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采凝]惡魔冤家(結婚有問題之四)[全文完]

惡魔冤家【結婚有問題之四】 作者：樓采凝

她從國三到高中和他同班四年，也暗戀了他四年，
為了他，她努力用功拚上和他同一所大學，
為的就是能繼續看著他，繼續默默的喜歡他，
當然如果他能注意到她，為她綻露陽光的笑容，
那她真的是作夢也會笑，比中威力彩還要高興啊！
但讓她錯愕又失望的是，好不容易和他正面交集，她暗自竊喜時，他竟然說──
不認識她？！
天哪！難道她真的這麼不起眼、跟螞蟻一樣渺小嗎？
和他同學四年，他竟對她視而不見！
她傷透心，打算要徹底熄滅暗戀他的小火苗時，卻再度和他有了交集，
看見他一臉蒼白，走在校園裡搖搖晃晃像是隨時要仆街，她怎能見死不救？
唉 ~ ~ 她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幫幫這位傲嬌的大少爺吧……

愛在曖昧不明時    樓采凝

    這是個似單戀又似暗戀的故事，為什麼這麼說？

    通常這樣的情節多半是女主角深深愛戀著男主角，但是男主角不知情。而這本書裡的一開始我便讓他意外知道了她對他的心思，然而他卻不說，反而以此逗弄她，只因為他並不討厭她，但又不能直接喜歡她。

    撇開現實，在小說中「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這句話我很認同。

    當一男一女陷於感情轇轕中，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想愛又不敢愛，心很酸很疼，卻又期望會有好的結果，這樣的心境、這樣的感受可以高潮也可以迭起，就看要讓他們如何發展了。

    所以各位手上這本書也帶有這麼一點點的味道。

    好快，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過年前必然要做的就是「大掃除」的工作，不過那時候氣候又乾又冷，每每碰了冷水……哇！還真有點兒刺骨，不禁感歎自己有如「灰姑娘」一樣命苦。所以今年我便決定提早打掃囉，趁這兩天風和日麗、不冷不熱，趕緊將家裡除舊布新一下。

    每次我只要拿吸塵器或拖把，我家那只可愛小貴賓妞妞就最最最興奮了！

    牠會以為我拿著它們跟牠玩遊戲，還不停搖著小尾巴與我的掃具追逐，讓原本一個小時可完成的工作，硬是拖成了兩小時，但看她開心的樣子，只好任牠胡來了。

    儘管累了幾天，但看著屋內的清新，心情也快樂不少。

    所以我覺得，心情就跟環境一樣，當累積太多心事、煩惱時也會很污濁，找個機會出外透透氣，將它們全釋放出來，再深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對身體是非常好的哦！

    另外要提的是關於出題贈書的部分，以往凝都是新、舊書一起舉辦，但因為贈送新書的速度有點兒延遲，所以暫停舊書贈送活動，以便有時間加快新書贈送，等追上真正出版的時期，我會重新舉辦舊書贈送的。

    有關出題時間與辦法都會以電子報發送出去。

　　第一章

　　綿綿秋雨，延續了好幾天，雖然多了分浪漫，卻也增添了幾分惆悵。

　　艾晴芢坐在窗口，描繪著這樣的雨景，然而畫裡除了有景色之外，還有個主角，他不是別人，就是她暗戀多年的秦子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國三？還是高中？遙遠得她都快記不得了。

　　如今她已是大四生，對他仍無法忘懷，知道他課業優秀，總是名列前茅，肯定會考上好大學，所以資質平庸的她只好靠努力與認真來趕上他，縱然無法吸引他的注意，但至少能就近看著他。

　　從小到大，秦子寅在學校都是媲美偶像明星的風雲人物，比一般男同學還要高的身高、更加健壯的身材，以及那張魅力十足、英俊有型的臉龐，不知讓多少女孩子著迷。

　　因此，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平凡的自己是無法得到他的注意與青睞，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愛戀他的心。

　　心情沮喪的時候她就以畫畫來解悶，幸好她有這樣的興趣與天分，才能以術科進入和他同一所大學的美術系。

　　「晴芢，媽要去工作了。」艾母揚聲喊道。

　　「您今天不是休息嗎？」艾晴芢放下筆走向母親，「我還打算等會兒跟媽一起去街上走走。」

　　「少爺病了，我要去煮松子粥給他喝，他每回生病只要喝我煮的粥就會很快好起來。」艾母笑瞇瞇地說。

　　「又是隔壁的那位少爺嗎？您每次都這樣，凡事都以他為主，我會吃醋啦！」艾晴芢癟著嘴。

　　「吃什麼醋？他沒有媽媽，爸爸又長年在外做生意，偶爾才回來，現在他病了，我理所當然要照顧他。」

　　「好奇怪，為什麼他們家的事也要您去做，這根本就是做兩家的工作嘛！」她還真不明白媽在想什麼，「如果他人好也就算了，您剛去做時不是說他都擺張臭臉給您看？」

　　「雖說是兩家，但他們是親戚關係，就別計較這點事了。再說人家少爺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對我也很客氣。哦，媽忘了說，從上個月起我已經正式轉到他家工作。」艾母一邊找皮包一邊說。

　　「為什麼？」

　　「我原本的老闆決定移民，在走之前她拜託我照顧好他哥哥和侄子。」艾母拍拍女兒的小臉，「所以說，現在他是我的主子，我該這麼做。不過我原本要做中飯給妳爸吃，還特地叫妳爸中午休息時間回家吃飯，現在看來是沒辦法了，所以午餐就交給妳了。」

　　「這個您不用擔心，我會做飯給爸吃的。」

　　「那就好，我走囉！」艾母對她笑笑，而後走出家門。

　　艾晴芢想到什麼，立刻追到門口，「媽，您去照顧那位少爺也要抽空休息，不要累壞了。」

　　「放心，妳媽體力好著呢！」艾母朝她笑了笑，並打起雨傘離開。

　　看著母親走遠，艾晴芢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家裡的經濟狀況不好，從小母親便四處幫傭賺錢，父親則是大廈管理員，得輪早晚班，看父母如此辛苦，為人子女的她能不心疼嗎？

　　所以，她一直希望能早點兒畢業，趕緊出社會工作賺錢，幫父母分擔家計。

　　看看表，已經快九點半了，她先打掃一下屋子，直到十一點，便走進廚房將母親昨晚處理一半的食材拿出來，用自己還算不錯的手藝做午餐。

　　就在這時候，艾父艾德剛回來了，早上得知妻子又得去工作，雖然有點兒失望不能和妻子、女兒一起吃飯，但有女兒陪伴也不錯。

　　「爸，有被雨淋到嗎？」艾晴芢問道。

　　「雨早停了，現在都出了大太陽。」他笑著脫下外套。

　　「我都沒注意，真的耶！」她回頭看看窗外，「午飯就快好了，再等一下喔。」

　　沒多久，簡單的飯菜端上桌，用餐時她忍不住問：「爸，您何時要退休呢？這種要輪班的工作就別再做了。」

　　「我不能讓妳媽一個人累，再撐個幾年吧！」艾德剛朝她笑了笑，繼續吃著，「哇，我女兒的菜愈做愈有她媽的味道了。」

　　「就等我畢業，我一定要賺錢給爸和媽，讓你們能快點享福。」望著爸爸，她又夾了菜給他，「喜歡就多吃點，媽一定會打電話回來問您吃了沒。」

　　「我會的，妳也多吃點。」艾德剛也夾了菜給她，父女倆相視一笑，畫面溫馨。

　　★★★★★★

　　用過午餐後，因為下午有課，晴芢立刻趕到學校上課。

　　雖然路程有點兒遠，騎機車得四十分鐘，但為了省下住宿費，以及為了能天天看見爸媽，替他們分擔家事，所以她不辭辛苦的這樣騎了三年多。

　　到了教室都已經遲到了，心一慌她看見有位子就坐下，才攤開書本便聽見隔壁的男生說：「起來，這個位子已經有人坐了。」

　　「哦，對不起。」她趕緊拿起書本和背包，猛抬頭一看居然就是她愛慕多年的秦子寅。

　　以前就算很想接近他都不可能這麼近距離看著他，於是這一瞬間她傻住了！

　　「還不走？」他不耐地皺起眉頭。

　　「是。」她猛回神，倉皇地站起，左右張望，好不容易在斜後方又找到一個空位，立即過去坐下。

　　但是她的心卻受傷了，她從沒指望他會喜歡她，但是從國三開始就跟他同班了四年，現在又同校，他剛剛的口吻好像對她一點兒印像都沒有？

　　「唉，原以為至少會打聲招呼呢！也或許他沒看清楚我吧？」她自言自語的為他找借口，但心底卻難過極了。

　　這時候，學校校花楊丹倩也進教室了，秦子寅看見她之後，立刻綻放燦爛的笑容朝她招招手，而她便直接向他走過去，坐在剛剛艾晴芢被趕走的位子。

　　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再看楊丹倩一身名牌，打扮得時髦又亮麗，顯然和他一樣是富家子女，而她又如何比得上呢？

　　心不在焉的上完課，艾晴芢的眸光還是無法控制的膠著在他身上，見他正要離開時好像一個站不穩，整個人搖晃了一下。

　　她心急的立刻站起，但見楊丹倩及時扶住他，「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早上醒來有點發燒，身體不太舒服。」他搖搖頭說。

　　「發燒！那你還來幹嘛？」她拍了他一下。

　　「因為想見妳啊！」他撇嘴一笑，「見了妳就什麼病痛都沒了。」

　　「真的嗎？」楊丹倩掩唇一笑，「這麼說來我應該念醫學院才是，以後當醫生不必診治，病人只要看看我病就好了，這錢多好賺。」

　　她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都笑成了一團，可見感情非常的甜蜜！

　　頓時，艾晴芢覺得自己好可笑，一心暗戀著人家，卻一步也踏不進他的生活圈。

　　看看表才剛過兩點半，因為她答應五點的時候要將畫具借給在外面美術教室上課的高中同學，所以還無法回家，於是打算趁空檔到圖書館看看書。

　　起身走出教室，在轉往圖書館的路上，遠遠地她又看見秦子寅與楊丹倩走在前面，難道他們也要去那裡？！

　　唉，為什麼連老天爺都要如此捉弄她？

　　不想因為他們刻意改變自己的計劃，她還是繼續朝圖書館走去，可是到了圖書館裡，卻發現裡頭同樣坐滿了人！

　　也是，都快期中考了，這時候必然有一堆人了！

　　觀望了好久，終於讓她看到一個座位，才過去準備拉開椅子，卻有人從她身後伸出長手，猛地拉開椅子搶先坐下。

　　「同學，這個位子是我先看到的。」艾晴芢這次不想再讓步，可萬萬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又是他！

　　同樣的，秦子寅似乎也有些意外，「怎麼又是妳？妳是專門來學校跟我搶位子的嗎？」

　　「我只是……」艾晴芢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不認識她！

　　同學多年，就算不認識她，也應該見過她吧？難道她就真的這麼不引人注意？

　　「妳只是什麼？」他還一副想講理的樣子。

　　「我……」愛慕歸愛慕，但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是我先找到這位子的，只是你的手比較長而已。」

　　「是嗎？賽跑時，不是看誰比較接近終點線，而是誰先碰到終點的布條吧！無論如何，妳也承認是我先碰到椅子的，對不對？」他挑起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後便從背包裡拿出書本。

　　雖然艾晴芢很清楚除了楊丹倩之外，他從沒給任何女同學好臉色過，卻沒想到當親身面對他冰冷的態度時，會是這麼的受傷！

　　閉上眼，她輕歎了口氣，眼看已經沒位子了，只好作罷離開。

　　「等等，我剛要走，妳坐。」旁邊的男同學站起對她一笑。

　　「謝謝。」艾晴芢展開笑顏。

　　他看了看她手中捧著的書，「妳是美術系的吧？我是資管系的，考試加油。」

　　「謝謝。」她回以一笑，並沒認出他同樣是學校的資優生，四年級的林季霖。

　　「不客氣。」臨走前他還不忘瞪了眼秦子寅。

　　艾晴芢坐進位子之後，又轉頭看看秦子寅，發現他正專心看書，壓根不知道她就坐在他身邊。可奇怪的是，他和楊丹倩一起進來，為何不見她呢？

　　想要專心，偏偏他就坐在旁邊，不停擾亂著她的思緒，眼前色彩學上的文字就像跳動的音符，揚起了喜悅與愛的樂章。

　　偷偷轉首又瞄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竟是閉著眼睛，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就不知是在背誦還是在休息？

　　「妳要這麼盯著我看到什麼時候？」一直閉著眼睛的秦子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狠狠的嚇了她一跳！

　　「你不是睡著了？」她趕緊收回視線，轉向正前方。

　　「妳這人很奇怪，是來圖書館看書還是看人？連我睡覺都知道。」皺著一對漂亮英挺的眉，他才準備站起來，腦子又是一眩。

　　聽見他重重坐回椅子上的聲音，她轉頭看著他，見他拚命揉著太陽穴，好像很不舒服。

　　「你怎麼了？」她關心地問道。

　　「不用妳管。」看都不看她一眼，秦子寅再次站起，扶著桌緣平穩了下暈眩的腦袋後，慢慢走出圖書館。

　　艾晴芢愈想愈不放心，於是收拾起背包也隨即離開，悄悄的跟在他身後。

　　秦子寅放緩速度慢慢走著，但不知怎的腦子愈來愈沉，只好先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躲在大樹後面的艾晴芢看著他，心底猜測他應該沒辦法走回家吧？即便知道他討厭自己，但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我去給你買點藥好嗎？你哪裡不舒服？」她站在他身邊小聲問。

　　他抬起臉望了她一眼，「不用，我不吃成藥。」

　　「不吃成藥？」她想了想，跟著點點頭，「沒錯，不亂吃成藥是正確的，那……那我送你去醫院好了。」

　　「妳到底是誰呀？」今天怎麼老是碰到這個纏人精。

　　「哦，其實我們同班了四年，真的不認得我？」她好奇的再一次求證。

　　「同班？開什麼玩笑？」他輕哼。

　　「是真的。」

　　「叫什麼名字？」秦子寅無力地問著。

　　「我是美術系四年級的艾晴芢。」她趕緊自我介紹，「國中三年級你轉來我們學校，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

　　「愛情人？哈……怎麼會有這麼怪的名字，妳何不取做外星人呢？」疼痛的腦袋因此更疼了。

　　「我如果姓外，就取外星人。」咬咬下唇。

　　「可是奇怪，同學四年我對艾晴芢三個字一點印像都沒有，如果聽過就不該忘記這麼特別的名字，為什麼我想不起來呢？」他轉首看著她。

　　「因為你從來沒注意。」老師點名，喊她的名字時他總在跟其它人說話。

　　「那該怪妳，因為妳太平凡了。」天，頭怎麼愈來愈暈了。

　　看他又著頸後，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忍不住問︰「真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妳有車？」本來不想去，可是一站起腦子就不聽使喚，這樣下去真的回不了家了。

　　「有。」艾晴芢點點頭。

　　「那走吧！妳帶路。」他很困難的站了起來，隨著她的腳步往前走，但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帶著他走往機車停車場！

　　「妳……妳不是說有車嗎？」天，他快要暈倒了。

　　「機車也是車呀！」她鼓著腮，拍拍後座，「不想昏倒在半路上的話，就快上車吧！」

　　「妳是在要挾我？知不知道我只要一吆喝，就會有很多人排隊等著開車過來送我？」他一手扶著牆，眉頭輕輕一撩。

　　「瞧你，生了病還耍帥。好呀！喊哪！盡量吆喝，我讓賢。」真是的，她是出於一片好心，可他還拿喬。於是她雙手抱胸，等著他高聲吆喝。

　　然而，就算不是在她面前，依秦子寅的個性也不可能這麼做，更何況這個女孩正用她那雙大眼睛等著他做出那種丟臉的事。

　　「算了，我自己走。」他也火大了，可才轉身就支撐不住的蹲了下來。

　　艾晴芢見狀，倒吸口氣，連忙上前扶住他。

　　「別碰我！」他氣得推開她。

　　「好啦好啦，我不再說話，載你去不就行了。」她趕緊將他拉上後車座，「抓緊這裡，一定要抓緊喔！」真怕他半路昏過去，摔在馬路上就完了。

　　「少囉唆。」半掩著雙眼，「快點。」

　　「哦。」艾晴芢立刻發動車子，一路上遇到不少女學生朝她指指點點的，非但如此，還露出一臉驚愕又嫌惡的眼神看著她。

　　她可以想像得到，在那些人眼中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眾所矚目，眼高於頂、對向他示好的美麗女同學都視若無睹的秦子寅，怎會坐上她的機車……甚至是台破機車。

　　對於四面八方而來的嫉妒眼神，艾晴芢還真有點兒承受不住，於是加快了速度往前飛馳。

　　糟了，她一時忘了後面有載人！

　　她趕緊將車子煞住，秦子寅猛地撞上她的背，雙手還下意識扣住她的腰。

　　「妳……妳想摔死我……」他貼在她背上，喃喃說道。

　　「對不起，我會放慢速度，找最近的醫院。」天呀！現在他是抱著她嗎？雖說他現在病得神志不清，不過讓他抱著的感覺如此真實，令她的心狂跳不停。

　　多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住，讓她感受他需要她的一種真實感，不過他正生著病，實在不容許她繼續拖下去。

　　強迫自己拉回心神，她仔細看著街道兩邊是否有醫院或診所。

　　「真是的，怎麼一條路連間醫院都沒？」以前她從沒注意來往學校的這條街上有什麼，現在找來真辛苦。

　　就這樣慢慢騎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她看見一間小兒科診所，「這個應該也可以吧？」

　　發現秦子寅貼著她的身體愈來愈燙，她立刻停下車，再扶著他走進診所，「我們到診所了，你稍稍撐住。」

　　秦子寅隱約聽見她的聲音，微啟雙眸看見的竟是她吃力地扶著自己的樣子。

　　「護士小姐，請先讓醫生看看他好嗎？他好燙，幾乎沒辦法走路。」一看見護士，艾晴芢立即揚聲喊道。

　　護士趕緊走過來，一起將他攙扶進診療室診治。而待在外面的艾晴芢耳聞週遭孩子們的哭鬧聲，一顆心更慌亂了！

　　直到護士再度出來，說明已為他打了點滴，而他也已睡著，她這才安心。

　　走進休息室看著他沉睡的臉孔，艾晴芢忍不住念道︰「幸好你沒事。」突然她想起要送畫具給同學，立刻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打電話。

　　「佳玲，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拿過去了。」她壓低嗓小聲說。

　　「為什麼？」

　　「我……我現在在診所裡。」她簡單地說。

　　「診所！妳病了？」蔡佳玲緊張地問。

　　「不是我，是秦子寅。」

　　「秦子寅？！」她是艾晴芢的高中死黨，兩人因同樣愛好畫畫而成為好友，也是唯一知道她暗戀秦子寅多年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以後我再解釋，真對不起了。」艾晴芢覺得很抱歉。

　　「我是沒關係，可以向老師借，只是……妳沒乘機告白嗎？」她很好奇。

　　「告白？」艾晴芢怔了下，回頭又看看睡熟了的秦子寅，「我哪敢，他可是每個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可妳暗戀他七年多了，就這麼算了？」蔡佳玲希望她能提起勇氣告白，以免自己後悔。

　　「暗戀七年又如何？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斂下雙眼，艾晴芢有點頹喪道︰「不過沒關係，只要能常見到他那就夠了。」

　　「妳真傻。」

　　「傻人有傻福嘛！」強拉出一抹笑，她又對蔡佳玲說︰「就這樣，那我掛電話囉！」

　　切斷電話後，她便靠在門邊，垂著腦袋想著好友剛剛所說的話。

　　她……該告白嗎？

　　此時，秦子寅睜開了眼，看著她沉靜的背影，眉頭蹙了起來……

　　★★★★★★

　　秦子寅打了點滴後，已經好了許多。

　　退了燒拔掉針，他走出那間小小的休息室，卻已不見艾晴芢。

　　「請問，送我來的人呢？」他問著護士。

　　「哦，她去買東西給你吃。」護士回道。

　　「呵，這個人還真雞婆。」他輕哼了聲，隨即又道：「多少錢，我是指醫藥費。」

　　「她已經付清了。」護士微笑地說。

　　「什麼？她付了！」眉頭輕蹙地想了想，秦子寅又問：「多少？」

　　「一千二。」

　　「謝謝，那我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這是你的藥，要按時服藥。」護士將藥包遞給他。

