲的睥睨著他。

  見她雙眉一高一低的,他一臉笑容可掬。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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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1 00:23:16
第八章

  沉默半晌之後——

  邱麒冷靜的問:“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可終於讓他等到她鬆懈心防了。

  “實際上我覺得我是明示,你說是吧?”真不知她這個決定是不是正讓自己慢慢地踏入了一個陷阱中。

  “OK!”邱麒雙手一抬,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你請繼續。”

  “既然如此……嗯,那麼你應該明白……”她的心跳怎麼突然變快了?

  “嗯?”

  “女人都喜歡她的交往物件誇獎她,所以我——唉!”以往她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而現在在他的注視下,她很難把話一口氣說完。

  “所以你怎樣?”兩手交握,他等著她把話說完。

  “你不是很厲害的嗎?難道還要我教你啊?”

  “我承認我是很厲害,不過我哪知道你喜歡交往中的物件怎麼對你的?”他無辜地攤了攤手。

  “邱麒,你太……”胡馨妮羞紅了臉。

  要她說那些話已經夠教她不好意思的,他還這樣?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看她出糗,反正他現在實在是太討人厭了。

  “你知道嗎?”他站起身,修長的腳一跨,拿走她手中的酒。

  她瞪著被他拿走的香檳,“知道什麼?”她的視線隨著酒杯往他居高臨下的面容。

  他將酒杯放在桌面上,然後動作迅速的抬起她的下顎,另一手將她從坐椅中拉起。

  “你想幹嘛?”她身軀略顯僵硬,不過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你知道嗎?”他的大手遊移至她的腰背,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他想吻她,從他的眼神中就看得出來。“裏頭有人,你不可以……”

  “噓——”他俯下頭,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粉唇。

  兩唇相貼的淺吻,因為四周寧靜的氣氛的催化下而逐漸轉為濃烈。

  她真的覺得這個吻比上一次要浪漫得多了。

  正當她享受著這甜蜜的接觸時,隨著逐漸升高的挑情欲望令她迷醉了神智。

  趨於一種本能的引導之下,她纖細的雙臂繞上他的肩頭。而她如此毫無抗拒的迎合動作,令他加深了在她唇瓣上的探吻。

  就在他們沉醉在兩人世界之時,原本在屋內聊天的眾人,因為邱郁忍不住好奇而躲在落地窗後目睹他們相擁的狀況而驚呼一聲,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也相繼跑至窗前望著後花園的兩人。

  “奉霖啊,我看他們的婚事是辦定了。”胡廉富眉開眼笑地著。

  “不如我們現在就先來挑時間吧,你們看如何?”邱奉霖建議道。

  “好好好,我們走,到我書房裏談。”胡廉富領在前頭走上二樓。

  滿心歡喜的雙方家長上了二樓後,只剩下胡馨婕以及邱晰、邱郁留在原地。

  “你們還打算再偷看下去嗎?”胡馨婕雙手環胸,目光仍定在外頭那兩人的身上。

  “二哥不愧是牙醫耶,真是會接吻。”邱郁盯著他們讚不絕口的說。

  邱晰伸手把她的嘴給捂住,忙不迭地跟胡馨婕陪笑道:“對不起,我妹妹就是這麼口無遮攔的。”

  “沒關係,她說的是實話。”胡馨婕漾開一抹贊同的笑。

  扯下大哥的手,邱郁嚷道:“大哥你很奇怪耶,二哥很會接吻本來就是事實,大家都看到了,何況馨婕姐也覺得我沒說錯,你幹嘛不准我說?”

  “小郁!”邱晰真是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見狀,胡馨婕打圓場的說:“你們喝烏龍茶嗎?”

  “常陪家父喝。”邱晰點點頭。

  “那留點空間給他們,我們到客廳旁的和室裏泡茶聊天吧!”說完,胡馨婕微笑地點了點頭,便轉身移步走向和室。

  “大哥!”邱郁扯了扯邱晰的手臂。

  “嗯?”

  “你覺不覺得馨婕姐很有氣質?”要是她有這樣的人當姐姐那該有多好。

  “是很有氣質,不過你問這個幹嘛?”他真的搞不懂才十七歲的她,腦子到底又在想些什麼。

  “想不想追她啊?反正你才剛分手而已。”她悄聲的。

  “你胡說什麼,人家胡小姐她已經訂婚了。”他啼笑皆非地搖頭。

  “那好可惜喔。”本來她還以為要是大哥和二哥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兩位姐姐那就太好了。

  說真的,他也覺得很可惜。

  “好了,胡小姐還在等我們。”邱晰扯著妹妹的手趕緊跟上胡馨婕。

  一年一度的七夕情人節,悄然來臨了。

  與邱麒正式交往到底有多久了?老實說,胡馨妮從來沒有去數過,因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過得十分充實愉快,雖然偶爾他還是把她氣得牙癢癢的,不過她真的很快樂。

