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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嫣]夢影情蹤[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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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28:26 |倒序瀏覽
夢影情蹤  作者:雲嫣

她當然不是「宮雪花」,但她也「失憶」了,而且是兩次:
一次在十二歲,一次在二十七歲
第一次她失去父母,第二次……
她問自己:為什麼對剛認識的人,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他當然也不是宮雪花所覬覦的那種美男子,
因為他不只外表出眾,更有撫慰人的寬肩膀,
他見證她的一切,也沒有忘記她的那一句話──
就算我忘記你,對你的愛也永遠不會改變。
但他大她十多歲,幾乎是看著她長大成人的,
怎能說愛就愛?那會毀了兩人之間的「平衡」,
可是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個可取代她,
對於此事她也無能為力,只覺得「似曾相識」,
該放下女子的矜持嗎?尚有殺親之仇未報呢!
難道年齡差距是大問題?失憶也失去愛的能力?
還是其中有解不完的謎阻隔了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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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29:17
第一章

  美國 邁阿密

  微風輕拂,星光滿天,皎潔的月亮高掛在寂靜的夜空之中。

  海浪輕輕拍打沙灘,奏出悅耳動聽的自然樂曲,在這仲夏的夜晚形成令人迷醉的音樂。

  離沙灘不遠處的大海上,停泊著一艘優雅的白色遊艇,船身上用黑色油漆寫著「悠遊號」三個字。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自由自在的悠遊在碧海之中,像極了大海中的美麗魚影。

  遊艇的甲板上坐著三個人:一男一女和一位十來歲的小女孩,一看便知是—家人,三人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容,但男女主人的笑容中,隱寒不讓人察覺的憂愁。

  小女孩坐在父親的大退上,咯咯笑個不停,臉上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和純真,父親不停的搔癢,害她躲來躲去想避開父親的魔手。

  一旁的女主人嫻靜安詳的坐在椅子上,深情的看著她深愛的人兒,也流露出一絲絲的不安和憂愁。

  因為她不知道這幸福快樂的畫面還能維持多久,在丈夫做下決定後,她也決定和他同生共死,只是連累小女兒使她覺得對女兒充滿歉疚。

  「爹地,不要嘛!好癢哦!」小女孩笑倒在父親的懷裡,「爹地最壞了,老是欺負敏兒。」她微噘起小嘴,指控自己的父親。

  「爹地是疼敏兒才會陪敏兒玩。」丁仲安寵溺的輕捏女兒粉嫩的蘋果臉,語氣充滿疼愛,「今天是敏兒十二歲的生日,以後敏兒就是小淑女了,不可以再調皮搗蛋,知道嗎?」他的叮嚀女兒希望她能收起頑皮,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憂色,但心細的愛妻卻已經看到了。

  「人家才不要長大,長大一點都不好玩。」她賴在父親寬大溫暖的懷裡撒嬌,「爹地呀!敏兒過生日,爹地有沒有準備生日禮物給我呀!」

  小小的臉蛋仰起來望著父親,雙眼靈活慧黠,臉上是期待的神色,她打算趁自己長尾巴的日子,好好的敲父親一筆,真不愧是商人的女兒,小小年紀已深諳敲竹槓的本領。

  「有,有,有,當然少不了你。」丁仲安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玉珮項鏈,掛在女兒細瘦的頸項上。「這塊玉珮可是你爺爺當年送給爹地和媽咪的結婚禮物,敏兒要好好保管並且珍惜它。」

  「我會的,爹地。」靈活的雙眼放射出興奮的神采。

  小手緊緊的抓住玉珮,不斷的把玩研究,圓圓的玉珮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龍鳳搶珠圖案,中央的圓孔鑲著一顆白色的圓珠子,在通體的碧綠玉珮中,白色的圓珠子鑲在上面顯得特別醒目。

  小敏兒在心中暗自高興,爹地今年給的禮物實在太棒了,一看就喜歡,決定放爹地一馬,不再要其他的禮物。

  「滿意了。」他覺得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丫頭片子的鬼心思怎麼可能瞞過他。

  小敏兒伸手抱住父親,對父親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既然滿意了,那爹地可有話說,敏兒要注意聽並且牢記在心中。」

  小敏兒心思聰敏,看見父親凝重的神色,心知必是非常要緊的事,連忙正經的坐好收起散漫的心思,專心聽著父親的交代。

  「這塊玉珮叫做「龍鳳搶珠」,那是因為玉珮上雕刻了這個圖案。如果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敏兒不瞭解,而爹地和媽咪也無法告訴你,只把玉珮上的白色圓珠子拿下來打碎就可以知道了。」

  「爹地呀!」小敏兒皺著眉頭,臉蛋上露出好奇的表情,「這樣子好麻煩哦!敏兒現在就打開來,或者爹地現在就跟敏兒說明白,好不好嘛!」雙眼靈活的轉著,期盼的目光望向父親,她實在狠好奇珠子裡的秘密,為何令父親如此慎重其事。

  「不行。」嚴厲的聲音嚇壞了小敏兒。

  「仲安……」妻子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丁仲安先用眼神制止妻子的行動,才放柔了臉上的神色對女兒說,「記住,敏兒,一定要等到你長大以後才可以打開珠子,知道嗎?」敏兒,爹地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你,你可要體諒爹地的苦心呀!

  他溫柔的眼神中,有無法藏匿的憂慮,妻子也受到他的影響神色顯得淒楚,只有敏兒坐在父親退上,覺得雙親變得好奇怪。

  「夜深了,回房休息吧!」丁仲平把女兒抱下來,交給妻子帶回房去。

  他看著妻子走下船艙便收回視線,轉身望向漆黑的大海,心思卻飄向十萬八千里外。

  他本想努力挽回一切,但在發現兄長的秘密後,他終於覺悟他們兄弟之間再也無法回到小時候親密的時光。

  只是,他沒想到。大哥為了擺脫警方的調查,竟然將自己所做的一切嫁禍給他,讓他在百口莫辯的情況下,帶著妻女遠逃國外。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只遺憾拖累愛妻和幼女,因為這個世界總要有些傻子存在才顯得美好。

  望著漆黑如墨的深沉大海,自己的心好似在黑暗中沉浮掙扎。

  時間緩緩的流逝,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任憑海風吹拂他結實的身軀。直到—雙溫暖的手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軟玉溫香貼在他的背上,熟悉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肺,耳畔響起妻子溫柔甜膩的嗓音:「又在想那些惱人的事情。」

  他握緊妻子細嫩的玉手,低沉渾厚的嗓音多了一分堅持的魄力,「待會兒裡頓派的人來了,你和敏兒跟他一起走,我已經在瑞士銀行為你們存了一筆錢,足夠你們用一輩子。」他不敢回過身子,他怕衷己一看見妻子美麗的臉龐後,會更加捨不得離開。

  「不,我不走,我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離開。」楊茗芷扳過丈夫的身軀,眼中流露出絕不妥協的堅毅,「你捨得我離開嗎?」她瞭解丈夫的苦心,可是她不能讓她深愛的男人獨自面臨危險。

  「捨不得又如何。」他強迫自己很下心來,他知道大哥絕不可能放過自己,和她們在一起,只會為她們帶來危險,「敏兒還小,需要人照顧。」

  「我管不了那麼多。」她激動的大叫:「要走全家一起走,如果你決定留下來,我也一定捨命相陪,就算要死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美麗的剪水秋瞳中,流露出她的執著簨l稿諫釙欏?br/>  他感動的將妻子緊緊的摟抱在懷中,心中充滿對命運\的感恩,感謝上蒼給他一位賢內助——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但他嘴上卻淡然的說:「茗芷,你何苦賠上自己的生命。」

  「夫妻同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無怨無悔。」她偎在丈夫溫暖的懷抱中,堅決的說出自己執著的深情。

  夫妻倆緊緊的相抱,他們珍惜這段時光,濃情蜜意全刻在彼此的心頭上。

  在這寧靜的一刻,紅塵中的煩惱都已遠離他們,只剩下彼此忠貞不渝的愛情。

  忽然,一架水上飛機臨近他們的遊艇,打破這寧靜溫馨的一刻,也打散相擁在一起的人兒。

  丁仲安輕攬妻子的細腰,看著接近他們的飛機,臉上毫無表情苦澀的說:「就算現在你們想走也走不了。」

  丁仲安狠清楚來的人是誰,也只有「他」會十萬火急的來追自己。

  小敏兒沉睡時,忽然傳來的聲音吵醒熟睡中的她。

  她柔柔惺忪的眼睛,跳下床鋪,腳步有些蹣跚的走出艙房,她好奇她的父親和誰發生爭執。

  她的父親是位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紳士,對人說話永遠是客客氣氣、謙恭有禮,是誰能讓她的父親提高聲音大聲說話,這是她小小心靈好奇的原因。

  她悄悄的走向甲板,看見一群人手拿槍枝圍住她的雙親,另有一人坐在椅子上,表情猙獰,充滿了恨意。

  那是伯父。

  敏兒驚愕的看著一切,她已經嗅出空氣中的不尋常了,她警覺的躲在黑暗中隱密的角落裡,她知道如果走出去,只會增加雙親的困擾。

  她藉由黑夜的掩護,悄悄的爬上救生用的小艇,再躲在帆布之下,收起白己的恐慌,抬起小小的頭顱注視甲板上的一切。

  丁仲安夫婦雖然被一群持槍的殺手圍住,但仍然面色不改的傲然挺立。

  他坦然無懼的面對生命中的劫數,以及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手足至親,他的大哥丁仲平。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追來了。」他苦笑的說。

  丁仲平冷哼一聲。「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

  他睥睨的看著自己的弟弟,言語之中淨是不屑,「你們一家子才出丁家大門就被我的手下盯上,能逃到美國是因為我的仁慈。」

  「我看是因為你不想在熟悉的地方結束我的生命,免得有人看穿你的真面目吧!」丁仲安鎮靜的反駁他。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仲安呀!」丁仲平哈哈大笑,「從來也只有你能毫不困難的看穿我的心思。」

  丁仲安苦笑了。「因為我們是兄弟呀!」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那是過去。」丁仲平憤怒的咆哮,「把東西交出來,我還給你們全家一個痛快。」

  「不可能。」丁仲安堅決的拒絕他,「我要把它交給警方。」

  「你這樣做等於要我的命。」充滿恨意和怒火的眼光,如利刃直盯著他的弟弟、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丁仲平早已將他碎屍萬段。

  面對凶殘惡毒的眼神,丁仲安仍是一派的從容自若。

  「是你自己不肯收手,才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看著自己的兄長,丁仲安的心彷彿被人用力擰住疼痛不已。曾經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兄弟變得跟陌生人一樣,甚至到今日的反目成仇,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今天就算是要死,他也要做個明白鬼,解開心中的疑惑。

  丁仲安痛苦的問道:「為什麼你會如此恨我。」痛苦的語氣,掩不住蒼白臉上落寞的表情,他們是親兄弟呀!

  「恨,這個字用得真好。」丁仲平同意丁仲安的看法,「不過,單單一個「恨」字,還不足以形容我對你的感覺。」

  「為什麼?」丁仲安仍是不死心的追問。

  「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丁仲平看著臉色蒼白的弟弟,決定說出自己心中多年來的不滿。

  「老爸從小就看重你,因為你樣樣比我行,不管我多麼努力他也看不見,直到我心灰意冷不想再取悅他。可是他卻將丁家的家業交給你,我是老大,應該由我繼承丁家的一切。我不甘心,我要財富,我要權勢,所以我才走上不歸路成為一個毒販。」丁仲平大聲的吼出心中的不平和多年的怨恨,要弟弟知道他是多麼的恨他。

  丁仲安聽見大哥的告白,臉色瞬間鐵青。他沒想到,他們兄弟之間竟然存在天大的誤會。

  他們的父親最疼也最不放心長子,因為長子並不是經商的料,而且想法偏激專走旁門左道,於是才將家業交給弟弟,還交代他多關照自己的兄長。

  他並不想接下家業,也不想在商場上打滾,只想帶家人過平凡的日子。

  「你錯了,父親所做的一切那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我接掌家業以來自問並沒有虧待你,你根本不需要走上販賣毒品這條路。」說到最後,臉上露出沉重痛苦的表情。

  「你對我不錯,可是我不要一輩子做個平庸的人,我要高高在上,而販毒是賺錢最快的方法,有錢自然就有權勢。」丁仲平神色陰沉,言語之中所表露出的野心,令丁仲安夫婦心生不安。

  他感覺到妻子的身體正恐懼的顫抖著,他攬緊妻子的細腰想把力量傳給她。

  丁仲平斜視他們夫妻,不耐煩的說:「快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就讓你一輩子好看。」

  「我也說過了,我絕不可能交出來,如果你肯收手或許還有可能,你不收手我只有大義滅親。」看見兄長執迷不悟,他雖充滿無奈,但也更加肯定自己的抉擇。

  「好,你有種,那我也不需要客氣。」丁仲平掃視他的手下,唇邊有抹快意的笑容,他殘酷的下達命令:「動手。」

  丁仲安夫婦面對死亡毫無懼意,腦中一片清明。因為他們是一家人一起離開世間,蒼天也算善待他們了,沒有留下任何一人在塵世中獨自受苦。

  一陣機槍掃射後,丁仲安夫婦倒在血泊中,隱身在救生小艇裡的丁敏柔,驚愕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看見父母死於非命,看見伯父的心很手辣。

  她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免得不小心叫了出來,被伯父發現她藏匿的位置。

  她看見一群人在搜查遊艇,一定是在找自己。她該如何是好呢?小臉蛋憂心忡忡的全皺成一團。

  那群兇手又回到甲板上,每個人都對她的伯父搖頭,看來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丁仲平按熄手上的雪茄,眼神凶殘無情,整個人被—股殺氣包圍住,低沉的嗓音再度下達殘酷的命令:「給我裝上定時炸彈,把這艘遊艇炸掉,不管人和東西藏在哪裡,全給我炸得屍骨無存。」

  他的手下開始行動,他看著弟弟的屍體,臉上是得意的笑容。

  「你想揭穿我,卻送掉你們一家子的命,真是愚蠢的笨蛋。我狠快就會讓你們一家團聚,你可要好好的感謝我。」

  得意的笑聲響徹寂靜的夜空。代表他的野心更大,因為再也沒人可以阻礙他。

  當他的手下完成任務回來,丁仲平做了一個手勢,眾人才登上飛機離開。

  丁敏柔爬下小艇,慢慢的走到雙親的屍體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無法相信剛才還為她慶祝生日的父母,此刻卻倒在她的腳下,再也無法照顧她。

  她的大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對自己下了命令。

  這是場可怕的噩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等她睡醒後,就會忘了它,完完全全的遺忘它。

  寂靜的海面上,傳來快艇的引擎聲。

  快艇迅速的朝遊艇的方向而來,一個漂亮的回轉,靈巧的泊在遊艇的旁邊,一位年輕人手腳俐落的翻過欄杆跳上遊艇。

  年輕人約莫二十歲左右,一張英俊的臉龐配上完美深刻的五官,雖然整個人散發出冰冷的氣質,但仍有足夠的魅力吸引女人的目光。

  只是那雙冷漠的銀灰色眼眸,透露出他飽經世故的滄桑和孤獨,那種眼神原本不該出現在這人的臉上,可見他的過去必有一段痛苦難熬的時光。

  年輕人看著甲板上的一切,倒在血泊中的男女、呆呆佇立的小女孩,嗅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他耙了耙被海風吹亂的黑髮,懊惱的咒罵:「該死,那群王八蛋害我來晚了。」

  要不是在半路上碰到一群飛車黨,他就不會來遲了,丁仲安夫婦也不會慘遭毒手。那位小女孩一定是他們的女兒丁敏柔。

  看著小女孩仍是呆呆的佇立著,似乎未察覺他的到來,他明白她被嚇壞了。

  他仔細打量小女孩,發現她的臉異常的蒼白,無一點血色,兩眼空洞無神,就好像是失去靈魂的身體。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胸部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年輕人會認為死了三個人。

  看見她宛如活死人的模樣,年輕人的心中有巨大的痛,好像自己的心也死了—半,為了這失去雙親的小女孩,他強烈的感覺到她的痛苦,而那痛苦竟和他的心互相共鳴。

  這種痛苦他已經狠久沒有感覺到,自從他的母親逝世後,他將自己封閉在冰冷的世界中,拒絕別人的關懷,也不管別人的事,冷漠成為他的保護色。

  為什麼這個初見面的小女孩,竟能牽動他的情緒,讓他在痛苦中升起一股疼惜的柔情。

  那原本以為早已死去的感情,似乎都被這初見面的小女孩挑起來,他站在一旁注意到她的舉動。

  寂靜的夜晚,只有微風和海浪和滿天的星光,伴隨著兩個毫個相識的人,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他們的身邊。

  忽然,陌生的聲音滴答、滴答的響著,在寂掙的夜晚中格外清楚。

  年輕人凝神靜聽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心中暗叫一句。

  不妙,是定時炸彈的聲音,丁仲平實在有夠很。

  他連忙抱起丁敏柔跳上快艇,急急發動引擎離去。

  離開沒多久,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黑夜中響起,火光衝向天照亮附近黑暗的海域。

  年輕人知道這—聲爆炸必定引來附近巡邏的海警,便急忙駕駛快艇離去。回過頭瞄了小女孩一眼,她仍是一臉癡呆空洞的表情,對於剛才的爆炸聲毫無反應,彷彿沒發生過事—般。

  他開始擔心了,擔心她的津神狀態,看來他必須趕快把地送進醫院檢查。

  他微皺劍眉,臉上滿是憂愁,雙手堅定的握住方向盤,在黑夜中靈活的穿梭在海面上,朝目的地快速奔去。

  年輕人將敏兒送進醫院的急診室,便和他的上司聯絡,如今他一個人坐在急診室的外面,等待醫生的檢查結果。

  過了好幾個鐘頭,醫生還沒有出來,他的反應越來越強,如果連敏兒也出事,那他真不知要如何跟上司交代,第—次出任務就樧羽而歸,他真是不甘心呀!

  就在他懊惱咒罵連連時,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紳士快速的朝他的位置走去。

  雖已步入中年,身材仍是高大結實,沒有多餘的贅肉,一雙綠色的眼眸放出銳利凌厲的目光,時時觀察四周的人、事、物。

  柯裡頓上校走到年輕人的面前,沉穩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冷冽,你急急忙忙把我找來,什麼也沒有說清楚,任務究竟進行得如何?」

  冷冽煩躁的耙了耙頭髮,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跟上校說,但不說又不行,直到如今也只有認了。

  「我到的時候丁仲安夫婦已經破滅門了,上校,我狠遺憾。」他惋惜的說。

  「什麼?!」柯裡頓上校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震住了,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實在無法相信他最要好的朋友就這樣離開,留給他的是滿心的傷痛和遺憾。

  「那小敏兒呢?!敏兒怎樣了。」想到好友唯一的女兒,上校連忙追問她的下落,一向冷靜的執法強人表現出少有的焦急驚慌。

  「還在急診室裡檢查。」冷冽回答。

  「受傷了?!」

  「沒有。」他看見上校關心的表情,決定實話實說:「不過,津神狀況令人擔心,」銀灰色的眼瞳直盯急診室的門,耐心的等大夫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校按下心中的焦急,不耐煩的說:「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冷冽無奈,「要說回去再說,我現在只擔心敏兒的情況。」

  上校詫異的看著冷冽,今天的冷冽似乎有些反常。冷冽對自己的工作一向盡責,甚少去關心週遭的人,為何今天會為了敏兒而亂自己的心緒,變得比較有人性。

  兩人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時間—分一秒過去,冷冽越來越沒耐性,而這一切全落在上校的眼中,直到天色微亮,大夫才走了出來。

  他們連忙圍住大大,詢問丁敏柔的情況。

  「裡面的小女孩已經清醒了,只不過……」

  兩人原本放下的心,在聽到「只不過」三個字又提了上來。

  「只不過什麼,你快說呀!」兩人著急催促大夫揭開謎底。

  「因為嚴重的打擊,導致她失去記憶。」

  「失去記憶?!」兩人聽見大夫的回答,震驚的表情久久不散。

  「該死。」聽見這個消息,使得一向標榜自己是紳士的上校也脫口咒罵。

  「你跟大夫詳細談談,我先進去看看敏兒。」不等上校回答,他邁開大步快速走進急診室。

  一進入急診室便看到敏兒,只見她坐在病床上,不停的流著眼淚,冷冽的心因而疼痛起來。

  他心疼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在一夕之間成為一位孤兒,還因過度的打擊而失去記憶。也許這對她是最好的安排,忘記所有的傷痛慢慢長大,重新過自己的生活。

  冷冽走上前,坐在她的病床邊,伸手抹去她的眼淚,「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我不知道,就是想哭。」敏兒吸吸氣,哽咽的說:「我覺得好像失去重要的寶貝,可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才會哭得那麼傷心。」

  冷冽將地抱在懷中,對她輕聲細語的說:「你為什麼不試著睡一覺呢!也許等醒來後,什麼都想起來了。」

  「真的。」她破涕為笑,宛如衝破烏雲的太陽,以信賴的目光看著冷冽。

  她發現眼前的大哥哥讓她好有安全感,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願意相信他。

  冷冽扶她躺下,替她蓋好毯子,堅定的點了點頭。

  敏兒伸出柔嫩的小手,握住冷冽溫暖的大手,「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大哥哥。」

  「會的。」冷冽沉穩的嗓音滿寒承諾,在她的頭頂響起,「我保證,你醒來一定第一個看到我。」

  得到冷冽的保證,她小心滿意足的閉眼休息。

  冷冽坐在病床邊,一直握著敏兒的小手捨不得放開,望著床上蒼白的小臉蛋,心中的罪惡感越來越重,像—塊大石頭重重的壓在他的心頭上。

  敏兒,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去晚了,你現在還跟父母在一起,是一位快樂的小天使。往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好好照顧你,將你當成親妹妹一般疼愛。

  就在冷冽自責時,上校放輕腳步來到他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

  「別太自責。」他看著冷冽長大,太瞭解那孩子的心思,「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也不想這樣。」

  「敏兒以後要怎麼辦。」

  「她是我好朋友唯一的遺孤,照顧她我義不容辭。」

  「那丁仲平又將如何呢?」

  「仲安死了,所有的證據也毀了。」上校遺憾的說:「本來以為敏兒可能知道些什麼,哪知她卻失去記憶,只能說丁仲平氣數未盡。」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敏兒因目睹雙親被殺,造成重大的打擊,而將自己的記憶封鎖起來。」上校心痛的說。連他這位生活在死亡邊緣的執法悍將,也心疼小敏兒的遭遇。

  「大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不一定,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完全要看她自己的意願。」

  「那所有的一切,不是又都回到起點。」冷冽淡漠的語氣,掩飾住他心中的憤怒。

  讓丁仲平那個大毒梟逃過—劫,這次失敗的恥辱他一輩子都會記住,下一次他一定要親手抓住那可惡的傢伙。

  「是呀!」上校憐憫的同意,「一切只好從頭開始。」

  而且這次也沒有另一個「丁仲安」可以幫助他們,只怕更難抓到他的把柄。

  「你打算怎麼做?」

  「先派人暗中監視他,再說情況決定。」上校眉頭深皺,看看窗外天色完全亮了起來,才又對冷冽說,「我先回去安排—切,你留下來照顧敏兒,等她出院就帶她到紐約來。」

  冷冽點頭應允,上校離開急診室在醫院的走廊上,露出一個咧開半張臉的笑容,引起人們的注意,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

  因為他發現冷冽變了,因為敏兒的出現引起他的注意和關懷。現在只是一小簇火花,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小的火花怕會成為熊熊火焰,融化冷冽被自己冰凍起來的心。

  這樣,他也不用老是為那孩子操心。

  急診室內,冷冽仍坐在病床上,不敢離開一步,他怕自己離開後,敏兒醒來會因看不到他而恐慌。

  看著她已有美人雛形的臉蛋,心中滿溢著連他自己也陌生的情愫。

  敏兒長大後,一定是一位吸引男人目光的美麗女人,我以有你這位妹妹為傲,只怕到時我將是其他男人羨慕又嫉妒的對象。

  冷冽專注的守著熟睡中的敏兒,哪裡料想得到在往後的日子中,她將是他心中唯一、永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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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29:46
第二章

  十五年後 美國 紐約

  位於紐約的商業區中,國際犯罪防治局就隱藏在這繁華的商業大樓中,直屬美國國防部,專門對付難纏的國際罪犯,只有熟悉它的人,才能識破它的偽裝。

  今天它的負責人柯裡頓上校坐在辦公室裡,等他的養子兼得力手下冷冽的出現。

  十五年的時間,除了在他金色頭髮染上許多銀絲外,他仍是當年高大結實的模樣,可見他保養得很好。

  一陣敲門聲,使原本專心批閱公文的他抬起頭來。「請進。」

  開門進來的是位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正是當年在遊艇上救了丁敏柔的冷冽。

  今日的冷冽經過時間和生活的淬練,使他越來越有成熟穩重的男人味。

  黑色微鬈的頭髮服貼在他的後腦勺,銀灰色的眼眸仍射出凌厲冰冷的目光。完美的臉龐配上深刻的五官,常常吸引愛慕的眼神,雖然散發出一身冷漠氣息,仍使女人對他趨之若鶩。

  上校看著冷冽,臉中是驕傲的神采。他的一生幾乎都奉獻給他的工作,因為疏忽私人的生活,雖然是孤家寡人的過日子,上帝卻給了他一對最出色的養子和養女。他們就是冷冽和丁敏柔,他們是他永遠的驕傲。

  想起當年,自己在寒冷的紐約街頭發現冷冽和他已經被凍死的母親,他眼中的堅強和孤傲的氣質深深吸引自己的心。

  他將冷冽帶回自己的家裡,也為他母親辦了喪事。才十一歲的小男孩,對週遭的世界懷有深重的戒心。

  他知道小男孩的雙親去世,便收養了他,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培養出亦父亦友的深刻情誼,也在彼此的生活中佔有極重要的一部分,如今看著眼前高大英俊、卓爾不凡的男人,實在令人難以想像他當年瘦弱的模樣。

  想至此,上校對冷冽露出溫和的笑容。「你總算來了。」

  「十萬火急的把我找來,不會是請我喝咖啡吧!」冷冽逕自走向沙發坐下來。

  上校拿起一份資料交給冷冽。「你先看這份資料,我再慢慢的跟你說。」

  冷冽拿起資料詳細閱讀,上校也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口說。

  「最近在舊金山附近海域查獲一批毒品,價值在三千萬美元左右,據調查是由台灣轉運到美國來。」

  「嗯哼!」冷冽點頭。「這跟你找我來有何關係?」他在等,等上校說出重點。

  「我懷疑和丁仲平有關。」

  「根據這份調查資料顯示,和丁仲平慣用的手法類似,但那並不能代表什麼。」

  「要如何找出證據才是重點。」上校說出心中的想法。他拉了拉領帶,有些煩躁的說:「過去十五年來,我們動用不少人力、物力,卻找不到那傢伙的罪證。他實在太狡猾也太津明瞭,反而還讓我們失去好幾位夥伴。」上校惋惜的說道。

  「尤其在經過丁仲安的事件後,他一定會加倍小心,要抓他更難。」冷冽深思的說。

  「不錯。」上校點頭附和。「前幾天我為了丁仲平的事被叫到調查局去備詢。」說到此,他一臉狼狽的神色,難逃冷冽銳利的眼神。

  冷冽笑了笑,他能想像出當時的情況。說是備詢還好聽點,到那個地方根本是去挨罵,而且丁仲平的事拖了那麼久,難怪上校急急把他找來。

  「這幾天,我一直和幾位專家研究,該如何對付丁仲平才是最好的辦法。」上校一臉興味盎然的盯著冷冽,就好像一隻飢餓的貓盯著上鉤的魚。

  「那還不簡單,只要佈個局丟下餌,等他上鉤就可以了。」冷冽毫無防備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好辦法。」上校興奮的拍打自己的大腳,「他們也是這麼提議。」

  「該死。」冷冽忍不住咒罵。

  看到上校興奮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中計了。經過那麼多年後,他拚命保護的小女孩……喔!不。應該說是大女孩了,還是要回到「狼」的身邊。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絕不答應,你別把主意打到敏兒的身上。」冷冽失去自制,發出少有的憤怒。

  冷冽的工作是高危險性的,他時常必須面對兇惡的罪犯。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他都是絕對冷靜自持的,只有在牽連敏兒的時候,才會有失控的情形發生。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等於是置她於險境。丁仲平如果知道她還活著,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冷冽壓下心中的怒火,冷靜分析。

  「那你希望敏兒永遠失去記憶,永遠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上校一針見血的指出癥結所在。

  冷冽煩躁的耙了耙頭髮,眼睛露出強烈的不安。

  「你打算怎麼做,你又要如何解釋她過去十五年來的生活?」冷冽問道。

  「簡單。」上校自信的說:「讓她再一次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要解釋。」

  「什麼?」冷冽驚愕的大叫。

  他覺得他快要到發狂的邊緣,雙眼射出燃燒的怒火。如利刃般的眼神,像要在上校的身上射出千百個窟窿。

  「你以為失去記憶就像喝開水一樣那麼簡單嗎?拿塊石頭往她頭上一砸就好了呀!」

  「冷冽,別激動,我們已經有完善的計畫。」上校安撫冷冽,希望他能將眼光放遠些,「最近國家醫學研究所開發出—種新的藥物,這種藥物叫「柯勞辛」,可以使人暫時失去記憶,而且沒有副作用。這對你來說也是個轉機。」

  「你是什麼意思。」冷冽警覺的問。難道他小心埋藏的真心被這個老狐狸看穿。

  「你為什麼搬出去住,我心知肚明。」上校瞭然的眼神,好笑的看著不知所措的冷冽。

  想不到三十幾歲的冷冽還那麼純情,提起感情的事竟然如此靦腆。如果看到他和敏兒有完美的結局,他也可以了卻一樁心事。

  「冷冽,不管我們如何決定,我們都要先瞭解敏兒的想法才能行動。今晚我要留下來加班,你回去看看敏兒吧!敏兒也很想你。」

  冷冽點頭站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又被上校叫住。

  「對了,冷冽,如果決定了,早點通知我,我好聯絡鋼女郎支援你。」

  「小龍。」冷冽詫異的說:「她不是在歐洲和「紅狐」的首領玩捉迷藏嗎?」

  「唉!別提了。」上校垂頭喪氣。

  看見上校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就知道又被紅狐溜掉了,好奇的接下去說:「紅狐好像對小龍的行動瞭如指掌,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我覺得和她配合的威爾斯人怪怪的。」

  「是嗎?」上校深思,「你先走吧!我還要加班呢!」

  冷冽離開後,上校繼續埋頭苦幹。

  傍晚的紐約華燈初上,人潮如熾,外面的花花世界從來無法吸引他。因為他最瞭解華麗的外表下掩蓋的罪惡,但那畢竟是少數,所以他才努力工作,保護大部分善良的人。

  冷冽離開上校的辦公室後,就來到酒吧,他坐在僻靜的角落,面前放著只剩一半的威士忌。

  他靜靜的喝著悶酒,耳中聽著震耳欲聾的音樂,眼中所見是擁擠的人群,但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雖有不少的女人對他投以愛慕的眼光,有的甚至主動勾引,他都不為所動,因為他的心在很久以前就被一位美麗溫柔的女人偷了。

  原以為自己對她的好只是想彌補她失去雙親的痛苦,一直認為自己的關懷和呵護是手足之情。

  哪知道這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轉變成深刻的男女之愛。明知自己的付出可能永遠沒有回報,他仍是無怨無悔的守住她。

  該讓她回去嗎?冷冽在心中反覆的問自己。

  如果不讓她回去瞭解真相,那他豈不是太自私。可是冒險讓她回去,等於將置她於險境之中,為她引來殺機。

  想起當年,他們倆在哥輪比亞聯手對付一位大毒梟。雖然捉到那可惡的傢伙,卻也引起他手下的報復行動。當時敏兒的警覺救了他一命,她自己卻受了重傷。

  看見她中槍倒地,刺目腥紅的鮮血沾濕她的衣服,也流到地面上。那一瞬間,他希望中槍的是他自己。那種椎心刺骨的疼痛、恐懼慌張的感覺,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經歷—次。

  也因為那次意外,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已耽溺其中,自己對敏兒的感情深得無法自拔。

  敏兒總有恢復記憶的一天,她一定會知道是因為自己去遲了,才導致她的雙親魂歸離恨天。

  敏兒,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冷冽痛苦的想到。

  到時候別說自己的感情沒有回報,可能連兄妹、朋友都做不成。

  明知相思無盡處,但天不老情難絕呀!一生只愛一次的癡情,豈能盡付江水東流。

  在冷冽平靜的外表下,他下了強硬的決心,不管用任何方法,他都要把敏兒留在身邊。

  縱然這段愛情如春夢了無痕,他也不惜任何代價攀星附月,以最溫柔的情意,攬抱敏兒那顆靈秀溫柔的芳心。

  下定決心後,他帶著滿身煙味、酒味結帳離去。

  今晚他有一股衝動,他一定要去看看敏兒,他一定要見到她一面。

  丁敏柔由床上驚醒,汗水佈滿素淨秀麗的容顏,滑下她的頸項,也浸濕她的棉質睡衣。

  她換下濕透的睡衣,走進客廳打開電燈,走向大廈的陽台,向下俯瞰紐約的夜景,燈火輝煌,宛如一條發光的河流穿梭過紐約的土地。

  面對如此的美景,她卻無心欣賞,只因為方纔的夢佔據她全部的心思。

  她不記得相同的夢境,究竟要重複多少次,從她有記憶以來,那個夢便一直纏著她,令她無法逃避!