　　接過手之後他便走了出去，正好看見艾晴芢遠遠提著一個塑料袋走了過來。一見他要離開，很驚訝地說︰「你怎麼不多躺一會兒？」

　　「我已經好了。」

　　「吃點東西才有體力。」她提高手上的塑料袋。

　　「不必，我不餓。」秦子寅眉一揚，抬頭看看這間診所的招牌，「什麼？居然把我帶到小兒科診所！」

　　「小兒科又怎樣？看得好就行，真找不到醫院我還想帶你去獸醫院呢！」她那時候真有這個打算。

　　「這麼說妳是要我謝妳囉？」他彎起嘲諷的嘴角。

　　「當然不是，同學之間本就該相互幫助。」艾晴芢癟著嘴，「我才不是要跟你討賞呢！」

　　「是嗎？」他撇撇唇，意有所指問︰「是任何同學？還是只有我？」

　　「什麼意思？」她被他那邪惡的笑容給震了下。

　　「我可以從妳的眼神中看出妳對我的渴望，就和其它女生一樣，太明顯了。」他勾起的笑容充滿了謔意。

　　「你……你也太自大了！」沒錯，她是喜歡他很久了，但也不是可以任他這樣調侃的。

　　「不承認？」他眉一挑，無所謂的說：「那好，記住了，別因為今天的事就糾纏我，反正妳又不要我的道謝，那我這就走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他便從她眼前走遠。

　　艾晴芢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緊咬著下唇，「怎麼會有這種人？我是不要他的道謝，但他也不必這麼說，好像送他來看病是我求之不得的？」

　　一氣之下，她追了上去，來到他面前，「今天真是我多事了，早該讓你昏倒在學校，然後打電話給楊丹倩來看看你虛弱的樣子，再讓她送你去醫院，是不是很好的主意？那我記得了。」

　　痛快的說完這些話之後，換她轉身離開了。

　　「喂喂喂……」如果她罵他也就算了，幹嘛提到楊丹倩，於是他快走幾步拉住她，「妳扯到她幹嘛？」

　　「你不是喜歡她嗎？」艾晴芢反問。

　　「那又如何？」他瞇起眸。

　　「所以我成全你。」她難過得眼眶含淚。算了，還是早點兒回去唸書，別再想著這個人，反正她無論怎麼做都不會有結果，再怎麼盡心為他都是一樣的。

　　這回，秦子寅沒再拉住她，而是挑著眉看她慢慢走遠，「居然還掉眼淚，真是的！」

　　★★★★★★

　　期中考終於結束了，艾晴芢心底清楚自己的成績不是很好，但應該可以ALLPASS。

　　不知道他的身體好些沒？自從那天在診所門口分開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也是，美術系教室和理工大樓相距這麼遠，若不是一些選修的科目相同的話，她根本沒機會見到他。

　　但就算見到又如何？那天她氣惱地對他說了那些話，他肯定更討厭她了。

　　她走進美術室，打算將未完成的作業給完成。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有人走進的腳步聲，原以為是同學來了，扭頭一看卻發現站在身後的人竟是秦子寅！

　　「是你！」她吃驚的站了起來。

　　「怎麼？見到鬼了？」他好笑地瞧她驚訝的表情。

　　「不是，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裡，這裡離你的教室很遠。」她疑惑的看著他，「來找人嗎？」

　　「沒錯，我是來找妳的。」

　　「找我？」她心底暗喜，就不知道他找她做什麼，該不會是為了上次的事道歉？於是她小聲問道：「有……你有什麼事？」

　　天呀，為什麼她的聲音顫抖得這麼厲害，愈想隱瞞心事就露餡得愈嚴重，還真是丟臉！

　　「看來妳好像是會錯意了。」他露齒一笑，旋即俯身欺近她紅通通的小臉，「這麼看來，妳對我的迷戀不輕喔！瞧，臉紅成這樣。」

　　艾晴芢立即摀住臉，從指縫中瞧見他的笑容中藏著濃濃的謔意，忍不住皺緊眉頭，「誰迷戀你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快說吧！你來這裡做什麼？」

　　「喏！」他將兩千元放在桌上，「還妳！」

　　「這是？」她疑惑地看著這些錢。

　　「醫藥費。早就該還妳，但最近忙著考試一直抽不出時間。」

　　她想想不對，隨即叫住他，「醫藥費沒這麼多。」

　　「多出來的就當是車馬費，不用找了。」秦子寅搖搖兩根手指頭，銜著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離開。

　　「天，真以為我希罕車馬費？」她鼓著腮，氣得渾身都發抖了。

　　偏偏即使他這麼對她，她對他的那分愛意仍沒有消失，畢竟暗戀這麼久了，他的任何舉止都變成迷人的。

　　「唉，算我自找苦吃吧！」這種事還真是怨不得別人，被奚落是應該的。

　　歎口氣，她重新坐下繼續畫畫，不一會兒又聽見有腳步聲走近，於是閉上眼，連頭也沒回地問︰「車馬費我收下了，幹嘛還來，還要給我什麼費，你有錢的話全給我呀！」

　　「原來這就是妳接近他的目的！」響起的卻是女人的聲音。

　　艾晴芢立即抬頭，愕然發現竟是楊丹倩！

　　她倒吸口氣，「妳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聽說前陣子妳在大庭廣眾之下騎機車載著秦子寅在校園晃？」楊丹倩大聲嚷著，好像秦子寅是她的丈夫，而艾晴芢是誘拐他的狐狸精似的。

　　艾晴芢站了起來，努力地想為自己解釋，「妳誤會了，我載他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因為知道他家很富有，所以想高攀？」楊丹倩雙手抱胸，冷冷一笑，「我還聽說妳媽是女傭，是吧？」

　　她的問話讓艾晴芢僵住了表情，「為什麼要提到我媽，她是女傭又如何？」

　　「因為嚮往有錢人家的生活，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進去？」楊丹倩口不擇言地又說。

　　艾晴芢萬萬沒想到她不過是載秦子寅去看個病，竟會掀起這麼大的波瀾？

　　「那妳問過他嗎？問過他為什麼會讓我載？」

　　「我為什麼要問，問了豈不是讓他認為我小氣？」楊丹倩氣呼呼的回道。

　　「天，妳都沒有求證就來對我說這些話，簡直太傷人自尊也太過分了！」艾晴芢咬著唇強忍住委屈的淚水。

　　「妳裝模作樣什麼？」楊丹倩冷哼，「今天我就算了，如果再讓我知道妳去接近秦子寅，看我饒不饒妳。」

　　發洩怒罵完之後，猛轉過身，她卻驚見秦子寅就站在門口，用一對深思的表情看著這一幕！

　　楊丹倩嚇了一大跳，支吾半天才開口︰「子……子寅？！」

　　他走過來，握住楊丹倩的手，「我們出去說。」

　　臨走前，他又對艾晴芢說︰「妳就只會紅著眼睛、癟著嘴？有嘴巴不會解釋嗎？故意要讓別人誤會我們嗎？」

　　睨了她一眼，他便將楊丹倩拉出美術教室。

　　一到走廊，楊丹倩便撲進他懷裡，「子寅，那個女生真的很壞，她故意接近你就是心懷不軌。」

　　「是誰告訴妳她很壞、故意接近我又心懷不軌？」他沉下聲問。

　　「呃……全……全校的人都這麼說。」

　　「哇！全校，大家還真閒呀！」秦子寅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天妳說妳有事得先離開，我不是告訴妳我不舒服嗎？沒想到在圖書館愈待愈難受，幾乎沒辦法走回家，剛好遇到她，所以她才騎機車送我去診所。」

　　「什麼？你去了診所，好些了嗎？」她自知理虧，於是揚起嗓音想轉移話題。

　　「已經那麼多天過去，怎麼可能還沒好，那我怎麼考試？」他重吐了口氣，「丹倩，妳該知道我只喜歡妳，為什麼這麼不放心，還對別人做人身攻擊。」

　　「我對她做人身攻擊？」楊丹倩鼓著腮，「那……那你怎麼會來這裡？之前我就看你進來過。」

　　「剛剛是還醫藥費給她，離開後突然想到我有個幼時玩伴聽說也在美術系，所以又折返想問問她而已。」他勾起嘴角，「我已經報告完了，可以解除妳的疑慮了嗎？」

　　「呃……好嘛，我相信你，不過你以後可別再理她。」

　　「我跟她沒有交集。」他將她拉進懷裡，「答應我，以後說話別再這麼咄咄逼人，這樣很不像妳。」

　　「人家吃醋嘛！」她低聲撒嬌。

　　「我知道，去向她道個歉，嗯？」剛剛她說的那些話連他都聽不下去，到現在他都還沒辦法將那些話與他心目中可人的楊丹倩連在一塊，以至於腦子還亂糟糟的。

　　「向她道歉？」她深吸口氣，堅決地道：「我不要。」

　　「丹倩！」

　　「不要逼我，我說不要就不要。」她用力一跺腳，立即逃開了。

　　「丹倩……」秦子寅要追過去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教室裡，隨即搖搖頭，追了過去。

　　教室內的艾晴芢正發著呆，想著秦子寅剛剛離開時對她所說的話與表情，就像一根根針刺在她心上，是這麼的痛、這麼的令人無法忍受！

　　但是又能如何？她是喜歡他，不知該怎麼反駁，只好任他重傷她呀！

    第二章

    轉眼間期末考結束，寒假來臨，也代表快要過年了，而艾晴芢最不喜歡的就是過年了。

    因為每當過年時，媽媽的老闆就會回國，也會有許多親朋好友來訪，媽會變得非常忙碌，忙著為他們做年夜飯、張羅一切，甚至沒空回家，就連年夜飯也只有她和爸兩人一起吃。

    媽說，這就是幫傭的心酸，要她以後一定得好好努力，出人頭地，做個使喚人的人。

    但是，使喚人又能多愉快呢？

    看看桌面，她輕輕擦拭了下，接下來要等開學才能回到學校，也因此她有好長一段時間無法見到秦子寅了。

    雖然埋怨他的冰冷與無情，可是她卻無法恨他，還是會想著他、念著他。

    走出教室，在前往校門口的路上，有位男同學牽著單車笑意盎然的朝她接近，「嗨！」

    「請問你是？」有點面熟，但是她卻想不起來。

    「你忘了？期中考時，在圖書館讓座位給你的人。」他勾起嘴角，「但我可都沒忘記你，剛剛看見你很開心，所以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哦，我想起來了。」艾晴芢綻出一抹笑，「你好……我還記得你是資管系的，對吧？」

    「哇，那我要收回剛剛說的話了，不過更讓我傷心的是你居然記得我說的話卻記不住我的長相，顯然我長得不怎麼樣。」他嘿嘿一笑，綻放出青春颯爽的笑容。

    她難為情的抓抓耳朵，「對不起，因為資管系的我一個也不認識，所以聽見之後印像很深，至於長相我沒特別注意，你就別怪我了。」

    「我沒怪你，只是開開玩笑。」他看向校門口，問：「要回去了？」

    「對，我的機車停在外面。」

    「意思是你家在附近，你不是住宿生？」他問。

    「我不是住宿生，但我家也不算近。」她稍作解釋。

    「沒關係，只要我們以後還可以常見面就行。」他笑了笑，正式的做著自我介紹，「我叫林季霖，想和你做個朋友，可以嗎？」

    「林志玲？！」艾晴芢很訝異地問。

    「不是，是季節的季，天降甘霖的霖。」他一點兒也不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有太多人這麼誤解過。

    「原來如此。」她忍不住笑了，接著又說：「其實我的名字也引起不少笑話，我根本沒資格笑你。」

    「呃……坦白說因為想要認識你，我打聽過你的名字。艾晴芢，很好聽也很可愛的名字，我喜歡。」他咧開嘴，連眼睛都在笑。

    「謝謝。」艾晴芢卻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開心，因為這讓她想起秦子寅得知她名字的第一個反應。

    讓她心酸呀！

    「怎麼了？」發現她一對漂亮的眼睛突然斂下，眉頭也緊蹙了起來，林季霖不禁擔憂道：「是不是我打聽你的名字，所以你不開心了？」

    「不是的，別誤會。」揮去惱人的思緒，她綻出微笑，其實她對他的印像也不錯，應該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吧？「好，我們交個朋友。

    」他這才鬆口氣，「真的？謝謝你。」

    「別這麼說，我也很開心能交到新朋友，我還有事，得先走了。」爸今天值晚班，她得趕回去做飯給爸吃。

    「那我們一起走，我也剛好要回去。」林季霖調整了下肩上的背包，又指指手裡的單車，「要不要我載你到校門口？」

    「不用了，就快到了。」她揮揮手，笑得有點尷尬。

    他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歎口氣說：「唉，好吧，等比較熟悉時希望你別再對我這麼客氣。」

    「我不——」

    「那我走了。」不想讓她為難的解釋，對她擺擺手後他便從她面前騎遠。

    望著他慢慢遠離的背影，她不禁喃喃自語，「對不起，我只是還沒有心理準備和其他男同學走得這麼近，儘管只是當朋友。」

    ★★★★★★

    今天是除夕夜，也是家家戶戶團圓圍爐的日子。

    偏偏艾家只有艾晴芢和父親兩個人，母親不在家，其實從以前就這樣，明明旱該習慣這樣冷清的過節氣氛，但每年碰到這一天，艾晴芢還是很感慨。

    再加上氣像局發佈了寒流特報，愈晚天氣愈冷，而她母親清晨出門時還不是太冷，所以衣服穿得不多，真教她擔心。

    「怎麼了？你媽不在看你好像有點兒失落，唉——這都要怪爸，是爸沒能力養活你和你媽，才讓你媽在這樣的日子裡還得去工作。」艾德剛歎氣道。

    「別這麼說，是我，我如果快點畢業就好了。」她咬咬下唇，「爸，讓我去打工好嗎？」

    「你怎麼又來了，你媽就是不喜歡你這樣，當學生就該好好唸書，打什麼工？」艾德剛也非常不贊成。

    晴芢是他們夫妻倆唯一的孩子，賺錢供她唸書就是希望她能念出個好成績，將來能有番作為，打工賺的錢不多，又妨礙學習，得不償失呀！

    「我發誓會好好唸書，雖然我的成績不是頂好，但從沒被當過，還是讓我——」

    「你媽不會因此而滿足，總是望女成鳳，所以別想了。」艾德剛拍拍她的肩，「再去幫爸盛碗湯，我女兒的手藝愈來愈棒了，都快趕上你媽了。」

    「真的？」雖然知道爸這麼說是故意轉移話題，但她還是揚起笑容為爸盛湯，「我希望就算媽不在，爸也能吃到好吃的飯菜。所以媽只要在家做飯，我都很用心在一旁學。」

    「你這孩子真是有心。」艾德剛感動得眼眶都微紅了。

    艾晴芢看向父親，「好吧！既然您和媽都不贊成，那我不打工就是了，您別操心，我會把家整理照顧好。」

    「那才對。」

    突然從窗戶刮進一道風，讓艾晴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於是她拉緊外套走到窗邊將老舊的木窗關好，「爸，愈來愈冷了，溫度降得真快。」

    「是呀！好好的除夕夜竟然來什麼寒流！」

    艾晴芢愈想愈不對，「爸，媽回來一定會凍壞的，我騎車去接她好了。」她走進父母的房間，幫媽拿了件厚外套和圍巾，「如果事情很多，還可以幫著她做一點，早點回來。」

    「你不是很怕冷嗎？還是讓我去吧！」艾德剛起身道。

    「不行，爸年紀大了，可別受寒，就讓我去吧！」

    看她堅定的眼神，艾德剛知道自己說服下了女兒，「好吧！別騎太快，安全為重，還有，你知道在哪嗎？」

    「我知道，前幾天因為沒課載媽去過。」見爸終於同意了，她笑著為自己加了件外套，「那我走囉！」

    艾晴芢走出家門，騎上機車直接前往母親工作的那戶人家。

    因為距離遠、天氣又冷，雙手雖然戴了手套還是凍僵了，偏偏半路又開始飄起雨，更增添了寒意。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她停好車，上前按著門鈴，不一會兒有個男人出來開門，「請問你哪位？」

    「我是艾嬸的女兒，來接我媽回家。」她說明來意。

    「啊！你慢了一步，少爺已經開車送艾嬸去捷運站搭車。」那人看她淋了雨，頭髮有些濕，「要不要進去將頭髮衣服擦一擦，吹吹乾，要不然這種天氣很容易感冒的。」

    「不用了，既然我媽已經回家，那我走了。」她朝他一鞠躬，「謝謝您先生。」

    「我是秦家的司機。」他笑了笑。

    「哦，那司機先生謝謝您，也請您替我謝謝先生和少爺。」雖然冷得渾身發抖，但是艾晴芢還是保持笑容離開。

    可是倒楣的是，或許因為天氣太冷，她的小綿羊竟然在半路上熄火，無論她怎麼做也發動不了！此刻此刻，她終於可以體會到什麼叫作「屋漏偏逢連夜雨」。

    現在可好，車子壞了，要她怎麼辦？

    「早知道我該學會修車才對。」她看著車子，好無奈呀！

    更氣人的是，正好一輛車打從她身邊經過，因為車速太快，激起地上的污水濺在她身上、發上，「啊！」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乾脆讓我被雨水淋死算了！

    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艾晴芢欲哭無淚，但今天是除夕夜，媽媽說不能哭，哭了會倒楣一整年，「唉，我是不是該去廟裡拜拜呢？」

    「你怎麼了？」突然有人朝她走來。

    艾晴芢聞言猛地轉身，整個人震愕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最淒慘、狼狽的時候竟然過到秦子寅，而他就是剛剛開快車濺了她一身的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艾晴芢用手抹去沾上睫毛的雨滴，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我正要回家。」秦子寅皺著眉看她一身濕。

    「我也要回家，可是車子壞了。」她發抖地說。

    雖然雨不大，他還是走過去為她撐著傘，「今天是除夕夜又有寒流來襲，你不待在家裡，跑出來幹嘛？」

    「會在這時間出來，自然是有理由的。」她鼓著腮說。

    秦子寅看著她緊抱著自己的模樣，開始臆測，「該不會是知道我家就在這附近，所以跑來這裡等我？」

    「我……我幹嘛做這種事？誰知道你住哪兒？咳咳……」天，太冷了，她好像真的著涼了。

    「不是嗎？」他冷然一笑，「難不成在這種日子、這種天氣，你要去約會？」

    「對，我就是去約會怎麼樣？」以為她除了喜歡他之外，就不會喜歡別人嗎？只是她現在急著趕回家，沒力氣跟他抬槓。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在路上淋雨卻不聞不問？沒帶手機嗎？要不要我借你。」他從口袋掏出手機。

    「不用了。」看來她只好牽車回去，半路再想辦法，說不定會遇到在除夕夜開門營業的機車行。於是她牽起機車，奮力往前走。

    瞧她這麼吃力的推車，秦子寅立刻叫住她，「喂，你真要這麼回去？」

    「不用你管。」好傷心呀！傾慕了這麼多年的男生好不容易認識了自己，卻總是在尷尬的狀況下，而他也從不給她好臉色看。

    上次是陪著楊丹倩一起罵她，這次又……

    「怪了，又不是我讓寒流來，更不是我讓你的車壞掉，幹嘛對我生氣？」他不自覺的跟在她身邊，看著她有趣的生氣表情。

    明明就喜歡他，幹嘛還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態度，這樣行了吧？」已經夠窘了，他幹嘛還盯著她看？

    「是嗎？你明明喜歡得要命，還喜歡我很久了不是嗎？」秦子寅冒出這句話，狠狠嚇了她一跳。

    「你……你怎麼知……不是，我是說你幹嘛胡說？」天呀！她到底怎麼了，反應能力這麼差，被他二兩句話就套出實情，丟死人了！

    使盡全力推著車，她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可突然又聽見他在她身後喊道：「等等，你住哪兒？」

    她垂著臉回道：「做什麼？」

    「看你冷得發抖，真要這麼走回去？算了，就當我難得大發善心，送你回去好了。」他雖然不是個好人，可是要讓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在夜裡走，他也做不到。

    「你說你要送我回去？」艾晴芢簡直不敢相信，於是又求證一次，「真心？」

    「我對你有什麼好假的？真可笑！」他輕嗤一笑。

    「呃……我是很樂意讓你送，畢竟真的好冷，但你千萬別想歪了。」不想再被他挖苦，她必須先解釋清楚。

    「還真是死要面子，好好好，你說什麼就什麼吧！」怎麼搞到最後好像是他求她讓他送似的。

    「嗯，那就麻煩你了，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恩情。」她看看他的車，「可是你的車好像裝不下我的車吧？」

    「誰說我要載你的車？這輛破車不會有人要的，先放在路邊，過兩天再來牽。」秦子寅隨即坐上自己的車，見她還傻站在外面，「你怎麼還不上來？」

    「哦，好。」她趕緊坐上車，「不好意思，把你的高級車弄濕了。」

    「改天幫我洗車就好。」他隨口開著玩笑。

    「這沒問題。」看來她要將剛剛暗罵他的那些話給收回來，他其實對她還算不錯。偷偷地，她又瞄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這麼好心，謝謝你。」

