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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雁]癡心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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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39:04 |倒序瀏覽 | x 3
癡心瑣  作者:子雁

商業聯姻!?
他只想和愛人在鄉下過閒雲野鶴的生活
既不想接掌龐大企業,更不願淪為被操控的棋子
然而,父親捉住他的弱點脅迫
逼婚意圖昭然若揭
最可恨的是那個仗勢欺人、攻於心計的女人
拆散一對戀人根本是一己之私
還不知羞恥地說愛他?
成親不過半個月,她就原形畢露、四處勾搭男人
如果她存心挑釁引他注意,那麼--她辦到了
既然妻子如此不甘寂寞
就由他這個做丈夫的來「滿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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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39:30
楔子

  翠綠色的湖畔映著日光璀璨,波光閃爍耀眼,涼亭中吹拂著微微的徐風,輕柔宜人。

  亭中有一位氣質婉約、舉止優雅的婦人,坐落在石桌邊,身旁圍著二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

  從遠處望去,三人在涼亭內寧靜的景象,不禁令人好奇地想一探究竟。

  只聽得其中一名少女如黃鶯般清亮的聲音傳來,央著那名婦人說故事,「好嘛,說說您和爺爺的故事。」

  「你們真的要聽?」

  「奶奶,我要聽你說那個傳家寶的傳說。」另一名少女這麼說,大人的愛情故事有什麼好聽的,她喜歡傳奇故事,在她小小的心靈單純的認為,每樣流傳下來的傳家寶都有那麼一段故事,所以她注意到奶奶視她的玉鐲子如命。

  「哎呀!我先提議說的,奶奶,先說您和爺爺~」那名要求聽愛情故事的女孩,嘟起嘴向慈祥的奶奶撒嬌起來。

  那名婦人露出一笑,看著她們互不相讓的模樣,一股愛憐的神情油然而生;她們不知道其實這個傳家寶,將她和逸凡緊緊的串連在一起。

  而她的愛情故事,也是從這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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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0:04
第一章

  位於信義區的黃金地段內,這棟共有二十五層樓高、寬約千坪的商業大樓,屬「顏氏企業」所有。顏氏企業跨足通訊、家電、電子等產業,網羅全國菁英人才,龐大的規模早已躍登全國百大企業之一。

  而幕後老闆顏培宏,年約六十歲上下,已屆退休之齡,但膝下只有一女,尚無人可傳承衣缽。於是,近來股東們動作頻頻,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新的領導人。而內舉不避親的顏培宏,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夠接替他的位置。只不過,一直到四十歲才盼來的一個女兒,現在也不過二十歲,尚未出過社會,而且女兒學畫不學商,如何能在商場上與人一爭長短,教他好生傷腦筋。就在頭痛的同時,他想起老友柳健偉,也許能帶來一絲曙光。

  「董事長,柳董來了。」秘書小姐的聲音由內線傳進來。

  「請他進來。」顏培宏按下鈕,吩咐秘書。

  「是。」

  不一會兒,柳健偉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眼前。

  「顏老,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柳健偉和顏培宏是一同在國外念書的朋友,兩人因在異鄉形單影隻,而成為至交。回國後,因所學不同,反而各自投向不同的領域。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還不是老樣子。你呢?」

  「唉,別提了,想到我那個不成材的兒子,我就頭痛!」柳健偉搖著頭說。

  原以為有子萬事足,哪里知道他們沒有一個願意繼承他的事業,教他煩心。

  「哦,是逸凡嗎?」

  「可不是,他寧願待在雲林那個鄉下地方發展,也不願意回來替我打理柳氏。你說,我這個兒子有不是等於沒有?」柳健偉氣呼呼的說。

  「我倒是有個主意,既可以讓他回來,又可以打理你的生意。」

  「哦,是嗎?說來聽聽!」柳健偉挑眉,興趣濃烈的問。只要能讓兒子回來,什麼法子他都願意去試試!

  「就是讓我們兩家聯姻。」顏培宏說。

  於是,在顏氏企業董事長的辦公室內,進行的是一場商業聯姻的計畫。因此決定了兩家兒女的一生——

  夕陽西斜,黃昏的餘暉落在車水馬龍的大地上,溫暖的氣息吹拂在每個人的臉上,卻沒吹進柳逸凡陰霾的心裏。高聳林立的大廈、熙來攘往的車陣,還有那冰冷的人心,在在都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所以若非必要,他絕不踏上這片土地。

  而現在他正在父親面前的沙發椅落座。看著父親吐著白霧,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不耐煩的敲著桌子,等父親開口。

  「這次召你回來,主要是關係我們『柳氏企業』的未來。」柳健偉打量自己的兒子好一會兒,好幾個月不見,他這個兒子的性情似乎愈來愈深沉了。

  「我說過了,我不會繼承您的事業的。」早在十年前,他就打定主意不會接掌柳氏企業,也不會過問。所以,他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家裏,獨自到窮鄉僻壤的雲林去打拼。沒想到,到現在父親還是不死心。

  「你為什麼排斥?難道就因為你那該死的自尊心?」柳健偉靠著拐杖站了起來,走到兒子的面前,準備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您的自尊心,不是我的!要不是您把宇凡趕出去,今天您還怕後繼無人嗎?」

  柳宇凡和他是雙生子,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格迥異,他沉穩卻又危險,而宇凡呢?他溫和、親切、就事論事。父親認為他的個性比宇凡更適合從商,所以竭盡所能的栽培他,用最嚴謹的方式來教導他,希望他能繼承衣缽。就因為如此,也才會忽略了宇凡的感受,讓他成為一個有家沒有溫暖的可憐人。

  在一個爭執不休的夜裏,柳宇凡離開了家裏,從此再也沒有消息,直到——

  「我說了,你比他更適合商場,柳家的事業也應當由長子繼承。」想起小兒子,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他也不願意看到骨肉分離的場面啊,怎麼就沒有人能體諒他的苦心呢!

  柳逸凡無語,身為長子的他,回避了這麼久,難道脫離不了繼承的責任嗎?

  「你不繼承也行,如果你願意娶顏世伯的女兒為妻,我就把柳氏企業丟給你顏世伯,讓他去頭疼。」他提出老友的建議。

  「只要你肯娶她,你顏世伯答應會接掌柳氏企業。如何?」他接著又問,不明白逸凡還在猶豫什麼!

  「憑什麼?他的女兒嫁不出去嗎?幹什麼賴上我?」他怒目相視,先別說父親願意把花盡大半輩子建立的事業拱手讓人的事有多麼荒謬!他也不會用交換的方式來換取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

  「憑繼承柳氏企業!用不著我告訴你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吧?兩者你只能擇其一!」柳健偉下了最後通牒,他就是有把握兒子會為了避開繼承柳氏企業而答應娶妻,他太清楚逸凡要的是什麼,所以他才敢拿這件事來做賭注,因為逸凡不會有別的答案。

  「我甚至談不上認識她,就要我去娶一個陌生女人,這樣的婚姻豈會幸福?爸,您糊塗了嗎?」兩廂衡量下,他的確會選擇婚姻,因為他實在太渴望自由了。

  「郁心你是見過的,怎麼可以說是陌生人!再說,婚後,你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培養感情。」

  那個嬌小玲瓏、臉上永遠掛著天真笑容的小女生?腦際一道倩影迅速閃過。他冷嗤,這樣的小女生永遠是個長不大的洋娃娃,教他怎麼跟一個女娃兒培養感情!他倆若站在一塊兒,豈不給人笑話他是摧花狂魔!?

  再說,他還有個心意相通的知己杜初晴,交往雖未滿一年,但她善解人意、玉潔冰清,又是他生意上的好幫手,教他怎麼也無法拋開她。想到這兒,他的眉頭鎖得更緊。

  靜默了好半晌,柳逸凡終於出聲,「讓我先見見顏世伯。」

  「沒問題。」柳健偉露出難得的一笑,好事將近了……

  顏家的別墅,建在陽明山的半山腰上,是一棟仿照歐洲森林古堡的建築,名喚「別園」。戶外偌大的花園裏百花爭豔,不遠處還有溫水池、涼亭,戶內則是歐洲宮廷式造型的燈飾和裝潢……

  顏培宏背窗而立,見著柳逸凡英俊挺拔的模樣,更為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歡喜不已。

  「世伯。」柳逸凡上前打聲招呼,見面的愉悅笑容並沒有傳達到眼裏,明顯得讓人感受到他的敷衍。

  但顏培宏並不介意,剛才他接到好友打來的電話,就已經知道一切。

  所以,他不會怪柳逸凡這種無禮的舉動。畢竟,沒有人會願意被操縱的。更何況,被操縱的可是一輩子的婚姻。

  「坐,怎麼有空過來?」他佯裝沒事一般,想探出柳逸凡來別園的目的。

  「世伯,我是為了我們兩家企業聯盟一事。」

  「哦!如何呢?」顏培宏挑起了眉,這小夥子沒提到聯姻,反而是談企業聯盟,這倒奇了。

  「如果世伯想要柳氏企業,可以直接接收,為何要我娶令嬡?難道憑令嬡的條件找不到更好的婚配物件嗎?」他不客氣的問。

  「逸凡,你說這話就大錯特錯!我只有郁心一個寶貝女兒,當然要替她選個好夫婿。而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論人品、身世都足以和我家郁心匹配,我當然希望我們兩家能結親,柳氏只是附帶條件罷了!」

  什麼?既然顏世伯不在乎柳氏企業,又何必提出婚事呢?他被他們弄糊塗了!

  「敢情這是逼婚?」他咬著牙問。

  「這哪能算是逼婚呢?充其量,只不過是希望你能繼承父業,而我多了一個好女婿罷了!」

  「如果我拒絕世伯的好意呢?」

  「那你就只得繼承父業。不過,站在世伯的立場,是希望你能娶我家郁心,讓我們兩家親上加親啊!」顏培宏故意不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反正自己沒什麼損失,頂多顏氏企業接班人的事交由股東們去煩惱。

  柳逸凡聽到這兒,就已經明白這一切他們都已經計畫好了,說是找他回來商量,其實只是知會他一聲罷了。表面上,好像對他有利;實際上,這件事根本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好,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那我也用不著顧及什麼了。你們只能要求我娶顏郁心而已,卻不能要求我把真心交出去;結婚後,我要怎麼對待她,你們都無權過問!柳逸凡心想。

  仔細的評估後,他終於點頭,「世伯,要我娶令嬡,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說。」只要逸凡肯點頭娶郁心,他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那就是婚禮不宴客、也不去度蜜月。」

  「什麼?這是兩家人的大事,怎麼可以說省就省的!我不可能讓郁心這樣偷偷摸摸的嫁掉。」顏培宏沒料到柳逸凡會這樣要求,存心要讓顏家面子掃地。

  「我只有這個要求,否則免談。」他手中的籌碼不多,也只能賭一賭。

  「你執意如此?」顏培宏問,見他點頭,他也不再堅持,只希望郁心能體諒逸凡的無理要求。

  「好吧!細節等我和你爸爸商量後再說。」

  「爸爸,您找我?」

  顏培宏本來背著身子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眺看,不知在想什麼,卻被女兒的聲音拉回思緒。

  「嗯,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嗎?」他旋過身子,看著站在眼前的女兒。

  「是我和逸凡的事。」她靦腆的低下頭,兩頰佈滿了紅暈,嬌顏淨是羞怯。

  「沒錯,今兒個逸凡回覆我了。」

  「他怎麼說……」她怯怯地問,兩手不自覺地扭絞著衣服。

  「傻丫頭,你這麼蕙質蘭心、知書達禮,再加上我顏家的財富,想娶我顏培宏的閨女,怕不都要排隊了。」

  「爸爸,您怎麼取笑人家。」顏郁心霎時羞紅了小臉,柳逸凡的同意讓她心中漲著滿滿的喜悅。

  從她識得柳逸凡起,她就對器宇軒昂的他有著好感,暗慕他的心情從未變過。這點小女兒的心思,從來沒瞞過父親。

  這次,藉著顏培宏和柳家有生意上往來,顏培宏便向柳逸凡提出讓他們兩人結婚的想法。

  「逸凡這孩子,爸爸也是很滿意的,撇開我們兩家交情不說,他的能力和果斷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有他這麼一個女婿,無疑地是如虎添翼啊!」顏培宏頓了半晌,接著又說:「你自小就沒了母親,我父代母職的扶養你,總算也把你帶得這麼大了。你母親在天之靈,也該感到欣慰。現下,爸爸要把你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由他來照顧你、陪你走過下半輩子了。所幸,逸凡真的是不錯,把你交給他,爸爸很放心。」

  顏郁心眨著水汪汪的雙瞳,看著父親,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嫁出去後,父親會有多麼的孤獨啊!

  「對了!逸凡他的公司因為下半年都是旺季,所以可能沒法大肆籌備婚禮,就連蜜月也……」顏培宏儘量用委婉的語氣告訴女兒,他不知道女兒能不能接受?

  事實上,身為名門望族也是商賈,婚禮怎麼可能隨隨便便?他想到這裏就有氣。

  「爸爸,我沒關係的,公司為重嘛!」顏郁心堆起笑容,她不要因為這樣而讓她所愛的兩個男人針鋒相對!

