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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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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第三根肋骨]顛覆西遊之我是牛魔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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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41:01 |只看該作者
249章:這塊地盤是大爺我的!                       

廣成子是闡教首徒。素來得人心,他這一走,赤精子、道行天尊也隨他而去。闡教十仙頓時去了六人,只留雲中子、清虛道德真君、玉鼎真人和南極仙翁留在原地,再加上一個大龍套姜子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面面相覷。玉鼎真人因為愛徒楊戩一事,恨不得把三山一島的巫妖殺得一干二淨,自不願就此退卻,當下不住跺腳,急對南極仙翁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如今我等如何是好?”

    南極仙翁臉色鐵青,心下也是萬分憤怒,廣成子這樣做,完全不給他這個闡教總管面子,不由得心深恨之,暗中罰下誓來,回去之後,定要在原始天尊面前好好的告他一狀,煞煞他的威風。但不管如何,如今情狀。這仗是打不下去了。此刻巫妖那邊因為刑天等幾個大巫的殺身成仁,既悲且怒,皆處於暴走的邊緣,別一會兒不顧一切擁上來報仇,單憑己方剩下這四人和一柄誅仙劍是肯定招架不住的。南極仙翁決斷也快,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我先回玉虛宮,禀告師尊,請他老人家定奪便是。”不敢久留,轉頭就走。清虛道德真君和雲中子互視一眼,拔腳跟上。姜子牙見他們都走,哪敢遲疑,連忙也跟在後面。唯獨玉鼎真人回過首來,恨恨望了一眾妖王一眼,頓了頓足,終於也駕雲趕上。

    闡教諸仙離開,諸位妖王倒也沒有阻攔,只因均把注意力放在明月身上。此時明月心痛同胞兄長之死,心中大慟,作法攝起風霧,就要上去找太上老君放對,全然不想這一去,不啻於以卵擊石。眾人怕她有失,登時便有十數道身形平地而起,截教這邊是金靈聖母、趙公明、三霄;三山一島這邊是孫悟空等混世四猴,一齊殺上去。

    太上老君冷笑三聲,說道:“簡直是自取死路!”聲音雖低。卻是響徹全場。他身為聖人善屍,儘管不能如真正的混元聖人般不死不滅,但手中的盤古幡是為最不懼群戰的法寶,哪裡怕他們來的人多?居高臨下把盤古幡晃一晃,立時百十道混沌劍氣如暴雨傾盤般落下來。

    眾大能之人見了,情知不可有半點保留,皆把壓箱底的手段用出,竭力抵禦混沌劍氣。金靈聖母當先祭起龍虎玉如意,和混沌劍氣一碰,立告不敵,法寶被震飛老遠,身軀劇震,被重重壓回地面,幸而修為高深,未受重傷;趙公明忙把落寶金錢祭在半空,那盤古幡是先天至寶,比誅仙四劍品階還要高些,哪裡落得,被混沌劍氣一斬,落寶金錢折了雙翅,跌落塵埃。趙公明頓時覺得元神被重重一擊,面如金紙,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那落寶金錢畢竟不凡,把混沌劍氣阻了一阻,三霄跟在其後,趁機把混元金斗祭出,金光刷向太上老君。老君見狀大笑道:“爾等經過黃河陣一厄,尚未學乖乎?”隨手一指,那混元金斗靈光驟失,恍如凡物,落回雲霄手中。

    截教諸仙不禁赫然變色,難道聖人和非聖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是不可逾越?太上老君舉手投足間,就把他們最利害的攻擊盡數破去,還能順勢傷了他們。這等修為,真個是驚世駭俗。只是一念未轉,上方的混沌劍氣已經及體。這時混世四猴趕上來,擋在截教諸仙面前,鬥到如今,個個都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想也不想,掄起手中的棍子就去硬擋混沌劍氣。

    誰知太上老君“哼”了一聲,又把盤古幡一搖。那些混沌劍氣尚未打到混世四猴身上,就此消解。原來孫悟空乃是本次殺劫的應運之人,不能有分毫閃失。殺了胡支祁、袁洪、侯聰三個倒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但要是錯手傷了孫悟空,便是逆天之舉,老子也少不免要擔干係。是以太上老君不敢冒險,先把盤古幡的威力撤去。

    只是他放過混世四猴,人家卻不肯放過他。明月乘勢搶了出來。口中嬌吒一聲道:“潑道人,吃我一扇。”吐出芭蕉扇兒,用青色的一面對著老君,呼呼呼的連扇三下;翻過來,用赤色的一面,又呼呼呼扇了三下,霎時間,一連扇了六扇,只見烈火被罡風吹送,一條火柱奔騰翻滾,如同紅色大蟒向太上老君張口噬去,聲勢極為猛惡。

    太上老君夷然不懼,笑道:“此物比那牛魔王所使的太陽真火尚遜著一籌。怎能近我?”傲然步虛空而立,頂上現出玲瓏寶塔。此塔抗下刑天自爆,受了些許損傷,但要接下明月這招仍是綽綽有餘。但見玄黃之氣傾發,將老君身形護住。那火柱碰了上去,四下散開,連半點火星都不能侵入周遭丈許之地。

    明月悲怒交集,咬著牙,正要再扇。太上老君冷哼道:“聖人之威,豈容爾等冒犯?”把七星劍拖手飛出,在空中化作一抹寒光。直取明月粉頸。這招來得好快!這七星劍也是一件寶貝,鄧坤的盤古肉身不怕,不代表明月也不怕。這一下若是得手,明月即刻就要香消玉殞。孫悟空等四猴大驚失色,欲待上前遮架。太上老君早料到了,復把盤古幡一晃,又有混沌劍氣襲向四猴,不為傷人,只讓他們手忙腳亂,抽不出身去助旁人。

    眼看七星劍如流星般直射而下,明月絕無幸理。誰知那七星劍去到半途,忽然“叮”的一聲,像是碰到了什麼堅硬物事,竟爾反彈回來,然後滾了兩滾,就這麼懸在虛空中,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下面托著一般。同時太上老君身後一個聲音陰惻惻的說道:“老子,你敢向我妻子動手?”

    太上老君面露驚容,霍的轉身,見鄧坤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盤古肉身上面雖然仍然是傷痕累累,卻掩不住那一股逼人的氣勢。老君的目光移到鄧坤手中執著的狼牙棒上,瞳孔猛地收縮,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拖口而出道:“你竟然集齊了先天五行?”

    鄧坤握緊狼牙棒,一步步走向太上老君,眼中射出厲色,一字字道:“這全是蚩尤、相柳、九鳳、刑天四位大巫捨了性命,才得成就…… ”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了一下,續道:“……只是他們成全了我,卻盡數殞命在你手下。”說話間又走近了幾步,又道:“你說,你若是我,你會怎麼辦?”說著又走近了兩步。

    不知怎的,太上老君見到鄧坤步步向自己逼近,以他的聖人心境,竟也覺得微微有點顫抖,不得已,也要運起聖人法力,和鄧坤帶來的壓力抗衡,目光只在那根狼牙棒上停留不去,澀聲道:“想不到后土竟然把戊土蒙澤之氣與了你!居然讓你成了開天闢地以來千萬年無人能成的奇事,生生煉出一件先天至寶來,真是何等的造化!”

    先天至寶、先天靈寶,一字之別,差天共地。其中關鍵的差別是先天至寶五行齊備。相生相剋,源源不絕,可以生成自化天地。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這自化天地就是領域,在自家領域中與人對敵,自然佔著天時地利,隨心所欲。適才鄧坤不敵太上老君,法力神通不如固然是一個因素,但身處太極圖生成的空間內和老君爭持,不得不任其搓圓弄扁,予取予攜,也是一個原因。先天靈寶雖然也掛著“先天”兩字,卻大多未得盡先天五行,或得其中三四、或得其中一二,無法化出獨立天地。

    先天靈寶中,唯獨鄧坤的定海珠是一個異數,生來便先天五行俱備,因此能化二十四諸天,但五行之力遠遠不如先天至寶深厚,是以不得不屈居先天靈寶之列。要不然十大先天至寶之數理應是十一件才對。但饒是如此,已是極為難能可貴,否則,單論攻擊之能,定海珠未必強得過金蛟剪,論到妙用,也不一定及得上混元金斗和落寶金錢,怎就會被公認作先天靈寶中之第一?怎就能在封神原著中把通天教主的混元之軀都打傷了?

    鄧坤的狼牙棒乃是甲木之靈、庚金之晶、癸水精華所鑄,再得陸壓用先天離火鍛造而成,先天五行佔了其四,本就非同小可,但充其量算作一件頗為利害的先天靈寶。對於幾乎能免疫一切先天靈寶攻擊的聖人而言,也並不怎麼放在眼裡。先天五行何等難覓?尤其是那樣戊土蒙澤之氣,自開天闢地之初就已經不知所踪,縱然聖人有窺探天機之能,也推算不出所在,哪裡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所以太上老君和鄧坤初鬥時,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萬料不到那道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戊土蒙澤之氣,竟然在身化六道輪迴的后土手中,更料不到輾轉之後,竟然還被鄧坤這小子得了。這一切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太上老君站在鄧坤身前,老子本尊端坐八景宮中,都是驚訝於鄧坤的好運氣,甚至還有幾分嫉妒。

    如今鄧坤手中的狼牙棒聚集了先天五行,已經可以自化天地,此刻鄧坤已用上此法,把太上老君和自己裹在一方天地中,剛才七星劍不能下落,正是因為被自化天地的空間禁錮住了,不能破去。這局勢陡的逆轉了過來,本來是太上老君用太極圖困住了鄧坤的,反而變成鄧坤困住了太上老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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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各位道友的要求,加快進度,這一章小牛得了蒙澤之氣,算是不無小得。但肋骨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可不是那麼簡單。兩三章內就可以見分曉了。各位道友可猜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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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41:30 |只看該作者
250章:打就打,你亂扔東西幹嘛?

縱然太上老君修為算得上震古爍今。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面泛懼意,他畢竟只是聖人的善屍,雖然可以無限量的調用聖人之力,終究不是混元之體。聖人最牛的是啥?不是他們舉手投足可以毀碎星辰的法力,而是號稱“天道不滅,聖人不死”的小強之軀。要是單論攻擊力,說不定一個半聖豁出性命的一擊,也未必就比聖人差了,但為何那句“不成聖便為螻蟻”流傳了億萬年仍然無人打破,原因正是在此。就算聖人不還手任你施為,打到你氣喘吁籲,法力耗盡,他也能在頃刻間恢復,即使你法力再高,耗個一年半載的,始終還是你先落敗。面對一個隨時能原地滿血復活的人,你能拿他咋辦?因此未成聖之人對陣聖人,壓根兒就沒有勝算;唯有聖人和聖人之間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對手,但是那也不過是面皮之爭,只因聖人之戰,兩方都無法取對頭性命。也就是比拼比拼法力靈寶,分個勝負罷了。

    但現在太上老君卻不算真正的聖人,換句話說,他也會傷,也會死。鄧坤如今已經有了齊備先天五行的狼牙棒,不弱於一件攻擊性的先天至寶;要是複把三界防禦力第一的五方旗召回來,加上天下無雙的盤古肉身,真個是攻守兼備。要說能翻盤,倒也不是全無可能。太上老君念頭一轉,不敢再有半點怠慢,心道須得盡快出盡全力把鄧坤擊殺,若是讓他召回五方旗,事情就難辦了,當下大喝一聲,又是一道光柱從三十三天外八景宮中而落,照在老君頂門,那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光芒大盛,下方眾人舉目望去,天上恍如兩日並存。玄黃之氣中,老君長眉白鬚根根飄起,雙眼精光暴射,左手一招,那七星劍倒飛回手中,握住了,右手把盤古幡猛力一搖,一道前所未有巨大的混沌劍氣便往鄧坤面門直射而來。

    誰知太上老君心中想到的,鄧坤焉能想不到。此刻闡教諸仙已經退盡。他後顧之憂已去,意念一動,那五面已經被他煉化成分身的五方旗自動向其疾飛而至。到了鄧坤狼牙棒的自化天地邊緣,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渾不似適才七星劍的光景——這自化天地乃是鄧坤化出,自然隨心所欲――須臾便到了鄧坤面前,重現五方旗陣,好利害,仙光瑞氣充盈流轉,那道混沌劍氣攻至,為之所阻,不能前行,互抵了數息,便各自消散了。