  “在想什麼?”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的邱麒,不經意地抬頭卻見她恍神的望著前方。

  胡馨妮回過頭,拉回遠眺的視線,微笑地搖頭,“沒有,只是在想你願不願陪我一起去見我的好朋友語真。”

  她們三個好朋友曾經約好,只要誰交了男友,一定要帶去給對方看看,可是她現在交了個男友,房已經見過他了,就只剩下語真還沒看過邱麒。雖然她很想帶邱麒去找她,順便排解她獨居的寂寞,但是在這種特別節日的時候去找她就不知恰不恰當,如果不小心刺激到她那還得了。

  “你是說你那個很喜歡聽古典樂的朋友是嗎?”

  “你還記得?”她只跟他提過一次而已,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他的腦子還真是厲害。

  “那當然。”凡是跟她有關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

  “可是……”她面有難色。

  “可是什麼?”他伸手撫著她的發絲,“想去見她就去啊,有什麼好為難的?反正少做一天生意,影響應該不大吧?”

  服飾店跟好友比起來還排在很後面,她根本不在乎。“我不是擔心這個,我的意思是今天是情人節耶。”

  “情人節又怎麼了?”

  她煩惱地望著他的黑眸,“我們就這麼去找她,我怕她會覺得難過。”

  “為什麼她會覺得難過?”他有些好笑地問。

  “因為她很想找個理想中的伴侶,可是一直沒有好物件出現,而且我們也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我要是這麼突然就帶你去見她,我擔心她看到我已經有了物件,她會覺得自己還依舊是孤家寡人而感到難過。”

  聽著她的話,邱麒思索著,想來想去有一點他不太理解。

  “你為什麼會想在今天去找她?”

  “因為今天是情人節,我想她一定會更覺得孤單,所以想去陪她,順便聊聊近況。”她一手掛在櫃檯上,一手撐在下顎,“本來想找房一起去找她的,可是房她要去咖啡館幫忙,所以……”

  “好了,我都明白了。”邱麒打斷她的話,並捏了捏她的鼻子,“或許她會覺得難過,不過這並不是你的責任,你想太多了。何況你只是想去找她敍舊,並沒有故意去炫耀的意思。我想你們要是真的那麼要好的話,她應該是祝福你並心存感激,感激你竟然會在情人節特地去陪她,而不可能會有什麼其他負面情緒。”

  “嗯……”她嘟著唇衡量著他的話。

  “不要想那麼多,你要相信你的朋友心胸是很豁達的。”

  她尷尬地一笑,“語真她的心胸應該稱不上豁達吧,基本上她這個人還挺會記恨的。”

  他翻了個白眼,真是敗給她的傻勁了:“那你們究竟是認識多久了?”

  “十幾年了吧?我沒去算過耶。”

  “好吧,姑且算你們認識十年好了,十年的交情,你的個性她會不瞭解嗎?又怎麼會去曲解你今天去找她不是想陪她,而是想去炫耀,你說是不是?”

  “或許吧!,”畢竟這很難講的嘛。

  “既然你這麼不肯定,那不如我們過幾天再去找她不就好了。”

  “可是我怕她會寂寞嘛。”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找他商量的。

  “那不如你自己去找她,如何?”

  “可是今天是我們交往以來第一個遇到的情人節耶。”

  “你的可是怎麼這麼多啊!”他啼笑皆非地抹了抹臉,“你是想要我幫你拿定主意是嗎?”

  “嗯,沒錯,因為你比較果斷嘛,而且我信任你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她把他捧得老高。

  “在這種時候奉承我,我一點都不會覺得高興的。”她打的主意,他明白得很。

  “哎呀,你就快點幫我決定啦。”她軟硬兼施的要求。

  無奈地任她拉著自己的手晃來晃去,“不如這樣好了,我們去買點下酒菜,去找她喝酒好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制止了她的撒嬌動作,“等等,她應該會喝酒吧?”

  她點點頭,“語真很會喝,怎麼了?”

  “會喝就好!既然決定好了,你快點準備關店吧,我們好去買吃的東西。”他站起身,催促著她。

  “這麼快啊?”她還以為他會先帶自己去吃情人節大餐的。

  “都快傍晚了,不現在去,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他瞟了她一眼,幫她把電腦給關機。

  “我只是以為你要……”

  夠了,他真是受不了她的矛盾。

  “胡馨妮,你再囉唆,我就不理你了。”他撂下狠話。

  “好啦好啦,我現在就關店嘛。”凶什麼嘛,討厭。

  很快的,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兩人已經在林語真租的屋子大樓外。

  “我突然來訪,我想多少一定會帶給她不便,況且這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所以你要不要先撥個電話給她?”邱麒扯住胡馨妮欲往裏頭走的身子。

  聞言,胡馨妮明白他那有禮又溫謙的一面又出現了,於是她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不用啦,我就是想給她驚喜,所以才故意不撥電話的。”

  看來她分明沒把他的話給聽清楚。他擰眉瞪眼的說:“撥電話給她!”