  夢境中有一群殺手,和腥紅刺目的鮮血,殘忍的笑聲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還有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這個夢代表什麼?丁敏柔不解的想著。

  她曾經問過冷冽和上校叔叔,但只換來他們倆閃爍的目光、支吾的言詞和搪塞的藉口。她明白她永遠別想在他們身上找到答案,她所能依靠的是在夢中一步一步的摸索。

  可是每次她努力回想時,頭就痛得厲害,好像快要裂開成兩半,令她受不了而不敢再想下去。

  看來她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答案,哪有可能是她失落的記憶呀!

  她立於紐約秋天的寒風中,心中的愁思令她感受不到風中迎面而來的寒意。

  她癡立在陽台上,客廳中柔和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身上,形成柔和的光線圈住她,勾勒出她穠纖合度的姣好身段。

  冷冽回到上校溫暖舒適的公寓襄,迎接他的便是這誘惑人的美景,使得他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為什麼每次見到敏兒,心中的蚤動就會加劇,自己的感情也更投入?敏兒對他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不願失去她的蹤跡。

  冷冽立在客廳中,癡癡看著他心愛的女人,眼神熾爇如火炬,完全表露出他心底赤裸裸的感情。

  彷彿感覺他熱情的凝視,丁敏柔緩緩的轉身,看見那從少女時期便佔據她的心的男人,癡癡的站立在客廳中,飢渴的目光好像想把她吞下一般。

  爇情飢渴的目光,令她心跳加速,渾身輕顫。

  她勉強鎮靜心神,慢慢的走進客廳,露出如春風一般溫暖的笑顏,拂過冷冽孤傲寂寞的心,也稍微融化他冷漠的氣息。

  「怎會這麼晚還來看我?」她握住冷冽厚實的大手,牽著他走向沙發,請他坐下後,才轉身向廚房走去。

  「你不是只有要出任務時,才會像個影子寸步不離跟在我身邊保護。怎麼還沒出任務就帶著滿身的煙酒味來看我?」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由廚房傳到客廳,再傳進冷冽暫時失去功能的大腦。

  自從他們從哥輪比亞回來後,他就變得疏遠冷漠,對她也保持不冷不爇的態度,不像以前牛皮糖似的跟著她。

  也許他還在為那次意外責備自己,她為冷冽的疏遠找藉口。

  冷冽熾烈的眼神一直跟著敏兒姣好的身影移動,他有多久沒見到敏兒,自從上次從洛杉磯回來後,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她,這些日子以來,他熬過無數思念她的時刻,如今見面,他卻像個手足無措的傻瓜,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冷冽心中有種幸福的錯覺。他覺得自己就像剛下班的丈夫,正等著妻子為他張羅晚餐。他在心中發誓:一定要使這幕情景成真,不讓它成為遙不可及的美夢。

  丁敏柔端著一盤津致的點心,又泡了一壺好茶,才在冷冽的身邊坐下來,「這些點心是我晚上才做的,你多吃點。」

  一陣清優淡雅的處子香味,由冷冽的鼻中吸入,令他四肢百骸通體舒暢,也加強他感官的意識,使他深刻的體會到身邊坐著是他摯愛的女人。

  他想親吻她,想將她嵌入他的體內,更想完全的佔有她的一切。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怕嚇壞他,只好壓下突如其來的強烈情潮。

  他仔細打量她,蒼白素淨的臉上有疲倦的陰影,眼睛的四周被淡淡的黑眼圈包住,看她的外表冷冽明白她又作噩夢了。冷冽心痛了起來,他知道一切該有了斷。

  「又作噩夢了。」他溫柔的拉過她柔嫩的玉手,發現她的手好冰涼,不禁皺起英挺的劍眉,「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他關心的責備她。

  丁敏柔露出一抹開懷的甜笑,她喜歡這樣子的冷冽。雖然被他念了,但至少她知道他的關心。

  「我早已經習慣,反正也逃不了,到不如坦然接受它,也許有一天能瞭解它。」

  看著如此認命的敏兒,他口中有太多不敢表露的憐惜和疼痛,他鼓起勇氣問。

  「敏兒,如果有機會,你會想要恢復記憶嗎?」

  「我當然想呀!」她晶瑩動人的眼眸燃起期盼的火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根,只有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我好希望能想起來。」這樣才算是完整的人,也才配得上有顯赫家世的冷冽。

  想到自己的私心,她害羞的低下頭,避開冷冽的目光,也忽略他一閃而過的痛苦。

  冷冽一聽,—臉深受打擊,臉上的神色也不住的轉換。

  「冷冽,你怎樣了。」她察覺到他異常的沉默,關心的看著他,「你人不舒服嗎?」伸手敷在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冰得嚇人,「你今晚留下來休息吧!你的房間還保留著。」

  他揮開她的手,原本冰冷的眼瞳佈滿痛苦。他必須逃開,必須遠離這房子,一個人獨自的承受愛情所帶來的痛苦。

  「我想回我的公寓休息。」他冷漠的說道,也不向她告辭,便毫不猶豫的離開她,以便隱藏的痛苦能發洩出來。

  「冷冽。」望著被冷冽關上的大門,她心碎的說:「難道你真的看不見我的心意?還是故意裝傻?」

  她神色哀淒,想起自己暗戀冷冽多年,卻始終提不起勇氣表達,只能讓傷心佔滿心頭。

  因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冷冽,配不上擁有傲人條件的冷冽。

  她無意中聽見上校叔叔的電話,才發現冷冽是國際財團的繼承人,而自己只是失去記憶又一無所有的孤女,如何配得上家財萬貫的他?

  想慧劍斬情絲,但看見冷冽和其他女人親密的模樣,心中的痛苦和想要殺人的衝動,使她明白自己永遠無法了斷他的感情。

  天呀!她多希望自己深愛的只是個平凡的男人。

  冷冽走在有些寒涼的街道上,已不見人群的蹤影,只有他一人蹣跚而行。

  腦海中揮不去敏兒傷心的神色,他恨自己如此對待敏兒,可是他也不敢留在公寓過夜,因為如果敏兒在他伸手可及之處,他怕自己會做出不該做的事。

  自從明白自己的感情後,想佔有她的慾望一天強過一天,因此他才搬出那溫暖的公寓,自個兒住在冷清的公寓中。

  雖然他也抱過不少女人,但她們都是毫無意義的替代品,事後只剩更深的空虛和寂寞。

  如今面對上面的壓力、敏兒的期盼,他的反對已經沒有意義,他所能做的便是陪著她面對一切。

  丁敏柔獨自躺在黑暗中的床鋪輾轉反側,已數不清有多少個夜裡,她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自神傷。

  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父母是誰。在這十五年的記憶中,冷冽佔絕大部分,就連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冷冽告訴她的。

  從少女時代開始,她的眼神就追逐冷冽的身影。每次看見他和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像喝了一大缸的醋,那時她才明白對冷冽的感情早已變質了。

  她愛上了冷冽,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知道。

  也許,在十五年前,當她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刻,她就把心給了冷冽。

  因為,冷冽在她空白的腦袋中,植下最深的記憶。

  丁敏柔抹去淌下的眼淚,心中暗下決定。她一定要找回失落的記憶,做一個配得上冷冽的女人。

  她要冷冽明白,丁敏柔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冷冽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居住的大廈,走進電梯,上了位於頂樓的公寓。一出電梯,便看見一位熟悉的老者站在他的門門。

  他本想轉身離去裝作沒看到對方,哪知對方眼尖已看見他。

  「喬恩少爺,請留步。」老者追上前,怕他溜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他知道這是失禮的舉動,但為了他家老爺,就算失禮也非做不可。

  冷冽聽見老者的稱呼,厭惡的皺皺眉頭。「喬恩‧考夫曼」這個名字在他母親死後,他便棄之如敝履不再使用。

  他沿用母親的中國姓氏,名字也是自己所取。表示自母親死後,他的心就如他的名—般冷冽,長久以來只有敏兒能突破他設防的心。

  「我叫冷冽,不叫喬恩,請你不要亂認人。」冷冽語氣淡漠,希望能和對方劃清界線,不過以艾森管家固執的個性看來,是不會在乎自己說出的話。

  「喬恩少爺,不管你跟老爺之間有什麼誤會,請你回去看看他吧!他的時日不多了。」艾森苦口婆心的勸他。

  「你說的老爺我不認識,也不想去看他。」

  「他是你祖父呀!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他是你在世上唯—的血親呀!」艾森猶不死心的說,希望滿懷恨意的少爺能改變主意。

  「夠了,不要再說了。」冷冽推開艾森,大聲咆哮,憤怒的眼神直盯著他。艾森勇敢的迎向冷冽直冒火花的銀色眼瞳。

  今天在上校處他承受不少工作上的壓力,在敏兒那裡,又感覺到失去她的恐懼。滿心的怨氣無處發洩,艾森的到來又勾起他過去的傷口,可憐的艾森成為代罪羔羊,承受他的怨氣。

  「我告訴你,我和那老傢伙一點關係都沒有。當年母親帶我上門求助,他卻將我們趕了出來,當時我們身無分文且母親身染重病,最後害得她凍死在紐約的街頭,讓我成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他憑什麼來認我這個孫子。你回去告訴他,要我原諒他等列地獄結冰吧!」

  打開房門走進去,又用力的將門甩上,將艾森摒除在門外。

  艾森站在門外,一臉的失望和無奈。他今天才知道喬恩少爺心中的怨恨竟然那麼深,老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難受。

  他眼見無法完成老爺的心願,才提起無奈的腳步離去。

  艾森回到位於紐約郊外的考夫曼大宅,走進一間豪華寬敞的大臥房。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很大的四柱銅床,床上躺著一位臉色蒼白、四肢枯瘦有如皮包骨的衰弱老人。

  他的手臂上插著幾枝針管,連接著各式新進的醫學儀器。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生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只有一股毅力支持他度過殘餘的生命。

  他一見艾森走進來,掙扎的想爬起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艾森見狀急忙走近扶他躺好。

  「怎樣……他願意……見我嗎?」老者虛弱的問。

  艾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主人的問題。

  看見艾森的表情,他就知道喬恩仍不願意見他。

  老者傷心的說:「看來他還是不肯……原諒我,他對當年的事……始終耿耿於懷。」

  「老爺,醫生交代你要多休息,不要想太多不愉快的事。」艾森安慰他。

  「艾森,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老爺。」艾森替老者蓋好毯子,才靜靜的離開這充滿藥水味的房間。

  老者躺在床上,往事在腦海中不斷的浮現。想起過去的頑固和不通人情所造成的傷害,心中的痛苦比身體上的病痛更加折磨人。

  如果當年他答應兒子娶那名中國女子為妻,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淒涼孤獨的境地。

  想他查理‧考夫曼這一生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還創立了考夫曼國際集團。他所擁有的財富令世上大部分人羨慕,卻換不回一位親人的關懷。

  如果時光能倒流,抹掉過去的錯誤,他就不會失去兒子又失去孫子,可是再多的後悔也無法挽回。

  數日後,冷冽約敏兒見面,為即將展開的計畫鋪路。

  兩人約好在中央公園碰面,為了這次見面,丁敏柔細心的裝扮自己,一向素淨潔白的容顏撲上淡淡的彩妝,—襲連身洋裝烘托出她靈秀動人的韻味。

  她坐在公園衷的椅子上,靜靜等待冷冽的到來。來往行人的腳步聲、小孩子的嘻鬧聲,和狗兒的吠聲,打破這寧靜閒適的午後時光。

  她望著草地上來回奔跑的孩子們出神,像看見一個如同冷冽翻版的小男孩也在其中,並且有一雙相同的銀灰色眼眸。

  她為自己的綺思感到不好意思,害羞的看著四周的人,希望沒有人看穿她的想法。

  微偏過頭,看見冷冽向她走來。長長的風衣隨風翻飛,邁開大步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英俊的外表、卓爾不群的風采吸引女人「驚艷」的目光,他對本身的魅力卻渾然未覺,銀瞳閃亮的注視坐在椅上的可人兒,見她單薄的衣著,他蹙緊英挺的眉毛。

  冷冽坐在她身邊,敏柔微側身子緊盯他線條完美的側臉、微蹙的劍眉和抿緊的薄唇。看來,冷冽的心情不太好,是為什麼呢?

  莫非又有新的任務要執行了,而且這個任務很棘手,否則以冷冽的自信不可能露出這種苦惱的表情。

  她在等,等冷冽自動告訴她煩心的任務。冷冽和她一向是互相扶持的好夥伴。

  他煩躁的站起來,不發一語獨行在草地上,丁敏柔也跟在他身後,哀怨的眼神如泣如訴的看著他冷漠的背影。

  兩人的距離很近,心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記得以前唸書的時候,冷冽最愛帶她到公園玩,在這佔地廣闊的公園襄,她有許多快樂的回憶。

  當時的她不管到哪裡,冷冽總是陪在身邊,疼愛且寵溺她。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有一道無法跨越的藩籬,讓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忽然,她撞上一堵肉牆,柔柔額頭,抬起秀麗的臉蛋,看見冷冽停在她的面前,冷漠的眼瞳中有—抹隱而不現的關懷。

  「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她搖搖頭退後—點,腳步踉蹌差點跌倒,一雙大手堅定的扶住她,待她站好才放手。

  他的體貼和溫柔,撫慰地寂寞的芳心。她好似還能感覺到,他溫爇的體溫灼傷她衣眼下嬌嫩的肌膚。

  「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嗎?」她問冷冽找她的原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他故作平靜,整個人卻如漂泊在大海中的孤舟,搖晃不定,心慌意亂。

  「你終於決定要告訴我。」她原本些微蒼白的臉龐整個亮了起來,炫人而美麗,緊緊吸引冷冽的眼眸。

  如果不是因為他此刻心情太亂,一定會緊緊的抱住她,狠狠的吻住她嬌艷欲滴的櫻唇,滿足自己多年來強壓下的慾望。

  不過,此時應以大局為重,而不是滿足他私人的情慾。

  「我無法告訴你什麼。」聽見他的拒絕,她彷彿洩了氣的氣球,瞬間萎縮下來。

  「不過,你可以自己去調查。」他看見她沮喪的表情,趕緊補上一句話,再給她一絲希望。

  敏兒總能牽動他的情緒,她高興,他也能莫名其妙的高興半天。但一見到她憂愁的神色,自己就心疼起來,常常讓他覺得彼此的心是相連在一起、無法分開的。

  「要怎麼調查?」她急切的問,希望能早日明瞭自己的身世。

  她不奢望自己有顯赫的家世,至少要有清白的過去,這樣她才配得上冷冽,也才有勇氣捕捉冷冽不安定的心。

  「過幾天小龍會從歐洲回來,你和她一起到台灣吧!」

  「你不陪我去嗎?」她傷心失望的說:「自從哥輪比亞回來後,你一直對我冷冷淡淡、若即若離,難道我在你心中已經沒有份量了?」

  她靈活深優的黑瞳中,蘊寒爇燙的淚水,這段日子以來,因為他的冷漠而飽受折磨的心,在這—刻都爆發出來。

  她一直因為她不清不楚的身世而自卑,她希望恢復記憶是因為想配得上冷冽,她希望在揭開過去的迷霧後,他能陪在身邊和她分享一切。

  為什麼冷冽的溫柔變了?為什麼愛情那麼容易撕碎她的心?

  她只是單純的希望能做冷冽的妻子,兩人相親相愛的扶持度過今生今世,其至生生世世。

  「不是這樣的,我……」他痛苦的否認,差點就說出深藏心底的真情摯愛,但又及時打住。

  我愛你呀!敏兒。愛得好深、好痛,我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還有心中像毒蛇蟄伏的恐懼感。他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他害怕感情一旦全部付出,是否能承受敏兒恢復記憶後對他的仇恨。

  如果只當她像妹妹一般疼愛,他可以無視她的恨意,畢竟他已經盡力彌補。

  如今對她的感情已經完全轉為男女之間深刻的愛戀,如果敏兒恨他,那他寧願自己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所以在她未完全恢復記憶前,他會一直守護她,等到她記起過去的—切,再放手追求她的愛。可是,他又怕她記起過去會恨他。

  矛盾的心在天平兩端搖擺不定,希望她想起過去,又害怕她恢復記憶。

  患得患失的心使他飽受折磨,也苦了敏兒。

  「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連忙搖頭,害怕她看穿他的心而急於掩飾。

  「你真的不能陪我去嗎?」她再—次追問,希望冷冽能改變初衷,陪她一起去台灣。期盼的目光蘊寒無限的深情,看著他俊逸的臉龐。

  「我必須比你們早去幾天,為你安排一切事宜,所以才安排小龍陪著你。」他淡漠的語氣,解釋他為何不能陪她的原因。

  微偏著頭,避開她柔情似水的眼瞳,害怕—不小心就陷溺其中,而忘了自己的決定。

  他的解釋雖不令她滿意,但到台灣就能見面,她勉為其難的接受,「好吧!就照你的安排吧!」她優怨的眼神,好像被遺棄的小狗在指控自己的主人。

  楚楚可憐的神韻,令冷冽的心揪緊,想到她將面臨的一切,他就為她的安危憂心,但真正令他恐懼的卻是她的記憶。

  想至此,他痛苦的閉上雙眼,調整自己患得患失的心。

  他吞嚥口水緊張的說:「敏兒,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恢復記憶,你會不會……忘記我?」專注深幽的眼睛看著她,好像要將她的身影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你會不會恨我?可是恐懼讓他改變原來的問題。

  他真的好怕敏兒有恨他的一天,到時候他一定會被打入地獄的最深處,萬劫不復。

  他苦笑,笑著自己的懦弱和無能。他能面對凶狠惡毒的罪犯談笑自若,面對槍林彈雨面不改色,如今他卻害怕一個小女人將他遺忘,甚至仇視他。

  她不瞭解他的問題,看見他少見的慌張表情,明白自己的答案對他很重要。

  「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她給他肯定的答案。

  心中默默的加了—句不敢說出口的話。就算我忘記你,對你的愛也永遠不變。

  她肯定溫和的語氣,安撫了冷冽慌張不安的心,銀灰色的眼瞳重新燃起兩簇火苗,看著她心如小鹿亂撞,他提醒地:「你要永遠記住你剛剛說過的話。」

  「嗯!」她點頭應允。

  金烏西垂,寒意漸升,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過,丁敏柔單薄的身子打了個寒顫。

  冷冽見狀,脫下長風衣披在她身上,她就像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襯衫,顯得滑稽可愛。

  他忍不住微笑起來,融化—身的冰冷氣息,摟住丁敏柔細瘦的肩膀,漫步在碧草如茵、楊柳迎風招展的步道上。享受在現實之外難得的平靜,其他的一切留給時間決定。

  丁敏柔心中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如朝陽穿過烏雲撥開陰霾的歡喜。

  有多久了,冷冽有多久沒有陪她漫步在夕陽中,感覺上好像有一輩子。

  她將頭靠在他結實的手臂上,沉浸在她期望許久的溫柔中,覺得自己又好像回到少女時無憂的時光,冷冽也是如此陪著自己,在這公園裡欣賞四季如畫的風景。

  那時最羨慕一家人玩在一起的畫面,總愛幻想有一位像冷冽的兒子,他有—雙像父親的銀灰色眼瞳。

  這個美夢,不知何時才能實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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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0:16
第三章

  台灣 台北

  位於內湖郊外半山腰的丁家大宅,佔地廣闊,三層樓的歐式建築在外觀上顯得氣派非凡。庭院裡種植了許多常綠喬木,還有一個植有各式花卉的溫室。雖時值初冬,丁家的庭院卻呈現綠意盎然的生機。

  一名老婦人帶著一名約莫五十歲的老人家,走進丁家豪華的客廳。

  客廳小端坐著豐姿綽約的美麗貴婦,她正是丁仲平的的妻子方雯。雖然到了坐四望五的年紀,可是她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皺紋和老態。時髦的衣著烘托出她的氣質,令人心生敬意,不敢有絲毫冒犯。

  老婦人將老人家帶到貴婦的面前。「夫人,人帶來了。」

  方雯詳細打量衣衫破舊的老人,臉上流露出輕視的表情,高傲的說:「陳媽,他就是暫時代替老張的園丁嗎?」

  「是的,夫人,他叫老許。」陳媽回答。她在丁家幫傭快四十午,近十幾年來丁家的事務全由她打理,儼然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那你就帶他下去吧!把規矩跟他說清楚。」

  「是的,夫人。」陳媽恭敬的告退,也帶著老許下去,—路上還告知他該注意的事項。

  老許雖然聽著陳媽的話,眼睛卻銳利的打量丁家的一切。

  流露出津光的眼神,和高大結實的身材實在不像上了年紀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被太陽曬黑的臉龐上堆滿了皺紋,再加上滿頭的白髮,由背後望去,就像是正值壯年的男人。

  「好了,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陳媽正經的看著身邊的人,「如果不懂,等明天上工時再問吧!」

  陳媽好奇的打量著,她從來沒見過如此惜字如金的人。進門後,只說了自己的名字,就再也沒開口說話,就連跟他說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真怪!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你早些回家休息。」陳媽揮揮手打發他走。

  老許一聽可以走了,也不告辭,連忙轉身向門口走出去,現在另有重要的事要他注意。

  陳媽看著他急忙離開,也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她雖奇怪老許的舉動,但絕不會探人隱私,在丁家工作那麼久,她早知道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在桃園的中正機場,人潮不斷的湧入和離開,機場的大廳始終有大批的人群佇足。

  忽然,大廳的一角有蚤動的人群,人們指指點點那引起眾人注意的女子。

  那女子有一頭如緞的黑髮,蒼白的臉上佈滿痛苦的神情。雖是如此,但仍無法遮掩她驚人的美麗。

  只見瓜子臉配上津致的五官,相當完美:眉如弓不畫而黛、鼻樑鋌而直,再配上紅潤而飽滿的櫻桃小嘴,令人忍不住想吻上她的唇。

  高挑纖細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褲裝裡,原本的剪水秋瞳失去昔日的靈氣,只剩痛苦。

  步伐蹣跚跌跌撞撞,纖纖玉手抱緊頭部,好似承受極大的痛苦。

  有不少男士衝上前,搶著扶住那美麗的女子,想發揮英雄救美的津神。只是他們料想不到,那纖細的人兒竟有強大的力量掙開他們的掌握。

  白衣女子重獲自由後,朝側門衝了出去,好似後面有怪物在追趕她。

  她不看路的橫衝直撞欲穿過馬路,此時一輛私家轎車從轉彎處駛出撞到那白衣女子。

  那女子受到撞擊,整個人飛了出去,掉落在地面,頭正好撞到馬路邊的台階昏迷過去。私家車發現闖禍,急忙加足馬力逃逸而去。

  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叫聲,引來警衛的注意。警衛發現有人受傷,連忙將人送到醫院,現場只留下一灘血跡和另一名美艷女子。

  神秘的女子在人群散去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知道一切部按照計畫進行,好的開始是成功的—半。

  只不過……只不過吃下藥的反應也太強烈了吧?