    「你這是誇還是貶？」他睨著她濕濕的頭髮，立刻加強車上的暖氣，又從前面的抽屜拿出一條乾毛巾遞給她，「這是我運動時用的，已洗乾淨，先把頭髮擦乾吧！」

    「哦，好。」天，有他的味道耶！

    轉首望了她一眼，瞧見她露出的笑容，秦子寅忍不住扯著唇調侃道：「剛剛還一副生氣的樣子，現在怎麼笑開嘴了？」

    「我笑不行嗎？真是。」對他做個鬼臉，她慢慢擦拭著頭髮，「不管是誰送我回家，我都會這麼笑。」

    他也輕逸一抹笑容，「沒想到你竟然接受得這麼自然？如果是有骨氣的人是不是該說『我不屑坐你的車』。」

    「此時此刻我沒有傲氣的權利，如果真出了事我爸媽會哭死，我才沒這麼笨呢！』看著他英俊的側臉線條，她不由凝了神。

    「怎麼走？」

    「哦，送我到體育館附近，我再告訴你。」見他轉頭，她立刻抽回目光。

    接著她又發現他非常專注地看著前方，因而好奇問道：「對了，你呢？為什麼在除夕夜出來，我看是你在約會吧？」

    「就算是吧！」他懶得多解釋。

    「和……楊丹倩？」艾晴芢知道她是他的最愛。

    他看看她，「那又如何？」

    「請你不要告訴她你送我回去。」已知道他們是一對，而她既沒勇氣也沒資格橫刀奪愛，就別讓任何人傷心。

    「為什麼？」他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只是怕又讓人誤解了，上次不是我不解釋，而是有點兒嚇到，對不起。」想起楊丹倩上回找她興師問罪的情景，說真的，她還會膽寒呢！

    倘若秦子寅不喜歡楊丹倩，她肯定會據理力爭、追求所愛，但他們彼此心儀著對方，感情又這麼好，她又能說什麼？

    「已經過了這麼久，還說什麼對不起？還有，你別杞人憂天，我和她的感情很穩定的。」秦子寅撇撇嘴。

    「那就好。」她點點頭。不管怎麼樣她總是安心了。

    經過她的指路，很快來到她家巷子外，她便說：「已經到了，謝謝你。」

    「快進去吧！可別感冒了。」基於她上次送他去診所就醫的情分上，他也不忘關心她幾句。

    「我知道。」雖然知道他是因為這原因才出言關心，但是艾晴芢卻仍甜在心底。

    下車後，她想起還有話要對他說，可才一眨眼工夫，他的車子已經開走了。

    「唉，看來送我回來耽誤了他不少時間，他那句關心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早知如此，可她還是想作點白日夢，因為靠這場不真實的夢，她可以在心底甜蜜很久……

    ★★★★★★

    過完年後，艾晴芢覺得整個寒假都待在家裡畫畫實在是浪費時間。

    於是，她偷偷瞞著爸媽跑去蔡佳玲上課的美術教室應徵工讀生。

    蔡佳玲得知，非常驚訝，「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你爸媽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可我不想一直當個無所事事的人，除了畫畫之外我還想學點東西，但是補習就得花錢，我想靠自己。」艾晴芢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再做個米蟲，「也不知道會不會錄取，有點兒緊張。」

    「別擔心，雖然是工讀生，但有時候老師忙碌時也要幫忙教學生，你念的是專科、畫得又好，怕什麼？」蔡佳玲給她信心。

    「你是安慰我，我怎麼不知道。」她鼓著腮。

    「我是說真的，要不然等結果就知道了。」她給予艾晴芢一笑。

    雖然有好友的安慰，但是艾晴芢還是很緊張的等待著結果。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主任終於從辦公室出來公佈結果，果真就如蔡佳玲所言，艾晴芢和另一位錄取了。

    她興奮的握著蔡佳玲的手，「謝謝你的金口，沒想到我真的可以在這裡工作。」

    「恭喜你，以後我來學畫，休息時間就不會太無聊了。」但是蔡佳玲仍煩惱道：「只是你打工的時間要怎麼對伯父伯母說？」

    「就說我去學校畫畫，應該沒問題。」經她一提，艾晴芢的眉心下意識輕鎖起來，直覺對不起爸媽，但想起他們的辛苦，她不得不這麼做。

    說時，主任走了過來，笑意盎然的對她說：「艾同學，以後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謝謝主任錄用我。」她趕緊一鞠躬。

    「那好，明天過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交代過之後，主任便回到辦公室，同時蔡佳玲的上課時間也到了。

    艾晴芢拉住她，「你要上課了，那我先回去，謝謝你提早陪我過來。」

    「謝什麼謝呀，真是！那你騎車小心點，這裡是有名的補習街，一到這時間車多人多呢！」蔡佳玲對她叮嚀道。

    「我會的，放心吧！」艾晴芢走出教室，便騎上機車離開。

    這條補習街還真不是蓋的，每次過來找佳玲總是人山人海，閃機車閃得真累，也就在她忙著看路時，突然聽見有人叫她，「艾晴芢。」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林季霖！趕緊煞住車，她回頭問道：「你怎麼會來適裡？」

    「我來找補習班，已經大四了，正準備研究所考試，大部分學校都是三、四月考，時間所剩不多，所以來上短期衝刺班。」他也好奇地問道：「那你呢？」

    「我是來打工的，剛剛來應徵，錄取了。」她開心一笑，既然答應與他做朋友，她也不好隱瞞。

    「哇！不錯喔！」

    「不過你比較好，有自己的計畫，而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也很想像他一樣為未來做準備，只不過家中經濟不好，爸媽已為此太過勞累，讓她非常的自責，其實只要能為家人分擔壓力，她也該心滿意足了。

    「別這麼想，未來的事誰也料不到不是嗎？」林季霖看她騎著機車往反方向，「要回家了？」

    「對。」她微微一笑。

    「那……我請你去看場電影，算我慶祝你錄取新工作？」他一直想找機會再與她親近一點。

    「改天吧！我是偷溜出來應徵，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她不好意思地解釋。

    「好吧，那麼下次見面就別再拒絕了。」雖然有點失望，但他也不能強迫她。

    「思，那我先回去了。」發動機車後，她便趕回家中，心底直盤算著以後打工的時間又該怎麼對爸媽說？

    第三章

    「接下來的整個寒假，艾晴芢下午都到美術教室打工，直到晚餐前才趕回家。雖然很累，薪水也不高，但她過得很充實。

    由於昨天美術教室的主任向她提及關於一本美術的書籍，她記得曾在學校圖書館見過，於是她將午餐提前做好，打電話對爸說：「爸，我要去圖書館找本書，飯已經先做好了，如果你回來時菜涼了，記得要拿去微波一下哦！」

    「好，這個不用你叮嚀，只是你最近怎麼特別忙？會不會太累了？」

    「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那我走囉！」擔心爸又追問一些她不知該怎麼回答的問題，她便掛了電話。

    看看表，還真是有點兒趕，於是她以比平常還要快的速度趕往學校，直奔圖書館。

    問過管理人員，經過電腦查詢幸好那本書還在，讓她順利找到了它。

    正要離開時，卻看見秦子寅就坐在前面的位子看書，同時他也看見了她。

    艾晴芢朝他點點頭，便往圖書館外走去，才走出門口，就聽見他喊她的聲音：「情人不愛的女人。」

    她回頭瞪著他，「幹嘛這麼叫我？」

    「你的名字不就叫『愛情人』嗎？換言之就是希望有情人來愛。」他撇嘴一笑。

    「你還真是，真以為我沒人愛？」他為什麼老要刺激她？自從過年後她一直忙著打工，根本沒機會見到他，如今他能主動找她攀談，她內心還是挺開心的。

    「有嗎？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還真是極具譏諷。

    「這個不用你管。」她抿緊唇。

    「你不是喜歡我？如果有了新對像是不是該通知我一聲？」挑了挑眉，他氣定神閒地看著她似嗔似惱的小臉。

    「你到底怎麼搞的？動不動就說我喜歡你，就因為我送你去診所看病嗎？那只是盡同學之誼……同學之誼，聽懂了嗎？」難道她臉上寫著愛慕他？還是對他說漏嘴什麼的，天！真是令人不知所措。

    「哦，同學之誼。」他憋著笑，眼底卻綻放精光，乍看就像惡魔般邪惡。

    艾晴芢可以看出他眼底的嗤笑，好心情瞬間蕩到谷底，正好打工的時間就快到了，她立即說：「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要去哪兒？」他對著她的背影問了聲。

    「你是好奇嗎？那就不必知道了。」

    她才剛說完，就見有人走向秦子寅，「嗨，恭喜你，理工學院這次又是派你和楊丹倩去參加大學組的設計展。」

    「是啊！又要開始累了。」「不過楊丹倩的設計能力又不強，派她去真的很奇怪，會不會是因為她有個高官老爸的關係？」那人又說。

    「別胡說，她也是有實力的。」他可不希望任何人污辱楊丹倩。

    「是是，她是你心目中的小公主，我們都知道。」來人撇撇嘴，也不再多說什麼便對他搖搖手，「拜拜。」

    秦子寅目送對方離開後，竟發現艾晴芢還待在一旁，「你不是有事，怎麼還在這裡？」

    「我……我只是想對你說聲恭喜，剛剛聽到了。」她這才明白為何還沒開學，他就在圖書館找資料了。原來，他除了天資聰穎外，也很努力。

    「哦，偷聽。」

    「只是剛好聽見啦！」她有些自卑地說：「你和楊丹倩成績都很好，真讓人羨慕。」

    「那你就慢慢羨慕吧！」他當她是孩子似的拍拍她的頭。

    「那她……她怎麼沒和你一起？」艾晴芢頹喪地問。

    「她晚點會過來。」

    「哦。」垂下臉，她恰巧看見手錶上的指針，「天，真的快來不及了，我得趕緊走了。」就算還不捨離去，但是艾晴芢還是不得不從他眼前離開。

    秦子寅看著她急奔而去的身影，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到底在忙什麼？該不會真急著去約會吧？」

    ★★★★★★

    很快地，三月中旬各大學都開學了。

    開學後半個月就是設計展比賽的日子，這次的主題為「重力機械手臂」，以外觀、速度、敏銳度、持久力與舉重力等作為評分標準。

    秦子寅向來是學校的天才型學生，頭腦好、外型佳，不知讓多少男同學嫉妒、女同學傾慕。想當然，大家也都非常看好他這次的成績，都認為他可以輕鬆為學校贏得獎牌。

    而楊丹倩雖然成績不錯，但在設計上不特別優秀，尤其遇剄像秦子寅這樣的對手。雖然他們同為學校代表，但也代表個人，因此她非常擔心輸了秦子寅而丟臉。

    當然，她還有另外的隱情。

    就在兩個月前她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別校的男同學——「華陽國際集團」的獨子江燦峰，說起江家財力驚人，尤其江父名列全球百大富豪，華陽更是全台最大集團，相較之下，秦子寅雖然外貌、聰明才智都勝過江燦峰，但是身家背景就遠遠不及他了。

    認識江燦峰之後，他慇勤的送她花、送她名牌包和鑽飾，而她也漸漸的被他打動，接受了他。

    偏偏江燦峰也代表他的學校參加設計賽，她又怎能讓江燦峰輸給秦子寅？

    於是今天兩人在教室一起做設計時，楊丹倩故意走到他的位子，「你都想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看，這是我的設計圖。」他笑著遞給她，對她毫無戒心。

    這一看，她的信心更是受到嚴重的打擊，「好棒呀！只是關節處這麼細，支撐力度夠嗎？」

    「這個我自有辦法，用鈦合金就行了，質純的強度優於鎢鋼，而且用的部分不多，應該不會超出規定預算。」他指著那一部分。

    「但是就算這樣，應該會影響靈活度吧？」楊丹倩想了想又問。

    「如果這裡加幾個螺絲就不一樣了。」

    「螺絲！那不是破壞美感嗎？」她眉心一皺。

    他揚起笑，從一隻盒子中拿出一個非常小的鈦合金螺絲，「這個雖然沒什麼，卻是我的秘密武器，是我請人特製的，可以嵌在關節凹處，完全看不見。」

    「哇塞，真厲害。」她直盯著那顆螺絲，不知心底在盤算什麼，「看來這次的冠軍又非你莫屬了。」

    「別這麼說，哪知道會從什麼地方出現一匹黑馬。」他扯唇一笑，「還有幾天，我會好好想想什麼地方再做改進。」

    「做得這麼好還要改進，簡直給我壓力。」她嘟著嘴碎念著。

    「是嗎？能讓我看看你做的？」

    「不，別看，這樣我的壓力會更大。」楊丹倩趕緊擋住他的視線。

    見她這麼緊張，他向她勾勾手指，「過來。」

    楊丹倩蹙起眉頭，以為他氣她不讓他看，於是擔心的走向他，但是他卻將她摟進懷中，安撫道：「沒事，我不看就是，別緊張，你也對自己有信心，嗯？」

    「好，我會的。」她露出一抹媚笑，輕捶了他一下，並將他拉到牆角大膽的吻他，舌尖輕輕佻動著，故意迷惑他。

    可是秦子寅卻不知在她的內心深處正藏著一種不為人知的心思。

    ★★★★★★

    得知秦子寅都在理工大樓的這間教室為設計比賽而忙碌，艾晴芢買了罐飲料悄悄來到門外探頭探腦著。因為她害怕楊丹倩也在，又會被她譏諷一頓。

    雖然很慶幸沒有他人在場，可是她還是沒有勇氣跨進一步，因為他一直嫌惡她，看見她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唉！」

    吐了口氣，她轉身正要離開，竟聽見他說道：「想進來就進來，不想進來就別出聲，又何必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艾晴芢聞言立刻回頭：心想是自己歎氣歎得太大聲嗎？天，早知道她就不該來了。

    「不進來就走遠點，我不喜歡被監視的感覺。」回頭看看，她竟然還杵在外面。

    聽他這麼說，艾晴芢趕緊走了進來，拿著飲料的手藏在身後，「我……我只是剛好經過。」

    秦子寅壓根不相信，「哦，理工大樓！」

    「我就不能來理工大樓嗎？」他那是什麼表情？

    「我沒這麼說，看你激動的。背後藏著什麼？」秦子寅看出她的小動作。

    「呃，飲料，是我要喝——」

    「丟過來。」不讓她說完，他已朝她伸出手。

    「好。」害怕扔不准，艾晴芢走過去直接拿給他，「我可以看看你設計的東西嗎？」

    「不可以。」雖然拒絕她，但他仍是喝下她的飲料。

    艾晴芢失望的往後一退，「也是，比賽的日子就快到了，還是別讓人看的好，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間諜。」

    「間諜！哈……」本來被適些硬邦邦的東西搞得心情煩悶，但她的一句話讓他忍不住大笑出來。

    「你笑什麼？」她說錯了什麼嗎？

    秦子寅走向她，指著她的眼睛說：「看你這副傻氣的樣子，哪是當間諜的料？」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她鼓著腮。

    「沒錯，誰教你明明愛我卻又不說，一天到晚注意我，跟蹤我，我就是看不起你這樣的人。」他毫不客氣的說。

    「你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我愛……愛你……」她連開口說「愛」這個字都會不好意思，哪像他說得這麼自然。

    「真的想知道？」他雙臂抱胸。

    「對，我就是想知道。」難道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好吧！我就告訴你，免得你老是否認。」瞇起眸，他勾唇一笑，「還記得你上次送我去診所，在我打點滴的時候，你是不是在門口打了通電話？」

    「打電話？」她擰起眉，「不太記得了。」

    「你呀！」他敲敲她的腦袋，「這裡就是不管用，連自己做過什麼都不記得。」

    她揉著被敲痛的頭，「好痛，我到底說什麼了？」

    「暗戀七年加告白，想起來了嗎？」撇嘴一笑，他又回頭做他的事。

    艾晴芢定在原地，腦袋拚命轉著，這才想起那天她是打過電話給佳玲，好像是提過這事……「天！我怎麼？你……你不是睡著了？」

    「是以為我睡著了？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他瞇起眸，「收回你的心吧！我是好意勸你。」

    「幹嘛要我收心？我暗戀誰是我的事。」都還沒告白呢！就已經被他給徹底打入黑暗深淵。

    「你這叫暗戀嗎？我都知道了，應該叫單戀吧？」這個女生實在好玩，每次糗她她雖然很生氣，可過不久又會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他面前關心他，還真有韌性呀！

    不過，他也不能給予她希望，直接請她遠離對拋比較好，免得她浪費時間。

    「好，就算是單戀，我高興就好，你管我這麼多。」感情哪是說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喂！」他忍不住一歎，「我只是——」

    「別說了，不打擾你，你就忘記曾經聽見的那些話，忘不掉就當聽錯，這樣不就好了。」又看看他身後桌上堆成一堆的東西，她鼓著腮說：「你忙，不吵你了。」

    「等等。」秦子寅忍不住叫住她，「如果我設計比賽得到冠軍，我就請你吃東西，隨便你想吃什麼。」

    「真的？」前後不過三秒，他的這句話又讓她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攀上雲端！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又問：「是陪我一起去吃嗎？」

    「當然，難道是我拿錢給你，讓你一個人吃？」她到底在想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她再次確認，不敢相信這件事。

    「對，不過只是同學情誼，你別搞錯了。」看她那張燦爛的花癡笑臉，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當然知道了，再說我也不是橫刀奪愛的人。」儘管只是這樣，她也感到開心。

    「那也要看你奪不奪得走。」呿，她的用詞還真好笑。

    「你又看不起我了？」她皺起眉睨著他，「雖然很討厭你每次對我說話的態度，但我還是要祝福你，祝你這次比賽得到冠軍。」

    丟下這話，她便不再逗留地奔出了教室，秦子寅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挑眉一笑，又回頭做他的事。

    ★★★★★★

    設計比賽就在今天。

    秦子寅和楊丹倩一早就被叫到指導教授的辦公室，教授當面給予鼓勵，「你們兩個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好好加油，但是得失心別太重，我看過你們的設計，都做得不錯，只要拿出實力即可。」

    「是的教授。」兩人相視一笑。

    「丹倩，你先出去一下。」教授又說。

    楊丹倩點點頭，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後才退出辦公室。但是她並沒走遠，而是躲在門外偷聽。

    「教授，還有事？」秦子寅問道。

    「這次比賽有個很厲害的對手，他是『B大』的轉學生叫江燦峰，你多注意他一下。」教授拍拍他的肩，「還有，丹倩她雖然成績不錯，但是設計能力還是不足，儘管我不想給你壓力，但也不希望學校的整體成績被拉下來，你多加油，靠你了。」

    「是的，我會盡力。」秦子寅朝教授一鞠躬。

    「好，去吧。」見秦子寅就要出來，楊丹倩立刻躲到旁邊，她怎麼也沒想到連教授都這麼看不起她，看來她非得放手一搏不可。

    事實上，早在前一天她就利用接近秦子寅的機會，偷偷將他特製的螺絲掉了包，如果少了那樣東西，他是絕對沒辦法完成比賽的。如此一來，她也不會因為拖累他而丟臉，還可以幫江燦峰擺脫掉他這個勁敵，豈不是一舉兩得？

    來到比賽場地，參賽選手依序各就各位，隨著鈴聲響起，大夥開始著手進行手邊的設計作品。而楊丹倩卻一直無法專心，她不停注意著站在她斜前方的秦子寅，直到進入最後倒數計時中，當秦子寅拿出螺絲做最後鎖定的工作時，才發現它太鬆了，怎麼也鎖不緊。

    拿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並不是他特製的螺絲，疑惑的朝楊丹倩看了眼，只見她緊張的背轉過身。

    頓時，他明白了一切，想想少了螺絲，等一下比試舉重力就不必玩了，於是他氣得將東西一擱，逕自走了出去。

    來到會場外，秦子寅雙手擦腰皺著眉頭，抬頭看著天空，怎麼也想不透楊丹倩為何要這麼做？雖然她之前不給他看她的設計，但剛剛他稍稍看了下，那樣的作品並沒辦法進入前三名，她拉下他根本沒意義啊！

    不一會兒，比賽結束的鈴聲響了，他經由先出來的幾個人口中得知獲得冠軍的就是指導教授所說的那位「B大」的轉學生。唉，回去學校他該怎麼對教授和校長交代呢？

    數分鐘後，楊丹倩也走了幽來，她怯怯地看著他，腳步有點兒遲疑。

    秦子寅索性走向她，直接問：「為什麼這麼做？」

    「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奪得第一。」她開始掉眼淚，「對不起嘛，求你別跟教授說，拜託。」