  「可是,這未免太委屈你了!」

  「爸爸,您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的後半輩子就交給逸凡!有他陪著一輩子,我還會在乎婚禮的片刻嗎?」她安慰著父親,也替柳逸凡說話。

  「好吧!只要你開開心心,爸爸也沒什麼好說的!」但願逸凡會知道你是這麼愛他,也但願他這樣的撮合不會造成遺憾,顏父在心裏想著。

  「謝謝爸爸。能嫁給逸凡,我會一輩子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是的,嫁給逸凡是她最大的願望。

  「什麼!?你說你要結婚了?」杜初晴從柳逸凡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見柳逸凡點頭,她終於忍不住低問:「那我們怎麼辦?」

  「不會有改變的。」柳逸凡上前摟住她,試圖給她一點安慰:「我的心裏只有你一人,我會永遠愛你。」

  杜初晴她不敢這麼以為,她認識他三年了,雖然交往只不過是最近的事,但是她瞭解他的個性,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操縱的。除非,事情經他默許,否則,誰也沒有辦法強迫他。

  「可是你變成是別人的,再也——不是我的了。」她隨即露出哀傷的神情,讓柳逸凡一股憐惜油然而生。

  他鬆開她,以充滿堅定的眸光告訴她,「雖然她擁有我的人,可是你擁有我的心。」

  「你的話真能代表永遠都如此嗎?凡,對於未來,我沒把握!」她可憐兮兮的言詞,揪緊柳逸凡的心。任一個男人聽到女人真心真意的表白,都會溶化在這等柔情裏。

  「會的,今生今世,我不會負你的。」柳逸凡向她承諾,許下一輩子不悔的誓言。

  「真的?那我也是。」杜初晴給他一個最深情的回答。

  誰知,這個最深情的回應,卻被一個刻意安排的劇情給徹底摧毀。

  「你是說,只要我答應和他結婚,這張空白支票隨我填?」她望著擱在桌上的空白支票,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降臨在她身上!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顏培宏坐在真皮座椅上,臉上露出在商場上著名的冷絕。

  在和老友柳健偉的商業聯姻中,他意外的得知,內定的女婿柳逸凡,有個紅粉知己——杜初晴。為了成全女兒的心願,他一定要分開他們兩人,讓女兒得到幸福。所以,他約了杜初晴,也就是今天的會面。

  他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杜初晴演出背叛柳逸凡的戲碼,那麼就算花再多的錢,都是值得的。

  「你保證這真的是有名無實的婚姻?」杜初晴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顏培宏點頭,只要達到背叛柳逸凡的條件,他一點也不在乎是名副其實,還是有名無實。

  「好,我答應你。」杜初晴爽快的答應。不過是演戲嘛!有什麼難的?她沒有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反正等錢拿到了手再說。

  她伸手欲拿起桌上的支票,不料身旁的男人手腳更快她一步先抽走了支票。

  「你必須在下個月初與我結婚,這張支票才會兌現。」戴著墨鏡的男子,話裏沒有一絲溫暖,朝著她冷峻的說。

  下個月初!?杜初晴在心底盤算,凡也會在那個時候結婚,那——

  「等等,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條件。」她說。

  「什麼條件?」顏培宏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懂得得寸進尺之道。

  「結婚的日子,我要選在和柳氏企業少東結婚的日子同一天。否則,你另請高明。」

  「什麼時候結婚對你這個愛錢的女人來說,有差別嗎?」那男子冷哼道。

  「我就是要這樣。」杜初晴朝他看去,眼中一樣帶著不屑。嗤,他也不過是隻哈巴狗!

  「好,我答應你。」顏培宏最後下了決定,他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執意如此,但也沒有多問。

  「那麼支票可以給我了嗎?」她向對方伸出手。

  「莫離,給她。」顏培宏示意。

  「哼!」杜初晴拿了錢轉身就走,末了還不忘冷嗤一聲,顯示她高高在上的尊貴。

  看向關上的大門,莫離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他轉向顏培宏問道:「董事長,這樣做好嗎?」

  「為了郁心,我只有這麼做了!」顏培宏歎了口氣,一切都是為了寶貝女兒啊!

  八月,本該是屬於酷熱的氣候,卻在今日飄起了絲絲細雨。

  這天,是柳顏兩大世家締親的日子。

  在教堂內,顏培宏為女兒顏郁心準備的嫁妝,以及兩家在商場上熟識的朋友送來的賀禮堆得像小山一樣高;親自到場來觀禮的來賓和記者,更是將教堂擠得水泄不通,就連教堂內的長廊也都擠滿了人潮。

  戶外雖然在下雨,但絲毫沒有影響到新娘子顏郁心的心情。她的心滿載著幸福,她終於要成為逸凡的新娘了!為了等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有人說,結婚的日子下雨,代表婚姻會很幸福;因為新娘婚後的淚水,在她成為新娘的那天,上天就替她流完了。所以她深深相信,上天給了她一個好兆頭,她的婚姻會長長久久、甜甜蜜蜜的。

  在休息室裏,只有顏郁心和身兼化妝師的林盼月,她是新娘的大學同班同學,兩人無話不說,所以顏郁心對柳逸凡的情感,林盼月多少也是知道的。但身為外人,她不認為柳逸凡是個會被操縱的人,反而勸顏郁心不要太執迷不悟。只是,顏郁心早被喜悅沖昏頭,怎麼樣也聽不進林盼月的話,執意相信柳逸凡會帶給她幸福。

  本來柳逸凡說公司繁忙,無法大肆籌備婚禮的。可是,現在他不是替她辦了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了嗎?所以,顏郁心相信逸凡還是在意她的。

  顏郁心穿著一襲露肩的淡粉色婚紗,裙身滾著白邊,在珍珠和亮片的點綴下,顯得閃閃動人。她的長髮全綰在頭上,露出白嫩的頸,再搭配名師設計的鑽石墜子和耳環,頰邊留下一小撮捲髮,溫柔中帶點俏皮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愛憐、疼惜。

  「新郎呢?快去找!」

  一陣腳步聲匆匆忙忙而過,驚動了在休息室的顏郁心和林盼月。

  「怎麼回事?」顏郁心問。

  林盼月丟下梳子,「我去看看,你別亂走。」

  顏郁心慌亂的想站起來出去看看,無奈襯裙太長而差點絆倒,她只得乖乖坐下來等林盼月回來。

  「太離譜了,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新郎?」顏郁心聽到有人在說。

  「噓……小聲一點,你不怕被新娘子聽到?」

  「怕什麼?新郎都不見人影了,還做什麼新娘!」

  「是啊,這個顏氏和柳氏締親,該不會真的是商業聯姻吧?」有一個人這麼猜測著。

  「一定是的,我聽說這個柳家大兒子本來在雲林開了一間不算小的公司,後來硬被柳董召回來掌管公司,他還不肯哩!最後,是兩父子妥協,只要他娶了顏董的女兒,就可以不必繼承柳氏企業;不曉得,顏氏是給了多少好處給柳氏哩!」

  「我看八成是顏董的女兒得了什麼隱疾,才要她老爹給她找門親事,還不惜倒貼呢!」

  「有錢就了不起啦!誰叫你沒錢,不然找個閨女還不容易?」

  「說得也是……」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

  缺了新郎的婚禮,就是他要給她的難堪嗎?

  他明明願意和她結婚的,不是嗎?不然為何還要費心替她準備婚戒和拍下婚紗照?

  對,一定是他們在造謠,逸凡不會這麼對她的,顏郁心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為什麼他還不來呢?想到這兒,郁心的內心突然又沒有了把握。

  「什麼嘛?今天是你們的大日子耶!新郎居然丟下新娘跑了。」林盼月氣衝衝的走回休息室。

  「怎麼回事?逸凡他怎麼了?」

  「那個人托了人來替他行婚禮!」林盼月指著窗外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說。

  聽到這兒,顏郁心沉默了幾秒,難過的神情怎樣也掩飾不了。「也許他公司真的很忙……」

  「你還替那傢伙說話?」林盼月生氣顏郁心這麼替對方著想,但他呢?居然留下這麼混亂的局面要郁心去面對!

  「盼月,他真的很忙,我應該體諒他。好了,快替我補妝吧!婚禮就要開始了!」顏郁心體諒的說著,替柳逸凡說話同時也安慰著自己,但眼睛卻是失控的泛紅,珠淚在眼眶內打轉,這樣突發的狀況,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你都不介意,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林盼月看她強忍心中的難過,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得拿起粉撲為她補妝,遮住她的傷心……

  而窗外一陣陣落下的斜雨,依舊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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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0:31
第二章

  整個婚禮進行了大約只有四十分鐘,凝肅的氣氛完全不像是一個婚禮,反而像一場葬禮,原因只是——新郎不見人影。

  婚禮結束後,賓客陸續由一輛輛氣派的賓士轎車載往市區的飯店。

  柳宇凡看著他的嫂子,她的頸上和耳上掛著象徵真心的心形鑽石;玲瓏有致的身材在合身禮服的襯托下顯得婀娜多姿。

  他實在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端莊的麗人,哥哥竟會捨得讓她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

  早上他接到哥哥的電話,說是要他代為出席婚禮,在告知他地點和時間後,也不等他問明原由,就把電話掛了,接著便聯絡不上。

  一頭霧水的他只得趕緊北上,出席這場婚禮,途中還因為超速,被交警攔了好幾次。

  他從小便和家人不親,尤其是和父親的關係,簡直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若不是和哥哥是雙生兄弟,恐怕沒人知曉柳氏企業會有兩個繼承人。

  所以,這次哥哥的婚禮,根本沒人通知他參加,壓根兒不希望他的出現造成話題。

  其實,這些他都無所謂,反正都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朝著顏郁心一笑,試圖給她一些勇氣和鼓勵。這個女人有一股清靈的美,讓他幾乎忘了她此刻的身分。

  顏郁心眨著一雙善良又清純的眼眸,勉強地露出一抹微笑。

  「對不起。」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打破車內的寧靜。

  「你不需要道歉的。」顏郁心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讓柳宇凡心頭莫名一震,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有權生氣的,為何卻露出這種善解人意的表情?

  「這……我哥他……」他無措的搔頭,不知道要怎麼向她解釋。

  「不要緊的,我瞭解。」她歛下眼,企圖掩蓋她的無助。雖然她不明白柳逸凡為什麼要請弟弟代替出席婚禮,但是在眾人面前,她不能讓顏家人丟臉,她不能失了禮儀。所以儘管眾人竊竊私語,她還是面無懼意的迎向柳逸凡所帶來的風暴。

  女方家長顏培宏氣得在婚禮上一句話也不說,連親家柳健偉的道歉也拒絕接受。場面之尷尬,讓來觀禮的人多了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

  「恕我無禮……你為什麼不生氣?」柳宇凡問。

  「我能生氣嗎?現在,我還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顏郁心悲哀的輕吐,她原以為柳逸凡是期待娶她的。可是,今天他的缺席究竟代表了什麼?

  「你當然有權生氣。雖然他是我哥,但是我對事不對人,今天是多麼重要的日子,他竟然挪不出時間,那他幹嘛答應結婚?」柳宇凡說到氣憤處,雙拳緊握,他的嫂子柔弱沉靜,激起了他的保護欲,他急於替她討回公道,卻忽略了他的踰矩。

  她無奈的笑了,「你不知道嗎?是爸爸向逸凡提出結婚的,逸凡自始至終都沒有向我求過婚。甚至,我們沒有約過一次會。當然,試禮服的那段日子例外。」

  柳宇凡瞠目結舌的樣子,讓郁心笑了出來,這也難怪他吃驚,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是別人。

  柳宇凡還想再多說什麼,但是飯店已經到了,車子緩緩停了下來,他只好替嫂子順順禮服和髮絲,輕細的手勁好似顏郁心才是他的新娘,而不是哥哥的。

  那股似有似無的情愫緩緩自他心底升起……

  晚間十點多,顏郁心和柳逸凡終於回到他們位在林口的新家「吉利園」。

  柳逸凡在晚間宴會上突然出現,他身穿一襲紅色西裝禮服,在眾目睽睽下從容不迫的來到,一點兒也沒為他先前的缺席感到抱歉。

  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所有的人原諒了他在婚禮上的缺席。也許,他們都不在乎顏郁心所受的難堪,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釋懷吧!

  唯有他的弟弟柳宇凡替顏郁心抱不平,但很快地,他也被帶走了。

  進入客廳,柳逸凡不耐煩的扯開他的領帶和西裝外套,裝小丑裝了一天,他也受夠了。

  顏郁心走上前,溫柔的想替他鬆開鈕扣。不料,卻被他用力推開,她腳步一顛,差點失去平衡。「逸凡,你在生氣嗎?」

  「走開,別煩我。」

  「怎麼了?」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夠多,但畢竟也是認識的,他為何會一副冰冷的語氣?「你是在怪爸爸說的那些話?」

  「我沒放在心上。」

  當他出現在晚宴的時候,氣衝衝的顏培宏曾拿柳氏企業威脅他,但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更遑論把它放在心上。

  「那你在不高興什麼?」她露出不解的眼光,迫切希望得到真相的她,忽略了在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

  「你也看出我的不高興?哼,娶了你這種女人,我高興得起來嗎?」他突然爆發,朝著她大吼。「你自己做的好事,需要我再重提一遍嗎?我告訴你,你休想我會好好待你,這一輩子你註定守活寡。」

  你做的好事?守活寡?她真的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麼嗎?逸凡,你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她害怕這樣的他,一點都不像她所認識的他。

  她佯裝不懂的樣子讓他厭惡,這個女人還真是會演戲。柳逸凡不耐煩地看她。「你還跟我裝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慫恿你爸爸,拿柳氏企業繼承權來交換你的幸福。但是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在這場商業聯姻裏,你只是個棄婦。因為我看不起你,永遠都不會要你。」

  「我沒有!」郁心愈聽愈震驚,眼中流露出受傷的訊息,她所編織的幸福美景不該是這樣的!

  「都已經成了事實,你還想狡辯?你知不知道,為了成全你一個人,犧牲掉多少人的幸福!」想到因為她的一己之私,害他和晴兒不能在一起,他的理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滿腔的怒氣只得對她發洩。

  顏郁心無助的望著他,怎麼他說的,和爸爸說的不一樣?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一時之間,她無法判斷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真的!」她低下頭,雙手不安的扭絞著衣擺,禮服因她的拉扯皺得更厲害。

  「真沒想到,堂堂一個顏氏千金居然這麼擅長演戲,我真是低估了你,看來你也不是無害的。」他意味深長的話裏包含著濃濃的不齒和不信任。

  「既然你裝迷糊,那我就挑明說。現在你已經嫁到柳家來,今後我就是你的主宰,別想再耍把戲玩弄我們柳家人。還有,在這場婚姻裏,你別想我會對你付出真心,我們只做有名無實的夫妻,我不可能對你有感情的。如果你按捺不住,歡迎你隨時提出離婚。」他一點也不在乎離婚會為他帶來多大的風波,反倒希望這個日子早日來臨。

  他難道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情感嗎?

  郁心欲哭無淚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他。她是那麼的愛他,甚至願意將自己的一生奉獻出來,可是他無心又無情的拒絕了她,教她情何以堪?