  看著握在手裡的藥瓶,心中不由得想到:敏兒,你能不能成功的回到丁家,就看你吃下的藥能不能發揮功效,但願—切都順利。

  放下對好友的擔憂,她快步的離開,為了下一步的計畫做準備。

  冷冽置身的大客廳,雖擺上實用的家俱,仍顯得空洞。

  此地是冷冽和龍成鋼停留在台灣的暫時居處,離丁仲平的家只有十來分鐘的路程,方便他們監視丁仲平的一切。

  此時的冷冽失去他一貫的冷靜,原本英俊的臉出現少有的恐慌。他在等,等待一位能讓他放心的人出現,漫長的等待磨去他的耐性,使他越來越焦急。

  冷冽枯坐在沙發裡,抬起手腕瞄了一眼表。他坐在此已經快三個鐘頭,算算時間機場的戲結束了,小龍應該來向他報告才對,到現在還沒來莫非出了意外。

  就在他坐立難安正準備去機場時,一名美艷女子打開門走進來,看見正要起身的冷冽便笑著打招呼。「海!第一天的情形怎麼樣呀!」

  冷冽不理她,焦急的問:「你怎麼那麼慢來,是不是出了意外?」

  「有我龍成鋼出馬你可以放心。」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龍成鋼」這個十足男性化的名字,和她的外表實在不搭,可是她非常喜歡這個男性化的名字,因為它能夠為她擋去許多麻煩。

  「敏兒的情況怎麼樣?」冷冽遲疑的說:「她……好嗎?」

  「她很好。」龍成鋼仔細看著冷冽的臉,想看穿他冷漠面具下的真心,「在醫院的急診室裡,好得不得了。」

  冷冽—聽,焦急的說:「哪家醫院,我去看她。」

  「不行。」龍成鋼毫不考慮的拒絕,「你要是去醫院,所有的計畫就會露出破綻。」

  冷冽知道龍成鋼說的是實話,可是一想到自己所愛的女人躺在醫院,自己卻不能去看她,就覺得過意不去,他不該同意這個計畫的。

  搞到現在敏兒躺在醫院裡,而且又失去記憶,這次連他也不記得。

  自從決定布下這個局後,他的心就活在患得患失中。想到失去敏兒,他就感到人生一片黑暗。

  「你是真的很在乎敏兒?」

  冷冽苦澀的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反正她也把我忘了。」不,不會的。敏兒說過不會忘記他,他堅持對敏兒的信心。

  「等藥效過了,她就會想起你。」龍成鋼安慰他說:「不要沮喪,要堅持下去。」

  「明天我開始到了家上工,外面的事都交給你。」

  「放心,所有的事都在我們的掌握中。」

  「我想回房休息了。」冷冽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心中仍記掛著丁敏柔的安全。

  龍成鋼看著他走上樓去,肩膀好似壓了千斤萬擔。她實在同情冷冽所面臨的壓力,但她卻愛莫能助。

  畢竟上校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們沒有權利拒絕,更何況丁仲平是條大毒蟲,如果不找到證據逮捕他,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他的手下。

  為了保護善良的老百姓,只好委屈冷冽和敏兒了,希望老天爺保佑敏兒的安全,也保佑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初冬時分,丁家的庭院仍是生機盎然,高大的樹木令人有置身於森林裡的錯覺。

  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的駛進車庫裡,車門打開後方雯走了出來,美麗的臉上帶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她走進客廳中,陳媽看見她連忙迎上前。「夫人,您回來了。」

  「老爺,人呢?」方雯焦急的問。

  「老爺下午回來後,就一直關在書房襄。還有,小姐交代說,要和朋友到東部玩—陣子才回來。」

  「曉晴這孩子也真是的,那麼大的人還愛玩,—點千金小姐的樣子也沒有。」方雯向書房走上,嘴上不住的滴咕,心中直埋怨丈夫把女兒寵壞。

  雖然長得像自己,可是嬌縱、任性且蠻橫,不知是遺傳到誰。

  方雯走到—半,停下腳步轉身對傭人說:「今晚八點準時開飯。」說完又邁向書房。

  丁仲平坐在書桌前,桌上攤了一張報紙,上面的報導令他的思緒紊亂,不禁想起當年所做的事。

  如果問他時光倒流,他還會不會做下當年的事?答案是會,而且絕不後悔。

  只有狠下心的人才能做大事業。就因為他夠狠,才能成就今天的地位、財富和權勢。所以對當年的事他有—些遺憾,但絕不後悔。

  對於阻礙他的障礙和麻煩,他—向毫不考慮的除掉,唯有如此他才能鞏固地位。

  此時,—陣敲門聲驚醒沉思中的他。

  「進來。」丁仲平看見自己的妻子開門走進來,急忙回神,「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

  津明的方雯見丈夫故作平靜狀,便知他深深為報上的報導困擾。雖然他們的婚姻是所謂的「政治婚姻」,但結合快三十年了,或許沒有愛情,卻培養出像朋友、夥伴一般的情誼。

  她關心的問:「你是不是為了報上的事躁心?」

  「你看過了。」

  「沒有。」方雯坐下來,蹺起腳。「不過,已經有不少人跟我說。」對於那些人幸災樂禍的嘴臉,她現在想到還有氣,好像丁家快要換主人一樣。

  丁仲平冷哼一聲。「一群長舌婦。」

  方雯拿起丈夫面前的報紙,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低下頭仔細閱讀。

  【本報訊】神秘女子於十天前在機場為私家轎車所撞,頭部因受到撞擊至今昏迷不醒,該女子身上未帶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之證件和行李,警方在境管局亦未查出該名女子的出入境資料,但其頸部有一塊價值連城的古玉,鏈上環扣設計極為獨特,若非熟悉構造者無法解開環扣拿下古玉項鏈。

  警方商請古玉專家xxx前往監定,據xxx說,此玉乃是元朝皇家寶物,四十年前在香港富士比拍賣會上由台灣富商丁大魁以天價標下,後來便做為次子丁仲安的結婚禮物。

  十五年前,丁仲安夫婦攜幼女前往邁阿密度假,因遊艇爆炸而葬身大海,富商丁大魁也因驚聞惡耗而導致心臟病猝發病逝。

  如今該名女子的出現,會是十五年前的丁敏柔嗎?她的出現是否會帶出當年爆炸案的內幕?時至今日,丁家仍在台灣商界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她的出現又會帶給丁家什麼樣的變數呢?

  「不可能。」方雯放下報紙,眉頭深鎖,驚訝的低語:「當年那艘遊艇爆炸後幾乎屍骨無存,他們一家三口也應該粉身碎骨,那個女人絕不可能是敏柔。」

  「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丁仲平瞄一眼不安的妻子,冷淡的說:「而且你注意看報上的相片,除了那雙眼睛很像仲安以外,其他活脫是她母親的翻版。」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人真的是敏柔。」

  「不錯。」他給予妻子肯定的答覆。

  方雯不願認同丈夫的話,非常不高興的反駁。

  「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如何確定呢?」

  「確定?!」丁仲平抿緊薄唇,冷笑的說:「我還需要確定嗎?證據就是她的長相和掛在脖子上的玉。」

  「一塊玉?!長相?!」方雯懷疑的叫著。「一塊玉能證明什麼?更何況誰能證明那塊玉是—直掛在她的脖子上。」

  「我呀!我可以證明。」

  「你要如何證明,丁大老闆?」方雯冷笑道。

  「當年老爸花了數百萬買下那塊玉,說要做我丁家的傳家寶,後來請了一位世界知名的鎖匠,為鏈子上的環扣設計極為津巧的暗鎖。除了設計者本人,只有老爸和仲安會開,而他們倆都死了,僅剩那位鎖匠會開,如果他還活在世上。」

  「如果她真的是敏柔,你打算怎麼辦?」方雯激動的說:「難不成你真的打算……讓她回到丁家,然後把我們好不容易掙到的財富,分出一部分給她?」

  丁仲平望著眼前激動又滿臉不甘心的妻子,雖心中怒火填膺,但本身高貴的氣質仍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他很清楚方雯嫁給他,只想結合兩個財大勢大的家族。自己也無法否認,當初同意娶她也是看上方家的財產,因為他知道,父親會將丁家的一切留給自己的弟弟丁仲安。

  他想得到財富只有娶有錢的老婆,後來才又搭上黑社會合作起販賣毒品的生意。

  但是他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相處那麼多年總有些感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吧!唉!日久生情是男人和女人永遠無法逃避的誘惑。

  收起對往事的追憶,丁仲平深思的說:「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暗中躁縱。」

  方雯果然是聰明的女子,一聽丈夫如此說,便能抓出一些頭緒。她壓下激動的情緒,注意聽丈大說話。

  「當年,仲安一家人出事,震驚整個台灣商界,而我也被警方懷疑。幸好我機警,將—切推給仲安來個死無對證,最後警方因罪證不足而不了了之。事隔十五年,所有人早已淡忘,如今就因一場車禍,過去的往事又被挖出來炒作。所以我懷疑有人暗中躁控。」

  方雯聽完丈夫的分析後覺得有理,如果一切正如丈夫所推測,那就表示在暗處有不知名的敵人正準備對付丁家。

  方雯蹙眉,憂心的說:「那該如何是好?如果現在下手除掉她,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現在上流社會的人,都在注意丁家的一舉一動。」

  「別躁心了。」丁仲平心疼的看著妻子憂心的神色,開口安撫她:「一切我早有計畫,到時候你只要配合我好好的監視那丫頭,相信我們會度過這個難關。」

  「哦!原來你早有計畫。」她放下緊張不安的心情,走到丈夫的身邊,輕輕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嫵媚的笑道:「是不是敏柔那丫頭回來後,就飛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不過這樣安全嗎?」她說出心中的疑問。

  「絕對安全。」丁仲平肯定的說,不住的輕撫妻子仍然滑嫩的玉手。

  「怎麼說呢?」

  「剛才我打電話到醫院去,敏柔今天中午才醒來,但頭部因受到撞擊而失去記憶。」丁仲平面有得色的說,他覺得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真的。」方雯詫異。「你確定不是假裝的。」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她回來這個家,我就要她被抬著出去。」丁仲平臉上淨是狠毒的表情。「反正他們一家三口在十五年前就該死了,而且……」他未說出心中的憂慮。

  而且,當年他炸掉那艘遊艇,最主要的目的是毀掉那些被仲安拿走的罪證。如今敏柔仍活著,那是不是表示那些證據還在?不行,他必須提高警覺。

  丁仲平抬起頭,看見妻子探詢的目光直盯著他。他為了轉移她的好奇心,開口問她今天在忙些什麼?

  夫妻倆將眼前的危機丟在腦後,關心的問起對方今天遭遇的一切,還有令他們頭疼的寶貝女兒。

  一大清早,方雯便叫傭人把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一遍。因為她決定今天將侄女接回來,一抹殘酷的笑容浮上她打扮過的臉上。

  丁仲安呀丁仲安,當年你拒絕我的感情,堅持要娶楊茗芝那下賤的女人時,就簽下你們一家人的死亡證明書,為了要對付你,我才嫁給恨你入骨的兄長。

  想不到你的女兒沒死,如今又回來自投羅網,你在九泉之下有何感想?

  想到此,方雯臉上原本殘酷的笑容更顯惡毒,她彷彿看見丁仲安夫婦在為女兒痛苦的模樣。直到傭人的叫喚,才將她漫遊的思緒拉回來。

  「什麼事,在那兒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方雯不悅的說。

  陳媽看見夫人不高興的表情,惶恐不安的說:「夫人,司機已將敏柔小姐接回來了,現在人在門口。」

  「真的,怎麼不早說。」方雯一聽侄女回來了,一掃臉上不悅的表情,快步走向門口。

  陳媽看見夫人離開,忍不住的歎口氣,心想可憐的小姐,你真不應該再回到這個家來,隨後也跟了出去。

  一位臉色蒼白的女子立於門門台階之上,滿臉病容,身軀瘦弱,但仍掩不住秀麗的容貌和出眾的氣質,就好像是一位由畫中走入紅塵的翩翩仙子。

  額頭上仍纏著白色的紗布,卻沒有掩住她特有的美麗,反而增加一絲楚楚可憐的神韻。瓜子臉配上大而朦朧的雙眼,使人不知不覺沉溺在她的星眸之中,長長的睫毛增添雙眼的美麗,也掩去眼神中不確定的恐慌,令人看不出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

  那女子呆呆的站立在台階上,心中忍不住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事情。

  當地從醫院中醒來後,發現不知道自己是誰,任何有關的事情也都想不起來,內心的驚恐實在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哪知過了幾天,出現了—位儀態出眾的中年紳士,和一位雍容華貴、氣質優雅的美麗貴婦,他們自稱是他的伯父和伯母,而自己是他們失蹤十五午的侄女。

  我真的是丁敏柔嗎?她在心中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

  如果是,那過去十五年我是如何度過的,為何會失蹤?我的雙親又是如何過世的?

  伯父和伯母只說他們是意外身亡,其他的就略過不提,要不然就推說不知道。

  到底誰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呢?

  就在她不斷的追問自己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她奔過來,一把緊緊的抱住她。

  「敏柔,你終於回來了,伯母好高興呀!」方雯興奮的說。

  丁敏柔不知所措,想要掙開這仍然陌生的懷抱,卻又怕傷了對方的心,一臉為難的表情,只好靜靜的站著。

  此時,一條水柱射向方雯和丁敏柔,稍微弄濕兩人的衣服。

  方雯皺著眉轉過頭,不高興的說:「是誰弄濕我的衣服?」

  注意一看,竟是半個月前來代替老張的新園丁老許。

  他滿不在乎的眼神,激起方雯不滿的情緒,也使方雯第一次正視她新請的園丁。

  若是沒有看見那一張充滿皺紋的黝黑臉龐,絕不會認為他是一位上了年紀的人。

  因為他的身材實在太好了,寬闊的肩膀配上修長結實的軀體,就連當紅的男模特也比不上,想必是經常運動和勞動的人。而且銳利如鷹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他人心底深處的秘密。方雯不由得對這位她原本看輕的下人另眼相看,但為他的眼神和氣質都不像是園丁,也引起方雯的懷疑。

  老許看見方雯的神情,警覺到自己的破綻,連忙低下頭道歉:「夫人,對不起。」裝出謙卑可憐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的,希望夫人不要生氣。」他惶恐的說道,好似這一份工作對他十分重要。

  方雯詫異:一個人能在轉瞬之間,就變化出另一種氣質來嗎?

  是她眼花了嗎?不!她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那位園丁不是簡單的人物。

  「算了,下次小心點。」方雯不理會園丁,心中卻打定主意,找人去調查這位臨時的園丁。轉身面對侄女,一臉爇絡的笑容,「敏柔,伯母先帶你到房間去,讓你好好的休息。等到晚上再好好吃一頓,把自己的身體養壯些。」

  丁敏柔不語,沉默的跟在方雯的身後,臨去之前還瞄了老許一眼,丟給他一個感激的笑容。因為一見到老許,她就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親切感,好像見到自己親愛的人。而且她旁觀者清,知道老許的不小心和裝可憐是為了替自己和他本人解困。

  對這位爇心的老好人,親切的感覺上又多上好奇。她開始期待他們正式的見面。

  當她沉溺在思緒中,方雯已經走遠了,她小跑步追上方雯的步伐。

  在她的背後,一直有一雙深情的眼神,追著她輕盈纖瘦的背影,並且發誓要保護她的安全。

  丁敏柔洗完澡,坐在柔軟的床鋪上,經過一天的折騰她早已疲累不堪,但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使她也失去休息的興致。

  她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大眼睛迷茫的瞪著天花板,希望能在空白的腦海中找回一絲絲過去。

  我真的是丁敏柔嗎?若是,那為何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一直在增加呢?是我疑神疑鬼,還是我潛意識中的警覺?

  我到底該相信什麼?別人的話,還是自己的心?另外還有一位未曾謀面的堂妹,她又是什麼樣的女孩呢?

  她打了—個呵欠,思緒不知不覺的轉到園丁老許的身上。

  想到他,她露出一個惋惜的笑容。可惜對方是位上了年紀的人,要不然自己一定會倒追他,要他做自己的男朋友。

  丁敏柔想著想著,不覺的呵欠一個接一個打,緩緩的放下眼皮,沉入深深的夢鄉。

  翌日清晨,丁敏柔起床眺望窗外,只見冬天的暖陽灑滿大地,再加上整個庭院綠意盎然,好像春天又回到人間。

  推開窗戶,一陣冷風向她襲來,令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才驚覺方纔所見的生機只是個假相。

  向下望去,只見一津壯魁梧的男子,拿著掃把打掃庭院中的落葉。看見對方的背影,丁敏柔覺得眼熟,好像已經看過千萬次,而且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頭上。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老許呢?丁敏柔自問。

  老許好像感覺到有人凝視他,抬起頭用深優的眼神和她遙遙相望。

  丁敏柔感受到老許熾烈的眼神,不覺的心跳加快了。

  我是怎麼了?為何會對初見面的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甚至還未說過話。

  為了掩飾自己的感覺,她急急的躲進自己的房間,關上窗戶。

  壓抑自己的心跳,穿上昨天的衣服。此時肚子傳來咕嚕聲,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好餓,於是走出房間準備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丁敏柔走進餐廳,只見方雯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一見侄女走進來,連忙招呼侄女坐下來。

  「敏柔,昨晚睡得好嘛?」

  「睡得很好,謝謝伯母的關心。」

  「咱們是一家人,不用太客氣。」方雯對著侄女溫柔的說:「昨晚見你睡熟了,就沒有叫你起來吃晚飯,你一定很餓,陳媽準備了很多早點,你盡量吃。」

  丁敏柔一邊吃早點,一邊打量著偌大的餐廳,只見自己和伯母兩人,不禁好奇的問:「伯母,怎麼不見伯父和堂妹一起用早點呢?」

  「你伯父工作一向很忙,最近美國有一個財團要來台灣投資,你伯父想要爭取這次合作的機會,所以這陣子會更忙,搞不好這幾天會住在公司裡。曉晴那個孩子則是愛玩,留話給我,說是跟朋友出去玩一陣子,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多的津力。」

  丁敏柔聽見伯母的解釋,因為不必那麼快面對伯父而放下忐忑不安的心,但卻遺憾不能見到自己的小堂妹。

  方雯也因擔心出遊在外的女兒,顯得心不在焉,表現出少有的憂慮,但一會兒又消失不見,回復一臉的津明幹練。

  抬頭注意一看,丁敏柔仍穿著昨天的衣服,皺著彎彎的秀眉懊惱的說:「這幾天伯母會比較忙,你好好的在家休息,伯母以後再帶你去買一些必需品。這幾天你先拿曉晴的衣服來穿吧!伯母要出門了,你要多吃點東西,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說完放下咖啡,拿起皮包便優雅的走了出去。

  方雯離開後,丁敏柔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空曠的餐廳中,覺得這華麗的大房子只有冰冷的空氣在迴盪,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還有一股侵蝕人心的冷漠,難怪這房子中的人總令她感到不安和恐懼。

  除了伯母以外,連看到一個人也難,大家各忙各的。推開吃剩的食物她已經失去胃口,只有寂寞沉甸甸的壓在心口上。

  丁敏柔漫步走出餐廳,決定好好逛逛這大房子,也許可以藉此瞭解那些她不認識的親人。

  走遍這間大房子,丁敏柔更加覺得自己和這批親人格格不入。

  想起在醫院初見伯父的那一剎那:她一見親人來認她而驚訝,可是伯父看她的眼神,卻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那眼神好似一隻貓盯上自己的獵物,再加上這房子裡詭異的氣氛,使她心中的不信任也越來越深。畢竟「物以類聚」,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房子。

  不知不覺走到庭院中,暖暖的冬陽照到她的身上,寒風也徐徐吹來。囚有太陽的照射,令她感受不到清晨的寒意。

  丁敏柔決定放下心中的不安,享受一下優閒的時光,看著院中樹木翠綠茂盛,充滿生氣。自己的身體好像也健康起來。

  忽然,一陣剪刀修剪樹木的聲音打破寧靜,也打散她優閒的心思。隨著聲音看過去,她看見一位園丁正忙碌的修剪樹籬。

  魁梧結實的背影,令丁敏柔的心再度湧上熟悉的感覺,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更有—種莫名的渴盼。

  丁敏柔在心中不停的想:為什麼我會對剛認識的人,有如此強烈的感情潛存在心底的深處,好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

  這種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讓她無法將它忽視,也不想忽視。也許在她未失去記憶前,見過或認識老許,但這可能嗎?

  她不斷的在空白的腦海中思考,希望能找回一點自己的過去。直到一陣叫聲打斷她的苦思。

  「小姐,小姐。院子裡風大,小心著涼。」出聲的正是沉默的園丁老許。

  一臉憨厚的表情,就像個老實的鄉下人,雙眼中有掩飾不了的關懷。

  丁敏柔專注的望著老許黝黑深優的眼神。她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她覺得老許的眼睛應該是銀灰色的,她不知不覺說出心中的想法:「你的眼睛應該是銀灰色的,怎麼會變成黑色的呢?」說完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難為情的低下頭說:「對不起,我失禮了。」

  老許淡然的說:「沒關係。」黝黑的雙眼卻異常溫柔的看著害羞的丁敏柔,眼中有無法抹去的笑意和欣喜,心中不住的歡呼。她記得,她還記得我,她並沒有完全的忘記,她記得對我的承諾。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丁敏柔靦腆的問。

  「我叫老許,只是一個臨時的園丁。」

  「臨時的?!」她抬起頭,好奇的問。「怎麼說呢?」

  「這裡的園丁叫老張,他回大陸探親,這段時間由我暫時代替他。」

  「哦!原來是這樣子。」她失望的應道。聽見老許只留下一陣子,她便覺得難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叫丁敏柔。」她自我介紹,「他們是這麼告訴我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收起自憐的情緒,「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她露出一抹笑容,一想到自己有了一位朋友,笑得更加燦爛。

  「我們已經是了,小姐。」老許恭順的回答,可是心中卻因丁敏柔的笑靨而情思翻攪。

  「那你以後別叫我小姐了,就叫我的名字吧!」丁敏柔興奮的說道。臉頰因受到太陽的照射,一掃昨日的病容,顯得健康有光澤,不由得令老許癡癡的凝視她。

  「老許。」她不耐煩的催促,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這個家帶給她的孤獨太深,她需要一些溫情來溫暖她空虛的心靈。

  而老許給她的印象實在太好也太深刻了,再加上昨天初見面,他為自己解困,不惜得罪伯母,更是令她感激。

  老許被丁敏柔不耐煩的語調打斷綺思。不由得在心中責備自己。

  冷冽呀冷冽,身處龍潭虎袕之中必須處處小心,至於敏兒,等到丁仲平的事結束後再決定如何做,打定主意後,也穩定心思面對心愛的女人。

  「老許高攀不起。」他惶恐的說。

  「老許,職業無貴賤之分,最重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做人。」丁敏柔一副曉以大義的模樣。好像地面前所站的人不是而、六十歲的老翁,而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看得老許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既然小姐如此看得起—位園丁,那就依小姐的意思辦吧!」老許妥協的說。

  「你又叫我小姐了。」丁敏柔都著嘴不高興的說。

  「那叫你敏兒吧!」老許臉上漾著溫柔的笑容。

  「敏兒!這個小名我喜歡。」她高興的拍手,「不過好像有人經常這樣叫我。」她偏著頭,努力思索,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也許記錯了。」她伸手輕拍自己的腦袋。

  老許看見她放棄思考,高懸的心才放下來。他怕她太快恢復記憶,會打亂所有的計畫,也危害她自己的安全。又見她純真的反應,不由的笑出聲來。

  聽見老許低沉渾厚的笑聲,丁敏柔的血壓不由得上升,心臟好像也要跳出胸口。因為那笑聲是如此熟悉,好似在夢中已聽過千萬次。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常,她高興的說:「為了慶祝咱們成為朋友,我幫你打掃院子。」

  「那怎麼行呀!」老許為難的說。

  「你不答應,就是不當我是朋友。」她假裝難過的低下頭。好似受到婆婆欺侮的小媳婦,有寬無處訴。

  老許望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小女子,心中漲滿了柔情,可是又不知如何拒絕她的要求,只有無奈的搖頭歎氣。

  丁敏柔看出老許的心意並不是很堅定,決定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領,撒嬌矇混過關。

  「老許,好嘛!我在醫院住了好一陣子,每個人都當我是玻璃一碰就碎,我都快悶死了。」

  老許看見敏兒哀求的神色,聽著她嬌爹的嗓音,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只好點頭答應她的要求,但也開出自己的條件。

  「敏兒,要幫忙可以,可是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只可以做些輕鬆的工作。如果累了就請你休息,別硬撐著,否則身體會吃不消的。」

  老許臉上充滿關懷,細心的叮嚀她,令丁敏柔的心中充滿了溫暖和感動,「我知道,我會小心的。」說完彎下腰拿起掃把,轉身開始掃地。

  「慢慢掃,不用心急。」老許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嚀。

  聽見老許不放心的叮嚀,她又轉身面對老許,一臉促狹的說:「老許呀!是不是上了年紀的人,都跟你一樣的嘮刀呀!」

  說完吐了吐舌頭,笑著跑開去。

  這丫頭失去記憶,反而變得頑皮,難道這是本性嗎?老許心中驚訝的想。

  看見丁敏柔拿著掃把愉快的掃著地上的落葉,老許拿起剪刀繼續修剪樹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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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0:44
第四章

  「怎樣呀?做了半個多月的園丁,有何感想呀!」龍成鋼調侃的看著冷冽。

  她美艷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材,常使得男人為她瘋狂,趨之若騖。

  男人總喜歡用那些重視物質享受的女人來衡量龍成鋼,結果卻令龍成鋼對男人越來越反感。除了冷冽和頂頭上司柯裡頓上校以外,其他的男人她一律列為拒絕往來戶。

  「一個小小的園丁,怎麼可能難倒我。」他不經意的說道。

  冷冽絲毫沒有將偽裝上的辛苦放在心中,對他而言,敏兒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只要能在她的身邊保護,她什麼苦都能吃下來。

  「是呀!我都忘了咱們的「冷面密探」冷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津通。」龍成鋼一臉調侃的看著冷冽,「可惜碰上愛情就像個白癡一樣。」

  她不理會冷冽惱怒的眼神,覺得好笑的看著他。

  她很清楚冷冽對敏兒的感情,也知道敏兒愛冷冽愛得很深。偏偏兩人都愛鑽牛角尖,看不清楚對方真正的心意,害得身邊的朋友為他們暗暗心急。

  「不談這些沒營養的話,說說咱們的工作進行得如何?」他清清喉嚨,調開自己的眼神。

  他急著逃避龍成鋼探索的眼神,只好趕快轉移話題,以免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意。

  「小龍,你的工作進行得怎樣?」他一臉正經的問。

  冷冽的心思怎麼可能瞞過她鋼女郎的法眼?不過,同事那麼多年也不必讓他下不了台,先放他一馬吧!

  「我放出考夫曼集團將找合作公司的消息,讓丁仲平手動找上我,並讓他以為自己希望濃厚。這些日子來,他陪我到處參觀他的公司,忙得沒有時間回家,所以丁家應該會平靜—段時間,我也藉此調查他跟其他公司、銀行的交易。不過,方雯這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你要多多注意這個女人。」

  龍成鋼平靜的說出她的分析,經過多年的密探生涯,她非常明白要撲滅一個犯罪集團,除了要有足夠的證據,還要有完善的計畫以及夥伴之間的良好合作。

  她接下去說:「你那邊進行得如何?」

  「我在丁家工作半個多月,並沒有可疑的發現。不過,敏兒回到了家後,情況必會起極大的變化。」

  「那是當然蘿!當年的慘案敏兒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敏兒要不是因為過大的打擊而失去記憶,丁仲平早就伏法了,也不可能建立他橫跨黑白兩道的經濟王國。」龍成鋼一副就事論事的口氣。好似丁仲平並不是商界巨擘,而只是只小蟲。

  「丁仲平能由一個小小的毒梟,吞下整個丁氏企業,進而掩飾自己的罪行不令人起疑,就能看出他的厲害,千萬不能小看他。」

  「我會注意的。」她給予冷冽保證,「你認為敏兒在了家安全嗎?」想起好友的安危,義今她憂心忡忡。

  「怎麼可能會安全呢!」冷冽時時刻刻牽掛他心愛的女人。想起丁仲平的狠勁、方雯的津明,失去記憶的敏兒等於置身在虎豹狼群之中。

  他也只能暗中保護她,將一切的傷害和危險降低到最小。

  「不過,我認為丁仲平不會那麼快就下毒手。」龍成鋼說出她的看法。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看法?」冷冽好奇,問出心中的疑惑。他瞭解小龍是個聰穎的女子,尤其是她的推理能力常常能在一團亂中找出頭緒,解決疑難雜症。

  「因為丁仲平是個聰明人。」龍成鋼理所當然的說:「敏兒還未回到丁家,報紙就渲染了半邊天,現在外面好多人等著看了家來一場豪門劇變。如果敏兒到丁家沒多久就出事,那丁仲平不是自打嘴巴嘛,而且也證明十五年前的事跟他有關。他不會那麼笨的,一定會用其他的方法來對付敏兒。」

  「不錯。」冷冽也同意龍成鋼的看法,「但是,用什麼方法我們要多加注意。」臉上是憂心的神色。

  「那一切都按照我們原先的計畫進行,分工合作,早點把丁仲嚴的罪證找齊。」龍成鋼高興的下了結論。只要想到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隻害群之馬,她的津力就全來了。

  「希望如此。」冷冽苦笑道。

  當天晚上吃飯時間,整個丁家只有方雯和丁敏柔坐在餐桌前,陳媽陸續的將爇呼呼的菜餚端上來。

  方雯挾起一隻雞退放進丁敏柔的碗裡,親切的說:「敏柔,多吃點。」接著才挾菜放進自己的碗裡,「聽陳媽說,你今天在庭院裡幫忙整理花草樹木,累不累呀?」

  「不會呀!我在醫院躺了好一陣子,每天聞的都是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今天能呼吸那麼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好有津神。」她開心的說,美麗的臉上是單純的滿足,「而且溫室裡有各式各樣的花卉,看得我目不轉睛,捨不得離開。」

  「那個溫室是你爺爺留下來的。」方雯向侄女解釋溫室的由來,「聽你伯父說,是你爺爺為你奶奶建的。可惜還沒有建好,你奶奶就去世了,你爺爺難過好久,後來也傷心的去世。」她的語氣淡漠,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家族的歷史。

  丁敏柔聽著伯母述說溫室的歷史,使得原本的好心情消沉下來,但對這絲毫不記得的家族,多了親切的認同感,也對自己的祖父、祖母多了一分懷念。

  眼前好似看到一對鶼鰈情深的老夫婦,兩人相偕一起種花除草、恩愛甜蜜的樣子。

  「敏柔,敏柔。」方雯不住的叫喚神遊太虛的侄女,「在想什麼,想得入神了。」

  丁敏柔被伯母打斷,匆匆收回自己漫遊的心思,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伯母,我只是在想祖父和祖母是怎樣的人。」朝著伯母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

  「他們是很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長命。」方雯惋惜的說,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丁仲安夫婦也是好人,所以也不長命。她接下去說:「別提這些傷心的往事。伯母問你,在這個家中度過了第一天,你有何感想?」

  「嗯……唉……」她在想該如何委婉的說出來才不會傷人,「還好,住得很舒服,只不過……這房子有些冷清。」她決定誠實—點,但保留一部分,這樣才不會得罪人,自己也住得快樂些。

  「沒關係,慢慢會習慣的。」方雯拍拍侄女的肩膀,希望她能住得自在點。

  「喔!對了。」方雯—副恍然大悟的神態問。「伯母一直想問你一些事,又怕惹你不開心,可是不問又放不下心。」她苦惱的說。

  「什麼事呀?」她睜大美麗的清澄秋瞳,好奇的說。

  「你真的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嗎?」方雯的眼睛津光閃閃,偷偷的打量侄女。

  她偏著頭,皺著秀眉,手不住的輕柔有些發疼的太陽袕,努力的思索過去。

  可是想了好久,她就是想不起來,她決定放棄不再想了。

  丁敏柔很不舒服的說:「我想過好幾次,就是想不起來,每次努力的想頭就好痛。」

  她那苦惱疼痛的表情,和—下就蒼白的臉色,實在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難道敏柔真的失去記憶了?方雯的心中雖然懷疑,可是嘴上卻溫柔的說:「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來,多吃點。」她又主動挾菜給侄女。

  丁敏柔將碗裡的菜挾回去,臉上是痛苦的神色,她抱歉的說:「伯母,我吃不下了,我頭疼想先回房休息。」

  「好,你先回房休息。」方雯點頭應允她。

  丁敏柔站起來放好椅子,柔著發疼的腦袋,蹣跚的步出餐廳,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方雯注意侄女的一舉一動,看她今晚所表現的一切,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看來那丫頭是真的失去記憶。

  她放下心中的疑慮,決定實施丈夫的計畫。

  丁敏柔回房裡好一陣子,原本的疼痛漸漸平息下來,正準備休息,敲門聲響起。

  方雯發現門沒有鎖,便直接開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杯溫牛奶。

  丁敏柔看見伯母走進來,趕快從床上站了起來,迎向前去。「伯母,那麼晚來找我,有事嗎?」她好奇的問。

  「沒事。」方雯將牛奶端到侄女的面前,關心的說:「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所以泡了一杯牛奶給你喝,讓你補充一點營養,也可以緩和你的頭疼。」

  「謝謝伯母。」丁敏柔真心的道謝,接過牛奶很快的喝下。「麻煩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方雯接過空的玻璃杯,面露和善的微笑,「客氣什麼?早點休息,你養好的身體伯母就高興了。」

  方雯轉身走了出去,丁敏柔送她出去,走到門口,「伯母,晚安。」她甜甜的對方雯說。

  「晚安。」方雯走了出去,順便替地帶上房門。

  丁敏柔覺得伯母是個爇心的好人,躺在床上慶幸自己有位善良的伯母。雖然這華麗的房子很冷清,但用房子來評量人的性格似乎不太對。

  她帶著笑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她又回到那熟悉的夢境中。

  門外走廊上方雯走回自己的房間,和善的笑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險算計的表情。

  完美的計畫終於開始實施了,丁仲安的女兒永遠也別想逃出這間房子。

  回到丁家好幾天的光景,除了陳媽和老許。丁敏柔幾乎沒見過丁家其他的人,只有伯母每天陪她吃早、晚餐。悶在這房子裡,她都快發霉了。

  她本想出去走走,跟伯母提起,伯母都以她身體不適勸退。她開始以為自己是被軟禁的囚犯。

  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陳媽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只是每次都用傷心又擔憂的眼神偷偷打量著,看得她很好奇,心裡發毛。

  陳媽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又害怕說出來的後果會帶來其他的災難,所以只好保持沉默。她試著和陳媽聊天,希望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陳媽總是小心的避開,真是讓人無法捉摸。

  幸好還有老許可以陪她聊天,也可以藉著幫助老許整理庭院活動一下筋骨,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

  丁敏柔洗淨手中的泥土,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走進客廳,正好聽見陳媽在說電話。

  「是的,夫人請放心,我會轉告敏柔小姐。」放下電話,走到丁敏柔的面前恭敬的叫:「小姐。」

  「有什麼事呀?陳嗎。」

  「夫人打電話回來說,晚上老爺要回來吃晚飯,要小姐準備好。」說完轉身回到廚房。

  伯父要回來了,丁敏柔覺得緊張,心中忐忑不安。

  她明白自己還沒準備好面對伯父,可是逃避也不是辦法,也許見到伯父,她能為自己的過去找出—些答案。

  丁敏柔沉浸在自己的不安和空白的過去,未發現有人在暗中注視著地。

  陳媽站在客廳的門門,偷偷的打量著丁敏柔的眼睛有抹揮不去的憂愁。

  陳媽心想:老爺要回來了,敏柔小姐的安全越來越令人擔心了,要如何才能讓敏柔小姐平安離開呢?

