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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郎非無情種(聊齋幻夢之花影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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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1:16 |倒序瀏覽
郎非無情種【聊齋幻夢之花影篇】作者:樓采凝

從小,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美好的未來,
卻萬萬沒想到,
為了搶救他親手做的紙鳶,她竟掉進水潭而香消玉殞,
而兩人的愛戀就這麼被迫畫上了悲傷的休止符,
為了再續未了的情緣,她沒日沒夜的苦修成花靈,
尋尋覓覓了八百年,終於,她找到了他……
女人,對他來說,永遠是生活附屬品,而不是日常必需品,
但這一次,她的出現讓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
要她,他流連花叢的特權勢必被剝奪,他不願,
不要她,他可愛的女兒便少了最佳的依靠,他也不願,
在願與不願的糾葛中,他多次狠心的傷害了她,
豈料,他最後一次的傷害,卻造成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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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1:32
  楔子
  
  在非常古老的時代裡,人間便有神鬼的傳說。
  
  有時候神與鬼怪之間是頗難區分的,有人說「仙即是神」,但也有人說「精與仙通」。但無論怎麼分辨,怪、力、亂、神對人類而言永遠都將屬於另一個世界的產物。
  
  人們天生對「神」懷有敬仰之心,除了內心的修行外,還有心靈的寄托;而對「鬼怪」的畏懼則是先天的排斥與害怕。
  
  然而鬼怪都是壞人嗎?這也不一定。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更古老的傳說中,天地某個角落有處「靈幻家族」。據聞這家族內有著各樣靈怪異物。有狐、魚、花、還有畫與琴,它們全都已賦予靈性在身,可謂成精。
  
  他們來自四面八方,由於緣份契合,機緣相近,於是決定在這兒落腳,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並將此地取名為「靈幻居」。
  
  五個靈幻彼此為伴,就這麼過了數百年,感情也愈加深厚。他們時常幻化成人形一道出外遊玩,還各自取了名字好方便稱呼,仿似兄弟姐妹,倒是恣意瀟灑。
  
  老大仇瑚,別名「男狐」,長相陰邪,聰明狡獪,沉迷武學。
  
  老二繪漓,別名「畫影」,柔順甜美,為愛執著,精與文學、畫作。
  
  老三秦未央,別名「琴魔」,雖為魔魅,卻外表斯文,善變難測,琴藝非凡。
  
  老四花芸,別名「花靈」,靈秀艷美,敢愛敢恨,精通醫理。
  
  老五於蕎飛,別名「魚仙」,可愛淘氣,愛捉弄人,諳水性。
  
  他們五人之間究竟各自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呢?有興趣的朋友,別忘了翻開下一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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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1:58
  第一章
  
  「芸芸,芸芸…」
  
  一個小男孩不停追逐著跑在前頭的可愛小女孩,這小男孩約莫十歲,小女孩約莫六歲,兩個正追逐著前頭的一個小布球。
  
  「啊呀--」小女孩不小心腳滑了一下,又不慎踢到地上的石塊,因而仆跌在爛泥地上,沾了一身黑泥。
  
  「芸芸,你怎麼了?有沒有哪兒撞痛了?」
  
  小男孩趕緊扶起她,拍拍她身上的泥巴,再伸手拭去小女孩頰上的淚水,泥巴和著淚水搞得她一臉黑,這滑稽的模樣惹得小男孩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季哥哥…你笑我…」小女孩噘起嘴,清秀的臉龐已能明顯看出長大後明眸皓齒的秀麗模樣。
  
  「季哥哥怎麼會笑你呢?只是你這丫頭的臉弄得又花又醜,好像戲班子裡那個唱花臉的。」
  
  聽他這麼一說,芸芸便憨傻地偏著腦袋,想著以前和娘到戲班裡看戲的情景,那個大花臉的人的確是長得讓人又害怕又好笑。
  
  想著想著,可愛的芸芸也跟著甜甜地笑出聲。
  
  「好了,咱們還得去找你的布球呢!不知它滾到哪兒去了?」小男孩瞇起眸子,直往遠處張望著。
  
  經他這麼一提,芸芸突然驚慌地扁著嘴兒又哭了,「芸芸要布球,那是爹爹買給我的,芸芸不能丟掉啊!」
  
  「別哭別哭,哭了,季哥哥就不幫你找了喔!」擰擰她的小鼻尖,同樣半大不小的季孟赫直對著她做著鬼臉,想逗她開心。
  
  芸芸看了又咯咯地笑出聲,雖然她眼睫上沾著淚,卻笑得異常甜美,那天真可愛的模樣深深刻畫在季孟赫的心底。
  
  他想,或許終其一生,他都無法忘記這抹可人的笑靨。
  
  季孟赫背起了芸芸,往布球滾落的方向走去,終於在溪谷旁的蘆葦叢中發現了它。
  
  「謝謝季哥哥,你找到我的球球了。」小小的人卻將大大的布球抱緊在懷中,那模樣還真是逗趣得緊。
  
  「以後得小心點兒囉!來,季哥哥背你回家。」
  
  芸芸手裡抱了個布球,俯趴在他的背上,在他平穩的行走間慢慢睡著了。
  
  季孟赫吃力地背著她,但他卻一點也不嫌累,因為他已認定今生她是他的新娘,背自己的新娘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再累也要將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家才行。
  
  背後貼著她溫暖的臉龐,一股幸福的感覺如暖流般洋溢在心頭,直到他長大仍忘不了…
  
  ※※※※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十六歲的芸芸身穿素雅的粉藍色綢裙,落落大方地走進屋裡的大廳,一見到父親,她便笑容滿面地屈膝問好,「爹,您今兒個沒出去啊?」
  
  「本想去北方看看,不過看天色陰沉,似乎就要起大風雨的樣子,所以暫時決定不出遠門了。」
  
  楊皓望著眼前脂粉未施卻明眸皓齒、清麗秀雅的女兒,心底直感慨女大十八變,不知何時她就要離開他,嫁做人婦了。
  
  不過想想,小時她那淘氣的脾性經過數年的調教,如今已成為今日這妍麗清秀的風采,不也是他的福氣嗎?
  
  「您是說,外頭要起風下雨了?」她蹙起眉頭,不信邪地繞到窗口往外頭望去,「真的耶!天色一下子變得好黑喔!」
  
  「是啊!所以你娘剛剛去市集買了些東西回來應急,咱們三人今兒個就別再出門了。」
  
  芸芸的眼珠子輕轉了下,無奈地搖搖頭,「不行,我答應季哥哥等會兒陪他到溪邊釣魚,我怎麼能食言呢?」
  
  「傻丫頭,天色變得那麼陰沉,孟赫是不會去的。」楊皓笑睨著她,「你們感情這麼好,那小子幾時才來提親呀?平時你們玩在一塊兒,他可有對你表示些什麼?」
  
  瞧爹那副曖昧的眼神,芸芸可是困窘極了。
  
  猛一跺腳,她羞紅了雙腮,「爹,您說什麼嘛?我和季哥哥都還那麼年輕,況且我們只是好朋友,哪像您說的那樣呢?」
  
  話雖這麼說,她頰上突來的嫣紅卻顯示了她心底的那份待嫁女兒心。
  
  「好朋友?」楊皓搖搖頭,「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每天跟著他到外頭瘋啊!連一絲姑娘家該有的氣質都沒了。」
  
  他倒想看看他的寶貝女兒會做什麼樣的反應。
  
  「我不管啦!人家就是要出去,回來再跟您說了。」云云拎起裙擺,開心地往屋外奔了出去。
  
  楊皓看著她那雀躍開心的嬌小背影,心頭突然浮現一陣窒悶感,彷彿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一般。
  
  他隨即搖搖頭,扯唇輕笑。孟赫和芸芸兩人定是情投意合,過兩天他得把孟赫喚進府裡問問他的意願,如果孟赫也深愛著芸芸,那麼他得準備將芸芸給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了。
  
  一想到這兒,楊皓便開心地笑了。或許再加把勁,明年他就可以抱到外孫了!
  
  在他想得興奮之際,外頭突然想起了一聲轟然的雷聲。
  
  他心口一提,立刻趕到屋外一瞧--糟了!天色怎麼會陰沉得那麼快?方才雖然烏雲密佈,可也沒恐怖到這種境界啊!
  
  楊皓立刻從屋裡打了把油紙傘,迅速衝了出去,希望能夠及時找到芸芸,可千萬別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可他幾乎找遍了溪畔一帶,除了蘆葦隨風飄蕩的沙沙聲,以及大雨狂洩的恐怖景象外,他連個影子也沒瞧見。
  
  楊皓心頭的擔憂愈來愈強、愈來愈重。
  
  芸芸究竟上哪兒去了?為何連孟赫這孩子的人影也沒瞧見呢?
  
  就在他垂頭喪氣,準備打道回府之際,突然看見季孟赫從遠處急奔了過來。
  
  「孟赫,芸芸呢?」見他身旁沒有芸芸的影子,楊皓心頭驀然一提。
  
  「楊伯伯,怎麼…怎麼是您?」他不停急喘著,「對不起,本來…本來我和芸芸有約,可家中臨時有事分不開身,所以來遲了。」
  
  「那…這麼說,你沒看見芸芸了?」楊皓激憤地攫住他的雙肩。
  
  孟赫搖搖頭,「沒有,天色又沉又黑,我擔心下大雨,沿路也一直在找她,可什麼也沒看見。」
  
  「真糟糕,從家裡來溪畔的路也就這麼一條,芸芸會上哪兒去呢?」楊皓快崩潰了。
  
  孟赫的神情可不比楊皓輕鬆,「要不這樣吧!楊伯伯,你我分頭找,有了消息就到您府上會面。」
  
  「好,也只好這麼做了。」
  
  兩人就這麼分道搜尋。明明是大白天,天色卻幽黯無比,加上視野又不佳,找人就變得非常吃力。
  
  轟隆--
  
  震耳的雷聲伴隨著刺目的閃電而來,季孟赫還來不及撐開傘,驚人的豪雨立即傾盆而下,弄濕了他的臉,也濺濕了他的衣裳。
  
  混沌未明的天色再加上狂風驟雨打亂了他的視線,可他說什麼也不願放棄,非得找到芸芸不可。
  
  突然,前方有個模糊的東西飄蕩在他眼前,他眉頭緊蹙,趕緊衝上前仔細一看--天哪!這不是他做給芸芸的紙鳶嗎?這會兒怎麼會勾在樹上呢?
  
  季孟赫的心不斷地往下沉,他慌亂地在這範圍內四處找尋芸芸的蹤影,終於在一處水窪內看見了她!
  
  她的身子一半浸泡在水裡,手裡抓著的就是那紙鳶破碎的翼尾。顯而易見的,她就是為了要救這紙鳶才不慎掉進水裡,腦袋卻不慎撞到一旁的石頭而血流不止。
  
  季孟赫嚇得趕緊衝上前抱起她濕漉漉的身子。這才發覺她的氣息非常微弱。
  
  當他一碰觸她的肌膚,她立刻有了反應,徐緩地睜開眼。
  
  「季哥哥…我沒有把它弄丟…這是你做給我的,我一直很珍惜…」她氣若游絲地說道。
  
  「傻瓜,你管這紙鳶做什麼!如果掉了,季哥哥會再做一個給你,你何苦那麼傻?」
  
  季孟赫淌下了淚,他抱著她漸趨冰涼的身子,顫抖著從懷裡掏出手絹,壓住她不斷流出汩汩鮮血的額角,身軀也跟著直顫動,「快別說話了,我抱你去給大夫看看,快…」
  
  「我…」芸芸想說話,無奈卻渾身乏力,此時仿若有一道黑影直壓進她的腦門,讓她痛苦得睜不開眼。
  
  「別說話,季哥哥會救你,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季孟赫不斷的淌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芸芸蒼白的小臉上。
  
  感受到他的真情對待,芸芸微微地揚起嘴角,「季哥哥…我喜歡你…從小就好喜歡你…」
  
  她想趁自己還有一絲說話的力氣時,將自己的心意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她不想抱憾而終。
  
  「芸芸!」季孟赫將她的小臉抵在自己的頰旁,「季哥哥也喜歡你,從沒變過。」他邊跑邊說,絲毫不敢放慢腳步。因為他已明顯感受到她的體溫正在急速的下降,冷得讓他心慌意亂。
  
  天哪!大夫在哪兒?怎麼那麼遠!
  
  季孟赫第一次覺得回鎮上的路途是這般的遙遠,他實在是愈走心愈沉;而偎在他懷裡的芸芸仿若是聽到這一生最美妙的話語似的,她滿足地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那甜美的模樣仿如化外仙子般美麗。
  
  季孟赫低頭望著她帶笑的容顏,心頭驀地重撞了下!
  
  她笑得如此絕美,眼眸卻如此渙散--
  
  當他發覺有異,急忙頓下腳步時,她枕在他肩頭的腦袋頓然滑落…
  
  「不--」季孟赫抱著她,頹然地跪倒在地,猛聲哭喊道:「芸芸,你不能走…不能丟下我呀!」
  
  可她仍甜甜的睡著,沒有半點兒響應。
  
  「老天呀!」他深抽了口氣,「如果世上真有人靈之分,你一定要永遠跟隨著我,千萬別與我分開!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我們兩個永世不離分!」
  
  就在這一瞬間,滂沱的大雨突然停了,掛在樹梢的彩虹亮眼地閃耀著七彩光芒,卻喚不回芸芸脆弱的生命--
  
  ※※※※
  
  芸芸的死帶給楊家不小的刺激,也因此,他們漸漸將怒氣轉嫁到季孟赫身上。
  
  如果當初不是季孟赫約芸芸出去,她也不會年紀輕輕的便香消玉殞!
  
  就因為如此,原本將他視為半子的楊家人開始慢慢地疏遠他,繼而不相往來。
  
  他們將芸芸埋葬在她最喜歡的花圃旁,讓她能天天與美麗的花兒為伴。
  
  從此以後,季孟赫每天都會到芸芸的墓旁陪伴她,順便說心事給她聽。不過,要是被楊家人發現他在她墓旁徘徊流連,肯定會拿掃帚趕他走,也因此,季、楊兩家的仇恨也愈結愈深了…
  
  就這麼歷經了數百年,花芸因為天天與花為伴而修成了花精,可她對季孟赫的感情卻從未減退,反而是愈來愈濃…
  
  ※※※※
  
  「花芸,我想繡個香囊,可卻少了紅絲線,你幫我到城裡買一捆回來好嗎?我鍋上現在燉著東西走不開,就拜託你了。」仇瑚的妻子玥兒跑進花芸的房裡央求幫忙。
  
  「當然好囉!」花芸笑了笑,伸手接過紅線的線頭,好去街上的繡線攤對比,「還需要些什麼嗎?我順便帶回來。」
  
  「不需要了。你買完東西可得早點回來,因為我煮了好吃的紅燒燉雞,雖然你們並不需要吃東西,但偶爾嘗嘗這種好滋味也是不錯的。」玥兒開心地響應。
  
  「好,衝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會盡快回來。」花芸漾出一抹最亮眼的溫柔笑容,這才轉身步出了靈幻居。
  
  一到街上,花芸先去繡線攤上挑了玥兒需要的紅線,而後將它細心地藏在袖袋內,回程時才慢慢欣賞著街道兩旁販售的小飾品。
  
  突然,她被一個賣紙鳶的攤子給吸引了注意力,因為它上頭擺了一隻讓她永生永世也忘不了的蝶形紙鳶!
  
  花芸快步地走向那個攤子,伸手將紙鳶拿了起來,緊緊地擁在懷中。
  
  就是它!當初她就是為了救它才跌進水窪,甚至丟了小命,但她一點也不怪它,沒想到居然能在幾百年後見到它,她真的好興奮、好開心啊!
  
  「姑娘,這紙鳶手工細緻、質料又好,就算你三兩銀子,便宜賣給你了。」
  
  花芸給攤販這麼一吆喝,這才回了神。
  
  她欣喜若狂地問:「你可知道這紙鳶的主人是誰?」
  
  「姑娘,倘若你買了它,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攤販笑意盎然地說。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你做這只紙鳶的人在哪兒?我想去見見他。」花芸滿眼的冀盼,她壓抑不下逐漸加速的心跳,那鼓動的聲響令她狂亂。
  
  攤販搔搔腦門,質疑地問:「姑娘非得知道這是誰做的嗎?這下可難倒我了。」
  
  「這怎麼說呢?」
  
  他歎了口氣道:「這東西我是向旁人批來的,哪會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花芸愣了下,口裡喃喃地說:「這下該怎麼辦?我該去哪兒找他才好呢?」
  
  「我看…這樣吧!既然姑娘對這紙鳶的來處非常好奇,倒不如月底去參觀紙鳶大賽,到時一定會有不少來自各地的人參賽,姑娘也許可以從其中發覺誰才是它的主人了。」
  
  攤販笑了笑,見她恍神地凝視著遠方不言不語,於是又問:「這紙鳶…姑娘還要嗎?」
  
  「我要!就麻煩你幫我包起來了。」只要有找到季哥哥的機會,她就絕對不會放棄,「至於你剛剛說的紙鳶大賽,是在何處舉行呢?」
  
  「在隔壁泰山縣的觀音廟口。」攤販邊說邊替她將那只紙鳶包起來。
  
  「什麼?觀音廟口!」
  
  糟了,像他們這些轉化為人形的妖精最怕遇上觀音大士,要是被她身邊的仙童所見,准又會被耳提面命半天,三戒五申的不許他們做壞事。
  
  唉…要見季哥哥還真不是那麼簡單啊!
  
  「是呀!就是那兒。像你那麼喜歡紙鳶的姑娘一定得去看看,我保證絕對值得。」攤販說的口沫橫飛。包好紙鳶後,將紙袋交給她。
  
  花芸接過手,對他倩然一笑,「謝謝你,我一定會去看的。」
  
  她手裡拿著心愛的紙鳶,緩緩地往靈幻居的方向走,心中揚起無限的喜悅。當知道自己與季哥哥的距離愈來愈接近時,她又怎麼能再無動於衷了呢?
  
  花芸的嘴角不知不覺地上揚,腳步也愈來愈輕鬆,臉上洋溢的幸福讓街上每個人都感受得到,紛紛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但她一點也不在意,畢竟都過八百年了,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
  
  花芸並沒有將在街坊上所遇見的事說給靈幻居的同伴聽,因為她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遇上季哥哥,倘若到時並未如她所預期的那般美好,豈不是讓大夥兒為她空歡喜一場?
  