    「是什麼原因不希望我得第一？」他只想搞清楚狀況。

    「因為學校裡每個人都看好你，都說我是碰運氣被選上而已，所以我不希望等結果出來你又被拱上天，而我又被人取笑。」她不再淌下虛偽的眼淚，反而理直氣壯的說。

    「你——我們是什麼關係？如果我勝利了，你不是該為我開心嗎？同樣的，如果你贏了，我也會——」

    「那是不可能的，我哪可能贏你？」她頂回他的話。

    秦子寅深吸口氣，雙手擦腰說：「如果是這樣，你可以老實告訴我，我也不必這麼費心的做準備，那我這幾天天天熬夜不是變成傻瓜了？」

    「我不管！」她拉著他的手，撒嬌道：「我不管嘛，你如果愛我就別再問了。」

    秦子寅受不了的爬爬頭髮，「算了，我現在心情不好，以後再說。」丟下這話，他便旋身離開。

    走了一段路，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小器了，儘管真的很生氣，他也不該轉身就走。

    深吸口氣後，他又折回原地，當看見楊丹倩還站在那裡，正要走過去竟發現她正對著別人笑。

    定住腳步，他看見慢慢朝她走近的男生。

    「丹倩，謝謝你。」

    「謝我什麼？」她看看四周，「小聲點。」

    「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幫了我，拉下姓秦的那小子，否則我要得到冠軍真的很困難。」江燦峰扯唇一笑。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要幫你了。」她羞怯地說，心底喜孜孜的。

    「晚上我去找你……」

    他還沒說完，便有人朝他走來，「少爺，該回去了，再晚會塞車。」

    「我知道，你到那邊等我。」江燦峰不耐地說。

    等司機離開後，楊丹倩立即說：「好，我等你。」

    「那我走了，司機在催，七點我會準時去你家接你。」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後，江燦峰帶著開心的笑容離開。

    而楊丹倩摸摸唇，也笑著轉身走遠。

    秦子寅定在牆後，腦子已是空白一片，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竟然移情別戀，還為了幫助新男友不惜毀了他？

    「呵！」乾笑了聲，他閉上眼，沉思片刻後，便仰首對著天空怒吼了聲。

    ★★★★★★

    當艾晴芢得知秦子寅半途棄賽的消息，可是非常震驚！很想很想去問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更想好好安慰他，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令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校內傳聞楊丹倩目前正與華陽國際集團的獨子交往，甩掉與她相交多年的秦子寅。

    為此，她更是為他擔心，更氣楊丹倩做出這種事，難道她不知道秦子寅有多愛她、對她多專情嗎？

    上午，她帶著紛擾的心情趕去美術教室打工，負責在櫃檯接電話，直到中午吃完便當就趕去學校上課，至今爸媽還不知道她在打工，但她希望自己可以做長一點時間，等存夠一筆錢再告訴爸媽。

    上了兩節課後，她徐步走在校園裡，耳邊不時聽見學生們在談論秦子寅與楊丹倩的分手事件，言語中多是奚落和嘲諷。

    什麼嘛！這些人以前巴不得親近秦子寅，現在怎麼各個在他背後說閒話。

    她才在心裡替秦子寅打抱不平，就見秦子寅怒氣沖沖地走向那群學生，「你們剛剛說什麼？」

    「啊！」那幾人沒料到居然會恰巧被他聽到，頓時像啞巴似的，不知該如何回應，「我們只是……」

    「只是說我被甩了嗎？因為家裡的財力不及華陽的關係？」他將他們剛剛說的話又複述了遍。

    「不是，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幾人說什麼也不敢承認。

    「你們可以說我的不是，但別扯到我家，華陽不是江燦峰建立起來的，我家的事業也不是我創造的，所以別拿我們兩家的財力比。」他瞇起一對犀利的銳目，嚇得幾人盡作鳥獸散。

    眼看他們離開後，秦子寅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才想走，竟看見艾晴芢就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他雙手抱胸，勾起嘴角看著她，「怎麼？看我笑話？」

    「才沒有。」

    「那你那是什麼表情？似笑非笑的。」他冷哼，「算了，你要笑就笑吧！」

    「我是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她緊抿著唇。

    「你——」他氣結。

    「不是因為那件事笑你，而是為我自己而笑。」看他似乎瘦了些，她好不捨。

    「為你自己？」

    「對，你被人甩了，我不就有機會了，所以我簡直樂翻天了，只是今天看你這麼難過傷心，我又怎麼笑得出來。」她非但笑不出來，還想為他大哭一場。

    雖然她不是當事者，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心愛的女人移情別戀，結果是他受到眾人批判嘲笑，誰能受得了？

    「難過傷心？你覺得我像傷心難過的樣子嗎？」他是難過，但他不會讓別人知道，她又憑什麼戳破他？

    「可我不希望別人這麼說你。」她很激動的回應，「難過就難過、傷心就傷心，別藏在心裡，別故作無所謂，這樣你會更痛苦。」

    看著她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說詞，他的心不自覺地融成一攤水，想不到她竟然這麼的為他著想，「行了，我沒事。」

    說沒事是騙人的，全心投入的感情卻是這樣的收場，他能不失望嗎？女友移情別戀他還能忍受，可是楊丹倩卻幫著那人傷害他，實在是令他忍無可忍。

    前陣子他有幾天沒來上課，一個人躲在南部鄉下，那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也自我安慰好幾次，不過心裡的痛又豈是這麼容易就消化掉？於是他只能強顏歡笑，回到學校繼續上課。

    但怎麼也沒想到，他被甩了的事傳遍整個校園，還有許多人藉機落井下石，將他說得一無是處，而他又能如何？只好虛偽的裝作不在乎，可是這一切偽裝卻被她給看透了？

    「真的沒事？」她蹙眉看著他。

    「是真的沒事。」他扯開一抹笑，強裝堅強。

    「那就好。」艾晴芢稍稍放了心，怯怯地說：「那……那我可以跟你交往嗎？」

    她突如其來這麼一問，秦子寅還真有點兒驚到，「你真的喜歡我？」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我暗戀你七年，難道七年是假的嗎？」她可是用盡極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你到底是——」

    「不要。」不等她說完，他立刻回絕了她。

    艾晴芢怔了下，顯然是受傷了，以為他會說考慮，沒想到他拒絕得這麼快，快得連讓她自我安慰的時間都不給。

    「為什麼？」她想知道是自己不夠美，還是家庭環境不及他富裕？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更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睨了她一眼，他便離開她面前。

    見他就這麼走遠，艾晴芢忍不住對他的背影喊道：「如果我不主動，你更不可能注意我，所以我才豁出去的，否則哪個女孩子願意先開口？」

    秦子寅定住腳步，卻沒回頭，只是閉上眼蹙眉深思了幾秒後，又舉步向前。

    其實他並不是對她沒感覺，而是現在的他，尚未從情殤中恢復，哪有心思或能力再談感情？

    見他什麼話也不說就這麼走掉，對艾晴芢而言真是非常嚴重的打擊。

    不過說出來輕鬆多了，以前不敢承認、不敢面對，如今終於敞開了心，即便被他不留情的拒絕，她也不後悔。

    第四章

    因為不敢讓父母知道她在打工，艾晴芢在上課與工作之間不斷喬時間，就這麼忙忙碌碌的過了一學期，眼看只要通過畢業考就可以完全脫離學生生活，她一則開心、一則悲傷，開心的是她終於可以明正言順的出外找工作，不怕再被阻止；悲傷的是，以後要見到秦子寅的機會微乎其微。

    自從被拒絕後，雖然在校園偶有遇見他，或許是尷尬和不好意思，她總是點點頭後就匆匆離去，那種失落的心情她又該對誰說？

    「嗨，艾晴芢，我在這裡。」林季霖對她揮揮手。

    聽聞聲音，她立刻快步走過去，「對不起，我來晚了。」

    經過幾所大學的研究所考試，向來成績不錯的林季霖成功考上理想的學校，於是他就在補習衝刺班的地方擔任短期小老師。如果打工的時間相同，他就會刻意約她一起過去。

    「不是你晚了，是我早了。」說著他又歎口氣，「不過以後就不能和你同行了。」

    「畢業了，你也要為研究所做預習，我也該找個時間正常的工作，今天過後我的打工也該畫下句點。」今天他們兩個就是去補習街完成自己最後一天的工作。

    「也是，要不然你也可以直接在美術教室教畫。」他可以看出她這陣子為找工作很煩惱。

    「我也想，但是不缺老師，主任說等有缺再通知我。」條條大路通羅馬，這次機會喪失了，不代表以後就找不到專業的路。

    「別想太多，你這麼有才能。」

    「你又知道了？」她睨著他。

    「怎麼不知道，上次經過美術系，我看過表揚最多畫作的就是你了。」說來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這表示他經常注意她。

    「那不過是教授喜歡我的畫，到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她微微一笑，「不過我會加油的。」

    「那就好。」他又問：「騎機車來的嗎？」

    「嗯，在停車場。」

    「那我載你過去。」他拍拍單車後座。

    「也好。」與他相識也有半年了，再拒絕人家似乎說不過去，再怎麼他們都是朋友。

    「上來吧。」見她不再排斥，林季霖可開心了。於是等她坐上他的單車後，他帶著微笑踩著踏板向前行。

    「我很重吧？」艾晴芢非常不好意思。

    「怎麼會，你太輕了，再重個十公斤都沒問題。」他恣意一笑。

    「你還真愛說笑。」她忍不住也笑了。

    這一幕卻讓秦子寅遠遠給瞧見，他眉心輕鎖的看著艾晴芢被一個男生載，有說有笑離開的模樣。

    和他走在一起的男同學見他突然止步，於是問道：「怎麼不走了？」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男同學立刻笑說：「是他，林季霖。」

    「你認識他？」

    「資管系第一名畢業的，很優秀。」看著他用單車載著一個女生，「原來就是她，我聽說他最近和一個女同學走得很近，還特地到她打工的補習街擔任補習班的小老師呢。」

    「補習街？」他轉首問道。

    「他考上研究所了。」

    「怎麼這麼巧！」秦子寅逸出一抹笑。

    「難道你也去考了，肯定考上了吧？哪所大學，我們學校嗎？」哇……秦子寅的個性就是這樣，什麼都默默進行。

    「A大。」秦子寅輕鬆回道。

    「天呀，好厲害，也補習嗎？」

    「補什麼習，靠的是實力。」帶著自信撇嘴一笑，秦子寅便朝校門口走去。

    才走出校門，就見艾晴芢正好騎著機車從他身邊經過，而那位資管系的男生踩著單車尾隨其後。

    秦子寅瞇起眸望著，沒察覺自己心中有著失落。

    ★★★★★★

    辭掉美術教室打工工作返家的艾晴芢，意外看見母親待在家裡。

    原以為媽是得到休假，但走近一瞧，卻發現她眉頭深鎖、愁著張臉，好似非常煩惱！

    「媽，發生什麼事了？」她趕緊走到母親身邊問道。

    「今天工作的時候我暈倒了，司機立刻將我送醫。」

    「什麼？」艾晴芢心一提，「您是不是太累了？醫生怎麼說？」

    「血壓高，血糖也高，沒想到司機還將這事告訴了身在國外的先生，先生竟然要我回家休息。」艾母難過不已，「當初說好，我只要做滿五年，離開的話就有一筆豐厚的退職金，可我才做四年，不甘心呀！」

    「媽，等我後天畢業考結束就畢業了，可以開始去找工作，您早該休息的。」艾晴芢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現在重要的是您的血壓、血糖一定要好好控制，我明天再帶您去趟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

    「我已經拿了藥回來，改天再去。」艾母有氣無力地說。

    「這……好吧，一定要記得按時吃藥喔！」

    「不過晴芢，媽還是想去工作，早在之前我已經規畫好這筆退職金的用途，明天我再去主人家向少爺請求繼續做事。」家境並不富裕，這筆錢對艾母而言就像是退休金。如今突然病了，退休金跟著沒了，好像這幾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艾晴芢懂得媽的心情，只能安撫道：「這事不急，等你的血壓和血糖控制住了再去想好嗎？」

    「這怎行，等到那時候他們肯定另外僱人了。」艾母難過地說：「再說你才剛畢業，工作哪是這麼好找的。」

    「媽，您別想太多，先照顧好身體吧！」她摟住母親，「再難找我都會努力找到，您就好好在家休息，嗯？」

    「晴芢……」女兒都這麼說了，艾母也只好點點頭，又怕自己剛剛的話給她帶來壓力，於是補了句，「你也別太急，慢慢來知道嗎？」

    「我知道，我送你回房躺會兒。」扶著母親進房間，等她睡下後，艾晴芢回到客廳沉思了會兒，決定不要浪費時間，換好衣服後又出門找工作了。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她就開始投履歷，然而卻沒有任何回應，難道美術系真是個冷門的科系，找工作這麼難？

    沒錯，的確很難，一個下午她逛了至少有六間美術教室，全部都說不須增添老師，就連設計公司她也主動登門問了，答案還是一樣。她究竟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中，艾晴芢又來到補習街，想找還在學畫的佳玲一起吃頓飯，順便問她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可沒想到她今天竟然請假，早知道就該打通電話的。

    「艾晴芢。」恍惚中，她好像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抬頭一看竟是秦子寅朝她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怔怔地看著他。

    「到對面的書局買書，這間書局的工具書最齊全。」由於這一帶是補習街，書局裡有大學生所需要的各類書籍。

    「哦。」他還真閒逸。

    「你呢？」

    「本來想找同學吃飯，可她不在。」唉，今天好像做什麼事都不順心。

    「跟男朋友？」他不悅的瞇起眸，下意識對她有男友的事有點介意。

    「我哪有什麼男友。」他是巴不得她有男友，以後就不會再纏著他嗎？

    「那就跟我吃飯吧，我請客。」他不自覺地開口說。

    「這……你不是說設計比賽得獎才請我？」還記得他們那次的約定是這樣。

    「你這顆石頭腦袋，那次的約定早就結束了，今天是因為難得和你巧遇才想請你，你不要算了。」說完他便走人。

    「我要。」她高聲回道。

    秦子寅回過頭一看，就見她咧著嘴開心微笑的樣子，於是撇撇唇，「你還真是，剛剛一副頹喪的表情，現在又笑成這樣，你的表情總是可以三秒鐘轉換，這是你的專長嗎？」

    「因為開心嘛，開心當然要笑了。」原來今天不是全然的不順利，也會發生這種天大的好事。

    望著她直接不造作的笑臉，秦子寅的心窩莫名滑過一道暖流，「那走吧。」

    「可是我是騎機車過來的，車子停在補習街外圍。那你呢？開車嗎？」如果是這樣，就不好同行了。

    「司機載我來的，那就坐你的機車吧！」從他闐黯的眼底，艾晴芢看不見他的情緒，但就在他轉身時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坐我的？好……好吧。」因為意外，害她變得有點結巴。

    「怎麼？不願意？」看她一句話說得零零落落，他還以為她有意見。

    「不是，因為怕你又說機車不好坐。但我沒錢買大車。」她老實說道。

    「扯！」他雙手扠腰，性感的黑瞳亮起一絲光影，「拜託，你這是在逗我哭還是逗我笑？」

    「什麼意思？」

    「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我要你特地買輛車載我！」他彷似幽深不見底的潭水的雙眸鎖住她，「怎麼？對我還有依戀？」

    如果還有依戀，怎麼可以和其他男生走得這麼近，他真的很想這麼問。不過為了面子，他還是忍下了。

    「才沒……沒有。」怕他知道她還不能對他忘情而刻意疏遠她，所以她怎麼也不敢承認。

    「哦……」他的眸光似沉墨般黯下，想說什麼又收回來，心口不一的說：「那是最好的，快走吧。」

    來到機車旁，秦子寅便說：「鑰匙給我，我載你。」

    艾晴芢於是將車鑰匙交給他，「我這輛車煞車有點怪，你要小心點，不可以騎太快，要不然還是讓我來。」

    「放心，上來。」他先跨上車，等她坐上後座後便催油門上路。

    行進中，秦子寅發現她好像有點兒怕他，刻意不碰到他的背，坐得很後面，「你不怕掉下去？坐近點。」

    「是你要我靠近的哦！別又說我對你有什麼依戀。」噘著小嘴，她這才緩緩挪近。

    聽她這麼說，秦子寅心中一悶，旋即加了速。

    她以為他吃錯藥了，居然愈騎愈快，害她整個人往後仰。

    「你怎麼了？」艾晴芢吃驚地問。

    「抓緊了。」他沉聲道。

    艾晴芢緊緊的抓著車後扶手，不再多話的忍受他不斷加快的車速，突然前方的綠燈瞬間轉成紅燈，他立刻煞車。可奇怪的是，車子並沒有停下來，這下可糟了。

    「煞……煞車要按兩次才會有作用，快點……」後座的艾晴芢緊張的喊道。

    「什麼呀？！」秦子寅照做之後雖然車子停了，卻是停在十字路口，頓時四周響起刺耳的喇叭聲，被來往的車輛包圍住。

    他深吸了口氣，趕緊從車陣中鑽出去。

    「你這是什麼破車，哪有人煞車得這麼麻煩的？你到現在還活著真是奇蹟。」他用力爬了下頭髮說。

    「你幹嘛這麼凶，我剛剛就說了，是你自己不聽的。」她驚魂未定地瞪著他，嗓音還帶著抖意。他不道歉就算了，竟然還罵人，「算了，你還是坐計程車回家，我也要回家了。」

    艾晴芢把他趕下車，朝他吐吐舌尖，然後從他眼前騎遠，連頭也不回。

    「……」她轉了性嗎？竟然這麼對他，莫非她已不再喜歡他，已有新的對像？

    「看來女人一點兒也不可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全是個屁。」而他又是在幹嘛？為什麼突然說要請她吃飯？

    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好，沒有情人愛的女人，下次別再讓我碰到，否則我肯定裝作不認識你，好好給我記住——」人都不知騎到哪了，秦子寅還忍不住對著前面大喊，似乎唯有如此才能發洩他剛剛所受的「屈辱」。

    ★★★★★★

    艾晴芢畢業考過後，又找了兩天工作，依然沒有結果，艾母於是說：「讓我過去，再晚他們真的就找別人代替了。」

    「媽。」艾晴芢拉住了她，頓了會兒才開口，「乾脆我替您去，等您身體好些了再回去，怎麼樣？」

    「什麼？」艾母直搖頭，「不行，我養你這麼大，讓你念到大學畢業，不是要讓你當女傭的。」

    「這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您血壓還沒控制到標準，不可以再過度勞累。如果這樣我還讓您去工作，自己待在家裡像話嗎？您要替我想想。」艾晴芢流下眼淚，「往好處想，女傭雖然不是份好聽的工作，但是薪水要比一般上班族還高呀。」

    「可是很辛苦。」艾母不捨呀！

    「那您不是辛苦這麼多年了？我也可以的。」見母親不再這麼的反對，艾晴芢加把勁兒繼續說：「真的只是暫時，您就答應吧！」

    「這……」艾母眉頭深鎖，最後決定道：「好，就這麼辦吧。」

    「謝謝媽，我一定會好好做的。」艾晴芢笑了笑，接著看看表，「我看我現在就過去，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人可不妙了。」

    「好，你去看看。」艾母真的捨不得放棄這份工作。

    「那我去囉。」艾晴芢先回房換件衣服，然後騎著機車前往。

    這次是她第三次來到這戶人家，卻是最緊張的一次。顫顫的按下電鈴後，來開門的是司機，艾晴芢記得他，「你好，我是艾嬸的女兒，除夕夜來過，不知你還記得嗎？」

    「哦，是你，我記得，那天你冒著寒流來接你母親，真孝順。」司機笑了。

    聽司機這麼說，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隨即又問：「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可找到新的女傭了？」

    「找是有找，不過少爺看過幾個都不滿意……」司機歎口氣，「所以現在家裡一團亂呢。」

    「真的？」她漾起微笑，「那麼讓我來好嗎？」

    「你？！」司機有點為難，「你可以嗎？」他懷疑她有這分能耐。

    「去問問少爺，如果他說不行的話，我再試著去說服他，拜託你了。」艾晴芢懇求道。

    「這……」司機見她這麼急切，只好說：「那我進去問問看。」

    「好，謝謝你。」望著司機進屋後，艾晴芢焦急地待在原地等待著，數分鐘後終於見他出來，她握著拳等待著結果。

    「少爺請你進去。」司機對她笑笑，「加油。」

    「謝謝。」艾晴芢於是戰戰兢兢地走過小庭院，然後進入大房子內。

    這時，她看見有個背對著門口的男子就坐在沙發上，緊張的深吸口氣才說：「您好，我是艾嬸的女兒，希望能代替她在這裡工作。」

    「你認為可能嗎？」他蹙著眉轉過身。

    然而，就在這瞬間，他和艾晴芢同時吃了一驚。

    艾晴芢指著他的臉，「是你……秦子寅！」

    老天，原來媽一直以來照顧的少爺就是他！

    「你是艾嬸的女兒？」秦子寅同樣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天，怎麼會這麼巧！

    艾晴芢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趕緊從詫異中回神，直接轉入正題，「不管我是誰，我想剛剛司機已經向你提過了，你能答應嗎？」