  是了,他不願意結婚的,不是嗎?今天他沒有出席婚禮,就是用行動表明他的不願意,她怎麼到現在才看出來!

  她傷心地抬起眼眸,深深地望進柳逸凡的黑瞳,看出他熊熊的怒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一切。

  「你是不是無法接受我?」她輕聲低問,雖然傻得問出口,卻又害怕他說出的答案。

  他被她的問話愣了半晌,帶著研究的目光看著她,她究竟想知道些什麼?為何她話裏藏著濃濃的悲哀,教他無法回答。

  他的遲疑讓顏郁心誤以為他是怕吐出的話太傷人,才會猶豫不決。

  「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你要我乖乖地做柳家的媳婦,我不會有第二句話。只是逸凡,重新認識我,好嗎?」郁心哀求他。殊不知在他的眼中,霸佔了柳家媳婦身分的她,只會讓他更加厭惡而已。

  「你拆散了我和晴兒,教我接受你?哼,真是天大的笑話。」他瞪著她,不敢相信她會提出這個餿主意。重新認識她?沒那麼容易,他才不會讓她稱心如意,他再次告訴自己。

  晴兒?她又是誰?在他心頭又是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她反覆地問。

  彷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他無情的言語再次帶給她致命的一擊,「晴兒是我此生的最愛,你想我還會愛你嗎?」

  聽到這兒,她的心似凋零的花瓣,一片一片地剝落、飄開。

  「要我接受一個會使手段的女人,永遠都別想。」說完,他揮袖而去。

  當漫無天際的黑夜散去,帶走了滿室孤寂和墮落的時候,顏郁心這才發現自己在沙發上枯坐了一夜。

  環視屋內,只有她一人,而且會一直獨守下去。如柳逸凡說的,他要她這輩子都守活寡。

  她扯動嘴角,露出了苦笑,笑這一切竟都是自找的。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是逸凡?他回來了?顏郁心擦乾淚,迅速走到窗邊。

  「爸!?」來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公公柳健偉。

  婚後第一天清晨,新婚丈夫就不在身邊,更糟的是,身為妻子的她還不知道他去哪。

  不行,她不能讓別人知道逸凡是如何對待她。她要守住丈夫心有所屬的秘密,還有要表現出新嫁娘該有的喜悅才行。顏郁心這麼打算著,她佯裝無事的開門迎接公公的到來。

  「爸,天才剛亮,這麼早就過來了!」顏郁心露出笑靨,歡喜的迎接他。

  柳健偉上下打量她一會兒,卻看到媳婦的兩眼紅腫,止不住關心的問:「怎麼眼睛紅紅的,才新婚第一天,逸凡給你氣受了!」

  「沒有啊!剛才一陣風沙飛進眼睛裏,不礙事的。爸,您先坐會兒,我泡茶給您喝。」郁心顧左右而言他,意圖轉移公公的注意力。

  柳健偉制止了她:「別忙,我來找逸凡,他人呢?」

  「他出門去了。」

  「出門?去哪?現在七點不到,你們又才新婚,有什麼事急著要辦讓他丟下你一個人在家?」柳健偉皺著眉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這……是公司的事,他趕回雲林了。爸,您也知道公司的事突發狀況多,說不準的,您別怪逸凡,是我要他趕回去的。」

  「是這樣的嗎?」柳健偉又問了一次,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日前大兒子對這樁婚事諸多排斥,怎麼可能一日之內,就變成會聽老婆話的好男人。

  「是真的。爸,既然來了,我陪您四處走走。」顏郁心扶起公公,帶他四處散步,不想繞在同樣的問題打轉。

  「好吧!」柳健偉也沒有再堅持要得到答案,他心想反正媳婦沒有理由騙他,只要逸凡能好好對待郁心,他就放心了。

  「要是逸凡欺負你,你不要怕,儘管告訴爸爸。」他拍拍顏郁心的手,給她鼓勵。

  「嗯……」

  日子在無聲無息中消逝,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難過而停歇。轉眼顏郁心歸寧的日子悄然來到。

  雖然吉利園離娘家不遠,但逸凡不能陪著回去,她實在不想讓爸爸聯想到逸凡和她的婚姻有問題。就在煩惱的同時,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叔柳宇凡,他和逸凡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他肯幫忙,說不定可以瞞過爸爸。主意一定,她拿起電話,撥給柳宇凡。

  電話那頭,柳宇凡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她,並告知會來吉利園接她。

  不多時,門鈴準時響起。

  她已裝扮完畢,淺綠色的連身長裙,綴著小碎花,裙擺裁切成向右傾斜,似美人魚魚尾,包裹住她細長的雙腿,讓身高不高的她,顯得頎長許多。抹了櫻桃色口紅唇色,看來嬌豔欲滴。

  她轉過身子,優雅的站了起來,迎接即將來的一切。

  「記得,因為你到日本出差,昨天才回來,所以現在才來看爸爸。還有,這個禮物要由你拿進去才行。」郁心沿途不厭其煩、叨叨絮絮地念著,就是怕柳宇凡露出馬腳,讓爸爸看出他的不對勁。

  「放心吧!我相信我會比老哥勝任愉快。」他意味深長的說,好似在暗示顏郁心什麼。

  「那就好。」快到家了,她也不再多說了,靜靜地坐好。

  暫時她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柳宇凡代替柳逸凡陪她歸寧。她不想讓爸爸看出她的婚姻危機。她還記得她曾經告訴父親只要能嫁給逸凡,她一輩子都會開開心心的。言猶在耳,她的心境卻變了。

  什麼時候,逸凡才會真正屬於她!

  「到了。」柳宇凡終於停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她這邊,體貼地替她開了車門,把手伸向她。有禮的舉動,像是個完美無瑕的情人。

  「謝謝!」顏郁心搭上他的手,就像搭上逸凡的,她癡想。

  「夫妻之間有那麼客氣的嗎?」柳宇凡戲謔的說。

  郁心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可以裝作如此自然。殊不知,在柳宇凡心裏,多麼希望這一切是真的。還沒走進客廳,在涼亭邊,她就聽見爸爸爽朗的笑聲。她順著聲音望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她便愣在當場。

  逸凡!?他也在這!?她回過頭來看柳宇凡,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突發狀況。

  顏培宏眼尖,抬頭便看見愛女,他招呼她過來。

  柳逸凡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冷冷地看著她,似乎在欣賞她的困窘。

  「爸爸。」她張口,渾然不知該怎麼解釋。

  「怎麼來了?逸凡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兒個就不回門。咦,宇凡,你送郁心過來?」顏培宏問。

  「是的,世伯。」柳宇凡馬上瞭解狀況,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正常。「老哥,你也真是的,既然來了,為何不順道帶嫂子過來呢?要不是我有事找你,我還不知道嫂子今天回門!」

  「有什麼差別嗎?她一向有的是辦法,喏,不就能使喚你嗎?」柳逸凡語帶諷刺道。

  「你……」他和柳逸凡兩人怒目相視,場面十分尷尬。

  顏培宏哪里管得著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湧,好幾天沒見到女兒了,他忙著仔細端詳女兒,看看她瘦了?還是胖了?

  顏培宏看著他們三人無言以對的樣子,只好打破沉默,他對柳宇凡說:「既然來了,就留下來用餐。」

  柳宇凡豈會不知哥哥並不希望他留下,但他又不甘心看著嫂子被欺侮。於是,他也不管合不合宜,當下就答應,讓柳逸凡為之氣結。

  用餐氣氛十分愉快,柳逸凡的表現可圈可點、無懈可擊,儼然和顏郁心就是一對親密的伴侶。他溫柔體貼的態度讓顏郁心和柳宇凡大吃一驚,也讓顏培宏著實地放下心。

  可是,當離開顏家別墅後,柳逸凡就恢復冰冷的態度。

  「你可以走了!」他對著弟弟下令。

  「憑什麼?嫂子是我載來的,理當由我送她回去。」

  「記得嗎?她可是我的妻子。」柳逸凡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由口裏恨恨地吐出。

  「你有把她當妻子看嗎?你別忘了,婚禮當天,你做了什麼?你還叫我替你去娶她!」

  柳逸凡誤以為弟弟的挑釁都是由顏郁心扇動的。於是他矛頭一轉,向顏郁心說:「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瞧你年紀輕輕,怎麼玩把戲的手段這麼高明!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下一步想做什麼啊!」

  「我沒有!」面對他一連串的指控,教她百口莫辯。

  「你沒資格說她,婚禮當天弄出這麼大的難堪,你好到哪里去?要不是你整天不見人影,她今天也不會找我來演戲!」

  「你承認,是她叫你來的!」柳逸凡朝顏郁心瞥去,內心的厭惡更深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她愣在當場。就算她說的是真的,怕他也只是誤會而已。

  「別理他這隻瘋狗,我們走。」柳宇凡拉起顏郁心的手,往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想走?那也是跟我走!」柳逸凡上前拉住顏郁心的另一隻手。

  「啊!」顏郁心兩隻手都被拉扯,而兩個男人都沒有放手的意思。

  「放手!」柳逸凡陰鷙地朝柳宇凡發出命令。

  「不放。」柳宇凡也固執地回嘴,兩手抓得更緊。

  「好吧,你跟誰走?」眼見拉扯半天,一點兒結果都沒有,柳逸凡向顏郁心索討答案。

  正因為他十足有把握顏郁心會跟他走,所以他膽敢這麼問,這個女人賴定他了,不是嗎?她當然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纏住他,好得償所願。柳逸凡心想。

  「小叔,你放手吧!我和逸凡回去。」顏郁心開口勸退柳宇凡不要再為她多做什麼了。

  「大嫂你還要任他糟蹋嗎?」柳宇凡索性連大哥也不叫了,這樣我行我素、偏執的大哥,他不認。

  「我心甘情願。」

  「夠了,不要在我面前演戲。跟我回去。」

  很快地,在墨色染上天際的時分,柳逸凡的座車就回到了林口。

  沿途,他的車速快得驚人,顏郁心揪緊的心承受不了,頻頻喚他慢點。但一向很有主見的柳逸凡又豈會聽她的,照樣馳騁不誤。驅車回林口,不過短短半個鐘頭。

  「下車。」他眸光冰冷的刺向她,無情地向她下令。

  她知道他的忍耐力瀕臨崩潰邊緣,她毫不遲疑的飛快下車,省得惹他不快。

  當柳逸凡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不禁一愣,她是怎麼回事?

  沒來由的心頭一抽,讓他胸口不捨,「站住,你給我站在那兒。」他飛快地下令,腳步未停的繞到她這頭。

  「該死的,你是怎麼回事?」他低咒一聲,臉色微變。

  一陣絞心的刺痛由左邊胸口傳來,她沁出薄汗。「我……我的胸口好疼!」

  聽了這話,他緊擰眉頭,抱起她往屋內疾奔。「叫醫生過來!」他喝令屋內的僕人。

  「不必了!我歇會兒就好。」顏郁心望著他,小手拉住他的衣擺。知道他其實仍對她關心,她就心滿意足了。

  他睨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慢慢紅潤起來,他才沒有執意要請醫生過來一趟。揮去纏人的思緒,不敢想剛才他的緊張由何而來。

  他高深莫測地盯著她,沒洩露出半點兒心思。忽然他露出邪魅的笑容,朝她走去。

  他要對她做什麼?

  她朝角落縮去,嬌小的身子瑟縮在一旁,一對清澄雙眸緊緊地盯住他。

  「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說呢?」柳逸凡勾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看他。「你很喜歡宇凡是吧?」

  顏郁心搖頭說:「我喜歡你,只愛你。」

  「是嗎?」柳逸凡仔細地審視她,想看出她話裏的虛實。

  她點頭,心中的愛意再真實不過,她沒必要隱瞞,更不需要覺得羞愧!

  柳逸凡撇嘴冷哼。「那你還勾搭他!」

  「我沒有,我和宇凡是朋友也是姻親啊!」

  謊言!他在心底盤算,若她肯老實承認,他會大方的放開她,還大家一個自由,儘管他和她才成親不到半個月。

  「你何不大大方方坦承你和宇凡的姦情!」他依舊冷淡,眸光更冷凝。

  「你冤枉我,你怎麼可以誤會我們!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啊!」

  「因為什麼都還沒有做,就被我發現,你心有不甘嗎?」他突然大吼,顏郁心話中的意思,完全被他刻意扭曲。

  「既然你不相信我所說的,又何必問我呢?」她淡淡的說,語氣裏的哀傷,聽得他一陣心慌。

  他一面記得她的背叛,一面對她心生憐惜。如此矛盾的情感糾纏著他,讓他選擇對她無情,以求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算了,我不管你要怎麼樣?總之,如果你要保有這個婚姻,最好安分點,不要給我出狀況。」他語帶威脅的說。

  「責任都在我嗎?」她淒涼地問。

  「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邁開大步,他頭也不回地走上樓去。

  顏郁心望著他的背影癡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的無知。這個婚姻一直只有她在唱著獨角戲啊!她始終得不到他一絲絲的關切和注意,要他愛上她,談何容易!更別說還有一個他愛的女人——杜初晴橫在他們之間。但不要緊的,只要他有機會跟她相處,他會知道她是愛他的,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認識彼此的,不是嗎?揮去淚水,堅定地告訴自己,她會等他回心轉意的,不論需要多久,她會永遠等著他的。是的,永遠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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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0:56
第三章

  自那天的爭執過後,柳逸凡就未再踏進吉利園,連私人秘書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這些日子,顏郁心從父親那裏得知了一切,她這才明白為何柳逸凡會變得如此難料和不信任。當初,父親為了怕她難過,所以對聯姻的事三緘其口,這才讓她誤以為是柳逸凡自己願意娶她的。她還從父親口中得知,柳逸凡的愛人杜初晴賭氣下嫁他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婚禮和他們一樣也選在同一天,而柳逸凡那天就是前去觀禮。

  是不是要看到他心愛的人幸福,他才會放心、才會打開心房接納她呢?原來,愛人與被愛之間,選擇愛人的那方是要付出代價的——正如她一樣。

  顏郁心整夜輾轉難眠,她倚在窗邊,望著皎潔的明月想著柳逸凡。

  如果逸凡能對她好些、能忘了這是商業聯姻,不知有多好。

  掛在床頭放大的結婚照裏的她依偎在他身邊甜蜜的笑著,那時,滿心以為的幸福,原來只是一種諷刺。

  他愛著杜初晴,他說。但,陪在他身邊的,是她顏郁心,不是杜初晴啊!為什麼他看不見她的癡心和付出呢?