  他如此堅決的語氣,令她只能陪笑道:“撥就撥嘛,你幹嘛凶我?”他明明就不是這麼重禮數的人,還裝什麼裝啊!真是的。

  邱麒像是知曉她心裏的抱怨一般,視線含著警告意味地緊盯著她。

  “就說會撥嘛,你瞪什麼啦?”無辜的輕嘖了幾聲,胡馨妮忙不迭地拿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響了幾聲,電話接通了。

  (馨妮,你不是在約會嗎?怎麼會想打電話給我?)電話另一頭的林語真笑著,但心裏頭卻不斷冒出疑問,畢竟以往這種節日根本不可能會接到她這位忙著約會的大美人的電話。

  “看你孤家寡人可憐囉。”她呵呵地笑。

  (那還真是感激你喔。)

  聽出她的語氣有著酸意,她可以想像到她現在一定沒好氣地翻著白眼,胡馨妮感到好笑地思忖。

  邱麒見她忘了正事就這麼閒扯,遂比了個動作,示意她快點切入主題。

  胡馨妮扁了扁嘴,覺得氣氛被破壞了很沒意思,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現在已經在你家樓下了,你在家吧?”她邊說邊向冷著臉的邱麒扮了個鬼臉。

  她這俏皮的模樣,逗得邱麒啼笑皆非地笑了。

  (咦?不會吧?)林語真驚呼。

  “怎麼,你不在嗎?”太意外了。

  本來打算要往大樓裏走的胡馨妮訝異地停下腳步,而邱麒則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她。

  早就跟她說要提早撥個電話聯絡林語真,她就是不聽他的話,這下子好了吧?撲了個空。

  (嗯,不過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了。)

  聽她這麼說,胡馨妮才鬆了口氣,朝身邊的邱麒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那好,我先上樓去等你。”還好,她正要回來,否則她就準備被邱麒給叨念到瘋掉。

  (那房呢?你有跟她聯絡嗎?)林語真問。

  “沒有,你要我打電話給她嗎?”就算打了,房她也不見得有空。

  (沒有就算了,我想她應該忙著照顧那個小鬼頭吧。)

  胡馨妮不以為然的說:“我看她一定是到小傑叔叔的店裏幫忙。”

  在情人節的這種時刻,一定有很多情侶到咖啡廳去談情說愛,以房那種個性定會自告奮勇要去幫忙她親愛的葉子。這些話胡馨妮暗忖在心裏,畢竟語真對房的近況完全不知情,而這個話題正是她準備的下酒菜之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要她喜歡就好了。)林語真看了一下腕表。(你吃晚餐了嗎?)

  胡馨妮看著身邊的男人手上提的那一袋食物說:“還沒,不過我買了一些滷味和串燒,你家還有酒吧?”沒有的話,她就得趕緊去買酒。

  (有,冰箱裏有啤酒,客廳的櫃子裏有葡萄酒。)林語真細數了家裏有的酒之後,才又說:(那你再等我十分鐘好了。)

  “好,那我先上樓囉。”語畢,胡馨妮切斷通話,向邱麒笑道:“我們走吧。”

  “你怎麼沒跟她提到我的事?”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她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提起。

  “對你來說又沒差不是嗎?”他什麼時候這麼拘謹了?真是令人不習慣。

  一股惱火燃起,邱麒真想扭頭走人。

  “對我來說的確是沒差,不過對她呢?你總該跟她說你帶了個男朋友要來見她,請她不要太意外,不是嗎?”

  真是受不了她,前後態度差這麼多,半個小時以前她還矛盾地巴著他撒嬌,嚷著要他替她拿主意,現在呢?卻是這麼一副囂張的模樣,她不是說怕會刺激到好朋友,擔心她會難過嗎?怎麼她現在這副模樣和她先前說的話完全是背道而馳?這樣的轉變未免太迅速、太不合理了。

  “哎呀,沒關係啦,頂多你陪我一起尷尬。”

  “那你之前要我幫你拿主意,是在耍我了是嗎?”邱麒扯著譏誚意味濃厚的笑容睇著她。

  他是不是被她這個鬼靈精給唬了?不過要是真的被她給唬了,他也無話可說,畢竟是自己心甘情願上鉤的,只是他這麼認真,而她這麼不在乎,教他怎麼會不生氣。

  “別這麼說嘛,我哪有耍你,我是真的沒辦法下決定嘛。”他的反應好有趣喔,真難得見他為了一個從未謀面的人而發脾氣耶。

  “你覺得很開心是嗎?”她漾起的笑讓他很不悅。

  “我哪有?”她感到冤枉地抿著唇。

  “沒有?”才怪。

  “我真的沒有耍你,只是我想再怎麼擔心也沒用啊,畢竟都已經決定來找她了,何不放輕鬆一點,順其自然呢?”她走近他,一手挽著他,“更何況天大的事,還有你陪著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說是吧?”語畢,她慧黠的眨了眨眼睛,甜甜的一笑。