  然而她和往常截然不同的表現和臉上所表現出的喜悅,讓靈幻居內所有的夥伴都察覺有異。
  
  今天,繪漓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終於開口問了,「花芸,你怎麼了?這兩天總是看你眉開眼笑,是不是暗藏什麼心事呀?」
  
  「這…」她臉兒一紅,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心情。
  
  「我們是好姊妹,我可不允許你有事隱瞞我們。」繪漓蹙起一雙細長的眉,表情薄含嗔意。
  
  「我…是真的沒事,難道你見不得我開心呀?」花芸嬌俏地睨了她一眼,隨即捧著滿手的百合進屋。
  
  「怎麼會呢?我發覺你是故意隱瞞我們大家呀!」繪漓噘起小嘴,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以前咱們可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但現在你卻變了。」
  
  「我變了?拜託…你該煩惱的是你老公有沒有變心,而不是我啊!」花芸拿起一支百合,往繪漓的腦袋上輕敲了下。
  
  「喂!會痛耶!」繪漓揉揉腦袋,「好吧!你不想說也可以,以後我會天天跟著你,讓你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我的眼睛。」
  
  「行,那就等你的老公願意放任你一天到晚跟著我再說吧!」花芸可一點兒也不相信她會將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
  
  「我…我雖然比較忙,可蕎飛很閒,我可以請她替我監視你。」
  
  繪漓怎會聽不懂花芸的調侃?花芸老笑她與嵐岳的感情深厚,經常不到太陽曬屁股不會起床。
  
  可…這又怎麼能怪她?是嵐岳精力太盛,常弄得她腰酸背疼地爬不起來,如果要將這種錯怪在她頭上,還真是冤枉呀!
  
  「你別把腦筋動到蕎飛身上,她有她的事。」花芸笑睨著她,「以前你不是這麼多事的,難道嫁了人的女人全像你這個樣嗎?」
  
  「好啊!你取笑我,反正我就是好奇嘛!等你嫁人你就知道了。」繪漓不以為然地說。
  
  「行行行,我可不想那麼早嫁人,再說,誰像你那麼好命,能找到一個不嫌棄咱們身份的男人?」花芸嘴裡雖這麼說,心底卻一直想著「他」,希望她與他也能終成連理。
  
  「別說喪氣話,我像你也一定會有個好歸宿,相信我。」拉住她的手,繪漓給予她最真切的祝福。
  
  「謝謝。」她也漾出微笑。
  
  「對了,月底鄰縣好像有紙鳶大賽,你要去嗎?」
  
  繪漓這一提,可是讓花芸的心口又重重彈了下。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嚥了口口水,花芸輕輕問道。
  
  「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好詫異的?」繪漓好奇地揚揚眉,「怎麼了?瞧你緊張的。」
  
  「我哪有緊張?」她趕緊轉身避開繪漓可怕的注視。
  
  「對了,我記得前幾天你也買了個紙鳶回來,哇…該不會你這丫頭也對紙鳶有興趣?」繪漓像是找到了知己,得意地說:「我就喜歡那玩意兒,所以對它的消息特別靈通囉!」
  
  「哦!原來如此。」花芸鬆了口氣,「對呀!我很喜歡收藏紙鳶。」
  
  「那太好了!到時候我們一塊兒去,再邀蕎飛和玥兒…對了,芊芊才剛嫁來咱們靈幻居,人生地不熟的,也帶她出去逛逛吧!」繪漓開心地計劃著。
  
  「嗯…好。」
  
  花芸心想,那天有她們的陪伴,可能就不會那麼緊張了吧?她真得很希望能再續與季哥哥的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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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2:36
  第二章
  
  泰山縣本是個非常純樸、靜謐的小縣,可今兒個卻是熱鬧非常。
  
  紙鳶大賽不僅吸引了不少孩子,就連許多小姑娘也齊聚在這兒,嘰嘰喳喳地評論著哪個才是最美、最會飛的紙鳶。
  
  因此,當繪漓一行人趕到這兒時早已是人滿為患,看到這樣的情景,花芸的小臉上頓時寫滿了失落。
  
  依這樣的情形來看,她還見得到他嗎?
  
  「哇…好美、好漂亮,簡直讓人目不暇接耶!」
  
  蕎飛卻表現出與花芸相反的興奮,眼珠子直被這些燦爛奪目的紙鳶給吸引了去。
  
  「是啊!我從沒看過那麼多的紙鳶呢!」
  
  一直住在山上的芊芊以往根本沒有到市集逛的權利,多虧遇上了秦未央,否則她這輩子可能都要被姥姥控制了;而如今又能認識這幾個閨中好友,她真的是開心得不得了。
  
  「那邊還多著呢!我們過去瞧瞧吧!」繪漓指著遠處的紙鳶興奮地咧開嘴兒笑著,還拉著她們直往前走。
  
  「繪漓。」花芸突然喊住她,「呃…你們先去看,我想在這兒多逛逛,待會兒再去找你們。」
  
  她是擔心若季哥哥要來見她,卻見她周圍那麼多人而退了場,那不是很遺憾嗎?
  
  「嗯,這樣也好,那你小心點兒喔!」繪漓對她點點頭,這才領著其他人往另一邊走去。
  
  如今只剩下花芸一個人了,她心神不寧地走來走去,多希望能見到她夢寐以求的人呀!
  
  街上看熱鬧的人們熙熙攘攘地與花芸擦身而過,她不停觀察著每個人的臉孔,因為她無法預知經過這幾百年後,他的模樣是否依舊。
  
  本想往裡頭再走進點兒,可那兒靠近觀音廟,使她有了戒心。
  
  以往觀音大士規勸她別留戀凡世間的愛恨嗔癡,但她始終不聽勸,所以才會把自己搞得仙不仙、鬼不鬼。
  
  唉…愛情這種東西,又怎是要擺脫就擺脫得了的呢?花芸不禁歎了一口氣。
  
  就在她惆悵地長歎一口氣之際,眼前突然晃過了一個身影!
  
  天啊!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她永遠也忘不了呀!
  
  「季哥哥…季哥哥…」她露出一抹興奮又激狂的笑容,迅速上前抓住這個男人胳臂,用力地轉過他的身子,「季哥哥--」
  
  花芸眸中含淚地望著眼前這個高挺俊秀的男人…沒錯,就是他!他就是她的季哥哥呀!
  
  只不過此刻的他似乎更成熟了些,已沒有了以往的稚嫩,是個真正的大男人了。
  
  「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吧?」男子扯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在下不姓季,姓連,連凱。」
  
  「連…凱…」她吃驚地往後退,無法接受她所喜歡的季哥哥居然不認識她了。
  
  老天,這帶給她多大的衝擊呀!
  
  「對,在下叫連凱。」男子眸光閃爍地瞅了她半晌,才道:「難道我跟你的季哥哥真的那麼相似?」
  
  「呃--」掩下眼瞼,她轉過身,「對不起。」
  
  「瞧你這麼傷心,是怎麼了?」男子瞇起如晶玉般亮燦的雙眸,關心地望著他那張纖柔的容顏。
  
  「沒什麼,是我不好,對不起。」
  
  微微頷首,花芸便打算離開,可她心底有兩種聲音不停地衝擊著--
  
  你明明是我的季哥哥,為什麼不認得我?我該主動告訴你我倆的關係嗎?
  
  可若是你不承認,還笑我癡傻呢?那我又該拿什麼面目對你?如何再繼續未來的生活?
  
  「姑娘請留步。」連凱走上前,對她魅惑地一笑,「我猜你也是來這裡欣賞各色紙鳶的,有沒有喜歡的?」
  
  「嗯…我還沒仔細看過,公子是參賽者嗎?」她試問。
  
  如果過了幾百年後,他仍對紙鳶有興趣,那表示他生命中還有一絲絲以前的影子了。
  
  「哈…我哪有那麼好的本事?」他率性地搖搖頭。
  
  「哦!」她失望地垂下腦袋,「那你是對紙鳶有興趣囉?」
  
  「不是,我是被迫讓一個小鬼頭給拉來的。」
  
  連凱英姿颯爽地大笑起來,這時突然從他身後溜出一個小腦袋,「爹,你說要買給我的紙鳶呢?」
  
  「宛兒,待會兒爹就幫你買,要是等不及的話,就先叫林管家帶著你去挑吧!他寵溺地揉揉小女孩的頭髮。
  
  光聽見那一聲「爹」,花芸的心頓時碎成了一片片,原來今生的他已有家室了。她…還有精力再等下一輩子嗎?
  
  一輩子近百年,多一份的等待,就是用數不盡的淚水堆砌而成的煎熬啊!
  
  「不要!林管家就會說我選得太花俏。」才七、八歲的小女孩模樣既漂亮又可愛,看得出未來定是讓眾人夢寐以求的美人胚子。
  
  「可爹有朋友呀!」小女孩看看花芸。
  
  「沒關係,你去忙吧!我也該回去了。」花芸不想破壞他們父女賞紙鳶的興致,趕緊道別。
  
  「阿姨,你跟我們一起走好嗎?」
  
  宛兒的娘自她出生時便過世了,所以她自小就希望有個娘,如今見花芸美得像仙女,她好希望這仙女就是她娘喔!
  
  「呃--這…」
  
  「是啊!如果姑娘不嫌棄,我們一道走吧!」連凱疼宛兒,自然順著她的話說。
  
  「那…那好吧!」花芸見小女孩張大著眼,一臉期待的表情,於是答應了她。
  
  「哇…太好了!」宛兒開心地拉著她的手,一邊爹爹,一邊花芸,宛似一個有爹有娘的幸福小女孩。
  
  一直到交叉路口,見著了林管家,連凱便命林管家帶宛兒去挑紙鳶,還囑咐不論她喜歡哪個都可以買,這才讓宛兒心甘情願地跟著林管家離開。
  
  而趁這空檔,花芸便問道:「嗯…有件事我想…」
  
  「你是想問內人的事嗎?」他恣意一笑,像是早就猜透了她的心事。
  
  花芸吃了一驚,「對,我是想知道,因為我看宛兒的反應,她似乎把我當成了…呃--」
  
  「當成娘是吧?」他狂野一笑,低頭對住她一雙清亮的眼,「我內人在生她時血崩去世了。」
  
  「哦!真抱歉,我不該問這些。」花芸不好意思地垂下臉,「我想我該回去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呢!」
  
  他的眸光充滿了誘惑,直讓她的心兒跳躍不休,所以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定會在他面前出糗。
  
  「朋友?」他瞇起眼,大膽探問,「男的?」
  
  「不,是一群女人。」花芸尷尬地轉移目光,直搜尋著前方是否有繪漓她們的身影。
  
  「要不要我送你過去?」他輕扯出一抹笑意。
  
  「不用。」花芸驀地抬起眸,深情地注視著他,「後會有期了。」說著,她便轉身離開。
  
  而目送她遠去的連凱嘴畔的笑意竟加深了。自從妻子去世後,他過慣了遊戲人間的生活,什麼樣的女人沒遇見過?
  
  憑她…他有把握能釣上手。
  
  若非今天帶著宛兒在身邊,他老早就將她拐上了他的床。
  
  撇撇嘴角,他收回視線,隨即轉了方向,那瀟灑率性的模樣毫不掩飾地引誘著路人的注目。
  
  而躲在街角看著他的花芸,依依不捨地目送著他走遠。
  
  轉過身,她無神地走在路上,週遭洶湧嘈雜的人們和她成了明顯對比。
  
  繪漓遠遠地便瞧見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的花芸,連忙走過去輕拍了下她的背脊。
  
  「啊!」花芸吃了一驚,不禁低呼出聲。
  
  「是我。」繪漓繞到她眼前,瞅著她臉上不正常的神色,「怎麼了?瞧你魂不守舍的。」
  
  「我哪有?」花芸趕緊別開臉,可一想起「他」,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
  
  「別騙我,我早看出來你最近不太對勁,剛剛不是答應我會來找我們,為何讓我們等那麼久?」晶燦的瞳眸滑過一道流光,向來精明的繪漓可不是隨隨便便就騙得過去的。
  
  「我是因為遇上熟人了。」花芸咬著唇,低垂著眉睫,目光淡淡地掃過方才與連凱說話的地方,心底有著掩飾不住的狂濤思念。
  
  「熟人?」繪漓眼底出現了曖昧。
  
  「你那是什麼眼神?唉…不理你了啦!」
  
  花芸自知瞞不過繪漓,可在如今思緒紛擾的情形下,她根本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所以還是先迴避這個話題的好。
  
  「那我就不逼你了,不過…等你想說時,可別忘了我喔!」繪漓拉住她的手,「我們會幻化為人形,都是為了某些牽絆,在牽絆未解除之前,都是非常需要朋友的。」
  
  「嗯,我懂,如果我解開心底的結,一定會告訴你。」花芸往身後看了看,「咦?玥兒她們呢?」
  
  「她們各自買了一大堆紙鳶回去了,改天咱們靈幻居都可以開個紙鳶大展了。」想到這兒,繪漓不免掩唇一笑。
  
  「是啊!我們還可以一塊兒到後山放紙鳶呢!」想到這兒,花芸才又重拾歡笑。
  
  「好,那就明天一塊兒去。」
  
  「就那麼說定了。」不一會兒,兩個姑娘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這個熱鬧的街道上。
  
  ※※※※
  
  花芸一手拿著紙卷,另一手控制棉繩那頭的紙鳶,看著這只蝶型紙鳶愈飛愈高,她的心情也隨之高昂。
  
  她咧開小嘴,開心地笑著,那快樂無憂的神情,就連樹上的鳥兒看了也會隨著她高歌呢!
  
  拉著紙鳶,她慢慢地往後退,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人。
  
  「啊…對不起,我…」
  
  沒想到,她瞧見的竟是宛兒。
  
  宛兒同樣張著小嘴對著她笑,「你就是上次那個阿姨嗎?」
  
  「對。」花芸的目光往四周瞄了瞄,「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呢?沒人陪著你嗎?」
  
  「有,是林管家陪我來的。」宛兒噘起小嘴,「他老得根本跑不動,才跟了我一會兒,就坐在樹下睡著了。」說著,她小小胖胖的手便指著遠處的一棵大榕樹。
  
  「哦!」花芸往那兒望了望,然後才蹲下身,輕輕抹去宛兒臉上的髒污,「那你就不該跑那麼遠,這樣太危險了。」
  
  「但老在那地方放紙鳶真的很無趣嘛!」宛兒皺皺鼻子,稚氣的臉上更增添幾許可愛的味道。
  
  「那…這樣好了,我陪你玩一會兒,等一下你就得和林管家回去喔!」花芸心疼地揉揉她的小腦袋。
  
  「好啊!我喜歡阿姨陪我玩,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好寂寞喔!「宛兒拉拉紙鳶,小手突地一頓。
  
  「寂寞?」她好奇地蹙起眉,「為什麼?」
  
  「爹常常不在家,一天到晚忙著做生意,那天會去看紙鳶,還是人家纏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的。」宛兒圓亮的大眼底難掩失落。
  
  花芸正要說什麼,林管家卻跑了過來,「小小姐、小小姐…你可別亂跑,剛剛找不到你,可嚇死老奴了。時間不早了,可以回去了吧?」
  
  「哼!宛兒翹起嘴兒,「我才玩了一會兒,不想這麼早回去。」
  
  「宛兒,不能對林管家那麼沒禮貌,再怎麼說,他都是長輩啊!」花芸擰擰她的鼻尖,而後又說:「快跟林管家回去吧!」
  
  「阿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突然,宛兒哀求地抓著她的手。
  
  「什麼?」花芸吃了一驚。
  
  「是呀!這位姑娘,上回在廟口,我也看到你和我們家少爺相談甚歡,老奴也請你來我們連府做客好嗎?」
  
  「林管家,我喜歡你。」宛兒開心地拉著林管家的手。
  
  小孩就是這樣,只要遇上高興的事,剛剛討厭的人一下子又會成了好朋友。
  
  或許是想見他的私心作祟,才想了一會兒,花芸便答應了,「嗯…多謝你們的邀請,那我就打擾了。」
  
  「耶…好棒喔!」宛兒興奮地拍著小手,而後興高采烈地拉住花芸的衣袖,踩著快樂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
  
  來到連家莊,花芸間接知道原來連凱在半年前才從北方搬來這兒,以往是以木業的商務為主,來到江南則將事業重心轉移到紡織上。
  
  才半年的時間,他已在江南各地開了數家布莊,而分佈在這一帶的布商更是多得不計其數。
  
  宛兒本來吵著要等爹爹回來,可等到天都黑了,她的小腦袋愈垂愈低,最後竟躺在花芸懷裡睡著了。
  
  「花芸姑娘,真不好意思,小小姐一直纏著你,讓你那麼晚還不能回去。我看天色晚了,你就在這兒住一宿吧!」林管家見宛兒睡了,連忙靠過來對她客氣地說。
  
  「我可以回去的。」花芸笑著響應。
  
  「這樣不好吧?一個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的。」誰敢惹她這個靈妖呢?
  