    鄧坤猛喝一聲道:“老兒,你此前威風夠了,不若也吃我一記!”盤古肉身前衝,瞬間閃到老君面前,不由分說,舉起狼牙棒就狠狠砸下來。太上老君潛運太清仙力,貫注左手七星劍中,頓時見劍鋒上生出朵朵白蓮。混雜著玲瓏寶塔的玄黃之氣,正面相迎。只聽得一聲巨響,天地震動,旁觀諸人雖然身在自化天地之外,仍能感受到兩般兵刃相交時,各自心臟都停跳了半拍,氣血翻騰,好不難受。一股猛烈無比的氣浪自兩人為中心向四周爆散開去,大部分被自化天地擋住了,卻有些許餘力透了出來。擊向穹蒼的,把天上浮雲打散,去勢不減,直飛向上,過了片刻,方才傳來一連串的悶響,想來是擊碎了天外的星辰;打向地面的,恍如隕石降臨,擊出無數個深不見底的坑洞。好在火焰山旁寸草不生,人煙稀少,否則就這麼一招,不知道要塗炭多少生靈。

    僅僅是餘力,便有如此威能,諸大能之人見了無不咋舌。待得兩人身影復現,再來看時,只見太上老君手中的七星劍已經寸寸斷裂,只握著一個劍把,滿臉都是凝重之色。反觀鄧坤,雖然微微有些喘氣,但雙目神光炯炯。戰意高昂,顯然並未受傷。剛才那一拼,竟是鄧坤隱隱佔了上風。眾巫妖一呆,突然同時大聲吶喊起來,為鄧坤助威打氣。

    鄧坤耳中聞著,稍一提氣,喝道:“老子,你是高高在上的聖人,視我等盡為螻蟻。今日便讓你看看螻蟻也有爪牙,不是能由你任意欺辱的!”舉棒又當頭砸去,嘭嘭嘭的一連三下,全不留手。太上老君暗暗叫苦,心道:“他這狼牙棒一旦聚了先天五行,果然不同凡響,與之前相比真是雲泥之別,甚是難制矣!”當下展動身形,用盤古幡施展混沌劍氣接了一棒,閃了一棒,卻有最後一棒終究避不過去,只好豁盡了玲瓏寶塔之力硬接了下來。

    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乃是開天闢地後禀開天之功德所生的第一件靈寶,被稱為後天第一至寶,萬法不沾,諸邪不侵。無論放在哪一處,都是一等一的寶貝,但也有個極限。剛才刑天近在咫尺的肉身自爆,儘管不為大害,卻也不免小損。此刻被鄧坤用狼牙棒生生砸中,這力大無窮的盤古肉身加上可以媲美先天至寶的狼牙棒之力豈是易與?那玲瓏寶塔猛烈顫抖,差一點就要從老君頭頂墜落下來,本來沛沛然無休無止的玄黃之氣也立見散亂,無法再把老君全身護住。正在此時,老君驚見身側有幾道流光閃動,已知不好。連忙足踏乾坤,在間不容髮的瞬間避了開去,只覺有幾件兵刃貼著身子劃了過去。驚怒中抬眼望去,原來鄧坤又把那佛道巫妖並血海、屍族分身一併喚出,執著四口寶劍,尋隙而攻。老君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耳中聽見嗤啦幾聲,身上的道袍竟然被割開了幾道口子。

    老君大怒,足下生蓮,陡的退後丈許,拉遠距離,口中喝道:“豎子!敢傷貧道?”一揮盤古幡,混沌劍氣攢射。那幾大分身早隱回鄧坤本尊體內,五方旗一轉一旋,把混沌劍氣統統截下。鄧坤怒笑道:“笑話!我為何不敢傷你?”盤古肉身揮動臂膀,又是一棒砸來。

    太上老君也是倒霉,那玲瓏寶塔乃是老子的命根子,此時已經搖搖欲墜,若是鬥法中被落甚至傷毀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太上老君的行為受八景宮中老子所操縱,見鄧坤大棒砸來,不敢再倚仗玲瓏寶塔護身,只得狂調聖人之力,頂上現出半畝地大小的慶雲,上有斗大的三朵金花,迎向來襲的狼牙棒,居然想憑自身無上修為硬抗。

    若是少時之前,鄧坤未得戊土蒙澤之氣之時,太上老君便是給他敲上幾棒又有何妨?但此一時彼一時,鄧坤這一棒不偏不倚砸在那慶雲上,只見老君頂上三花綻放,慶雲絡繹不絕,欲要擋住巨棒下落之勢。鄧坤手上用勁,盤古肉身上臂的肌肉一塊塊隆起,筋脈賁張,那狼牙棒仍是一寸寸的往下壓,去勢雖然緩慢。但顯見稍勝一籌。太上老君這時也沒了原先那種從容恬靜的表情,咬著牙,運轉法力,和狼牙棒下落之勢抗衡。爭持了一時三刻,鄧坤舌綻春雷,喝道:“破!”狼牙棒陡的破開慶雲,在太上老君左肩敲了一記。

    這可是打了這麼久以來,鄧坤首次真正意義上打中了太上老君。只見太上老君一個踉蹌,口鼻中噴出三昧真火有七八尺遠,臉上神色驚疑不定,似是難以置信。

    確是難以置信,連在暗中觀戰的昊天王母、火雲宮中三皇、極樂境內的西方二聖,和玉虛宮裡的原始天尊都同一時刻張大了嘴。這可能麼?

    不要說他們吃驚,連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內的洪均道祖也是一震,面色雖然不變,卻微微點了點頭。通天教主喃喃道:“大師兄,你在誅仙陣中打了我二三扁拐,想不到竟是我徒兒還了給你。”耳中突然聽見身旁那神秘人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妙哉,妙哉!有意思,有意思!”

    通天教主猛地回過神來。直到現在,這神秘人的面目仍然隱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說是隱在黑暗中,其實並不確切,以通天教主的神通,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和陽光普照的白天有何區別?唯獨那神秘人臉上似是籠罩著一股濃霧,便以通天教主的慧眼望去,也是朦朦朧朧,看了半天,還是不得要領,但不知怎的,隱約覺得這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細想時卻又茫無頭緒。通天教主沉吟一陣,問道:“適才足下所言,小徒須得置之死地而後生,難道便是說的這一節麼?”這人著實來歷成謎,通天教主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叫道友?人家好像連洪均都不怵,大抵是和自家老師相當的輩分。叫老師?姑且不說面子上抹不抹得開,洪均聽了不知道會不會不快。想了半天,只好選了個不倫不類的叫法。

    那神秘人全不在意,只是稍微一怔,搖頭笑道:“不然!我說的是置之死地,他尚未死呢。”通天教主聞言,只覺全身乏力,不知道怎麼接下去。聽得那神秘人又道:“你是不知,此刻這小子體內有……嗨,說也是無用,片刻之後你自然知曉,安心等待便是。”

    火焰山上空,太上老君被鄧坤打了一棒,臉上露出震驚莫名的神情,只是一剎那,面容又復平常,像是做了某種決定。鄧坤可不管他那麼多,舉棒又要上前。太上老君伸手一阻,道:“且慢!”鄧坤足下一頓,警惕的望著老君。卻見太上老君隨手一拋,那盤古幡化為流光,拖手飛出,碰到自化天地邊緣時,盤古幡力聚而凝,略一抵觸,硬生生破開屏障,投崑崙方向去了。鄧坤正不明所以,又見太上老君把玲瓏寶塔也如法炮製,送往三十三天外去。見此情形,鄧坤摸不著頭腦,心道:“戰得正酣,他怎的把法寶都棄了?難道還有更利害的手段沒使出來?”

    這個念頭一轉,戒備之心更增,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君,不敢絲毫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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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42:00 |只看該作者
251章:宰牛                                                       

話說太上老君和鄧坤正戰到最激烈時。突然把盤古幡和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一併拋了出去,空著兩手,望著鄧坤露出冷冷的笑意。此刻他全無法寶傍身,鄧坤反而不敢貿然上前,只不知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老子身為三清之首,洪均以下第一聖,威名著實太盛,鄧坤縱然剛才稍稍佔著些勝勢,但要說能逼得太上老君棄劍投降,那可差得遠了,哪敢掉以輕心?雙手執著狼牙棒,死死盯著老君一舉一動,生怕他又掏摸出什麼更了得的法寶來,心中計較已定,只要見他一有什麼動作,馬上就先下手為強。

    誰知太上老君沉默良久,緩緩說道:“你是否深恨貧道相助佛門,和你為難?”

    廢話!我還沒修煉到給人打了左邊臉還把右邊湊上去讓人打的境界,鄧坤臉色一沉,鼻子裡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只是那神情已然說明一切。太上老君微微一笑道:“你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貧道也有苦衷,不足為外人道也……”

    “什麼苦衷?說穿了,無非也是為著自己而已。”鄧坤冷冷的打斷他話頭。聽太上老君話裡意思,竟像有罷戰之意,若在片刻之前,鄧大官人求之不得,但這個時候蚩尤、刑天等大巫相繼殞落,雖然是自爆的,但沒有老子今日所行之事,他們焉會有這個結局?這筆賬,是無論如何都要算在老子頭上的。因此如今情形下,實也容不得鄧坤說退就退。

    太上老君聞言,曬笑道:“貧道是為了自己,你又何嘗不是?”鄧坤一時愕然,不知如何回答。太上老君不去管他,自顧自續道:“貧道今日出手,確有以大欺小之嫌。但也須得承擔因果,此事過去之後,貧道自當兵解肉身,算是一報還一報罷。”

    此言一出,鄧坤大驚,這是他首次得聞此事,不禁全身一震,想不到老子竟然捨得將自己的善屍兵解,可謂是下了血本。心下隱隱覺得有種不詳之意。果然聽見老君又道:“貧道和你這般分說,正是要你死得瞑目。自開天闢地以來,能以未證混元之身把聖人逼到這個地步的,你是第一個,只憑今日一戰,你便能萬古留名。就算是飛灰湮滅於此,也足以自豪矣!”鄧坤聽說,陡的雙目圓睜,持著狼牙棒守住門戶,五方旗靈光流轉,護住其身。不料太上老君並未上前,反而雙目一閉,法力運轉,道袍登時鼓動起來,肌膚之下彷彿有強光溢出。

    “這是搞什麼鬼?”鄧坤又是一怔,頓時醒悟過來,驚得面無人色,暗道:“不好,原來這老小子也要玩自爆!”

    三個祖巫自爆,能把不周山拱翻;三個大巫自爆,可以讓太極圖的自化天地崩裂;一個聖人的善屍自爆。會有什麼可怕的威力。鄧坤不知道,但是這個答案最好是永遠也不知道。慌得鄧坤冷汗狂冒,猛地喝道:“不可,快住手!”