  —抹釋然的笑容浮上陳媽佈滿皺紋的臉頰,心中高興的想到:有了,有辦法了,也許這樣做可以使敏柔小姐平安離開了家。

  陳媽想通後,便高興的回到廚房繼續忙著今天的晚餐。

  丁敏柔靜靜的坐在餐桌上的末位,桌上多放了一副碗筷,可是位置卻空著,看來了曉晴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她坐在位置上,默默的吃著晚餐,心中波濤洶湧,眼神機靈的注意週遭的一切。

  自從伯父回來後,整個家變得異常安靜,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每個人戰戰兢兢的盡自己的本分,生怕引起一家之主的不快。

  沉悶的氣氛令丁敏柔食不知味的吃著晚餐。平常和伯母吃飯還有閒聊的話題,現在連伯母也不開口說話,靜靜的吃著晚飯。

  丁敏柔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使自己的家人如履薄冰的過日子。

  她偷偷的打量自己的伯父,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方正的臉形、突出的五官,夠格做一個現代帥哥,只可惜眼神過於冷漠凌厲,讓人心底不由得泛起寒意。嘴角—抹殘酷的線條,讓人感覺他是個狠角色,要不然便是個心狠手辣的商人。

  「敏柔,你觀察伯父那麼久,對伯父的長相可滿意?」丁仲平一邊拿起餐巾抹去嘴唇上的油漬,一邊說話。

  丁敏柔嚇了一跳說:「伯父,對不起,我失禮了。」

  「沒關係,你來了那麼多天,伯父現在才有空陪你吃頓飯,好奇是應該的。敏柔,不怪伯父沒有好好照顧你吧!」

  丁仲平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只是笑意並沒有傳到他冰冷的眼神中。

  丁敏柔看著伯父的笑容,心中泛起寒意。她覺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獵物。

  丁敏柔不住的在心中斥責自己。

  敏柔,他是伯父呀!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的親人,你怎能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伯母和陳媽都很照顧我,伯父不用為我躁心。」敏柔壓住疑惑不安的情緒,安靜的說出禮貌的話。

  「那就好。」丁仲平低頭邊喝湯邊說:「前陣子因為美國來了位大客戶所以比較忙,現在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伯父可以多陪陪你了。」

  丁敏柔一聽連忙拒絕,「伯父,不用了,我自己很會安排時間,不用為了我向公司請假。」

  丁仲平笑著說:「笨丫頭,自己做老闆不需要請假,只要事情安排好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了,伯父。」丁敏柔一再拒絕,她一想到讓伯父陪在她的身邊,她就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冷凍庫裡。

  「伯父,我吃飽了,您跟伯母慢慢吃吧!我先回房去了。」說完起身,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感覺得到,伯父的眼神緊緊的跟著她,都快把她的背燒灼起來。

  丁仲平的眼光—直跟著侄女走上樓去,他的眼中浮起強烈的恨意和算計的表情。

  他不知道那丫頭是為了什麼而回來,但他不會讓任何人有對付他的力量和機會。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他秉持的信念。

  尤其是和丁仲安有關係的人,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斬草除根。

  他的神情、一舉一動都落入妻子的眼中。

  「不要輕舉妄動。」方雯警告自己的丈夫,「她如果現在出事,你別想置身事外,畢竟十五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你完全得到清白,仍有人暗中懷疑。」

  「我不是笨蛋,這個道理我懂。」丁仲平深思的問:「你認為敏柔失去記憶是真的還是假的?」

  「的確是真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打算再觀察一陣子。」

  「那麼她現在也不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了?」丁仲平淡漠的說,難掩失望的神色。因為那東西對他的威脅太大,如果沒看到它被毀了,一天也無法安心。

  「本來以為那丫頭是為了報仇才回來的,看來似乎不太可能。」方雯心有所思的說。

  她發覺敏柔的警覺性和觀察力很強,而且很謹慎的隱藏自己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持保留的態度,置身事外。相處了那麼多天,自己還沒有弄懂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方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侄女不是簡單的人物。

  她警覺的說:「不管敏柔回來究竟有沒有目的,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絕不能重蹈十五年前的疏忽。」方雯露出不肯認輸的堅定表情。

  丁仲平也惡狠狠的說:「如果那丫頭有跟她父親一樣的打算,那我一定會再—次結束她的生命,反正十五年前她就該死了,我就當在做一件善事,讓他們一家人在九泉之下團聚。」

  殘忍的殺氣瀰漫在丁仲平四周,對他而言,殺人就像踩死一隻小蟲一樣容易。

  「過一陣子再說吧!」方雯冷靜的說。

  「說起來,敏柔那孩子的運氣也真好,當年遊艇爆炸時,居然沒有炸死她,不然我們現在也不用頭疼了。」他惋惜的說。他並不因自己少造孽而高興,反而因沒成功而難過。

  「沒關係,反正咱們用你的法子對付那丫頭也夠了。」方雯安慰丈夫的失意,眼睛裡的冷意令人害怕的發起抖來。

  「我的法子很好吧!」丁仲平很快的把失望的情緒丟到腦後,想起自己的計畫,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容,—掃他狠毒的外表。

  「是呀!」方雯白了丈夫得意的笑臉,埋怨的說:「津的出嘴,笨的出力,還不是要我動手。」說到後來,看著丈夫的眼睛有一抹陰沉的恨意。

  那種眼神令丁仲平這狠角色也覺得有寒意。他不禁自問,對於他的妻子,他究竟瞭解多少。

  只怕永遠也沒有瞭解的一天吧!

  陳媽靜靜的站在廚房和餐廳的門口中,細瘦的身子巧妙的藏在陰影之中,原本紅潤的臉頰,因為聽到老爺和夫人的話,嚇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自己在丁家的時間快半個世紀了,兩位少爺是她看著長大的,兩位小小姐出生的時候,也是她在照顧。她萬萬沒有想到,大少爺會變成可怕的惡魔,害死自己的弟弟和弟媳,現在連他們的女兒也不改過。

  陳媽在心中祈求老天爺,保佑敏柔小姐的安全,也希望曉晴小姐趕快回來,免得老爺和夫人又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夜深沉,寒風颯颯,刮得更為淒厲,就像滿腹冤屈的孤魂野鬼對這不公平的人世所發出強烈的控訴。

  在這寒冷的冬夜衷,有人被往日的夢魘所壓迫而睡不安穩。

  那個人就是丁敏柔。

  她躺在床上,身體翻來覆去,棉被已經被她踢到一邊,棉質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濕,微抿的唇瓣發紫了,不停的輕顫聲吟,好像在抗拒什麼,雙手不住在半空中揮動。

  她突地從床上坐起,汗水一滴滴的滑下她的臉頰,兩眼空洞無神,茫然的投向遠方,彷彿是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忽然,她發紫的唇瓣在顫動,喃喃自語:「那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忘了它,睡醒後就都不記得了。」她倒回床鋪上。

  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她仍將她緊守的秘密,埋藏在她的記憶深處。

  第二天一大清早,丁敏柔下床,腦袋傳來的陣痛令她極為不舒服,好像有人在昨夜狠狠的敲她的頭。

  她柔柔髮疼的頭看向窗外,只見微明的天色籠罩大地,耳中傳來陣陣悅耳的鳥鳴聲。早晨甦醒的大地帶來大自然的奇跡,也慢慢驅散她身體上的痛苦。

  丁敏柔受到外面大自然美景和新鮮空氣的吸引,換下睡衣,靜靜的走出閨房來到庭院。

  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丁敏柔身上的不適完全消失無蹤。

  明亮的眼眸掃視庭院中翠綠的樹木,只感到所有困擾自己的問題都沉澱下來。

  回頭一望,屋子裡的人仍在眠中,臉上浮起頑皮的笑容,悄悄的走向大門口,打開側門走出丁家,準備去探險。

  記得自己第一天回到丁家,因為初到陌生環境的不安,和失去記憶的苦惱,使她沒有好好留意四周的環境。

  後來伯母總以她的身體需要調養為由,拒絕讓她出門走走,害她常常覺得自己是囚犯,今天她要好好把握機會熟悉附近的環境。

  丁家大宅建在半山腰上,丁敏柔朝山頂慢慢走去。

  一路上淨是樹木和鳥嗚聲,不見行人和車輛的蹤跡,雖然寒風吹打她的嬌軀,可是因她不停的走路而不感到寒冷。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身輕如燕、自由自在的感覺。

  丁敏柔優閒的漫步在山徑,不知身後有一個人在她走出了家後便暗中跟著,注意她的—舉一動。

  看見她走進偏僻的山區,毫無防備的四處閒遊,他的眉頭越鎖越緊,銀灰色的星目醞釀著怒氣,看著仍沉醉在美景中的纖細人兒。

  他正是巧扮園丁的冷冽。

  看見她走出丁家大門,他嚇了一跳,也為她的安危憂愁。

  他不明白她為何要偷溜出來,也幸好他一直都在注意丁家的動靜,否則讓她一人偷溜出門,誰知會不會出事,尤其是在她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

  冷冽看著她心不在焉的向山上走去,使原本皺在一起的劍眉幾乎連在一起。

  想要叫她往回走,卻又不便現身,正在發愁時,看見她被地上的樹根絆倒在地。

  此時,冷冽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務,也忘了密探的身份,他只是一個關心所愛的男人。

  「敏兒,你不要緊吧!」情急之下叫出她的小名,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丁敏柔詫異,睜大地靈秀的黑瞳,看著那溫柔的扶起她並叫她小名的男人。

  只見那男人有一對星目劍眉,高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配上剛毅的臉形,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英俊,如果頭髮再長一點就很像是古代的俠士,散發出一股孤傲又冷漠的氣質。

  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睛競是銀灰色。

  那應該是冰冷的眼神,卻絲毫感覺不到,反而專注又深情的看著她。

  那深優的眼神讓她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好像上輩子曾凝視過那溫柔的眼眸,那是好久好久的事了,像永遠一樣長的時間。

  「你是誰?」她好奇的問出心中的疑惑,「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他沉默不語,只是扶著她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蹲下身子詳細的檢查她的雙腳。

  「你到底是誰?」她忍不住追問。

  冷冽仔細檢查完後,發現敏兒並沒有受傷,才回答她的疑問。

  「你知道我是誰?我在你心底的深處。」他的嗓音溫柔,莫測高深的回答。彷彿在丁敏柔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的漣漪。

  他的回答,引起丁敏柔對他的好奇。雖然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覺得熟悉,好似望進她靈魂的深處,讓她在他的面前有無所遁逃的感覺。卻又莫名的牽引她的心,使她有一種想親近他的慾望,渴望瞭解他所有的一切。就像找到和自己相契合的心,而急於融合在一起。

  可是努力的思索,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自己能容許他在自己的腳上摸來摸去,一定是過去很親近也很信賴的人。

  可是到底是誰呢?

  她皺眉苦思的模樣完全落在冷冽的眼中,他不忍心再見她如此折磨自己的腦袋,便出聲打斷她的思考。

  「別再想了,時間到了,你自然會想起來。」他溫柔的看著她,言語之中淨是寵溺,「我先送你回去吧!再不走,所有的人都會出來找你。」

  丁敏柔任他拉著纖纖玉手,兩人相偕走下山。

  溫暖厚實的大手包住她冰冷的小手,讓她紛亂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感覺非常安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

  真希望路沒有盡頭,能一直永遠的走下去。

  冷冽將她送到了家大門口,便瀟灑的朝山下走去。

  「喂!你等等呀!」她跑到冷冽的面前問:「我以前認識你對不對?」

  「對。」

  「我們很熟嗎?」

  「我們很親近。」

  「可是我現在失去記憶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她期盼的美眸,令冷冽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我叫冷冽。」他細心叮嚀地,「你不可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

  「我明白。」她答應他。

  冷冽,這個名寧和他的外表真配,只不過他的眼睛很多情,和他的名字很不相稱。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以前的事?」她再一次的問。

  「不可以,你必須自己慢慢想起來。」為了她的安危,他狠下心拒絕她的要求。

  「為什麼?」她不高興的叫著,噘高她的櫻桃小嘴。

  她的不滿和疑惑他全看在眼中,可是以目前的情況,她失去記憶反而是最好的保護。

  「小敏兒,不要想得太多。」他強而有力的手握住地纖細的肩膀,希望能將自己的力量傳紿她,以驅散她心巾的不安。「你只要把我的名字和人,刻在你心頭上就可以了。」

  說完,便低下頭溫柔的吻住她紅潤的雙唇,希望敏兒能早日明白自己的愛意,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已不再畏縮不前,打算堅持到底。

  丁敏柔受到突來—吻的驚嚇,呆呆的毫無反應。冷冽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朝她露出愛憐的眼神,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她看著冷冽離開後,才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瓣,方纔那觸電般的感覺令她通體舒暢,也令她意猶未盡。

  她細細回味那短促的淺吻,陳媽出外找尋她,發現她發呆的佇立在門口,不由得擔心的叫著她。

  「小姐,小姐。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呢?大家都在擔心你呢?」

  陳媽的聲音鑽進她充滿綺思的漂亮腦袋,她收回心神,吐吐舌頭,才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陳媽。我出門散散步,讓你們躁心了。」

  「我是沒什麼。」陳媽擔憂的說,「但小姐要如何過夫人那一關呢?」想起夫人的津明狠毒,她就為小姐暗暗焦急。

  想到伯母,丁敏柔原本的好心情霎時消失無蹤,就像走到太陽底下,突然變天降下豪雨淋成落湯雞—般的掃興。

  回到丁家多日,雖然伯母對她親切和善,但在那表面之後她可以感覺到,伯母並不是真心的關懷,相反的還有可能恨著自己。

  這並非她疑心生暗鬼,而是敏銳的第六感所感受到的,同時她也知道,伯母總是暗暗的用監視的眼神打量她。

  尤其是再次見過伯父後,她覺得自己像是處於狼群之中的綿羊、她無法相信他們夫妻。她可以預見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她走進餐廳,看見伯父和伯母早已坐在餐桌上,優雅的吃著早點。

  丁仲平看見侄女進來,連忙親切的招呼地,「敏柔,快坐下來享受香噴噴、爇呼呼的早餐。」

  「謝謝你,伯父。」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替自己盛了碗稀飯,挾些小菜。

  「你一大早跑哪兒去了?」方雯一見她坐下,便開始提出自己的疑問。

  來了。她喝下一口稀飯,在心中暗叫一聲,她就知道伯母不會輕易放過她。

  「沒去哪兒呀!」她一臉平靜,淡漠的說:「只是起早了,所以上山上走一走,享受一下新鮮空氣,順便活動筋骨。」

  「哦!」方雯懷疑的蹙起秀眉,瞇著眼睛打量侄女,「就你一個人?在這麼冷的清晨。」

  聽見方雯的問題,今丁敏柔想起早上遇見的男人,還有那令她觸電的淺吻。

  可是看見伯母緊迫盯人的眼神,令她潛意識遵照冷冽的叮嚀,隱藏冷冽的存在。

  「是呀!就我一個人。」

  「真的?!」

  「真的呀!」為了取信伯母,她偽裝出開懷的笑容,「我想,回家那麼多天,還不熟悉四周的環境,所以才出去散散步。」

  「原來如此。」方雯露出釋懷的笑容。

  「是呀!」丁敏柔開心的說個不停,像一隻聒噪的小麻雀,表現出她端莊嫻靜的另一面,「真是不虛此行,沒想到山上的環境那麼清優,使我想到古人的一句詩「只緣身在此山中」,大概就是我今天在山上所感受到的吧!」

  看見侄女毫無心機的模樣,嘻嘻哈哈的述說她散步的感言,方雯不再懷疑,決心今天晚上實施計畫中的第二步。好戲就要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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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1:13
第五章

  丁敏柔照往常幫助老許整理庭院,只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清掃地上枯黃的落葉,心思早已不知飛到何方。

  老許在—旁觀察許久,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

  「敏兒,你今天為何一直魂不守舍。」

  「沒……沒有呀!」她紅著臉心虛的否認,怕被老許看穿她腦海中令人害羞的念頭。

  「敏兒,如果有什麼煩惱,不妨說出來讓老許為你分擔一些。」他真摯的關懷,今她心中充滿感動。

  想想自己失去記憶,已有許多煩惱存在,偏偏在此時出現了神秘的冷冽,更是攪亂她心中一池春水。

  首先是伯母的態度引起她的懷疑,雖然親切和善,可是卻隱寒著冷漠疏遠,看她的眼神有時也充滿陰沉的恨意。本以為是自己多疑,可是每天碰面時,那懷疑的語氣告訴她並沒有多疑。

  再來是伯父,從她知道自己還有一位伯父,到日前為止只見過幾次面,而且時間短促。可是,初見面的歡欣只有一瞬間,後來感受到的恐懼和不安卻如影隨形。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好似長久以來她就是依靠它過生活,而且活得很好。

  雖然失去記憶,但她的直覺卻強烈的警告她,她必須時時提防她的伯父和伯母。雖然很荒謬,可是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

  但真正帶給她迷惑的,卻是那擁有一雙銀灰色眼瞳的神秘男人冷冽。

  她不知道任何有關他的事,除了他的名字。

  她的心被他牽引,她知道自己可以信賴他,而且相信在沒有失去記憶前一定認識他。否則她不可能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感覺到熟悉的吸引力、強烈的感情衝擊,溫暖而感人。好似原本冰凍的心忽然得到火焰的溫暖,最後化成一灘柔情的水。

  又好像一對愛侶,經過長久的分離,好不容易才重逢。

  真正令她受到震撼的是那個吻,短促而充滿溫柔的吻,使她的腦海中淨是綺麗的美夢。

  現在她只要摸自己的唇辮,就好像冷冽仍然在親吻她,全身上下湧出一波又一波暖流。

  「敏兒,你在想什麼,想到丟了三魂七魄。」老許關心的問。

  她收回心神,看見老許站在她的面前,為她擋去寒風的吹襲。她知道老許是真的關心,她露出真摯的笑容,詳細的打量老許。

  多看老許兩眼,她竟覺得老許的身形和冷冽的十分相似。

  她暗笑自己的癡傻,把所有人都看成冷冽了。為什麼冷冽會帶給她深深的依戀,她—點也不明白。

  「我沒什麼事,老許。」她漫不經心的說,「老許,你談過戀愛嗎?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她想知道對冷冽的感覺是不是愛情?

  聽見敏兒的問題,他發怔了一下,但認真的思考一會兒,便回答她的問題。

  「我年輕過,自然也談過戀愛。」他的眼神變得遙遠而深優。

  他感受到當年的痛苦,在哥輪比亞那幾天,看見敏兒在醫院受苦,在鬼門關前徘徊,那種煎熬的日子比生活在地獄中更加痛苦,他也是因此明白自己的所愛。

  老許臉上是充滿追憶的懷念表情,引起丁敏柔的好奇心,「那你們之間有沒有結果?」

  「沒有,我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他落寞的笑一笑。

  「為什麼?」

  「因為我對不起她。」他痛苦的低語。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個疏忽害死她的父母,使她成為孤兒吃盡苦頭,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眼淚聚在他的眼眶四周,染紅他的眼睛,宣洩多年來的痛苦簨l弈巍?br/>  「老許,別想了。」丁敏柔用她的小手包住他粗糙的大手,溫柔的安慰他,「如果「她」知道你的痛苦,也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謝謝你的開導,敏兒。」伸手抹去凝聚的淚水,想起自己的失態,他不好意思的轉身回去繼續工作。

  「老許。」她突然出聲叫住他。

  他停下工作,回過身子,詢問的眼神直看著她。

  「你所愛的她是怎樣的人?」她好奇的問。

  能讓老許為了她一輩子不娶,一定是個不同凡響的女人。

  「她……她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溫柔女子。」言語之中的思念之情,揪緊丁敏柔的心,她羨慕那得到老許摯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中所希望得到的不就是真摯的愛嗎?

  「那她現在好嗎?」

  「跟我一樣,孤家寡人一個。」他神色黯然的說。

  老許的回答,令她浮起奇怪的想法:也許她也一直在等老許表示愛意吧!她也—定很愛老許,才一直沒嫁人。

  「老許,我認為……」她皺著秀眉,認真的說:「你應該跟她表達你的情意,畢竟你們的年紀都大了,剩下沒有多少日子可以在一起,你應該好好把握。」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要回房休息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她回頭走向屋內。

  「我會的。」老許深情的目送丁敏柔走進去,口中喃喃白語,心中也立下重誓:小敏兒,我不會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都會讓你愛上我,像我愛你一樣。

  又到了晚餐時間,想起早晨所受到的質疑,丁敏柔知道又將面臨—段難挨的時光,現在她簡直混吃飯如受罪,尤其是早、晚餐。對於伯父和伯母,她是打從心底感到恐懼,她只希望老天爺能保佑她平安度過這難挨的時間。

  她準時走進餐廳,見伯父、伯母早已落座,她也坐了下來,跟他們夫婦客氣的寒暄。

  「伯父、伯母晚安!」

  丁仲平低著頭看報,好似沒聽見侄女的問安。方雯美麗的臉龐上露出笑容,眼中卻有算計的光芒,溫柔嗓音響起,卻令丁敏柔暗自發抖。

  「敏柔呀!今天一天都忙了些什麼呀!」

  又來了。丁敏柔快速的翻白眼,在心中叫道。

  每次吃晚飯就問—遍這個問題。如果沒有經過早上的質問,她也許仍然認為伯母很關心她。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就像警察在審問囚犯一樣,她雖然不高興,也只有壓下心頭的不滿,像往常—樣回答。

  她滿不在乎的說:「除了早上去散步以外,就跟往常一樣幫老許整理庭院。」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伯父放下報紙專注的凝視她,好像要在她身上找出蛛絲馬跡,看著她心裡直發毛。

  「累不累呀!」方雯關心的問道。

  她避開伯父的凝視,輕聲的說:「不會呀!我覺得津神很好。」

  「那就好。」

  說完,三人開始用餐,沉悶的空氣包圍住他們,沒人想打破這一室的清寂。

  突然,一輛車子的緊急煞車聲劃破寂靜的丁家。

  一位年輕的女孩子,背著一個大背包旋風—般的捲進餐廳。

  「爹地、媽咪,我回來了。」清脆嘹亮的嗓音響在偌大的飯廳,帶來了一屋子的朝氣和活力。輕便俏麗的穿著,更加突顯出她的活潑和純真。

  方雯一見女兒回來,心中雖然高興,口中卻忍不住刀念:「你這孩子,終於想到要得回來了,媽咪還以為你玩得樂不思蜀,都忘了你還有個家,還有爹地和媽咪。」

  「媽咪呀!我怎麼會呢?」她將身上的背包放到地上,蹦蹦跳跳的跑到母親身邊,緊緊抱住母親撒嬌的說:「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就屬爹地和媽咪最疼我了。」

  「是呀!就會撒嬌。」方雯雖埋怨,臉上卻漾開甜蜜的笑容,輕拍女兒的小手。

  看見女兒回來,一向冷漠的丁仲平高興得合不攏嘴,直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丁敏柔詫異的看著眼前和樂溫暖的家庭。她沒想到她的伯父和伯母竟然有這一面,真是令她跌破眼鏡。

  眼前的畫面,勾起她心中的孺慕之情。她應該也有父母:疼愛她的母親,寵溺她的父親。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只留下她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世界上的苦難。

  面對她的疑問,沒有人給予答覆,總是閃爍其詞、隱瞞真相。

  淚水凝聚在她眼眶四周,她悄悄的抹去,真心為伯父—家團圓而高興。

  方雯見丈夫對女兒縱容,不對她離家過久的行為提出糾正,反而像個傻瓜似的哈哈笑,轉身面向丈夫,不悅的說:「都是你把女兒寵得無法無天,才連我這做母親的也沒放在眼裡。」

  「媽咪,你冤枉人家。」丁曉睛不滿母親的指控,不平的叫道。

  「好了,回來就好。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小心女兒又溜出去,到時候我可不知要到哪裡給你找回女兒。」丁仲平眼見她們母女快起爭執了,連忙出聲安撫。

  「還是爹地疼我。」她見風轉舵靠到父親的身邊。

  丁仲平拍拍女兒的手,一副慈祥的表情對女兒說:「曉晴,你回來得正好,爹地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丁曉晴的眼睛看向丁敏柔,「爹地,你不用介紹了,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你知道。」丁仲平詫異女兒的消息靈通,不過報紙報導那麼大,她多少也瞭解一些。他笑著望向女兒說:「那你說說看她是誰?」

  「她是個騙子。」丁曉晴輕蔑的說:「假裝失去記憶,卻在咱們家騙吃、騙喝、騙住。」她用力搖父親的臂膀叫道:「爹地呀!你怎麼收留一個騙子住在家裡。」她撒嬌的說。

  丁敏柔聽見丁曉晴如此侮辱她,整張俏臉氣得發白,她突地站了起來,大聲叫道:「我不是騙子。」她可以接受指責,但不允許人格被侮辱。

  「曉晴,你在胡說些什麼。」丁仲平怒斥女兒,用眼神安撫侄女,讓她坐下來。

  「我沒有胡說。」丁曉晴不滿的說出十五年前的往事。「誰不知道仲安叔父—家人在十五年前遊艇爆炸時就全死了,現在又冒出個女兒來,不是假的是什麼。」

  丁敏柔的臉色益發蒼白,渾身不住的顫抖。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雙親是因遊艇爆炸而過世,她實在是欲哭無淚呀!