  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她驚呼的看著來人。

  「逸凡,你……你喝酒了?」在遠遠的窗邊就可以聞到他渾身充滿酒味。

  「哼,喝醉了倒好,可以忘記你們顏家是怎麼樣的邪惡!」他撇過頭去,連看她一眼都懶。

  顏郁心知道他有多難受,但她又能如何彌補呢?

  「說話啊!拿出你們威脅人的手段啊!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愛你的心思讓爸爸知道,更不該和你結婚。早知道你心裏有人,說什麼我也不會勉強你。」郁心不爭氣的淚水泛流而下。

  「你終於承認了!要不是你,晴兒也不會離開我!不會嫁給別人!我只要她!是你,是你破壞了一切。」他陰鷙地大吼。

  她的淚水如雨滴般灑落。他只要杜初晴,而不是要她顏郁心!

  「對不起!」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柳逸凡心中一慟,他不明白所謂心疼由何而來。揮去惱人的思緒,他一定是醉得厲害;否則,又怎會覺得不捨呢?

  他眸光冷凝,雙手拉起撲倒在地板上的她,緊箍著她不堪一握的腰肢。

  「你要做什麼?」她抗拒著他的手。

  「我要你賠一個杜初晴給我!」他胡亂的掀起她的長裙,一手緊壓著她的柔荑,一手則探入她的底褲裏。

  「什、什麼意思?」她睜著水濛濛的大眼,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他撇開眼,狠心地說:「我得不到晴兒,拿你來替代也好,只是你永遠別想我會好好待你。」

  替身!?他要她當杜初晴的替身,佔有她嗎?

  不,她不要。她使勁地推開他在胸前遊移的手。

  她是想要和逸凡合而為一,但那必須在他們相愛的前提下,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奈何,任憑她使出全身的氣力,仍然阻止不了他的手在她身上肆虐。

  「不,逸凡,你看清楚,我不是杜初晴,我是顏郁心,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哭喊著,企圖喚回他一點理智。

  但柳逸凡一下便剝光她的衣服和他自己的。

  「你真美……」他膜拜似的跪在她修長的腿前,細細地在她身上落下一串串的細吻。

  「不要……你不能!」她的聲音虛若遊絲,半點兒抵抗力都沒有。

  「別拒絕我!你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他低下頭瘋狂地吻她,頸、胸、小腹……都傳來一陣濕濡。

  她鬆開手,此刻除了無聲地低泣,她什麼都不能做。

  「我的晴兒,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他憐惜地撫著她頰上的淚痕,似是哀傷的耳語,卻無情的給了顏郁心致命的一擊。

  他醉得很厲害,連她都識不得!也只有他醉了,才會如此溫柔地對她說話。

  「嗯……」她敏感的乳尖,被他的唇覆上,來回地磨蹭。嬌軟的身軀禁不住他的逗弄而往後倒去,橫躺在玫瑰花床上。

  「別這樣!」顏郁心無助地搖頭。

  「晴兒……」

  當他這麼呢喃的時候,顏郁心腦裏電光石火轟的一聲,心被狠狠地撕成了兩半。他這般溫柔待她,只是怕傷了他的晴兒……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她女性私處時,她反射性地合起雙腿,阻止他進一步愛撫。但他不讓,用他的腿強迫分開她的,「別掙扎、放鬆,讓我好好愛你。」他靠近她的耳畔,吐出的熱氣伴著酒氣撲向她而來。

  這場婚姻究竟帶來了什麼?一顆心放在別人身上的丈夫,一段一廂情願的單戀,和兩人永無止盡的折磨……

  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柳逸凡並沒有停止動作,仍然用他磨人的撫觸在她身上四處遊移。

  「啊……嗯……」他的男性抵住她的下腹,眼見就要推進她的幽口。

  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該死的。」他低咒一聲,隨即從一切淩亂的衣物中找著了他的行動電話。

  「喂,晴兒?」他酒醒了大半。「嗯,你別哭,我馬上趕過去。」他掛掉電話,迅速穿上他的衣服,沒有道歉、沒有再看她一眼,一聲也不吭地就這麼沖了出去。

  留下郁心呆呆地怔在一邊和滿室的孤寂陪著她……

  「你說的是真的!?」柳逸凡坐在杜初晴身邊,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杜初晴抬起紅腫的雙眼,嗚咽地點頭。

  他這才明白,原來她不是賭氣下嫁,而是受了顏家父女的威脅,他們利用錢財逼她離開他。

  他的眼神抑制著憤怒。他就是沉默太久,才會讓他們對晴兒胡作非為,讓他們產生嫌隙,造成他們各自男婚女嫁!他以為年紀輕輕的她不會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沒想到她膽敢做出這種壞人姻緣的缺德事。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了,他憤怒的用力捶打桌面,誓言要替晴兒討回公道。

  當天際出現第一道曙光的時候,顏郁心便已悄悄抹去臉頰的淚痕,雙眼因哭了一整夜而腫脹,還帶著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憂鬱。經過昨夜柳逸凡帶來的言語傷害和行為,已經徹底搗毀顏郁心所有的信心了。

  只要聽到任何有關杜初晴的消息,他就為之緊張、擔心,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身分不似從前。

  她以為他會回來,但經過了整夜漫長的等待,卻連通電話也沒有。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杜初晴身邊,也許他們度過了美好的一夜,卻留下她獨守寂寞。

  她就算再怎麼挽救,心裏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在他心目中,她永遠比不上杜初晴。他只愛杜初晴一人啊!而她,只不過是不得不娶進門的陌生人!

  事到如今,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怪他,就連勸自己放手都辦不到!

  「少奶奶,二少爺來了。」管家敲著門,在門邊通報。

  她再次抹去掛在臉頰上的淚痕,「我就來了。」

  正要站起身時,因為久坐了一晚的雙腿忽然傳來一陣酸麻,讓她驚呼一聲,不禁跪了下來。

  「怎麼了?」柳宇凡聽到她的驚呼而不顧禮節的奔進她的臥室。

  「沒事,不過是腿麻了。」她由柳宇凡扶起。「謝謝你,小叔。」

  小叔這個稱呼沒來由的讓柳宇凡眉頭緊攢,適時提醒了他不該踰矩。

  「我們到外廳去吧!」

  「可是你的腳……」他指著她的腳,擔心的說。

  她知道他關心她,但是她要的不是小叔的友愛關懷,她需要的是丈夫的真情至愛。可悲的是,她永遠也等不到。

  「不礙事,走吧。」顏郁心朝著他一笑,帶領他走出房間。

  來到大廳,她喚僕人倒來一杯果汁後,便讓其他人退下了。

  「這麼早過來,是找逸凡嗎?他出去了。」她佯裝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心只想維持表面和諧的樣子。

  「我都知道了,你就用不著瞞我了。」他不但知道哥哥在外面的女人,還去見過她了。

  那個城府極深、滿腦子算計的女人,竟把哥哥迷得團團轉,連妻子都不顧了。

  他不知道此刻他來這裏對他們的婚姻會有什麼用,但他心裏明白,他不願意見到嫂子受到任何傷害。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麼!?顏郁心露出驚慌的眼神,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難道她的心傷如此明顯?還是逸凡在外面是如此肆無忌憚的公開他的戀情?

  「哥哥的女朋友——杜初晴。昨天我看到他們在一起,不只是昨天、就連前天、大前天我都見著了。」他毫不留情的說出口,希望她能看清丈夫不愛她的事實。

  顏郁心又露出了苦笑的說:「這不能證明什麼。」

  「不能嗎?你何必騙自己,你的丈夫不愛你啊!」柳宇凡一時激動,抓住她的肩,憤怒地搖晃她。

  「我知道。」顏郁心心如止水的說,要不是昨晚他把她當成杜初晴,她也不會如此看輕自己。

  「你知道!?這口氣你忍得下去?」他覺得她真是昏頭了,愛情盲目到這種地步,連丈夫被搶了,還這麼無關緊要的模樣。

  「不然呢?叫我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挽回自己的丈夫嗎?小叔,無論我做得再多,逸凡都只會認為我在耍把戲而已。」她悲哀的說。她沒有忘記逸凡輕視她的眼神和對她冷酷的模樣。

  「這……」柳宇凡一時語塞,是啊!他這番激動是為哪樁,他口中的那個薄情郎可是他的親兄弟啊!

  但是,在見到大嫂痛苦的模樣後,一股由衷的憐惜讓他不得不管她,任由她這般消沉下去……他分不清楚對大嫂的情感,是憐、是愛。是愛嗎?所以見不得她難過、受委屈。在知道自己的哥哥如此惡劣的欺淩她後,他又怎能袖手旁觀。

  「小叔,謝謝你的關心,我不要緊的。畢竟,我才是逸凡明媒正娶的妻子啊!我相信,總有一天,逸凡會回心轉意的。」顏郁心擦去淚痕。

  她,還是堅持所愛,保護他不受眾人的指責,她怎能如此無私又深情無悔。柳宇凡望進她的眸子,也許自己的想法錯了。既然如此,他要從哥哥那邊下手了,他要讓他知道他不屑一顧的妻子是多麼癡傻的深愛著他。

  「你放心,我一定會勸哥哥離開那個狐狸精的。」柳宇凡拉起她的手,緊緊握著,對她保證道。

  「謝謝你的關心。」顏郁心朝他點頭,不只是他,她也會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讓逸凡重新愛上她。

  「好一幅感人的畫面。」忽然加入一陣低沉的嗓音,讓兩人迅速回頭。

  是他,逸凡——顏郁心瞠大了眼,他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弟弟在談情說愛,柳逸凡說不出心中的氣憤,他冷冷的看著他們兩個,眼光也往他們交握的手瞥去。他陰沉的冷笑道:「我打擾了你們嗎?」

  交握的手迅速分開,顏郁心急急想解釋,但她忽略柳逸凡根本不想知道有關她的任何事。

  他無禮的打斷她,「怎麼我們柳家兩兄弟都要被你耍著玩,你很得意啊!」

  「不,不是這樣的。」顏郁心搖頭,蒼白的臉色佈滿無辜。

  「哥,你不要亂說。」柳宇凡也朝他大吼,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

  「你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站在柳逸凡身邊,一個麗影此時加入陣容。

  柳宇凡看到哥哥手邊還攬著一個狐媚女人,他大吼大叫了起來:「你!杜初晴,你來幹什麼?」

  「她是我請回來作客的,你客氣一點。」柳逸凡皺著眉,望向不講理的弟弟。

  她,原來就是杜初晴啊!顏郁心打量著來人,她沒見過杜初晴,不知道她原來是如此的動人。美豔無雙的她,站在俊秀英挺的柳逸凡身邊,宛如一對才子佳人。

  「你怎麼可以把野女人帶回家裏!你置大嫂於何處!」柳宇凡替嫂子打抱不平,哥哥真的無可救藥。

  「這是我家,我要帶誰回來就帶誰,誰管得著?再說,明天我要回雲林了,我不能沒有晴兒。」柳逸凡淡淡的說,握著杜初晴纖腰的手,箍得更緊了,彷佛要把她嵌進身體裏。

  「你要回雲林?」顏郁心聽到他說要走,終於回過神來。

  柳逸凡沒理她的回話,當沒這個人似的,擁著杜初晴往樓上走去。「走,我先帶你去房間休息一下。」

  柳宇凡看他完全不搭理顏郁心,一時氣不過,沖到他面前,指著他大吼:「哥,你站住!你要回雲林去,那嫂子呢?你怎麼安排?」

  柳逸凡無所謂的聳肩,「隨便,她不是我要管的範圍。」

  話才一落下,柳逸凡的左臉就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哎呀!你怎麼打人呢?」杜初晴說道。

  「我不只是打人,我還要打醒你這個沒心沒肝的冷面人。」柳宇凡說完,舉起拳頭還要再打。

  顏郁心沖上前去,擋在柳宇凡的前面,阻止他再打人。「住手,不要再打了。小叔,你就別管我了。」

  柳逸凡擦去嘴角的汙血,他看著他們兩人難分難捨,心裏也有一股怒氣欲發,「少在我面前演戲!我就把你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你們要雙宿雙棲、要親親愛愛都不關我的事,反正我也不稀罕。」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柳宇凡欲沖上前去,卻被顏郁心拉住。

  淚流滿面的她,只得不停地對柳宇凡搖頭,請他不要再多事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讓局面更難堪,而她也只會更加無地自容罷了。「夠了、別說了,小叔,我求求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柳逸凡的方向看去,彷佛要把他的模樣刻在心版上似的。終於,她鼓起勇氣和滿心的決絕,「如果分離是你所希望的。那麼,我們分開吧!」

  他凝視著她,腦子裏掠過一絲不捨,但只有一瞬間而已。是的,只有一瞬間,快到讓他忽略、漠視心中的聲音。他無情地回過身,「很好,這正是我要的。」

  他譏誚的語氣,讓她誤以為他真的希望這樣。顏郁心旋過身,跑出屋外,離開這令人傷心的地方。就讓他們斷了吧!