    太上老君怎會聽他,如今鬥法勝過鄧坤的想法已經不現實,自爆元神乃是最最有效的辦法,反正這善屍也是要捨棄的,一旦自爆了,身處風暴中心的鄧坤自然絕無幸理。當下太上老君法力流轉更加迅速,鄧坤生成的自化天地中驟然氣流紊亂,五行之力四處亂竄,恍如末世降臨之前一般。這時鄧坤真是慌了手腳,第一個念頭就是撤了自化天地,在老君蓄勢未足前,能跑多遠跑多遠。太上老君似是早就看穿他心中所想,開口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撤了自化天地,貧道這手段施為起來,玉石俱焚,你縱然能逃,下面的巫妖族人可逃不得。”

    鄧坤倒抽一口涼氣,俯視下去,下方密密麻麻的站著無數巫妖將士,明月等人皆在其中,豈是一時片刻可以撤得乾淨的?老君自爆只在頃刻間,真個如他所言,要是這自化天地一撤,下面的所有人,包括鄧坤的妻子、兄弟、同門全部都要遭殃。這些人皆和鄧坤感情深厚。哪裡能夠撇下他們獨自逃生?想來老子已把事情想得盡了,如同下棋一般,他每下一子,鄧坤都不得不應,就算是這個時候,也教鄧坤不得不坐困在此等死。此念一轉,鄧坤先是大怒,後是嘆息一聲,咬牙道:“老子,你夠狠!我服了。”

    說罷,鄧坤輕喝一聲,雙手不住的把法力源源不斷的輸入狼牙棒中,卻不是撤去自化天地,反過來,他是在把自化天地的屏障盡可能加固。太上老君自爆的威力足以毀天滅地,只有靠這方獨立天地最大程度的吸收,承受,才不致波及下方的眾人。慌亂之間,居然也未想得透徹。其實要是他真個把自化天地撤去,腳底抹油,太上老君決計是不敢施為的。孫悟空還在下面呢,唐僧也並未走得太遠,要是沒有這自化天地限制自爆的威力。這裡方圓萬里之內盡成焦土,沒有一個活物能倖存。這種逆天之事,再給老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但是鄧坤此刻哪裡還能想到這些?一心只想保存自家人的性命,關心則亂,果然就上了當。卻也不甘束手待斃,只把盤古肉身的修為豁盡,五方旗也靈力全開,在身側團團護持,要把手段用盡,意圖強行接下老君元神自爆的威力。

    老君見他不逃,心中大定。這時法力已然運轉到了巔峰,朗聲道:“牛魔王,你氣數已盡,受死罷!”一道強光自身體內部迸發,霎時間充滿了整個自化天地。

    下面的巫妖等人個個仰首觀戰,見到太上老君把寶貝擲出,手上無物,大多以為鄧坤勝券在握,只有少數大能之輩隱約覺得不對勁。轉眼之間,異變陡生,只見火光烈焰充斥了整個自化天地,把太上老君和鄧坤的身形皆包裹在其中。金靈聖母、趙公明兄妹、諸大妖王都是見多識廣之人,自然猜到了緣由,不由得個個如同身墮冰窖,紛紛叫道:“不好!快退!”各出手段,把手上靈寶打出,用仙光把普通將士護在其中。明月見到鄧坤被烈焰吞沒,悲呼一聲,就要上去,雲霄眼快,一把扯住。明月瘋狂掙扎,不斷呼叫鄧坤名字,她因為刑天身殞之事已受了不小打擊,這時又逢大變,神智不清,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暈厥在雲霄懷裡。

    只見懸在半空的球狀的自化天地把老君元神自爆的威力鎖在其中,但這能量委實太強,那自化天地的屏障被不斷傾軋,漸漸變形,就像一個被不停往裡打氣的皮球,撐了一時三刻,終於禁受不住,猛地炸裂。頓時罡風烈焰溢了出來。一剎那,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幸虧鄧坤著意加固的自化天地已經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威能。下面的截教門人和妖王們又有了防備,各顯神通,拼死護住。饒是如此,仍有不少普通將士被罡風扯離地面,身在半空就被撕得四分五裂,然後被吸入烈火中,瞬間化為飛灰。佛教那邊雖然有菩提大陣,卻也絕不好過,佛光被壓得黯淡下去,許多修為低下的門人不堪抗衡,立時金身碎裂,魂歸極樂。

    好一陣子,老君自爆的威力方才減弱,罡風烈焰消散。這時上方的自化天地早已支離破碎,不復存在,一個人從天上頭上腳下的墜落下來。千萬雙眼睛看得清楚,不是別個,正是牛魔王鄧坤――只是鄧坤本人,不是盤古肉身。只因老君這一爆,鄧坤首當其衝,雖有五方旗和盤古肉身,也扛不下來,即刻重傷五臟六腑,全身經脈盡斷,再也凝聚不起盤古肉身,復現了本尊。這時他法力耗盡,傷重無以復加,一條命死了九成九,再也駕不起雲,便從天上墜下。

    眾人大驚,連忙就要上去接住鄧坤。卻有一人比他們更快,乃是謝瑛,她心系鄧坤,目光一刻不曾離開,當下搶上去,伸出雙手去接。還未接住,眼睛餘光見到佛教大陣中竄出一條身影,來得好快,獰笑道:“小畜生,貧僧等今日等了好久了。”一看原來是燃燈,他對於鄧坤之恨那是刻骨銘心,也是早在留意,適時殺出,欲要撿個便宜,手一揚,乾坤尺已然祭出,隔空來打,同時驅蓮台全速靠近,不親手打殺鄧坤誓不罷休。

    論法力,謝瑛本來就遠非燃燈對手,加上剛才被老君自爆的威力震傷了肺腑,更是不敵。見鄧坤就在眼前,乾坤尺從後打來,若是閃避,便接不住鄧坤,到時燃燈殺上來,豈有命在?銀牙一咬,不顧自身,先把鄧坤接住。只聽得“啪”的一聲,乾坤尺早著,正中背心,謝瑛口鼻鮮血狂噴,筋斷骨折,卻死死抱住了鄧坤不放手。截教門人和諸妖王大驚,拼命趕來,卻終究快不過燃燈。眨眼到了面前,切齒笑道:“你們便下地獄做一對同命鴛鴦罷。”佛掌金光陡現,拍向謝瑛。謝瑛傷重,又抱著鄧坤,閃避不得,只好閉目待死。這時懷裡的鄧坤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把身子一旋,反將謝瑛擋在後面,自己把後背賣給了燃燈。原來他神智並未全失,見謝瑛命在須臾,下意識的就把她護住。

    燃燈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大羅佛掌狠狠打在鄧坤腰間。鄧坤這時全無抵御之能,登時傷上加傷,眼看一口氣就要斷了。燃燈卻不收手,化掌為指,並立如刀,將鄧坤后腰劃開,“波”的一聲,整隻手都伸了進去,血流如注。饒是鄧坤氣若游絲,迷迷糊糊,也是痛得大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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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章: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話說燃燈並指如刀。插入鄧坤后腰,這還不止,只見他一邊獰笑一邊掏摸,鮮血四濺,噴得燃燈滿頭滿臉,配合他那恐怖的瘋狂神色,哪裡還有半點像個得道高僧的模樣,比地獄來的夜叉更加兇惡。鄧坤這時絲毫不能抵抗,忍不住大聲痛呼,下面一眾截教同門和諸大妖王個個又驚又怒,忙不迭搶上來,幸虧明月此前暈了過去,否則真不知會怎樣心如刀割。只是眾人動作雖然不慢,卻快不過燃燈,掏摸了一陣,忽爾哈哈大笑,無比快意,接著把手一抽,帶出來的除了漫天精血之外,還有一件圓滾滾,亮晶晶的玩意兒。

    定海珠!

    這定海珠共有二十四顆。可分可合,燃燈取出其中一顆,更不停留,接連施為,頃刻間把二十四顆珠子盡數從鄧坤體內抽出,復在手中合而為一,捧在掌心,也不顧滿手上沾著鄧坤的鮮血,一滴一滴往下淌,仰天狂笑,志得意滿。

    焉能不笑?這定海珠乃是他的心肝寶貝,在萬仙陣中被鄧坤誤打誤撞得了去,以致他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是以心常念之,嘗道若不是失卻了此珠,或許如來的現在佛祖的位子理應是他燃燈坐著才對。每思及此,夜不能寐,同時對鄧坤的切齒痛恨又增添了數分。如今此珠終於又回到了他手裡,怎能教他不欣喜若狂?

    燃燈在笑,眾人卻覺心沉到了喜馬拉雅山底,鄧坤性命已如風中殘燭,再被這麼一弄,焉有命在?果然聽見鄧坤的慘呼嘎然而止,頭一垂,擱在謝瑛肩膀上,就此無聲無息。這一刻對於三山一島之眾和截教門人而言,世界彷彿驟然崩塌。每個人的心都是猛地一沉。金靈聖母、趙公明兄妹、諸大妖王本來正要上前援手的,均呆若木雞,停下腳步,一時連祭出法寶攻擊燃燈都忘了,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無論仙佛妖魔,遭逢莫大打擊時的反應其實也和凡人一般無異,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其實都清楚,那位連番創造奇蹟,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牛魔王鄧坤,此刻已經殞落了。

    鄧坤雖然身死,燃燈卻猶未罷手。他對於鄧坤的恨意早已到了一個心理變態的地步,就算斷了氣,也要親眼見到他化為齏粉,屍骨無存,當下又把乾坤尺摯出,往毫無知覺的鄧坤頭上打去。不料這一下竟然打了一個空。只見重傷的謝瑛抱著鄧坤,頭下腳上,猛地從空中墜落下來,堪堪避過了這一尺。口中叫道:“佛門禿驢,我便是身化飛灰,也絕不容你折辱我大哥的屍首。”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謝瑛緊抱鄧坤往下急墜,那下方卻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山。謝瑛對鄧坤的情愫大家都心裡有數,此時哪裡還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她被乾坤尺打中,也是傷重瀕死,待見到鄧坤身殞,更覺生無可戀,唯一的念頭只是不讓鄧坤的屍身再被燃燈這個惡賊糟蹋而已。她這一舉,根本就是自戮。按理來說,眾人本不該這麼眼睜睜的袖手旁觀,但鄧坤之死對他們的打擊著實太大,人人皆覺萬念俱灰,竟然無人上前阻攔。這時又聽見一聲悲呼:“夫君!”眾人呆滯的回頭望去,卻是明月。

    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怎的,明月居然好死不死就在此時醒轉,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個讓她傷心欲絕的情形,身子一晃,頹然坐到,像是失了魂兒,雙目空洞的望著自空中墜下的鄧坤和謝瑛兩人。這種表情,只有在哀莫大於心死的人身上才能看到。

    這時全場寂靜無聲,明月這一聲“夫君”清清楚楚的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裡,包括抱著鄧坤下墜的謝瑛,苦笑了一聲,心道:“我雖然沒有嫁給大哥,但能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明月姐姐啊,我總算是贏了你一次了。”只覺身遭的溫度越來越高。便把雙眼一閉,下意識的把鄧坤屍首抱的更緊了些,就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兩人的身軀投入了火焰山中,頓時為烈焰所吞沒。只見那火焰突然冒起有千丈之高,熾烈無比。莫說傷重垂死的謝瑛與鄧坤,就算是好端端一個人進去,也唯有被燒成灰燼的下場。眾人望著那沖天火柱,臉上神色交織著哀慟、絕望、不可置信,久久無人發出一言,時間似乎就此定格住了。

    過了半晌,突然有人狂笑起來,打破了這無邊的死寂。原來是燃燈,只見他手舞足蹈,滿心歡喜,指著火焰山大笑道:“牛魔王,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吾心,大快吾心!”把手中乾坤尺舉起,對佛教門人下令道:“首惡已除,正當乘勝追擊,斬草除根,不可放走了一個!”原來龜縮在菩提大陣裡的那些佛教門人大聲吶喊,把陣法解了。鼓起餘勇,殺將出來。

    這時候輪到巫妖這一方士氣低沉,鄧坤一死,他們沒了主心骨,哪裡還有半點戰意,登時節節敗退。佛教門人如潮水般湧過來,沿路立時倒下了無數巫妖戰士。幸而金靈聖母、趙公明兄妹等人各祭法寶,死死擋住諸佛腳步。但他們此前俱被太上老君的盤古幡傷了元氣,這時抵敵不住,且戰且退,口中叫道:“事不可為矣。速速退去!”

    鵬魔王、蛟魔王等幾個連忙護在明月左右,說道:“大嫂,事急矣,快隨我們退罷!”

    明月狀若癡呆,恍如不聞,口中念叨道:“他死了,我獨活何益,不如我也死了罷。”

    諸妖王喚了幾聲,不得要領,眼看佛教弟子就要攻至。胡支祁心焦,猛地喝了一聲道:“嫂嫂,大哥已經殞落,人死不能複生,你須得節哀,莫枉送了性命在此間。”話說出口,想起鄧坤之死,聲音不禁哽咽,強自壓抑住了,此刻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出手去,就要把明月拉起,強行帶離戰場。

    誰知明月抬手一撥,隔開他手,茫然搖頭道:“我不走了,讓我隨他去罷。”

    胡支祁大急,若是明月再有什麼閃失,他就算死了也無顏面見鄧坤於地下,但見她此刻神智不清,說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正自徬徨時,忽然靈機一動,大喝道:“嫂嫂,你欲隨大哥而去,那侄兒誰來看顧?”