  同一時刻,他忍俊不住地揚起嘴角。

  “真是受不了你。”不知她是自己帶壞了,還是怎麼的,但她真的很懂得怎麼安撫他的脾氣。

  原本以為在這場戀愛中他是掌控著引導地位的,想不到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從他手中將主控權給拿走了,而這就是所謂的一物克一物吧?

  “不氣了,嗯?”她盈著笑望著他。

  “嗯哼。”雖然他很不想承認。

  “嗯哼是什麼意思!”她故意裝傻地問。

  雖然她以前所遇非人,不過幸好拜以往那些經驗所賜,才讓她懂得如何掌握男人的情緒,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安撫他呢。只不過她原以為那些手段在他身上不適用的,想不到卻成功了,呵……

  “別鬧了。”他輕拍了拍她的額頭,“快去搭電梯吧。”

  “好,我們去搭電梯。”

  這回胡馨妮很配合地點點頭,就這麼的和他手挽著手進大廳內,與警衛說明來意之後,便走至一旁的電梯,按了向上的鍵鈕。

  不管怎麼說,事實證明胡馨妮先前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因為沒想到好友林語真竟然是和她那個惡鄰顧之徹一起相偕回來,且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分明不是湊巧一起搭電梯,然後就在那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內就盡釋前嫌,因此這之中肯定有著她不知曉的內幕。

  當她和邱麒在十五樓等著語真回來時,與自稱是顧之徹父母的兩位長者聊開之後,才知道他們都很喜歡語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把語真娶回家,不過她並沒有把語真和顧之徹之間的過節說給他們聽,也還好她沒有把那些事說給他們聽,畢竟語真和顧之徹的關係很明顯已出乎她的預料之外了。

  只是依照計畫本來是她打算和語真好好把酒言歡的,雖然最後他們還是喝到了酒,也聊了天,只是想不到是和顧之徹一家人一起過情人節,事情的發展真是太令她意外了。

  原本以為邱麒會不高興,不過還好他的反應也並沒有她想像中的一般,反而還挺開心的,但她對他仍有一丁點的愧疚,因為要是她有先打電話給語真,瞭解語真的近況,那麼今天的情人節她和邱麒兩人應該可以單獨慶祝的。

  像現在,她因為不好意思拒絕顧媽媽的邀約,所以湊了一腳陪著她打起麻將,她不知道邱麒喜不喜歡,縱使他從頭到尾都是端著笑,但她可不覺得這笑容後頭是一樣的輕鬆。

  胡馨妮的視線從牌桌上移向身旁的邱麒,她欺身靠在他耳邊,抱歉的說:“要是覺得無聊的話,要跟我說喔。”她怕他是礙於有外人在不好顯露本性,所以才會忍著情緒不好意思跟她說。

  “放心,你覺得我會那麼‘客氣’嗎?”他意有所指的噙著邪笑。

  他的確是不會客氣,畢竟事情完全偏離了計畫,但是有這此二“外人”在場,他就算有什麼不悅的情緒想發作,那也是等離開這裏之後。

  胡馨妮一怔,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也對啦。”不過她也開始捏了一把汗,因為她隱約覺得他的內心正醞著怒氣。

  “真希望我家阿徹也能和語真那丫頭這樣咬耳朵說情話。”顧母邊羨慕邊洗牌。

  聞言,雖然她說的並不符合實情,不過仍是令胡馨妮尷尬不已的紅透了臉。

  “哎呀!你幹嘛說這種話讓馨妮不好意思?”顧父說。

  “我只是……”見老公又扔了一記白眼,顧母遂嘟著嘴,“好啦好啦,我不說話行了吧?”她拿起骰子擲了出去,開始新的戰局。

  鬆了一口氣的胡馨妮,再次湊至邱麒的耳邊說:“對不起啦,我會補償你的,不要生氣喔!”

  邱麒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因為她這麼近似撒嬌的陪罪而一筆勾銷了。

  但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就非好好利用不可。

  “我會等著看你怎麼補償我。”他的話裏有著相當耐人尋味的意味。

  沒有多加揣測他的話語,胡馨妮只是單純的想彌補自己的過失。

  “嗯。”她漾開笑容點點頭,只要他不生氣就好。

  呵,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邱麒面容上的笑容很明顯的比先前更加愉悅了,就這麼坐在一旁觀看著眼前的方城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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