  柳宇凡狠狠地瞪哥哥一眼後,欲追出去,卻被柳逸凡喊住。「等等,你不要忘記柳氏企業這個重責大任。要是讓我知道你滿心滿腦都是情情愛愛,我不會放過你。」

  柳宇凡緊握著拳,咬著牙恨恨地道:「我不會忘記的,我也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你所做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柳逸凡望向屋外,凝視遠方的一點,久久不語。而在旁的杜初晴不甘被忽略,她嬌嗔道:「凡,別管他們了,我扶你去上藥。」

  他揮開她伸過來的柔荑:「不用了,你先上去吧!我想靜一靜。」

  「好吧!」縱然心中不願,為了討好他,她靜靜地走出客廳,上樓去挑她喜歡的房間。

  偌大卻冷清的客廳內,只剩柳逸凡獨自點煙坐著。

  在他知曉這個婚姻是經過安排的時候,他就決心不會給她好日子過。雖然他必須娶顏郁心,但條件中並沒有規定他一定得好好待她。現在只是開始而已,他要讓她知道,他柳逸凡不是個被操縱的傀儡、不是任她玩弄的棋子,永遠不是。他之所以把話說得如此不堪、如此無情,完全就是要她知難而退。只是沒料到,弟弟會對她動心,處處維護她,以至於破壞他的計畫。他緊捏著香煙,決心要讓她知道他不被操縱的能耐。

  奔出吉利園的顏郁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她看到一輛空計程車,便攔車而上,直奔好友林盼月的住處。

  跟在她身後奔出的柳宇凡,只能看她上了車。他不放心的隨即駕車跟在她後頭,他不明白自個兒的心慌由何而來。他只清楚,哥哥給予嫂子的污辱和憎惡,連身為外人的他都看不過去。他不懂,哥哥為什麼這麼討厭嫂子,不但扭曲她每句話的意思,甚至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他難道不知道他娶了一個蕙質蘭心、對他深情不悔的妻子嗎?

  他歎了口氣。幾乎每回看到嫂子,她都在流淚。如果嫂子是他的,他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傷害,連一滴淚水都不會讓她流下。只可惜,她只愛哥哥!

  他踩足油門,朝計程車的方向追了上去。可惜在到市區之時,他跟丟了。他歎口氣,只能期望嫂子不要做出什麼傻事才好。

  林森北路一棟公寓內

  在聽完了顏郁心斷斷續續地哭訴後,林盼月大抵明白她和柳逸凡之間的問題。

  只是當顏郁心提出要住在她這兒的時候,她便直覺這不是個好主意。

  「你要住在我這兒?」林盼月朝著顏郁心說,口氣裏只有質疑,而不是驚訝。

  「嗯,可以嗎?」她想過了,既然逸凡要回雲林去,而她又不能搬回爸爸那裏,唯今之計,只有求助於好友。

  「你不是才剛結婚嗎?住我這兒不是太……嗯,太奇怪了嗎?」林盼月皺著眉頭,一副不妥的樣子。她不是不歡迎顏郁心和她同住,而是她的身分不比以往能夠獨來獨往。

  「盼月,你知道嗎?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逸凡他根本不愛我,連喜歡都談不上。」她歛下眼,聲音愈來愈小聲,「明天他就要回雲林去了,我一點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我就知道那傢伙根本就沒血沒淚,誰叫你不聽勸……」她大剌剌地說,直到看到顏郁心難過的神情才住口。

  顏郁心慌亂的握著林盼月的手,希望得到她的支持。「盼月,幫幫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的心思放在我這邊。」

  林盼月站起身子,仔細思索著她的話,想從其中得知柳逸凡厭惡郁心的原因,她得先明白來龍去脈才能幫她。

  「如果說,先離婚呢?讓他重新認識你……」

  「不,不可以。如果這麼做,我就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離了婚,我什麼都不是,他還會重新認識我嗎?」她搖頭。

  林盼月也想到這個主意太冒險,一點勝算都沒有。於是她又重新思考了起來。

  「我不離婚,讓我擁有身為他妻子的頭銜也好。」顏郁心幽幽地說。

  「你這是何苦呢!」她無奈的搖頭,她認識顏郁心也有幾年了,知道她執拗的個性。只是感情這種事,不是單方面的固執就可以求來的。

  「我知道死守一個名分是不對的,但是為了逸凡,我顧不了那麼多了。盼月,你不懂的,當一個人決定要為感情付出的時候,是可以什麼都不要的。」

  「算了,那你打算在這裏躲一輩子嗎?」

  「我也不知道。」

  「這麼辦吧,既然他要回去了,那你也跟著去,他總不至於不讓你回家吧?」接著又說:「見面的機會多了,還怕他排斥你嗎?人家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你不妨試試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這可以嗎?」她問。

  「當然可以,你是他老婆耶!再說,你跟他住在一起,也才好杜絕他跟那個狐狸精在一起的機會。不是我這兒不歡迎你,你自己想想吧,如果你要把柳逸凡拱手讓人的話,你就住下來好了。」

  顏郁心無語,她仔細思量一會兒,覺得好友說得也有道理。

  「拜託你拿出毅力和決心好不好?你要柳逸凡,那就去追啊!不要在這裏畏畏縮縮、可憐兮兮的,真是丟盡我們女性同胞的臉。」林盼月看她在心裏難過,只好拿出看家的本事——諷刺術,來刺激她的潛意識。

  雖然她非常不喜歡柳逸凡這種人,偏偏顏郁心又愛他,她也只能給予祝福。

  「就這麼說定了,把他搶過來,我跟你站在同一邊。」她拍拍顏郁心瘦削的肩膀,大而化之的舉動,讓顏郁心笑開了眼。

  「盼月,謝謝你,你總是這樣默默地在我身邊支持我。」

  「哎呀!說什麼謝,既然要他,就算用搶的也要搶過來。懂嗎?」

  「嗯!我知道——用我的毅力。」

  「還有決心……」

  就這樣,顏郁心決定明日要跟著柳逸凡回雲林去了。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就留給未來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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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早晨九點多,一行人圍在車子旁邊,站在柳逸凡身邊的杜初晴嗲裏嗲氣地說:「凡,你看她,把這些垃圾放進車子,我要怎麼坐啊?」

  昨天下定決心跟柳逸凡回雲林的顏郁心,連夜回娘家把她所有作畫的工具都搬過來,準備一同帶到雲林,沒想到還沒出發,就遭到杜初晴的反彈。

  「它們不是垃圾,是作畫工具。」顏郁心指正她,不允許她污辱藝術之美。

  「好吧,就算不是垃圾好了,你把它們全扔進車子裏,擋住了後面的視線,在高速公路上可是很危險的。」杜初晴忍住氣,嬌滴滴的把臉朝向柳逸凡,要他主持公道。「凡,你說是嗎?」

  「這……」顏郁心沒有在外駕駛的經驗,不知道開車也需要看後面,也忽略後視鏡的功用,一時之間她竟沒辦法阻止杜初晴的故意刁難。

  其實她的東西不多,只是體積稍微龐大,放在車後座的確占去不少空間。可是,每一樣都很重要,無法捨棄其一。她左右為難的表情看在柳逸凡眼裏,只覺得她是個麻煩的人物。

  「如果你堅持要帶它們下去,就另外想辦法,別放在我的車上。」柳逸凡冷著聲音對顏郁心說。昨天他知道她也要跟著他回雲林後,他就懊惱了一個晚上,現在沒心思看她們兩個女人在這裏無理取鬧。

  「聽到沒!?你們還不快把東西撤下去。」杜初晴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支使園裏的傭人。

  「可是……」顏郁心想阻止他們,卻拿不出理由來。她想跟他一起回家,也要繼續作畫。「好吧!那我自己另外開車好了!」

  柳逸凡聽她這麼說,陰鷙地眯起眼,他用輕視的眼神看她:「你會開嗎?」

  「我曾試過,沒問題的。」顏郁心誤以為他是在關心她,心喜不已。

  「那好。來人,把車子裏的東西給我搬下!」柳逸凡下令道。

  「你可要好好跟上我們,凡開車可是很猛的。」杜初晴冷笑地看著顏郁心,彷佛自己贏了這一回。

  「不要怕,你可以的。」顏郁心在心裏不停的為自己打氣。她開著她的小寶馬緊緊跟在柳逸凡開的積架的後頭,出了郊區,轉眼間就要上高速公路。沒有臨場經驗的她,心正狂跳不已。

  這台小寶馬還是爸爸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買到現在兩年了,也只有在別園附近繞過而已,里程表上只有幾十公里。

  她不敢稍作大意,怕自己一失神,就失去柳逸凡的蹤影。

  另一輛車上,柳逸凡也密切注意後方車子的動靜。雖然嘴裏不說,但他的心裏也有著一絲絲擔憂,他懷疑那個傻女人真的會開車!看她別腳的開車技術,就知道了。就因為如此,他才慢慢地開著車帶領著她。若照他們這種速度,就算開十個小時也到不了雲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體貼她;他討厭她的所做所為,不是嗎?這種反覆的心情,教他心悶。

  「凡,你怎麼了?開這麼慢,我們什麼時候才會到啊!」杜初晴看出他的心思壓根兒沒放在開車上頭,眼角頻頻探向後視鏡,分明就是在關心那個小白癡嘛!

  她妒火直竄而上,演了半天的戲,還是擺脫不掉那個黏人的橡皮糖。「開快點嘛!在高速公路上你還只開七十……」

  柳逸凡聽她這麼一提點,馬上回復心思。他怎麼也不願承認他的思緒全飄到後面那個女人身上。不甘心思被看穿,好似要證明什麼似的,他大踩油門,不顧在後面跟著他的顏郁心,疾馳而去。

  而跟在後頭的顏郁心,因害怕失了他們的蹤影,於是也加速跟進,完全忽略了心中的恐懼和危險,只知道要快、更快——

  當顏郁心發現腳下的煞車失靈時,車子已失去控制的瞬間打滑,滑向內側車道。

  當耳際傳來巨大聲響的時候,她只感到胸口被緊揪著而呼吸困難,隨即而來的昏眩感,讓她如墜入五裏雲霧般,瞬間失去了意識——

  「什麼?出了車禍?」顏培宏接到電話,驚訝的神情大過於緊張。

  「是的,董事長。」莫離在電話那頭向他報告。

  「現在情況怎樣?那逸凡他人呢?」

  「小姐還在手術室,姑爺應該回到雲林了。」他沒帶半點兒情緒,一板一眼的向董事長報告。

  事實上,他奉命與杜初晴假結婚後,他的工作就成了干擾柳逸凡和杜初晴的來往。所以這次他們回雲林,他也暗自跟在身後。只是,他沒想到柳逸凡對妻子的態度,冷漠得幾近殘酷,讓他不禁為小姐感到不值。

  他知道小姐的開車技術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上路經驗。幸好這次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否則,以柳逸凡對小姐不聞不問的態度,恐怕小姐出了事,還沒人知道。

  「通知他了嗎?」顏培巨集在電話這頭問道。發生這樣的事,逸凡居然不在郁心身邊,他不禁要為他們的婚後狀況感到懷疑。

  「報告董事長,聯絡不上姑爺。」

  「好,你先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去。」顏培宏掛上電話,隨即出發前往醫院。

  當顏培宏趕到醫院的時候,顏郁心已經被推出手術室。

  多虧了顏培宏買的那輛好車,讓她能夠在如此強力的撞擊下,只有大腿骨有開放性的骨折。打入鋼釘固定住受傷的骨頭,再等骨膜長出來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莫離的忠心職守,讓顏培宏對他大大讚賞一番。

  只是,發生了這件事後,他對於女婿的不滿日益加深。他不知道逸凡是不是在排拒郁心,不但不肯和郁心交心,就連最基本的關心,他都不願意付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初他也是答應這件婚事的啊!雖然有著那麼一丁點的不願意,但好歹也結了婚,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沒接受郁心嗎?

  顏培宏歎了口氣,也許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太厲害,拿了錢又妄想霸住逸凡的人,而年紀輕輕的郁心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董事長,小姐醒了!」莫離在病床邊一直盯著顏郁心,一看到她有動靜,馬上提醒在身邊發愣的董事長。

  顏郁心緩緩睜開眼睛,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猶如初醒一般。

  「丫頭,你還好吧?」顏培宏奔至病床前,仔細端詳女兒憔悴的臉。

  「爸爸……」顏郁心視線集中後,認出了自己的父親。「我怎麼了?」

  「你出車禍了!是莫離把你帶來醫院的。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他,不然,你要爸爸一個人怎麼辦?」

  「莫大哥,謝謝你。」顏郁心朝站在父親後頭的莫離道謝。見他點頭後,她便安慰自己的父親:「爸爸,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傻丫頭!」他撫著女兒的長髮,憐惜地看著她。「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顏郁心搖搖頭,她全身都痛,但是她不想讓父親擔心,於是勉強地露出笑容。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向父親問道:「爸爸,逸凡呢?」

  「他——」顏培宏沒料到她有這麼一問,頓時語塞。

  「姑爺他公司有急事,知道你沒事後,便趕回雲林了。」莫離替董事長解圍。

  「是嗎?」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眼中的光采黯了下來,心中的失望難以掩飾。

  「是爸爸趕他回去的,你不是一向都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的嗎?爸爸這麼做,你不會怪爸爸吧?」顏培宏趕忙補上一句。

  「原來是這樣!」顏郁心這才收起受傷的情緒,相信父親不會騙她的。

  「丫頭,你才動完手術,再睡一會兒,爸爸在這裏陪你。」

  「嗯。」她閉上眼,不一會兒,又睜開,「爸爸,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說要看看手術狀況,如果不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顏培宏對她這麼說,實際上,他沒告訴她另外的狀況。

  「嗯。」她點頭,安心地閉上眼睛。

  「事實上,令千金還患有心臟病,這點,您老人家知道嗎?」醫生解說完顏郁心大腿骨的X光片後,接著又對顏培宏這麼說。

  顏培宏驚愕的看著醫生。他說的沒錯,女兒天生有心臟方面的病症,這遺傳自他的妻子,但她從不曾發作過,她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

  他皺著眉問醫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主治醫師馬上拿起另外二張X光片,「我調來她以前的X光片,早期的瓣膜還不太容易造成呼吸困難的狀況,可是這張X光片,您看,是不是左心房已經擴大!」醫師指著前後兩張X光片上的差別,仔細的說明給顏培宏聽。

  「這顯示她的左心室收縮愈來愈差了,我的建議是儘快動手術。」

  「這成功率多高?」顏培宏考慮動手術的可能,必要的話,他可以延請國外心臟科權威。

  「由於是心臟的問題,所以我們也不能保證一定是百分之百。不過,倒也不必太悲觀。」醫師解釋說。

  「讓我考慮看看。」

  「這是當然的。」

  「對了,還請醫師替我保密,包括我的女兒。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她再煩心這件事。」

  「我瞭解。」

  林盼月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她的新車在今天早上被偷了,匆忙趕到公司又聽到新的人事命令,她是第一波裁員的成員之一!