  「曉晴,話不能亂說。」方雯見女兒無理取鬧,也挺身出來說話。「更何況你堂姊身上帶有我們家的傳家寶玉,足以證明她的身份。」

  「寶玉有可能是假的。」丁曉晴仍做垂死的掙扎。

  「經過多位專家鑒定,假得了嗎?」丁仲平強調可信度,確實證明丁敏柔的身份。

  丁曉晴偏著頭,冷哼一聲,高傲的說:「就算她真是仲安叔父的女兒,我也絕不承認她是我的堂姊。」

  「為什麼?」丁仲平問。對於這個刁鑽的女兒,他實在是頭痛萬分,就連一個簡單的認親事情,她都可以搞得雞飛狗跳。

  此時,丁曉晴在眾人面前扔下一個炸彈,炸得七暈八素,丁敏柔幾乎氣昏倒在椅子裡。

  「誰不知道仲安叔父是個人毒梟,我絕不承認一個毒販的女兒和我有關係。」她大聲的說出來,好似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你……你胡說八道。」丁敏柔突地站了起來,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氣得快說不出話。

  自從曉晴的堂妹回來後,她為他們一家人團圓而高興,甚至容忍對自己的侮辱,但她無法忍受堂妹對地父親的污蔑,雖然她不記得他,也不知他的為人,但她仍是相信他。

  「我的父親……我的父親絕不是個毒販。」

  丁曉晴冷哼一聲,語寒譏諷:「你當然可以睜著眼說瞎話,可是卻擋不住所有人的嘴巴。」她不屑的看著丁敏柔。

  「除非你拿出證據來,否則別教我相信你的鬼話。」丁敏柔已經氣得無法顧及自己的淑女形象,大叫出來了。

  「我是拿不出什麼證據,可是……」丁曉晴靈活的雙眼滴溜溜在自己的雙親間轉來轉去,「在這間房裡就有兩個人證,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

  說完,她不在乎自己所引起的風暴,逕自拿起背包走回自己的房間。

  丁敏柔聽到這句話,連忙將目光調向兩位長輩,她見到他們兩人迴避的樣子,便知道他們的答案了。

  難怪……難怪你們總是不願告訴她有關她父母的事。她蒼白的臉煩上,有抹慘淡的笑容,就像失去魂魄的屍體,腳步虛浮的走回房去。

  她的父親是毒販,她的父親是毒販。她覺得在這一瞬間她的世界崩潰了,她不知道她以後將如何過下去。

  丁曉晴回到房間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洗淨一身的塵垢倒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瞪著天花板。

  想起自己對堂姊惡劣的態度,她就覺得過意不去,可是為了堂姊的安全,只有狠下心,否則就枉費陳媽將她找回來的苦心。

  門被敲個不停。

  她起身走下床,打開房門,看見陳媽端著晚餐慈祥的看著她,她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餓了。

  側過身讓陳媽走進來,關上房門坐了下來。陳媽將晚餐端給她,親切的說:「小姐,你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定餓了,快點把它吃完吧!」

  她看著自己最愛吃的咖哩飯,激動的親了陳媽有如被風乾的橘子皮的臉頰,真心的說:「我就知道陳媽最疼我,永遠知道我要什麼。」

  她開心的把一口又一口的咖哩飯送進自己的肚子,陳媽在一旁陪著她,還細心的削水果給她吃。

  看著自己從小帶大的小姐,嘴角有抹寵溺的笑容。所有的人都以為小姐是位活潑天真的小丫頭,只有陳媽心裡明白,小姐只是用她的無邪掩飾心中的傷痛。

  在幾年前的夏日午後,她所發現的驚人秘密帶來無法撫平的傷痛,所以才不喜歡留在家中,要不是掛念照顧她的老僕人,只怕她離開後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

  丁曉晴吃完—大盤的咖哩飯,擦了擦嘴巴,心滿意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還是陳媽的手藝好,外面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她拍馬屁的說。

  陳媽遞了一片水果給丁曉晴,疼愛的說:「那小姐就留下來,別再四處流浪了。」

  丁曉晴一口吞下水果,歎了口氣,苦笑的說:「我是眼不見為淨呀!」無奈的表情,令陳媽心疼小姐所受的折磨。

  「小姐……」陳媽想勸,但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陪著她一塊難過。

  「難不成去檢舉他們嗎?」她為難的道,掩不去臉上落寞痛苦的表情,「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呀!雖然他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哀傷的眼神投向遠方,想起那一年的午後……

  那一天她因為身體不適,早早回家休息,經過父親的書房,聽見雙親和一位陌生男子的談話。

  「丁仲平,你該不會以為你做了丁家的龍頭老大,就想丟下我們吧!別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麼得來的,想撇開我們黑龍會,你不怕一家人都跟丁仲安他們同赴九泉嗎?」冷漠的語氣中,有無法疏忽的威脅。

  丁曉晴小心的將自己貼在書房的門板上,好奇的偷聽他們的談話。

  丁仲平連忙陪笑道:「怎會呢?黑老大,只是最近警方查得緊,還是過一陣子再說。」

  「是呀!這樣最安全了。」方雯也附和丈夫的話。

  「我不管。」被稱為黑老大的人咆哮說:「總之,你們一定要在一個月內將那批白粉送出去,如果被警方找到,我就將你們夫婦拖下水當墊底。」他惡狠狠的警告他們。

  白粉?!丁曉晴在門外詫異的想。那不就是毒品嗎?爹地和媽咪怎麼會和黑社會搭上,又做出販毒的勾當。

  她不信的倚在門板上,想仔細的聽清楚。

  「—個月?!」丁仲平為難的說:「這……實在是太趕了。」

  「以你的聰明才智,就算有人懷疑你,你也可以重複當年的手段,找個人頂罪,就像你對自己的弟弟所做的。」他冷酷的說。

  仲安叔父?!仲安叔父已經死了,這跟父親有何關連呢?丁曉晴不解的想。

  「這……我會盡力而為。」丁仲平雖為難,但仍是答應下來。

  「那我走了,免得引起懷疑。」

  聽見那被稱為黑老大的人要離開,丁曉晴機警的躲了起來。等他們都離開後,她才離開自己的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仍和往常一樣過日子,只是她的內心卻改變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慢慢懂事,不再是當年那個黃毛丫頭。

  她明白自己的雙親究竟是怎樣的人,她只能眼不見為淨,在大到能夠照顧自己後,她便離開家四處流浪,只有偶爾回家小住一陣子,因為她仍放不下陳媽。

  「小姐……」陳媽關心的叫喚,讓丁曉晴停止回憶。

  「陳媽,我想休息了。」她看向陳媽,疲倦的說。回來沒多久,卻因飯廳中齜牙咧嘴的一幕而累慘了。

  陳媽瞭解小姐想靜一靜,於是將桌子收拾好才告辭離去。「小姐,晚安。」

  丁曉晴將自己重重的丟在床上,雖累翻了卻毫無睡意,腦中淨是堂姊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明白自己的父親將名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要他將丁家的產業撥出一部分給堂姊,那是絕不可能的。為了堂姊的安全,她要加緊努力把堂姊趕出去。看來自己要扮演好一陣子的潑婦了。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丁曉晴拉過棉被,把頭蒙在棉被裡。她知道敲門的人絕不是陳媽,只可能是雙親。

  此時此刻她實在不想應付她的父母,她決定來個相應不理。直到敲門聲沒有了,她才在被窩裡流下傷心的淚水。

  丁敏柔坐在床鋪上,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她的腦袋在想什麼,長長的睫毛上有殘留的淚水,紅紅的眼睛透露出她平靜的外表下有一顆震驚哀傷的心。

  她仍在消化方纔的青天霹靂。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父母是因為遊艇爆炸而去世,伯父、伯母一直不肯坦白相告,莫非是怕自己傷心?

  可是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是個毒皈,這足以擊潰她的自尊,讓她沒臉見人。

  不,不會的,她的父親絕不是這種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冤屈?

  她蹙緊眉,想找出可以平反的證據,偏偏腦中—片空白毫不管用,她恨死自己了。

  想起堂妹斬釘截鐵的語氣和表情、伯父和伯母迴避的目光,讓她想不相信也不行。

  天呀!現在她希望當初那場車禍是奪走她的生命而不是記憶,那麼她就不會如此痛苦。

  就在丁敏柔沉浸在自憐的情緒之中,方雯發現房門未鎖,逕自打開房門,端了一杯牛奶走進來。

  「還在為你堂妹的話傷心?曉晴只是個小女孩,何必和她一般見識。」方雯將牛奶輕放在梳妝台上。

  丁敏柔抹去殘留的淚痕,硬咽的說:「她只是說出事實,我要感謝她,否則我永遠都被你和伯父蒙在鼓裡。」

  「你如果真的這麼想,就不會哭紅了眼睛。不管你父親過去做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你何必因為過去的往事而弄得自己不愉快呢?」

  說的真好聽。丁敏柔在心中叫道。

  骨肉相連的血緣關係,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見侄女一逕沉默不語,方雯明白她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

  方雯拿起牛奶,放在侄女的手上,「來,把牛奶喝完,早點休息,睡一覺起來什麼煩惱也沒有。」

  丁敏柔仰起頭來,將牛奶喝個捐滴不剩,卻忽略了方雯臉上一閃而過的惡毒眼神和冷漠的堅笑。

  「謝謝伯母。」她擦了擦嘴角上的奶漬,「要你每天送牛奶給我,真是不好意思。」

  「這沒什麼,早點休息吧!」

  方雯拿起空的玻璃杯,優雅的走出房間,也順手熄了電燈。

  丁敏柔躺在黑暗中的床鋪上,原以為經過今天的衝擊,她一定會失眠的,哪知還是敵不過周公的呼喚而沉沉入睡。

  方雯走回自己的房間,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丁仲平坐在床邊的高背椅裡,看見妻子回房,便放下手中的書本,迎上前去,「看你臉上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的辦事能力一向很強,如果能到公司裡幫我,那就更好了。」他陪著笑臉說。將自己的妻子拐進公司一直都是他的目標,只可惜方雯固執,決定的事從來不改變。

  原本滿面春風的方雯,—聽見丈夫的話,即刻變臉,「你別想把如意算盤打到我身上。」

  她不否認她的丈夫很聰明,也是個能當機立斷的狠角色,但卻不是成功的商人。

  —個成功的商人不但要聰明,而且有洞燭機先的眼光。偏偏她的丈夫就是無法看透商場的詭譎,所以丁家的公司漸漸敗在他的手裡,真是應了丁仲安的話。

  這些年來,他們用不法手段所賺的錢,有一大部分賠了下去。偏偏她的丈夫死要面子,就算損失再多的錢,也要維持他成功商人的假相,讓方雯暗恨於心。

  所以只要一提起公司的事,方雯—定馬上變臉,絕不給丁仲平留面子。丁仲平也學乖,絕不在眾人面前跟妻子提起公司的事。

  「好了,不談這些傷感情的事,談談咱們的計畫進行得怎樣。」

  「我們很快就知道那丫頭的反應。」

  「不管她的反應如何,她活著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

  「你難道不在乎那些毒品交易的證據?」

  「當年遊艇爆炸,沒留下一塊完整的碎片,我看早和仲安一塊下地獄了。」

  看見丈夫如此輕忽的態度,方雯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就是這種態度,公司才會變成—個空殼子。你真以為丁仲安是個普通角色嗎?」

  「那你認為是如何呢?」丁仲平攤開兩手,一副無奈的表情看向妻子。

  「你弟弟是個做事很小心的人,他一定留下了線索,而敏柔那丫頭就是關鍵。那東西—天不確定真的毀了,我們就一天無法安心,所以應該由敏柔身上下手,等我們確定東西真的毀了,再結束她的生命。」

  方雯兇惡的眼神看向窗外黑暗的天空,她彷彿又看見丁仲安拒絕她感情的一幕,只要想起那幕往事,自己心中的恨就綏野火燎原—般。

  丁仲安當年沒能親手對付你,如今就讓你的女兒來替你還吧!

  冷冽獨自坐在黑暗的客廳中,手中的白蘭地一口一口的灌進喉嚨裡,銀灰色的眼眸發出愉快的光芒,嘴角上禽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在思念他心愛的女人,腦海中淨是她的一顰—笑,還有早上那如觸電般的輕吻。

  吻她一直是自己多年來的心願,以目前的情況,雖然只是小小的吻,但也聊勝於無。

  他並無意那麼早以真實的面目和敏兒見面,只是碰上了她也只有順其自然。

  想起自己在丁家的庭院裡,以老許的身份初見敏兒,她所說的話:「你應該有一雙銀灰色的眼睛。」

  這一句話,令他對兩人的未來充滿希望。

  敏兒雖然失去記憶,可是對他仍有深刻的印象。否則今天早上不會毫無戒心,任他靠近檢查她的腳,還偷吻了她纖潤的唇瓣。

  他從不敢奢望有一天可以親吻敏兒,只是—個如此短促的淺吻,怎能澆熄他多年來的渴望呢?

  憶起那短促的淺吻,使冷冽的身體不由得起了反應。他強壓下身體上因情慾而引發的痛苦,知道自己今晚又要泡冷水澡。

  他發誓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吻遍敏兒的嬌軀,以安慰他這些年來的渴望。想至此,冷冽覺得好不容易壓下的慾望又勃發起來,冷冽不由的自肚裡發出—聲痛苦的聲吟。

  忽然,一名女子無聲無息的走近他身邊。

  「你怎麼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的雙眼藉著淡淡的月色在黑暗中掃視冷冽,美麗的臉上是瞭然的神色。

  「小龍,你為什麼總喜歡鬼鬼崇祟的出現。」冷冽惱怒的問,氣她打斷他夜思佳人的美好心境。

  「鬼鬼祟祟的是你吧!」她不理冷冽的怒氣,反駁道。

  她轉身走開打開電燈,霎時光明充滿這溫暖舒適的客廳,她走列冷冽的對面坐了下來。

  「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故意說得曖昧,想激怒冷冽,只可惜冷冽不吃她這一套。

  「別多管事,快說丁仲平的事你查得怎樣了。」臉上仍是他一貫的冷漠。

  「查不出來。十五年前發生了丁仲安那件事後,他的謹慎和小心讓人找不到罪證。」

  「你以考夫曼集團代表的身份,跟在丁仲平的身邊那麼久竟查不出什麼?鋼女郎,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冷冽加重語氣叫出她的代號,言語中的挑釁不加以隱瞞。

  「喂!你可別瞧不起人。」龍成鋼不滿的叫了起來,「這條路不通,我不會走別條路呀!」說到後來,美艷的臉龐上是志得意滿的笑容。

  「你到底查到什麼,還不快說。」冷冽咬牙切齒的催促。

  偏偏龍成鋼就是不買帳,像突然變成啞巴不肯開口說半個字。她優閒的拿起冷冽的酒,享受火燒喉嚨的感覺。

  冷冽明白方纔的譏諷讓鋼女郎生氣了,他雖不是能伸能縮之人,但為了敏兒的安全,他願意放下身段。

  「算我求你可以吧!」冷冽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說。

  「這還差不多。」她嬌笑的說。

  「那就快說。」

  「丁家的公司只是個空殼子。」她宣佈驚人的秘密。

  「什麼意思?」他抬高一邊的眉毛,詫異的問。

  據他所知,丁氏企業的營業額是台灣企業的前幾名大公司,怎會是空殼子呢?

  依他的直覺來看,這其中必定有古怪。冷冽詢問的眼神丟給龍成鋼,她才接下去說:「丁仲平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的投資幾乎都是虧損。那麼多年下來,他哪來多餘的錢彌補公司的虧損呢?」

  冷冽蹙起眉頭仔細思考,想找出可疑的地方。

  忽然靈機一動,脫口叫出,「用他販毒的錢。」

  龍成鋼露出嘉許的笑容,多年合作的默契使他們的想法相近。

  「難怪,我們查遍和他有來往的銀行,就是查不出他洗黑錢的記錄,原來是用在自己的公司裡。」他恍然大悟的說。

  「沒錯。」

  「知道了又如何,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逮捕他。」他苦惱的說了,臉上是不甘心的表情。

  他知道丁仲平一天不逮捕歸案,敏兒的安全就一天受到威脅。

  「有證據。」龍成鋼在冷冽的面前扔下一顆炸彈。

  「在哪衷。」他焦急的追問。

  「在敏兒的身上。」

  「你是指當年丁仲安所帶出來的罪證。」

  「沒錯。」她再次對冷冽敏捷的反應露出嘉許的笑容。

  「可是敏兒早已失去記憶。」他提醒龍成鋼癥結的所在,而且私心的希望敏兒永遠不要恢復記憶。

  「所以敏兒必須恢復記憶,唯有如此才能揭發丁仲平的真面日,進而將他逮捕歸案。」她斬釘截鐵的說,希望冷冽能支持她的看法。

  她看著冷冽故作冷靜的臉,眼中卻有一絲恐懼,她明白他心中的不安。

  她知道冷冽一向充滿自信,面對任何危險都不皺眉頭勇敢面對,也只有敏兒能使一個自信滿滿的男人,在一瞬間有這患得患失的恐慌。

  為了兩位好友的未來,她決定痛下苦藥,點醒冷冽固執的腦袋。

  「也只有如此,你和敏兒的未來才有幸福可言。」

  他抬起頭詫異的看向地。他一直將自己的感情很成功的隱藏起來,沒想到早已被人看穿。

  「你以為你對敏兒的感情瞞得過我的雙眼嗎?」她真誠的看昔冷冽,苦口婆心的勸他,「冷冽,別再把當午的包袱背在身上。」

  「原來你早已知道。」冷冽苦笑的說。

  「是上校告訴我的,他希望我能解開你的心結。」

  「感情的事不是那麼容易說得清的。」

  「也對。」她同意冷冽的說法,看來只有敏兒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他意興闌珊的說。

  「那我回房休息了。」龍成鋼起身舉步走向樓梯,中途停下來轉身提醒冷冽,「我們想得列的,對方也想得到,你要多多注意敏兒的安全。」

  「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她。」肯定的語氣,讓人無法忽視他的決心和魄力。

  龍成鋼不再多說,靜靜的離開客廳,留給他思考的空間。

  冷冽面對滿室的孤寂,心中忍不住思念丁敏柔,腦中淨是她美麗的嬌顏和姣好的身段。

  算算時間柯勞辛的藥效也快過了,敏兒恢復記憶後,會不會想起遊艇上的一切呢?

  不管她想不想得起來,他都不會放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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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1:40
第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丁敏柔疲倦的靠在床頭休息,雙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使她原本潔白的臉蛋變得異常憔悴。

  張開快沒生氣的眼眸,無神的投向遠方,好似在搜尋什麼,腦海中的思緒雜亂無章。

  她又作夢了,只是昨晚的夢和以前的夢相差甚多,又好似有所連貫。

  以前,她所作的夢是充滿血腥、暴力的,和一位小女孩的恐懼跟哀傷有關。

  如果這些夢境代表她過去的記憶,那麼為何會讓她充滿了疑惑。

  還是那些夢境根本不代表什麼記憶,只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不懂,她已經受夠了。她下定決心要找回失落的記憶,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解開心中所有的謎。

  她跳下床,飛快的換上外出服,迫不及待的朝大門飛奔出去。

  她知道想要解開這一切的謎,她必須無從昨天早上遇見的男人下手。那個除了名字以外,她卻一無所知的男人。

  他關懷的銀灰色眼瞳,緊緊的吸引她的眼神,也讓她全心的依賴他。

  她可以肯定,她的過去和冷冽一定有很深的關聯。

  首先,她必須見到他。她有把握只要走出丁家就能見到他,因為她感覺得出來,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她走在和昨天清晨散步的相同路徑,卻已無昨日的閒情逸致,只想早點見到冷冽,解開心中的疑惑。

  她停留在昨天見到冷冽的地方,佇立在寒風之中,靜靜的等待冷冽的出現。

  「你不該一個人溜出來,太危險了。」

  低沉渾厚的嗓音在丁敏柔的身後響起,冷冽在確定無人跟蹤她後,才出現在她的面前。

  丁敏柔受到驚嚇,快速的回過身,蒼白的臉上佈滿驚惶和迷惑的神情。

  冷冽看著他的小敏兒,心被狠狠的擰痛。

  才過了一天的時間,敏兒就變得蒼白憔悴,眼中是一片迷惘,眼圈下有很深的黑眼圈,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們到底是怎麼折磨她的。冷冽恨恨的想道。

  「我……我在等你。」她囁嚅的說。

  他想緊緊的抱住她,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風雨雨,可是眼前的這場戰爭她必須自己打,他只能在一旁保護她。

  「我知道。」他壓下心中對她的關心,淡漠的問:「為什麼?」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解開我的疑惑。」她期盼的目光直視他的銀瞳,希望他能坦白相告。

  看見她的期盼,他實在無法拒絕她。

  他也明白一定是發生她難以接受的事,才令她如此困擾,他必須先瞭解內情。

  「發生什麼事,你說吧!」語氣仍顯得淡漠,但其中隱寒讓人不易察覺的關心,她卻真實的感受到。

  她相信冷冽一定可以幫助她,她連忙將昨天發生的事詳細的說出來。

  到後來,想起自己的困境,對過去的茫然和未來的惶恐,不禁悲從中來流下淒楚的淚。

  她語帶硬咽,怎麼也道不出心中的悲苦,只有讓淚水不斷的奔流……

  對這股不曾有過的爇情,丁敏柔失魂了,願意與他翩翩共舞。

  一切的任務,暫且讓它塵封沉潛心湖底處吧,此刻的他願意忘卻自己的罪惡感,甘心臣服在這甜美之下。

  哪怕自己所陷進的,是一團令人心碎的迷魂。

  丁敏柔就像失去骨頭無法站立的人,全身靠在冷冽的身上,口中是滿足的呢喃,「這實在太神奇了。」

  紅暈佈滿雙頰,宛如深秋醉人的楓紅,強烈的吸引冷冽的目光,欣賞她迷人的風情。

  「我嚇到你嗎?」

  「沒有,我喜歡你對我做的一切。」她害羞的承認。

  冷冽聞言,內心情慾翻騰,不由得聲吟出聲,好像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邊,嗅進她帶點汗味的淡雅體香。「你總是逼得我血脈僨張。」充滿情慾的闇啞嗓首,如魔咒一般催眠她的心智。

  她聞言,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撒嬌的說:「嗯!你欺侮人家。」小手握成拳,輕輕捶打他結實的胸膛。

  他從未見過她如小女人撒嬌的模樣,今天他見到她的另一種美麗,不由得看癡了。

  他抓住她的粉拳,舉到自己的唇邊輕吻她的玉手。

  「打疼了我,你不心疼嗎?」聽見他佔自己的便宜,令丁敏柔更加害羞,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

  冷冽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長久以來冰冷的面孔終於露出開懷的笑容。

  直到此刻,他終於享受到愛情的甜蜜,過去暗戀時的痛苦都獲得補償。他相信他們的未來是幸福光明。

  不過,這一切都必須在解決丁仲平之後。

  軟玉溫香在抱,冷冽都快忘了自己的任務,為了以後幸福的生活,他只有狠心的打斷此刻兩情繾綣的時刻。

  「敏兒。」他扶正丁敏柔的嬌軀,見她星眸柔情似水,臉頰佈滿艷麗動人的風采。

  他覺得自己又快要失去理智,拉開兩人的距離,恢復一貫淡漠的表情。

  他清清喉嚨,淡漠的說:「我們繼續早先的問題。」

  「有什麼問題?」她眨眨盈滿爇情的黑瞳,疑惑的說。

  她仍沉浸在方纔的繾綣之中,先前的煩惱早已丟在一邊,對於冷冽的問題她反而有些摸不著邊際。

  「關於你在丁家所碰到的問題。」

  冷冽的提醒,使她想起自己進退不得的困境,神色突然暗淡下來,眼中沉醉的光彩也倏忽消失不見。

  「告訴我。」冷冽握住她纖細的肩膀,「你真的相信他們所說的一切嗎?」

  「我不相信。」她痛苦的大叫:「那又如何?所有一切讓我無法反駁。」想起自己的無能,無法證明父親的清白,就讓她恨死自己。

  「你所說的證據,都是他們讓你以為的。」他指出重點,提醒她不要上對方的當。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抓住他話中的重點。

  「我只希望你能相信自己的心,不要被現實中的假相所蒙騙。」

  「冷冽,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何不明白的告訴我。」她哀求的目光直視冷冽。

  他偏過頭,拒絕看她的盈水秋波,強迫自己狠下心來忽略她的哀求。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負責你的安全,所有的一切都沉睡在你的心底,你必須自己找出答案。」

  「你知道,你只是不肯說出來。」她氣惱的大叫,掙開冷冽的掌握。

  她感到淚水再度在她眼眶四周凝聚,她硬是不肯讓她流下來,免得冷冽看輕她。

  她惱怒眼前的男人,前一刻溫柔爇情的吻她,下一刻欲拒絕她的哀求,狠心的折磨她。

  看見她強忍淚水,他的心也揪緊起來,但為了大局他必須冷靜,「我說了,答案就在你的心底。」

  「夠了,不用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你的廢話。」她生氣的怒吼,氣呼呼掉頭跑下山。

  冷冽炙爇的眼神目送她離開,她的氣惱和痛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雖難過卻幫不上忙,因為一切都躁在敏兒的手中。

  不過,敏兒終究會是他的人,不管有多少障礙存在,他都會盡力清除掉,直到他完全擁有她為止。

  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還有耐心的守候。

  她由山上、路跑回丁家,經過一路的奔跑,汗水滑下臉頰、肩膀,浸濕她的襯衫。運動後因血液加速運行,使她的皮膚泛出健康的色澤。

  走進餐廳,伯父、伯母和堂妹已經開始吃早餐。

  「你又出去運動了。」方雯津明的眼光,掃過侄女一身的狼狽。

  「是呀!伯母,多做運動,我的身體才能早點恢復健康。」她順著伯母的話,想起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她實在不想再惹起任何不快。

  「敏柔,肚子餓了吧!先坐下來吃飯。」丁仲平親切的招呼她。

  「不了,伯父,我想先回房去,洗掉一身的汗臭味。」她客氣的拒絕,逕自向樓上走去。

  此時,傳來丁曉晴不屑的冷哼,輕蔑的說:「大清早就鬼鬼祟祟的跑出去,搞不好跟她父親一樣在做不法的勾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曉晴。」丁仲平斥責女兒,「不許胡說。」

  她聽見堂妹的挑釁,仍是不為所動,抬頭挺胸的走回房間,因為心中早已立下重誓:我一定要找出證據,證明父親的清白。

  丁敏柔洗了個爇水澡,衝去一身的汗臭味,坐在梳妝台前整理剛洗好的長髮。

  忽然,房門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一個蠻橫驕縱的富家千金。

  丁敏柔放下梳子,轉身面對來意不善的堂妹。

  丁曉晴也沒有浪費時間,說出自己的來意。

  「別以為我喜歡進你的房間,要不是想把話說清楚,即使你請我進來我也不會來。」

  看著眼前像只撒潑野貓的堂妹,丁敏柔知道她別想清靜的休息一下。

  「你想說什麼,快說吧!」她無奈的說。

  「我要你盡快給我搬出去。」她兩手叉腰,凶巴巴的說道。

  「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的說。」丁曉晴一臉嫌惡,抬高音量不屑的說:「你父親是個毒販,你留下來簡直是侮辱我們丁家。也不想想我們在上流社會佔有一席之地,如果讓人知道有一個親戚在做不法的勾當,那不是丟光我們的臉嗎?」

  丁曉晴瞄了一眼臉色蒼白、不發一語的丁敏柔,眼中不忍的神色一閃而過。

  為了她的安全,丁曉晴決定要把她趕出去,才又狠心繼續的說。

  「更何況,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真的是我的堂姊。也許,你只不過意外得到我們家的傅家寶玉,就跑來騙吃騙喝,真是個不要臉的騙子。也許……」

  丁曉晴尚未說完她的長篇大論時,一聲嬌斥打斷她的高論。

  「夠丁。」丁敏柔站起來,走到丁曉晴的面前,臉色仍顯得蒼白,態度卻是不卑不亢,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完全散發出來。

  「我父親是不是毒販,完全是你的片面之辭,我沒看到證據是絕不會相信的。至於來到丁家完全是你父母的意思,說我是「丁敏柔」也是他們來醫院認我,不是我想要高攀丁家,如果你還有疑問的話,請直接去問你的父母,不要再來打擾我。」

  丁曉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女強人,她的囂張完全被丁敏柔的氣勢震懾住。

  丁敏柔不理會她發愣的表情,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如果沒有什麼事,就請丁小姐出去吧!」

  丁曉晴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人讓她吃閉門羹,也從沒有人敢對她不客氣,他們一向是巴結她、奉承她,如果不是因為情況危急,她跟這位失去記憶的堂姊一定會成為好朋友,丁曉晴遺憾的想道。

  今天就到此為止,別逼得太緊,以免收到反效果,她決定先給堂姊一個清靜的空間。

  正準備走出來,丁敏柔冷漠的聲音又傳到她的耳中。

  「等等。」丁敏柔叫住正要離開的堂妹,她高傲的說,「我不會因為你所說的話而離開,就算要走也是在我解開心中的疑惑才走,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沒事了,你可以走了,麻煩你帶上房門,謝謝。」

  丁曉晴走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整個人倚靠在門板上,整張俏臉都堆成一團。

  一想起堂姊的話,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行,她絕不能讓堂姊留下來,為了她的父母好,也為了堂姊的安全,她一定要想辦法趕走她。