  「我看這樣吧!小小姐交給我,我抱她回房後再送你回去。」林管家伸出手打算接過宛兒。
  
  「有我送她進房好了,這樣抱來抱去會吵醒她的。」花芸想了想又道:「林管家,你去休息吧!真的不必麻煩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說著,她便要將宛兒抱回房,卻正好遇上剛進門的連凱。
  
  「你…」見到她,連凱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沒想到家裡竟來了稀客,林管家,你該早點兒通知我才是啊!」
  
  「這…是花芸姑娘…」
  
  「不怪林管家,是我不讓他通知你的。」花芸不忍見林管家被數落,於是趕緊替他解釋。
  
  「哦!」連凱笑了笑,這才又道:「林管家,你先退下吧!」
  
  「是。」林管家離開後,大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花芸發現他又以上次那種熾熱的眼神端詳著她,讓她的小臉驀地臊紅了,「宛兒睡了,我正要送她回房。」
  
  「來,讓我抱吧!」連凱趨近她要接過宛兒的身子,可當兩人的手互相接觸之際,他倏地轉過手心握住她的。
  
  「呃--」花芸瞠大了眼,難解地望著他。
  
  「沒想到林管家會在我之前得知你的芳名,知道嗎?我心底有股好濃的酸意。」連凱的嗓音柔柔軟軟的,直刺激著花芸的心。
  
  她趕緊低下頭,小臉羞燙得緊,卻噎凝無語。
  
  「現在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知曉姑娘的芳名?」他魔魅的眼一揚,直望進她輕顫的瞳心中。
  
  花芸深吸了口氣,連忙回開眼,不明白這個「季哥哥」為何與從前的他差那麼多?以前的他正直憨厚,可現在不但油嘴滑舌的,還擁有一雙會放電的眼睛。
  
  「我姓花,單名一個芸字。」她說了自己的名,希望能看見他臉上頓悟的表情。
  
  可他什麼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他瞭然的微笑,「嗯…好名字。」
  
  「剛剛宛兒直吵著要等你回來,又不肯回房裡等,就在這兒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她只好轉移話題。
  
  看著宛兒甜美的睡容,花芸雖然知道自己沒資格說什麼,但是依舊忍不住將心底的話道出,「宛兒這種年紀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疼愛,你經常為了公事留連在外,這對她來說是很可憐的。」
  
  連凱眉頭一蹙、臉色一斂,勾起了抹冷笑,「這種話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聽人對我說過了。」
  
  望著他那冷漠的表情,花芸的內心突然浮起一陣梗塞,「很抱歉,我想是我多事了。既然你回來,那我也該回去了。」
  
  他那邪詭的表情讓她覺得好陌生。不過,他畢竟已不是她以前的季哥哥了,她必須趕緊抽身,以免沉陷在這個不該屬於她的男人陷阱中。
  
  「等等,我送你。」連凱一個箭步便擋住了她的去路,舉手投足間蓄滿了獵人的氣勢。
  
  「不用,反正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也不遠,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她連忙拒絕。
  
  靈幻居是屬於他們這些「非人類」的隱秘場所,她絕不能讓他這個「人」介入其中,免得給她的夥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倘若是從前的季哥哥,她相信他絕不會為難他們,但此刻的連凱卻陌生得讓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思,所以她不得不對他提高警覺。
  
  「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戒心囉?」他嘴角微勾,露出危險又誘人的笑意。
  
  花芸抬頭望著他,發現他臉部的輪廓有著太多的冷酷線條,已不帶有以往的溫柔和樸實,有的只是功於心計的尖銳。
  
  在人世與妖界旋蕩了數百年,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她已能夠從他的表象中猜透了他的心思。
  
  「真的不用了,宛兒待會醒了沒見著你,一定會不開心的,你還是留下陪她吧!」
  
  「等等,花芸姑娘,」他騰出一隻手抓住花芸的皓腕,「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他瞇起眸子,靜靜地看著她。
  
  「可是我--」
  
  「是有關宛兒的事,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留下來聽我說句話。」連凱瞇起一雙狹長的眸,靜待她的答案。
  
  眼看他抱著宛兒良久,而宛兒也因為不舒服直動著渾圓的小身子,於是她便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你還是快把宛兒抱進房裡,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他彎起嘴角,隨即又道:「等我,可不准溜了,我馬上就回來。」
  
  接著連凱便迅速將宛兒抱進房裡,為她蓋上被子後又重新回到了大廳,當他瞧見花芸還待在原地,驀然鬆了口氣。
  
  「請你快告訴我宛兒怎麼了?」見連凱回到大廳,花芸立刻起身,一臉擔憂地問。
  
  「是這樣的,宛兒她…自從一出生就有病,或許是因為她娘體質差,連帶影響了她吧!」說到這兒,他不免重歎了聲。
  
  「可我看宛兒很活潑啊!一點也看不出她身體有恙。」花芸驚愕不已。
  
  「那是因為病沒發作,倘若一發作,她就會臉色泛白、胸疼不已,」連凱歎了一口氣,「大夫說那是心病,只能控制卻不能痊癒。」
  
  「那…我又能幫什麼忙?」花芸有些懷疑地看著他。雖然她有一身精湛的醫術,但從沒跟他提過,如今他告訴她這些,還真是讓人疑惑。
  
  「我的意思是…宛兒很喜歡你,你能否住進我府裡替我照顧她?如果你願意,要什麼報酬我都願意付。」他對她這麼說。
  
  「我不要什麼報酬,如果我真願意幫你,也是因為我喜歡宛兒,你這麼說,彷彿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似的。」花芸頓覺心口發悶。
  
  「你別生氣,我乃生意人,每每開口就讓人覺得俗氣得不得了,銅錢味太濃,還請姑娘包涵。」
  
  他謙和地揚眉輕笑,照這情形看來,好像倒變成是花芸反應過度了。
  
  她頓時紅了臉,回轉過身,尷尬地說:「很抱歉,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不過我做事向來釘是釘、鉚是鉚,絕不能含糊的;而且,人格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希望我帶給人一種勢利的感覺。」
  
  「哈…花芸姑娘你太謙虛了。我說過這錯在我,與你無關,是我直言直語沒顧慮你的想法。」
  
  他率性地露出一抹自負又燦爛的笑容,談吐間充滿了魅力,「對我剛剛的要求,不知花芸姑娘決定了沒?」
  
  花芸愣了下,顯然有些無措,「這…」
  
  「記得姑娘剛剛說過,若是答應也是為了宛兒,如果你真能為宛兒同意了我的懇求,那麼在下定是萬分感激。」他恭敬地對她鞠了個躬。
  
  「你別這樣,無需對我行如此大禮。」她嚇得趕緊道:「好,我答應你考慮就是。」
  
  連凱聞言,突然咧開嘴,「這真是太感謝姑娘了。」
  
  「不用客氣了。」
  
  「那麼姑娘今晚就在這兒暫住一宿,明兒個再回去吧!記得和府上的人說一聲,東西帶不帶無妨,我這兒全部可以為你買新的。」
  
  「連公子,我還沒做出決定呢!」蹙起一對柳眉,花芸頓時陷入了兩難中。
  
  連凱是她找了好久的男人,可如今邪惡的他讓她害怕,雖然想離開他先冷靜一下,可她還當真放心不下宛兒。
  
  閉上眼,她偷偷地捫心自問,對他,她當真沒有感覺嗎?
  
  其實,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太過強烈,發現他並非心目中那個溫文儒雅的季哥哥時,那種無措與痛苦讓她強迫自己離開他。
  
  可離開了他,她的心是否能得到平靜?
  
  她知道不能,否則此刻她也不會陷入兩難中。
  
  「花芸姑娘,再下可是非常真心地懇求你,當然如果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便強留。」
  
  「嗯…好吧!我答應你就留在這裡照顧宛兒,直到她身體狀況稍微改進了些,我再離開。」或許當初她會學醫就是因為此刻的宿命,這可是任何人強求不來、排拒不掉的。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連凱忘情的握住她的手。
  
  花芸頓時羞紅了臉,她趕緊抽開手,支支吾吾地道:「我這就去看宛兒,天一亮我就先回家準備行李。」對他微微點頭後,她便快步離開了大廳。
  
  直到她走後,連凱臉上的笑容也就更幽熾了。
  
  他瞇起眸,對於這個亮眼的女人,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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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3:52
  第三章
  
  當花芸對靈幻居的夥伴們說出自己的計劃之後,大夥兒全是驚愕萬分!
  
  「天啊!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居然會答應一個只有數面之緣的男人去照顧他女兒?」
  
  魚仙於蕎飛十分驚訝,但除了震驚之外,她還有著深深的不捨。
  
  想想靈幻居就只剩下她們兩個單身的人了,花芸這一走,她還能找誰說話呢?無論到哪兒都可看見一對對卿卿我我的愛侶,可真是羨煞了她呢!
  
  「我是想,既然我懂醫術,又恰巧有人需要我,而且那小女孩又跟我合得來,我實在不忍心見她受病痛之苦,所以思量許久才答應的。」花芸作著解釋。
  
  「唉…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說你笨。這天底下的大夫又不止你一個,對方既然是個布莊大老闆,自然可以請到不少名醫。」連秦未央也不禁對她的決定不表贊同。
  
  「可我…」
  
  「夠了,你們就別再逼花芸,既然已答應人家,那就讓她去吧!我們能做得也只是請她多小心,多照顧自己,何苦老對她潑冷水呢?」
  
  老大仇瑚終於開了口,這倒是平緩了在場那股詭譎的氣氛。
  
  「謝謝你,仇瑚哥,我一定會早點回來,也會注意自己的安全,請你們大家放心。」得到仇瑚的祝福,花芸的心情不禁也放鬆了些。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就隨你了,反正你說的連家莊就在咱們鎮上,要去看你也很容易。」繪漓也道。
  
  「嗯,那我走囉!」花芸拿起她使用了數百年的醫袋,緩緩走出了靈幻居。
  
  「仇瑚,你有沒有發現,花芸有心事卻不肯吐露?」望著她的背影,繪漓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芊芊走向他們,「最近我常看見她摸著一隻紙鳶發呆,該不會上回咱們去參觀紙鳶大賽時,她發生了什麼事吧?
  
  「哎呀!你們這兩個女人,何必猛猜人家花芸怎麼了?管好自己的老公才要緊。」仇瑚帶笑地拍了下她倆的腦袋。
  
  「喂!仇瑚哥,我們的老公要人管,那你呢?」繪漓雙手叉著腰問。
  
  「呃、我…我那麼好的男人還需要管呀?不用了。」他嘻嘻一笑,隨即起身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兒?」兩個女人同時叫住他。
  
  「我要去吃我們家玥兒幫我煮的紅燒牛肉。」他得意地揚揚眉。
  
  「嗯…我看這樣吧!改天我抓只狐讓她下鍋,你說怎麼樣?」繪漓得意不已地對他甜膩一笑。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唉…我不理你們了。」仇瑚無奈地搖搖頭。他雖身為狐族統領,可遇上這兩個刁鑽的女子,可是頭疼萬分啊!
  
  「芊芊,我門走吧!」繪漓突然央著芊芊一道出去。
  
  「去哪兒?」芊芊不解地看著繪漓。
  
  「抓狐呀!」
  
  繪漓對仇瑚扯出一抹嫵媚的笑意,而後便拉著懵懵懂懂的芊芊走出靈幻居。
  
  「繪漓姊,我們為什麼要抓狐?」芊芊剛嫁來這兒,還分不清他們各自的本尊是什麼。
  
  「炒來吃呀!一塊一塊地咬下來,多香呀!」繪漓故意這麼說。
  
  「狐肉好吃嗎?」她可沒吃過,這可是頭一回嘗試。
  
  「還不錯吧!就是騷了些。」
  
  瞧她們漸行漸遠,仇瑚不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他當然知道繪漓不是去抓狐,而是想去探探那個連家莊的底細。
  
  這個小女人就是這樣。繪漓身為靈幻居的大姐,對底下的弟妹總是付出許多的關心,倒是他這個做大哥的…唉!得向人家多學習點。
  
  ※※※※
  
  「你來了?」
  
  連凱一瞧見花芸,連忙趨上前幫她拿過行李與醫袋,「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好派馬車去接你。」
  
  「我說過,不用麻煩了。」她微微一笑,「宛兒呢?」
  
  「她在房裡,正由師傅教她識字呢!連凱又提議,「走,昨晚你都陪著宛兒睡,現在我帶你去看看自己的房間。」
  
  「那就麻煩你了。」
  
  花芸跟在他後頭走著,眼眸膠著在眼前寬廣俊挺的身材上。他比以前的季哥哥還高,或許已為人父的他帶了股讓她難以抵抗的男人魅力吧!
  
  直到了門外,他突然轉過身,看見的,便是她打量著他的失神眼光。
  
  驀地,他笑了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是又想起了他?」
  
  「他?」花芸微微愣住。
  
  「是啊!就是那位有福氣的季哥哥。」他瞇起一雙深黝的黑瞳,語氣中帶著某種曖昧意味。
  
  「你說笑了。」她害羞地別開臉。
  
  「一直能讓姑娘惦記在心底的男人,我認為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他花言巧語地說。
  
  「你…你這麼說,我倒不知該怎麼響應了。」她的腦袋愈垂愈低。
  
  「難道你聽不出我的意思?」他瞇起眸子逼視著她。
  
  「我…」
  
  她的心為他英俊的面貌而蠢動,可又擔心心思詭邪的他對自己有某些不正常的心思,畢竟他與她所認識的季哥哥相差太遠了。
  
  「他是不是不要你了?」突地,連凱問道。
  
  「不!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而是她命薄沒辦法得到他。
  
  「無論怎麼樣,相信我,我絕不會比他差的,只要你跟著我,我會好好疼愛你、珍惜你的。」他魅眼一揚,徐徐緩緩地說。
  
  「我想,我是該離開才是,你另外找照顧宛兒的人吧!」抿了抿唇,她渾身發熱地說。
  
  「不--」他大膽地摟住她的纖腰,「是不是我的話嚇著你了?」
  
  「不是,是我承受不起。」想推開他,可他的力氣猛得緊,怎是她能抗衡得了的?
  
  「別掙扎,否則你會弄痛自己。」他的語調嘶啞,手掌邪惡地往上移,狂熱的氣焰猛噴拂在她的頸側。
  
  當花芸感受到那粗實的掌心劃過她的胸前,那戰慄又帶著激動的感覺讓她幾乎昏厥。
  
  「不可以--」她用力掰開他的手,回頭瞪著他,「你不是他,為何要這麼對我?」
  
  「芸芸…」
  
  這聲呼喚凝住了她的心,也僵住了她身子,花芸愣愣地看著他,「你…你喊我什麼?」
  
  「我喊你芸芸。」他肆笑了聲,「怎麼?是不是他也這麼喊你?」
  
  「別說了,別再說了!」花芸摀住耳朵,拚命壓抑住胸口間激起的狂瀾。
  
  「為什麼不能說?我喜歡你,如果他不要你,我可以接收你啊!」
  
  這仿似施恩者的口氣,讓花芸又氣又惱。
  
  「你說什麼?接收我…」話語中帶著顫抖,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會答應幫他這種可惡的男人。
  
  「是我說錯話了嗎?」他肆笑了聲,瞇眼與她憤怒的仇眸對視。
  
  「對,不但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沒必要巴結你,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往後退了步。
  
  「呵…你之所以答應我,難道只是為了宛兒而已?」他瞇起的眼底充滿了調侃,似乎已將她視為為了「他」才留下的女人,不但如此,還是個一心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蠢女人!
  
  「好,既然你認為我別有所圖,那我走好了。」
  
  眼看行李被他擋在身後,要拿還得經過他那關,她乾脆那些東西全不要了,只求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赫然轉身,她推開房門直往大門處走;連凱沒料到她會有這一著,被她這動作給弄得傻住了。
  
  「嗯!芸芸…」連凱提聲喊著她的名字。
  
  花芸根本不打算停下腳步,不料這時候宛兒竟跑了過來,一頭撞上花芸的身子。
  
  「啊…」
  
  「小心!」花芸一把扶住宛兒嬌小的身子,著實心疼她那麼小、那麼可愛,卻沒有母親的疼愛。
  
  「阿姨,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剛剛我就聽林管家說你來了,我還以為他騙我呢!」
  
  宛兒一見到她,可真是開心得不得了,圓圓的臉因為這笑容使五官全兜在一塊兒,還真是逗人得很。
  
  連凱停下腳步,雙臂環胸地凝睇著她們。他扯著笑容,自然有把握宛兒能夠留下她。
  
  「可是阿姨等會兒就要回去了。」對她有著一份歉意,花芸極小聲地說。
  
  「為什麼?」小腦袋不解地一偏,兩串珍珠似的淚水已在宛兒一雙圓亮的眼眶中流轉著。
  
  「我…」
  
  「你不喜歡宛兒嗎?」小孩子第一個感覺就是喜歡與不喜歡。
  
  「不是,是因為阿姨有要緊事,真的得走了。」蹲下來,花芸拾起水袖,輕拭宛兒頰上的淚水。
  
  「你芸阿姨沒事,只是在生爹爹的氣。」突如其來的,連凱的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
  
  「為什麼?爹是不是罵阿姨了?」宛兒擰起眉,直對著他狠狠一瞪。
  
  「冤枉呀!我沒罵她,而且我想疼她,就跟疼你一樣。」連凱走向她們,伸手打算扶花芸站起。
  
  「你不要碰我!」花芸用力揮開他朝自己伸過來的手。
  
  「宛兒,你看見沒?她不領情。」他對宛兒眨眨眼,故意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阿姨,我爹想疼你,你為什麼不要?」童言稚語讓花芸聽得傻了,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這…你爹只能疼你,不能疼別的女人。」想了想,花芸也只好這麼解釋,希望她能聽得懂。
  
  「不對,我爹除了我,還有許多女人要疼呀!像那個春雪兒,我就很討厭她。」
  
  宛兒毫不掩飾的話語除了讓花芸詫異之外,就連連凱也吃了一驚。
  
  「宛兒,你別胡說!」他立刻出言嚇阻。
  
  「我才沒胡說!那個春雪兒每天都把身子弄得香噴噴的,好難聞喔!」宛兒還伸手在鼻子前揮了揮。
  
  「宛兒,你真太不懂禮貌了!」這下連凱居然想伸手打宛兒。
  
  花芸見狀趕緊上前擋下他的手,「你瘋了?宛兒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對她動手?」
  
  「嗚…」宛兒嚇得大哭出聲。
  
  「林管家。」連凱拔聲一吼。
  
  「是,我在這裡。」林管家聞聲,連忙趕了過來。
  
  「把宛兒帶下去。」他瞇起眸,回過身道。
  
  「好,小小姐,你爹很忙,別鬧了,快跟我來。」在林管家的軟語勸說下,宛兒只好跟著他離開。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花芸怒視著他,眼底有著不竭,「你不是很疼她嗎?幹嗎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
  
  「她一張嘴亂說話,我只是訓訓她而已。」他軟化了口氣,回頭對她笑道。
  
  「小孩子不會亂說話,是你--」
  
  不知怎麼的,她突覺心底一陣陣緊縮與痛楚,原來今生的他是個花心大少!
  
  「是我怎麼?」凝起一絲笑痕,連凱欺近她,絲毫不閃避她那雙怨懟的仇眸。
  
  「我沒資格批評你的…你的…但是你也不能拿不好的生活習慣來影響宛兒。」她的嗓音禁不住梗塞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有別的女人?為什麼他不如她記憶中的那個正直清朗、擁有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季哥哥?
  