    雖然面對自己愛慕的人做出這種請求很丟臉，但是家裡不能缺少這份收入，她也只好拉下臉。

    「還記得上次你是怎麼對我的？」秦子寅走近她，逼視著她逃避的雙眼，「我很有誠意的要請你吃飯，你卻把我丟在路上，自己走人？」

    「對……對不起，我當時只是生氣。」天，早知道是他，她就不該使性子。

    雙手抱胸，他瞇起眸說：「你走吧！」

    她難過的皺起眉，「拜託你別這樣，答應我吧？」

    「不要。」他還是堅決反對，「記得我說過以後見面我會當作不認識你，你不會忘了吧？」

    「別要脾氣嘛，我會盡心盡力的做，雖然我的廚藝不及我媽，但我一定會努力的。」艾晴芢很激動地表示。

    「還是不行，我不要你做我家的女傭。」揚起嗓音，他堅決反對，「這跟你有沒有廚藝或會不會做家事無關，而是我——」

    秦子寅突然噤了聲，表情顯得非常的難看。其實鬧脾氣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讓他很難啟齒，說了只會讓他更煩鬱。

    「你怎麼了？」她想知道原因。

    「反正……反正不行就是不行。」這是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他無法說明自己的心情，說穿了他就是不希望她當女傭。

    艾晴芢還想說服他，但見他整張臉都快變黑了，她不得不暫時放棄，「那我明天再過來，希望你能改變心意。」

    「不用過來了。」秦子寅背對著她。

    落寞的垂下臉歎了口氣後，艾晴芢才轉身就見門口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看著她問道：「我聽司機說你是艾嬸的女兒？」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子寅的父親。」他走過去看看她，「我剛才都聽見了，你就過來試試吧！」

    「真的？好，那我明天過來可以嗎？」失落的心情突然出現了陽光，艾晴芢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可以。」他應允。

    「謝謝先生。」艾晴芢朝他一鞠躬，又看了秦子寅一眼後，便雀躍地離開了秦家。

    待艾晴芢離開後，秦子寅立刻上前對父親說：「爸，您怎麼回來了？」

    「劉司機告訴我一連數天，沒有一名上門應徵的女傭可以讓你滿意，家裡已亂得很，剛好我過兩天有個會議要在台北開，所以提前回來看看。」秦陸方解松領帶，坐進沙發中。

    「我會找剄人的，但不是她，爸……我不答應讓她過來，開完會您就走，別管我的事。」反正這些年來他都是自己過日子的。

    「為什麼那麼反對？」他不希望他母親的事影響他這麼多，「忘了你媽吧。」

    「忘了？您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簡單！您要我怎麼忘了她的無情？」秦子寅緊握雙拳，激動得眼睛都充滿血絲。

    「就算忘不了，可你不也接受了艾嬸？」

    「艾嬸是例外，姑姑因為我累出病來，臨去國外前要求我一定要接受艾嬸的照顧，我才不得不……」

    「那好，剛剛那女孩是艾嬸的女兒，你就當她是艾嬸不就行了？」

    「她母親是她母親，她是她，完全不同，我絕對不要她當女傭。」就因為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在乎她，也慢慢喜歡上這個對他一心三思的女孩，他私心不要她做這份差事。

    原來他母親曾經是秦陸方所請的女傭，因頗具姿色又嬌媚，秦陸方很快愛上了她，並娶她為妻，但就在她為他生下兒子一年後，因秦陸方忙於工作冷落了她，她也因緣際會的認識了某個男人，背叛秦陸方，帶著大筆錢與情夫躲到不知名的地方。

    這對秦陸方而言是他一生最大的打擊與創傷，但對秦子寅而雷又何嘗不是？

    秦子寅心底還有個陰影，在他九歲那年，親眼目睹酒醉的父親與家裡的女傭在房間親熱，那女的口口聲聲向他索取金錢，那副貪婪的嘴臉至今仍留在他腦海，而他不禁想著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因此，從那時候開始，他無法再忍受任何傭人，無論父親僱用了誰，不到三天就被他趕走。疼愛他的姑姑只好搬來隔壁住，好方便照料他的起居。

    記得四年前，姑姑身體不太好，便會叫她家的艾嬸來幫忙打掃家裡和做飯，而他見了艾嬸同樣沒好感，但艾嬸廚藝好，姑姑總拿她做的菜騙他說是她做的。

    其實這一切他都知道，因為姑姑的廚藝不可能突飛猛進。直到一年前姑姑病倒了，還特地交代艾嬸過來照顧他，他無法拒絕姑姑的好意，這才收留了艾嬸。而艾嬸做的菜真的好吃，尤其是松子粥又香又濃，加上艾嬸的脾氣好，對他的叛逆也不在意，總是百般包容，這才讓他慢慢接受了她。

    但不管怎麼說，艾晴芢是艾晴芢，她就是不行當他家的女傭。

    「子寅，過去的事就忘了吧！」年紀慢慢大了，他也想了很多，也明白那樣的傷痛是該淡忘。

    「爸，那是您，我不可能。」說完這話後，秦子寅便奔上了樓。

    「子寅！」秦陸方叫不住他，也只能歎口氣隨他去了。

    第五章

    隔日一早，艾晴芢便前往秦公館。

    想起昨天秦子寅激烈反對的樣子，真的讓她挺受傷的。她也不想去他家做事啊！那更顯示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別，會讓她更加感到心酸。

    可他卻不瞭解她的想法，只知道一味地反對，又不說清楚原因，使得她更加受傷。

    來到秦家，司機正要送秦陸方去公司，秦陸方見了她便笑笑，「麻煩你了，因為你媽做得非常不錯，所以我破例答應讓你暫時代替她，不過我兒子性情有點怪，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別和他計較。」

    他還不知道他們曾讀同一所大學呢！

    「我知道，先生您去忙。」送走秦先生後，艾晴芢走進屋裡，卻發現客廳連個人影都沒有，心底猜測秦子寅出去了，或者是在家裡，只是不願意出來見她？

    走進廚房，雖然之前經過司機稍微的清理，但還是很亂，艾晴芢立刻穿上圍裙開始整理，好不容易將廚房清理乾淨，接著要打掃客廳時，卻見秦子寅從樓上下來。

    「我不是要你別來，你為什麼就是不聽？」他直接走到她面前說。

    「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沒什麼好隱瞞的，確實是這樣。

    「是需要工作還是需要錢？」瞇起眸子，他毫不留情的問，對女傭有著偏見，總認為只要有錢她們就能出賣一切。

    「什麼？」她愣了下。

    「要我說更明白一點嗎？故意到我家當女傭，然後再從我身上得到錢？」明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但是十幾年來被母親遺棄的傷痛始終纏繞著他，讓他沒辦法恢復理性。

    「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我家比較窮、因為我說喜歡你，所以你就這麼看不起我？」艾晴芢從不知道他對她的誤解有這麼深？

    「不希望我看不起，就別做了。」

    「不要。」她立即否決。

    「為什麼？你怎麼愈來愈不聽話了。」他雙手扠腰，緊皺著眉說，「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就試著和你交往。」

    「這……這算什麼？」她心口一緊，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開心，而是更加傷心難過。「我……我就這麼不值嗎？非要這樣才能讓你接受？」

    「對。」他冷硬的回道。

    「那好，我也可以回答你，我不會再迷戀你，你也把我曾經迷戀你的事都忘了。」含著淚，她用力的說出這句話。

    然而，她的心卻非常沉重也好疼痛，因為她知道自己說了大話，整整戀了他七年，這分感情早就深深刻入骨髓，又怎能隨意抹去？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麼說出口？

    只好隱藏自己的感情，說著違心之論，結果卻是被心痛纏繞住，全身漲滿酸澀。

    「你——」他擰起眉，渾身發著抖，想想他這輩子還算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生這麼大的氣！「好，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我會記得的。少爺，請走開，我要拖地。」艾晴芢瞪著他，還刻意將拖把往他腳上掃。

    「你這女人！」他趕緊往後一躍，「這雙鞋很貴的。」

    「室內鞋會貴到哪去。」她忍著心酸認真拖著地，並在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收起這分感情，一定要收起這分感情，否則會度日如年。

    「那好，你就拖乾淨點。」睨了她一眼，他往樓上走去。

    艾晴芢鼓著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拖完地後，她又到樓上逐一打掃房間，直到他的房間，她舉起手想敲門又放下。天呀，她要怎麼辦才好？現在進去，肯定讓他更生氣，但是又不能不整理他的房間。

    「我現在不是艾晴芢，只是名女傭，只要這麼想就行，被說幾句又有什麼關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之後，她便敲敲門，「是我，少爺，我要打掃你的房間。」

    「不必。」他冷冷回道。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只是吸吸地，一會兒就好。」該做的事她還是必須做。

    「我說不必了。」秦子寅怒意勃發的聲音從屋裡爆出來。

    艾晴芢嚇得往後一退，撫著胸口久久才說：「好，那我先去樓下做午餐，好了再叫你。」

    噘著唇離開後，她便下樓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幸好裡面還有食材，應該是司機知道她今天要過來，已經先準備好。

    於是她先洗了些菜，想想可能只有秦子寅一人在家吃，於是簡單地做了份日式蓋飯，幸好她媽媽對廚藝很有研究，她從小也跟著母親學，因此料理三餐這事難不倒她。

    然而，就在她煎肉的時候，秦子寅終於憋不住，氣憤的下樓來到她身後，猛地喊了聲，「夠了吧你！能不能行行好，離開我家？」

    一直專注煎肉的艾晴芢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狠狠一震，握著鍋鏟的手一鬆，反射性的用另一隻手接住鍋鏟，「天！好燙！」

    秦子寅瞪大眼看著這一幕，「你到底在幹嘛？」

    「沒……」她緊緊握著發紅的手心，定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的眼淚都冒出來了。

    「我看看。」他直接走過去。

    「不用，我沒事。」將手藏在身後，忍著手心灼痛感，非但眼淚，就連冷汗都冒了出來。

    緊皺著眉看著她痛苦的表情，秦子寅不再徵求她的同意，走過去抓住她的手，這一看他的表情都緊繃了！隨即將她拉到水龍頭下沖洗，又從冰箱拿來冰塊用布包住敷在她手上。

    艾晴芢沒想到他第一次握她的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再看看他那張緊蹙著眉心的臉，不知道這算是關心嗎？

    但是一想起他之前的態度，她還是忍不住傷心起來。於是她用力抽回手，「別管我，我可以自己處理。」

    「你別鬧了。」秦子寅硬是將她拉了回來，就這樣兩張臉湊得更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這一瞬間，艾晴芢小臉臊紅，秦子寅的胸口也翻騰著怪異的感覺，再看向她紼紅著雙腮，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下一秒立即推開她。

    望著他走出廚房的身影，艾晴芢壓根無法猜測他的心思。

    忍著手傷將午餐做好，艾晴芢便來到客廳找他，尋了片刻才在屋後的花園看見他的身影。

    輕輕走上前，她對著他的背影說：「可以吃飯了。」

    他回過頭，眉一皺，「什麼？燙傷了還做飯？」

    「這沒什麼，」她垂著腦袋，「這是我的分內工作，何況只是點小傷。」

    這還算是小傷！他真的很想吼她，罵她笨，「我不餓。」

    「拜託你就看在我辛苦做了一頓飯的分上，吃吧！」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好想仔細問清楚。是因為討厭她？怕她的糾纏嗎？

    望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秦子寅佯裝的無情再也掛不住了，「好，就吃這一次，我倒想看看你做的是什麼東西？」

    大步邁進屋裡，走到飯廳坐下，他看著桌上擺了碗飯，「這是什麼？」

    「日式豬肉蓋飯。」艾晴芢簡單做著介紹。

    他拿起筷子吃了口，意外地發現她的廚藝並不比艾嬸差，而且還很清爽不油但桌上只有他這一碗，他因而皺著眉問：「怎麼只有一份？」

    「先生不回來，當然就做一份。」她說道。

    「那你呢？難道不餓？」

    「我等會兒再吃。」擔心他又說她找機會和他說話，艾晴芢立刻朝他一鞠躬，「那我退下，你慢用，一定要吃完喔！」

    「你——」他的眸光凝住在她離去的身影和紅通通的手上，想喊住她卻又開不了口。打從她進他家開始，他就一直對她冷言冷語，想盡辦法趕她走，現在才來關心她未免也太矯情了？

    又看看眼前的蓋飯，他心底清楚，如果要堅持趕走她的想法，就該立刻離座，連動也不要動這碗蓋飯，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將它吃完了。

    ★★★★★★

    轉眼間，艾晴芢已經在秦家工作一星期，這段時間她和秦子寅的交集可說是少之又少，也因為少，倒也沒再聽見他說出「要她走」的話語。

    直到今天她從郵差手中收到秦子寅的研究所入學通知，才知道原來秦子寅也考了研究所，為何他從沒對她提過？

    「是呀，他何必告訴我，以前就看不起我，現在更不用說了。」看著這封信，她眼眶已泛酸。

    眨掉眼底的淚，她將信拿進屋裡，正考慮要不要拿上樓給他時，卻見他下樓來。艾晴芢於是將東西遞給他，「你的。」

    秦子寅接過手看了眼，又看看她，「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上面有寫。」回了這四個字後，她便轉過身。

    「幹嘛這麼頹喪又難過的樣子，是氣我沒有告訴你嗎？」他抿唇一笑，「早跟你說，如果你不做女傭的話，我可以——」

    「你說夠了沒？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做不僅污辱我，也污辱你自己的感情？」原以為他不會再提及，沒想到又讓她聽見這麼殘忍的話。艾晴芢羞惱的又道：「放心，我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提醒我。」

    秦子寅被她的說詞給惹火了，「喂，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只是表達意見，怎麼了？」艾晴芢回睇著他。

    「既然要在這裡工作，那我就是主人，你的態度未免太無禮？」他冷硬著嗓音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叫你一聲少爺嗎？」雖然他聽得很習慣，但是她卻叫得很彆扭，但這一切都是命，她不得不接受。

    「誰要你這麼叫的？」

    「我本就該這麼叫，難道不對？」癟著嘴，看著他那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她的眼眶忍不住又紅了。

    就在楊丹倩移情別戀後，秦子寅曾警告自己五年內不可以再為誰不捨或心痛，但為什麼這女孩三番兩次的蠱惑他？讓他覺得自己不理她是件多麼對不起她或缺德的事！

    更糟的是，看不見她的時候他會想她，想她迷戀他的神情，想她因為他一句話所展現的喜怒哀樂，可她卻又不聽話的愛惹他生氣，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

    「既然你非叫不可，那又為何哭？」他握著拳頭，想忽略她含淚眼中的那抹愛意。

    「我沒有哭。」她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真是死鴨子嘴硬。」他是真的認真考慮過，如果她再一次說喜歡他，他可以不再強裝高傲的接受她，接受這個漸漸佔領他心頭的女孩！

    「我……我要去買菜了。」走進廚房，她竟然忘了左手未癒的燙傷，順手將菜籃抓起，「啊！」

    秦子寅聞言奔了進去，瞧她疼得渾身發抖的樣子，急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不要。」她拳頭握得緊緊的。

    「是上次的燙傷吧？少說也有六、七天了，怎麼還沒好？」難不成她根本沒上藥。

    「不要你管。」將皮包夾在腋下，她換另一隻手拿起菜籃，才要離開卻被他抓到眼前。

    「你這是做什麼？」她瞠大眸子，還來不及說話手心又被他掰開，只見他瞪大了眼看著上面有點糜爛的傷口。

    「這麼嚴重？你還浸水？」他的心猛地抽疼。

    「我無所謂，沒有關係的。」

    「你這樣不會好的，跟我來。」找來傷藥為她敷上又包紮，「這幾天你不用做事，我可以自己出去買東西吃，家裡也不髒，過陣子再打掃也行。」

    當真奇怪，這傷明明在她手上，為何像是燙在他的心口，讓他又自責又心痛。

    如果那天他不要這麼激動、不要顧著找她發脾氣，她也不會受傷……

    「這……」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望著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迷惘。

    發現她又出現這種傾慕的眼神，秦子寅不忘補上一句，「是你自己放棄和我交往的機會，所以別多想。」

    「我沒多想。」艾晴芢收回目光，「受了傷沒關係，還是可以去買菜。」

    「買什麼菜，要放著壞掉嗎？」

    「可還是有些日用品得買。」

    「你為什麼偏要忤逆我，等傷好了再做不行嗎？」

    「多虧了你，讓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自己的身份。」回他這麼一句後，她便氣惱的往屋外走去。

    秦子寅猛地抓抓頭髮，真沒想到沒將這燙手山芋給丟出去，反而燙傷了自己！

    看她這副不聽話的樣子，究竟要他怎麼對她才好？

    隨即他追了出去，擋住她的去路，「我載你去吧！」

    「為什麼？」

    「既然你堅持要去買，身為主人能讓你用受傷的手提東西嗎？」他旋即走到車庫將車子開出來，停在她身邊，「上車。」

    「不用了。」她拒絕了。

    「這下換我要問你為什麼不要？」

    「難道你忘了當初對我的警告，我可沒忘，所以得和你保持距離。」咬著下唇，她心痛地說出這些話。

    「暫時忘了那些話，我說上車。」他皺起眉，非常霸氣的命令，偏偏她還定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你——不同的情況就要用不同的思維，你這個笨腦袋就不會變通一下嗎？」

    受不了了，她簡直就是個木頭，於是秦子寅直接下車，硬是將她拉上副駕駛座。

    「你幹嘛？我說不要。」她還掙扎著，而他索性將車門上鎖。

    艾晴芢錯愕的望著他稜角分明的臉孔，氣惱又莫可奈何。

    到了商店後，他們一起進去挑了些日用品，秦子寅買了一堆東西，全提在手上，艾晴芢見了忍不住問：「你幹嘛買這麼多，可以用完再買。」

    「下次可沒人幫你提，也不知道你的手何時會好。」結了帳後，他便將東西提著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上，艾晴芢都跟在他身後，望著他堅挺的背影、頎長的身材，不禁想起這七年來她就是這麼看著他過來的。如今，他竟要她不可以再喜歡他，何其殘忍呀？

    將東西放進車裡，秦子寅回頭一看，看見的又是她癡迷的目光。同時，他的心也被這樣的眼神擊中心坎，他不是木頭，這些日子裡她對他的關心怎不打動他的心？

    見她難過、見她傷心，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也因為如此，他真的很不希望她在他家工作，並非嫌棄她的身份，而是害怕……他會忍不住將她和他母親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快點，搬得我手疼死了。」他揚聲喊道。

    「哦。」艾晴芢加快腳步走過來。

    「還要買什麼？」他回頭又問。

    「你都買了那麼多，沒有其他要買的了，不過……能不能去吃點東西？」既然不做飯，他總得吃吧？

    「對了，得吃飯。」他看看表，「想吃什麼？」

    「你是少爺，由你決定。」她才下敢發號施令呢！

    「那就吃牛排。」他朝她一笑，「可以嗎？」

    「牛排？太貴了。」想她為了省錢，已經有兩年沒吃過牛排了吧？如今可以和他一起用餐，是她夢寐以求的。然而，目前兩人這種主僕關係，倒是讓她認清事實，不再作白日夢了。

    「到底吃不吃？」他再次問道。

    「好吧！反正是少爺請客，那就隨你高興了。」就算再要面子，她也不想和自己的胃過不去。

    「那好，就走吧！」他立刻開車載著她前往牛排館。

    ★★★★★★

    第一次和秦子寅一起吃飯，氣氛倒是挺融洽，艾晴芢把它深深記在心底，或許這將是他們僅有一次的共餐。

    用完餐後，兩人回到秦家，卻看見有輛車停在門口。

    秦子寅似乎認出是誰的車，立刻將車停下對艾晴芢說：「你先進去。」

    「東西呢？」

    「我會拿進去。」他的目光仍盯著眼前那輛車。

    艾晴芢也意會到他有事要處理，因此下了車。但是當她正要走進大門時，突然聽見車裡的人喊住她，「你站住。」

    回頭一看，她才發現原來是楊丹倩，難怪這輛車有點面熟。

    楊丹倩直接走向她，「你算哪根蔥？怎麼可以來見秦子寅？還……還要進他家？」

    艾晴芢不明白她為何會來這裡，又怎麼還有臉見秦子寅，更不懂自己為何要對她解釋，或許是不想讓秦子寅為難，她還是說了，「你誤會了，我只是——」

    「是我邀請她過來的。」秦子寅擋下她，不讓她說明，「你先進去等我。」

    艾晴芢抿了抿唇，看了看他，這才頹喪的走進大門內。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他依舊深愛著楊丹倩，否則不會為了激怒她而故意欺騙她。

    就在艾晴芢進屋後，秦子寅便問著楊丹倩，「你來做什麼？」

    「人家……人家是來向你道歉的。」她走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衣袖，「原諒我好嗎？我其實還愛著你，讓我回到你身邊吧？」

    其實她是被甩了，自從江燦峰得到她的人之後就漸漸疏遠她，讓她想見他一面都難。也因為如此，才讓她領悟到秦子寅的好。

    「什麼意思？他家不是很有錢？」秦子寅雙臂抱胸，冷睇著她。

    「可我發現我不愛他，心底放著的還是你，你別再恨我好嗎？」楊丹倩抓住他的手，「就原諒人家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秦子寅睇著她，或許那段日子他恨過、痛苦過，但不知為何，如今親眼看著她，彷彿這些都已不重要了，在他心裡掀不起一絲波瀾。