  「你們不得好死!」她坐在酒吧裏面,喝醉了的她不顧形象的當場大吼大叫,讓店內的客人紛紛對她投射好奇的眼光。

  「嗚……呃。」她打了一個飽嗝,難受得趴在桌前,發出語音不詳的低語。在她面前的酒保看她這樣,只得調製一杯醒酒茶給她喝,心中暗自希望這位客人能趕緊離開,可別醉倒在這兒才好。

  「啊——」林盼月發出尖叫,彷佛這麼叫喊,可以舒暢心中的壓力和不快似的。她正享受此刻舒暢的快感時,卻驚擾了別桌的客人,讓店中經理不得不請她離開。

  「放開我,我不走。」她和經理拉扯著。

  「小姐,我們店裏還要做生意,你這樣會打擾其他客人。」經理彬彬有禮的將她勸離。

  「可是我還沒喝完……」林盼月望著吧台前的酒瓶。

  這時,出現了另一個男人,拉過她的手,對著經理說:「把她交給我吧!」

  「你、你認識她?」經理不放心地問。

  「是,我送她回去。」

  「麻煩你了,只要你把她帶走,你們的酒錢我就不收了。」他大方的說。送走這種客人,才不至於讓其他客人離開,他也不算損失。

  「謝謝!林小姐,我們走吧!」那名男子謝過,拉過林盼月的手往他肩上一放,慢慢地拖她離開PUB。

  出了酒吧,那名男子帶著林盼月走向停車場。

  「你是誰啊?」林盼月眯著眼睛問,這個男人她好像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我是柳宇凡,在我大哥的婚禮我們見過。」柳宇凡因氣悶,所以才跑來喝酒,就這麼恰巧的遇到顏郁心的朋友。

  「你大哥是誰啊?」她還是想不起來。

  「柳逸凡。」

  「哦!就是郁心死都要嫁的那個負心漢啊!」

  「別這麼說。」

  「我又沒有說錯。哦!該不會你也是個負心漢吧?」林盼月上下打量他,只是他還真高大,讓她看得頭暈腦脹的!「喂!你別轉了行不行?」

  天知道!他站得好好的,哪里在轉了?

  「你喝醉了!你開車來嗎?你這個樣子,可不能開車。」

  一聽到他提到車,她馬上露出一副苦瓜臉。她的車被偷了!

  「哇——我的車,死竊賊,你不得好死……」

  她又開始在馬路上不停叫囂,歇斯底里起來。忙得柳宇凡只好按住她跳來跳去的身子、安撫她。

  朦朧間,林盼月聽到開門的聲音,她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四周乳白色的牆壁,天花板上奇異的燈罩,閃著點點光亮,這不是她的房間。

  「吃早餐了。」柳宇凡走了進來,手上提著剛買來的早點。

  「你、我、我怎麼會在這兒?」林盼月從床上坐起身。

  她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讓柳宇凡笑了出來,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愛,睡了一覺竟然什麼都忘了。

  「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兒,只好帶你回我家。」他將早點全部擺在桌上,喚她過來一起享用。

  「我們什麼都沒做吧?」林盼月緊張的問,她該不會酒後失身吧!不是有句話說: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嗎?

  「有,你什麼都做了。」柳宇凡好笑的看著她,故意製造緊張氣氛,「所有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全都做了。」沒料到話才一落下,她就尖叫了起來,嚇得他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別叫,樓下還有人。」

  嘴被捂住的林盼月,只好不停的搖頭,來揮去昨夜發生的可怕事實。完了,她真的失身了。

  「你答應我不叫,我就鬆開手。」等她點點頭,他的手馬上離開她的嘴。「你真的對昨夜,沒半點兒印象?」

  「怎麼會這樣?我們真的做了?」林盼月沒想到自己倒楣透頂,昨天新車被偷、被裁員、還失身,一天之間所有倒楣的事全找上她。

  柳宇凡攤開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第一次抱到醉酒的女人,還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哩!」

  「你這個混蛋!」她揚起手,一巴掌就要落下,揮舞的手,卻在半空中被他攔下。

  「小姐,你的脾氣還真大。老實告訴你吧,我們什麼都沒做。」

  沒、沒做?

  「真的沒有!」柳宇凡再次向她保證。這個女人不是他要的型,儘管她昨晚是如此的誘人,他也不會對她下手。

  「那就好。」她放心地拍了拍胸脯。

  「你這樣教我很難過哩!難道我這麼沒有魅力,你不想和我有一夜情?」他故作受傷狀。

  「你少來了!」她想起他是顏郁心的小叔,換言之,他就像他哥哥一樣,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女人把心交給他們,無疑是自取其辱。

  「嘖嘖,你還真是無情啊!」柳宇凡走到桌邊,悠哉的吃起早餐。

  「喂!這兒的風景還真是漂亮,這裏的房價不便宜吧?」林盼月有一搭沒一搭的朝他說。

  「大概吧。」這是爸爸十年前買給他的,那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那麼僵持不下,一家子和和樂樂的,莫不教人欣羨,只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對了,你哥哥是怎麼樣的人?」林盼月想從他口裏多瞭解柳逸凡,明白他為什麼可以讓郁心這樣死心塌地的。

  這個女人想幹什麼?想破壞哥哥和嫂子之間的關係嗎?不行,他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哥哥他們這個岌岌可危的婚姻。「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哥哥對郁心真的很不好!」

  見她沒有別的意思,他為自己剛才錯誤的想法感到赧然,也對眼前這女孩有些許的讚賞。

  「也許哥哥的作法真的不對,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嫂子的好。」

  他從沒懷疑過嫂子是個好女人,也明瞭哥哥只是一時不能接受被安排的婚姻,只要哥哥能想通,他相信他們會很幸福的。

  「是啊!郁心真的不錯,你哥哥很幸運。」林盼月認同他的看法。

  「你說的沒錯,能娶到嫂子,是多少男人求都求不來的幸運。」他垂下眼,意圖遮去他的遺憾。

  但眼尖的林盼月看出他的羨慕和遺憾,難道他也愛上了自己的大嫂?

  「你和郁心?」

  「你也看出來了是不?」他歎了口氣,「不過,那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幸福,選不選擇我,我都無所謂。很傻是吧?愛不是佔有,更不是勉強就能擁有的,我能祝福她永遠幸福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樣的男人可以為了讓愛人愛其所愛,情願退居一旁,默默守候,只為了愛人永遠快樂、幸福。

  她林盼月什麼時候才能遇到像這樣一個男人啊!她歎了口氣。

  一場本屬優閑的用餐時刻,就在兩人的歎息聲中悄然地結束——

  「凡,你怎麼來了?」杜初晴忙堆起笑容,巧笑倩兮的模樣令人疼惜。

  「晴兒,郁心出了車禍。」柳逸凡告訴她時是一臉的擔憂,教杜初晴嫉妒。

  她咬著牙問:「怎麼會呢?不就是開得比較慢,竟然出了車禍。」

  只見柳逸凡坐在沙發上,悶不作聲,她只好故作關心的說:「那她不要緊吧?」

  「打了鋼釘,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柳逸凡拿起桌上的煙,緩緩地抽著。一點兒也不介意這是杜初晴剛剛未抽完的,由這點足以證明,他倆的關係並不單純。

  沒想到派人剪斷她的煞車線,她居然沒死!忍住心中的不滿,她嬌嗔道:「你去看過她了?」十足的醋味,不過就是骨折而已嘛!幹嘛大驚小怪!

  柳逸凡搖頭,他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去看她,所以才過來找杜初晴的,希望她能給他答案。

  「你想去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認為呢?」柳逸凡把問題丟回去給她。

  事實上,她根本不希望他去,不過是小傷,何需勞師動眾的。可又怕他會認為自己小心眼;這兩相衡量下,她著實進退兩難。

  「算了。」柳逸凡不等她回答,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凡,你要去看她,那我陪你去好了。」她拖住他的身子,打從心底不願意他離開。

  他扳開她的手:「我沒要去,反正過幾天,她一定會回來。到時候,還怕見不著嗎?」

  他心想在名義上她還是他的妻子,儘管受了傷,還是會回來家裏休養,不可能會回去娘家的。所以,這個長期的折磨,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而這正也是杜初晴所擔心的,一旦顏郁心名正言順地住進逸凡的家,難保逸凡不會被她所吸引,進而產生感情。到那個時候,她杜初晴算什麼?會被所有的人譏為第三者、狐狸精、壞女人……她才不要哩!

  她要盡全力阻止他們相處的機會,絕對不會讓凡棄她而去的!

  「那你要去哪里?」

  「找看護。」他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完全沒注意到杜初晴的嫉恨之火正熊熊燃燒著。

  五天了,顏郁心待在醫院整整五天了。柳逸凡卻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她輕逸出一聲歎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不是嗎?

  這幾天,爸爸和莫離極力的隱瞞和欺騙,她早就看出來了。爸爸說逸凡在她睡著的時候來過,莫離也這麼說。

  但是醫院的規矩是晚間十點鐘後就不准會客了,她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卻連見逸凡一面的機會都沒有,真相呼之欲出,她還會不明白嗎?

  這一樁婚姻,是她強求來的,所以該有的痛、該有的酸楚,也只有自己默默吞下——

  她依稀記得,出車禍那天,他突然加快車速,讓她追不上,後面又有來車,讓她心生畏懼,一時失察才會誤將油門當成煞車踩!

  對了,煞車是壞的!她腦中電光石火的那麼一閃,現在才想起當時煞車失靈,才會造成車子打滑、失控。

  難道,他是故意的?逸凡想要謀殺她,故意將整個情況製造成意外的樣子,好擺脫她的糾纏!這樣,他既可以不必再忍受她、也可以不必繼承柳氏企業。

  不會的,逸凡不會這麼做的,縱使他討厭她至深,卻不曾真正傷害過她。何況,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他不會這麼做的,她應該相信他的。

  是的,不會的。她肯定地告訴自己。但心中那股莫名的狐疑是再也止不住的如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一顆石子般泛起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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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今天,是郁心出院的日子。理所當然的,是顏培宏來接她。而他,她的丈夫,依然不知去向。

  「爸爸,莫大哥。」

  她向來人打招呼,莫離依然謹守本份,拿起她的行李。

  「出院手續都辦好了,我們回家吧!」顏培宏推著坐在輪椅的她,一大一小的人影,在醫院裏顯得突兀。

  「回家,是回逸凡那兒去嗎?」她問。

  「當然是回別園。」

  這些天來,他對女婿柳逸凡不聞不問的行為非常惱怒。他這麼對待自己的女兒,自己怎麼可能再把女兒交給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去受苦、受罪。保護女兒不受傷害,這點能力,他顏培宏還是有的。

  「可是我是逸凡的妻子,理當回到他身邊。」顏郁心執意的說。她沒忘當初南下雲林的目的是為了奪得柳逸凡的心。她都還未付諸行動,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他這樣對你,你還要回去?」

  顏培宏無法相信女兒的執著,她被傷害得還不夠嗎?雖然他在女兒面前替女婿找了好多藉口,但他知道以女兒的聰慧,早就猜出柳逸凡根本沒來看過她。為何她還要……

  「爸爸,這是我選的,我不後悔。」顏郁心堅定的說,兩眼透露著絕不妥協。

  「算了。莫離,你送她下去吧!」看著女兒雙眸中的堅毅和果決,她的不退縮、勇往直前的性子,不就和他一樣嗎?

  「爸爸,您——」顏郁心沒有想到父親這麼容易就被她說服,吃驚的表情寫在臉上。

  而莫離也是一臉驚訝說道:「董事長,那您怎麼回去?」

  「我會自己叫車回去,你就送郁心去吧!務必把她送到柳逸凡手上。」他繼續轉頭對女兒說:「至於那些畫具,我會吩咐下人再給你買過送去的。」

  顏郁心感激的看著父親,「爸爸,謝謝您。」

  「傻丫頭,去追求你要的幸福吧,可不要丟了咱們家的臉,知道嗎?」

  「嗯!」她點頭,承諾了自己所追求的幸福——

  只是迎接她的,卻是柳逸凡和杜初晴已經共處一室的消息。

  她不知道杜初晴用的是什麼方法。總之,杜初晴已經登堂入室,正虎視眈眈的垂涎屬於她顏郁心的愛情。

  「小姐,到了。」

  莫離替她開了車門,溫柔地抱她離開車裏。

  顏郁心因為右腿打了鋼釘,自個兒沒辦法起身,只好藉助莫離的手臂使力,兩人之間完全沒有一絲不該有的情愫,但看在其他人眼裏,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放開她。」柳逸凡站在他們兩人面前,習慣性的下令。

  「逸凡。」顏郁心沒想到他也在家,看到他又習慣性的臉紅。

  莫離對柳逸凡視而不見,避開他的身子,往屋內走去。

  柳逸凡無法忍受他們的刻意忽略,他緊握拳頭,以免一時失控出手傷人。

  「站住!」

  「姑爺,有什麼話,何不等我們進屋內再說。」莫離腳步未停,反倒也用命令的語氣使喚柳逸凡。

  這人對他視若無睹、對他大呼小叫、對他的妻子摟摟抱抱,這算什麼?

  他忍住氣,靜靜跟在他們身後,看看這兩人又在玩什麼花樣!

  進了屋內,莫離輕輕放下顏郁心,讓她坐在沙發上。

  而方才因為一陣騷動,讓在樓上補眠的杜初晴匆匆忙忙跑了下來。

  「凡!咦?你怎麼真的來了?」杜初晴看到坐在一旁的顏郁心,忙著詢問她,卻忘了自己才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還有你——你來幹什麼?」莫離,該不會是來追自己的吧?