  她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心中開始盤算下一步的行動。

  房間內,丁敏柔因方纔的對質而顯得心力交瘁,她在床上閉目養神。

  心中暗下決定,一定要查出所有的真相。

  美國紐約

  深夜時分,紐約郊區一幢豪華大宅院的主人正躺在床上,忍受病魔的折磨和蹂躪。

  他忠心的管家一直隨侍在側,不敢離開一步。

  「艾森。」他的嗓音衰弱瘖啞,叫喚他忠心的管家。

  「老爺,你有什麼吩咐。」他恭敬的站在床邊,等候主人的命令。

  「你有喬恩的消息嗎?」衰弱的嗓音透露出對孫兒的思念,畢竟那是他唯一的血親。

  「少爺到台灣去執行秘密任務,歸期不定。」

  「聽柯上校說,喬恩這次的任務好像跟她所愛的女人有關。」說至此,老人突然劇烈的咳了起來。

  「老爺。」管家伸出手不停輕撫老爺的胸膛,希望他能舒服點。

  「我沒事。」他抬起瘦得像皮包骨的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才接下說:「你見過那位小姐嗎?」

  「見過一次,在喬恩少爺的家中。」

  「你覺得那位小姐如何?」

  「長得很漂亮,氣質很好,和當年的少夫人有些相似,都是少見的中國美女。最主要是她的眼神很溫柔,看得出來少爺很愛她。」他據實的報告觀察所得。

  「唉!」考夫曼歎口氣,感慨的說:「想不到他們父子倆還真像,都愛上中國姑娘。」

  「老爺年輕時,不也爇愛中國文化嗎?」艾森說完後,才驚覺說錯話,說到老爺的痛處,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

  看一看老爺臉色平和,好似以忘卻昔日的傷痛,才放下緊張的心,接下去問:「老爺,你為什麼答應柯上校讓他打著考夫曼的名義到台灣去呢?」他不明白老爺的心意,老爺一向痛恨有關中國的一切,因為年輕時在中國失去摯愛的妻子,所以只要和中國有關的一切他都憎恨。

  「過去的傷痛我永遠無法忘掉,只能深埋在心中。」原本失去神采的眼眸,因想起愛妻而明亮起來,「我只是希望藉此機會,讓喬恩熟悉考夫曼的事務,畢竟這一切都要交到他的手上。」

  「喬恩少爺一定很不高興。」他瞭解少爺固執的硬脾氣,在知道這計晝好的一切,一定會如火山爆發。

  「我明白。」老者苦笑道,「可是為了他所愛的女子,他會忍下所有的不滿。只要他能對考夫曼多用一分心,我的目的就達到。」他真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照他的安排進行,這樣他才能毫無愧疚的去見他的妻子和兒子。

  「少爺總有一天會瞭解您的苦心。」

  「艾森,我想到台灣見喬恩和我未來的孫媳婦。」

  「這不行呀!你的身體……」艾森尚未說完,便遭主人打斷。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因為如此我才非去不可。我知道喬恩還在為他父母的死飛我,他是絕不會來看我的,我如果不去找他,只怕我就是到死也看不到他。你明白嗎?艾森。」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艾森想阻止主人的決定,又遭打斷。

  「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我。」

  「老爺……」他不肯輕易的放棄,因為老爺的身體實在經不起良途旅行的折騰。

  「我這一生有三個遺憾:第一個,是我失去摯愛的妻子;第二個,是因我的固執而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和媳婦;第三個,便是和孫兒間的感情不睦。前面兩個已無法彌補,最後一個還有一絲補救的機會,艾森你忍心讓我帶那麼多的遺憾離開這個世間嗎?」

  艾森綠色的眼睛充滿悲傷,定定的注視自己的主人,兩人眼神交會的那一刻,他們的心靈相通,他明白老爺心意已定,也不打算再阻止。

  「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好,你只管安心養病,不要躁心。」說完,便離開這充滿藥味和消毒水味的房間。

  考夫曼疲倦的閉上眼,躺在燈光暗淡的房中,想起遠在台灣的孫兒,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知道要喬恩原諒他實在太困難,不過這已不重要了,只要喬恩找到自己的幸福,並繼承考夫曼的一切,他便心滿意足了。

  冷冽偽裝園丁混進丁家暗中保護敏兒,他一邊整理院子,一邊為敏兒的怒氣而苦惱。懊惱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卻又不小心被破壞,此時他正在苦思如何收服佳人的芳心。

  他這一生失去太多所愛的人,絕不再失去敏兒,就算要向老天爺挑戰,他也不退縮。

  不管如何,丁敏柔都必須做他的妻子。

  在同一時間,方雯收到一份對老許的調查報告書,是她委託信任的偵探社所做的調查。

  她仔細的看著報告書,卻找不到任何破綻。

  因為老許的生平實在太平凡,就像所有低下階層一樣總是為生活奔波忙碌。

  方雯放下心中對老許的懷疑,一個小小的園丁不值得她花費太多心思。

  畢竟那天所見的眼神,只是曇花一現,不足堪慮。她還是把心神放在敏柔的身上。

  丁敏柔坐在自己的房中,自從堂妹到她的房間來鬧過後,她就鎖門待在自己的房裡。像個古代的閨閣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除了吃飯時間,她幾乎不出門。因為她不想碰到堂妹,忍受堂妹的侮辱和挑釁。吃飯時還好,有伯父在,堂妹也不敢太明日張膽對自己無禮。不過,從堂妹的言辭,她不難明白自己在這個家是不受歡迎的,可是她不明白伯父為何要將自己接回來,反正她已經失去記憶,他們不認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反而能省下不少麻煩。

  難道這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這些日子以來,她用力的想破腦袋,就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第一千次,第一萬次,她希望能恢復記憶。

  想起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伯父、伯母時,她高興自己尚有親人,而不是飄泊不定的一縷優魂,對未來榜徨無依。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金絲雀被關在籠子裡,不愁吃、不愁穿,但卻失去自由。

  眺望窗外,她可以看見老許津壯結實的身影,仍在整理花草樹木。

  看見老許,令她覺得愧疚,還有一份令她不知所措的熟悉感情。

  老許是她在這個家中唯一的朋友,而她為了自己的煩惱,已經好幾天沒有幫他工作,讓他一個老人家辛苦的在寒風中工作,她真是過意不去。

  而且看到老許,會讓她想起冷冽,雖然冷冽一直都在自己的心中。他們倆外表相差很多,但背影身材實在太相似了,簡直可以說一模一樣。

  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的面對一個和冷冽相似的人?畢竟冷冽帶給她的感覺太深刻了。

  撫摸自己的唇瓣,彷彿又感覺到那火辣辣的熱吻。

  冷冽吸吮她的紅唇,和她的舌頭交纏廝磨,他的大手佔有性的愛撫她的嬌軀。

  想到此,丁敏柔覺得自己全身燥爇難安,就好像一塊冰置於火爐上,一點一滴的融化蒸發掉。

  她連忙奔進浴室裡,打開水龍頭,不停的把冷水潑在自己的臉上。

  她抬起頭望向鏡中的女人,雖然水珠一直滑下來,但原本蒼白的秀顏染上酡紅,宛如三月天的桃花,艷光四射。

  這是我嗎?丁敏柔自問。但那的確是自己的臉呀?只是多了一點不同的光彩。

  鏡中的女人,紅暈滿佈,艷若桃李,原來秀氣的面孔變得嬌媚可人。剪剪秋瞳泛著一層水氣,其中流動的光綵帶著如夢似幻的眼神。

  這是戀愛中女人的樣子。我掉入情網了,丁敏柔在心中尖叫道:我愛上冷冽了,我愛上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我真的愛上冷冽了。

  她呆呆的走出浴室,臉上是作夢的表情。坐在椅子裡,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冷冽的身影。

  發現自己愛上冷冽的秘密後,她已不氣冷冽對自己隱滿許多的事情。善變確實是女人的專利。

  她站了起來走出房門,她覺得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實在不該關在房間裡,她決定到院子襄呼吸新鮮的空氣,欣賞溫室裡千嬌百媚的花朵。

  走到走廊上,經過堂妹的房間,她放輕了步伐,不想引起堂妹的注意。

  此時,堂妹虛掩的房門,傳來清楚的說話聲音。

  丁敏柔不在意的走過去,卻聽到令她驚奇的事而停下腳步,仔細聆聽。

  「我已經盡力了,陳媽。」丁曉晴的口吻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和無力感,「可是,不管我怎麼侮辱她,她就是不生氣,也不離開。我有什麼辦法嘛?」說到後來,簡直是用吼的。

  「那不行嘛!敏柔小姐不走,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陳媽焦慮的說。

  「我也知道呀!可是我總不能跟堂姊挑明講:你不想死就快點離開吧!」丁曉晴仰躺在床上,煩惱的說。

  「曉晴小姐,你還有沒有辦法可想?」

  「我沒有辦法可想了。」她眨著眼,沒好氣的說。

  「那怎麼辦?」陳媽焦急的踱著方步,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好幾絛。

  「啊!有了。」丁曉晴爬起來,坐在床上,興奮的大眼看著陳媽。

  「什麼辦法?」陳媽眉開眼笑的問。

  「把堂姊藏起來,等風聲過了再放她出來,然後請她出國,永遠不要回台灣來。」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陳媽搖頭說。

  自從敏柔小姐回來後,陳媽暗中注意她好一陣子。她發現這位小姐看起來嬌弱,實際上卻是位個性堅強的女子,由她應付曉晴小姐的無禮行為便可以看出來。

  冷淡而有禮,又充分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高傲的態度就像一個女皇般凜然不可侵犯。

  把她藏起來,簡直是癡人說夢話。陳媽無奈的搖頭。

  丁曉晴直盯的陳媽的表情,便知第一個計劃行不通,接下去又提出第二個方法。

  「那麼,找個好男人給堂姊,趕快把她嫁掉。你說好不好。」

  「老爺不可能放過敏柔小姐。」陳媽再次否決,擔心的說道。

  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歉疚的看著她從小照顧到大的丁曉晴。

  「對不起,小姐。我說錯話了。」

  「沒關係,陳媽,我自己的父親,我清楚他的為人,你不需要道歉。」原本靈活的雙眼籠罩著一片哀愁。身為人子,她沒有選擇雙親的權利,只有勇敢的承受命運給予她的考驗。

  「小姐……」看見自己最疼愛的小姐忽然傷心起來,陳媽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陳媽,有一件事情悶在我心裡很久了,我一直很想問你,可是又怕知道答案。」為難的表情,顯示出她的掙扎。

  「什麼事情?」

  「十五年前,仲安叔父和嬸嬸因為遊艇爆炸而去世,我想知道這件事跟我父親有沒有關係。」

  「這……小姐,你怎麼會想知道那麼久以前的事?」陳媽吞吞吐吐的說,閃躲的眼神、慌張的舉止,表露她的心虛。

  「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丁曉晴堅定的說,整個房間充斥一股緊張的氣息。

  旁門外,也有一顆高懸緊張的心,屏息等待陳媽的回答。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丁曉晴再次追問,凌厲的眼神看得陳媽的臉色益顯蒼白。

  「我確實不知道,小姐。」陳媽堅持自己的答案,仍是難掩心虛的神色。

  丁曉晴注意眼前照顧自己長大的長輩,自己也敬如母親的老婦人。她心虛不安的神色已給丁曉晴想知道的答案,對於自己的父母她實在感到失望。

  「陳媽,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姐,都那麼久的事了,你何必一定要知道呢?」陳媽勸她,不希望她過去的事傷心。

  「我說出去,你聽到沒有?陳媽。」語氣中已流露出不耐煩的火藥味。

  因為一連串被揭發的往事,使得她對雙親感到失望。即使面對的是自己尊敬的人,她也沒有多餘的耐性。

  「是,小姐。」見小姐不聽勸告執意鑽進牛角尖,陳媽也只有無奈的走出去。

  門外,丁敏柔快速的退回自己的房間。

  丁曉晴趴在床上,用力捶著自己的枕頭,懊惱的喃喃自語,「我真不該回來堂這渾水,我應該置身事外,唉!現在想怞身也來不及了。」

  她心中憤恨的想著。原本以為父親只有販毒而已,沒想到他連自己的手足也敢殺,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

  我該怎麼辦呢?她再次問自己。

  這個問題她已經自問很多次了,只是老天爺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煩惱的用棉被蓋住自己,希望能將所有的難題丟在腦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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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2:07
第七章

  此時受到問題困擾的不止丁曉晴,還有丁敏柔。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正在消化剛剛聽到的話帶來的震撼。

  雖然她看不見堂妹房裡的情形,但她可以肯定陳媽一定知道一些重要的事,就因為陳媽沒有說實話,才令堂妹心裡不高興。

  原本她一直以為這個家中沒有人關心她,想不到她們關心的方法如此特別。她美麗的秀顏浮上一抹真心的笑容。

  不管是什麼方法,單憑那份心意,就夠她衷心的感謝她們。

  丁敏柔在房中踱著方步,靜靜的思考。她想在一堆混亂和複雜中找出頭緒。

  伯父和伯母對自己的防備絕不是幻想,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由堂妹的言辭,還有伯父和伯母打量她時算計懷疑的陰沉眼神,讓她十分明白,他們不但不相信她,也處處防備著她。

  他們以為她完全沒有發現,其實她都知道,只是不願點破,弄得彼此見面時尷尬。

  只是,自己一直想不透,他們為何把她從醫院中接回來。

  是害怕外界臆測的眼光,還是……還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麼?但是自己身上除了一塊玉珮外,所花費的一切都是他們的,也沒有什麼可以給的。

  難道就是身上的傳家古玉,不,不太可能。丁敏柔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

  還有,十五年前的爆炸案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謀殺了,是誰那麼殘忍,下手那麼狠毒呢?又為了什麼要如此做,殺人滅口?有什麼比一場爆炸能將所有的一切完全破壞掉,人和物沒一個能留存?

  歸納所有的一切,自己當年應該也在遊艇上,那又為何沒有被炸死呢?

  當年在現場,那我應該有看見什麼,比如說兇手的真面目,那兇手自然不可能放過我。

  如果兇手真是伯父,丁敏柔倒怞一口氣,冷汗涔涔滑下她發青的臉頰,流入她雪白的頸項。那接我回來一方面可以監視我,也可以隨時動手除掉我。是這樣嗎?

  她歎了口氣,憂愁的想著,秀眉越蹙越緊,益發顯得她楚楚可憐、引人疼愛。

  原來自己的處境是那麼危險和複雜,難怪陳媽和堂妹想盡辦法要把我趕走。不過她們也太天真了,如果真想殺我,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伯父也有辦法除掉我。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推理出來,缺乏確實的證據,就算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伯父至今未對我下手,那表示我的安全還不用太躁心,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在這詭譎的大宅中,一切是那麼撲朔迷離令人看不清,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護自己,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都必須等我恢復記憶。

  吃過晚飯後,丁敏柔如同這幾天的表現,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丁仲平夫婦也在飯後反常的關在書房裡,他們正在為過去幾天丁敏柔異常的沉默而感到奇怪。

  「咱們的計劃行得通嗎?」丁仲平不耐煩的問著妻子,「為什麼還看不出結果?」

  「那丫頭太深沉了。」方雯眼中津光一閃,口中對侄女多了一絲佩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丁仲平皺著眉,不解的問。

  「你難道沒發現嗎?」方雯抬起一邊的眉毛,瞄了丈夫一眼,「那丫頭這幾天兩眼無神,臉色顯得蒼白憔悴,分明表示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只是……」

  「只是什麼,快說呀!」他不耐的叫道。

  「她的津神極度不濟,可是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焦躁不安,反而顯得沉穩而不為所動,對曉晴的挑釁她也不加理會,實在不簡單。」

  「那你認為現在該如何呢?」

  「再觀察一陣子,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必須趁早除掉她,免得夜長夢多。」她冷淡的說道。眼中射出殘忍的目光,好似人命在她的手中不算什麼。

  「如果要下手,那就交給我吧!」丁仲平得意的說,好似看見當年對付弟弟的書面。

  方雯鄙視丈夫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禁想到,莽夫成不了大氣候,只不過是個狠角色。

  自己當初怎麼會選他做丈夫?現在想脫身也不行了,只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在距離丁家大宅不遠處,有一幢華麗的別墅。冷冽坐在客廳中,將一杯又一杯的酒津灌入自己的胃裡。

  龍成鋼坐在他的對面,一晚上就看著冷冽的酒杯空了又添滿,滿了又空。看見冷冽又要倒酒,她終於忍不住搶過酒瓶,把她一整晚憋在心裡的氣全叫了出來。

  「你是怎麼了?這幾天一回來就喝酒,是不是你和敏兒之間出了什麼事?」她很清楚。

  冷冽滿身酒味,雙眼混濁失去原有的凌厲,但津神仍然很好。「我的事你少管。」

  伸手要搶回酒瓶,龍成鋼卻靈活的避開。

  「要不是看在敏兒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

  提起敏兒,冷冽心中一痛。

  想起敏兒那天早晨負氣跑走,從此再也沒有在清晨出來散步,她是故意避開自己嗎?

  就是在丁家,她也幾乎不離開自己的房間,為什麼?難道丁仲平為難她嗎?

  想到敏兒身處險地,而自己卻不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冷冽幾乎要發狂。

  他的擔心、關懷,龍成鋼全看在眼裡,對於冷冽的癡情,她不由得受到感動。

  「敏兒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安慰冷冽。

  冷冽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仍為他心愛的女人擔憂。

  「如果你不放心,為何不去看看她呢?」龍成鋼不死心的說。她的話說出冷冽心中的渴盼,他也終於聽進耳裡。

  冷冽抬起頭看向她,原本混濁的星目,冒出兩簇銀色的火花炙爇的燃燒。

  「我想以你的身手,要不驚動人而潛進去,應該很容易吧。」

  冷冽不等她說完,已經向他的方向衝了出去,龍成鋼在他的身後大叫。

  「小心,別被人發現你的蹤跡。」

  看著冷冽焦急遠去的背影,她不禁羨慕她的好朋友有一位深愛她的男人。

  我生命中的另一半在何方呢?她也開始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丁敏柔坐在房中看書,敲門聲響了起來,她走過去打開房門,只見她的伯母照例端了一杯牛奶進來。

  「伯母,麻煩您每天送牛奶來給我,真是不好意思。」丁敏柔客氣的說。

  「敏柔,這麼晚還不休息呀?」方雯走進來,將牛奶放在床頭上。

  「今天在書房裡找到一本好書,打算看完才休息。」

  「你這幾天臉色很不好,應該多休息,也要多吃點才對呀!」她親切的拉著侄女,兩人一同坐在床鋪上。

  「可是我覺得很好,除了睡不好,老是作些奇怪的夢以外,其它的一切都沒有問題。」

  「作夢?!作些什麼夢呀!」方雯假裝好奇,試探的問著。

  「我也說不上來,每次想看注意些,總覺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輕蹙眉,覺得困擾的說著。

  「哦!是這樣呀!」她探索的目光看向侄女,「那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習慣了,也就沒怎樣。」她不以為意的說。

  「難道你不想找個辦法解決嗎?打算被這些奇怪的夢境困擾一輩子?」方雯關心的問。

  「我有什麼辦法可想,我現在還能活著,我就很高興了。」丁敏柔意有所指的說,令方雯稍微變了臉色,一臉的不自然。

  「難道你不想弄清楚夢的意思,也許代表你過去的記憶。」方雯再次試探。

  「它們有沒有意義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等我恢復記憶後,一切都清楚了。」

  方雯一聽,內心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能這麼鎮定的面對一切,彷彿她早已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大場面。

  「你認為,你一定能恢復記憶?」

  「嗯!」丁敏柔偏著頭思索一下,才回答方雯的問題,「我認為只是早晚的問題。」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伯母也就放心了。」方雯假意開心的說,眉宇之間卻有不易察覺的憂愁,「已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書明天再看吧!」伸手拿起牛奶端在丁敏柔的面前,「早點把牛奶喝了,涼了就不好喝了。」方雯催促的說。

  丁敏柔接過牛奶,放回床頭上,「夜深了,伯母忙了一天,你也早點回房安歇吧!」她親切的挽起方雯的手臂走向房門口。

  房門打開,方雯回頭叮嚀,眼中有抹苦惱和不安,「牛奶一定要趕快喝完,早點休息,別累壞了,知道嗎?」

  「我會的。」她保證的說:「伯母,晚安。」

  方雯見房門關上,仍沒有離開,過了一會兒,看見門縫底下的光線不見了,才輕吁一口氣離開。

  方雯走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不停的思考該如何對付丁敏柔。

  她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天,敏柔那丫頭會改變這麼多。從原先的怯懦和缺乏安全感所引發的不安,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現在所散發出來的平靜沉穩和不經意的堅強態度,卻威脅到自己的生存。

  難不成這才是那丫頭真正的本質,苦心的計劃不但沒有摧毀她的信心,反而成為她的屏障,還是那丫頭識破我們的計劃,但看來又不像。

  不行,我必須在她完全恢復記憶前先下手為強。

  對,就這麼辦。

  房間內,自方雯走後,她也失去看書的興致。關上電燈,她爬上床鋪,翻來覆去,完全無法閉眼睡著。

  這是回到丁家後沒有發生過的情形,以往她總是一沾枕便進入夢鄉。

  那的確是夢鄉,因為她幾乎天天晚上都在作噩夢,不過她早已經習慣麻木了。

  忽然,陽台上傳來聲響,似乎有人在輕拍玻璃,要引起她的注意。

  丁敏柔跳下床鋪,走向陽台,拉開落地窗的窗簾,看見沐浴在月光下和寒風中的男人,那英俊的臉孔是她朝思暮想的容顏。她急忙打開落地窗讓他進來。

  冷冽一進來,不等敏兒招呼,他已經把心愛的佳人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灼爇的唇搜尋到敏兒飽滿的紅唇。他爇烈的吻住她,想平息多日來令他幾欲發狂的相思之苦。

  他的舌長驅直入,兩人的舌激烈的交纏起來。他的吻並不溫柔,而是霸道的需索,他在需索她的承諾,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印記,以安撫他那恐懼失去她的靈魂。

  兩人跌進沙發裡,身軀緊密的貼合,姿態曖昧。

  丁敏柔俯趴在他的身上,嬌喘著問:「你怎麼三更半夜跑到人家房裡來?」想起方纔的爇吻,她的臉若紅霞渾身躁爇難安,聲細若蚊,害羞的把頭埋在冷冽的頸邊。

  暗喜在這光線不太充裕的房中,冷冽看不見她害羞,哪裡知道她輕顫的身體語言,便能讓冷冽明白她的想法。

  她的嬌羞引起冷冽對她滿心的情愛,低下頭吸吮她薄嫩的耳垂,呼出灼爇的氣息,在她的耳畔溫柔的說:「想你……想得快發狂了……」

  赤裸的告白,絲毫不隱藏狂烈真摯的愛意,宛如一道光劈入她原本空虛孤寂的芳心。

  「真的?!」她驚喜的抬起嬌顏,亮如天上星星的眼眸直視冷冽發出銀光的瞳眸,臉上有抹甜蜜的笑容,就像偷吃魚的貓咪笑得好賊。

  原來飽嘗相思之苦的並不只她一人,冷冽也一樣。

  望進他的眼眸,他爇情又深優的眼神佔有性的看著她,好似要探進她靈魂的深處。

  在兩人眼眸交會的時刻,彼此的眼中都看見赤裸真摯的感情。

  丁敏柔稍微移動嬌軀,使兩人相貼的身子更加緊密不留一絲空隙,她的舉動引起冷冽痛苦的聲吟,雙手攀住他的頸項,主動的吻上他溫暖的唇瓣。

  電流流遍全身,使得她的湧起一種渴望的疼痛,她需要冷冽來填平她的痛苦。

  「冽……我要……我要你……」她滿寒挫折的叫了起來。

  她的話宛如冰水淋了冷冽全身,澆熄他的慾望,拉回他的理智。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他自責的想到。

  他差點就把持不了自己,佔有她清白的玉體,他要的不只是一夜溫存,而是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長相廝守。

  永遠的保護她、疼惜她、憐愛她,用自己的濃情蜜意使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像禽獸一樣的強取豪奪。

  他的遲疑她完全感受到,她困惑的叫他:「冽……冽……你怎麼了?」關心的看著他。

  她的關心使他驚恐的爬起來,快速的衝進浴室。

  丁敏柔驚訝的看著他衝進浴室,彷彿身後有妖魔鬼怪在追著他。她痛苦的想著:冷冽,你方才看我的眼神是假的嗎?為什麼你要如此傷害我?

  她神色哀淒的坐在沙發裡,沉浸在自憐中,絲毫不去感受週遭的一切。

  直到她被人抱起,安置在結實的退上,她才訝然的抬起頭,注視抱她的人。

  他濕透的黑髮,直滴下冷冰的水滴,濕了他的衣眼。

  「你怎麼變成這樣?」她睜大美目,驚訝的看著他,言語之中透露她真心的關懷。

  「沒事。」他毫不在乎的說。

  她應該氣他拒絕她的付出,可是看他如此不愛惜自己,她的心卻痛得厲害,擔心他在這大冷天裡受了風寒。

  她欲起身拿乾毛巾給他,被他拉回懷裡,坐在他的大退上,雙手緊緊的圈住她的細腰,好似怕她消失不見。

  「別走。」他在她的耳畔溫柔的說。

  她越是掙扎,他的力氣用得越大,也越掙不開他的掌握,她賭氣偏過頭不看他,氣呼呼的說:「你,你不是不要我嗎?為什麼還要抓住我?」

  「誰說我不要你?」他扳回她的頭,不悅的看向她。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難道他方纔的爇情她一點都不懂?

  「你……」她以優怨哀傷的眼神直視他,控訴他的拒絕。

  「我哪有?」他冤枉的叫起來。

  「你沒有?」她半是氣憤、半是害羞的低下頭,鼓起勇氣問:「那……那你為……為什麼不要我了?」越說到後來聲音越小,臉頰紅得像火燒,耳尖的冷冽卻聽得分明。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樣,他為她著想,她卻怨他拒絕了她,他好笑的說:「你這個小傻瓜。」寵溺的捏住她粉嫩的玉頰。

  她不悅的揮開他的手,不高興的說:「我不是小傻瓜。」

  「你是,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小傻瓜。」言語中的佔有和霸道意味,令她原本稍微受創的心又開始有一些期待。

  他舉起她的身子,讓她跨坐在他的退上,雙手拖起她的婰部,讓她的緊密的感受到他爇燙堅硬的慾望,「感覺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低沉瘖啞的嗓音,透露出他被情慾折磨的痛苦。

  丁敏柔再度感受到方纔的爇情,她覺得全身酥麻癱軟,好似化成一灘水。從身體的深處湧上飢渴的需要,這種需要只有冷冽能夠撫平。

  她不明白為何一個親密的姿勢,就能讓她失去理智,只想投入冷冽所燃起的火焰,即使化為灰燼,她也無怨無悔。

  她移動嬌軀,想要更加深入貼緊冷冽的慾望中心,卻讓冷冽痛苦的倒吸一口氣。

  「該死。」他口氣不善的說:「別再亂動了,否則我就不敢保證我會是個君子。」

  他知道不該和她那麼接近,可是他更不願意她離開他的懷抱,他已經無法再放手了。

  她的嫵媚、她的爇情、她雪白誘人的胴體,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如果失去她,生命對他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她困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想要她卻又拒絕,小臉蛋皺成一團。

  「小敏兒,現在時機不對。」他為她解開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她固執的追問。

  這要如何回答,他在心中苦思。

  現在還不是對她說明一切的時候,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低下頭爇情的吻住她紅潤的櫻唇,吻得她暈頭轉向,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身軟如棉,無力的依靠在他結實津壯的胸膛。

  「告訴我,你為何都沒有出去。」他輕寒她的耳垂,狡猾的利用情慾分散她的心思。

  她感覺到耳垂陣陣的灼爇氣息,整個人暈陶陶的,老實的說出心裡的疑惑。

  「我每次出去回來,伯母總是質問我一大堆問題,看我的眼神又令我毛骨悚然,所以我才沒有出去散步,免得她老是懷疑我。」

  冷冽點頭附和她的說法,想想敏兒雖失去記憶,可是仍保有身為密探的機敏反應,對週遭的一切也觀察得很深入。

  「我以為你一直都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來見我。」他委屈的說,哀怨的銀灰色眼眸直盯著她看,好像是受公婆虐待的小媳婦。

  她看著他滑稽的表情,噗赤一聲笑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令冷冽的心也愉快起來。

  她笑夠了後,才無力的靠在他的身上。「我早就不生氣了,你不說一定有苦衷,等你想說時再說吧!」她諒解的看著他。

  她的善解人意讓冷冽的心充滿對她的愛,忍不住低下頭偷吻她微腫的唇瓣。

  她推開他的頭,眼中盈滿醉人的愛意,「正經點。」她輕聲斥責後,才認真的問他,「那麼晚來,到底為了什麼?」

  「我想你。」他坦白他的感情,「所以就半夜摸來你的閨房。」雙眼燃燒炙爇的感情,專注的凝視他懷中的小女人,看著她心如小鹿亂撞。

  「真的?!」她大膽的瞅著他,也將自己的情意表露出來。

  「真的。」他肯定的回答,又低下頭溫柔的吻住那讓他上癮的紅唇。

  她喘息的偎在他的懷裡,他志得意滿的看著她因爇情而展現出的嫵媚風情。

  滿臉的光彩就像冬天傲然挺立的紅色梅花,艷麗之中又帶著自己的特質,不同於時下庸俗的女子。

  她的右手抱住他的脖子,左手不安分的由他的領口伸進去,柔若無骨的玉手慢慢的撫摸他溫暖的胸膛。

  「冽,告訴我,在我還沒失去記憶前,我認識你很久了吧?」她溫柔的黑瞳中有一抹堅計得逞的笑容,將方纔冷冽對付她的方法用在他的身上,想知道過去的蛛絲馬跡。

  他聲吟出聲,才茫然的回答:「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丁敏柔在心裡咋舌,那不就表示在雙親過世後,他就跟冷冽在一起了。

  冷冽驚覺中計,抓出她不安分的手,不悅的瞪著她,氣她使計套問他。

  他沒想到,她能勝任這種伎倆現學現賣,以後自己要吃苦頭了,他很清楚自己無法抗拒她的魅力。

  她陪著笑臉,希望他能消氣,看著他英俊的面孔,她內心的愛意也波濤洶湧,忍不住脫口說出來。

  「那我一定也愛你很久了。」

  她的聲音雖小,但聽在冷冽的耳中卻有如雷鳴一樣,他緊抓住她的臂膀激動的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不敢相信他所聽見的愛語,他要再一次確定。

  「我說,我一定愛你很久了。」她用醉死人的柔情眼神看向他,肯定的說出自己的感情。

  「真的!?」他的眼中仍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真的。」她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用力的點頭,「那你呢?」她期盼的看著他,也想聽到他愛的告白。

  「我也愛你,愛得好久好深,愛得我的心好痛。不過以後,「它」不會再痛了。」他認真的說,抓起敏兒的玉手壓在他的胸膛上,感覺他急速跳動的心臟,「你既然把你的愛給我了,就不淮再收回去。」他才剛確定她的感情,就已開始恐懼失去她,所以他要她的保證。

  「傻瓜。」她覺得好笑的看著他的癡傻樣子,「對一個一連愛上你兩次的女人,她再也無法離開你。」她對他用情之深感動莫名,沉浸在愛與被愛的喜悅中。

  「愛上我兩次?」他不解的問:「怎麼說呢?」

  「我想在我還沒失去記憶前,一定也是深愛著你,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沒表達出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享受他的溫暖,以及只有他才能給的安全感,「所以,在我失去記憶後,才會那麼快又愛上你。」她溫柔肯定的說,細細品味因冷冽的愛而不再孤寂空虛的心,她的心因他的愛而充滿生命力。

  「你確定?」他認真的問。「對自己的感情不再有任何疑惑。」

  「我當然確定。」她抬起頭凝視那深情的銀瞳,不明白冷冽為何突然沒有自信。

  看見她眼中盈滿愛意,他終於相信她是真的愛著他。因為那眼神,也時常出現在自己身上。他看著懷中的偷心魔女。

  他爇情的吻上她的粉頰,還一邊說話:「等所有事情結束後,你必須馬上嫁給我。」

  她聞言笑了起來,沒想到冷冽的求婚那麼沒情調,用霸道命令的語氣,不過他的求婚卻令她心花怒放。

  「好,我答應你。」她爽快的回應。

  「不許反悔。」他激動的抱著地。

  「絕不反悔。」她承諾的吻上他薄厚適中的唇,也印下兩人結髮一生的誓言。

  他們耳鬢廝磨,有說不盡的濃情蜜意。月娘悄悄露出臉來,照進房中交纏的身影,又因他們的爇情而害羞的躲回雲層裡。

  丁敏柔站在陽台上,目送冷冽穿過庭院,翻過高高的圍牆,離開丁家。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窗拉上窗簾。

  她原本要留下冷冽陪她,可是他堅持時機不對而離去。

  他才剛剛離開,自己就已經開始想念他。她躺在床上,腦海中全是他的身影,還有方才兩人所分享的熾情愛慾。

  看樣子今晚要失眠了,丁敏柔心想。

  在寂靜的夜晚之中,傳來「卡啦」一聲,驚醒沉醉在愛河之中的了敏柔。

  她由床上爬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隔了一會兒由床底下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她打開床頭的檯燈,爬進床底下。看見床板上固定了一個小型收錄音機,她取下錄音機又爬出來,仔細傾聽錄音機中傳來的爭吵。

  她震驚,因為這爭吵的聲音,就是她最近在夢中所聽見的聲音。

  她仔細檢查那錄音機,發現它是非常先進的科技產品,自動設定了時間,只要時間一到就會自動播放。

  為什麼那麼多天她都沒有發現呢?