    一聽見提起紅孩兒,明月突然像是三魂七魄歸位,一個激靈,跳起身來。扯住胡支祁道:“是了,聖嬰,我的聖嬰孩兒呢?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胡支祁大聲道:“他如今還在金鰲島等你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須得保住有為之身,才能報仇。要是死在這裡,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明月被他一吼,漸漸回過神來,口中道:“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終於還是愛子的母性勝過了尋死的衝動,當下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交給胡支祁道:“這個是當日你大哥交付與我,說道若他有何不測,就打開觀看。如今正是時候。”

    胡支祁聞言,連忙打開錦囊,匆匆讀了一遍,和他心中所想正是一路,當下高聲呼道:“眾將士聽命,後隊為前隊,全速撤回金鰲島,依護島陣法堅守!”轉身對熊羆王、黃風王、袁洪、侯聰等人說道:“我等斷後,不可戀戰!”又對蛟魔王和鵬魔王說道:“二哥,三哥,你們護著嫂嫂,不可半步遠離。”兩妖王應了,扶起明月,駕雲便要離開。

    不料他們剛剛動身,半空中傳來一聲冷笑道:“你們還想往哪裡逃?把命留下來罷!”兩妖王抬頭一看,原來是燃燈陰魂不散,自空中趕來――他未能親手把鄧坤挫骨揚灰,頗有遺憾,就想把氣撒在明月頭上――一見明月要走,連忙追來。

    蛟魔王大怒道:“禿驢,休想近前半步!”一擺大斧,上前迎住,口中叫道:“三弟,護著嫂嫂先走!”鵬魔王也不遲疑,叫了一聲:“二哥小心!”舞起長戟,把擋在面前的佛兵統統掃飛,碰著就死,挨著就亡,護著明月往三山一島方向撤去。

    燃燈見蛟魔王惡狠狠衝過來,也不交戰,隔著三五步,把重得的定海珠祭起。蛟魔王猝不及防,正中胸腹,打得三昧真火狂噴,大叫一聲,墜下地來。燃燈復把定海珠再次祭起,遠遠的照著明月後心打去。此珠乃是先天靈物,當年在趙公明手中連打闡教十二仙,端的是妙用無窮,就算明月神完氣足,全神戒備,也是不易招架,何況此時心神大亂?卻有鵬魔王聽得身後風聲響起,情知不好,來不及多想,一咬牙,旋步擋在明月身後,只聽得“啪”的一聲,定海珠重重砸在背心,喉嚨一甜,口中噴出血來,雙腿無力,跪倒在地,口裡仍舊叫道:“嫂嫂,快走!”

    明月哪肯獨自逃生?回過頭來反去攙扶鵬魔王。燃燈身法極快,幾個閃身,離明月不過數步之遙,猙獰笑道:“誰也跑不了!”把乾坤尺拖手飛出,打向明月頂門。眾人大驚,欲待抽身來援,卻隔得遠了,救之不及,眼看那乾坤尺就要打個正著,不由得驚惶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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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章:隔山打牛,真的打出一頭牛               

鄧坤墜落火焰山時。三十三天外紫霄宮中的通天教主霍的從蒲團上站起,臉色鐵青得可怕,鋼牙緊咬,顯然是在竭力壓住怒火,一語不發,拔腿便往殿外走去。那神秘人見狀,說道:“且慢,你將奚為?”語調仍是不緊不慢,似乎一切事情皆胸有成竹。至於洪均,壓根兒好像沒有看到什麼似的,眼睛半開半閉,似乎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通天教主聞言,猛地轉身,目光中猶要迸出火花來,一字字道:“貧道還能如何?我這便下去,把那群佛教門人統統打殺,為我徒兒報仇。 ”話畢,向著洪均雙膝跪下,拜倒道:“師尊,我無論如何不能坐視門下弟子白白身死。弟子知道此舉有違師尊之命,但卻不得不為。請恕弟子大不敬之罪。待得事成,弟子自來領罪,不管是何種懲罰,弟子也甘心受了。”洪均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恍如不聞,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表情上看不出半點怒色,通天教主也不管,兀自拜了三拜,直起身子,大踏步走到門前,伸手就要推開殿門。

    “等等!”說話的仍然是那個神秘人,語氣中竟然隱約帶著笑意,施施然道:“我此前已與道友說得明白,牛魔王這小子須得置之死地而後生,你莫下去攪局,只安坐靜等便是。”頓了一頓,突然低聲自顧自笑道:“何況此時大變已經開始,你就算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通天教主聽見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勃然變色,滿臉通紅,雙睛火起,戟指向那神秘人罵道:“貧道就是信錯了你,說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徒兒如今烈焰焚身,化作飛灰而去。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若不是你,貧道斷不致眼睜睜看著徒兒受此大難。如今你又來阻擋貧道,誠為可惡之極!”

    俗話說“聖人怒髮不上面”,通天教主以聖人之尊作市井之罵,可見對於鄧坤這個徒弟著實是關愛至極。

    這也難怪,鄧坤自後世穿越而來,帶著現代人的思維,自然比任何一個這時代的人,包括聖人在內,都要少了許多條條框框的束縛,是以做事天馬行空,不拘一節。通天教主性子本就灑拖不羈,鄧坤的所作所為深合他的脾胃,雖然身在紫霄宮中不出,但得聞鄧大官人在下界做的事情,每每擊掌讚歎,拍案叫絕,這才曉得原來謀算之道居然可以這般剛柔並濟,比起自己一昧的剛極易折委實不可同日而語,不由覺得眼界大開,復又扼腕慨嘆。後悔當初封神之戰時怎的就沒發現這頭奎牛竟然有這等本事,若是早倚重之,或許截教便不用傾覆。此刻他對鄧坤的感情,除了師徒之義以外,尚帶著三分欽佩,三分激賞,內心深處更隱隱把鄧坤引為知己,同時也把重振截教的大任寄望在鄧坤身上。

    但就在剛才,通天教主親眼目睹了鄧坤墜下火焰山,決無生還的希望,心痛欲裂之餘,復又怒不可遏,只因這次的罪魁禍首除了佛教,還有自己的大師兄老子,連那闡教也摻了一腳,這些人打著天道的幌子,不顧身份,生生的把自己愛徒打殺,和封神之役時所發生的事情一般無異。通天教主眼前不禁浮現出昔日三教聯手對付截教,萬仙遭難,屍橫遍野的慘狀,哪裡還忍耐得住?當下越想越氣,既傷心又不忿,腦中一熱,失了計較,大手一揮,一道氣勁如排山倒海般打向那神秘人。

    通天教主證得混元,舉手投足皆有無上法力,雖然沒有誅仙四劍在手。但就這一下含怒而發,已然用上了天道之力。他儘管不能如洪均一般能把天道完全化為己用,但身為三清之一,能調用的天道之力豈同等閒?就算是玄仙之體,也絕對不敢硬接。誰知那神秘人依然端坐,不要說站起身來閃避,連抬手招架的意思都沒有。那足以摧枯拉朽的天道氣勁打到近前半丈之地,莫名其妙的消失無踪,像是自動蒸發了一般。通天教主就算在盛怒之下,見此也是駭然變色,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實在吃驚不小,只因生平所遇人中,從未有人能這般輕描淡寫的化去自己的攻擊,就算是號稱萬法不沾的玲瓏寶塔護身的老子也決無可能。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是混元聖人?通天教主一念甫生,馬上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皆因聖人之間互相自有感應,眼前這人斷然尚未成聖,而且從來也沒聽說過天地間出了第八位聖人啊!但要說這人不是聖人,難道天底下還有未成聖之人能無視聖人的神通?這未免也太扯了罷!通天教主實是驚得呆了,顫聲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神秘人哈哈一笑,並未答話。本來通天教主在紫霄宮內出手。而且是當著洪均之面,頗有冒犯洪均威嚴的意味。不料洪均全無見怪之意,反而像是覺得很有趣,面上帶笑,喃喃道:“你要打他,只上去用拳腳招呼,或者還能湊效,怎的用天道之力打他,豈非愚昧之極?若是此法可行,貧道早就親自教訓他一番了,焉能輪得到你?”

    那神秘人冷哼一聲。道:“洪均老兒,你不厚道!”轉頭對通天教主續道:“道友氣也出了,可否先坐下聽我一言?”通天教主腦子亂成一團,手足無措。只聽得那神秘人又道:“我不讓道友前去,非為佛門謀,乃是為那牛魔王而謀。你且聽我細細說來。”

    通天教主不明所以,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那神秘人道:“道友心憂愛徒,情真意切,我佩服之至。不過此前所言,牛魔王須當置之死地而後生,並非誑語。道友不知,他體內如今有幾樣異物,正是要他落到今時今日的境地,才能發揮作用。一旦事成,他的成就當會臻至前所未有的境界。”頓了一頓,復笑道:“到那時,連道友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呢!”

    通天教主聽得愕然,鄧坤憑著十二天都煞神大陣和五方旗,確是駸駸然已經有了和聖人叫板的能力,但要說真能打敗聖人,卻是言過其實了。聖人不死不滅,就算鄧坤法力再高,也終究勝不得聖人。適才聽那神秘人所言,竟然是說鄧坤只要能完成那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就可以超越聖人,這個事情完全打破了通天教主億萬年來的所有認知,頓時摸不著頭腦,心下雖然絕不相信這話是真的,但剛才見識了那神秘人的法力,想來以他的身份本事,也沒有理由信口開河,忍不住問道:“這怎麼可能?”

    那神秘人搖搖頭,道:“世上本無不可能之事。道友以為牛魔王那小子現在已經化成灰了麼?其實不然,道友請看。”說著手指一旁的天道寶鑑。通天教主不由自主的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那火焰山上,鄧坤墜落之處,火勢沖天升騰。與山上其它地方截然不同。這火焰山之火本是無名業火,呈赤紅顏色,山上各處莫不如此,唯獨鄧坤墜落之處之火卻是金光燦燦,而且燒得格外熾烈。此刻佛門和巫妖正在激戰,因此無人注意,未曾發覺。通天教主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彼處所燃的烈焰,竟然是太陽真火,不禁拖口叫道:“此為何故?”

    那神秘人拊掌大笑道:“開始了,開始了,果然不出所料!好,好,有意思,有意思!”

    這時,旁邊坐著的洪均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天道大勢從此改矣!”

    話說燃燈恨鄧坤入骨,雖然鄧坤身殞,卻盯緊了明月不放,欲要滅了鄧坤滿門,方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當下把乾坤尺祭起,眼看就要打個正著。這時候不知何方飛來一口長劍,硬生生把那先天靈寶乾坤尺撞開,斜飛了出去。明月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登時有獅駝王和袁洪上前左右護住,鵬魔王和蛟魔王儘管分別為定海珠所傷,卻仍勉力支起身子,死死把明月圍在中間,生怕燃燈又用定海珠來打。

    卻見燃燈一時並未繼續出手,臉上立現驚容。他道行高深,自然能看出剛才撞飛乾坤尺的那口寶劍不是祭出來的,而是用筋力擲出來的。燃燈以頂階玄仙的修為驅使乾坤尺這般的先天靈寶,力道何止萬鈞,就算是一座山橫在面前,也能打成兩半,偏生就讓這用蠻力扔出的劍硬是撞得飛了出去,真個是匪夷所思。待得看清楚那口寶劍的模樣,燃燈驚色更甚,情不自禁的轉頭向剛才鄧坤墜落的火焰山頭望去。

    因為這把劍赫然便是鄧坤山寨版誅仙四劍之一的屠巫劍,這樣說來,莫非……

    就在燃燈回首去看之際,那火焰山上陡的冒起一條火柱,如同火山爆發,火勢直衝九霄。眾人尚未回過神來,只聽得“轟隆”一聲響,火焰山驟然踏了大半,碎石亂飛,火星四濺。山頭一分為二,火勢卻是不減。熊熊烈焰中,一個龐大無比的身影在火光中漸變清晰,卻是一頭奎牛,頭如峻嶺,眼若閃光,兩隻角似兩座鐵塔,牙排利刃。連頭至尾,有千餘丈長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眾妖王和明月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復又再看。見到那頭牛四蹄踏著火焰,口吐人聲:

    “燃燈,今日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

    回答暗夜利刃道友,為……為什麼要燉排骨?肋骨已經在拼命碼字了……

    回答沒本好書道友,小牛的分身是用定海珠的自化天地來鑄煉,用的時候才合成,並不是說五方旗、“誅仙”四劍就直接變成其中一顆珠子了--道友能想像小牛平常不用分身的時候,肚子裡面有五面旗子,四把長劍麼--所以說這些珠子歸珠子,寶貝歸寶貝,寶貝不用的時候是放在百寶囊裡面的。

    至於為什麼分身受傷,本尊也會重傷的原因,那是因為小牛雖然用分身和人乾架,但本尊其實也在場,只不過隱在分身體內而已。老君自爆的威力太大,躲在哪裡都受波及。何況鑄屍之法是用定海珠為基,自身元神為母,元神是相通的。盤古肉身被炸成破爛了,當然也會傷及本尊。再加上為了抗下老君自爆,小牛豁盡了法力,後勁不繼,自然就無法繼續凝聚法身,所以本尊就赤條條現形了。

    這麼說不知道回答的滿意否?