  「哦!我是做了什麼壞事?」他凝唇一笑,深褐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玩味。
  
  「你如果要再娶,也得先問問宛兒的意見,千萬別隨便找個宛兒不喜歡的女人回家。」雖然情愛不可理喻,但他已為人父,總得為孩子著想。
  
  「那麼…我想請問你,誰適合我呢?」連凱淡淡地拋下這句問話,眼光有著慣有的幽冷。
  
  「呃…」她被他這個問題給問傻了。
  
  「是你嗎?」一張極具男性化的臉龐勾勒出一絲笑影,表情中的揶揄直讓她心口狂舞不已。
  
  「我…我沒那個意思。」干吞了口唾沫,她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
  
  「哈--」他的黑瞳中閃著意思不懷好意的光芒,「不知你還走不走了呢?」
  
  花芸深吸了口氣,強硬地說:「你為別的女人打她,為了宛兒,我不走了。」
  
  「是為了替那個小丫頭監控我嗎?」他微瞇著眸子,讓她分辨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算是吧!」她假裝堅強,可失了調的嗓音卻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緊張。
  
  「好,很好,我歡迎你隨時來監控我。時間不早了,你是該先回房歇會兒了。」他隨即朝她的房間伸手一比,「請。」
  
  「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講清楚。」走了一步,花芸突地停下腳步。
  
  「請說。」連凱抿唇一笑。
  
  「以後未經我同意,你不能隨便進入我的房間,這點要求你能答應嗎?」試著大膽地與他對視,她故意不逃避他灼熱的注視。
  
  「這…」他遲疑地摳摳濃眉。
  
  「怎麼?你不肯答應嗎?」臉色瞬變,花芸的一雙柳眉倏然擰起。
  
  「答應、答應,我怎麼會不答應呢?」呵呵笑了兩聲,連凱慢慢踱向她,「你真的很疼宛兒」?
  
  「當然,那麼可愛的孩子,任誰都會疼的。」她不會掉進他所設的陷阱中。
  
  「要不然,你是不會答應住進來的對不對?」扣住她的肩膀,他壞壞地抵著她的額頭,眼帶幽魅。
  
  「你放開我!」花芸抖著肩,極力想甩開他的桎梏。
  
  「答應讓我疼,我可以為你甩掉其他的女人,嗯?」用力挾住她,他一點兒也不後退.
  
  聞言,一股氣直往花芸腦門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用力推開了他,「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這麼說,你不領情囉?」他的目光突地一緊.
  
  想他連凱從北到南,哪個女人他得不到?並非他風流,而是自動送上門的花兒,他怎麼忍心往外送?
  
  可唯有這個小女人,竟然不把他對她的好當作一回事,不過這不打緊,他會慢慢引她上鉤,或許愈難釣的魚兒愈可口吧?
  
  「哼!」她用力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轉過臉不看他。
  
  她的心底五味雜陳。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可他居然如此的可惡,簡直讓她無法忍受!
  
  她寧可不要遇上今生的他,甘願再等下去!
  
  想著想著,她心中的酸楚便不由自主地自鼻頭泛開,哽住了她的聲,也浸濕了她的眼。
  
  「行,你放心,我也不會逼你太急,終有一天…我會等到你自願地投懷送抱。」他牽動嘴角,莫測高深地笑了笑。
  
  「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我累了,想回房歇著,告訴宛兒,晚點我會帶她去放紙鳶。」說完,花芸便逃開似地離開他眼前,直奔她房裡。
  
  連凱黑眸一暗,冷睇著她那纖柔的背影,突地撇撇嘴角,對她更有著一股手到擒來的決心。
  
  ※※※※
  
  隔日一大早,花芸便趁連凱不在、宛兒又要習字的空檔,回到了靈幻居。
  
  原本她心裡就已經很苦悶了,可一回到屋裡,居然瞧見所有人都在,而且還圍著一張圓桌吃飯,不由得鼻腔一陣濃熱,站在門口便哭了出來。
  
  面對大門的秦未央一抬眼便看見早已哭紅了眼、卻不敢哭出聲的花芸,在他的印象裡,她向來是個冷靜聰慧的女孩,究竟是什麼是讓她如此失控地流淚呢?
  
  秦未央眉頭一蹙,起身輕喊了一聲,「花芸!」
  
  聞聲,在場所有人都望向大門,每個人被花芸那兩行清淚給弄擰了心思。
  
  「花芸,快進來啊!你怎麼站在大門口呢?」身為大嫂的玥兒趕緊趨向前,拉住她的小手往圓桌的方向走。
  
  花芸先是走了兩步,但隨即又搖搖頭。
  
  面對這些熟悉的夥伴,她真不知該如何將心底的疙瘩說出來。不說,她心裡難過;說了又怕讓大家掛心,還真是為難啊!
  
  她用衣袖拭了拭淚,不想讓這些人看見她心底的悲傷,「沒事,只是來這兒的路上,眼睛被沙子吹的。」她刻意隱瞞。
  
  「你別說謊了,咱們靈幻居裡的人沒一個會說謊,有什麼事就說吧!」仇瑚倒了杯酒,走過去遞給她,「若真說不出來就喝杯酒,微醺之下或許你會全盤托出。」
  
  他知道花芸因為習醫,因此平日滴酒不沾,所以他能想見這麼一杯酒絕對足以讓她放鬆心情。
  
  「好,我喝。」花芸仿似鐵了心,拿著杯子就往自己的嘴裡倒。
  
  當那熱燙的酒液劃入胸腔而漸漸往下沉時,再次激出了她眼眶中的淚。
  
  大夥兒關心地望著花芸,平時總流露著沉靜智能的她從沒有這般脆弱的表情,心底彷彿暗藏了非常巨大的心事。
  
  「好了,酒也下了肚,可以說了吧?」仇瑚這才開始詢問。
  
  其實,他早已發現花芸神情有異,之所以不像繪漓她們那般積極的探詢,是因為他始終相信她有足夠的智能處理自己的事。
  
  然而如今看來,是他太看得起她了,女人一旦碰上感情的事,就會變得非常軟弱。
  
  「我真不知該從何說起?我…」說著,她竟哽了聲。
  
  「別急,有話慢慢說。」大夥兒安撫道。
  
  「你們知道嗎?我現在心頭很亂,甚至嫉妒你們為何能遇見完全符合數百年前記憶的愛人,唯獨我所遇上的他,除了那張皮相外,其他幾乎是大相逕庭,差了十萬八千里。」說到這兒,花芸又免不了黯然神傷。
  
  「你確定他就是你心底的那個人嗎?有沒有可能是弄錯對像?長得相似並不表示就是同一人呀!」秦未央開口勸說。
  
  「我也亂了…真的亂了…」她無法撫平心頭不安的思緒,對於未來,她更是茫然得不知所措。
  
  「我看這樣吧!那兒就別再去了,好好靜一靜,或許對你未來的決定有幫助。」繪漓不忍見她就這麼愁容滿面的過日子。
  
  花芸沒轍了。回來也好,可是…她放心不下宛兒啊!
  
  唉!是她作繭自縛嗎?一個無關於己的小孩居然令她如此牽掛,是前一世的緣分未盡,還是自己根本擺脫不了那個酷似季哥哥的男人?
  
  「我也是這麼認為,大夥兒在一起有多好呢!現在少了你,我們這幾個女人做什麼事都嫌沒勁。」玥兒走上前,頗認真地說。
  
  「謝謝你們,我懂你們的意思,但是…但是我暫時還不能回來,因為那裡有個小孩子需要我,我已經答應他要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小孩子?」大夥兒異口同聲地喊道。
  
  「你們別誤會,那是連凱和他前妻所生的小孩,今年已經七歲了。」
  
  光看他們震驚的臉,花芸便知道他們一定又胡思亂想了。
  
  「可那孩子是他的,關你什麼事啊?」於蕎飛蹙起眉,臉上掛著不解的神情。
  
  「他終日只將心思放在事業上,無心於家裡,也無心於那小孩,她實在是個很可憐的孩子。」一想起宛兒的天真活潑,她便不自覺的彎起唇,溫柔的笑了。
  
  「唉!這只能說是前世中下的孽債,還是讓花芸回去吧!」仇瑚以大哥的身份說道。
  
  想當初在他認識玥兒的時候差點魂飛魄散,也是花芸盡其所能地救了他一命,對於她,他有著千萬恩情,自然不希望她難過。
  
  看著他們都給予自己適時的幫助,花芸禁不住笑了,「能回來跟你們聊聊真好,看看時間我也該回去了。」
  
  「幹嘛那麼急呢?一起用飯嘛!這全是玥兒的傑作喔!」
  
  「不了,宛兒下課的時間就要到了,我答應她待會兒帶她去市集走走,不能言而無信。」對每個人歉然一笑,花芸這才點點頭,離開了靈幻居。
  
  可靈幻居裡的所有人都輕鬆不下來,於是仇瑚道:「未央,以後有空盡量在連家莊附近走走,若發現有異,得盡快回來通知我們,再怎麼樣,我們也不能讓花芸受欺負。」
  
  「放心,這個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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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4:35
  第四章
  
  花芸才剛回到連府,便察覺出氣氛不對。
  
  當她找到了宛兒,竟發覺她一個人坐在庭院的小亭子內,趴在桌上噘著小嘴偷偷哭泣著。
  
  她心下一驚,趕緊加快腳步趨向前。
  
  「宛兒,你怎麼了?」捧起她的小臉,花芸擔憂地望著她。
  
  「爹爹他…爹爹他又將那個春雪兒給帶回來了,還將她留在府裡住。」她鼓起腮幫子,小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憤怒,「我最討厭那個壞女人,她每次一來就會霸佔爹爹,連我要找爹,她都不讓我見他,芸姨,你幫我趕她走好嗎?」
  
  「哦!」花芸皺起眉頭,「能不能告訴阿姨,那個春雪兒住哪兒呢?」
  
  「他們就住在後苑裡,有時候爹一去那兒就好些日子不會回房,我想去找爹,林管家又不敢帶我去,好討人厭。」她氣得跺了下小腳。
  
  花芸聽在耳裡,不禁也跟著心煩意亂了。自己的季哥哥摟著別的女人親熱,甚至於住在一塊兒不回房,她心底又何嘗好受呢?
  
  可此刻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評論他的是非?只能說時不予我,上天實在是對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啊!
  
  想著想著,她的鼻頭不禁泛紅,心痛也隨之加重。而且,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明明知道宛兒身體不適,為何就不能撥空陪陪她,硬要搞些風花雪月的事?
  
  難道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芸阿姨,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宛兒抓住她的手,靠在她胸前,「我好喜歡你,你做我娘好嗎?」
  
  聞言,花芸大吃一驚,她目光灼熱地望著倚在胸前的小腦袋,「我可以疼你,當永遠愛你的阿姨,可當娘…」
  
  她的眉頭忽地一皺,因為發覺宛兒的小腦袋居然愈來愈沉。
  
  「宛兒…宛兒…」花芸趕緊掬起她的下顎,望著她那張泛白的臉蛋,一雙小手直抵著心窩,已是呼吸困難。
  
  「阿姨…我胸痛。」宛兒想哭卻哭不出來了。
  
  「不!」花芸立刻抱起她往自己房間沖,而後將她平放在床上,找來醫袋,拿出幾根細針,灸進幾處重要的穴位。
  
  花芸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的喘息似乎緩了下來,這才稍稍放心了。
  
  「宛兒,好些了沒?」看宛兒張開了眼,花芸輕聲探問。
  
  「嗯!我好多了…」她彎唇笑了起來。
  
  「那就好。」花芸終於鬆了口氣,「真是嚇死我了。」
  
  「阿姨,是你救了我,你是位大夫啊?」呼吸正常之後,小丫頭的話也多了,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
  
  「對,我是個大夫。」花芸頓時熱淚盈眶。
  
  「你好棒喔!阿姨。」宛兒仰慕的眼光充滿敬意。
  
  「好了,別盡顧著說話,睡一會兒吧!這樣身體才會快些好。」花芸輕柔地撫弄著她的臉頰。
  
  「好,我是想睡了。」宛兒疲倦地揉揉眼睛。
  
  「我會陪著你,放心地睡吧!」
  
  花芸輕聲唱著搖籃曲,直到宛兒睡著了,她卻是愈想愈生氣,終於忍不住衝出房門,直接找上了林管家。
  
  「林管家,請問後苑怎麼走?」好不容易在偏廳遇見他,花芸立刻趨上前問。
  
  「什麼?後苑!」林管家似乎有點躊躇,「花芸姑娘,你是要…」
  
  「我要去找你們家少爺。」她直言不諱。
  
  「可是…」
  
  「他不肯讓外人打擾他嗎?」冷著臉,她對連凱的做法愈來愈不滿,「難道宛兒也是外人?」
  
  「小小姐?小小姐怎麼了?」他暗吃一驚。
  
  「她胸疼的毛病又發作了,所以我要找他好好談談。」
  
  「可是,我…」林管家摳著後腦勺,陷入兩難中。
  
  說了必定會惹少爺生氣:可不說,小小姐若發生什麼事,要有誰來承擔後果呀?
  
  「林管家!」見他躊躇了好久,花芸無奈地深吸口氣,「好,你不說也行,那我自己去找好了。」
  
  丟下這句話,她便猛地回身,林管家見狀,立刻拔聲喊道:「等等啊!花芸姑娘,我告訴你好了。」
  
  「那你快告訴我。」花芸這才微微一笑。
  
  「你從後門出去,往右一拐,就會看見一處花園,後苑就是那兒了。」林管家伸手比了比。
  
  「謝謝你,林管家。」她對他頷了首,快步朝後苑走去。
  
  一到了那兒,她這才發現這兒的花園真是漂亮,可見他在這裡的建築與設計上耗費不少心力了。
  
  唉--光他這奢華的個性,又跟她心目中的季哥哥差異甚遠呀!
  
  往裡頭再繼續走,竟發現迎面來了個嬌艷的女人。那女人一瞧見花芸,便凝起了眉頭,「你是誰?怎麼可以私闖我的地方?」
  
  見到她,花芸的心坎也隨之一沉,心底已有了瞭然,她…她就是宛兒口裡的春雪兒?
  
  「很抱歉,我是來找連凱的。」雙手抵著心窩,她盡量讓自己說起話來能夠平穩一些。
  
  「哦…找凱呀!」春雪兒勾勒著嘴角,瞇眼看著她,「你是誰?找他做什麼?沒重要的事別來打擾。」
  
  「他女兒發病了,那算不算重要的事?」花芸著實對她的態度極為不滿。
  
  「他女兒?」春雪兒嗤鼻道:「哼!成天有人伺候著,會有什麼事?你少多事,快滾--」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宛兒的病發作了,差點兒出事,這怎麼能說沒事呢?」她真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懷著什麼心態?「宛兒不是別人,而是連凱的女兒呀!」
  
  「宛兒是宛兒,關我什麼事,你別囉嗦,再不走,小心我趕你出去。」春雪兒仿似潑婦罵街。
  
  「你…」
  
  「什麼事,不過睡個午覺,那麼吵!」說著,連凱已出現在她們兩人身旁,倚在花欄旁,慵懶地說。
  
  「宛兒她--」
  
  花芸想說什麼,卻被春雪兒給插了話,「這女人無理取鬧,這是我的地方,她硬是賴著不走。」
  
  「我才不想來你這裡,只是我找不到他!」被逼急了,花芸居然流出了淚。
  
  「別哭了。」他眉頭一揚,勾唇肆笑著,「是不是宛兒又告我狀了?唉…小女孩的話,就別放心上了。」
  
  「不是宛兒說了什麼,而是她病情發作,我趕來這兒是希望你去看看她,關心她一下。」望著春雪兒的紅唇一撇、含著冷笑的模樣,花芸心頭更痛了,「我言盡於此,去不去就隨你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跨進這裡一步!」說完,她便將頭一轉,毫不遲疑地離開了。
  
  「喂--」
  
  連凱伸手想喊住她,卻被春雪兒給攔了下來,「那女人就會說話嚇唬你,想想宛兒已多久沒發病了,你可別上當。」
  
  「別這麼說,我還是得去看看。」他撥開她的手。
  
  「不要嘛!你答應過人家,睡醒後還要再給人家一回的…」春雪兒抓住他的胳臂,徐徐往下滑,經過他的腰際,而後往他胯下一抓。
  
  「別急,下回來再補你嘛!」拍拍她的臉頰,連凱也跟著離開了這兒。
  
  「凱…」
  
  春雪兒氣得一跺腳,咬了咬下唇,心忖,如果這個女人還要這麼纏著連凱,她定要豁出去,與她力爭到底!
  
  ※※※※
  
  當連凱跟著花芸來到宛兒房裡,就見宛兒又抓著胸口,不停地在床上翻滾著。
  
  「糟了!」花芸臉色瞬變,趕忙對連凱說道:「快,你將我的醫袋拿來!」
  
  「醫袋?」連凱愣了下。
  
  「就在我床邊。」她用下顎點了點床邊那只灰色袋子,「快點!」
  
  「哦!」他立刻將醫袋拿了過來。
  
  花芸從袋子裡拿出一塊棉布,打開後裡頭插著各種大大小小的細針。看著她抽出其中幾支針,對準穴位插進宛兒的皮膚,接著又為她把了脈,並喚來林管家,拿著她所寫的藥方抓藥去。
  
  直到宛兒沉沉睡去,花芸才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水,長吁了口氣。
  
  「沒想到你居然會醫術。」他瞇起眸,再看看宛兒那張沉睡的小臉,「看來,我留你下來是留對了。」
  
  「我不需要你來奉承。」瞪了他一眼,她為宛兒蓋上被子,「我們出去吧!別吵她睡覺。」
  
  「可是宛兒她…」連凱仍不放心地蹙起眉。
  
  「她沒事了,藥抓回來後記得讓她按時吃藥,這樣病再次發作的機率會大大降低。」她回頭對上他的眼,「我不是你在玩女人的時候替你照顧宛兒的代替品,她真正需要的關心該是你給的。」
  
  「你又要說教了。」他輕輕搖頭。
  
  「算了,不說了。」
  
  花芸迅速轉身走出屋外,連凱也快步跟了出來。
  
  「剛剛那個女人是…」他支吾了一會兒,卻沒了下文。
  
  「不用跟我解釋。」
  
  說她不在意是騙人的,可她現在心情異常的沉重,心中的苦澀緊緊地綁縛著自己,讓她好難受。
  
  連凱走到她面前,掬起她的臉蛋,「先不談別的,關於宛兒的病,我真的要對你道聲謝了。」
  
  見他的態度轉為正經,她也不好再執著於自己生氣的理由上,「不用客氣。」
  
  「還生我的氣嗎?」他吁歎了口氣,眼神轉為迷惘,「我妻子過世七年,而我又是一個需要女人的正常男人,娶妻容易,可真要找一個對宛兒好的可不簡單。」
  
  「你不用替自己找理由。」抓住他的手指,她實在很不喜歡他動不動就碰她的輕浮舉動。
  
  「真是個小器鬼。」
  
  花芸就是討厭他老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明明是他做錯事,弄到最後卻變成是她吹毛求疵。
  
  他可知道,當她目睹他與其他女人關係甚密時,她心底有多痛苦?多沉痛?
  