  當顏郁心看見杜初晴由樓上走下來時,她平靜無波的心又泛起刺痛。她竟然也在這兒,好似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半點兒也不容他人置喙。

  柳逸凡在此時似乎要刺激顏郁心不堪一擊的心臟似的,在她的面前摟住杜初晴,在她耳畔用不大不小卻又故意要讓顏郁心聽到的聲音說:「我就說她一定會纏著我,你看,一出院就迫不及待地跑來。」

  「凡,你怎麼這麼說人家,好歹她也是癡心女啊!」杜初晴不懷好意的說。

  「癡心女?我看是厚顏無恥吧!這樣的追著男人,不怕讓人笑話嗎?」柳逸凡冷哼,大手始終沒離開過杜初晴的腰際。

  莫離看不慣他們倆一來一往的欺負小姐,他上前打斷他們的親密:「姑爺,相信你沒忘記這個女人是我的妻子吧?」

  「誰是你妻子?我們的婚姻根本不算數。」杜初晴篤定莫離不敢在柳逸凡面前說破他們交易的事情,所以才膽敢這麼說。

  果然,莫離連提都不提起,只得按捺住不平的情緒,「我們已經結婚了。」

  「凡,怎麼辦嘛!明明就是他們欺負我們——」她朝柳逸凡撒媚,一雙勾魂的大眼閃著未知的陰謀。

  「夠了,你們顏家欺人太甚,連欺負女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柳逸凡對顏郁心只有愈看愈厭惡,要他接受她,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你!」

  莫離衝動得差點上前去揪起柳逸凡的領子。但顏郁心出聲音阻止他,他只得放開緊握的拳頭,退到小姐的身後。

  顏郁心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模樣,心中只有無限的愁苦,這個丈夫是她自己選的,是好是壞、是幸福是痛苦,都得自個兒承受,任何人都沒辦法幫忙的。他對心愛的女人如此保護、愛憐,這正證明了他的敢愛敢恨、情意堅真,不是嗎?所以,她沒辦法對他生氣,因為他沒有錯,只是不愛她而已。

  「莫大哥,麻煩你把我的行李拿下來。」

  她支開莫離,想單獨和他們兩人談談。

  只有離開一下子,他們應該不至於會欺侮小姐吧?當莫離這麼想的時候,他也沒有停下腳步,直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柳逸凡照例擁著杜初晴在沙發上坐下。

  「我和晴兒情投意合,是你破壞了我們。」他對著顏郁心指控。

  「我知道。」

  顏郁心點頭,心中覺得很難堪,他竟當著她的面,不顧她僅存的一點點尊嚴,承認他的所愛。

  「既然你明白這點,就沒有理由阻止我們,晴兒已經住進來了,我要你保證,你不會使詭計害晴兒或者給晴兒難堪。」他吐出煙圈,緩緩地告訴她,這話中的意義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這算什麼?顏郁心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難道杜初晴的所有喜怒哀樂都由她來負責嗎?他到底清不清楚,她現在只是一個殘廢,坐在輪椅上的可憐蟲!如何能欺負得了他的心上人?顏郁心苦笑的想:愛情果真如此盲目,讓他看不清楚一切,也讓她的情感如飛蛾,不顧危險的撲向火光。

  她遲遲沒有回答,柳逸凡以為她又在想什麼詭計,他眯起眼,「我要你的保證!」

  「我保證。」

  罷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是無害的。她永遠不會欺淩杜初晴,甚至不會與她單獨見面。

  「很好!另外,我替你請了看護,她明天才會來,你的腳不方便,我看你就住在一樓好了。」他叨叨絮絮地說了一堆,但顏郁心只聽到他說替她請了看護那句,心中漲滿了甜蜜的滋味,他還是關心她的。不然,不會費心替她找個看護的,不是嗎?

  因為關心才替顏郁心請看護,這並非柳逸凡的真正意思,他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自己人好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以免她又使詐傷了杜初晴。只是這一點,單純的郁心並不知曉。

  「少奶奶,來試著踏出左腳。」

  在一個徐風微微的午後,顏郁心和特別看護徐嫂在偌大的庭院中,試著練習走路。由於顏郁心是右大腿骨受傷,所以必須倚靠拐杖支撐半個身子的力量,這也讓她的重心全往右邊倒去。

  「慢慢來。」

  徐嫂捺著性子的扶著顏郁心,帶領著她走出一步、二步……

  「好啦,你今天走了一百公尺,大有進步喔!」

  顏郁心氣喘吁吁的停下,腳下傳來的酸麻教她有點兒吃不消。但是為了早日擺脫輪椅,她只得跟著徐嫂安排的進度複健。

  顏郁心倚在樹邊,聽到徐嫂這麼說,她帶著興奮的聲音問道:「徐嫂,我真的有進步嗎?」

  「嗯,少奶奶,你相信很快就可以自己走了,我去把輪椅推過來。」雖然在休息,徐嫂仍沒停下手邊的工作,忙著服侍顏郁心。

  「別忙了,我想試試走回去。」她想多練習幾次,腳會好得快一些。

  「那可不行,雖然一天只有走這麼一點點路,也不能太操之過急。萬一又傷了別的地方,怎麼辦?」

  「哦,這樣啊!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坐一會。」顏郁心閉起眼睛,享受這靜謐的午後。

  「少奶奶,那你要進房時喚我一聲,我再過來接你。」徐嫂交代著。

  「嗯!」

  自那天她回到家裏後,不知道是柳逸凡刻意的回避,還是他們真的沒有交集。總之,她就是沒再見過他。

  雖說她這趟來此是為了挽回自己的婚姻,但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找到任何機會可以瞭解逸凡,與他單獨相處。

  她知道,他和杜初晴一同上下班、一同在外應酬,同進同出的行為早被下人傳得繪聲繪影。杜初晴在他們面前宛如女主人,而她這個正妻只是這間別墅的客人罷了。

  不曉得逸凡知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曾經制止過?還是他早就知曉,只是覺得沒必要澄清,就由著別人去想?或許,他希望別人的傳言是真的,所以才沒多作解釋。

  他在想什麼呢?顏郁心不懂,只能被動的由著他傷過一遍又一遍,而自己對他卻仍是癡心不改。

  如果她被動的等他來愛,也許終其一生她也等不到。

  不,我不想這樣一輩子都得不到逸凡的愛。顏郁心在心中這麼想。

  儘管現在他們沒有任何交集,但她會試著去爭取該是她的幸福的,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就永遠也得不到逸凡的回應,那麼,她將孤寂一生。

  沒錯,她不想孤寂一生。

  只要逸凡願意愛她,哪怕只有一天,也足夠一輩子回憶;而此生若得不到逸凡的回應,她一定會含恨而終的。

  所以,她要努力爭取,就像當初盼月告訴她的,躲避不是最好的辦法,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追求一樣。

  是了,她說的沒錯。

  於是,回到屋內,她立刻寫了張紙條要下人交給逸凡。

  夕陽西沉,飛翔在天空的鳥兒已歸巢,人們也紛紛回到溫暖的家。

  終於到了約定時間,顏郁心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來了,她興奮的轉頭看向他,眼睛裏泛著喜悅的光芒。

  柳逸凡到了門口便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他斜倚在門邊,看著自己的妻子羞怯帶笑,他只有冷冷的嘲諷。壓下心中的不耐,他打破兩人間的凝滯氣氛。「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不進來嗎?」

  「別得寸進尺。要不是你的腳不方便,你知道我半步也不會踏進這裏。」他英挺的眉宇緊皺了起來。

  「找我什麼事?」

  他又問了一次,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好吧。」顏郁心深吸一口氣,藉此鼓起不少勇氣。「我要讓你愛上我。」

  她想了一整個下午,既然逸凡遲遲不接受她。那麼就讓她來表現永遠愛他的誠意。也許,他不會馬上改變心意,但她有一輩子的時間教他愛上她的,不是嗎?

  「哈,你在說笑?」他冷笑一聲。「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

  「我知道你不想愛上我,可我不會放棄的。」她的眸中閃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像是在向他下挑戰書,不達目的絕不休止。

  也許他不屑一顧、也許他嗤之以鼻,但這些都無法阻止她的決定,只因為她的幸福在他手上。就是這麼簡單!

  「無論如何都不放棄?」柳逸凡意外她竟然如此大膽的向男人表白,她不知道這種行為和蕩婦沒有兩樣嗎?

  「沒錯,怎樣都不放棄!」在他淩厲目光的瞪視下,顏郁心告訴自己不要退怯,他擺出這種不齒的模樣,只是想嚇唬她罷了。

  「你約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個?」

  罷了,她這種行為他雖然不予置評,但是他不會讓她得逞的。是的,不會有讓她偷去他心的機會。

  但,為什麼他的心會變得如此搖擺不確定?難道就因為她這個短短的宣誓,才讓他亂了該有的步調,和宣誓過不會愛上她的信心?

  她無瑕的臉上帶著耀眼的美麗,在她的字典裏沒有死心這個詞嗎?還是她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追求她想要的?

  他看著她一臉堅決,對於自己曾經許下不理會她的承諾,竟然漸漸動搖……

  「是的,逸凡,我要你愛我。」顏郁心再次告訴他她的決心,即使會受傷、即使得不到她要的回報,至少她試過,也就不會有遺憾了。

  儘管當日是這麼承諾的,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顏郁心這才知道自己所下的決定有多麼無知可笑。因為柳逸凡根本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依舊早出晚歸、依舊和杜初晴形影不離、依舊避開有她的地方,讓她連見他一面都難,更別說是增加相處的機會了。

  她的腿在徐嫂的悉心照顧下,已然好轉,只要不走遠、不跑不跳,她可以不必靠著拐杖行走,這一點是她來到這裏後,唯一值得高興的事。

  這天,她照例在院子裏走上二圈,卻來了兩個掛心她的人——

  「少奶奶,老爺和二少爺來了。」一名僕人在旁邊喚她。

  顏郁心抬起頭來,看到柳健偉和柳宇凡兩人,她愣了好半晌,他們父子不是一向不和的嗎?怎麼一同來了?不過,她很快恢復思緒,忙著招呼他們。

  「大嫂,你怎麼了?」柳宇凡看著顏郁心一手拿著拐杖、一手頻頻拭汗,不自覺的關心流瀉而出。

  「哦!我在做複健啊!」顏郁心不知道柳逸凡刻意把她車禍受傷的消息壓下,所以知曉她出車禍的僅僅只有顏氏一家和柳逸凡、杜初晴幾人而已。

  「複健?做什麼要做複健?」柳宇凡奇怪的看著她,就連身旁的柳健偉也皺起眉頭,不解地望著她。

  「我出了車禍,腿被撞斷了,所以……」顏郁心這才明白他們都不知道她受傷的事。原來逸凡他什麼都沒說,是不是在他心中,她是微不足道的?

  「車禍?腿斷了?」這次,柳健偉比柳宇凡還要捺不住性子,他率先發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顏郁心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訴公公,略去柳逸凡讓杜初晴住進來這件事,她不想讓公公生丈夫的氣,只好選擇隱瞞。

  「哥怎麼能讓你一個人開車呢?他知不知道你不會開車!」

  「是我自己愛表現,剛拿到駕照想嘗嘗馳騁的快感,所以我才會央求逸凡讓我一個人上路,我會受傷是我自己太任性,怪不得他的。」顏郁心連忙澄清,把過錯全攬在自個兒身上。

  「是這樣的嗎?」柳健偉追問:「還是逸凡做了什麼事,你沒有告訴我?」他不是不瞭解自己的兒子有多麼的固執己見和執拗,這樁帶有條件的婚姻要他欣然接受,恐怕沒那麼容易。

  「真的是這樣!爸、宇凡,你們大老遠來這兒,先進屋裏去休息吧!」顏郁心避重就輕地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以免他們看出什麼,她的這個婚姻微薄的不能再容下一絲絲的誤解和考驗。

  「如果哥膽敢再欺負你,你一定要說,可別放在心裏頭。」柳宇凡不相信大嫂方才所說。日前,哥哥對待她的態度和不屑一顧的眼神,他可沒忘,不可能才短短幾日,就有了轉變。

  「我不會的。」顏郁心朝他笑了笑,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們已經結婚了,有沒有計畫生孩子啊?」柳健偉關心的問,他想抱孫子可想得緊。好不容易盼到大兒子結婚,不催促一下怎麼行!

  聞言,顏郁心迅速羞紅了臉,「爸,我的腳傷才剛好哩!」

  「這跟腳傷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會是想學時下年輕人做什麼『頂客族』吧?我可是頭一個反對,最少也要生一個。」

  顏郁心左右為難,他們雖然不是頂客族,但也總不好告訴公公,他們結婚至今根本沒行房過吧?更何況,他們的關係還是如此陌生。

  柳健偉看媳婦這般扭扭捏捏的,誤會不生育是她的意思,「你是怕懷孕會改變身材?還是嫌嬰兒會破壞你們夫妻的感情?」

  「不,不是的。」她連忙澄清,她怎麼會不想生呢?只是他們著實沒機會啊!

  「那是怎麼著?」柳健偉追問,連在一旁的柳宇凡都替顏郁心緊張。

  「是我們……我們還沒……」她愈說愈小聲,最後的圓房卻是怎麼也吐不出來,教她一個小女子向自己的公公說閨房之事,她說不出來。

  「還沒什麼?」柳健偉聽了大半天,還是沒聽到他要的答案,所以只好自己猜測,「還沒計畫嗎?」

  「是。爸,那個優生寶寶——對,我們想生優生寶寶啦!」顏郁心的臉紅了大半,終於說出她的藉口,這麼說,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原來如此!柳家的繼承人的確該是優生兒才行,還是你們年輕人設想周到。」柳健偉滿意的點頭,反倒暫時不急著抱孫。

  呼!還好公公相信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慌亂的看向柳宇凡,看他犀利的眼神,好像沒有受騙,她心虛地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既然來了,晚上我們就在這裏住一晚,樓下不是還有間空房嗎?宇凡,你喚幾個人去收拾收拾。」

  他們要在這裏住一晚?不行,不行。那杜初晴住在這兒的事情不就會穿幫了嗎?