    最後回答九黎血契道友,道友謬讚,肋骨愧不敢當。這本書寫到現在,的確是沒有打過廣告。不過跟酒好不好沒有關係,一來是因為時間實在不夠用,二來是因為懶。全仗各位道友的支持,本書才寫到今天,肋骨在此再次頓首拜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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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章:返璞歸真,虐死燃燈

眾妖王見了眼前情景。開始還不敢相信,待得聽見那巨大的奎牛身軀開口說話,那聲音無比熟悉,俱各喜出望外,寂靜了片刻,數十萬巫妖突然把手上兵刃高高舉起,齊聲歡呼,聲震穹蒼。明月狀若癡呆,立在原地愣了半天,突然喜極而泣,淚珠兒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嘩嘩的往下滴,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那壁廂佛教門人則是個個瞠目結舌,其中又以燃燈為最,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口中喃喃念叨,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連被屠巫劍撞飛出去的乾坤尺都忘了召回來。那些尋常佛兵本來正在追殺巫妖將士,大佔上風,這時均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有懼色,有些心志不堅的已然暗暗踱步往後退卻。場內士氣頓時此消彼長。

    奎牛說完那一句話,身軀又生了變化,龐大的身子急速縮小,不多時,變成一丈三尺高矮,復現了人身,懸在離地百丈之處,憑虛空而立。身上甲胄如昔,空著兩手,頂上有兩角之形,五官看得分明,和舊時一模一樣,只是以往常掛臉上的憊懶奸滑笑容半點不存,取而代之的一股教人膽顫心驚的戾氣和殺意,不是鄧坤是誰?

    雖然心裡早就知道來的是誰,但鄧坤現出身形時,一眾佛兵包括三世佛等坐蓮台者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只見鄧坤微微低頭,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芸芸眾生一般,目光在下方絞纏作一團的佛教門人和巫妖大軍處掃了一遍,諸佛兵和他眼光一觸,沒來由的都是心裡一顫。望見燃燈之時,鄧坤忽的瞳孔一縮,身上殺氣更盛,左腳微抬,當下往燃燈方向走來。

    說也奇怪。他此刻離著燃燈距離少說也有百十里,這步子也不見邁得特別大,可是就這麼小小的一步,也不知是怎麼動作的,眨眼之間,已然到了燃燈跟前。兩人相距不過三尺,鄧坤負手而立,冷冷的看著燃燈,一語不發,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燃燈被他望著,額上冷汗簌簌而下,只覺手心滑膩膩的,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一氣。眼前的鄧坤其實並未表露任何出手攻擊的意圖,而且打量他全身上下,也沒有發出什麼霞光瑞氣,若是只看外表,此時的鄧坤和全無法力的凡人毫無二致,但他光就這麼站在燃燈面前,卻教燃燈感覺到了一種壓力,一種連他在聖人面前都沒有感受過的壓力,讓他根本控制不住心裡的恐懼。

    恐懼假如是來自兩者之間實力的差距。那也好說,但現下燃燈的感覺卻不盡然是如此,更多的是對於一種完全超越想像的未知事物的恐懼。燃燈驟然間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彷彿自己在鄧坤的面前和一隻螻蟻一樣,只要人家抬抬腳,就能教自己粉身碎骨。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燃燈只覺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就要從腹腔中蹦了出來,漸漸的再也忍耐不住。

    “燃燈啊燃燈,不可自亂陣腳!”燃燈暗罵自己一句,心道不可自己嚇自己,鄧坤能在太上老君的自爆中存活下來,還似是全無受損的出現在面前,雖然大出意料之外,不知道他就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內,又得了什麼奇遇。但無論如何,就燃燈看來,鄧坤決計尚未證得混元——怎麼可能?他沒有證道之基鴻蒙紫氣,沒有斬卻三屍,沒有得到無上功德,憑何成聖?他只要未成聖,我就有一戰之力,何況我還新得了定海珠,怕他何來? ——燃燈強迫自己往這個方向去想,好和心中莫名其妙的懼意抗衡,無奈這道理雖然想得通透,卻仍然不能讓恐懼減輕分毫,暗道不可再這樣下去,否則人家不用動手。自己就先敗陣了,當下怒吼一聲道:“小畜生!你就算僥倖能在老君手下存得性命,法力還能剩下幾分?居然還敢在貧僧面前出現,正是命中註定要死在貧僧手裡,來得正好!待貧僧親手送你上路。”

    一聲吼過,稍稍宣洩了心頭的壓力,燃燈強自壯起膽氣,手一招,乾坤尺飛回手裡,法訣一扣,復又祭出,挾帶勁風,呼嘯著往鄧坤頂門打去。卻見鄧坤足不動,手不抬,任由燃燈施法祭寶,全無阻攔之意。兩人相距咫尺,乾坤尺又來得快,轉瞬已到面前,勢難閃躲,鄧坤卻仍然沒有動作,也不見使出靈寶抵禦。眾妖王皆大驚,紛紛出言提醒道:“小心!”

    眼看乾坤尺就要打著,燃燈心下一鬆。呼了一口氣,心道:“原來他只是虛張聲勢,全無半點真實能耐。”這一念猶未轉過,下一秒,燃燈陡然驚呆,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鴨蛋,嘴唇顫抖,全身上下登時戰栗起來。

    原來那乾坤尺離鄧坤面門僅有數寸之時,鄧坤方才動彈,伸出右手一抓,他這動作似是隨隨便便。並不如何迅疾,以眾人眼力,他如何抬臂,如何握掌,都看得一清二楚,本來理應遠遠慢過乾坤尺的來襲之勢,卻偏生後發先至。這種時間、空間上的落差讓旁觀者都生出吐血之感,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一抓之下,乾坤尺已被握在手中,那足以開山劈岳的靈寶之力,居然抵不住一隻肉掌,被五指一扣,頓時靈光全無,形同凡物,半點掙扎不得。

    這還不止,鄧坤把乾坤尺拿在手裡,更不停留,就在燃燈驚駭欲死的注視下,把左手也伸了出來,兩手各握住乾坤尺的兩端,猛一用力。只聽得“喀嚓”一聲,那三界有名的先天靈寶乾坤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掰成兩截。鄧坤面不改色,把兩截斷尺隨手一拋,依然冷冷的看著燃燈。

    乾坤尺被毀,燃燈元神頓時也被重重一擊,“哇”的吐了一口鮮血,卻似渾然不覺,只呆呆的看向鄧坤,只因他這時真的是嚇傻了。先天靈寶不是說毀不得,但是這樣被毀,那是眾人連做夢的沒有想過的。彷彿那不是一件先天靈物,倒似是小孩子的木刀木槍之類的玩具。一時之間,個個如痴似啞,全場鴉雀無聲,只聞偶爾“嘶”的幾下倒抽涼氣的聲音,聽得格外的清楚,不論敵我都登時石化。心下俱泛起一個念頭:“這是真的嗎?”

    過了半晌,燃燈突然嘶聲狂叫道:“潑妖,竟敢傷吾法寶性命?我誓殺你!”他受傷不輕,嘴角還有血跡未曾拭去,沾在白鬍子上花斑斑的紅白相間,早已沒有了過去佛祖的拖俗風采,此刻狀若瘋子,不顧一切的把手裡的定海珠砸來。

    誰知那定海珠打來,鄧坤仍然是垂手而立,待得近前,又是伸手一抓。眾人不由得又發出“啊”“唔”之類難以置信的聲音。只見那定海珠竟爾又被他輕輕巧巧的抓在手裡。鄧坤平伸手掌,把定海珠捧在掌心,滴溜溜的,靈光流轉,鄧坤端詳良久,忽爾輕嘆了一聲,低聲道:“一切事情,皆是因你而起,你說我該謝你,還是恨你?”默然片刻,把定海珠揣在懷裡,抬頭道:“燃燈!你我恩怨,今日一朝了斷!納命來罷。”聲如驚雷,周圍佛兵站得近的,頓覺耳膜刺痛,體內氣血翻湧,有些修為低下的忍不住口吐鮮血,立時受傷。鄧坤兩眼暴射怒火,身上殺氣湧動,踏步上前,一拳往燃燈搗去。

    燃燈畢竟是個修為精深之輩,縱然適才發生的事情唬得他六神無主,但逃命的本能仍在,被鄧坤一喝,全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見鄧坤揮拳來打。他又不是傻子,馬上明白此人不可敵,當下不敢再行爭持,驅動坐下蓮台,輕飄飄的往後退卻。

    誰知一退之下,驚覺無論怎樣急速後退,鄧坤看似來勢緩慢的拳頭仍然如影隨形,而且還在逼近,就好像自己壓根沒有後退,只站著不動讓他打一般。大駭之下,彈指間連續變換七八次方向,上躥下跳,卻完全沒有作用。鄧坤把他妙到巔毫的騰挪之法完全視若無物,那一拳仍是毫無阻礙的打在了燃燈胸前。拳勁及體時,燃燈已知不好,沒奈何,只得全力調用座下蓮台先天之力,護定其身,佛教金身神通運使到了極致,金光大盛,欲要硬接這一拳。

    豈料這一拳打實,“啵”的一聲,登時透體而過,那漫天徹地的金身佛光連稍微緩沖一下力道都辦不到。燃燈的慘叫聲中,鄧坤的右臂從他前胸插入,自後背而出,燃燈整個人掛在他手臂上。兩人的鼻尖相隔不過數寸,目光相對,燃燈清清楚楚的看得見鄧坤目光裡的沖天怒火,耳中聽見鄧坤一字字的道:“我這拳避開了你要害,正是要你不得速死。”

    燃燈是玄仙之身,早拖了血肉之軀,因此雖然被一拳透體而過,重傷其身,卻不致命,但只覺全身法力飛速流失,手腳無力,再無抗拒之能。聞得鄧坤之語,燃燈真個是驚懼、憤怒、絕望、不甘、後悔種種交織,恨不得馬上死去。忽爾右臂劇疼,又是“喀嚓”一聲,燃燈不禁又是大聲慘呼,原來鄧坤伸出左手,把燃燈的右臂硬生生從身上扯了下來。那堅硬勝鐵的金身神通完全像是紙糊的一般。鄧坤手下不停,又把燃燈的右腳也卸了下來。眾佛聽見燃燈不住慘叫,撕心裂肺,個個面如土色,全身打擺子,像是自己感同身受。如來、普賢等人想要上前施救,卻覺兩腿像是灌了鉛似的,邁不動步子。

    莫說他們,連諸大妖王和明月等人和鄧坤相識日久,也不曾見他如此暴戾,雖然擺弄的是燃燈,心中也不免浮現出幾分驚恐來。

    *********************************

    肋骨知道燃燈這個角色大家都想他早死……肋骨決定從善如流……

    至於小牛到底身上發生了什麼,下一章開始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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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49:54 |只看該作者
255章:陽光總在風雨後                               

紫霄宮中,通天教主見了鄧坤的手段。縱使他得證混元已不知多少元會,也是驚得半天不能作聲。他自得道以來,大能之人不知會了多少,但說要能這樣隨心所欲的虐一個頂階玄仙的話,生平所遇人中,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他本來是個英風銳氣,不肯讓人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在誅仙和萬仙陣中以一聖對四聖,但這時也不得不承認,就算和鄧坤易地而處,雖然對上燃燈也是可操必勝,不過要想像鄧坤這般輕而易舉,打得燃燈毫無還手之力,那是無論如何辦不到的,就算有誅仙四劍在手,也一樣辦不到。須知雖有“不成聖,便是螻蟻”一說,但頂階玄仙已經是非常接近於聖人的存在,遠非一般修道者可比,即使是螻蟻,也是比較大的哪種。不是隨隨便便一腳就能踩死的了。

    通天教主不能,那其餘聖人自然也不能,此刻不由得他不相信那神秘人此前所說的話——鄧坤只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便能得到比聖人更強大的力量——事實擺在眼前,豈容他不信?但腦子裡卻是千頭萬緒糾纏,好生思量不透。他以聖人慧眼觀之,當可看出鄧坤絕對尚未成聖,但此時他究竟是什麼境界?是半聖?還是頂階玄仙?這不是開玩笑麼?通天教主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但見鄧坤的法身似乎平平無奇,和凡夫俗子無異,內裡的蘊含的力量卻是連他都看著心驚,猶如掩藏在火山下的熔岩,表面看不出來,但一旦爆發就無法抵禦。難道鄧坤這小子是服了什麼禁藥不成?