  等待那麼久,無奈等到的居然只是他的「無情」而已。
  
  「等一下宛兒就會醒來了,希望你能多陪陪她。」說了這句話後,她便打算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兒?」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其實她並不是累,只是不知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
  
  「你的房間被宛兒睡了去,我看,你就在另一間房休息吧!」連凱大膽地握住她的手,狀似懇切地說。
  
  看著他握著自己的大手,她的心漸漸熱了起來,想當初季哥哥也是這麼握著她在草原中奔跑,追逐著紙鳶、布球…
  
  「瞧你又想哭了,我可不想讓你來我這兒老是被我弄哭。來,去睡一覺,心情就會好了。」
  
  連凱這般溫柔的言語仿似蠱毒般的一寸寸融化花芸的心,讓她有種回到過去的恍惚,於是她倚著他的肩,緩緩跟著他到另一間屋子。
  
  直到進了屋,他扶著她的肩壓她坐上床榻時,她才驀然驚醒。
  
  「呃…你可以出去了。」他就坐在她身側,用一種魔魅的眼神望著自己,讓她的心沒來由的一撞。
  
  「別這樣嘛!」連凱如火般的瞳心直瞅著她的容顏,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要做什麼?」在他惡意的欺近下,花芸渾身燃起了一絲絲的熾熱感。
  
  「我知道你喜歡我,終有一天,我會戰勝『季哥哥』在你心底的地位。」他帶著笑緩緩說道。
  
  「你別這樣,我想…」
  
  「噓…好久沒喝點兒小酒了,陪我喝一些。」說著,他竟然走到屋外擊了兩下掌,一個丫鬟走了過來,恭敬地對他屈膝行禮。
  
  「來壺玫瑰釀。」他說道。
  
  「是。」
  
  丫鬟一離開,花芸立即上前拉住他,「誰要陪你喝酒了?我現在想休息,再說,宛兒她…」
  
  「宛兒有林管家照顧,煎了藥他會餵她喝,我想不會有事的。」連凱一點也不在意她正在發怒。
  
  「你不可以這麼說!」她覺得好害怕,為何他是這種不負責任的父親?難怪宛兒小小年紀就鬱鬱寡歡的。
  
  「別這樣,要不…我答應你,待會兒喝了酒就去陪她,嗯?」他眼底閃爍不詭的星芒。
  
  這時丫鬟送來玫瑰釀,連凱接過手,便示意丫鬟離開,然後將裝著酒壺的玉盤置於圓几上。
  
  「你做什麼?我可不喝。」花芸轉過頭,對他有著滿懷的不諒解。
  
  「小酌一些,沒問題的。」他從玉盤上取來酒壺與兩隻杯子,徐徐將它們斟滿。
  
  「我看你還是自己喝吧!我不奉陪了。」她想出房,卻被他的一隻壯臂給擋了下來。
  
  「做什麼?」她掙扎地想抽回手。
  
  「不想喝沒關係,陪陪我嘛!」說著,他便用力握住她的玉腕,執著酒杯將她帶上床。
  
  「你別碰我!」她氣悶地對著他吼道。
  
  「別這麼愛生氣,這樣的女人沒人疼喔!」他狂肆地一笑,隨即將杯中的酒液豪氣地往喉頭一倒。
  
  他五官深沉,刻劃著某種霸氣與狂熱。在花芸恍神地往著他之際,他竟然俯頭貼上她的檀口中,將酒液緩緩灌進她口中。
  
  天,這是什麼?怎麼那麼難喝!甚至比仇瑚哥給她喝的還要烈上百倍!
  
  「唔…」花芸痛苦地皺起眉頭。
  
  「怎麼?好喝吧?」邪惡的連凱終於離開她的唇,意猶未盡地舔了下自己的唇瓣。
  
  「咳…你這是什麼酒?好…好難喝…」她邊咳邊順著自己的胸口,沒想到他那一口的量還真多!
  
  「這可是道地的玫瑰釀,香醇怡人,哪會難喝呢?」他的黑眸閃亮如黑曜石,直放射出魅惑的顏色。
  
  「我所知道的玫瑰釀應該非常爽口才是,為何會這麼烈…」
  
  糟了,她已覺得腦子發眩,連視線也變得模糊了。
  
  「你所說的只是普通的玫瑰釀,而我手上的玫瑰釀,可是放在地窖近二十年的烈釀呀!」
  
  這些年來他靠著這東西不知迷醉了多少女人,它可是他的寶貝呢!
  
  「難怪…」她根本不會喝酒,這東西簡直要她的命!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卻一直沒機會,」連凱看著她醺紅的俏臉,「你身上為何總會有股迷人的花香呢?」
  
  她身上特有的氣息混合著酒味,還真是令他心生嚮往,而且,她這味道不同於一般女人身上的人造香味。
  
  「我…」花芸撫著額頭,力持鎮定,她不能睡,絕不能睡呀!
  
  「芸芸、芸芸…」見她就快不行了,連凱的嘴角不禁浮上一層邪氣的笑痕。
  
  「別碰我,我要去看宛兒。」雙掌觸上他的胸膛,她拚命地想起身,可他卻乘機抓住她的小手,將她的身子拉貼近他。
  
  「呃--你這個混帳,走開!」她直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忘了嗎?我是你的季哥哥呀!」他放柔聲調,有意無意地誘惑著她,大手攬上她的身子,不詭地揉弄著。
  
  「不…不可以,我的季哥哥不會這麼對我,不會的…」她突地使出所有力量推開他,而後搖搖晃晃地往屋外走。
  
  連凱並未阻止,只是瞇著眼,看著她那顛簸的步伐。
  
  她告訴自己,她得離開,一定得離開!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可當她走著走著,腦子卻愈來愈沉,鼻間儘是讓她受不了的酒味,直到了門際,手才扶上門閂,她卻一個支撐不住,身子驀然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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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4:50
  第五章
  
  花芸身子一滑,竟然就倒進連凱的懷裡。
  
  「唉…何必那麼固執呢?」長臂撐住她的身子,大掌扣住她的柳腰,綻放在他唇邊的笑容足以用詭魅來形容。
  
  「頭好疼。」她強力想撐起自己,可卻脫離不了他。
  
  「來,那我們到床上躺躺,你就會舒服點兒。」連凱將腦袋昏沉的花芸送上了床。
  
  「呃…」她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腦子的疼痛才稍稍減緩了些,「好舒服…我好像睡…」
  
  「好,我們睡吧!」連凱縛住她的身子,低頭親吻她細膩的芳頰,天…她還真香,那香味真不是普通的好聞。
  
  「好熱…」一個轉身,她想推開他沉重的身軀。
  
  「來,那我為你解開衣襟。」接著,他便動手褪下她的絲質外衫。
  
  當衣衫褪落,他發現裡頭貼身的褻衣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顯現得更美了。
  
  「好美的身段,」他喟歎道。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用力一扯,她那間單薄的褻衣瞬間從中裂開,胸前的涼意讓神志模糊的花芸不安地動了下,劇烈的頭疼讓她忍不住緊蹙起眉宇,主動趨進他懷裡,想借由他寬廣的胸膛取得一些暖意。
  
  「沒想到你也會誘拐我。」連凱冷嗤了聲。火樣的目光直望著不停地在他懷裡鑽動的嬌小身影。
  
  「呃…」細碎的吟哦帶著深深的醺意,吐納中除了她那自然的茉莉香氣外,還有著玫瑰香露的味道。
  
  連凱簡直就要醉了,連忙將她嬌小的胴體緊貼著自己,大手輕柔地撫上她滑膩的肌膚。
  
  當他的手摟上她的腰際,往下觸及她的褻褲繩帶時,他的心跳也不禁加速,體內也緩緩地被烘熱了。
  
  這時,花芸皺起眉頭,勉強將眼睛打開了一個縫,隱隱約約的,她仿若看見一個男人的黑影徐徐地往她的身子靠近,最後壓在她身上。
  
  「誰…」
  
  她直覺地想要推開眼前的男人,可她根本拿他硬實的身軀沒辦法,為何她的腦子會這麼沉…又為什麼她會使不出力來?
  
  「乖,看著我,我是連凱…」暗影中的男人徐徐開口。
  
  當花芸一聽見「連凱」這兩個字,身子潛意識地發出了顫抖!
  
  她拚命地張開眼,可她卻連撐起身子的力量也沒有,只能張著一雙朦朧的眼。
  
  這時,她聽見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熱力,「記得我嗎?就是你最愛的季哥哥。」
  
  「季哥哥…」花芸身子一緊,淚水驀地淌下,震懾住了連凱的心。
  
  「你就這麼愛他?」他赫然對她低吼,「他當真對你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語氣中顯露出些許的醋意。
  
  「季哥哥--季哥哥--」
  
  看見這情形,連凱驚疑的臉孔馬上覆上了一層暗影。
  
  「該死的!難道他對你當真就這麼重要?」
  
  連凱嘲弄的嗓音低啞地響起,嘴角更是狂妄地勾起了一個不屑的弧度,臉部表情更帶著幾許憤慨。連帶的,他手上的動作也跟著粗暴,不再溫柔。
  
  花芸睜大了眼,這股疼痛已讓她徹底清醒了。她直瞪著眼前惡魔般的臉孔,心口不斷地泛著疼,「為什麼…既然你已有了女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她悲傖地問。
  
  連凱的嘴角霎時勾勒起一抹笑痕,「因為我要征服你,征服你那自以為是的態度。」
  
  花芸眼眶裡的淚水隨著他狂妄的動作而灑落,可那因磨弄而產生的快慰卻又不是她抵擋得住的。在他熟稔的技巧下,她禁不住脫離了現實,直奔向情慾的巔峰…
  
  ※※※※
  
  花芸六神無主地走在庭院裡,為自己方才淫蕩的模樣感到羞愧不已。
  
  現在就連去見宛兒她也覺得提不起勁,如果最信任她的宛兒知道她也爬上他她爹的床,該會如何想呢?
  
  最好笑的是,她居然不恨他,或許她早把他當成心目中溫文爾雅的季哥哥了吧?
  
  問題是,他並不珍惜她的好,除了她之外,他還有其他無數個女人…
  
  要到何時,他才會恢復成以前善良體貼的季哥哥呢?
  
  「花芸姑娘,小小姐醒了之後,直喊著要找你呢!」正在她思緒紛飛之際,林管家朝她快步走了過來。
  
  「哦!她的情況如何?」花芸關心地問道。
  
  「一切都很穩定,剛剛還說肚子餓呢!我正要命人去弄點兒粥來。」
  
  「好,那我馬上過去。」搖搖頭,她刻意甩掉糾結於心的不安,快步朝前邁進。
  
  一進房裡,宛兒看見她,立刻開心地喊道:「芸阿姨!」
  
  花芸帶笑地走了過去,揉揉她的小腦袋,「看樣子,小宛兒好像已經好很多了。」
  
  「嗯!謝謝芸阿姨,我愈來愈喜歡你,也更加崇拜你了。」爬到花芸身上,她可愛的小頭顱直在她胸前鑽。
  
  「為什麼要崇拜我?」
  
  「因為你是個女大夫,好棒喔!」她直拍著手,笑得甜甜的臉上已找不到發病時的脆弱。
  
  果真是孩子,生病與康復的模樣還真是差了好多。
  
  「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喔!」花芸揉揉她可愛的臉頰。
  
  「真的?好好好,我要學。」
  
  玩兒開心得直叫著,可一抬頭,突然看見花芸頸間的斑斑吻痕,於是好奇地問:「你這裡怎麼了?」
  
  「什麼?」花芸不自覺地摸了摸頸間。
  
  「紅紅的,好像被蟲蟲咬的。」宛兒甜甜地說。
  
  突然,花芸想起連凱剛剛老是在她身上亂吸亂吮,那紅印肯定是被他給弄的!
  
  她不禁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沒錯,是只非常大的蟲子咬的。」
  
  「那一定是只臭蟲,下次讓我看到,我一定要把『它』打死。」宛兒雙手叉腰,氣呼呼地重哼。
  
  「什麼?你不可以這麼說!」
  
  天哪!這話要是讓連凱知道,肯定會罵她亂教小孩。
  
  「我才沒亂說,爹爹曾說,要是看見臭蟲一定要告訴他,他會把它給殺掉!」宛兒又問:「那蟲蟲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找爹抓耶。」
  
  「不用了,早跑掉了。」花芸已被她問得招架不住。
  
  「哦!真沒意思。」宛兒噘起粉嫩的小嘴,又問:「芸姨,你知道我爹在哪兒嗎?他是不是又在春雪兒那裡?」她的聲音有些哀傷,「他一定不知道我病了。」
  
  「錯了,你爹爹有來看你,之前你發病時,他就陪在你身邊喔!」
  
  儘管花芸也不贊同連凱的做法,可她更不希望他在宛兒小小的心靈中種下不可磨滅的壞印象。
  
  「真的?」宛兒的眼睛突然發亮。
  
  「當然,你爹很緊張,直到你睡了才離開的。」花芸輕揉地撫弄她那頭晶亮的髮絲。
  
  「嗯!我好高興,爹果然是愛我的。」宛兒的希望不大,要的只是份親情罷了。
  
  「當然,有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花芸淺淺地笑著,那溫柔的臉龐緩緩燻熱了宛兒的心。
  
  「可他更愛春雪兒。」在宛兒心裡,她永遠忘不了她父親的花心。
  
  見她這般,花芸也不免傷心。想想自己剛剛在床上的模樣,不就是另一個春雪兒嗎?
  
  「不會的,我保證他愛的是你,千萬別亂吃醋。」花芸做著保證。
  
  「如果我爹爹愛的是你,我一定不會吃醋。」
  
  宛兒的話著實讓花芸下了一跳,更染紅了她一對粉嫩雙腮。
  
  「宛兒,這話可別亂說。」她羞赧得轉過臉蛋。
  
  「我才不是亂說呢!我真的好希望你能當我的娘喔!」小孩子就是這麼直接。
  
  「什麼啊!別再說了好嗎?」這下花芸更不知所措了。
  
  「我說的是真的,你做我的娘好不好嘛?」宛兒圓胖的小手握住花芸的,閃亮的大眼寫滿了憧憬。
  
  「不行,這又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花芸搖搖頭。
  
  「是不是還要我爹答應?那我這就去找爹…」想著,她便急著跳下床,這動作卻把花芸給嚇壞了。
  
  「別去!」花芸趕緊拉住她,找借口想轉移這小丫頭的注意力,「你想不想聽故事呢?」
  
  「好啊!我最愛聽故事了。」果真,花芸成功地轉移了宛兒想去找連凱的念頭。
  
  「好,那阿姨講個青梅竹馬的故事好不好?」花芸腦子轉了轉,突然想起她與季哥哥的「故事」。
  
  「嗯,這個好,我沒聽過耶!我要聽、我要聽!」宛兒興奮不已地坐直了身子,已準備洗耳恭聽了。
  
  花芸笑著摟住她,思緒仿若回到了從前,悠揚如琴的嗓音緩緩道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
  
  她娓娓訴說著這段過往,說到喜悅處她會微笑,說到傷心處她會流淚。
  
  這一幕卻讓正要進門看宛兒的連凱所瞧見,他趕緊閃身往外,貼在牆邊聽著她所說的那段故事…
  
  ※※※※
  
  好不容易哄宛兒睡著,花芸正欲回房休息,卻在半路上遇上了連凱。
  
  「你…」見著他,她不由得心生緊張。腦海裡無可避免地又閃過兩人白日在房內纏綿的一切,心底頓時起了尷尬,卻也恨他臉上那抹事不關己的笑容。
  
  莫非…他當真連一絲絲過往的記憶都沒有?
  
  「怎麼了?那麼怕我?」他掛著淺笑走近她。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憑什麼那麼對我?」花芸噘著嘴,心底更有著幾絲訴不出埋怨。
  
  「因為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他扯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你就是這麼自大。」她的眼睛微熱,「既然喜歡我,又為何要與春雪兒在一塊兒?你的做法讓我很難過。」
  
  「何必這樣呢?那人擁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讓你為正室。」連凱對於自己的風流可一點兒也不在意。
  
  「我要的是惟一的愛。」
  
  「什麼?惟一?」突地,他放聲大笑,那肆無忌憚的笑容就好像尖刀般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讓她疼痛不已。
  
  為何他是這樣的男人?只顧及自己的需求,卻一點兒也不瞭解她等待已久的心。
  
  「不是惟一,我不要。」閃過他,她準備離開。
  
  「等等,還記得你說給宛兒聽的故事嗎?」連凱拉住她的小手。
  
  花芸微愕了下,定住了身子。
  
  「芸芸與季哥哥的故事。」他扯著笑繞到她眼前,瞇起眸子望著她那對震驚的眼。
  
  「你在外面偷聽?」她氣惱地鼓起腮幫子。
  
  「沒錯,你們之間的故事的確感人,可後來你幹嘛詛咒自己死了,還成了妖精?」
  
  「呃…」她楸著衣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臉上居然掠過一道狹光,「我只是編故事,你管不著吧?」
  
  「我是管不著,可我猜想,該不會是你那位季哥哥死了--」他臉上凝著深沉笑意。
  
  她倏地打斷他的話,「你胡說,他沒死--」他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呀!
  
  「好好好,不管他是死是活,但他不在你身邊總是事實吧?所以我奉勸你忘了他,接納我才是正確的抉擇。」他衝著她佞笑道。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
  
  花芸想揭穿這個事實卻又噤了聲,因為她知道他是不會相信這個事實的,說了只是讓他取笑嘲謔罷了。
  
  「我就是什麼?」他綻出笑痕,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算我沒說,我真的好累,讓我回房好嗎?」閉上眼,她眉心輕蹙,頓時覺得身心俱疲。
  
  「也好,早點兒歇著,明兒一早我帶你和宛兒去坐船游江。」好像他已決定了一切,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花芸正想拒絕,腦海卻突然掠過宛兒孤寂的身影,如果因為她的拒絕讓此行作罷,她豈不成了剝奪宛兒與父親同游的劊子手?
  