    只不過她說的話他一點也不相信，江燦峰甩掉女友的事他早有聽聞，她以為可以唬弄他？

    「早不恨了，你就別再說了。」他低聲說。

    「真的不恨了？」楊丹倩揚起笑臉，「那我們可以重修舊好囉？」

    「我現在沒有這種想法，只想一個人過日子。」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要進去。

    「一個人？那麼她又是什麼？」楊丹倩抓住他，口中指著的就是剛剛跟他在一起的艾晴芢。

    「這個你就不必管。」

    「我不能不管，以後我們還有許多相處的機會，我聽說你考上的研究所正是我考上的那所，說不定還是同系，以後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她開心地說：「盡釋前嫌好嗎？」

    「不好。」他看看表，「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告訴我，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楊丹倩不問個清楚是絕不甘心的，「我可不希望以後我們中間夾著這麼一個人。」

    秦子寅受不了地望著她，「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這不是我所認識的楊丹倩。」丟下這話，他便步進屋內。

    待在客廳的艾晴芢一看見他便問：「她來找你做什麼？」

    「這麼好奇？」他瞇起眸，一抹淺笑凝在嘴角。

    「呃……只是順口問問。」被他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問得太多，想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不承認就算了。」他打了個呵欠，「走了好半天，好累，我回房去睡個午覺。」

    回到房間，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氣她是個死腦袋，難道就不會坦白說她根本無法不愛他？

    突然，秦子寅的手機響了，看了眼是楊丹倩打來的，他連接也不想接地倒頭就睡。想起今天的購物之行，他不禁一笑，長那麼大他還沒去過那種地方，今天拜她所賜他非但去了，還提了那麼多衛生紙、抹布的，真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呵，這女孩真是他生活的調味劑，不能否認和她在一起很開心也很輕鬆。

    也由於楊丹倩打電話給他他一直不接，她索性打到他家，而接起電話的自然是艾晴芢仁。

    話筒拿起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楊丹倩說：「我找秦子寅，請他來聽電話。」

    艾晴芢心口一窒、眉心輕鎖，已聽出她的聲音，「他正在睡午覺。」

    「你……你是那個女人？跟他一起睡了嗎？」楊丹倩一氣之下便開始胡言亂語。

    「你別亂說話。」

    「亂說話？看來我不對你說清楚你是不會死心了。」楊丹倩笑了笑，「畢業後，你做什麼事？」

    「問這個幹嘛？」

    「因為我要和秦子寅念同一所研究所，日後定是近水樓台，你別以為可以成功搶走他。」楊丹倩很自得地說道。

    她的話果真帶給艾晴芢巨大的衝擊，但是又能如何？儘管心頭揪得難受，她也只能當作沒聽見。

    直到掛了電話後，她的腦袋才突地一眩，看看樓上，她自言自語著，「艾晴芢，別難過、別傷心，就算沒有楊丹倩，他也一樣不會將你放在心上。」

    但不知為什麼，愈是這麼想，鼻根就愈酸，愈想哭、愈難過……

    第六章

    約十天後，艾晴芢手上的傷已完全好了，也因此又重新下廚。

    其實，可以每天做好吃的東西給秦子寅吃，見他吃得開心又滿足的樣子，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做好早餐，就見他從樓上下來，她立即說道：「可以吃早餐了。」

    「今天要新生報到，不吃了，快遲到了。」秦子寅說著便衝出家門，艾晴芢看著桌上擺放的清粥小菜，只能歎口氣。

    對了，報到！那不就是去學校嗎？這麼說他和楊丹倩又要在一塊了？

    閉上眼，她再也無法裝怍不在意地淌下淚，心疼自己那暗戀他又無法抽離的心。

    將桌面收拾好，因為沒有其他事，所以她打算回家一趟，不知為什麼明明剛剛才過來的，現在就好想家。

    走進家門，艾晴芢一看見媽就說：「媽，我吃完中飯再回去。」

    「怎麼？今天沒事嗎？」艾母見她臉色有點蒼白，關切地問：「你的臉色太難看了，是不是不舒服？早上出門不是還好好的，是太累了嗎？」

    「我沒事。」艾晴芢忍住心中的悶疼，強顏歡笑地搖搖頭。

    「要不要回房休息一會兒？」艾母摸摸她的額頭。

    「我沒生病啦！回家也不是想偷懶休息，而是為少爺做飯時突然想起好久沒為您和爸做飯了，爸今天下午休息，所以想回來做頓飯給您和爸吃。」她微笑地說。

    「你可以嗎？」艾母擔心地問道。

    「當然可以。」艾晴芢於是和母親一起擠在廚房裡做飯，心想雖然家裡的廚房很小，但是和媽一起下廚的感覺真好。

    過了中午，艾德剛回到家就看見女兒也在家，「好難得，好久沒和我女兒一起吃飯了。」

    「是嗎？以後只要沒事我就溜回來，怎麼樣？」艾晴芢笑看著父親。

    「我看你就別做了，找其他事，別再管你媽那份退職金了。」艾德剛看了老婆一眼，「別再為那點錢逼著女兒去做女傭。」「媽沒逼我去，是我自己要去的。」艾晴芢道。

    艾母轉向女兒，「媽現在病情控制得不錯，還是讓我回去做吧！」

    「醫生允詐了嗎？」她問。

    「呃……我只是沒問，問了就一定會允許的。」艾母自說自話，可是艾晴芢又怎會相信？

    「行了媽，我才不信。」她夾了菜給母親，「您還是多吃點、多休息，只要您健康我就安心，工作的事就別想了。」

    「對，晴芢說的有一半對，我更希望她也別做了。」老婆當女傭已經讓他很愧疚，如今女兒也當女傭，出去外面他要怎麼跟別人說？

    「爸，我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別為我擔心，也別在意別人的眼光。」給予父親安慰後，她又低頭吃飯，但她心裡清楚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讓自己安心而已。

    用過餐後，才剛返回秦家，她就接到秦子寅的電話，「艾晴芢，幫我把我桌上一張訂餐單拿來學校好嗎？我忘了帶。」

    「訂餐單？」

    「對，新生參與研究會五天的餐費。」

    「你怎麼這麼粗心呢？」還要她跑一趟！

    「不願意幫我拿來？」他輕喟了聲，「好吧，那算了，大不了不吃而已，這下你滿意了吧？」

    發現他就要掛電話，艾晴芢趕緊喊道：「好，我拿給你，你在哪兒？」

    「學生活動中心。」

    「你等會兒，錢帶了嗎？」

    「錢我有，你只要將單子帶來，三點半以前要趕到。」秦子寅又補充了一句。

    艾晴芢看看表，「好，沒問題，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後，艾晴芢上樓進入他房間，就在桌上看見這張單子，「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怎會沒看到，真是！」

    將它收進背袋內，她匆匆忙忙趕往學校，問了人得知學生活動中心的方向，便直接找了過去。但是那裡面聚滿了學生，艾晴芢又輾轉問過幾個人才找到他。

    「秦子寅，這是你要的東西。」她來到他面前，將東西遞給他。

    「謝謝。」他朝她一笑。

    看著他的笑容，艾晴芢的心就像開了花般，忍不住也在心底笑了，不過她絕不會讓他知道。

    她看看這裡的每張臉孔，不禁說道：「好懷念大學的時候，看來還是讀書好。」

    「後悔了？明年要不要試試，可以做我的學妹。」他建議她這麼做，因為如此她才可能辭掉他家女傭的工作。

    她也想呀！不過依家裡的狀況賺錢更重要，「不了，我沒興趣。」

    「算了，那你走吧。」說了幾次竟沒一次採納，還好意思說喜歡他，切！

    「你怎麼這麼不客氣，我——」

    艾晴芢的話還沒說完，卻見楊丹倩走了過來，「他都要你走了，你還賴在這裡幹嘛？」

    「我……」面對她譏諷的話語，艾晴芢卻無言以對，「我走就是。」

    才準備離開，她又聽見林季霖喊她的聲音，「嗨，晴芢！」

    「你……你也念這所學校？」她驚訝地問。

    「是呀，我們大學裡學生念研究所的最多的就是選擇這裡，再來就是本校。」林季霖解釋。

    「原來如此。」難怪楊丹倩也在這裡。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呃……因為有事才過來，不過已經辦好了，該回去了。」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來此的目的，只好找機會逃開，「再見。」

    見她慌張逃離的背影，林季霖立刻追了過去，「晴芢，我有話對你說，等我一下。」

    看著林季霖追著艾晴芢跑，秦子寅眉頭不自覺的深鎖了起來，偏偏楊丹倩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加油添醋，「晴芢、晴芢，像不像在喊「情人』呢？好甜蜜、好肉麻呀。」

    她的話讓秦子寅的心情更亂，於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跟著追出去。

    楊丹倩見狀，連忙喊道：「你要去哪兒？等我一下。」

    秦子寅找了會兒，終於看見林季霖與艾晴芢就在前面的樹下說話，於是悍然的插入他們之間，板著臉問：「看樣子你們好像很熟？」

    記得上次騎著單車載她的男生應該就是他吧？

    「對，我們是朋友。」艾晴芢解釋道。

    「朋友？」他瞇起眸，「呵，你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個朋友？」

    「怎麼樣？不行嗎？」林季霖替艾晴芢回答：「我和她可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和她又是什麼關係？」

    「我和她？」秦子寅揉揉鼻子，「真要我說嗎？我可是她暗……」

    「秦子寅，不要說！」艾晴芢揚聲阻止他說下去，「你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行？既然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怎麼會連他念哪所學校你都不知道？」

    「我……」被秦子寅這一問，她噎凝無語了。

    「為何如此咄咄逼人？」林季霖上前一步，「因為我沒告訴她而已，那又如何？」

    「哦，這麼說來你們根本不熟嘛！」說不出心中那股濃濃的酸意從何而來，秦子寅不由得對他起了較勁的念頭。

    「你——」

    「夠了！拜託別這樣，你們真的是……」艾晴芢捂著唇，覺得既傷心又難過，更是丟臉，瞪了他們一眼後便轉身跑遠。

    不放心讓她就這麼離開，秦子寅立刻將手裡的繳費單與錢交給楊丹倩，「這個等會兒幫我繳一下。」

    「什麼？那你——」

    不等她發問，秦子寅已經快步跑開，直到一段距離後他終於趕上了艾晴芢。

    「艾晴芢……」他大聲喊著。

    她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你還想挖苦我什麼？」

    「我只是照實說，這也算挖苦嗎？」他雙臂抱胸，瞇起眸問：「該不會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艾晴芢忍著淚望著他，「問這麼多幹嘛？我說過會收拾起對你的心，所以你不必擔心了。」

    「你當真可以？可以收拾得一乾二淨？」他戲謔一笑。

    「當……當然可以了。」深吸口氣，她抬頭挺胸地說。

    「是嗎？那很好，你就收拾乾淨一點兒，千萬別留下一丁點兒的殘渣。」板起一張鐵青的臉孔，他氣得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隨即轉身離開。

    ★★★★★★

    新生報到之後，還有半個月才開學。

    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秦子寅並不打算就這麼浪費掉，於是約了幾個感情不錯的同學準備進行一趟旅行。就在他在房裡計畫的時候，房門被輕敲兩下，跟著響起艾晴芢的聲音，「少爺是我。」

    「進來。」

    艾晴芢走了進去，並將一束花擺在他書桌上。「少爺，這是剛剛花店送來的花，說是有人要送你的，但對方沒留姓名。」

    「花？！」秦子寅疑惑的看了眼，「誰會送男人花？」

    他看了她一眼，漾著笑問：「該不會是你送的，故意說對方沒留姓名吧？」

    「我送你花幹嘛？既然要送你還刻意隱瞞，就更沒這道理了，真是。」對他皺皺鼻子後，艾晴芢便退出他的房間。

    「不過是開開玩笑，幹嘛生這麼大的氣？」搖搖頭，他又看向這束花，卻愈來愈無法理解，「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下了樓的艾晴芢喃喃念著，「我又不是錢太多，送了還裝傻？但是，到底是誰送的花？」就在這時候，門鈴聲又響了，她立刻出去開門，驚見楊丹倩站在門外。

    可以想見，當楊丹倩看見她的剎那臉色完全變了！「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沒必要告訴你。」仰起小臉，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卑微，「你找秦子寅對吧？」

    「我當然是要找他，難不成找你？他人呢？我要問個清楚，為什麼你會留在他家裡。」她用力推開艾晴芢，走了進去。

    一進屋裡，她便如識途老馬般直奔樓上他的房間，甚至連門也不敲的直接闖進去，「秦子寅，她為什麼還在這裡？」

    在乍見她的瞬間，秦子寅狠狠皺起眉，「你是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她來到他面前，哭嚷著，「難不成你們在交往，不可能……絕不可能……」

    「既然知道不可能，幹嘛還問？」他冷冽地說。

    艾晴芢因為害怕引起誤會也跟了上來，但一上樓就聽見他這樣的回答，一顆心驀然沉到谷底。

    「如果不是，她又怎麼會在這裡？」楊丹倩還真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秦子寅不答反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你，這個週末我們家要家庭旅遊，我爸要我來邀請你一起去。」她想利用這機會好好接近他，找回當初熱戀時的感覺。

    「我不去。」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我說了，我爸希望能邀請到你。」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麼快，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根本就是不給她面子嘛。

    「很抱歉，我對你們的家庭旅遊沒興趣。」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不過是三天的時間，不會耽誤到你的。」她想盡辦法說服他。

    「怎麼不會耽誤，那幾天我正好有事。」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之後，他只為自己當初迷戀她的心感到可笑，如今連回應她的話都覺得很累。

    「你有什麼事？」

    「我要去個地方，與你無關。」他蹙起雙眉，「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們以前是那麼相愛，你……又非常寵我，現在竟然對我這麼冷漠疏離！」

    她氣得一咬牙，轉向站在門外的艾晴芢說：「都是你，沒事跑來找他，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問得未免太多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以走了吧？」

    艾晴芢聽著他們這樣爭鬧，覺得好心煩，於是來到他面前，「如果不想被誤會，就直說吧，我不在意。」

    楊丹倩轉向她，「好，既然這樣，那就由你來說。」

    「我是他家的女傭，所以才會待在這裡，以後你可能會經常遇到，就是這樣。」乾脆說個明白，她不希望被楊丹倩誤以為她是個這麼隨便的女生。

    「女傭？！」楊丹倩先是一震，下一秒卻大笑出聲，「你……你居然是他家的女傭，真有你的，你怎麼肯做這種事？」

    「不偷不搶，為何不能做？」她睨著楊丹倩，卻沒注意到秦子寅正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她。

    「是呀！除了不偷不搶外，還真沒別的優點。」楊丹倩勾起一抹不冷不熱的諷笑，拽住秦子寅的手臂，軟下聲調，「是我不該勉強你，你若下想去就別去了，但是那天你要去哪兒？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秦子寅皺著眉想扯下她的手，但眼角餘光瞧見艾晴芢落寞離去的瞬間，他突然改變心意，「我約了一些朋友要去烏來旅遊，三天兩夜，你要來就來吧！」

    「烏來！」她眼睛一亮，「好，我去，我要跟你去。」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楊丹倩瞧了眼他那張冷冷的表情，「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不過我發誓一定會讓你回心轉意，等著瞧。」

    宣示自己的決心後，楊丹倩才走出他的房間，聽著她的腳步聲遠離，秦子寅無奈地皺起眉，「艾晴芢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她呢？難道她不知道楊丹倩肯定會到處宣傳？」

    也該怪他，以前沉迷在熱戀中，完全沒有用心去瞭解楊丹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生！

    ★★★★★★

    接續的幾天，秦子寅幾乎每天都會收到一束花。

    原本不在意的他突然懷疑這該不會是某人的惡作劇，但是前思後想再加上詢問後，他確定週遭並沒有這樣的人。

    「告訴送花的人，如果下次那人不留姓名就別送了。」既然對方不留名，他就沒道理收下。

    「好，我知道了。」將花交給他之後，艾晴芢便轉身退下。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她回過頭。

    「這個週末我要去烏來三天兩夜。」秦子寅遂道。

    「我知道，上次楊丹倩離開時有向我炫耀，祝你們玩得愉快。」因為這事她連著好幾夜失眠，害得她這兩天幾乎沒什麼精神，連做事都沒力。

    「一起去。」他用命令的語氣道。

    「我？」艾晴芢指著自己，「為什麼？」

    「三天兩夜，我需要有人照顧伺候。」秦子寅眉一挑。

    她倒吸口氣，「你……你當你是古代員外家的大少爺嗎？怎麼這麼可笑？」

    「我就是這樣，如果你要繼續在這裡工作，就跟我去，要不然就離開這裡。」他只好用強迫的手段。

    「難道……難道你要我以女傭的身份和你出去？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緊皺著眉。

    「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但是楊丹倩知道。」他難道忘了？

    「是我告訴她的嗎？那是你自己多事，非說不可。」他昀話還真像刺，不停紮著她心窩，讓她無法反駁。

    「對，是我自己說的，那我不去不就行了。」什麼嘛，搞到最後居然變成是她的錯？

    「不行。」他立刻回道：「你一定要去。至於楊丹倩你可以放心，她現在很聽我的話，我要她別說，她就不會說。」

    「你還真自信，你接受她了？」這個秦子寅明知道她對他的心意，還要這麼對待她，如果她有能耐，真的很想很想也讓他傷心一回。

    「你不是收拾起對我的心，還管我接不接受？」雙臂抱胸，秦子寅勾魅起一絲調侃的笑影，直瞅著她那張似嗔非嗔的小臉。

    「大壞蛋！」她咬著唇。

    「呵！那是什麼眼神呀？我要休息了，出去吧。」他朝門外比了比。

    「是，大少爺。」艾晴芢大聲頂了回去。瞧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少爺，說話這麼霸氣。

    下樓之後，艾晴芢走到院子打算將枯葉掃一掃，卻發現有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在門外探頭探腦的。

    她好奇的上前問道：「請問你要找人嗎？」

    婦人一看見她，立刻垂下臉，「沒……不是。」

    「可是我發現你這幾天都會出現在門外，或是要找這條街的其他人，我都可以替你問問。」艾晴芢見她的年紀和媽媽差不多，自然而然就想幫忙。

    「不必，謝謝。」婦人又看了看她後便加快腳步離去。

    「你……」艾晴芢直想喊住她，但她卻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飛快的走遠。

    ★★★★★★

    週末轉眼已到，艾晴芢一大早起床準備壽司、飯團，打算帶去。

    女傭嘛，不就是做這些事，她可不想等他開口吩咐才去做，又讓他有機會數落她，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才行。

    八點半一到，秦子寅便從樓上下來，當他看見飯桌上擺滿食物，不禁皺起眉，「你這是幹嘛？」

    「不是要去玩嗎？幫你準備一些點心。」艾晴芢拿了塊壽司給他，期待地說：「嚐嚐看，給個意見。」

    「大清早誰吃這個。」他別開臉，連一口也不吃。

    她失望的將東西放進冰桶內，無力地問：「要走了是嗎？」

    「對。」瞧她提起大包小包，「你當我是大胃王，能吃這麼多東西嗎？真要帶走？」

    「你不吃自然有人會吃，反正做都做了，就帶去和大家分享。」

    「記住，你要照顧的只有我一人，別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歎了口氣後，他便直接走到屋外，而艾晴芢也只好提著一袋袋的點心尾隨在後。

    「你到大門口等我，我去開車。」他說著便走向車庫。

    當艾晴芢走出大門，卻驚見楊丹倩已經等在外面，而楊丹倩一見到她，眸心緊鎖，「還真是女傭呢！帶的是些什麼東西呀？」

    「吃的。」

    「呵……你還真行，沒想到你有這種天分。」她揚聲大笑，接著又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身份，謝謝我吧！」

    楊丹倩其實是另有目的，在目的達成前當然不能將她的身份公開。

    就在這時候，秦子寅已經把車子開出來，楊丹倩連忙主動跳進他身旁的座位，「真好，好久沒有坐你的車了。」

    秦子寅望了她一眼，「你不是有車嗎？」

    「反正你也開車，共乘一輛就好了嘛。」她找著藉口。

    他無奈地歎口氣，又從照後鏡看向艾晴芢，發現她只是看著窗外，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不禁令他煩躁起來。

    出發後，艾晴芢才偷偷望著他們，雖然很難過但她卻不能掉淚，只能將淚水吞進腹中。

    這種不能發洩的苦，就好像將她的五臟內腑給狠狠擠壓了，好想吐好想吐……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竟是這麼的喜歡他，喜歡得連自尊都可以拋棄。但是他卻這麼壞，連出去玩都要使喚她？還在她面前秀恩愛、曬幸福，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老天快告訴她，要怎麼做才能忘了他？