    通天教主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腦筋窒滯,茫然間抬眼望見那神秘人好整以暇的坐在暗處,似乎對一切都瞭如指掌,心下一動,上前一揖到地,誠懇道:“先生,小徒何以如此?還請不吝賜教。”他此時越發覺得這神秘人深不可測,是以不敢造次,執禮甚恭。

    那神秘人聞言,莞爾一笑道:“這小子的力量,別人認不得,難道道友也認不得?你且靜下心來,細細體味一番,自然能有所得。”

    通天教主依言。定下心來,遠遠的傳出聖人之力,感受的鄧坤此時發散的力道。初時尚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片刻之後,居然隱隱覺得鄧坤所使之力,竟然是無比醇正的混沌之力,而且讓通天教主沒來由的生出親近之感,似乎和自己的力量之源同出一脈,卻有更比自己的來的宏大廣博,再思索少時,通天教主悚然動容,道:“難道這是……”

    那神秘人笑著點頭道:“不錯,此乃盤古真身也。世間萬物,若論本來,皆屬其出。”

    盤古真身和盤古肉身,一字之差,著實去了不知凡幾。盤古肉身最強之處乃是力大無窮和堅不可摧,但所用的手段全是物理攻擊,這是因為巫族本無元神,一身修為全在肉體上,道行修為可謂是零。不過真正的盤古法力通天徹地。豈只是區區的力大和皮厚而已?盤古肉身僅僅得其一宗,和盤古本身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但盤古真身自從開天闢地之後殞落,早已化為萬物,此刻又怎能複現眼前?

    這個說起來可真是話長,機緣湊巧到了極處。話說開天闢地後,盤古身殞,元神化為道;骨血化為巫;靈智化為佛;精華化為妖;污穢凝成血海;怨念變作屍族,是為開天六族。這六族皆源自盤古之一脈,各有所得,同時也各有所缺。若能有一人融合六族血脈和功法,不啻於活生生再造出一個盤古來。但是這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困難,普天之下,到哪裡去找一個人能全盤繼承六族的血脈,修習六種截然不同的功法?就算有人傻了吧幾的去嘗試,也唯有走火入魔,經脈寸斷的下場。因此在所有人看來,這凝聚盤古真身之法雖然理論上可行,實則說了等於沒說,完全就是一句廢話而已。

    但世間造化之奇,無所不有。偏生就出了鄧坤這麼個怪胎,用定海珠的自化天地,另闢蹊徑,強行學了六種功法,更得了巫族和屍族的血脈,修煉有成。定海珠一旦失去,相互獨立的自化天地頓時不存,六種功法想不融合在一起都不可得。這一節其實鄧坤也沒有想到過,他完全是“被融合”的。

    莫以為他得了什麼天大的便宜。這其中過程的痛苦之處卻是不足為外人道。定海珠被抽離體內之瞬間,自化天地崩塌,鄧坤登時覺得各種真氣在體內相互糾纏,攻伐碰撞不休,再也收束不住,自丹田而起,擴散到四肢百骸,猶如千百把小刀在慢慢攪割,痛不欲生,欲待慘叫出聲時,發覺五感六識完全不聽使喚。那一刻,簡直是生不如死。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慢慢“品味”,就覺全身一熱,卻是謝瑛抱著他投下火焰山去了。

    謝瑛本來是不想鄧坤再被燃燈折磨,求一個速死,誰知這一下誤打誤撞,竟然錯有錯著。鄧坤如今六般功法都已經修煉到了頗為精深的境地,無論哪一般都非同小可,這六股不同的真氣從互相傾軋,到逐漸匯流,再到融為一體,這力道何等霸道?莫說鄧坤這時傷疲交煎,就算是平時。驟然得了這驚天之力,容納不下,也少不免頃刻間爆體而亡。但掉落火焰山中,那熊熊烈焰又激起了他體內的兩樣異物。

    各位看官皆是聰穎的,當大概猜出了一二。不錯,這兩物,一為當年東皇太一所授的妖皇印記,一為大鬧天宮時陸壓自玄鳥聖母處求來的鳳凰血。

    就在鄧坤肉身再也抗拒不得體內的諸般真氣亂竄,就要片片崩壞之際。那妖皇印記陡然見功,太陽真火自五臟六腑起,自內而外燃起;火焰山的無名業火從外煅燒。這兩種火性雖然不同,但一為天下至陽至剛之火,一為三界最陰最柔之焰,一內一外同時燃燒,陰陽交泰,恰好讓那可以起死回生的鳳凰血發揮最大功效。正所謂鳳凰浴火重生,若只有鳳凰血而無這兩般奇火,也是得物無所用罷了。

    但是光是這樣還不夠,鳳凰血再牛B,也終究只能幫鄧坤重鑄他本身的肉身。若是這樣,鄧大官人的細皮嫩肉仍然是抵不住體內功法血脈融合的衝擊,還是只有崩壞一途。這時候卻是那集齊了先天五行的狼牙棒起了作用,那先天五行一齊,自然圓轉如意,生生不息,與鄧坤的身軀融為一體,百體當中,骨屬金、肉屬土、皮屬木、血屬水、發屬火;五臟當中:肺屬金、脾屬土,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各從其道,一一相合。在鳳凰血的鍛造下,一步一步的打造出一個先天之軀來。

    要不怎麼說這世間什麼巧事都能發生呢?鄧坤之所以能大成,委實是諸般要素恰好都湊到了一起,少了其中任意一樣,鄧坤早就翹了辮子。只是燃燈眼看著他墜落火焰山,以為必死,竟爾未去阻擋,要是知道了,不知會怎麼想。

    就這樣,鄧坤的身軀一寸一寸的崩裂,就有鳳凰血一寸一寸的順著火勢,以先天五行為基,助他易皮鍛骨,洗筋伐髓。鄧坤身在其中,卻是覺得苦不堪言,等於是被慢火在肌膚上逐點逐點的炙烤,然後整個人被一個分子一個分子的拆開。再重組,無數次痛得死去活來,這時只覺得能斷氣是一件莫大的幸福,更要命的是不知為何,無論怎麼劇痛,神智還是無比的清醒,連暈厥片刻歇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真個是恐怕就連凌遲碎剮也遠沒有這麼殘酷。

    當然了,正所謂陽光總在風雨後,鄧大官人經過這一番折騰,所得的好處也是成正比的。但這一段苦楚卻是刻骨銘心,就算是日後鄧大官人偶爾想起,也是赫然色變,他當時是無可奈何,但若是上天能給他一個機會選擇,明擺著告訴他只要熬過去就能天下無敵,估計他也要十分糾結,絕不會馬上答應。

    不過這個時候輪不到他選,經過一段看似短暫,但對於鄧坤而言像是過了千萬年的地獄待遇之後,終於那六般功法完全的融合在一起,而那足以容納這股逆世之力的先天身軀也鑄造完畢。億萬年來,無數人夢寐以求,卻也只敢在夢寐中求一下的盤古真身,終於重現世間。當然,儘管盤古真身初成,比起真正的盤古而言還是差得很遠,只因他那六般功法畢竟只是後天修來,每一樣都未至登峰造極,離三清、西方兩聖、女媧、十二祖巫、冥河、赤魃皇等人相去尚遠,但“質”變已經完成,只是“量”還不足,著實已可以傲視當世。或者可以這麼說,盤古有的,鄧坤現下基本上都俱備的,所差的僅僅是火候而已。只要假以時日,真能臻至盤古昔日的境界,也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通天教主也是聰慧,得那神秘人一點撥,頓時想通。他畢竟是個豁達之人,自家徒兒青出於藍,他只有快慰。要是換了原始天尊,說不准還有些覺得受威脅。通天教主此刻大為鄧坤高興,拊掌大笑道:“妙哉,妙哉。佛門自掘墳墓。這一次看他如何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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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把前面大部分的坑填了,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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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50:34 |只看該作者
256章:RP太好的後遺症

盤古真身初成,小試牛刀。已經技驚四座。燃燈雖然也是三界內有數的高手,但是在盤古真身面前,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鄧坤深恨他手段卑鄙,更惱他心狠手辣,雖然這兩點無論那一樣自己和他比較起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心中早已把燃燈視為必殺之人。當下毫不容情,把燃燈法身一個一個零件拆了下來。若是修為稍微差了些許,燃燈早就斷了氣,偏生他好歹也是頂階玄仙,法力高深,生命力也是無比強大,活生生身受這無邊苦楚,一時竟然還不能馬上死去,卻又等於是多受些時候的痛苦。在燃燈心中,這時恨不得自己沒有半點神通,立時就能嚥氣,總好過現下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慘叫連連之下,哪裡還有半點悍勇?禁不住開口求饒道:“貧僧有眼無珠,冒犯了你,求你恕罪,饒我去罷!”

    他這話一說。對面的佛教門人個個面露郝色,三世佛中的過去佛啊,在萬千雙眼注視下低聲下氣的乞求活命,真是什麼臉都丟盡了。鄧坤卻猶如未聞,手下不停,在燃燈又一聲呼天搶地的慘叫聲中,把他右手齊肩拔斷。燃燈經受不住,見求饒無效,萬念俱灰下只求速死,換了一副面孔,破口大罵道:“小畜生,有種的就給佛爺一個痛快!你今日殺了我,本教兩位佛主定會為我報仇。定將你身化為齏粉,幽魂落在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料鄧坤聽了仍然是無動於衷,只是專心幹他的“工作”,又是一聲叫佛教門人心驚膽寒的慘叫聲中,燃燈再被卸下一處肢體。劇痛之下,燃燈神智都有些迷糊了,嘶聲狂叫道:“我不甘心哪!想我天資聰穎,根腳精奇,也曾紫霄宮中聽過講,憑什麼……他們能成聖,我卻不能?……天道!洪均!你不公啊!……原始、老子、你們說,我哪一點不如你們?……為什麼,為什麼啊?”後面的話越說越是語無倫次,顯然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境地。

    鄧坤這時才算有了反應。暫時住了手,凝視燃燈雙眼,冷冷道:“像你這種小人,倘若也能成聖,那才真是天道不公。”燃燈目光中透露出怒意,口中正要怒斥,卻只有血沫噴了出來,那一句“胡說”居然說不出口,呼吸忽然變得斷斷續續,若有似無。鄧坤說道:“時候到了,死罷!”左掌在燃燈頂門一拍,頓時腦漿迸裂,法身崩潰。燃燈露出一個解拖的微笑,長長呼出最後一口氣,就此身殞。一粒舍利子從七零八落的法身中逸出,化作一道流光,欲投地府而去。鄧坤冷哼一聲,雙掌一合,像是打蚊子一般,把那舍利合在掌中,再放開時。一堆金色粉末從掌心簌簌而下,被風一吹,頓時四散而去。

    燃燈身死,座下蓮台就要遁往西方。鄧坤大手一把抓住,拉近身來,兩手執定,在膝蓋上猛力一掰,“啪”的一聲,那份屬先天至寶的九品蓮台之一頓時一分為二,花瓣散落一地,靈氣四散而去,復歸天地三界。鄧坤隨手把兩瓣蓮台拋下,垂手而立,低著頭,久久無言,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來等佛祖菩薩見狀,萬分驚怒。鄧坤殺了燃燈還不止,居然讓他形神俱滅,連投胎轉世都不可得。藥師王佛手指鄧坤,氣得聲音直顫,罵道:“你……你竟敢如此?難道不怕天譴?”好在縱使激憤之下,心裡還有一二分理智,知道這個時候的鄧坤遠非自己可敵,沒有衝上去“替天行道”,否則肯定也步了燃燈後塵,轉瞬就被盤古真身河蟹了。

    但這一叫嚷,仍是捅了馬蜂窩。聞得藥師王佛罵聲,鄧坤突然緩緩抬頭。眾人一看,登時都是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鄧坤的眸子不知為何變得無比詭異。瞳孔變成血紅顏色,眼珠子卻是黑漆漆的,再加上臉上身上濺了不少燃燈的血,這一刻,真個如同鬼魅。藥師王佛本來就對鄧坤忌憚之極,一見之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聽得鄧坤突然爆發震天狂笑,無窮無盡的殺氣從身上散發出來,立時把佛教弟子盡皆鎖定,大吼一聲道:“天譴?我先把你們統統譴了!”大步流星,徑往佛兵人多處衝去。