  唉…這男人可真是奸詐狡猾,明知她會拒絕,才拿宛兒來施以引誘。
  
  「要去的時候再派人來叫我。」丟下這話,她便旋身離開他眼前。
  
  連凱笑望著她侷促不安的神情,這回他不但要她的身子,還要掠取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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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5:17
  第六章
  
  宛兒好開心、好興奮啊!
  
  乍聽爹爹主動要帶她去游江,而且來回就是數天,那就表示這幾天她都可以天天看見爹爹了!
  
  只不過…那個討厭的春雪兒是不是也會跟著一道去呢?如果她也去的話,那她就不去了,她寧可留在家與芸姨作伴,也不要看見她老是拉著爹爹,做著一些好噁心的事情。
  
  「宛兒,你在想什麼?我們要去搭船囉!」
  
  見宛兒一個人坐在房間的門檻上,雙手支著下巴,嘴兒翹得老高,連凱便笑著趨上前問道。
  
  「我不想去了。」宛兒小小的頭顱懶洋洋地埋入曲起的雙腿間,看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連凱抿起唇,不明白地問:「剛剛你聽爹說要帶你游江,你不是開心得直跳著嗎?怎麼一下子又變了個樣?平日你老說爹都不帶你一塊出遊,所以今天爹可是心血來潮想帶你去玩個幾天,你怎麼還生氣呢?」
  
  「您才不是要帶我去呢!」她往旁別開臉,皺攏著小鼻子。
  
  「爹既然說是要帶你去,又怎會食言?別多心了。」伸手輕撫著她攏起的鼻尖,連凱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撫弄著她細長的髮絲。
  
  宛兒不但長得漂亮機靈,更有一頭令人稱羨的柔細髮絲,有時夜裡就著夜光瞧,都還以為那是條銀河呢!那閃亮剔透、光潔滑柔的秀髮,真讓他愛不釋手。
  
  「爹最會騙人,每次都說是要帶人家去玩,後來才知道你要帶的人還有春雪兒,她都對人家好凶,宛兒好怕…所以不想去。」
  
  瞧宛兒那滿腹委屈的可憐樣,連凱看在眼底,還真想把春雪兒給喊過來訓斥一頓。
  
  「你弄錯了,我這回除了帶你去之外,的確還帶了另外一個人,但那人絕不是春雪兒。」捏了捏宛兒的臉頰,連凱扯開一抹俊帥的笑容對著她笑。
  
  「不是春雪兒?那會是誰呢?」宛兒晶璨的大眼靈活地轉了轉,隨即又失望地說:「就算不是春雪兒,你也會帶其他的女人,反正她們沒有一個會對宛兒好,人家說不去就是不去。」
  
  她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就想折回房裡。
  
  連凱搖搖頭,只好快步跟上,「如果爹告訴你,這次的女人你一定滿意,你相信嗎?」他瀟灑地倚著門框,看著滿臉嗔意的寶貝女兒。
  
  「可我不想知道。」宛兒似乎對這個問題一點興趣也沒。
  
  想她爹爹平日就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她看得眼都花了,哪會知道他這回又喜歡上誰了呢?
  
  「要不要猜猜看?」連凱扯著笑,望著她那張怨嗔的臉兒。
  
  「不要。」
  
  她連那些妖女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猜嘛!
  
  「當真不要?」連凱低下頭,偷窺著宛兒臉上那冷漠的表情。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嘛!爹,您就不要問了,好吵耶!」宛兒索性趴在案頭,一雙柳眉蹙得好高。
  
  「唉…好吧!既然咱們宛兒這麼說,那我也只好告訴你芸阿姨,說我們取消這趟游江之旅,要她別準備了。」他勾著嘴角,隨即旋身就要跨出房門。
  
  「爹--您等等--」宛兒趕緊飛奔到他面前,阻止他繼續往前走,「您說什麼?您邀的人是芸阿姨?」
  
  「沒錯,就是芸芸。」他聳聳肩,故意長歎了聲,「你爹費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說動你芸阿姨一塊兒出遊,可沒想到這回換你不肯,那我也只好取消了。」
  
  「不--」宛兒趕緊拉住連凱的衣袖,原本的堅持瞬間消失不見。
  
  「我去我去,爹,我答應您一定去,您別去告訴芸阿姨取消什麼的,因為我好喜歡她。」她非常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意願,「如果以後爹去哪兒都是帶著芸阿姨的話,我也絕不會再生氣了。」
  
  「這麼說--宛兒也同意爹追求芸阿姨囉?」連凱蹲下身子平視她的眼。
  
  「當然了,如果爹娶芸阿姨,她就是我娘了,如果真是這樣,不知該有多好呢!」在她的小腦袋裡,已經有著對未來的憧憬。
  
  「好,爹爹一定會盡最大力量來感動芸阿姨,你說好不好?」
  
  連凱心思一轉。如果利用宛兒來打動花芸,這方法或許能奏效也說不定啊!
  
  「好好好,如果爹爹答應讓芸阿姨做宛兒的娘,我一定會幫您的。」宛兒神情雀躍,方才神情中的陰霾已一掃而空。
  
  「那麼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連凱笑意盎然地點點她的鼻尖。
  
  「那爹爹等我一下,宛兒去拿紙鳶,咱們可以在船上放紙鳶啊!」說著,她便衝到床頭,翻出上回在紙鳶大賽上所買回來的可愛紙鳶。
  
  一看見那紙鳶,連凱的眉頭便不自覺地緊鎖起來,因為它讓他想起了花芸對宛兒說的青梅竹馬的故事。
  
  將這紙鳶帶去,不就等於讓花芸又一次思念起她的「季哥哥」了嗎?
  
  當宛兒手拿紙鳶衝回連凱面前時,卻發現他板著一張臉,於是偏著腦袋問:「爹…您怎麼了?是不是不開心啊?」
  
  連凱搖搖頭,隨即握住她的小手,「沒事,我們現在就去找你芸阿姨吧!」
  
  他微微一笑,斂下心底的那份梗塞,帶著宛兒一塊去找花芸。
  
  ※※※※
  
  長江沿岸碧草紛飛、江水遼闊,一座精美的畫舫緩緩從中滑過,吸引江邊不少遊客的目光。
  
  連凱倚在船邊,輕搖紙扇,渾身散發著一股飄然的閑雅,目光瀏覽著四周佳景,心頭不禁感歎造物主之偉大。
  
  這時,宛兒手持紙鳶的細棉繩,向他跑了過來,「爹,您瞧,它飛得好高啊!這江上風大,以後我都要來船上放紙鳶,您說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芸姨答應嫁給爹,以後咱們天天遊船也沒關係。」他輕笑說。
  
  「宛兒喜歡芸阿姨做我的娘,也喜歡放紙鳶,所以我一定會勸芸阿姨嫁給爹爹的。」
  
  連凱聞言仰頭大笑,就在這時,他突然瞧見花芸站在另一頭,雙腮泛紅地偷覷著他們,於是他轉向宛兒道:「你去找林管家,爹有事想跟你芸姨說。」
  
  「說什麼?說您想娶她當新娘子嗎?」宛兒的眼珠子驀地睜大。
  
  「沒錯,所以你不能在旁邊調皮搗蛋。」連凱順著她的話說,還寵溺地笑了笑。
  
  「那好,宛兒馬上離開,讓您跟芸姨說話,不過您一定要達成目的,不要讓宛兒失望喔!」
  
  「是,我的小公主。」說完,連凱這才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緩緩走到花芸身邊。
  
  當花芸一瞧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立即羞赧地轉過身,躲避他那對灼熱的目光。
  
  「聽見我和宛兒剛剛的談話了嗎?」他故意試探。
  
  「我什麼也沒聽見。」花芸的腦袋愈垂愈低。
  
  這男人說話怎麼那麼直?就算她聽見了也會當作沒聽見啊!再說,他這個風流男人居然以為帶她出來遊船一次,她就會笨得答應嫁給他了嗎?
  
  真是太小看她了!
  
  對於感情,她別無所求,僅有「專一」兩字,如果他辦不到,她寧可捨棄今生的季哥哥,尋求下一輩子的再次相逢。
  
  「你要裝作沒聽見也沒關係,不過我明白你心裡有數。」他緩緩走近她,大膽地搭住她的肩,「瞧見沒?這江水是如此之美,兩畔林花如此多嬌,咱們不要說一些破壞好心情的話,可以嗎?」
  
  「我也沒跟你吵啊!是你老愛提那些讓人…讓人…」
  
  「讓你臉紅耳臊的話,嗯?」他逼近她,望著她雙腮的紅暈,醉人極了。
  
  「哼!誰會你臉紅?少臭美了!」她噘起小嘴,露出調皮的神采。
  
  「哈…算我說錯話,這樣可以吧?」連凱將手搭在她肩上,怎麼也不肯放,而另一手則握住她的腰,拇指輕輕撫揉著她的腰窩。
  
  「呃…你別這樣,讓宛兒看見了可不太好。」花芸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心裡不安極了。
  
  「宛兒巴不得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母親,所以我想她是樂見其成。」連凱絲毫不以為意道。
  
  「可是…我不想成為你和春雪兒之間的破壞者。」話語中淺淺露出她心底的沉痛。
  
  「你怎麼又來了?就算我現在沒有別的女人,等我娶了你後再四處風流還不是一樣?」他逼近她問:「你喜歡作假的我,還是現在就把一切公開地攤在你眼前的男人?」
  
  「這--」花芸自知口才不佳,根本無法與他的舌璨蓮花相比,只好撇開臉兒不說話。
  
  「怎麼?生氣了?」掬起她小巧的下顎,連凱眼露精光地望著她。
  
  「我可以答應你常與宛兒為伴,但要我與別的女人分享你,我辦不到。」解釋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便想離開,「我去找宛兒。」
  
  「喂…你這是何苦呢?」連凱用力地將她拉回身畔,近距離地看著她,「別忘了你已是我的人。」
  
  「你…」說起這個,她不覺委屈地濡濕了眼,「你以為你這麼做我不恨你嗎?」
  
  「你會恨我嗎?我倒覺得你樂在其中。」他愈說愈讓人憤怒。
  
  「那是因為我--」
  
  「因為你愛我?」他五官俊美的臉龐貼近她,直瞅著她眼中跳躍的火花。
  
  「你強詞奪理!」花芸聞言,已是怒眉高聳。
  
  「是我強詞奪理嗎?如果說得更直接些,那是因為我有張與你季大哥相似的臉,所以你移情到我身上。」
  
  連凱話語說得輕鬆,可心頭卻硬生生地梗了個死結。他發誓定要從她心中將「季哥哥」三個字摘除,從此只放得下他一個。
  
  「你為什麼要說這麼無聊的話?我對他的感情比金石堅,若非你就是…」花芸住了口,差點兒又把天機給說溜了嘴。
  
  唉…想她花芸修行了數百年,除了行醫做善事外,從不曾做過違背良心的事,為何老天就不會成全她這一點小小的心願呢?
  
  讓他憶起從前吧!
  
  「若非我如何?」他眼神一黯,話語帶刺,「若非我與他神似吧?還不承認我剛剛說的就是實情?」
  
  「你走開!我不想理你了。」
  
  明知與他的這段感情岌岌可危,只要一點點外力因素便可全盤瓦解,可她仍無法勉強自己為了擁有他而受任何委屈。
  
  「唉…你這個小女人就是這麼彆扭,春雪兒就不會管我在外頭風花雪月的事。」他僵著臉,聲音十分冷鷙。
  
  聞言,花芸的心被掏空了,「好,那你回去找她好了。」
  
  「你!」他不禁火冒三丈,「你不要不識好歹,能讓我連凱看上是你的福氣,你懂不懂!」
  
  本以為玩過她的身子,他就會對她失了興趣,卻沒想過品嚐過一次後,他反而對她割捨不下。所以他發誓,佔有她柔滑的處子身還不夠,他還要佔有她的心,等厭倦了,再一腳將她踢開!
  
  「那麼很抱歉,算我不識好歹,就請你別再糾纏我了。」連凱的這番話夠狠,使她難過地踉蹌數步,下意識地捂胸口,轉身逃離…
  
  「芸芸…」頓悟自己說錯了話,想換回已經太遲。
  
  不過,依他自大的個性,絕不可能向她低頭認錯的。
  
  算了,女人嘛!哄個幾句不就又會重回自己身邊了嗎?他頗有自信地笑了笑。
  
  ※※※※
  
  花芸走在船板上,看著另一頭的宛兒手拿著細棉繩操控著紙鳶,那景象仿似又回到了從前…
  
  待夢醒了,才發現身邊的他已變了樣,一股無法排解的落寞浮上了心頭,讓花芸禁不住吁歎了口聲。
  
  「芸阿姨,你和我爹說完話了呀?」
  
  眼尖的宛兒立刻朝花芸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眼底滿是希冀,「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呃…什麼談得怎麼樣了?」面對人小鬼大的宛兒,花芸只好裝傻。
  
  「你肯不肯當我娘啊?」宛兒帶著笑說。
  
  「什麼?」她沒料到這個小傢伙居然會問得那麼直接。
  
  「芸阿姨,你當我娘嘛!」宛兒小小聲地懇求著,這可讓花芸不知所措、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候,林管家來替她解了圍,「花芸姑娘、小小姐,船已靠了岸,少爺說這附近風景不錯,可以下船走走看看。」
  
  「宛兒,想去嗎?」花芸笑著問她。
  
  「好,我要去,還想撲蝴蝶玩呢!」興奮的事一來,小小年紀的她馬上就忘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快去吧!」
  
  只要能讓這小丫頭忘了剛才的話題,要她做什麼都行,何況只是撲蝶呢?再說她便是朵粉玫瑰,最容易誘蝶上鉤的。
  
  下了船後,花芸左右張望了下,卻不見連凱的蹤影。
  
  奇怪,他不下船玩,會去哪兒呢?
  
  她不得不暗罵自己,明明說好不想他、不念他,可轉瞬間又在尋找他的身影,見不到他,她的心頭還會有點失落呢!
  
  「芸阿姨,來這邊,這裡有好多粉玫瑰喔!」宛兒興奮的嗓音從遠方飄了過來。
  
  花芸拎著裙擺走了過去,果真看見她的「同類」整片在江邊坡地上綻放,真是美極了!
  
  「咦?我發覺這些粉玫瑰的香味與阿姨的好像喔!」宛兒先是嗅了嗅花兒,又往花芸身上聞了聞。
  
  「呃…可能我姓花,所以帶著點兒花香吧!」她牽強地一笑。
  
  「嗯,我想也是。」宛兒天真地信以為真。
  
  「你不是想撲蝶嗎?那兒有兩隻在飛耶!」花芸對於蜂、蝶一向有著敏銳的觀察力,不一會兒,便發現不遠處有兩隻結伴飛舞的彩蝶。
  
  「哇…好美,我們快去看看。」宛兒拉著她的手便往前走,可突然在半路聽見一陣陣男人的呻吟聲。
  
  「阿姨…」宛兒嚇得抱住她。
  
  「別怕,我們去瞧瞧。」花芸將宛兒拉到身後,慢慢朝發聲處走近。驀地,她發現一個男子全身是血躺在一處溝壑中。
  
  「這位…這位公子,你怎麼了?」花芸秉持著醫者的義務,鼓起勇氣上前問道。
  
  「我剛才不注意…從上面滾了下來。」男子掙扎著想爬起來。
  
  「那麼高啊!」宛兒聞言往上一瞧,「難怪你會流那麼多血。」
  
  「來,我幫你。」花芸上前幫忙攙扶他站起,「你跟我回船上吧!這傷一定得上藥才行。」
  
  「不了,我得去找我妻子,她在上面一定快急壞了。」他著急地說:「我得快點兒去找她…」
  
  「你傷得那麼重,不可以走動。我看這樣吧!你隨我們上船,通知你妻子的事我會再請人去處理。」花芸苦口婆心地勸,實在是他的傷太重,已不能再亂動了。
  
  「那…怎麼好意思…」男子道。
  
  「沒關係,我也可以叫我爹幫忙喔!」就連宛兒也聰明地沒開口道。
  
  「謝謝兩位姑娘…」像是放了心,男子道完謝便昏厥了過去。
  
  得知花芸和宛兒將那個受傷的陌生男子給送上畫舫,立刻引起了連凱的不悅。
  
  未經他的同意把傷患送回船上就算了,她居然還自作主張地請林管家到山上尋這個男子的親人?!她當他是普渡眾生的菩薩嗎?
  
  見花芸不眠不休地待在那人身旁照料著,更是覺得煩鬱不已,可為了自己的形象,他又不能驅趕那人下船。
  
  哼!還真是嘔啊!
  
  「咳咳…」
  
  好不容易,那個男子終於清醒了,他一張開眼,嘴裡立刻喊著「小梅」。
  
  這可能是她妻子的名字吧?花芸連忙出聲安慰,「公子,我們已派人去找你的妻子了,你放心,她一定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的。」
  
  在一旁聽見「妻子」兩字的連凱這才放寬心,原來對方早有妻室,這麼說來,是他杞人憂天了。
  
  男子這才忽然想起他滑下山坡,被眼前的這位姑娘搭救的一切。於是感激地道:「真是謝謝姑娘,不知姑娘的尊姓大名,在下季孟赫將永記於心,獎來定當回報。」
  
  當他將「季孟赫」三個字說出口時,花芸不禁怔楞住了。她啞著嗓,喃喃問道:「你…你說你叫什麼?」
  
  「在下季孟赫,季節的季、孟子的孟,赫赫有名的赫。」他再一次說道。
  
  花芸聽著聽著,居然淌下了淚。
  
  這情況看在對方眼中可是萬分不解,但連凱卻能料到七八分,因為這男人姓季!
  
  「姑娘…」
  
  「沒事,是我太激動了。」甩甩頭,花芸趕緊送上微笑。
  
  她不禁開始打量起他,眼前的男人名字與季哥哥一模一樣,可長相就差了許多,到底他是不是她的季哥哥呢?
  
  天啊!一個是長相相似;另一個則是名字、個性相似,長相卻又不同於季哥哥的季孟赫。
  
  究竟誰才是她的季哥哥呢?
  