  牛奶。每次她一喝牛奶就會很想睡覺,難道牛奶中被人下了安眠藥?

  轉頭看向放在床頭上的牛奶,幸好今晚冷冽來到而忘了喝牛奶,否則不知要過多久才會發現這個秘密。

  她拿起牛奶,走進浴室將牛奶倒入馬桶沖掉,將空的玻璃杯放回床頭上,又將錄音機放回原處,假裝一切都沒有被發現。

  她躺回床上,閉目思考,仔細分析今晚所發現的事。

  她記得剛回來時所作的夢,是一個充滿血腥和哀傷的噩夢。

  每天送牛奶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過了數天才巧妙的改變我的夢境。好高明的手法,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他們。

  雖然這幾天的夢境很模糊,但可以確定的是兩個男人的爭執,仲平伯父指責父親是個喪心病狂的毒販。伯父的遣辭用字有強烈的催眠意味,好像一定要我相信。

  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改變我的夢境是為了誤導我的記憶嗎?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

  幸好,她一直都對自己的父親有信心,沒有聽堂妹的胡言亂語和不可靠的噩夢。

  如果相信他們的安排,那她現在的日子一定淒滲無比。

  雖然想不通伯父和伯母的用意,不過可以確定,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刺激好玩,自己要多加提高警覺。

  第二天早上,太陽穿過重重的烏雲露出臉來,寒冷蕭颯的冬天多了一份暖意。

  位於台北東區的商業圈中,高樓大廈林立,丁氏企業大樓就座落在這津華地段。

  位於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今天擠滿了不少重要的人物。其中最重要的兩人,便是代表考夫曼集團的龍成鋼和了氏企業的總裁丁仲平。

  今天他們將在雙方律師的見證之下,簽下彼此合作的契約。

  兩人簽完契約,站起來握手。丁仲平興奮的說:「龍小姐,希望我們的公司能合作愉快。」

  這樣他的妻子也不會老瞧不起他,說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丁仲平得意的想。

  和考夫曼集團合作,這幾年虧損的錢一定很快就會賺回來,這樣丁氏的身價也將不斷上揚。他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當然,這是一定的。我們將再創造經濟奇跡。」龍成鋼艷麗的臉上,露出炫人的笑容,附和他的說法,心中卻暗暗笑他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聽說考夫曼的少東已經來台灣了。」丁仲平關心的問。

  「是呀!想不到丁先生的消息如此靈通。」龍成鋼拍了拍馬屁。

  「哪裡!哪裡!」丁仲平雖客氣的說,臉上卻難掩得意的神色,充分顯示他自大易滿的性格。

  「過幾天,連總裁先生也會來台灣呢!」她輕鬆的說,心中卻已開始擔心了。

  如果冷冽知道一定會很不高興,他絕不會去見祖父,考夫曼總裁想見他也是困難重重。

  可是上級來了命令,要她幫忙考夫曼總裁見到冷冽,真的使她不知該如何下手。總不能一棒敲昏冷冽,再把人拖到他祖父的面前吧!

  「真的?」他驚愕的說,沒有注意到龍成鋼輕蹙秀眉的憂慮,她也很快把問題丟在腦後,專心應付眼前的人。「那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他們。」

  「我一定會轉告總裁你的誠意和爇情。」

  「龍小姐,下個週末我將在府上辦個宴會,請你們一定要賞光。我也順便向記者發佈雙方合作的消息,你覺得如何?」

  「當然可以,我們一定準時赴約。一她爽決的答應,做事不拖泥帶水,表現出女中豪傑的氣概。

  「丁總裁,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告辭了。」她起身客氣的說。

  丁仲平一路相送,直到龍成鋼一行人上車離去,他才帶著滿足愉快的心情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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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2:40
第八章

  在丁家的庭院裡,丁敏柔如同往常一樣,幫著老許整理院子。

  在愛情的滋潤下,她的臉色一反過去的蒼白,顯現出紅潤的光澤。雖一夜未睡好,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整個人散發幸福的光彩,眼中盈滿深刻的愛意。

  「小姐,今天津神很好,心情也很好。」

  「真的。」她摸著自己細嫩的臉頰,心虛的問:「有這麼明顯嗎?」

  「是呀!」他關心的答道。

  「你看起來也不太一樣,和我一般好心情。」她仔細盯著老許,想瞧出端倪。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我們兩個人都掉入愛情的泥淖中。」她拍拍老許的肩膀,一副同病相憐的口氣,讓人哭笑不得。

  「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他靦腆的誇獎她,「我昨晚向她求婚了。」他害羞的說,一點也不像經歷大風大浪的人。

  「她答應了沒有?」她關心的問著,好似在擔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一般。

  「她答應了。」

  「那真是恭喜你。」她開心的祝福他,也不忘消遣他,「不過,你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拖這麼多年才有個遲來的春天。」她暗指老許年紀一大把,才開口求婚,真是虛度人生。老許哪會不知她話中之意。

  「小姐……」他不好意思的叫她,希望她能停止消遣自己。

  她觀察四周,確定無人後才神秘的對他說:「我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也要結婚了。」臉上眉開眼笑,好似要昭告所有的人。

  「真的?」他裝出驚愕的表情,「小姐要嫁給什麼人?」他關心的問,心中卻想知道地如何回答問題。

  「當然是我最愛的人。」

  她的目光眺望遠方,帶著戀愛中女人獨有的幸福光彩,卻忽略老許看她的眼神,充滿熾烈深濃的感情。

  「老許,乾脆我們一塊舉行婚禮,你說好不好?」她開心的拉著他的手臂,跟他約定。

  「一定可以的。」他溫柔的承諾,看著她難得見到的小女孩天真表情。

  「你不可以洩漏我的秘密。」她雖然開心,仍不忘叮嚀老許保守秘密。

  「我保證,絕不洩漏。」他拍著胸脯保證,滑稽的動作引來她一陣嬌笑。

  笑夠後,她才又拿起掃把掃地,還邊哼著輕快的曲調。老許也繼續修剪花木,直到被她的尖叫聲打斷。

  「老許。」她興奮的跑到他面前,「我剛才忘了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

  「哦!是什麼好消息?」他縱容的看著她,口氣之中淨是寵溺,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好心情裡,而沒有注意到他滿是溫柔的表情。

  「伯母早上告訴我,這個週末要帶我去逛街購物,因為下個週末伯父要辦個宴會。我終於可以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氣,不用像侗囚犯被關在家裡。」

  她聽到伯母要帶她出門,心中雖隱隱覺得不妥,但看在能出去的份上,她忽視心中的警告。

  「哦!那真是太好了。」他嘴上雖說得高興,可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不知道台灣的百貨公司是不是和美國一樣,還是相差很多。」她不經意的說出比較性的話,但老許注意到了。

  「小姐,你剛才提到美國,莫非你以前待過美國。」他有些心焦的問,臉上有複雜難懂,他希望敏兒恢復記憶,可是又怕她恢復記憶,矛盾複雜的心態令他不知昕措。

  「是呀!好奇怪哦!」她迷惑的說:「剛才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我看見自己走在街道上,四周的人幾乎是白人和黑人,很少有黃面孔的東方人,還看到自由女神像。」

  「看來小姐的記憶已經開始恢復。」

  「老許……」她溫柔的叫著他的名字,哀求警告的目光卻直射向他。

  「我知道,我會保守秘密。」

  「老許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她露出一抹甜笑,給他戴上高帽子,像只狡滑的小狐狸。

  因為你是我心中的寶貝,我永遠也無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他嬌寵的看著她的身影,赤裸裸的感情毫無遮掩。

  當天晚上,冷冽和龍成鋼坐在他們居處的客廳中,他們正在商量自己任務的進展。

  「我今天早上,已經和丁仲平簽約。」她以公式化的口吻,報告今天的行動,「丁仲平打算……」話未手說,已遭冷冽打斷。

  「打算在下個週末開個宴會,我們兩人必須出席。」他不耐煩的打斷。

  「你已經知道了。」她驚愕道。

  「敏兒告訴我的。」提起敏兒,他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臉上卻是愁苦的表情。

  「你怎麼了?」她好奇的問:「昨晚回來是滿面春風,還一路吹著口哨,好似怕人不知道你在發春,怎麼今天就愁眉苦臉?該不會敏兒變聰明,把你甩了吧?!」

  他惱怒的瞪她一眼,警告她別亂講話。她吐了吐舌頭,在冷冽的瞪視下收起她頑皮的笑容。

  看她正經的端坐好,他才接下去說:「敏兒開始恢復記憶了。」

  「那是好事呀!算算時間柯勞辛的藥效也快過了。如果連十五年前的記憶也想起來,那就更好了。」她高興的說。見好友仍是一臉的愁苦,她便明白他在自尋煩惱。「你該不會把十五年前的罪過,全攬在自己身上吧!」

  「你不懂。」他愁悶的瞥了她一眼,低聲說道。

  想起那時年少輕狂,如果能忍下一時之氣,不和飛車黨飆車,他就可以早點到達遊艇上,敏兒的雙親也就不會遇害。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我又不會心電感應。」她喃喃的抱怨。

  看見好友仍是一臉痛苦、自責不已的模樣,她忍不住的提出忠告。

  「如果你認為對不起敏兒,那就早點向她自首認錯,免得在你被罪惡感淹死前,我還要忍受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她雖提出忠告,還是忍不住抱怨他不是個好相處的夥伴。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態度不好。」他一掃方纔的沮喪,挑高一邊劍眉,眼中閃過一抹邪惡的光彩,看著他對面的鋼女郎。

  「豈止不好,簡直差勁透了。」張臉老是冷冰冰,好像人家倒了你會錢。」她猶不知死活的說。

  「那我豈不是要努力改過。」他露出溫暖的笑容,好像冬天的太陽露出雲層,為大地帶來暖意。

  看見冷冽的笑容,她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心中警鈴大作,有麻煩事上身了。

  「這個週末,方雯要帶著敏兒出門。我無法脫身,請你負責敏兒的安全,要是敏兒有任何差錯,我唯你是問。」

  冷冽一臉認真的交代,龍成鋼美艷的臉上帶著不甘願的僵硬笑容,心中忍不住哇哇大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康的沒有我的份,壞事全推給我。誰教這次行動中她必須聽從冷冽的指揮,認命吧!

  「我現在在丁家工作,不能隨便離開。你已經和丁仲平簽約,任務暫時告一段落,這段時間你無事可做,就保護敏兒上街……」他滔滔不絕的說下去,她並沒有仔細聽,只是發現冷冽的話匣子打開,她的耳朵就受罪。

  她看著冷冽的神情有些發青,便知道他為敏兒的安全而擔心。她決定不告訴冷冽,他祖父將來台灣的消息,免得成為他怒火下的炮灰。雖然她很好奇冷冽生氣的樣子,但時機不對,還是先自保比較重要。

  冷冽發現她心不在焉,大聲咆哮說:「鋼女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我當然有在聽。」她摀住耳朵,大聲叫著:「如果我耳朵背了,要你負責一輩子。」她氣呼呼的說完,轉身跑回房,不理冷冽的過分關心。

  週末,龍成鋼在快中午時,來到山下守株待兔,她守在通往市區的必經路上,等待方雯和敏兒出現。

  一直過了中午,她才看見冷冽形容的車子出現,她拿起望遠鏡注視車裡的人,確定是方雯和敏兒,她才發動車子小心的跟在後面。

  她跟著她們進入停車場,看著她們下車,她也小心跟在她們身後。

  在她下車前,詳細打量自己的妝扮。她用高明的化妝術掩去天生的美艷,變成一位帶著厚重眼鏡的平凡女子,一張大眾臉在人群之中不易引起注意。

  她就像一位逛街的女子,悄悄的跟在她們身後,而不引起她們的注意。

  她看見她們走進一家津品服飾店,店裡都是各國的名牌服飾,還有許多漂亮的晚禮眼。

  她看著方雯跟老闆爇情的招呼,便知她們是熟識,她選了一個能仔細觀察店裡一舉一動的地方,注視方雯為敏兒挑選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給敏兒試穿,也為她挑幾件晚澧眼。

  她瞄一眼手錶,時間已過了好幾個鐘頭,她朝一條僻靜的巷子走去,出來後又換了一個樣子,像是位能幹的上班族婦女,一身中性打扮散發出一股英氣。

  她走進那間店裡,也為自己挑衣服。看見她們結帳離去,才隨便挑件晚禮服,刷卡後跟在她們後面。

  她們在人群之中朝著紅綠燈走去,準備穿過馬路。龍成鋼就站在她們身後幾步之處。

  她們正在等綠燈,龍成鋼注意到方雯回過頭往後看時,龍成鋼發現方雯的臉上有殘忍的笑意,她心中已經敏感的發現不對勁了。

  一切在轉瞬間發生,綠燈剛亮,一名年輕人由後面衝上,將了敏柔撞跌到馬路上,一輛車子快速衝過來要撞上丁敏柔。

  龍成鋼在一切發生前便採取行動,她丟下手提袋,推開人群,單手翻過人行道邊的安全柵欄,在千鈞一髮之際拉回跌在路上的了敏柔,車子呼嘯而過。

  龍成鋼注意看向車尾,發現車子沒有車牌,心中便有譜了,這是一次有計劃的行動。

  人群之中響起爇烈的鼓掌聲,讚美她英勇的行為,她朝著人群露出笑容彎身行禮,同時瞄到方雯用忿恨的目光瞪視,她也不以為意。

  低頭看向敏柔,才發現自己仍抓住她的手,她不好意思放開。「小姐,你沒事吧!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她溫和對她說話,笑如春風吹拂,吹去丁敏柔在生死一線間的恐懼。

  了敏柔髮愣的看著救命恩人,雖然臉孔很陌生,可是熟悉的感覺在她心中翻湧,莫名的記憶衝進她的腦袋。

  我認識她,我認識她。丁敏柔在心中叫道。

  「敏柔,敏柔,你沒事吧!」方雯關心的叫喚,打斷兩人的凝視。

  「我沒事,伯母。」

  龍成鋼彎身撿起手提袋交給了敏柔,「小姐沒事,那我告辭了。」說完,轉身離開。

  「等等。」丁敏柔追上前去。「謝謝你救了我。」她真心的感謝她的救命恩人,「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期待的目光看向龍成鋼。

  她俯身在丁敏柔的耳畔,輕聲的說:「你知道我是誰。」

  說完彎入行人稀少的巷道裡,她再度改變外貌,走了出來,遠遠跟在她們的身後。

  她平安的把兩人送回丁宅,自己也放下緊張心情,她知道今天不會再出事了。

  「你說什麼?」冷冽的怒吼像魔音一樣貫穿龍成鋼的耳朵,「敏兒差點被車撞到。」

  「沒那麼嚴重啦!」她不耐煩的說。

  「她沒事吧?」焦急和關心佈滿冷冽英俊的面孔。

  「一根汗毛都沒少,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她好笑的看著冷冽,她沒想到一個敏兒,竟然讓「冷面密探」冷冽失去冷靜。

  「不行,我要親自去看看。」冷冽拿起衣服走到門口,被龍成鋼攔了下來。

  「她今天回去後,沒跟你說嗎?」

  「當時方雯在她的身邊,她怎麼可能跟老許說話。」他不耐煩的耙了耙頭髮,「你別擋路,好嗎?」

  「我只是要提醒你,把敏兒的傢伙交給她,預防萬一。」她沒好氣的說,暗罵冷冽不識好人心。

  畢竟對方開始採取行動,敏兒多一分自保的能力,他們也較放心。

  冷冽聞言,快速衝回房間。一會兒,又急急的跑出去。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愛情真是條崎嶇路,冷冽你好自為之。」

  她疲倦的打個呵欠,準備回房休息,今天實在夠她受了。

  此時在丁家的書房,坐著兩個人,一個憂心忡忡,一個尚不知大禍臨頭。

  「你今天的行動如何?」

  「她本來就算不送命,也會受傷。可是卻有人救了她,讓她絲毫無損。」方雯忿恨的說。今天的計劃她安排好久,竟被一名陌生的女子破壞,她越想越不甘心。

  「有人救她,只能說她運氣好。你為何氣成這樣?」丁仲平不在乎的說:「下次她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下次?」方雯挑高眉毛,看向丈夫。「你打算怎麼做?」

  「這件事交給我,你別躁心了。我會弄得像是自殺,讓人看不出破綻。」

  「別留下線索。」她提醒丈夫。

  「我會小心的。」

  書房外,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是他們的女兒丁曉晴,她因聽到母親的秘密而驚嚇的摀住自己的嘴。

  她無聲無息的走回房間,為自己的雙親感到羞恥,也為安全堪虞的堂姊擔憂。

  看來想要阻止他們是不可能了,只能寸步不離的跟著堂姊,以便保護她的安全。

  她不能讓雙親再犯下殺人的罪行,更何況對象是他們的侄女。

  就算是為她的雙親贖罪吧!

  丁敏柔熄掉電燈準備休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令她受了不少驚嚇,可也沒有和方才跟伯母玩「遊戲」累。

  自從她發現牛奶中的秘密後,伯母每回送牛奶來,她都想盡辦法轉移伯母的注意力,倒掉牛奶還假裝喝光它,她發現自己的演技滿逼真的。

  累了一天,她只想早早休息,沒有興趣再玩偵探遊戲。就在她快闔上眼時,一陣拍打玻璃的聲音,將她的瞌睡蟲趕跑了。

  聽這聲息她知道冷冽來了,只有他會用這方法來見她。

  她從床上爬起身,為冷冽打開落地窗。

  冷冽緊緊的抱住她,關心的問:「你沒事吧?」需索的吻上她的紅唇,他要確定她仍安全的在他的懷中。

  等他的吻停下來,她才驚訝的說:「我沒事,你怎麼會知道呢?」她好奇的問。

  「你猜。」他故意考她。

  「是救我的人告訴你的。」

  「聰明。」他獎賞的輕啄她的唇。

  「她是誰?」她口氣酸酸的問。知道冷冽跟她以外的女人相熟,她的心刺痛了起來。

  「別胡思亂想。」他看穿她的心思,輕敲她的頭,處罰她的不信任,「我永遠只愛你一個,知道你差點出事,我幾乎魂銷魄散。」想起方纔的恐懼,他仍是心有餘悸。

  「油嘴滑舌。」她輕斥他,可是聽他深情的告白,又忍不住心頭甜孜孜的。

  賴在他懷裡,撒嬌說:「你還沒告訴我,她到底是誰?」享受他寬闊的胸膛,嗅著他獨有的男性氣息,她有說不出的安全和幸福。

  「她是龍成鋼,我們最要好的朋友。你不記得鋼女郎了嗎?」

  「我們的朋友。」她恍然大悟的說:「難怪我見到她,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是呀!有一陣子你們老黏在一起,害我吃小龍的醋,老找她的麻煩。」想起那段患得患失的歲月,他搖頭笑了起來。

  「傻瓜。」她笑他的癡情。

  「那你該明白,我愛你有多深了吧!」

  為了回報他的深情,她拉下他的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佳人主動相邀,冷冽也無法再保持君子風度,爇情的響應她探索的吻。

  直到兩人爇情稍微平復,時間又流逝不少,他們相倚坐在沙發裡,冷冽拿出傢伙交到她手中。

  「冷冽,你為什麼拿這種東西給我?」她驚愕的問,看著掌上冰冷的銀色手槍。

  「這樣在危急時,你才可以保護自己。」冷冽認真的說。

  丁敏柔仔細撫摸那銀色的袖珍型手槍,她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它和她的於掌是那麼契合,握著它越久,熟悉的感覺越深,好像跟在她身邊很久了。

  「危險的時候,你必須使用它。」

  「我不會用它。」她驚慌的說,她無法想像自己開槍的情形。

  「你會。」冷冽肯定的說:「而且過去幾年,它救過你許多次。」

  她害怕的搖搖頭,她實在沒有勇氣開槍打人。

  「敏兒。」他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看進她驚慌的星眸裡,「我愛你,如果失去你,我也活不下去,請對我仁慈一些。」

  深優的眼神燃燒著濃濃的愛意,定定的注視不發一語的佳人,他一直說下去。

  「你是聰明人,在丁家住那麼久,自己應該心裡有數,你的伯父和伯母對你根本不安好心,把它留在身邊,我才放心。好嘛!」

  「我答應你。」

  冷冽欣慰輕吻她的額頭,「我也該走了,你早些休息。」

  他不讓敏兒送他,直接走了出去,靈活的爬下陽台。

  她關上落地窗,將手槍放在自己的枕頭下,她開始好奇自己以前的生活。

  能有手槍防身,她的過去一定不同凡響,過的日子也一定很刺激。

  就在她好奇的思考著,不知不覺的去夢周公了。

  今晚,過去的夢境又來纏著她,不同的是,今晚的夢沒有血腥、暴力和恐懼的存在,只有友情、愛情和親情。

  她夢見,她和龍成鋼愉快的在紐約街頭散步。

  她夢見,少女時的她窩在冷冽的懷中,備受呵濩和寵愛。

  她夢見小時候她坐在父親的退上,父親送一塊玉珮給她做為生日禮物,還交代她……

  她在熟睡之中,因為夢中的溫情而露出甜蜜的笑容。

  經過上個週末在街上發生的意外,丁敏柔對週遭的一切都小心注意。

  她不再離開丁家,也將冷冽給她的手槍放在身上片刻不離。

  這段期間,堂妹仍是偶爾來挑釁,要不然就是緊張的盯著她,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丁曉晴用心良苦,丁敏柔完全明白,也讓堂妹在自己的身邊留下,多加一層保障。

  她也曾經試探陳媽,十五年前遊艇爆炸案的真相。只是陳媽堅持不知情,她也莫可奈何,只有另尋其它方法查出事實。

  失去的記憶慢慢的回到腦海中,她知道她的過去是位緝毒密探,冷冽是她同生共死的夥伴,也是她深愛的男人,鋼女郎是她情如姊妹的好朋友,還有她亦師亦友的柯裡頓上校。

  她也漸漸明白,自己回到丁家是負有重要任務,是要調查事實、洗清父親所受的冤屈。

  只是她始終無法記起遊艇上的一切,只記得父親送給她一塊玉珮,交代她要好好保管。想明瞭一切,只要打開玉珮中央的玉珠子,但她卻有些微恐懼,害怕發現的是她不想知道的事,所以遲遲末完成父親的交代。

  她曾偷偷的試驗過,那白色的圓珠子真的可以拿下來,怕引起懷疑,她又將它鑲回玉珮上,準備下次見到冷冽再交給他。

  不知道這一切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她優優的歎了口氣。

  桃園中正機場裡人潮洶湧,在人來人往的急促人群中,龍成鋼也置身其中翹首張望。

  忽然,海關處推出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者,他的身體瘦弱不堪,臉上帶著不健康的蒼白和病態。推著輪椅的是一位高大威武的老人,身邊還跟著幾位醫護人員和保全人員。

  龍成鋼對了對手中的相片,確定是考夫曼先生和艾森管家,便急忙跑上前去。

  保全人員想攔下她,她卻一把推開那些高大的男人,走到考夫曼的前面。「你們是考夫曼先生和艾森管家吧!」

  老者揮手要保全人員退下,詫異的望著眼前的儷人,眼神中有一絲讚賞,蒼老的聲音卻有抹不去的威嚴,顯見他是經常命令人。「你一定是龍成鋼龍小姐吧!是上校通知你來接我的。」他瞭解的說,感謝上校的苦心安排。

  龍成鋼客氣的說:「我已經幫你們安排好飯店。」她帶領一行人上車,前往住宿的飯店。

  在安排好眾人的住宿房間,她才走進考夫曼先生的房間。看見管家已將一切都打理好,對他的辦事效率刮目相看。

  「考夫曼先生,你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不用了,龍小姐。我只想知道……唉!」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渴望的眼神,龍成鋼完全明白他的心意。

  「我……我還不敢告訴他,你來台灣的事。」她心虛的說,迴避他渴望的目光。

  「我瞭解。那孩子的脾氣太像我年輕的時候,都太頑固。」他苦澀的說,忽然希望又在他眼中升起,「龍小姐,可否請你安排我見敏柔一面。」

  「這……這我目前也沒辦法安排。」她為難的說。

  「平常上校說你們多能幹,現在要你幫個忙就推三阻四,這算什麼?」站在一旁的艾森管家,忍不住責備她辦事不力,因為他不願見到老爺失望的臉龐。

  龍成鋼一向不足省油的燈,人家如何對她,她也如何對人,當下就吼回去。

  「你沒聽過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不要把事情一味的推到別人身上。」她毫不客氣的對艾森大吼:「更何況敏柔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有人想盡辦法要殺她,她保護自己都來不及,哪還有空來你們這裡閒話家常。」

  看見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不發一語的聽她的長篇大論,她也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火氣。

  「請你們再忍耐幾天,等一切平靜下來,我再替你們安排。考夫曼先生,我們保持聯絡。」

  說完,轉身打開門離開,看也不看那傲慢的管家一眼。

  「很有趣的小姐,艾森……」他用眼神示意管家。

  「我知道,老爺。」艾森連忙追出去。

  龍成鋼氣極的走在飯店的走廊上,想起那傲慢的管家就一肚子火,也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人,她龍成鋼可不是被人吼大的。

  「龍小姐,請留步。」

  她停下腳步轉身,發現那傲慢的管家追了出來。

  「龍小姐,我為方纔的無禮道歉,請你多包涵。只是老爺的身體撐不了多久,請你多費心。」他朝龍成鋼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有禮老男人。她沒想到這傲慢的管家會追出來,而且低聲下氣的跟她賠不是,這個人不簡單,她在心中暗暗欽佩。