    當車子開到目的地，秦子寅和艾晴芢都沒想到竟然林季霖也在那裡！秦子寅轉向楊丹倩問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我約來的，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的小女傭，所以特地把他找來。」原來這就是楊丹倩所打的主意。

    「你怎麼可以……」艾晴芢想要說什麼，但因為太累，也覺得在她面前說這些太可笑，因而作罷。

    「怎麼樣？你是想說你並不喜歡他嗎？」秦子寅就是希望聽見這句話。

    「沒有。」如果她承認了，他肯定更得意。

    艾晴芢立即下車，就見林季霖已朝她走了過來，「嗨，晴芢，能見你過來真的很開心，楊丹倩果真沒騙我。」

    「放心，我不會騙你的。」楊丹倩轉而拉住秦子寅的手臂，「別打擾他們，我們過去那邊走走。」

    他抽回手，「我還約了別人，不是只有你。」甩開她的手，他便轉向其他同學，楊丹倩當然不肯放棄，立刻像跟屁蟲似的跟過去。

    「他們又在一起了，之前鬧分手，還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林季霖撇嘴一笑，「是楊丹倩約你過來的嗎？」

    「呃……對。」說自己在秦家做女傭，她還真開不了口。

    「你跟她很熟？」他雖是局外人，不過他總覺得艾晴芢和楊丹倩應該不屬於同一圈子的朋友。

    「還可以。」她不想再繼續這話題，於是轉向車裡拿東西。

    看著冰桶，她想起裡面的點心，雖然放在裡面可以保鮮一陣子，但太晚吃還是會走味。於是她打開它，拿出壽司盒與飯團，「我親手做的，趁新鮮要不要吃點？」

    一早就起床準備的辛苦非但沒得到秦子寅的讚美，反而嫌她多事，甚至連吃的慾望都沒有，但天知道她會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他。

    既然他不在乎，那就轉送給其他人吧！至少不會浪費。

    「真的，是你親手做的，那我一定要吃，而且吃光光。」他拿了塊壽司放進嘴裡，「好好吃喔！」

    「真的？」見他喜歡，艾晴芢也笑了，「不過飯團還是熱的好吃，烤一烤會更香喔！」

    「沒關係，你做的東西，就算冷的也好吃。」林季霖又拿了塊壽司。

    「謝謝……謝謝你的安慰。」此時此刻，她真心覺得他是個好朋友。

    「不，這絕不是安慰。」他笑開嘴，「對了，畢業後你好像很忙，都沒跟我聯繫，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工作！」她眉心一鎖，「還……還沒……」

    「沒關係，工作慢慢找，找到了可別忘了告訴我，更別忘了請客喔！」他輕鬆一笑。

    「嗯。」艾晴芢很感激他沒再追問她畢業後的這段日子是怎麼過的。

    「要不要去看看他們在聊些什麼？」他發現她的視線直盯著秦子寅那頭，於是問道。

    「不用了。」看見楊丹倩一直倚在秦子寅身邊，兩人就如同以往一樣甜蜜，又何必去打擾？

    「那我們去那裡走走，這裡的風景還真漂亮。」他指著另一邊。

    「也好。」她隨即想到什麼又說：「聽說這裡的竹筒飯很不錯，我們去買好不好？」

    「當然好。」可以和她單獨走走，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了，他也萬分珍惜。

    於是兩人便往遠處走去，林季霖滿心歡喜，但是艾晴芢卻心事重重。

    第七章

    秦子寅回到車邊已不見艾晴芢的蹤影。真奇怪，她到底是去哪了？

    看見放在車上的冰桶，打開一看……奇怪了，壽司怎麼只剩下幾個？赫地想起剛剛一直待在她身邊的林季霖，該不會是被他給吃了？

    「她竟然將東西分給別人吃！」秦子寅氣惱的碎碎念，然後拿了塊壽司放進口中，「她的廚藝是不錯，一點兒也不輸給她母親。」

    「子寅，在吃什麼，哇……壽司耶！我也要吃一個。」跟著過來的幾個男同學立刻起哄。

    「去你們的，這是我一個人的。」拎起冰桶，他便往不遠處的民宿走去。

    「子寅，天氣不錯，我們一起去走走吧！」楊丹倩拉住他，突然看見什麼似的，笑著指著不遠處，「你看你看，他們兩個感情真好，一起散步回來了。」

    秦子寅轉首一瞧，表情赫然僵住，隨即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

    當艾晴芢和林季霖回到民宿，她便笑著對他說：「謝謝你陪我逛，還有請我吃竹筒飯。」

    「不就是一份竹筒飯，謝什麼？」他搖搖頭。

    「那我一定會好好品嚐它來當成答謝囉！」她指指樓上，「那我上去了。」

    「好，休息一下，晚點兒好像有節目，到時候我們再聊。」

    「嗯。」她微微一笑，跟著轉身上樓，找到房間號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向秦子寅拿鑰匙。

    就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跟楊丹倩在一起，但是她真的很想休息，不想再等，只好下樓去找人。

    經過詢問，才知道他已經回房間休息，於是找到他的房間，輕敲房門，「我是艾晴芢。」

    「進來吧！」

    進去之後，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房間，倒是讓她安心了下來。「呃……我要拿我房間的鑰匙。」

    秦子寅不答反問：「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什麼？」她疑惑的看著他敲著一旁的冰桶，不明白地問：「怎麼了？」

    「裡面的東西都去哪了？怎麼只剩下飯團？」他瞇起眸子，沉下聲問：「是不是給別人吃了？」

    「反正你又不吃。」她噘著唇。

    「誰說我不吃，我……」發現她突然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秦子寅旋即改口，「就算我不吃，也輪不到其他人。」

    「幹嘛這麼小氣？你不吃的話也只是壞掉丟了，有人喜歡吃我當然給他吃呀！」他到底是怎麼了？突然她心底多了份揣測，並用開玩笑的語氣問：「你該不會吃醋了？」

    「吃醋！哈……不是說收心了，怎麼對我還抱著這麼離譜的憧憬？」他揚聲大笑。

    「誰……誰對你有憧憬，只是玩笑問問也不行嗎？」艾晴芢以低弱的嗓音藏住其中的哽凝。

    「真是這樣嗎？」他漂亮的薄唇揚起一抹笑，出其不意地將她拉到大腿上，火熱的眸底映照著她泛紅的臉蛋，臉部線條軟化，「這麼近距離看著我還是第一次吧？有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

    「你這是做什麼？放我下來。」他說的沒錯，此刻她的心快速跳動著，還真怕被他聽見。

    「害怕了？」他大膽貼近她胸口，「哇，好像跳得滿大聲的。」

    「別這樣，你這樣分明是調戲嘛。」她的雙腮印上紅暈。

    「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調戲你？」秦子寅磁性的嗓音有抹傭懶的味道。

    「為……為什麼？」如果再不放她下來，她連舌頭都會打結了。

    「因為你很好玩，不過是靠近你一點你就不知所措，還真是青澀得可愛。」說完這話，他才放她下來。

    艾晴芢趕緊往後一退，用力瞪著他，「你當真認為我這麼可笑嗎？」

    他笑而不答，等於默認了。

    「你……」艾晴芢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拿她對他的愛情開這種玩笑，猛一咬牙，氣得奔出他的房間。

    「喂！」秦子寅站了起來，想喊她的瞬間似乎聞到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她專屬的味道。

    於是他閉上眼，深深一聞，嘴角也隨即上揚。

    但下一秒他卻想起鑰匙還沒給她，於是追了出去，「喂……你的鑰匙。」

    她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別過來，丟給我。」

    「你這是——」突然之間，秦子寅凝了聲，因為他看見她眼底凝聚的淚影，這淚還真是讓他看得難受，「你怎麼了？」

    「我說別過來，鑰匙給我。」她咬著唇睇著他。

    「喏。」秦子寅將鑰匙丟給她。

    艾晴芢伸手接住，轉身就要跑，秦子寅忍不住喊道：「團體活動時間就快到了，你要去哪兒？」

    她並沒回答他，只是一個勁地往前奔。

    秦子寅不禁搖搖頭，「是我玩笑開得太過了嗎？」

    但為何每每見她被他逗得又嗔又惱、無言以對的模樣時，他會這麼的開心？連他自己都不懂了。

    ★★★★★★

    接近晚餐的時間，艾晴芢一個人坐在民宿外的長椅上。

    林季霖見她獨自在外面，便上前問道：「怎麼了？不在裡面和大家一起聊天？」

    「剛剛聊了一下，覺得有點兒悶，所以出來透透氣。」她微微一笑。

    「那我可以陪你一會兒嗎？就快吃飯了。」不等她回答，他已坐了下來。

    「覺得無聊嗎？」艾晴芢看著漸漸暗下的天色，「我也發現你似乎很少與其他人交談。」

    「其他人都是秦子寅的朋友，而我是因你而來的。」他看著她，「但我不後悔過來。」

    「可惜我卻沒能好好陪你。」就算想收回放在秦子寅身上的心，可她卻無法把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沒關係，我知道要讓你愛上我一定很困難，但我會努力的。」他說得直接，並綻出一抹笑。

    艾晴芢不知要怎麼回答，只好說：「晚餐時間到了，去吃飯吧。」

    「是呀，差不多餓了。」他跟著站起，和她一起走向附近的餐廳。

    當大夥都入坐後，艾晴芢竟發現秦子寅和楊丹倩都沒到。

    「你們知不知道秦子寅去哪了？」忍不住，艾晴芢還是開口問了。

    「你不知道嗎？他把楊丹倩叫進房裡，到現在都還沒出來，顯然是……」大夥都露出曖昧的笑容。

    「所以不用等他們了，我們自己吃。」不久之後飯菜上桌了，看所有人都開心的一邊用飯一邊聊天，艾晴芢卻完全沒有食慾。

    於是她找了機會悄悄離席回到了民宿。

    同時間，待在房裡的秦子寅望著楊丹倩說：「夠了吧？你這樣一直纏著我，不覺得累嗎？」

    「怎麼？你還沒消氣嗎？」她嘟著嘴，「怎麼這麼小器？」

    「這不是小不小器的問題，而是我們沒辦法回到從前了，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愈是瞭解她，他對她舊有的愛意也淡化得愈快。

    「別這麼說，我聽不懂也不要聽。」她捂著耳朵，哭嚷的直跺腳。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接受這個事實，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請你自重。」他直接說道。

    「誰？」她眉頭一皺，「丁紫玲嗎？聽說她最近一直纏著你？」

    他歎口氣，「不管是誰，都與你無關。」

    「我還聽說她主動對你投懷送抱，是不是因為我沒有這麼做，你才對我這麼冷淡？」楊丹倩仰起下巴走向他，「那我也可以的。」

    不等秦子寅開口，她居然解開自己的衣領，用力拉開衣襟，將身子整個貼向他。

    「行了。」他立即將她推開，「難道你也是這麼對江燦峰的？」

    「男人不都吃這一套？」

    「沒錯，但得看對像，如果你那麼愛脫，就去別人面前脫。」秦子寅真沒想到她是這種女人，煩悶的將她往外一推，並用力把門關上。

    被關在門外的楊丹倩又氣又難堪，偏偏這時候她聽見有腳步聲接近，於是產生報復的念頭，假裝大哭的往樓梯口奔去，卻剛好被艾晴芢撞見。

    她見楊丹倩衣衫不整的模樣，吃驚地問：「你……發生什麼事了？」

    「他……秦子寅他居然對我……嗚……幸好我逃了出來……」楊丹倩唱作俱佳的掉著淚，然後從她眼前跑開。

    艾晴芢望著這一幕，整個人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秦子寅會做這種事，但是看楊丹倩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她怎能不懷疑？

    天，難道她暗戀了這麼多年的男生是這種人？

    沮喪又失望地回頭往樓下走去，她的心彷彿找不到安定之所，更不知該何去何從，甚至忘了現在是什麼時間又身在何處。只覺得她的世界開始顛倒過來，頭暈目眩地幾乎讓她快要倒下，整個人好慌好亂呀！

    ★★★★★★

    用餐過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唯獨艾晴芢不見了蹤影。

    首先發現她不見的是秦子寅，因為一個晚上沒看見她，而他又被楊丹倩氣得沒有食慾，突然想起房間冰箱內還有飯團，想讓她幫忙熱一下，卻四處找不到人！

    猜想她也許和林季霖在一起，秦子寅於是找上林季霖，「艾晴芢在哪兒？」

    「她？！用晚餐時就不見她的人，因為她一整個下午直喊悶，我以為她回房休息了。」林季霖不解地問，「怎麼了嗎？」

    「她不見了，一直沒看見她的人。」秦子寅眉心緊蹙，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是林季霖卻可以從他複雜的表情中看出他的不安與擔心。

    「別擔心，她又不是孩子。」林季霖試探道。

    「什麼不是孩子，她單純的就像個孩子，在這種地方亂跑肯定會迷路的。」秦子寅急躁的頂回。

    林季霖蹙起眉望著他，「你……喜歡她？」

    「什麼？」秦子寅瞇起眸。

    「我說你喜歡她是嗎？」

    秦子寅撇撇嘴，睇著他一笑，「如果我喜歡她，你會如何？」

    「我嗎？」林季霖上前一步，毫不退縮道：「不會退讓。」

    「很好，那就試試看吧！」瞪了他一眼後，秦子寅不再多說的離開。現在不是跟他廢話的時候，得早點兒找到艾晴芢才行。

    來到烏來的大街上，秦子寅到處尋找，還不時打電話回去詢問她是否回來了，但是結果總是令他失望。

    「這麼晚了，她到底去哪兒了？」看著街道兩旁商店攤販打烊的打烊、收攤的收攤，他煩鬱的爬了爬頭髮。要她跟著來是照顧他，而不是讓他擔憂的！

    就在他決定到更遠的地方找人時，突然看見她就坐在前面的石階上，倚著欄杆發著呆。

    他深吸口氣走向她，「現在幾點了你知道嗎？」

    艾晴芢這才抬起眼。就這麼傻傻地看著他，半晌不語。

    「喂，你病了嗎？」看著她那對無神又紅腫的雙眼，他不禁擔心的摸摸她的額頭。

    「別碰我。」猛然醒來的她用力揮開他的手，站了起來，「你真的讓我很失望。」狠狠的說完後，她便走開了。

    「你到底在要什麼脾氣？」他氣得上前拉住她，先不管他花了多少時間、多少氣力找她，她這麼對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還要幹嘛？難道想用對待楊丹倩的方式對我？」雖然不願相信，但是那一幕一直留在她腦海。

    「楊丹倩！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還要問我嗎？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艾晴芢氣得扭頭繼續走。

    她傷心的眸影讓他想起來了，連忙追了過去，「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麼？」

    「怎麼？擔心自己的本性被人揭穿，慌張了？」因為傷心，當看見他那雙真摯的眼神，她的心更痛了。

    他輕逸出一絲冷笑，「呵！你就相信她了？」他大概可以猜出她誤會了什麼。

    「什麼意思？」她輕咬下唇。

    「既然不相信我，問我幹嘛？」因為人格被質疑，他火大的什麼都不想說，「太晚了，回去吧！」

    「告訴我。」她拉住他，「就是因為不相信我才這麼難受，你一定要告訴我。」

    「如果信我就不該質問我，會懷疑就是不相信我，再說也是多餘的，不管是要氣我還是討厭我，也別在這裡吹冷風，快走吧！」他不再解釋的往民宿的方向走去。

    艾晴芢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自問：「是我誤會他了嗎？那麼那一幕又是為了什麼？」

    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回到民宿時，林季霖正好從另一個方向奔來，「晴芢，你沒事吧，究竟去哪兒了？」

    「只是隨便走走。」她雖然是對他說話，但眼神卻離不開秦子寅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

    「就算這樣也得交代一聲，如果不是秦子寅來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不見了。」他並沒看見先走進民宿的秦子寅，以為是她自己回來的。

    「你是說他去找你？」艾晴芢揪著心問。

    「呃……對。」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太快了，於是改變話題，「你應該沒吃晚餐吧？餓嗎？」

    「不餓，只是想睡了。」她垂首道。

    「既然這樣，就早點休息。」

    「好，晚安。」對他點點頭，她便往樓上走去。

    在經過楊丹倩的房間時，艾晴芢有股衝動想進去問問她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問了她不就表示她真的對秦子寅缺乏信任嗎？

    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門口，她卻見楊丹倩拿著手機走了出來，一邊說話一邊往樓梯口走去，直到靠窗的地方才停下腳步，「表姊，你不是教我那招，可我向秦子寅用了卻一點兒用也沒。」

    「哪招呀？」原來楊丹倩的表姊是她的愛情軍師，為了幫表妹挽回秦子寅，淨出些餿主意。

    「就是用身體去誘拐他呀！結果他居然把我趕出去，氣死我了。」接著她又說：「不過唯一安慰的是，他的小女傭撞見我哭著離開的樣子，還以為我被他給……哈，算是報復吧！」

    聽見她這麼說，艾晴芢整個人無力的倚在牆邊，直覺自己太傻。

    笨蛋，像你這樣根本沒資格說暗戀了他幾年，更沒資格去喜歡他？也難怪他會這麼生氣，氣得都不想理你了。

    她難過又頹喪的回房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愚蠢，還有他失望的目光。

    「唉，我怎麼這麼笨！如果再遇到他該怎麼對他說？」她煩鬱的走出房間，往頂樓走去，想去上面透透氣，不意竟看見秦子寅。

    雖然很想溜，但她的眼神已膠著在他月光下的背影上，感覺此刻的他散發著孤獨的氣息，令她忍不住想去安慰。

    天呀，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這個笨蛋還有資格去安慰人家嗎？現在最好別讓他看見，否則你會更丟臉！

    於是她偷偷往後退，卻不幸踢到了腳邊的鐵桶，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巨響！

    秦子寅回頭一看，眉頭隨之一緊，「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因為覺得熱，所以上來吹吹風。」她尷尬的看著他，心中揪著事不說實在很悶，於是怯怯地上前，輕如蚊蚋地說了聲，「對不起。」

    「什麼？」她在唸經嗎？誰聽得見呀？

    「我說對不起啦。」艾晴芢抬起臉，小臉上滿是歉意。

    「對不起什麼？」他眉頭輕皺。

    「我誤會你了，如果你不肯原諒我也沒關係，但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無措地揉著衣角，她低聲說出這些話，又抬頭看著他背光的臉孔，隨即轉身準備下樓去。

    「等等。」秦子寅喊住她，「就這麼走了？」

    「要不然我還能怎麼樣？」她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如果需要我做什麼才能讓你消氣的話，你儘管說。」

    「你過來。」他靠在欄杆旁。

    她顫巍巍的走到他面前，而他出其不意的將她又拉向他一些，定睛望著她，「會誤會是因為心裡還有我？」「你又要取笑我了？」她吃驚地看著他。

    「你只要說是或不是？」微微瞇著一對利眸，在這深夜裡他磁性的嗓音載滿蠱惑的味道。

    艾晴芢緊握著拳，抿著唇半晌不語，直到她被他那對在夜空中閃爍的眼神捕捉住所有的情緒時，終於忍不住激動回道：「對，我是還喜歡你，七年多了，你以為我是電腦，按刪除就刪除得了嗎？」

    望著她急急落下的眼淚，秦子寅再也忍不住地將她拉進懷裡，「那就繼續喜歡吧，開心的喜歡吧。」

    算是破例，他想接受身為女傭的她，就當暫時忘記所有、忘記從前、忘記那個遺棄他的女人，讓她待在他身邊，繼續為他著迷。

    被鎖在他懷裡的艾晴芢，因為他的擁抱而全身緊繃，更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不懂……」她喃喃說道。

    「就是我允許你繼續喜歡我，聽懂沒？」他凝睇著她漂亮的眸，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天底下大概只有他會說「允許你喜歡我」這種自大的話，可偏偏她就吃這套。

    「不可以劈腿，不可以同時喜歡其他男生，知道嗎？」他拍拍她的小臉。

    「你的意思是只讓我喜歡你，但你並不喜歡我囉？而我不能劈腿，你就可以？」雖然心有不甘，艾晴芢還是傻氣的補了句，「我才沒有喜歡其他男人。」

    聞言，他撇嘴一笑，「那就好，記得自己今天說的話。」

    「那你不生氣了？」他還會笑，表示已經原諒她了？

    「呵，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懷疑我，我幹嘛生氣呢？」他勾魅著她的眼，「眼睛又紅又腫的，看來哭過了，眼睛很痛吧？」

    「沒有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來，這樣就不痛了。」秦子寅捧住她的小臉，對著她的眼睛吹氣。

    當他的氣息拂上她的臉，她的心口突地一顫，不由往後退，從臉紅到脖子。

    幸好現在夜已深，否則被他看見那還得了！

    然而，讓她吃驚的事還沒結束，下一秒他竟吻了她，頓時她就像木雕似的僵在那裡，忘了要去感受這個吻。

    直到他抬起臉對她魅笑著，她才驚覺這個吻已經結束了。

    「初吻？」他挑起眉，「看你傻的。」

    「你……你怎麼可以……討厭！」艾晴芢又羞又惱，逃也似的奔下樓。

    回到房間，一顆心仍很亂，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直回想著他剛剛對她說的話，還有他對她吹氣，以及那個令人心顫的吻。