  「好了,我看你也累了,快去睡吧!」連凱拉住她的手,隨即又轉向季孟赫道:「你先歇著,我帶她回房休息。」
  
  「好,麻煩你們了,真不好意思。」床上的季孟赫點點頭。
  
  花芸被強拉至門口時,仍不時回頭看著他,心底出現的,居然是一種未知的忐忑。
  
  直到了外頭,連凱才用力將她轉過身面對自己,「告訴我,你是不是又把他當成另一個『季哥哥』了?」
  
  「我…我不知道,我全亂了!」花芸突然覺得頭好疼。
  
  「他是有妻室的人,你還想怎麼樣!」目光如炬的連凱狠狠地攫住她迷茫的眼神。
  
  「不--不要問我!」她現在只想靜一靜,「你走開!」
  
  如果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才是她的季哥哥,那她該怎麼辦?她不但將身子給了眼前的男人,就連心也一點一滴地落在他身上啊!
  
  沒想到她等了那麼久,居然找錯了人,更離譜的是,當她付出了一切,真正的男人才出現在她面前,這叫她情何以堪哪!
  
  「不要問你?那你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連凱瞇起眸子,瞪著她那驚愕的表情,「我真是不明白,那個季哥哥到底是誰?是不是因為他死了,所以你四處找代替者?只要與他有一點兒關係的,你都可以納為入幕之賓?」
  
  「啪--」
  
  花芸瞧他那副罵紅了眼的模樣,忍不住地甩出一巴掌,可當這一巴掌甩出去後,她卻又後悔了。
  
  「你居然敢打我!」連凱捂著臉,凶狠地瞪著她。
  
  「我…對不起…」花芸看著自己的手,發覺它竟然隱隱地顫著抖。
  
  「好…算了,我看這次的游江作罷,咱們打道回府!」連凱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話,便揮袂離開了她。
  
  那冷絕的背影,讓她傻了好久、好久…
  
  ※※※※
  
  果真,在連凱的一聲令下,畫舫返回岸頭,最失望的莫過於宛兒了。
  
  她嘟著嘴兒,一直到了大廳,才終於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宛兒,別哭了,是芸阿姨不好,改天我帶你去玩好不好?」花芸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對於宛兒,她更是深感抱歉。
  
  「不要不要,我討厭爹爹,他說不騙人的,可是又騙人家。」
  
  宛兒不斷地抽噎著,直到連凱進了屋,她便衝上前捶著他,「我討厭爹爹,你騙我!」
  
  「夠了!宛兒,不是爹要騙你,而是你的芸阿姨不合作,若是要罵要打,你也該打罵她才是。」連凱火大了,說起話來完全沒有顧慮到花芸的感受。
  
  她楸著心口,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不讓它流下。
  
  「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芸阿姨是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
  
  「是,在你心底大家都是對的,唯獨我錯,這樣行了吧?」連凱的火氣忽然整個燃起,嚇得宛兒倒退了好幾步。
  
  「夠了,你不要將火氣發在小孩身上。」
  
  花芸拉過宛兒,「你別理你爹,快先回房去,我會好好跟他說。」
  
  在她的安撫下,宛兒的眼淚還含在眼眶中,就轉身跑了。
  
  「你還真會做人,把我的女兒唬得一愣一愣的。」冷聲一哼,連凱轉過身,冷凝的目光對著窗外。
  
  「我沒這意思,我只是…」
  
  「別說了,你那個季哥哥打算要我怎麼處置,繼續讓他住下嗎?」連凱回過頭,面無表情地問道。
  
  「如果…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帶走他。」花芸咬著下唇。
  
  「為了他,你捨得丟下宛兒?」
  
  「我沒要丟下宛兒,只是…他比宛兒更需要我照顧。」花芸咬了咬下唇,揚睫瞪著他那張冷酷的表情。
  
  「那你要我收留他,直到他傷好了?」他瞇著眸問。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宛兒,還可以照顧他。」她邊小小聲地說著,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你是要我做大善人?哈!」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嗤冷的笑。
  
  「這對你而言並不困難。」花芸走到他跟前,以一雙期待的眸子看著他,「季公子受了重傷,根本不適合搬移得太遠,所以我請替你多收留他幾天吧!」
  
  「季公子、季公子!我看你巴不得喊他季哥哥,如果他沒受傷,你肯定恨不得現在就躺在他床上,對不對?」
  
  他邪惡的語氣讓花芸心痛,鼻根不禁又泛出酸意,她啞著聲音說:「你不要讓我再甩你一巴掌…」
  
  「可以,你甩呀!我可以保證,我會立刻將那個姓季的扔出連府外,管他是不是傷重得快死了,全不關我的事!」他狠戾地說。
  
  「你怎麼可以--」
  
  花芸正要辯駁,林管家突然跑了進來,打斷了他倆的爭執,「少爺、花芸姑娘,我找到那位季公子的妻子了。」
  
  說著,門外便徐徐走進一個相貌平凡,看起來卻相當賢惠的女人。
  
  「我聽說我丈夫被你們所搭救,真的是非常感謝。」女人進屋後便跪在連凱與花芸面前。
  
  「這位嫂子,千萬別這樣,救人是應該的。」花芸趕緊扶她站起,「不知你怎麼稱呼。」
  
  「我叫阿梅。」
  
  「阿梅…」連凱輕哼,「這下可好,兩朵花可以以『姐妹』相稱了,希望那位季兄本事夠強,應付得了。」
  
  聞言,花芸僵住了身子,但她仍帶著笑扶起阿梅,「他就愛開玩笑,別理他,我請林管家帶你去見你丈夫。」
  
  「謝謝你。」阿梅奇怪地看了連凱一眼,這才與林管家往後頭走去。
  
  直到她離開,花芸才忍不住地走到連凱面前,「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非得讓我難堪不可?」
  
  「我以為我說到你的心坎裡,你會很開心才是。」連凱揚起一絲激狂的笑容,「別裝了,花芸,再裝就不像了。」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深抽了口氣,「他已有妻子,我怎麼可能有這種念頭?」
  
  「這麼說…倘若他尚未娶妻,你就會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自動送上身子了?」他說著極度偏激的話。
  
  花芸深吸了口氣,「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了,事實可以證明一切。」
  
  「那我拭目以待。」
  
  輕扯了一抹鄙夷的笑容,連凱就這麼步出大廳。遠遠地就聽他向下人吆喝著,「今天晚膳替我送到後院,沒事別來煩我。」
  
  這些話實在刺耳,但花芸也只能勸自己別放心上,畢竟春雪兒這號人物並不是她現在才知道的呀!
  
  雖然這麼想,可心底為何還會有酸楚的感覺呢?
  
  揮去沾在睫上的淚,她還是去客房看看季公子的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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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6:05
  第七章
  
  走出客房的門,花芸輕輕地將門掩上。
  
  想著方纔她在為季公子上藥時,他與阿梅之間那鶼鰈情深的模樣,對於他們,她也只有祝福了。
  
  儘管他極可能是她的季哥哥,可他既已有了妻室她又怎能自私地前去相認?再說,他也不見得認得她,就像剛剛,他不也一直禮貌性地喊著她花姑娘嗎?
  
  而且,說穿了,她心底有了連凱,再也放不下第二個男人,他不認得她也好。
  
  可是,自從那天起,連凱便住進後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避開她,但她心裡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落…
  
  就這麼的,她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後苑門外。
  
  一思及那日春雪兒的咄咄逼人,她便無法再舉步前進,強迫自己收斂住一顆想他的心,轉身想往回走。
  
  「站住!」
  
  不知何時,連凱居然出現在她身後,以一股冷然的嗓音喊住了她。
  
  花芸愣了下,隨即轉過頭,雙眼閃著興奮,「你…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再見到我了呢…」
  
  她眉眼間的笑意連凱並非看不出來,只不過,只要那個季孟赫待在府裡一天,他便無法冷靜地看待這件事。
  
  更奇怪的是,對於花芸,他有的應該只是征服的慾望,可為何當他目睹她對那個姓季的男人殷殷關切時,便會不由自主地火冒三丈,心頭還有一股陌生的酸澀?
  
  尤其這幾天來,他雖然日夜待在春雪兒身邊,可無論何時眼前都會浮現她的身影,甚至在睡夢中,也會夢見她和季孟赫一塊兒離開了!
  
  但那天他對她說了狠話,話既已說出,要收回已非易事,要他開口向她道歉,說正格的,他辦不到!
  
  因此,他只好在自己折磨自己的情況下度日,成天窩在後苑喝酒,連布行也管不了。
  
  但又有誰知道,借酒消愁還當真是愁更愁呢!
  
  有時,他會捫心自問,為什麼在得知極可能會失去她之後,心情會有這麼奇怪的轉變?以往的灑脫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要見我?我又不是你的季哥哥。」他冷哼一聲,「再說,上回你被春雪兒奚落得還不夠嗎?現在居然又跑來她的地盤,到時被罵得體無完膚,可別說我沒勸你。」
  
  連凱隱斂著心事,過去的嘻笑表情已不復見,留下的只是肅穆深沉,和滿心解釋不清的寂寥。
  
  「我現在是在門外,可沒踏進她的地方,就算她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她。」
  
  花芸在人間與精怪的世界裡往返了多年,什麼樣的人或妖沒見過?怎麼會怕一個春雪兒呢?
  
  「算了,我看你還是快說正事吧!別以為光說想我,或給我灌灌迷湯,我就會原諒你。」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來這兒的目的當真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好久沒見著你,心裡掛念你,所以才在不知不覺地走來這兒瞧瞧。」
  
  花芸眼神深幽地望著他,希望不再從他眼底看見嘲弄和鄙夷,但她還是失望了。
  
  「我可是過得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虛情假意的關懷,你還是把這份心拿去給那位季公子吧!」他背轉過身。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季公子出現以後,你整個人就改變了?我不過是救了一個人而已,你何必老生我的氣呢?」
  
  他可知道他的每一句譏諷,都像割在她肌膚上的殘酷的劍痕,痛得她渾身發麻。
  
  他卻別開眼,不再說話。
  
  「連凱,」花芸深歎口氣,「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看見我就會激起你說出不合身份的調侃嗎?既然這樣,那我不會再來了。」
  
  她正欲轉身,卻聽見春雪兒譏冷的諷笑,「哼!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賤丫頭。」
  
  花芸立即回眸,瞪著春雪兒高傲的臉,「請你說話客氣點,難道你這麼諷刺別人,自己就會覺得很快樂?」
  
  「挖苦別人的感覺我是不知道,但挖苦你我卻覺得特別高興、特別興奮。」
  
  春雪兒走向連凱,雙手摟緊他的肩,將腦袋輕輕擱在他的心窩,兩人親密的關係已超出了花芸能接受的程度。
  
  花芸想漠視這種逐漸侵蝕心頭的疼,但眼睛的酸澀卻愈來愈嚴重,為避免淚水在他們面前淌落,她只想快快逃離!
  
  腳步才剛跨出去,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便突然傳來。她趕緊摀住鼻子,震驚地問:「那是什麼?」
  
  連凱挑眉一聞,才道:「哦!可能是花匠正在後花園裡噴灑除草劑吧!」
  
  聽他這麼說,花芸的腦子已愈來愈沉重,吸進鼻子的居然是會要她命的毒物!
  
  不,她不能再留在這兒,這回她真的要走了!
  
  「哼!這女人還真是沒用,才說她幾句就受不了,你有沒有瞧見她剛剛那副樣子,好像快死了呢!」
  
  春雪兒忽而掩嘴大笑,可連凱壓根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因為他已感受到花芸方纔的不正常了。
  
  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那麼蒼白?就是就算是聽了春雪兒這些話也不至於這樣啊!
  
  難道…她對那些除草劑的味道適應不過來?
  
  他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她?可過去一瞧,不就擺明了自己的心態嗎?
  
  兩種念頭在心底僵持不下,搞得他神經緊繃,好像張滿了弓弦,就快要崩斷了似的。
  
  偏偏他身旁的春雪兒又嘲謔地揚起秀眉,譏刺地說:「那種女人就會裝模作樣,瞧她剛剛逃開的樣子還真像西施捧心呢!真是噁心極了。」
  
  她可是對花芸有著非常深的敵意,自從知道前些日子連凱游江沒帶她去,反而帶著花芸。她便一肚子不舒服,為此事還跟連凱大吵一架呢!
  
  還好連凱告訴她,帶那女人去只是為了滿足宛兒,這才讓她放寬心。
  
  「你說夠了沒?嘴巴就非得這麼毒辣嗎?當初收你進府是因為看你乖巧伶俐,也頗能善解心意,可現在你獨霸欲這麼強,只會讓人反感!」
  
  他的心情已經夠亂了,耳邊還要聽她這種尖銳的言語,更是惹得他火氣上揚。
  
  春雪兒愣了下,望向他那閃著點點火光的幽黯雙眸,這才試問:「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跟我生什麼氣?難道你喜歡那個賤女人?好啊!那你去找她,別來找我了。」她猛地哭了出來。
  
  依她的經驗,每每只要使出這招便屢試不爽,連凱接著定會摟住她,軟語安撫她。
  
  可這回連凱卻張大了一雙眸子瞪著她,「你能不能多留點口德?再這麼跋扈囂張,小心我會把你趕出府,所以你最好克制一些!」說著,他便快步離開了後苑。
  
  當他慢慢朝花芸的房門口接近時,竟發現裡頭散發出陣陣的玫瑰花香!
  
  連凱詫異地揚起眉,他是知道她身上帶有一股香味,卻從沒感覺那麼濃烈過,難道房間裡頭插滿了花兒?
  
  他伸手想打開房門,卻又聽見花芸傳來脆弱虛軟的聲音,「別進來…求你別進來…」
  
  連凱身軀一震,直訝異她怎麼知道他正要來看她?
  
  「芸芸,你怎麼了?」他站在門口喊。
  
  「沒…沒什麼,我好像病了,所以你別進來,我怕我會傳染給你。」
  
  躲在床上的花芸身形已經漸漸消逸,就快要轉為一朵粉色的玫瑰花了,就算她施以最大的力氣,也克制不住形體的轉變。
  
  「你撐一下,我待會兒就請大夫過來看看你。」
  
  「不用…不用了,我只要好好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花芸哽著氣,不停調勻體內混亂的氣息。
  
  只可惜她不會功夫,無法迅速奏效,就怕她還沒有轉為人形,他已衝了進來。
  
  「可你這樣支撐得住嗎?」他心底漲滿了不安,「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不--求你千萬不要…不要進來,否則…否則我真的會走,走得遠遠得。」花芸氣喘吁吁地說。
  
  「為什麼?不,不看看我不放心。」
  
  「不行…」她哽了聲,表情已是痛苦不堪,「我現在全身發疹,變得好醜…我不想讓你看見。」
  
  「我不在意。」他要開門,卻發覺她居然將門上了鎖。
  
  「可我…我討厭你,就算病死,我也不要見到你!」為了阻止他,她強忍著心痛說出這種話。
  
  聞言,連凱身軀猛然一緊,瞇起眸子對著門板,「你…你居然這麼說?」
  
  「對,你趕快滾--」花瓣無力地落下一瓣,就像她戰慄不止的心逐漸龜裂了一樣。
  
  「那你想見誰?季孟赫嗎?」連凱一拳擊在牆上。
  
  「我…誰都不見…」
  
  不行了,鼻尖還有著那除草劑的味道,她…她就快死了!
  
  花芸不斷告訴自己,不能死在這兒,她得走…得離開…
  
  「算了,我也不想多說什麼,雖然恨你,但也不能讓你死在我的地方。我還是去找大夫過來,等你病好了,就趕緊給我滾得遠遠的吧!」丟下狠話,他滿心憤怒地離開了。
  
  花芸心碎了,想趁他折返之前離開,可她真的沒有力氣。
  
  用力撐起自己…可她又一次倒下,直覺眼前一團暈黑,她終究體力不支地昏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緊跟著連凱前來的春雪兒不禁好奇地走到門外瞧了瞧。
  
  她心底直覺奇怪,為何這個女人抵死不開門呢?就算是有病,讓人瞧瞧又會怎麼樣?
  
  該不會暗藏著什麼秘密吧?
  
  想著想著,她心底想解開這秘密的慾望也益加強烈,於是她決定進入一瞧。於是她立刻找了只大錘子,往那橫閂用力敲了好幾下--
  
  不一會兒工夫,門閂鬆了,她用力將門一推,竟發現裡頭空無一物,何況是人呢?
  
  「怪了,這大門鎖著,窗口又那麼小,她是從哪兒出去的?」春雪兒到處找了找,連屏風後也沒放過。
  
  「嘖…這是怎麼回事呢?」她蹙起了眉頭。
  
  這時,春雪兒突然瞧見床榻上落了片粉紅色的玫瑰花瓣。
  
  「不對呀!咋門連府沒種這種花,為何會在她床上找到這種東西?」再低頭聞著上頭的味道,還帶著幽幽清香,根本就像是剛摘下的!
  
  深思了一會兒,春雪兒的目光陡變犀銳,於是她趕緊將那花瓣收入衣袋,踩著愉悅的步子,輕鬆地離開了。
  
  ※※※※
  
  「花芸,你還好吧?」
  
  秦未央預知她將遇險,於是潛進連府,在緊要關頭將她救回靈幻居。
  
  「未央哥…」她張開眼,首先瞧見的便是他,接著是站在身後的芊芊、仇瑚和繪漓。
  
  「可有哪兒不舒服?剛剛未央已為你運了氣,保住你的人形了。」繪漓擔憂不已地說。
  
  「謝謝大家,我已經好多了。」伸手拭了拭額上的汗水,花芸輕喘了聲,可體力還是很差。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仇瑚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她身側,謹慎的問。
  
  「是我疏忽了,我不知道我附近居然有人用除草劑,我一聞到那味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她扶著痛楚不已的額頭。
  
  「你也太不小心了!」秦未央深歎了口氣。
  
  「那你現在覺得如何?我看你臉色還是好差。」芊芊擔憂地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傻瓜,我們是不會生病的。」秦未央摸了摸芊芊的小腦袋。
  
  「那她是…」
  
  秦未央知道她要問什麼,所以又說:「她的元神太虛了。」
  
  元神?「糟了!」花芸突然叫了聲。
  
  「怎麼了?」大伙都跟著緊張起來。
  
  「我…我的元神花瓣不見了!」她著急地不斷運息,可總有口氣提不上來。
  
  「不見了?」大夥兒震驚地張大眼,因為他們不是人,支撐人形的就是靠元神的力量呀!
  
  「那我趕緊替你回去找找。」繪漓說著就要走。
  
  「等等,繪漓姐。」花芸立即喊住她,「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找。」
  
  她不想再麻煩別人了,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不小心鑄成的錯,怎能再讓繪漓去涉險呢?
  