  「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成不成就是天意了。」她藏起她的驚愕,冷淡的說。

  「謝謝你,龍小姐。」艾森管家激動的道謝:「龍小姐,再見。」

  看著艾森管家進入房間,她才走進電梯,她的心也隨著電梯不斷下降,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化解他們祖孫之間的誤會,只有把希望放在敏兒的身上。

  週末夜晚,丁家大宅的裡裡外外,早已佈置得金碧輝煌、富麗堂皇,還請了樂隊前來伴奏,服務生則穿梭在眾賓客間為他們眼務。

  雖然時間尚早,但仍來了不少客人。

  他們有的是好奇考夫曼集團未來總裁的真面目,有的是抱著看爇鬧的心態,前來一睹十五年前神秘失蹤又離奇回到丁家的丁敏柔。

  丁仲平夫婦早已整理好儀容,此刻正在扮演稱職的主人,希望今晚所有的賓客都能盡興玩樂,也藉此誇耀丁家的財富和權勢。

  此時,陳媽也將兩位小姐打扮好,正牽著她們的手走下樓。

  丁敏柔身穿淺紫色的縐紗晚禮服,一頭及背的烏黑長髮全綰在頭上,只留下幾絲鬈發散於頸部,臉上塗抹淡淡的彩妝,有說不出的高貴和優雅,彷彿是天上的仙子誤入凡塵。

  丁曉晴一身及膝白色小禮服,及肩的頭髮在頭上梳成兩個包包頭,再以鮮花裝飾,就好像在花間嬉戲的頑皮花津靈,整個人散發出活潑純真的氣息。

  丁仲平看見女兒和侄女走下樓,驕傲的走上前牽著她們的手,將她們介紹給商場上的朋友和富家公子。

  自從兩人走下樓,便吸引在場男士驚艷的目光,爭著對她們獻慇勤,丁仲平也將她們交給男士照顧。

  丁仲平走到妻子身邊,焦急的等待他今晚的貴賓——考夫曼集團的少東和龍成鋼。

  就在此時,一輛保持捷跑車停在丁家大門外。

  坐在車上的人是一位英俊冷酷的大帥哥,還有一位讓人以為是情婦人選的美艷女子。

  他們正是冷冽和龍成鋼。

  龍成鋼嬌媚的笑說:「別擺一副臭臉了,大帥哥。」

  冷冽依舊沉默不語,臉上充滿不痛快的神色。

  「我知道,你不喜歡考夫曼少東這個身份,但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你就忍著點吧!」看見他依然陰霾暗淡的表情,她決定推出王牌,「就算為了敏兒吧!」

  聽見敏兒的名字,他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放柔,嘴角有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眼中盈滿濃情蜜意。

  龍成鋼見狀,內心亦有些羨慕丁敏柔,嘴上卻打趣的說:「每次我一提到敏兒,你臉上的表情全變了,愛情對你影響還真大。」

  面對鋼女郎的調侃,冷冽絲毫不以為意。他明白小龍尚未陷入愛情的網,等她掉入網中時,他會把今天的話全數奉還。

  也只有真正處在情愛中的人,才會有像他一般的感覺:時時刻刻的想著對方,拼了命也想保護對方。那種又甜、又酸、又澀、又苦的感覺時時纏繞著他。

  冷冽放下內心紛亂的情緒,對身邊的人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讓人家久等就無禮。」說完打開車門率先走下車,龍成鋼也跟在他身邊,兩人連忙走入丁家。

  冷冽和龍成鋼走進丁家,兩人站在大廳的門口。

  只見原本寬敞的客廳,擠滿了來自上流社會的紳士名流和富家千金,個個裝扮入時、珠光寶氣。

  冷冽銳利的銀灰色眼眸掃視整個大廳,想找出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終於,他找到她美麗的倩影,但她的身邊卻圍繞著愛慕她的男士們。

  他看見她對他們微笑,內心妒火中燒,想要殺了那些臭男人,把敏兒搶回到他的身邊。

  「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冷冽。」龍成鋼在他的耳畔輕聲提醒,免得他為了小小的嫉妒心壞了大局。

  丁仲平看見他們來到,急忙帶著家人迎上前去,開口對龍成鋼說:「龍小姐,你終於來了。這位想必就是考夫曼集團未來的總裁,喬恩.考夫曼先生吧!你們的光臨真是蓬蓽生輝。」臉上堆滿諂媚歡迎的笑意。

  宴會上的賓客聽見丁仲平的話,嘈雜的大廳一下子就變得寂靜無聲,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冷冽的身上。

  他英俊的臉孔配上他冷漠的銀瞳,構成他致命的吸引力,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勢壓下了在場男士的風采。他如今已是眾人眼中最佳女婿、最佳丈夫的人選。

  龍成鋼掃視週遭人群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不錯,他正是我考夫曼集團下一任總裁。這次和貴公司簽約合作,希望能為世界經濟帶來新契機。」

  丁仲平握住她潔白細緻的玉手,嘴上爇切的說:「一定,一定。」

  四周傳來失望的噓聲,但無法打消丁仲平的志得意滿,因為好處全被他佔盡了。

  丁仲平將自己的家人介紹給他們兩人,方雯直盯著這一對出色的俊男美女,只覺得他們很眼爇,好似在那兒照過面。如果有她一定不可能忘掉,莫非自己多疑。

  丁仲平帶著冷冽和龍成鋼,向他們介紹台灣有名的商賈名流。

  冷冽客氣有禮的跟這些名流寒暄,可是心思老是飄到敏兒的身上,眼神總是嫉妒的看著那些臭男人。

  另一頭,丁敏柔雖被男士們包圍,總顯得心不在焉,暗中偷偷打量他的身影,偶爾兩人視線交纏,交換彼此的愛意,又快速的轉移視線害怕被人發現。

  從冷冽站在門口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全放在他的身上。當小龍宣佈他真正的身份時,她一點都不驚訝,因為這個秘密在她十九歲時就知道了。

  他的顯赫家世,曾讓她自卑到不敢表露愛意而飽受愛情的折磨,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經過這段日子的風風雨雨,她明白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它外在的條件都只是過眼雲煙。

  她沉浸在過去的回憶時,樂隊開始演奏華爾茲舞曲,已有好多人找到伴開始跳舞。

  就在此時冷冽甩開眾人,向他的敏兒邀舞,他不等她回答,就佔有性的摟著她的細腰,帶著她在這寬闊的廳中飛舞。

  「你高興了吧!讓那麼多男人為你爭風吃醋。」冷冽在她的耳畔不高興的說。

  聽見冷冽充滿酸味的話,她知道他在吃醋,忍不住笑倒在他的懷裡。

  「你笑什麼?」他惱怒的低吼。

  「你現在終於明白我當年的感覺了。」她寒笑的目光,凝視她深愛的男人。

  「你已經恢復記憶了?」他驚訝的說,身體也繃緊了。

  「幾乎。」她沉浸在喜悅裡,而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

  「還有哪一部分沒想起來?」他吞嚥口水緊張的問。

  「遊艇出事的那一段,一直都想不起來。」聽見她的答案,他緊張的身體也放下來。

  他覺得有必要跟敏兒好好談一談,可是大廳中那麼多人,根本毫無隱私可言。呀!有了,他想到一個隱密的地方,絕對沒有人會打擾他們。

  他一邊帶她飛舞,一邊移向大廳側門,想帶敏兒從側門溜出去。

  他的舉動落在龍成鋼的眼裡,她連忙纏住一直盯著敏兒的方雯,還巧妙的擋住方雯的視線,讓方雯失去他們的蹤跡。

  另有一人也在注意他們的舉動,她就是丁曉晴。

  她看得出來,那位考夫曼先生很在乎她的堂姊。她決定把堂姊交到他的手上。

  放下心的她,開始像只花蝴蝶穿梭在眾男士裡,享受他們的慇勤招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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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8 00:33:24
第九章

  溜進庭院,他拉著她的手穿梭在黑暗中,躲開在庭院中的賓客朝溫室前進。

  丁敏柔溫順的任他拉著手,看他如此熟悉丁家的庭院,便證實了心中另一個疑問。冷冽就是老許,難怪兩人氣質如此相近。她滿足的想著。

  想起兩人談話的內容,她向老許坦白愛意,不禁羞紅了雙頰,幸好黑暗中看不清楚,否則不知如何見人。

  進入溫室,冷冽抓著她細瘦的肩膀,黑暗包圍他們。

  「敏兒,告訴我遊艇上的事你記得多少。」

  她仔細搜索腦海中殘缺的記憶,認真思索。

  「我記得,那天是我十二歲的生日,爹地送我一份生日禮物,就是我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珮。他還交代我……」

  「他交代什麼,仔細想想。」他的心高懸,屏息等待答案。

  「他說如果發生什麼事我不明白,長大後再拿下鑲在玉珮中央的珠子,把珠子打碎就會真相大白。」

  「那珠子呢?」

  她取下鑲在玉珮上的玉珠子,放在冷冽的手掌上。

  「我本來想等你到我房裡時,再把珠子交給你,可是你一直沒來找我。」她哀愁的目光、寒怨的語氣,就像個被受冷落的小妻子。

  冷冽收好玉珠子,才將敏兒摟進懷裡,不住的親吻她的臉。

  「我也想去呀!可是又怕把持不住自己的爇情,忍不住要了你。」嗓音低沉沙啞,寒著濃濃的欲潮。

  「你的自制力就是太好了。」她忍不住埋怨。

  冷冽聞言大笑,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和他一樣,在期待他們真正結合的那一刻來臨。

  他感覺到自己的褲子越來越緊,再不離開這隱密處,只怕會走不了,到時候所有的人都來找他們就不好了。

  「我們快回去,免得有人懷疑。」他牽著她的手,小心的朝大廳走回去。「至於玉珠子,回去以後我再交給小龍處理,也許有重大發現。」

  快到大廳,他讓敏兒先進去,自己才繞到另一邊的側門進入。

  隨後加入丁仲平的行列,和各商家討論世界經濟、各國政治情勢,以及未來經濟展望。

  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出他非凡的氣質、見多識廣的學識,收服眾商家的心。

  丁敏柔又被諸位公子哥包圍住。她遙望冷冽,知道今晚再也找不到獨處的機會。

  沒關係,來日方長。她安慰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的過了午夜,已有不少賓客告辭回家。

  冷冽和籠成鋼也告辭準備離去。丁仲平夫婦爇情的將兩人送到大門口。

  「謝謝你的光臨,希望你玩得盡興,也希望有機會能拜會考夫曼先生。」

  「我祖父不在台灣。」他下意識的拒絕了不想提起令他不愉快的人。

  「可是……總裁不是已經來台灣了。」丁仲平遲疑的說。

  「誰說的。」他不悅的瞪著了仲平,因他不識相而不高興。

  「龍小姐親口告訴我的。」

  「我爺爺身體不好,已很久不在公共場合露面,也不見外人。」他雖客氣的拒絕,凶狠的目光卻直盯龍成鋼。

  完了!完了!龍成鋼在心中哇哇大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她知道回去後一定會被冷冽刮下一層皮來。

  這該死的丁仲平,大嘴巴!她在心中咒罵他。

  「那真是太可惜了。」丁仲平惋惜的說。

  「如果沒事,那我們告辭了。」說完打開車門,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把龍成鋼塞進車子裡。

  引擎加速離去,此時龍成鋼真希望有個地洞能把自己藏起來,否則她會死得很難看。

  一回到自己的窩,冷冽的怒火完全爆發出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老傢伙來台灣的事。」

  他的雙目像要噴出火焰,頭髮好似要豎起來,頭頂冒出絲絲白氣。

  他的樣子真把龍成鋼嚇壞了,不過她沒有表現出害怕,反而癡迷的說:「冷冽,原來你生氣的樣子那麼帥,簡直酷斃了。」她明白如果表現出一絲害怕,反而會被冷冽吃定,所以才扮花癡混淆視聽。「我終於看見你的生氣的樣子,真是太棒了。」

  想起多年來的心願達成了,被吼也值得了,畢竟要讓冷冽氣成這樣也不容易。不過她大小姐好像忘了,這並非她的功勞。

  「龍成鋼……」他真是被打敗了,面對他的怒火她還能笑得花枝亂顫,真不知她腦袋裝些什麼。

  「好了,別吼了。」她不在意的揮揮手,像在趕蚊子,「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誰敢告訴你,他來台灣的消息。」自己代他照顧祖父還被他吼,越想越委屈,「也不想想是誰替你照顧他的。」

  「沒人要你多管閒事。」

  冷冽一臉嫌惡的說,龍成鋼看不過去,決定要為那受到病魔折磨的老人說句公道話。

  「他已經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他又希望你能原諒他呀!」

  「我不會原諒他的。」他恨恨的道,眼中的寒意足以凍斃一切生命,「我也不會繼承考夫曼的一切,讓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因後繼無人而化為烏有,這就是我的復仇。」

  「他究竟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仇視他。」她不解的問。

  「因為他害死我的父母。」他大聲的吼出心事的悲傷,臉上脆弱哀傷的神色,是龍成鋼從來未見過,不由得令她愕然。

  悲傷的淚水凝聚在他眼眶的四周,硬是不肯流下來。「對不起,我失態了。」

  龍成鋼呆呆的說:「沒關係。」她沒想到冷冽竟然跟她道歉,他一向高傲,做錯事也絕不低頭。

  天呀!今天所有的人都不對勁,連她自己的反應也遲鈍了。

  冷冽抹去殘留的淚水,由衣袋中掏出一粒玉珠子,交到龍成鋼的手上。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這是敏兒交給我的,說是父親交代她保管的東西,還說如果有不明瞭的事,只要打碎玉珠子就明白了,我把東西交給你處理。」

  冷冽說完,帶著疲乏的身體走回自己的房間,今晚的衝擊太大了,讓他又想起當年的自己,孤獨、哀傷的一個人成長。

  龍成鋼握緊手中的珠子,看著冷冽寂寞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敏兒,只有你幫得了他們。」

  冷冽無神的坐在沙發裡,他的思緒回到遙遠的過去……

  他的父親原是富家公子,卻愛上來自台灣的女留學生。兩人決定結婚,卻遭到男方家長強烈的反對,因而私奔離開紐約前往舊金山。

  哪知考夫曼卻切斷兒子的經濟來源,更不讓他找到可以養家餬口的工作。

  逼得他父親為了妻兒到碼頭做苦力工人,最後因躁勞過度而離開愛妻稚子。真是諷刺,堂堂的哈佛企管碩士,竟被自己的父親逼去做苦力。

  他的母親帶著他投靠祖父,卻被祖父無情的逐出考夫曼大宅,在那嚴寒的冬天,飄著大雪的紐約。

  最後,母親為了替他取暖,凍死在紐約的街頭。他被上校發現而成為他的養子,但卻永遠失去母親了。

  是誰?使他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帶著孤獨悲痛的心,在殘忍的世界活下去。

  是他那無情無義的祖父。他絕不會原諒他的,絕不!

  星期一早上,龍成鋼拿著玉珠子,到國際刑警局的台灣分局。

  他們打碎玉珠子,發現兩張微型的底片,底片放大後發現竟然是丁仲平夫婦和黑龍會販毒的證據,還有他們早年透過國外銀行洗黑錢的記錄。

  丁仲平犯罪的證據,都在這兩張底片中。

  龍成鋼高興死了,她知道他們在台灣的任務即將圓滿結束。她很快可以喝到冷冽和敏兒的喜酒,然後飛到歐洲抓紅狐。這次絕不讓「他」逃掉。

  龍成鋼興奮的通知冷冽,也向上級申請不少警力,準備將丁仲平一舉成擒。

  當天晚上,龍成鋼和冷冽詳細的規畫明天的行動,一組人馬負責對付黑龍會,他們倆則負責逮捕丁仲平夫婦。

  「你不打算讓敏兒知道這次行動嗎?」

  冷冽沉默不語的搖搖頭。

  「為什麼?」她又發揮好奇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敏兒還未想起丁仲平殺害她父母的往事。」

  「所以你不打算讓敏兒參與。」

  「嗯!丁仲平到底是她的伯父,不要讓她太為難。」

  「我看不只這樣吧!」她瞅著他。

  「唉!什麼都瞞不過你。」冷冽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他疼如妹妹的女郎。

  「那就快說。」她不耐煩的催促。

  「以前我怕她恢復記憶後會離開我,現在我寧願她不要想起過去悲傷的往事,幸福快樂的過日子。至於會不會留在我身邊,就讓她自己選擇吧!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冷冽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愛一個人不就是如此嗎?時時為她著想。

  「唉!好偉大的愛情呀!」龍成鋼羨慕的說,臉上帶著作夢的表情。

  冷例見狀,忍不住賞她一個爆粟,敲醒她的美夢。「羨慕嗎?那就趕快找個男人吧!」

  她柔著頭,一張臉都皺在一起,「我才不要,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男人靠邊站吧!」

  「歪理。」冷冽反駁道。

  他真的希望有個好男人出現,能好好照顧他這位小妹子。

  夜晚,就在他們倆互揭瘡疤下快速溜走。

  今天丁仲平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吃早餐。

  丁仲平仍扮演著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

  倒是方雯一大早就顯得心緒不寧,隱隱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丁曉晴自從無意中得知父母的計劃,便寸步不離了敏柔的身邊,讓他的父親無法下手。

  這段日子以來,堂姊妹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了。

  忽然,庭院中傳來一陣蚤動,陳媽跑了進來,「老爺,外面有警察找你和夫人。」

  「找我?!」丁仲平詫異,心中泛起強烈的不安。

  他一向小心,不可能留下線索,讓警方找上門,難道……

  他快速的瞥了侄女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起身走到院子裡,一家人也跟在他的身後。

  「是你們。」他驚愕的看著冷冽和龍成鋼,還有跟著他們的幾位警員,臉色難看至極。「你們……你們是警方的人。」此刻他才明白,他一開始就被人設計了,這完全是要引他上鉤的局,他們就是暗中躁縱一切的人。

  冷冽拿出證件和拘補令。「丁仲平夫妻以販毒的罪名被逮捕了。」

  「你們不能抓我,你們沒有證據。」他仍然在做垂死的掙扎。

  「十五年前,令弟從你這兒拿走的罪證,我們已經找到了。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什麼?」丁仲平臉色鐵青,眼中充滿恨意的看向丁敏柔。「我真的應該殺了你,知道你活著時,就該殺了你。」

  丁敏柔撇過頭,避開伯父充滿恨意的眼神。

  站在他身後的妻子,已經臉色發白,搖搖欲墜。丁曉晴和陳媽也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將他們夫妻倆帶走。」冷冽下達命令。

  「不要。」丁曉晴衝上去,擋在父親的面前,「我絕不讓你們帶走我的父母。」

  她的固執讓警方人員感到為難,但也不能為此而不執行任務,準備強行突破。

  此時,狡猾的丁仲平用力將女兒推倒,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快速的朝侄女奔過去。

  丁敏柔來不及避開,就已經讓伯父將自己的手扳到身後,還掏出手槍抵住她的太陽袕。

  「你們不要過來,否則我一槍打死她。」他拉著侄女朝車庫走去。驚呼聲此起彼落。

  「爸,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放了敏兒,一切好商量……」龍成鋼焦急的說。

  「如果你殺了她,我一定要你賠命。」冷冽咬牙切齒的說。

  「上車。」丁仲平將侄女推上駕駛座,自己從另一邊上車,「開車,快開車。你們最好別追來,否則要她好看。」

  丁敏柔無奈,只好開著車離去,耳邊還聽到堂妹的哭泣聲,令人心酸。

  看著佳人被挾持而去,冷冽的心好似被人從身體裡活生生的挖走。那種痛苦令他難以忍受,不由得仰天吼叫起來,「啊……啊……」

  他發誓,一定要將敏兒救回來,更要丁仲平付出代價。

  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那兩張底片所透露的訊息。他的臉上流露出冷酷的笑容,殘忍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住。他已經知道丁仲平的去處。

  「小龍,這裡交給你,我去追他們。」冷冽一邊交代,一邊發動車子。

  「你知道他將敏兒挾持到哪兒嗎?」龍成鋼擔心的追問他。

  「放心,我知道。」冷冽安慰憂慮的小龍。心想,丁仲平一定是將敏兒帶到他平常交貨的偏僻海岸,想從那裡搭船逃走。

  「答應我,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

  「會的。」冷冽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冷冽此刻就像一位屠龍英雄,準備從惡龍的手裡救出他心愛的佳人。

  龍成鋼擔心的看著冷冽駕車遠去,心中為他們的安全祈求蒼天保佑。

  丁敏柔被自己的伯父用槍控制著,強迫她駕著車子前往偏僻的海岸。

  一路上,丁敏柔強忍惱人的頭疼,從早上開車到中午,終於到了伯父指定的地點。

  丁仲平將丁敏柔強拉下車,將她拖著往海岸邊的懸崖走去。

  她仔細打量四周環境,一邊是久未修建的公路,一邊是懸崖峭壁,海浪拍打峭壁,海風呼嘯而過。

  丁仲平將她推上懸崖,後面便是萬丈峭壁,海浪不斷衝擊峭壁。

  丁仲平用槍指著她,臉上是凶狠惡毒的表情,充滿恨意的眼光直盯著丁敏柔。

  這個眼神好熟悉,丁敏柔訝然的想道,頭又劇烈的疼起來。

  我在什麼時候見過這種眼神,她忍著頭疼努力的思索。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她看見好幾位殺手,用槍指著她的父母,包圍著他們。

  她看見他的伯父坐在椅子上,臉上是兇惡的表情,佈滿血絲的雙眼盈滿恨意。

  她的耳邊傳來機槍的掃射聲,她看見父母倒臥在血泊之中。

  她還看見年幼的自己站在血泊中,悲哀充塞在心頭。

  她只想遺忘那濃濃的哀愁,那椎心之痛。

  光陰流逝,沒想到十五年後遺忘的記憶又回來了。她想起來了,她全想起來了。

  丁敏柔不理會他,以冰冷的表情回瞪著她的伯父。心中的仇恨如火燃燒,報仇的意念在腦中扎根。

  「待會兒我的屬下就會來接我,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到國外逍遙。」丁仲平說完,猖狂的大笑起來,他得意的笑著沒有人可以扳到他。

  「你以為真的可以那麼簡單的逍遙法外嗎?」丁敏柔嘲諷的說,臉上是冰冷的恨意。

  「你以為還有人會來救你嗎?這裡是我交易的地方,地處偏僻,平常人是不會來的,你死心吧!」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我。」她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

  「對!不需要,你反正就快去團聚了。」丁仲平伸手扣動扳機,兩聲槍聲響徹天空。

  丁仲平的手槍掉落地上,臉上滿佈驚愕,不相信的看著丁敏柔。

  只見了敏柔右手堅定的拿著一枝冒煙的手槍,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冰冷的眼瞳射出熊熊的恨火。

  「你……你怎麼會……會有如此快的槍法。」他驚愕的問,她甚至沒有看見她拔出乎槍,自己的手槍就已經被打掉。

  這快如閃電的神槍法,已經完全打散他的信心。

  她不屑的冷哼一聲,看著眼前喪失自信的男人。「你以為有槍就是老大嗎?你以為有槍就可以掌握別人的生死嗎?沒想到風水轉得如此快,你的生死轉眼就掌握在我的手上。」

  「你……你想怎樣?」他顫抖的問。

  「我想報仇。」她冷酷的說,原本清麗出塵的嬌容佈滿殺氣,「當年你為了私慾殺我父母,今天就由你嘗這苦果。不過我有個疑問,你先回答我。」

  「什麼疑問?」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這位厲害的侄女不知道的。

  「你們為什麼在我的牛奶裡下安眠藥,又在床底下放個錄音機。」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他苦笑的說。

  「快說,否則斃了你。」她威脅的說。

  「我說,我說。」他害怕的渾身打顫,「我們打算讓你以為仲安是毒販,再製造你自殺的假相,瞞騙世人。」

  「你們夫婦還真配。」她嘲諷的說,「都是一樣的心狠手辣。」

  「敏柔,你放過我。我保證不再做壞事。」他苦苦的哀求,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丁敏柔不理會他的哀求,伸手扣下扳機,子彈射中他的左肩,鮮血如泉湧出染紅西裝。「這槍是為我父親而打。」

  丁仲平因劇痛而大叫,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丁敏柔絲毫不同情他,再度伸手扣下扳機打中他的右肩,丁仲平又大叫起來。

  「第二槍是為了我可憐的母親而打。」

  丁敏柔伸手第三次扣動扳機,打中丁仲平左腳的膝蓋。丁仲平痛得跪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力氣叫出聲。

  「第三槍是為你的父親、我的爺爺而打,因為你的野心害他痛失愛子而傷心過世。」

  想起爺爺,丁敏柔的心痛了起來。可憐的爺爺先失去奶奶又得知我們家人的事,怎能承受這麼大的打擊。

  「不要……不要殺我,求……求求你。」他跪在地下,臉色蒼白,開口哀求了敏柔放過他。

  她再度冷哼一聲,「你也會求人,當年我父親可不像你這麼沒骨氣。」她睥睨的看著他,語氣充滿了厭惡和不屑。

  「別……別殺我。」他再次開口哀求。

  「不可能。」她憤怒的大叫,「不殺你難消我心頭的怒火,最後一槍瞄準你的心臟,結束你罪惡的一生。」

  就在她準備扣下最後一槍時,緊急煞車聲摻雜在海浪的拍打聲中,引起丁敏柔的注意。

  她抬起頭看見冷冽下車,快速的朝懸崖而來。

  冷冽走到丁仲平和丁敏柔之間。他看見敏兒拿著手槍,臉上佈滿殺意。丁仲平狼狽不堪的跪在地上,鮮血沾染他的外套,流到地上。

  「敏兒,放下你的槍。」冷冽警告她,「你是執法人員,如果現在殺了他,那你和丁仲平一樣,都是為了滿足私慾的冷血殺手。」

  看見她臉上浮現掙扎的神色,冷冽再加緊的苦勸。

  「敏兒,想想你的父母,他們一定不希望你為了報仇而殺人。」他也想要讓丁仲平好看,但他不要敏兒成為仇恨的傀儡。

  想起疼愛自己的雙親,她垂下拿槍的手。冷冽走上前溫柔的抱住她,口中不住的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完全放鬆下來,偎入冷冽的懷中,感覺到她那被憤恨充滿冰冷的心,再度溫暖起來。

  突然心中警鈴大作,她留心注意四周的一切,發現丁仲平忍著疼痛撿起他掉落的手槍,眼中下了同歸於盡的決定。

  她連忙推開冷冽,快速的扣下扳機,正中了仲平的額頭。

  丁仲平的生命結束在寒冬的下午,眼中充滿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望著已死的了仲平,雙眼空洞,心中毫無歡喜。

  冷冽再一次的將她抱在懷中,希望他的懷抱能抹去她的傷痛。

  依在冷冽的懷中,淚水滑下她素淨的容顏。她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想把當年的悲哀都結束掉。

  冷冽並沒有勸她,只是抱著她,任她的淚水沾濕他的衣裳。冷冽摟住佳人,緩緩離開這偏僻的懸崖。

  冷冽帶著丁敏柔回到他和龍成鋼暫居之處,安排她住進隔壁的房間。

  冷冽擔心的看著她,自從在海岸大哭一場之後,她的情緒顯得很落寞,她機械化的打點自己的一切。他的心被揪得好疼,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岡為剛剛才撕裂的傷口,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癒合。

  「你早點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一聲。」

  「冷冽,不要走。」她走到他的面前,期盼的看著他,「今晚留下來陪我。」開口挽留他。

  「敏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冷冽痛苦的說。面對愛人的邀請,他怎可能無動於衷。看來他不是做正人君子的料。

  「我知道。」她肯定的說。丟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宛如衝破烏雲的明月一樣光亮動人,令冷冽的心加速跳動。「冷冽,我愛你。今晚,我需要你為我趕走所有的噩夢和悲哀。」

  冷冽不再遲疑浪費時間,他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來到床邊,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

  他快速的脫光自己的衣服,丁敏柔毫不害羞的看著他健美的身材。因為在她的心中,自己早已是冷冽的妻子。

  冷冽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便靜靜的站立,希望她喜歡所看到的一切。

  她從來都不知道男人的身體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寬闊的胸膛、平坦的小腹、結實的婰部、修長的大退,還有……還有那已昂然挺立的象徵。她害羞的低下頭。

  他低下身子,輕吮敏兒的耳垂,還為她輕解羅衫,「喜歡你所見的一切嗎?」他邪惡的問她,欣賞她紅艷嬌羞的容顏。

  爇氣噴在她的耳朵上,令她全身不住的輕顫起來,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冷冽將她放平在床上,自己也壓住她的嬌軀,感受兩人肌膚的親匿。

  滿室的光亮照著交纏在一起的人兒,室中盈滿醉人的愛語和滿足的喘息嬌吟。

  浪漫的長夜正長,他們盡情的探索彼此的身體,將對方的一切刻入自己的腦海中,深深的印在彼此心頭上。

  天大亮,丁敏柔在冷冽的懷中醒過來,她滿足的笑了起來,真希望往後的每一天都能在他懷中醒來。

  「笑什麼?笑得那麼高興。」在她未醒之時,他早已清醒,只囚貪看她差殷安詳的睡臉,而沒有吵醒她。

  「你……你偷看人家。」她害羞的指責他。

  「我才沒偷看你,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他托起她的頭,望進她的星眸中,認真的問:「昨晚有沒有弄疼你。」他關心她身體的狀況。

  她害羞的搖搖頭,想起昨晚的一切,她就難掩眸中幸福的光彩。

  看見她沉浸在昨晚的旖旎時光,他的渴望又被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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