    他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什麼容許她繼續喜歡他，這個意思是告訴她他也喜歡她嗎？

    愈想愈迷糊，心裡更有分說不出的甜蜜，看來她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第八章

    三天的旅遊一晃眼就過去，在回去的車上，楊丹倩還是不放棄的黏在副駕駛座上，不斷與秦子寅說話。

    坐在後座的艾晴芢不時望著他的背影，還偷偷從照後鏡看向他立體的臉部線條與輪廓，又想著那晚的吻，不自覺雙腮又泛起熱來。

    同時他也從照後鏡回給她一抹讓她臉紅心跳的俊逸微笑。

    因此，儘管他被楊丹倩纏著，她卻開心在心底，因為他終於願意接受她了。

    回到秦家，秦子寅便對她們說：「已經晚了，你們回家吧！」

    「可我還想再待一會兒。」楊丹倩認為秦子寅之所以會拒絕她，只因為還介意她當初的背離罷了。

    只要她再加把勁撒撒嬌，他一定會軟化的。

    「快回去，我要休息了。」他臉色不豫地對楊丹倩說：「如果你時間很多，就送送她吧！」

    「什麼？你要我送她？」楊丹倩指著艾晴芢，「我才不要，我也很忙，那我先走了。」

    瞪了眼艾晴芢，她便坐上停在他家門邊的車，迅速離去。

    「那我送你回家吧。」他正要坐回車裡，艾晴芢便阻止道：「不必了，我有機車，你既然累了，就早點休息。」

    從那晚起，她就很不好意思與他單獨相處，於是便坐上機車，急忙從他眼前騎遠。

    「喂……真是的，怎麼都不會對我撒撒嬌呢？」大概就是因為她這樣的個性，讓他特別想關心她，甚至要為了她試著忘記自己多年來的傷痛與心中的結，努力的接納她。

    才打算進屋裡，卻發現遠處似乎站著一個人，他瞇起眸看過去，沉聲道：「是誰？為何鬼鬼祟祟的不露臉？」

    不一會兒，就見一位婦人從黑暗中現身，手裡還捧著一束鮮花。

    「你是誰？」

    「這花送你。」她遲疑了會兒才說出這句話。

    秦子寅半看看她，又看看她手裡的花，突然想起這陣子所發生的一些事，「難道我最近收到的花都是你送的？」

    「對，是我。」她柔柔一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認識你嗎？」對她他實在沒什麼印像。

    「很久很久以前，每當我在插花的時候。我那個才剛會走路的孩子就會過來跟我搶花，所以我想你會喜歡。」她哽咽地說。

    猛地，他驚退了步，似乎已能從她這句話裡聽見些端倪……莫非……莫非她就是——

    「你到底是誰？」秦子寅深吸口氣。

    「我是你媽，子寅。」她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他立即揮開她，直搖著頭，「不是，你不是，別在這裡胡言亂語，快點離開。」

    「子寅，我真的是你母親，一歲的時候你不慎在門檻摔一跤，當時額角被撞破還見了骨，縫了好幾針，所以你的額角有個疤。」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她說出除了最親近的家人，外人所不知道的事。

    秦子寅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過了好久才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走吧！」

    「子寅，你不能見死不救！」她突然跪下，還緊抓著他的大腿不放。

    「你到底要幹嘛？」如果他夠狠，真想將她一腳踢開，可是……可是就算再恨她，他也沒辦法這麼做。

    「我希望你能救救你弟弟。」她終於說了出來。

    「弟弟！」他瞇起雙眸，狠冷的問：「我哪來的弟弟？難道你……是你跟別的男人生的？」

    老天，她就這麼跑了，也沒和爸離婚，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

    「對不起，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弟弟，一出生心臟就有問題，從小到大不停的進出醫院，好不容易照顧他到十八歲，卻又發病了，而我已無法負擔他的手術費……我……我……」她抽抽噎噎，已不知該怎麼說。

    「原來你是來要錢的？」秦子寅紅著眼眶，心痛地問。

    雖然非常恨她，但剛剛看見她的瞬間，說實話他激動的想哭，因為他恨了二十年的母親終於想起他回來看他了。

    可沒想到，她之所以回來並不是因為想念他，而是為了另一個兒子！

    「就一次，求求你，就常我一次。」她仍跪地不起。

    「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他用力甩開她的手，瞪著她，「我沒錢，就算有我也不會借給你，死都不借。」

    用力吼出這些話後，秦子寅便冷著臉走進家門，並將她送的花摔在地上。

    走進客廳的他，覺得渾身泛涼、無力，重重的坐進沙發，感覺心被掏空了般，是這麼的難受。

    遺棄他的母親回來了，不是因為想念他、不是因為對他愧疚想得到他的原諒，而是回來借錢，這樣的母親要他如何接受？

    半晌過後，他仍情不自禁地走到窗邊微微拉開窗簾看著外面，見母親仍跪在地上啜泣，他痛苦的掩住臉，激動難抑。

    ★★★★★★

    隔日早上，艾晴芢開心地前往秦家。

    路上，她繞到花市買了些花帶到秦家，插了一盆花放在客廳裡，增添生氣。

    秦子寅從樓上下來，看見桌上的花，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氣得上前用力將花盆揮到地上，大聲吼道：「你這是幹嘛？很閒嗎？插這種難看的花做什麼？」

    艾晴芢被他這樣的反應給震住，「你……你怎麼了？」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花，任何花都不要。」說出這句話後，又看見她那被嚇到的模樣，他煩鬱地走進飯廳。

    看著飯桌上的早餐，他深吸口氣沉聲道：「你回家吧！別再過來當女傭了。」

    「什麼？」好久沒提這事的他怎麼又提了？

    「答應我，拜託。」這算是他對她唯一的請求。

    原本他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在意這事，只要確定自己愛她的心就行了。然而，昨晚的不遠之客，將他好不容易築起的決心和接納她的心情給完全破壞殆盡！

    強力壓下的痛苦也因為那個女人再度從心底躍出，讓他不能不在乎、不能再假裝自己不在意。

    「那我也拜託你，不要阻止好嗎？雖然我不能不喜歡你，但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疏忽自己的工作。」她低弱的聲音裡難掩悲傷。

    更何況真正的愛情不該因為她的工作而受影響，除非他真的很介意，但為了可以讓媽安心，她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是為了錢嗎？」秦子寅冷銳的目光直瞰著他。

    「對，是為了錢。」媽媽不捨那筆退職金，當然向來為了每一塊錢都不得不精打細算的她也必須計較。

    「果真如此。」他一對泛火的銳眸不再掩斂怒火，投射出冷沁的幽光。

    一直不敢去想像她究竟為什麼非要來他家工作，然而現在他竟然從她口中聽見「錢」這個字！

    「每個人生活不都離不開錢嗎？你幹嘛這麼敏感？」她真的不懂。

    「聽好，我再問你一次，真不肯離開？」秦子寅語氣沉重。

    「我沒做錯任何事，不可能離開。」就算不讓她做也該有個理由，他怎麼能隨意趕她離開呢？

    「要多少錢？」秦子寅瞇起眸問，「我給，你走。」

    他無情的眼神和殘忍的語氣，讓艾晴芢縮瑟了下，這兩天充滿心裡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憂傷。

    他居然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好像她是個貪戀錢財的女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他以為這麼說她就會離開嗎？

    「還是那句老話，離開我家，我們還可以是男女朋友，如果你堅持不走的話，那就沒辦法了。」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昨天他都還好好的。

    「沒有為什麼。不肯是嗎？好，那我知道了。」

    他才回頭走一步，她立即上前擋下他，「別這樣，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這次她不願再隨便誤解他，認識他這麼多年、追隨他這麼多年，她所愛的他不該是這麼一個反覆無常的人。

    就算是，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做錯什麼還不知道嗎？連主人的命令都不聽，這算什麼？」他不是強調好幾次了，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她還好意思再問。

    艾晴芢想了想，「說到底，就是不肯讓我待下？」

    「對。」他瞇趄眸，由瞳孔內射出犀利的光影。

    「那你也得告訴我原因，為什麼這麼堅持？是討厭女傭的職業，還是另有原因？幾次問你你都不肯回答，同樣的我也要得到答案才肯走。」

    「你知道這些做什麼？以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別問吧。」睨了她一眼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你要去哪兒？還有這麼多東西你都不吃嗎？」就算再生氣，也不忍見他餓著肚子出門。

    「不餓，你自己慢慢吃吧。」

    「不是還有幾天才開學？」看他背起背包，一副要去學校的樣子。

    「你記住，我要做什麼、去哪裡都不用你管，而你也沒資格管，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他當真火大了，隨即走向車庫。

    但是，當他開車出大門時，又看見那個女人躲在對街的角落看著他，他的眸心狠狠瞇起，猛地加速從她眼前呼嘯而過。

    站在門邊的艾晴芢望著他離去的車影，無助又難過的掉下淚來。

    到底有什麼苦衷與理由？或者，從頭到尾都不曾喜歡過她，一會兒拒絕、一會兒接受，只是戲弄著她好玩？

    愛一個人怎麼這麼痛苦？

    ★★★★★★

    開學了！

    雖然研究所不是天天有課，但是第一天秦子寅還是得到學校。

    這幾天就算他都不理會艾晴芢，她還是盡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為他做飯、整理家務，如果他不想多說話，那她少說點就是。

    相信時間一久，他或許不會再這麼排斥她，也可以對她說說心底的話。

    所以她忍著辛酸，強顏歡笑著，努力把眼淚往腹裡吞，讓心中的這分期待支撐著自己。

    「吃點吧，你昨天說想吃粥，所以我早上煮了粥。」為了刁難她，他每天指定隔天的早餐，以為時間久了她必會厭煩或知難而退，沒想到她都照辦，而且毫無怨言。

    秦子寅走進飯廳吃早點，發現這粥又香又稠，吃在嘴裡可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溫暖，也猜得出來她在烹煮時是多麼的用心。

    吃完一碗後，他起身說：「我走了。」

    「哦，我去幫你開門。」她趕緊走到玄關將門打開。

    「對了，我晚上會帶朋友回來吃飯，多做幾道菜。」臨走前他想起這事，回頭吩咐道。

    「好，我知道。」她點點頭。

    送他到門外，她沒想到楊丹倩正好把車開了過來。她一下車立刻對他招著手，「我來了，子寅。」

    「來了？」他笑了笑，「把車開進來，坐我的車一起去。」

    「真的可以這樣？」她開心不已地問。

    「我們是什麼關係，有何不可？快點。」秦子寅對她漾出一抹極富魅力的笑容。

    這笑容可是令楊丹倩心花怒放，但是看在艾晴芢眼中卻心如刀割，一點一滴的落下鮮血。

    「好，等我喔。」她立刻把車開進去。

    秦子寅轉首望向艾晴芢那張落寞的小臉，眉頭驀然輕皺，但為了激怒她、逼她離開，他只好這麼做。

    因為他再也不想從她身上看見一點點他那個無情無義母親的影子。

    楊丹倩車子一停放好就奔到他身邊，「我們一起走吧。」

    「嗯。」他走到車旁為她開啟車門，然後自己才坐進駕駛座。

    艾晴芢就這麼傻傻的站在那裡，完全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的，腦海裡不斷轉著他們是否已經和好的問題。

    「他還愛她嗎？」她問著天，「因為很愛很愛，所以割捨不下，現在又重修舊好了？」

    這個可能性就像把槍，將她的心給射得千瘡百孔了。

    他們一個是高官之女、一個是富商之子，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而她……打開手心，看著上面因為做家事而長出來的硬繭，還真是粗厚難看。

    「有哪個女孩的手像我一樣？」艾晴芢自嘲道：「連我看了都難受，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這麼說他在烏來對我說的那些話還有那個吻，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麼了？」

    為什麼把事實看得愈清楚就愈難受，那種配不過他的自卑感把她的心都給擰碎了，每天每天都過得那麼痛苦！

    深吸了口氣，她勸自己別再多想，「對了，晚上他會帶朋友回來，得去買菜了，做好吃的菜讓他有點兒面子，或許他……他會對我好一點……」自言自語著，她又掉下眼淚。

    抹去淚水，她返回屋內拿了錢包去買菜。

    到市場用心的挑了幾樣菜，回家後便認真洗滌、整理，然後再放入冰箱好方便晚上取用。

    突然間，她的手機響起，接起後就聽見林季霖說：「嗨，晴芢，好幾天不見了。」

    「哦，是林季霖？」她微微一笑，「今天不是開學日，你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開學不就半天而已，現在都快中午了。」

    經他一提，她看看時鐘，「天，真的中午了！」

    「你在忙什麼？」看樣子她過得連時間都沒注意。

    「呃，沒忙什麼。」她扯唇一笑，「只是發著呆，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她心底卻想，如果只有半天課，那麼下午秦子寅會去哪兒？和楊丹倩去約會嗎？光這麼想，她的心就狠狠抽疼著。

    「表示你現在沒事了，那我們下午去看場電影如何？」他提出邀請，真心希望她能答應和他約會。

    「下午！」她好抱歉，因為她又得拒絕了，「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有朋友約我了。」

    「這樣呀。」他失望的歎息，但還是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是我沒挑對時間，只好改天再約了。」

    「對不起。」不希望他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她乾脆對他坦白，「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他一愣，想了想，「難道是秦子寅？」

    「你怎麼知道？」艾晴芢吃了一驚，難道她把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嗎？

    「原來真是他。」輕逸了聲苦笑，「因為去烏來的那三天，你的目光一直追隨聽著他，而他也——」

    他突然頓住，艾晴芢又問：「他怎麼樣？」

    「沒。」林季霖眉頭緊蹙，雖然已確定這一點，但他仍不想放棄，「但我今天看他一直和楊丹倩在一起，該不會是你的單戀吧？」

    「我知道。」她苦澀一笑。

    「你……」他也清楚秦子寅在學校無論大學還是現在都是萬人迷，「他有很多女生喜歡，所以你還是收回對他的心思吧！」

    「雖然知道該這樣，但這並不是我想怎麼就能怎麼的。」一個人的心如果這麼容易控制，這世上又怎會有情傷？

    「那我同樣不會放棄，改天假日我再約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囉，就跟你說的一樣，一個人的心很難控制的。」他也這麼回她。

    「呃……好，到時候我再看看時間。」自己是過來人，當然明白他的心情。

    「嗯，那不打擾你了，你忙。」林季霖掛了電話，倒是讓艾晴芢怔忡不已，已經說清楚，可他還要堅持，該如何是好？

    ★★★★★★

    晚餐時間一到，艾晴芢已做好多道菜，看著桌上的菜餚雖然不少，但她還是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哎呀，忘了問他有幾位朋友要過來，不知道這些菜夠不夠？」拿出手機正想問他的時候，就聽見外頭大門開啟的聲音。

    她立刻等在門後，數分鐘後就見他進屋，而跟在他身後的朋友竟然就是楊丹倩！

    「嗨，聽說今天晚餐是你準備的。」楊丹倩對她笑了笑，「就嚐嚐看你的手藝吧！」

    晴芢心咦涼，隨即轉向秦子寅，「為什麼？」

    秦子寅只是望了她一眼後便往飯廳走去，笑著對楊丹倩說：「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先吃吃看，若有哪裡需要加強我會吩咐她改進。」

    兩人雙雙在飯廳坐下。

    楊丹倩先夾起一顆小包子嚐了口，「咦，這是買來加熱還是你親手做的？」

    站在一旁的艾晴芢擰著心說：「是我自己做的。」

    「呵，沒想到你還真閒。」楊丹倩掩唇一笑，笑中帶有濃濃的鄙視，「以後你除了可以做女傭外，還可以開間包子店，生意應該不錯。」

    「別多說，吃吧。」秦子寅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楊丹倩笑咪咪地為他夾菜，「以前在外面吃飯，你總愛叫這道菜，吃點，咦……這兩道也是你愛吃的，還有……」說著，她便回頭狠狠瞪了艾晴芢一眼，「你還真有心機，居然想用這種方式抓住他的心？」

    「你如果覺得好吃就多吃點。」艾睛芢不想理會她，旋即走出飯廳。

    「子寅，她太不像話了，你該好好訓訓她。」楊丹倩皺趄眉。

    「她自然有我管教，你別多話，快吃。」秦子寅帶她來的目的不過是想氣氣艾晴芢，可不希望吃頓飯還要聽她的聒噪聲。

    「不說就不說。」她癟癟嘴。

    用餐時，秦子寅不時想起艾晴芢剛剛那張失落的表情，最後歎了口氣，放下筷子，「我吃不下了，你慢用。」

    「喂，子寅——」楊丹倩叫不住他，直見他走往客廳。

    來到客廳的秦子寅卻沒看到艾晴芢的身影，透過窗才發現她在院子裡低頭掃著落葉。

    「她到底有沒有感覺？怎麼還有心情掃地呢？」他懊惱的蹙起眉峰。

    楊丹倩也追了出來，「怎麼？為什麼吃不下，是不是覺得難吃，那我們出去吃好了。」

    「別管我吃不吃，你自己去——」突然，他聽見艾晴芢推門而入的聲音，於是改口，「改天我去你家吃，相信你的廚藝更棒。」

    「可是我——」楊丹倩想說她不會做飯，卻被他給摀住了嘴。

    「噓，什麼都別說，只要你做的我都覺得好吃。」他的話語充滿曖昧，讓楊丹倩聽得暈呼呼。

    艾晴芢的心卻下沉了，她趕緊轉過身，不願看他們這麼親密恩愛的模樣，心中充斥著酸苦，好想當場放聲大哭。

    「好，那我會試試。」楊丹倩甜甜一笑。

    「嗯，這才乖。」他拍拍她的臉，「不像某人怎麼說都不聽。」

    終於，艾晴芢再也忍不住地衝出屋外，輕聲啜泣著，看樣子她的單戀真的該結束了，真的該結束了。

    不久，秦子寅走到門外喊她，「我想喝茶，快進來泡茶。」

    「是。」她將眼淚拭去，回頭走進屋裡，就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她緊抓著手心，快步走進廚房。

    秦子寅的目光追隨在她身後，直凝睇著她的身影，直到她將茶端出來，他的眉頭已愈蹙愈緊。

    因為他看見她紅著眼眶、抖著手……老天，她何不直接告訴他不能沒有他、深深愛著他，寧可要他的愛，可以答應他任何要求。

    「請用。」哽咽著說出這兩個字，正要退下，她身上的手機適時響了一響。

    艾晴芢走到角落接電話。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現在有約，那明天晚上呢？剛好我姊給了我兩張舞台劇的票，所以想約你一起去，中午才打給你現在又打，你可能會煩，如果不方便，我真的沒關——」是林季霖。

    「好，我去。」她的回答讓林季霖又驚又喜！

    「真……真的？」高昂的語調說明他有多麼興奮。

    「當然是真的，幾點？」

    「明晚七點半開演，我六點半去接你好嗎？」算了下時間後，他立刻對她說。

    「好，可以，就在我們學校門口見面。」艾晴芢低聲說。

    「就這麼說定了。」林季霖帶著雀躍的心情掛了電話。

    「是誰打來的？」遠遠見她切斷電話後，秦子寅便上前問道。

    艾晴芢回過頭望著他，「雖然你是主人，但是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事吧，明晚我有約，會提早半小時做好飯。我先去樓上打掃，你們有事再叫我。」

    「等等，我答應讓你提早半小時做飯嗎？」他冷然地揚聲道。

    「那也沒辦法。」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握緊拳頭。

    「那我會請司機替我向在美國的先生請假，畢竟我現在領的薪水是他付的。」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艾晴芢忍不住頂了回去。

    「艾晴芢，你——」

    「不說了，我上樓了。」睨了他一眼後，她便不顧他泛黑的臉孔，迅速往樓上奔去，留下快氣炸的秦子寅。

    楊丹倩上前說道：「幹嘛生氣，直接辭掉她不就好了。」

    「你可以走了。」他不耐地閉上眼。

    「利用完就扔？」

    「我事前就已經告訴過你，帶你來不過是要逼她辭職，沒有別的意思，希望你沒忘記。」他沒有玩弄她感情的意思，已事先和她說清楚，今天這只是一場戲。

    「那……那也不能那麼快就叫我走呀！」她一跺腳。

    「你可以去找比我更好的男人，你長得漂亮，家世也不錯，何必糾纏著我？去找尋屬於你的幸福吧！」想想是他邀她來的，讓她自己回去也不對，「走吧，我送你。」

    「秦子寅，你告訴我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她指的當然是艾晴芢。

    他不語的繼續往外走。

    「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如果喜歡她又幹嘛要趕她離開，你到底在想什麼，我都已經搞不懂你的心了！」楊丹倩跟著他身後不停追問，但始終得不到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