  「你可以嗎?」大夥兒擔憂不已。
  
  「我可以的。」花芸笑了笑,臉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柔美,「何況也只有我能察覺自己的元神花瓣流落何方。」
  
  「我看,讓未央陪你一塊去吧!有個男人保護總是比較好。」仇瑚對她此去的情況不甚樂觀。
  
  「這…不用了。」她趕緊拒絕,「他那個人很容易猜忌,我不希望再讓他誤會了。」
  
  「要不然…我去也行呀!」芊芊也道。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處理得來。」花芸忙著下床,表情輕閃過一絲對未來的茫然。
  
  儘管如此,她仍不願讓別人為她擔憂,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處事原則。
  
  「既然你堅持,那就凡事小心了。」仇瑚說完,便拔下數根頭髮交給她,「若遇上危機,就把這頭髮混著柳枝沾上你的血,便可暫時化解。」
  
  「謝謝你,仇瑚哥。」接過髮絲,花芸對大家道了謝,「元神花瓣我得盡快找回來,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頷首微笑之後,花芸走出靈幻居外,一個轉身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唉…為什麼我們要結成良緣都得吃那麼多苦呢?」看著這一切,繪漓不禁搖搖頭。
  
  「我相信她一定能苦盡甘來的。」秦未央對向來聰穎的花芸充滿了信心,只不過在得到美好果實前所受的苦,她必需得獨自撐下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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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4 07:36:26
  第八章
  
  回到連府的花芸才剛踏進門,就被宛兒飛奔而來的身影撲上,可身子已不似從前健朗的她,卻被這一撞給摔到了地面。
  
  「芸阿姨,對不起,宛兒不是故意的。」
  
  宛兒趕緊從她身上爬起來,見花芸仍躺著爬不起來,臉色還特別蒼白,不免嚇得大叫:「爹--爹--」
  
  正因花芸突然消失而心神不寧的連凱一聽見宛兒的叫聲,立刻從大廳奔了出來。
  
  一見到這樣的情況,他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扶起她,「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消失不見,回來了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見她小臉蒼白,額上、鬢邊冒出涔涔汗水,他心疼地又說:「你知道我剛剛將大夫請了來卻見你跑了,我有多生氣嗎?」
  
  「我…我…」花芸撐著站起身,「你不是叫我…滾嗎?」
  
  「我…」
  
  他哽了聲,卻聽見宛兒大哭了出來,「哇…是我不好,我以為芸阿姨不要我了,正想到門外等等看,竟看見姨回來了,所以一開心就衝向姨,沒想到會撞得姨摔跤。爹,是我錯,你別叫阿姨滾啊!」
  
  「呃…爹沒要你芸阿姨滾啊!」
  
  他隨即轉而對花芸道:「以後就別再提那事,算我失態,你就好好養病吧!」
  
  「阿姨,你一定要住下,要不然宛兒會傷心,是我撞得你生病的。」宛兒說著稚氣的話。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本來就不舒服,才會這樣的。」花芸虛弱地一笑,「我現在好多了,你們別擔心。」
  
  「不行,我還是得叫林管家再去請大夫來一趟。」連凱蹙著眉頭說。
  
  「不…不用了,」花芸緊張地搖了搖頭,「我剛剛把過自己的脈,只是貧血而已,所以出去吃了些東西,現在好多了。」
  
  「既然這樣,你就快去躺著,我再讓人燉點兒補品。」連凱急切地說。
  
  「爹,那我去廚房告訴他們好了。」說著,宛兒便往廚房跑。
  
  「宛兒,不用…」花芸想叫住她,可卻無力喊出聲。
  
  「還說不用?我看你面色好差,自己就是大夫,為什麼不會多照顧自己一點?」他索性抱起她,「走,我抱你回房。」
  
  花芸望著他,心頭突現一股濃熱,「你…你不氣我了?」
  
  「我為什麼要氣你?」連凱的腳步突地一頓。
  
  「因為我對你說討厭你的話,其實我…」
  
  「別說了,我知道那是氣話,就跟我要你滾是一樣的道理。」他撇嘴一笑,竟發現自己以往的狂傲不見了。
  
  「那你還恨…恨季孟赫嗎?」她輕輕地問。
  
  「算了,他是病人,我不會在意。」眉頭緊蹙,他不禁深吐了口氣,「其實…其實過去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對你說出那樣的話。」
  
  「連凱,」花芸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想起看看他…畢竟他是我的病人,我--」
  
  「你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顧得到別人?」連凱的眉頭又輕輕擰起,語氣瞬間轉為冷冽。
  
  「可…」他的拒絕讓花芸不敢再說下去。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重視的人是他,儘管他的性情火爆易怒,但光那張熟悉的臉就讓她不得不心動。
  
  喜歡他或許是因為它與「季哥哥」長相神似吧!可情感的陷落,又怎會是想轉移就能轉移的?
  
  於是,就在兩人的沉默中,她任由他抱著回房,當他放下她的身子,她這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季孟赫的客房外。
  
  「你…你真好!」她感動地笑了笑。
  
  「是啊!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對方房門外,我的確是個濫好人。」連凱冷冽的臉龐一陣抽搐,灼灼黑眸中蔓延著一股複雜沉重的痛楚,只是他不願明說。
  
  聽他這麼說,她心情瞬變低落,「那算了,我回房了。」
  
  「喂…」將她抓回懷中,「進去看看他的傷,別逗留太久,知道嗎?」
  
  「嗯!」偷偷一笑,她便緩緩步進房裡。
  
  望著她那纖細柔美的背影,連凱深不可測的黑眸不禁又罩上一股他從未察覺的心疼。
  
  直到花芸從房裡出來,他這才鬆了口氣,問道:「他的傷勢如何了?」
  
  「嗯…進步很多,況且他有阿梅的悉心照料,應該很快就會痊癒了。」她坦然地說。
  
  「不吃醋?」
  
  「吃誰的醋?」她不懂。
  
  「阿梅。」他的目光冷肅。
  
  「不會的,我看他們夫妻情深,我可是衷心祝福他們。」笑了笑,花芸舉步朝自己的房裡走去。
  
  連凱無語地跟著她進房裡,可才踏進屋裡,花芸赫然大叫,撫著胸口不停狂喊,猛地,她又朝牆面撞去。
  
  「你怎麼了?」連凱嚇了一跳,緊緊拉住她。
  
  「好痛!」她抓著胸口,已是汗流浹背。
  
  糟糕,看樣子,有人拿她的元神去施法了。
  
  「要不要緊?我抱你去看大夫。」連凱擔憂地要抱起她,可她卻不斷搖頭。「去…去幫我到外頭折一截柳枝,快…」
  
  「柳枝?」他不解。
  
  「對。快一點兒,我快撐不住了…啊--」胸口又一次重擊,讓她撲向桌面,這一撞還真不輕。
  
  連凱不放心她,卻又不得不離開,於是他很快地奔到外頭,摘了根柳枝進屋裡,這時花芸趴在地上喘著大氣。
  
  「要我怎麼做?」
  
  「給…給我…」
  
  她接過柳枝,從衣袋拿出仇瑚的頭髮,然後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那柳枝與頭髮上。不久,她蒼白的臉色果真慢慢轉好。
  
  眼看她這樣的轉變,連凱心底不禁起了疑惑。「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才剛有休息的機會,她腦海裡一片凌亂,哪能說什麼借口與理由呢?
  
  「你瞞著我什麼嗎?」他將她用力拉近自己。
  
  「別這樣,我好累…」花芸虛軟地呻吟著。
  
  見她這般,連凱也只能重重地歎了口氣,輕巧地將她抱起,「先休息吧!晚點兒我再來看你。」
  
  花芸窩在他的懷中,對他的體貼感到欣慰。這樣的他和她記憶中的季哥哥好像,希望她可以就這麼依偎在他身上,直到永遠…
  
  ※※※※
  
  見花芸熟睡後,連凱這才離開她的房間,正打算趁這空檔到布莊看看,卻被春雪兒在半路攔住了。
  
  「凱,你怎麼那麼忙?早上你罵了我後就沒來找我了,讓人家好傷心喔!」她開心地緊抱著他。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說過,沒事別來前面嗎?」連凱用力掰開她圍住他腰際的手。
  
  「哼!難道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那個姓花的就可以住在這兒,我卻連來也不能來?」她氣得鼓起腮幫子。
  
  「那又如何?」他不耐地睨著她,「要不這樣吧!你搬去她房裡,我讓她去住後苑。」
  
  「你…哼!」她猛一跺腳,「人家又不是這個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麼?快說!」他的語調冰冷。
  
  「好嘛!說就說。」她媚眼一揚,嗤笑道:「凱,說正經的,你想不想知道花姑娘的來歷?」
  
  「她的來歷與你有關嗎?」連凱飛揚狂放的臉霎時一僵。
  
  不可否認的,春雪兒這句話讓他想起剛剛的情景。花芸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為何會發生那種玄怪的事?
  
  「至少與你有關。」春雪兒微勾的嘴角暗藏玄機,「如果我請你和我去個地方,你肯不肯?」
  
  「和她有關?」
  
  「沒錯。」春雪兒不懷好意地點點頭。
  
  「好,我跟你去。」他倒要看看這個春雪兒在玩些什麼把戲?
  
  「那就跟我來吧!保證不會讓你後悔的。」春雪兒細眉一揚,隨即拉著他的手往府外走。
  
  直到了一處偏僻的山腳下,連凱終於忍不住問:「我很忙,還得趕到布莊去,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你別急嘛!已經到了。」說著,她便朝附近的一間小屋走去,上前輕叩了下門環,過了不久,一位穿著道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道長,我帶連少爺過來了,現在可以進去嗎?」春雪兒笑道。
  
  「請。」道長往內一比。
  
  連凱提防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徐步跟上。可一進屋內,他卻看見案上放了盆水,裡頭照映出的人影竟是花芸!
  
  「我懂了,原來你們正在施法害人?」他一雙厲眼直瞪著那陰邪的道士。
  
  「話不能這麼說,我是在關心你耶!」春雪兒拿了一片花瓣,「你問問這是不是她身上的香味?」
  
  連凱拿過手,湊上鼻尖一聞,心下猛然一震。
  
  「怎麼?很像是不是?」春雪兒肆笑,「告訴你,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花靈。」
  
  他倒抽了口氣,「花靈?!」
  
  「對,所以她身上才會有迷人的花香。」春雪兒瞇起一雙細長鳳眼,「上午她回到房間之後,不是怎麼也不肯開門嗎?」
  
  「你跟著我?」連凱利眼一瞇。
  
  「還好我跟著你。」她揚眉又說:「你離開之後,我就將門閂撬開,裡頭什麼也沒有,就只剩下這片花瓣。」
  
  「不可能,我還是不相信!」他拚命搖頭。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她望向道長,「道長請。」
  
  「不用了。」連凱立刻阻止,就算花芸不是人,他也不忍心見她受這樣的折磨。
  
  「連凱!」春雪兒不服氣,「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這花瓣我帶著了,該怎麼做我自有主張。」知道他們是依憑這花瓣作怪,未免他們故技重施,還是別還他們的好。
  
  「啊!不可以,還我…」春雪兒衝上前想搶下。
  
  「別胡鬧了!」說著,連凱便一閃身,離開了這間詭異的屋子,徒留下滿心憤懣、氣得直跺腳的春雪兒。
  
  ※※※※
  
  連凱手拿著花瓣,不禁想起那日花芸告訴宛兒的故事結尾--她最後變成了妖精。
  
  天啊!難道這是真的?
  
  當他一推開花芸的房門,卻見她已坐在床上等著他。
  
  「你…你知道了?」她掩下眼,偷覷他臉上剛硬的線條。
  
  「你怎麼知道?」他聲沉如鼓地問。
  
  「我已聞到我元神花瓣的味道,能還給我嗎?」花芸忍不住地涕淚漣漣。
  
  「莫非你真不是人?」
  
  望著眼前有呼吸、有心跳、模樣纖弱的女人,說什麼他都難以相信她居然是個花靈!
  
  難怪以往只要一接近她,必然會聞到一股撲鼻的花香,原來是這個原因!
  
  花芸凝眸望著他,感覺到他的情緒中居然沒有一絲絲波動。難道他心底根本沒有她?所以,她是人,是妖,都與他無關?
  
  「沒錯,我不是人,這些春雪兒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
  
  只要一想起春雪兒的作為,花芸就不由得心生憤怒,為何她非得將她逼上死路不可呢?
  
  她雖為花靈,卻從未害過人,老天爺應該看得到,為何要讓她吃這種苦?
  
  「為什麼要出現在我身邊?人鬼殊途,人和靈也一樣,你知不知到你侵入人類的生活中是種多大的罪孽?」
  
  「我知道,但我既已練成人形,便有在人間來去的自由,我沒害過人,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罪過。」
  
  她仰頭望著他臉上的鄙夷表情,心痛他對她的不諒解,「求你把花瓣還給我,只要我一拿到它,就答應你馬上離開,不會在踏入你的生活。」
  
  「等等,有幾件事我得弄明白。」連凱趨緊她,不容她逃避他的問題,「你…你已經幾歲了?」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幾百年的道行了。
  
  她幽幽抬起頭,緩緩說道:「八百歲了。」
  
  「什麼?八百歲?」連凱還真不得不暗吃一驚,「那麼…你來到人間的目的又是什麼?」
  
  「為了找季哥哥。這些年為了找他,我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所以那天我才回去看紙鳶大賽。」
  
  「可是,你卻很不幸地遇見了我,而非你的季哥哥?」他孤傲的臉上有著一抹闃黑的顏色,聲音更是低沉得嚇人。
  
  「我沒這麼說,當時會遇上你真的讓我嚇一跳,你們不僅外貌相似,就連身材也一個模樣,我一直以為終於找到…」
  
  「哈,沒想到我居然會碰上這麼荒誕離奇的事。」
  
  說話的同時,連凱的嗓音裡也含著幾許濃愁,「那另外一個季孟赫呢?莫非他才是你的季哥哥?」
  
  如今他終於瞭解她對那位季哥哥的感情有多麼執著,絕不是他所能夠代替的。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先找到了你,我就認定了你。」花芸緊緊抓住他的胳臂,以非常專注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他才是你的季哥哥呢?」連凱陰沉的表情讓空氣剎那間蒙上了一股窒息的氣氛。
  
  「我…我還是會選擇你…」
  
  但花芸隨即又搖搖頭,忍住了嗆鼻的心酸,「不過,我只是個鬼,無論我選擇誰都不會長遠的。能再一次看見你,我也該心滿意足,不該再強求了。」
  
  他的眸光倏緊,隨即從衣袋內掏出那片花瓣遞給她,「拿去吧!仔細收好,別再被人給奪了去。」
  
  花芸接過手,激動地哭了出來,「謝謝…我會小心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她又問:「現在換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你說吧!」
  
  「既然知道我是個妖靈,為什麼你不怕我?」花芸抬起幽緲的眼,望著他冷峻的面容。
  
  連凱冷冷地勾起嘴角,避開眸子,「那麼美的妖精,我又何需害怕?」
  
  瞧他那不屑的面容,花芸的心又狠狠地緊揪住,「沒事了,我先走了。」說著,她便掀起被褥,打算離開。
  
  連凱立刻將她壓回床頭,表情有著一股邪佞的意味,「你戲弄我那麼久,怎能說走就走?」他的目光落在她渾圓的胸口上,毫不掩飾眼中的慾火。
  
  「你…」她的小臉寫著恐懼。
  
  「在你離開之前,我只想再嘗一次和精怪歡愛的滋味。」他的雙眼倏然緊瞇,低柔的嗓音無情地傳達著讓她心痛的訊息。
  
  「不--」花芸想逃開,但元神才剛附體,她尚未提氣運行,身體還弱得很,哪有力氣推得開他呢?
  
  「別裝模作樣了,還記得上回你在我身下聲聲吟歎,每一聲都是如此激情、魅惑,可見你愛極了這種激狂的運動。」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火紅的眼閃過一絲邪惡興味。
  
  連凱那侵略性的眸光讓花芸心慌不已,她正想逃避,哪知道他卻用力將她拉近,狠狠撕碎她身上的衣物,放肆地打量著她的身子,眸光逐漸轉為濃熱。
  
  「哈…想不到一個妖靈的身段比人類的還美,這將是我這輩子最特別的經驗了。」他臉上的笑痕是如此犀銳。
  
  「不…不要…」她拚命地想逃開,因為他眼中的厲光讓她害怕。
  
  「別想逃,我要將這難能可貴的經驗仔細記下,以後可以說給我那些狐朋狗友聽,讓他們羨慕我。」他的唇角揚著一抹詭笑。
  
  他的話讓她產生極度強烈的羞辱感,淚水鎖不住地從眼眶淌下,「就算我不是人,也不容許你這麼戲弄我--」她拼了命地想推開他,然而卻是力不從心。
  
  「為什麼不能?女妖留在人間,不就是要讓人這麼戲弄的嗎?」他咧開嘴,笑容十分激狂。
  
  「不是的…我從來沒想過害人…」她張大淚眸泣訴。
  
  「但你害了我!」連凱露出一抹令她頭皮發麻的笑容,「若不是你,我會陷入如今這種處境嗎?」
  
  若不是她,他就不會陷落在深陷感情泥沼後,才發現對方不是人的痛苦深淵!
  
  「我…我可以走。以後你就當作不認得我。」她哽著聲,含著淚,望著他那張鐵青的面容。
  
  「好,那你就快滾!」他突地露出邪惡笑容,「不過在這之前,你得陪我一夜。」
  
  「凱…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不要…啊--」
  
  她熱汗涔涔,在他這種邪惡的撩撥下,她全身已經是止不住地輕顫,發熱…
  
  「舒服吧?」連凱臉上掛著肆笑,可心底卻是異常苦澀,他怎麼也無法承受她是個花靈的事實。
  
  多少女人求他憐愛,他都不屑一顧,卻偏偏愛上了一個花靈!
  
  可笑,真實可笑!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收不回那遺落的心,還想永遠地擁有她,這可能嗎?
  
  所以他恨!他恨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記著,我叫連凱,不是你的季哥哥!」隨著話語甫落。
  
  狂肆的律動,粗吼低吟的愛語不停地迴盪在屋內,花雲緊抓著他的肩,閉上眼,咬牙承受他一次比一次蠻橫的攻掠,直至天堂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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