    諸佛兵早就全神戒備,一見他衝過來,慌得紛紛祭出靈寶打去。一時之間,寶珠、舍利、瓔珞、華蓋、飛劍、法器混著佛光瑞氣不要命的飛來。直到這時,佛兵們才算是切身體會了鄧坤的恐怖。只見他不閃不避,埋頭直衝,任憑法寶打在身上,立時彈開,連個印子都未曾留下來,半點阻擋不得。鄧坤宛如虎入羊群,殺入佛教陣營內,握起雙拳,見人就打。他並未用上什麼神通。也不是招式特別精妙,也不是速度特別迅捷,只像是一個不通武藝的莊稼漢揮舞著拳頭亂打一氣。但那兩個拳頭似乎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殺器,無論什麼護體之法,一碰上了頓告崩潰,那佛門引以為豪的金身神通連一層紗布都不如,而且明明看著他拳頭打來,不知怎的就是躲不開。只見鄧坤走到哪裡,哪裡就躺了一地佛兵,即時斃命的還好些,也有不少打得重傷嘔血。金身破碎,缺手斷腳的,一時不得便死,在地上輾轉呼號,著實慘烈。

    截教同門和三山一島諸妖王雖和佛教敵對,見此情狀,也是心中惻然,同時隱隱覺得鄧坤有些不對頭,自打相識以來,從未見過他這等嗜血模樣,不由得面面相覷,俱各心驚。

    紫霄宮中,通天教主自天道寶鑑中眼見鄧坤大發神威,不喜反憂,皺眉道:“他不是好殺之人,怎會突然如此?”轉頭望向身後的洪均,驚覺洪均不知何時也睜開了雙眼,眉頭深鎖,緊緊的盯著天道寶鑑。通天教主一驚,暗叫不好,忙把眼來看那神秘人。

    那神秘人此刻也不復原來那胸有成竹的神色,身子稍微前傾,似乎也有幾分緊張,口中道:“你猜得不錯,他力量進步得太快,心境修為跟不上,已現走火入魔之兆。”

    通天教主大驚,忙問道:“那怎的好?”

    那神秘人搖頭說道:“此事別無他法可解,只有看他本身定力與造化。他雖然得了莫大的機緣,修成盤古真身,但是此為無上之福,也是無上之禍。盤古以力證道,本來就為天道所不容,否則開天闢地後也不會身殞了。這小子眼下雖然遠不到能打破天道的境界,但雛形已成,若是這一關跨不過去,便會喪了心志。變成只知殺戮的魔頭。若是真到了那時……”說到這裡,眼望洪均,話頭止住。

    通天教主是何等人,立時明白。若是鄧坤真的入了魔,那作為天道化身的洪均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任其禍亂三界,肯定要親自出手將他壞去。果然聽得洪均幽幽插話道:“此事只有靠他自己,無人可以相幫。是生是死,是聖是魔,全在他一念之間。”

    通天教主聞言,不禁深為鄧坤擔憂,心中暗暗祝禱道:“徒兒啊徒兒,你可要爭氣,千萬不可失了道心啊!”三人看著那天道寶鑑,一時無語。

    那神秘人說得半點不差,鄧坤這時當真隱現入魔之徵。這一節,當日趙公明和鎮元子都分別提醒過鄧坤。他本來就不是個修道之人,道心不穩,再加上穿越以來,放眼皆是殺場,日夜想得都是陰謀算計之道,更與修道之人強調的清淨無為,摒棄慾念大相違背。偏生他這一身修為多半是取巧得來,一方面實力突飛猛進,另一方面卻是心境修為停滯不前。他未得盤古真身之前,論境界其實僅是玄仙中階,但憑誅仙劍陣、十二天都煞神大陣和五方旗陣,論戰鬥力已經遠遠超越了玄仙上階,但心境修為可能連金仙都不如,本來存著莫大隱患。如今又修成了這獨步天下的盤古真身,實力暴漲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失衡的狀況更加嚴重。

    適才他激憤之下,勾起了心中殺意,虐殺燃燈後不但不能壓下殺意,反而來得更猛烈。只覺全身充滿力量,若是不能發洩出來,就要爆體而亡似的,腦中彷彿有一個聲音不斷在重複道:“天下無不可殺之人,殺!殺!殺!”再也按捺不住,當下衝入佛教陣營大開殺戒——這還是他尚有幾分清醒,辨得清敵我,方才不致拿自己人開刀——但他如今情勢著實不容樂觀,每殺一人,殺氣就更濃一分,要是這樣下去,到最後連自己人也殺,絕不奇怪。

    這麼一來,可苦了一眾佛兵,被他兩個拳頭掃到的,非死即傷,終於喪了膽氣,發一聲喊,駕土遁的駕土遁,攝風霧的攝風霧,就要四散逃去。鄧坤怒笑一聲,道:“想逃?沒那麼容易!”雙手虛握,眾佛兵只覺面前四周空間被禁錮住了,再也邁不動步。鄧坤趕上,獰笑著叫道:“給我死來!”雙拳雨點般打去,登時血肉橫飛。佛教剩下的四位坐蓮台者見鄧坤只一個人,就有把佛門弟子屠盡的勢頭,雖然明知不敵,也只好硬著頭皮一發圍上。鄧坤夷然不懼,反大笑道:“正要殺你們幾個,來得好!”正面相迎。

    紫霄宮中,那神秘人看到這裡,忽爾長身而起,說道:“不可任由他如此了,待我出手去救他一救。”他這一站起,通天教主才略看清他身形,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人來,拖口驚呼道:“原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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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19:50:59 |只看該作者
257章:隨隨便便廢他武功算了                       

通天教主看見那神秘人站起的身形。覺得似曾相識,微一沉吟,驀的記起一人,登時萬分吃驚。那神秘人只淡淡一笑,似是本來也無相瞞之意,毫不放在心上,徑自對洪均說道:“洪均老兒,那小子心神已亂,多半過不了這關。待我去助他一助。你道何如?”

    洪均面不改容,緩緩道:“道友要去,只去便是。只是莫忘了你我之約,若是他真個墮了魔道,也須怪不得貧道手下無情了。”說罷合起雙眼,再也不發一言。

    那神秘人點頭道:“我理會得。”轉頭對通天教主道:“道友只在紫霄宮等待便是,不必同往。”通天教主聞言一愕,欲言又止。那神秘人見狀,哈哈一笑,道:“無須擔憂,我這去,管保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徒弟。”不復多言,轉頭就要出殿。步子剛邁,卻又收了回來,嘴裡笑道:“呵呵,他們也坐不住了。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必多事了,且看一看再說。”

    下界火焰山中,鄧坤大開殺戒,身旁堆積了厚厚的一圈佛門弟子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俱是五體不全,金身破碎,全是被他以一雙肉掌活生生打殺的。他猶未住手,四下追殺。佛教門人皆膽寒心驚,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恐懼,哪有一個膽敢上前?如來佛祖、藥師王佛、東來彌勒與普賢菩薩四個知道再不出手,說不定整個佛教就要被鄧坤屠殺淨盡,當下豁出性命,各驅蓮台把鄧坤前後左右圍住。鄧坤此時狀若瘋狂,揮拳就打。

    四大坐蓮台者雖然不知鄧坤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他此時的法力神通,委實是生平從所未遇的勁敵,即使四人齊上,也無半分勝算,哪敢有所保留?登時把看家本領盡數拿出。普賢祭出七寶符印,那符印在天上翻滾了七八下,每一轉,便大了一倍。轉瞬間變得和小山相似。普賢口中念念有詞,道聲“著”,那符印落下來,正中鄧坤頂門,打得火星四濺,鄧坤只作不知,不退反進,兩隻大手一環,已然把普賢雙肩扣住。普賢頓時覺得上了一個鐵箍,擠壓得喘不過氣來,那菩薩金身格格作響,馬上就要崩壞,不由得嚇個半死。殊不知更嚇人的還在後頭,鄧坤張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齒,狠狠朝普賢肩膀咬去。只一口,連皮帶肉扯下一塊來。普賢吃痛,心下驚恐無比,再不敢爭持,就想暫時退開,卻覺鄧坤雙手有無窮力道。掙不拖。又見鄧坤張嘴咧牙,頓時嚇得渾身冷汗狂冒。

    不過鄧坤第二口還未咬下,就見眼前陡的一黑。原來彌勒見普賢吃緊,慌得連忙施展後天袋子,把鄧坤從頭到腳一發罩住。眾佛兵見擒住鄧坤,都鬆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歡呼,只聽見那後天袋子“嗤啦”一聲,裂開一個口子,缺口處伸出一隻手來,一陣胡亂扒拉,把那後天袋子扯成幾塊破布,鄧坤從裡面鑽了出來。唬得彌勒佛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鄧坤被這麼一弄,怒不可遏,當下棄了普賢,直奔彌勒而來。來得好快,一眨眼便到了跟前,二話不說,一腳踹出去,踢在彌勒心窩上。彌勒如遭雷亟,口裡噴血,身形飛退。

    僅僅是兩個照面,鄧坤就打傷了兩個坐蓮台者,又大踏步王藥師王佛處衝來。嚇得藥師王佛當時就矮了三寸,哪敢相抗?閃身就往一旁躲開,想暫避其鋒。哪知鄧坤像是早料到了,膝蓋一彎,正撞在藥師王佛小腹上。藥師王佛覺得如同被一座山峰撞了一下。身子幾欲斷為兩截,大叫一聲,彎下腰去。鄧坤雙拳一握,照頭猛砸下來。眼看就要把藥師王佛砸個頭破血流,這時一個金光燦燦的“卍”字自後而至,打在鄧坤背心。好不厲害!縱然盤古真身無比強悍,也是一個踉蹌。得此良機,藥師王佛就地一滾,躲開了鄧坤的拳頭。雖然狼狽,總好過失了性命,只是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鄧坤回頭一看,卻是如來佛祖圍魏救趙,救了藥師王佛一命,怒極而笑,道:“好好好,你的神通比他們三個高些。正合我意!”回首殺向如來。如來哪敢容他近身?遠遠的發出大羅佛掌,欲待阻礙片刻。不料鄧坤正眼都不看,硬是仗著肉身堅硬,生受他兩掌,毫髮無傷的到得面前,化掌為刀,劈頭就是一下。

    手刀未至。勁風已然撲面。如來豈敢怠慢?清吒一聲,佛祖丈六金身早出,化出兩隻遮天大手,雙掌上翻,正面來迎。以他法力,這一托,真個是天塌下來都能托住,卻偏偏託不住鄧坤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招。兩下一碰,如來悶哼一聲,金光立時散去。眾人再來看時,只見如來面露痛苦之色。兩手無力下垂,竟是廢了。

    鄧坤理也不理,手刀再次砍下。這招要是砍實了,就算如來有金身護體,也萬萬經受不得。突然一個聲音急道:“師弟,不要傷他。”說話的卻是金靈聖母。

    鄧坤聞言,動作一頓,掌沿離如來頂門不過數寸。如來和他此刻近在咫尺,把他臉上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他滿臉兇戾,兩眼殺氣滿溢,和平時大不相同。鄧坤突然轉身,陰冷的對金靈聖母道:“你要我饒了他?”

    一接觸到鄧坤血紅的眸子,金靈聖母即使是他這一邊的,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仍然說道:“他……他畢竟曾經是你我同門,不可趕盡殺絕。”

    鄧坤臉上陡現掙扎之色,臉上似乎有黑白兩氣不住變換,一時黑,一時白,口中喃喃道:“饒了他?他們可沒有饒過我。不對,這不對。”翻來覆去唸了數遭,突然咬牙切齒,仰首長嘯,嘯聲止歇時,瞳孔的血色變得更加濃郁,嘶聲狂吼道:“豈有此理?今日誰阻我殺他,我就連他一併殺了!殺!殺!殺!一個不留!”

    見了他這般狂態,金靈聖母等人個個戰栗。這時聽見一聲佛號自如來口中而出,聲音悠長,暗含中正平和之意。鄧坤便在此癲狂之中,聞得這一聲佛號,也是心神微微一窒,殺意稍減,略覺詫異,輕輕“唔”了一聲,轉頭看向如來。

    只見如來驟然間像是換了一個人。滿臉平靜,似把生死置之度外。他這時佛祖金身已經被鄧坤打碎,半點佛光不存,但臉上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莊嚴聖潔之色,垂首說道:“阿彌陀佛。諸位道友厚意,貧僧承情。只是今日之果,全是昨日之因而起,一報還一報,貧僧身殞在牛魔王施主手下,也是命中註定如此。各位不必為貧僧求情了。”說罷盤膝坐在蓮台上,雙眼一閉,竟然是引頸就戮的模樣。

    如來這時再無半點抗拒之能,鄧坤手掌高高舉起,懸在如來頂上,只要落下,馬上便能取了他性命,但不知怎的,竟然久久不落,臉上顯出猶豫之色,黑白二氣的變換也難以捉摸,身上散發的殺氣時增時減,森然道:“難道你不怕死?”

    如來淡然一笑,道:“早在誅仙陣時,貧僧就該死了。此時已是晚了。何況我沉淪苦海已久,正好得一解拖,捨去這一具臭皮囊,早登涅槃彼岸。又何懼之有?”口中吟道:“一切如有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鄧坤見他如此,更是糾結,一時咬牙,一時平靜,半天無言。如來突又睜眼,向鄧坤深深凝視,說道:“貧僧死於你手,無怨無恨。只望你打殺貧僧後,放本教弟子離去罷。以你如今法力,他們再也不能阻礙於你。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實在不想截教傾覆的舊事今日再重演一遍。便算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還望師弟答允。”

    這一聲“師弟”叫得鄧坤心裡一顫,臉上黑氣頓時褪去不少,眼神一時茫然起來。這時候一隻溫軟的手伸了過來,拉住了鄧坤左手,柔聲道:“今日殺的人夠了,不要再殺了。”

    鄧坤呆呆轉過頭去,見是一張淚水漣漣的俏臉,熟悉之極,不是明月是誰。鄧坤苦道:“月兒,我……”

    明月伸手止住他話頭道:“不必說了。只要你活著,別事都無妨。我們回家罷!”

    鄧坤臉上黑氣慢慢減退,殺氣已經消去大半,臉色卻仍然不甘,說道:“但是……但是他們殺了十一妹。我活著,她……她卻再也回不來了。”

    諸位妖王聞言,雖然心中早有心裡準備,也均是臉色一黯。鄧坤修成盤古肉身,眾人不能盡知其詳,但鄧坤素來了得,無數次化不可能為可能。唯謝瑛卻多半沒有這個造化,適才重傷之下墜落火焰山,十有八九是身化飛灰了。這時得鄧坤親口證實,連心中存得萬一僥倖也打破了,眾人與謝瑛有著手足之情,怎能不黯然神傷?

    明月也是哀慟,卻勸道:“不論你取他性命與否,十一妹都回不來了。何況那罪魁禍首燃燈已教你壞去,也算是替她報了仇。就放他去罷。”

    這時鄧坤臉上黑氣已然退盡,殺氣也收斂了起來,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傷他命,但須得將他修為廢去,教他以後再無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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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章:三教大會牛魔王

如來佛祖聽見鄧坤要將他玄仙上階的修為廢去。毫不動容,彷彿談論的不是他本人一般,依然合十默念佛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這一放下心結,修為竟然大漲,那破碎的佛祖金身隱隱綻放金光,居然有重新凝聚的勢頭。但他無論如何法力大進,也不能和此刻得了盤古真身的鄧大官人相提並論。鄧坤眼望如來,目光中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卻又硬起剛腸,左手拖著明月,右手高高舉起,挾帶這無窮無盡的純正混沌之力,就要當頭壓下。

    就在這時,半空中有人急道:“牛魔王道友,請手下留情!”

    鄧坤勁凝不發,抬頭望去,只見一朵祥雲自西方滾滾而至,落在身旁,顯出身形。原來是菩提祖師。菩提祖師此時臉色複雜無比,把鄧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忽爾稽首道:“牛魔王道友,此戰是你們勝了,本教認輸。還望道友網開一面,放了釋伽。”

    鄧坤聞言,冷笑一聲道:“道友?在下何德何能,敢讓聖人稱為道友?”頓了一頓,續道:“祖師不在極樂境逍遙,來火焰山作甚?”

    這一句明知故問,讓菩提祖師好一陣無言以對,面色一沉,默然不語。那極樂境與九品蓮台氣運相連,一損俱損,前者懼留孫古佛與大勢至菩薩相繼殞落,極樂境頓生劇變,天地崩壞,他豈有不知之理。雖然明曉得乃是老君故意放水,好削弱佛教的氣運,但那時也無計可施,何況此節本來也在他預料之內,屬於可以承受的損失,心想老子固然是在算計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算計老子?只要老子能依諾把鄧坤壞去,這一切都是值得。到得其時,佛教大興再也無人能阻,兼之此戰過後。老子損了善屍,須得閉關千年不出。放著自己和阿彌陀佛兩聖在,算計勢單力孤的原始天尊還是很有勝算的,大可日後在慢慢把送給道門的氣運再一點一點的謀奪回來。是以死活隱忍不發,更傳音給如來,讓他們結成菩提大陣自保,等待鄧坤殞命。

    待得鄧坤被老君自爆傷重,墜落火焰山之時,菩提祖師真個忍不住歡喜得跳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料,鄧坤這令人頭痛之極的大敵一去,三山一島的巫妖等眾頓時成了一盤散沙,再也抵擋不住佛門的攻擊。菩提那時候歡欣雀躍,又傳音給如來,要他們乘勝追殺,把殺劫填滿。不料佛教的上風還沒占得過癮,菩提祖師登時又傻了眼,只因鄧坤居然未死,又活生生的從火焰山爬了出來,這個著實大出菩提意料之外。

    等到看見鄧坤的盤古真身威力無窮,輕描淡寫的將燃燈壞去。菩提便坐不住了。燃燈位列三世佛之一,地位比普賢、文殊等坐蓮台者來得更加尊貴。菩提祖師不禁萬分驚怒,再也顧不得身份,當下請阿彌陀佛坐鎮極樂境,自己駕雲前往火焰山而來。

    到得跟前,正好看到鄧坤想把如來修為廢去,這事情他怎能忍受?如來乃是天命所歸的現在佛祖,掌佛教本次量劫興衰,他要是被人廢功,打回凡人,佛教還談個屁的大興?慌得他連忙出聲喝止,復現了聖人之身,降下雲頭,落在鄧坤身側。

    誰知鄧坤見了他至,不但不懼,反而出言相譏。經過之前打交道,菩提祖師早已心知肚明,鄧坤這人對於聖人壓根兒就沒有任何發自內心的敬畏這一點,菩提從來沒有在鄧坤以外的任何人身上見到過,即便是冥河、鎮元子這等半聖之身,在自己面前也不敢有半點造次,此不但是對聖人的畏懼,更是對天道的畏懼,偏生鄧坤這個人,雖然在自己面前禮數不缺,看上去唯唯諾諾,但菩提看得明白,這小子心深處,從來都沒有怕過自己。就算有,也只是怕自己的無量神通,而不是怕了聖人這個至高無上的身份。

    但不管如何,至少在這以前,鄧坤是不敢明著和聖人叫板的。不過現下卻大不相同,鄧坤在面前傲然而立,臉上連半分裝出來的恭敬之色都沒有,駸駸然竟爾把自己放在了和聖人同等的位置上。就他剛才手段而言,確實驚人,菩提祖師自忖就算自己出手,也未必有如此威能,就此事來說,鄧坤的態度倒也並非不能接受。但他千萬年來見慣了在面前畢恭畢敬之人,陡見鄧坤倨傲至此,心中不免有氣,冷哼一聲,身上發出混元聖人的氣勢,向鄧坤所在之處壓來。

    他這一施為,鄧坤恍若無事,身旁的明月卻登時禁受不得,情不自禁的就要在菩提面前雙膝跪下。鄧坤握著她的手微微加了力道,暗自輸入一股混沌之力,明月只覺一股熱流沖開明堂。直至泥丸宮,瞬間遊走全身三百六十個穴道,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菩提的聖人威壓帶來的不適一掃而空,便自站直身子,和鄧坤並肩而立。鄧坤眼望菩提,冷笑道:“聖人好大的威風!”轉頭對明月柔聲道:“你先退開一旁,待我和祖師敘敘舊來。”明月依言後退。鄧坤復回首,神色一凜,身上也發出排山倒海的氣勢來,和菩提抗衡。

    他盤古真身之力。乃是源自天地未開之時,混沌中最醇正的元氣。菩提所修的佛門神通不過是其中的一味,儘管在這一道上遠比鄧坤來得精深,但論到博大恢弘,包羅萬有,卻又遠遠不如鄧坤的混沌之力。這二人一個“精”,一個“博”,各擅勝場,短時間內誰也壓不下誰。那兩股氣勢在空中相互擠壓,此刻若是有人走到兩人之間,馬上就會被壓成肉醬,即使是玄仙之體,也是經受不得。

    菩提祖師見了鄧坤氣勢,臉色一變,暗暗叫苦道:“這廝如今法力只怕更在我之上,這可怎生是好?”當下氣勢一收,復在場中站定。鄧坤不動聲色,也把法力收了,靜待菩提說話。菩提祖師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以道友今日之修為,當可勘破紅塵,何必斤斤計較?”

    鄧坤一時無語,實在是被氣得噎住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俺修為差的時候,沒少受你們欺負啊,那個時候你咋不說不要斤斤計較捏?鄧坤不住冷笑,正要反唇相譏,這時天上又是一團五色雲彩下降,卻是老子自三十三天外八景宮中翩然而至,手握扁拐,一派仙風道骨,在菩提身側按下雲頭。菩提見了老子,臉色登時變得無比精彩,稽首道:“道兄請了。”不知怎的,那語氣怎麼聽怎麼覺得帶著嘲諷之意。

    老子即便是再登峰造極的養氣功夫,也是微露尷尬表情。他以聖人之尊,使了善屍和鄧坤相鬥。其間過程頗為曲折,絕對稱不上是手到拿來,本來已經落了面皮。萬料不到鄧坤竟然能在太上老君自爆中倖存,更修成了這古怪神通。以老子眼力,怎會看不出鄧坤眼下的神通深不可測,連自己出手也決無絲毫把握?他捨了善屍,落了面皮,換來這麼一個結局,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原本無顏再來。但此時情形,卻不得不來。鄧坤這等強勢,要是自己不出面幫佛教一把,日後還有誰能製得住巫妖兩族?因此他在八景宮中也坐不住,硬著頭皮前來。當下對菩提還禮道:“道友請了。”頓了一頓,又道:“此子造化甚奇,貧道已盡全力,兀自不能壞去,想來也是他氣數未盡,此乃天意也!”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臉紅。

    菩提哼了一聲,並不說話。老子對鄧坤說道:“師侄……”

    “慢!”鄧坤冷冷打斷他話頭道:“在下福淺,不敢高攀。”經過這一番變故,他對老子的恨意並不下於對菩提等人。要不是老子不念道門同氣連枝之誼,存心算計自己,怎會有今日之事?謝瑛又怎會送命?想起謝瑛,鄧坤心裡就猶如刀割一般的痛。謝瑛對他的心意他也明白,只是機緣不合,始終未曾接納,直到失去了,才悔之莫及,不由得心痛如絞,同時對老子的怨氣又多加了三分,更不願再叫他一聲大師伯。

    聽見鄧坤決絕之語,老子面皮一緊,卻仍舊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雙方都折損了許多人,無謂再多造殺孽了。”

    鄧坤聽得大怒,心想我落魄時,你們個個落井下石,生怕我死得晚了,這時候風水輪流轉,卻都冒出頭來作和事佬,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呵,那蚩尤、相柳、九鳳、刑天,以及我義妹等人的性命,又有誰能饒去?”

    老子搖頭道:“他們合該身殞,俱是命數,談之何益?”鄧坤勃然大怒,還未說話,只聽得一人接過話頭道:“太清道兄說得不差。”說話間,又是一聖駕臨,面目豐滿,頜下三縷長鬚,身軀長大,眉宇間頗有傲氣。

    鄧坤雖然不認得他,心下也猜到了七八分,說道:“原始天尊?”

    原始天尊點頭道:“太清道兄說得不差。你那些巫妖同道,不修道德,只知逞強,所以身死,怨不得人。唯佛門大興乃是天數所定,你若趕盡殺絕,便是違逆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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