  顏郁心慌亂的搖頭,「爸,你們不能住在這兒。」

  「為什麼?」不只是柳宇凡不解,連柳健偉也一頭霧水。

  「因為樓下我住了。」這個別腳的藉口,讓兩人對剛才顏郁心製造出美滿婚姻的假像起疑。

  「你住在樓下,那逸凡呢?他不是睡在三樓嗎?」

  「呃,這個……」

  「你們是不是分房睡?」柳健偉一直關心孫子的下落,當然十分注意這個問題。

  「我懂了,是不是哥安排那個狐狸精住在家裏?」

  柳宇凡清楚他們之間的不和諧,很快就猜到了。

  「什麼狐狸精?」柳健偉問。

  「這隻狐狸精是哥哥養的,而且還養在家裏。」柳宇凡一語雙關的說,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嫂子出車禍的事沒有人知道,原來,哥哥根本沒把她當成一回事。

  「我去找他。」柳宇凡丟下這一句,便邁開步伐走了出去,快得教顏郁心攔都攔不住。

  「爸,麻煩您阻止宇凡,不要把事情鬧大了。」顏郁心拉住公公的手,兩眼盈滿懇求。

  「宇凡說的都是真的?」柳健偉沒有阻止小兒子的莽撞,只想著剛才他說的話,自己的兒子和媳婦、還有一個第三者。

  顏郁心沒話說,柳宇凡已經驅車離開了,這下又會發生什麼事呢?她實在不敢多想。

  「你說,爸給你作主。」

  「要我說什麼呢?」她咬著下唇,「逸凡很好,他只是不在乎我……」

  柳宇凡一臉怒氣衝衝的來到柳逸凡的公司,他實在不敢相信哥哥是這樣絕情冷血,本以為他和大嫂住在一起那麼多天都相安無事,想必是大哥已經明白大嫂的好了,沒想到這只是大嫂的刻意隱瞞而已。

  他知道他沒有資格過問他們的事,但是事情牽扯到大嫂,他就是無法置之不管。正因為大嫂愛的人是哥哥,他才願意退出的。現在哥哥卻讓她受盡委屈,那麼他的退讓,實在是太不值了。

  不經秘書通報,他直接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秘書小姐急急忙忙地跟在身後,生怕總經理以為是她失職。

  砰的一聲,柳宇凡撞開門,直接進去找柳逸凡。

  「總經理,這個人硬闖進來,我攔不住。」秘書匆忙跑來,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柳逸凡抬頭看眼前的男子正是自己的親弟弟,難得的沒有斥責,「你先下去吧!對了,送杯咖啡上來。」

  「是。」

  待秘書退下,柳逸凡看弟弟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了。

  「你大老遠從臺北來,不會只是想破壞我的門吧?」

  「當然不是,我和爸爸一起來的。」柳宇凡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哦?你們和好啦?」柳逸凡挑起眉,冷靜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我不是來找你說這個的。我問你,你為什麼讓那個女人住到家裏頭?」

  「誰?顏郁心嗎?」

  他在裝傻。柳宇凡當下這麼認為,他忍住揍人的衝動,「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說她,我說的是杜初晴那個女人!」

  「是顏郁心告的狀!?」他冷哼,「這個女人還真會演戲,在我面前贊成,背後又四處向人告狀。」

  「你不要含血噴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我有不承認嗎?」柳逸凡無所謂的聳肩,他的妻子和女朋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倒也平靜,犯得著一個局外人干涉嗎?

  「你太過分了,明知道大嫂愛你,你還這樣對她?」柳宇凡知道是自己多管閒事,但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這樣守著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他就倍感心痛!

  「你心疼?」柳逸凡眯起眼,看著弟弟認真的表情,他認真的思考這個可能。

  「是,我心疼,我不像你這樣無心無情,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你都不會內疚嗎?」他從未隱藏自己對大嫂的心意,無奈就是天不從人願,讓她成為大哥的妻子,讓他一開始就輸得徹底。

  「你承認了你愛她?」柳逸凡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酸澀,還是不捨。雖然一開始他就不要她,但是一旦發現有人同他爭,他的心就像被撕扯般的難受!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漸漸愛上她了!?不,不可能,這個女人心機深沉的很,為了得到想要的,不惜犧牲他人的幸福,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以愛相待。對,她不值得。柳逸凡再次告訴自己。

  「愛她!但我已經沒有資格;要不是你們已經結婚,我不會善罷干休的。現在,我只希望她幸福。她的幸福完全操在你的手中,而你實在——太無情了。」柳宇凡收起憤怒的爪子,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

  「你是要告訴我,我應該好好待她?想到她讓她爸爸拿錢給晴兒演出一樁假結婚一事、還有拿柳氏企業繼承權等等威脅人的手段,我就沒辦法接受她。哼,她倒好,還有一個護花使者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不可能,大嫂不可能這麼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柳宇凡思索,就他所知,她純真善良,不可能會為了自己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算了,我懶得追究,只要她不傷害晴兒,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如果她膽敢傷害晴兒,我絕對不會放過她。」柳逸凡不想再提任何有關那個女人的事,他的兄弟愛上他心腸歹毒的妻子,他更是絕對不允許。

  柳宇凡呆愣地看著哥哥,若有所思,為什麼哥哥可以相信任何人,就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妻子呢?就因為女方的主動攀親?難道,愛人就註定要受傷?

  才剛應付完了柳宇凡,他的父親又來了,而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他突然間心煩意亂了起來。她的靠山還真多,難怪她老是能為所欲為。說她沒告狀,哼,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不管你們之間多沒感情,都給我先圓房,趕快讓我抱孫,我就不管你們……還有,這是我們柳家傳長媳的『癡心瑣』,由你拿給郁心。」

  她仗著娘家有錢有勢,攀上這門親事還不夠,還妄想掌控他。

  她作夢!他不會讓她如願的,她不會一直順遂的,他緊握著拳頭,手指喀喀作響。他會讓她知道,當沉寂已久的睡獅蘇醒時,帶來的力量會是多麼巨大、難料。

  門外傳來輕敲聲,不需要通過秘書通報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杜初晴。

  「凡,下班了,今晚我們去哪?」她圈住他的頸項,嬌俏的問。連續好幾天,他們都在外面享受燭光晚餐和共度良宵,她期待今晚會有不同的節目。「咦,這是什麼?」她眼尖看到柳逸凡手中的玉鐲子,「好漂亮啊,是送給我的?」

  「這是我們家的傳家寶,傳媳不傳子的。」他向她解釋,愛憐的吻著她的發。

  「是嗎?」她失望的垂下頭,故意讓他吻不著她的唇,欲拒還迎的模樣,教人心癢難耐。「你要給你的郁心妹妹啊?」

  聞言,柳逸凡皺了皺眉心,他不想給顏郁心,一點兒都不想。「不,我給我心目中的妻子——晴兒。」

  「真的要給我?」杜初晴眼睛一亮,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精緻的翡翠玉鐲,這玉鐲價值不菲啊!興奮過度的她沒忘了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郁心妹妹怎麼辦?」

  「別管她了,你就是心好,處處為人著想,她要是有你一半好心腸就不會淒慘到沒人理會的地步了。」提到顏郁心,他就頭痛,巴不得這個女人快點消失。

  聽了他的答案,她心中甜滋滋的,看來凡還是沒有被那個女人迷惑,還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千嬌百媚的露出甜笑,「那如果她又移情別戀,你會不會成全她?」

  「移情別戀?跟誰?」他不自覺地又皺了眉頭。

  「就是你弟弟宇凡啊!」

  「你也看出來了?」他們兩人還真是不避嫌啊!

  「是啊!你忘了嗎?他們在臺北的時候,你一不在家,宇凡就登門拜訪,還有你們還為了郁心妹妹爭執過的……」她留下話尾,製造出各種想像空間給柳逸凡。

  是啊!他們在一起,比她遇上他的時候氣氛和諧多了。他在心中盤算晴兒說她移情別戀的可能性。宇凡也表示過,要不是她已經嫁給他,他才不會善罷干休。

  如果有一天,她要求他離婚呢?他會成全她嗎?成全她和宇凡嗎?

  柳逸凡揮去腦中泛起的不願意;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他終於擺脫掉她,恢復自由身,高興和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甚至還可以如願娶了晴兒!可是,為什麼心中五味雜陳呢?

  「凡——」杜初晴搖著他的手,不甘心自己被冷落。

  「你剛才說什麼?」他一時分心了,該死的,竟為了那個女人分心。

  「我說,就成全他們吧!反正他們也舉行過婚禮了。」

  「你說什麼?」

  「哎呀!怎麼要人家一直重複哩!宇凡不是替你行婚禮嗎?那麼多的照相機和攝影機拍到的新郎都是他,不就算行過婚禮了嗎?」

  的確,當日他要宇凡替他行婚禮,應邀參加婚禮的來賓個個看到的都是宇凡而不是他。他處心積慮的要給新娘子難堪,卻忽略了這件事,以至於造成進退兩難的這種局面,真是失策啊!

  「你怎麼這麼有把握顏郁心會背著我紅杏出牆?」他問。

  「我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過,你沒有想過嗎?」杜初晴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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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2:13
第六章

  柳逸凡醉醺醺地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了。稍早他草草打發杜初晴,讓她先回別墅,所以現在他身邊沒半個人能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軀。他醉得很厲害,沿途不時碰到牆和屋內其他擺設,每當撞擊到身體時,他就忍不住低咒。

  被一個女人欺侮到頭頂上去,他已經夠氣悶了,現在,連牆壁都跟他作對,這世界還有天理嗎?他來勢洶洶地來到顏郁心房間,準備今晚把事情徹底解決。

  他猛力推開她的房門,力氣之猛,讓熟睡的顏郁心驚醒。

  她吃驚的看著他一臉肅殺之氣,不禁往床邊縮去。「逸凡,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腦子清醒得很。」他看到她一副驚弓之鳥般的模樣,沒來由的不捨讓他心緊緊揪著。

  「那……你走錯房間了!」顏郁心順著他的話說,提醒他這兒不是他的房間。

  「我沒走錯,我是來找你的。你以為我醉了?我告訴你,我清醒得記得你所做的每一件卑鄙的事。」

  又來了!又要重提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嗎?難道要她承認她沒做過的事,他才會開心嗎?

  「怎麼,默認了?」他以為她不語,是心虛,他陰鷙的眯起眼,想仔細看看她桃花面容下的蛇蠍心腸。

  「你要我承認什麼?」顏郁心幽幽的開口,懶得再多作解釋,他想要聽什麼,她便說給他聽就是。

  他逼近她,勾起她尖削的下巴,霸道的說:「你說,是不是你告訴爸爸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說我們還沒有圓房?」

  顏郁心聽完他的話,嬌小的臉蛋佈滿酡紅,「我怎麼可能去向爸說這個!」

  他不信的捏緊她的下巴,咬著牙說:「你以為我相信你嗎?」

  「你既然心中認定了我說謊,又何必來問我?」

  「我以為你就是喜歡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大手甩開,不再看她的臉,「告訴你,我今天就是來成全你的。」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她抬起眼看著他,試圖用言語喚回他一絲理智。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當你去告狀的同時,就該想到這一切!」他咬著牙恨恨地說:「還是我誤會你了,你喜歡被人狎玩!?」

  他痛恨一再受擺佈,她以為他現在還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嗎?哼!對付口是心非的女人,他有什麼好不捨的。他攔腰將她抱起,毫不憐惜的丟向床上。她愈是裝模作樣,他就愈要掀了她的底牌。

  「我說了,我沒有告狀。」她不知道公公和他說了什麼,只知道現在他以最不堪的方式在對待她。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告訴爸爸我們沒有夫妻之實,他又怎麼會大老遠的跑來指責我?」他把她掙扎的雙手緊緊鎖在她的頭上,讓她無法動彈。

  「我真的沒有說,只是爸爸他一直問我肚子有沒有消息。我只告訴他,沒有這麼快,我不知道爸爸怎麼知道的,真的!」她覺得呼吸困難,受到壓迫的難受感覺朝她席捲而來。

  他冷哼一聲,壓根兒不信她所說的。「夠了,我只想快快完成這個必要的儀式!」他刻意把話說得不堪,表現出極為厭惡的樣子。也許只有這麼做,他才能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完成這些令人作嘔的動作。

  他解開她的領扣,大手毫不遲疑的伸入她的胸口,霸道的揉著她。沒想到嬌小的她,竟有著如此豐滿的椒乳,他迫不及待地想嘗嘗她的味道。

  他以唇輕吮右邊的乳尖,另一隻手覆住她另一隻椒乳,大膽而恣意的挑逗。腿間火熱的欲望正蠻橫地抵住她雙腿間的嬌嫩,來來回回不停地摩擦、撫弄。

  「說,我是誰?」

  他逼她喚出他的名,要讓她知道,他才是主宰她的人,不是宇凡、不是莫離,也不是任何一個男人。

  「嗯……不要,逸凡,求你不要這樣子待我。」顏郁心求饒,淚水滑落至頰邊,滲入被單之中。

  「我是誰?」他堅持得到她的答案,才肯放棄這個攝人心魂的折磨。

  「逸凡……」她輕柔的喚著他的名,像是喚著一生的摯愛般。

  「很好,我要你記住,一輩子都別想玩弄我於股掌之間,我不是你可以操縱的。」

  他緊捏著她的下巴,捏痛了她,他要她記住這痛楚,永遠都別忘了這一點。

  現在,她是他的了,再沒有任何藉口說要逃離他了。這是他在醉倒前,腦裏所殘存的記憶。

  他頭疼欲裂的醒來,宿醉的痛苦讓他起不了身。「該死!」再一次起身失敗後,他終於忍不住咒駡出聲。昨天,他還真是喝太多了。他躺回床上,無力地盯著天花板。

  霍地,他馬上起身,發現了四周的不對勁。這兒,不是他的房間。

  米白色的色調和淡淡的香氣,明白的告訴他,這是個女性的房間,而且似曾相識。不僅如此,他的全身是赤裸的,被單下他的男性昂藏上有一點血絲覆在其上,都在隱隱約約地告訴他,他做了什麼事。

  他環顧四周,眼角卻瞥見縮在牆角的人影,她也是赤裸的。

  他睜大了眼睛,臉上卻佈滿了不可置信。他竟然碰了她!昨晚的那場春夢不是虛幻,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天!他怎麼會失控的碰了她,難道事情還不夠混亂嗎?

  但看見她縮在那兒顫抖,顫抖的背部無言地告訴他她在哭泣,他就更加懊悔不已。他不顧此刻的暈眩,起身走向她。就在雙手碰到她的同時,她驚駭的抬起頭來,縮向更角落的地方,無言地抗拒他的碰觸。

  「你……」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昨晚失控的行為,只知道她無言的抗拒,讓他心中不悅、非常不悅!

  她的雙眼紅腫,想必是哭了一夜;腫脹的紅唇和肌膚上青青紫紫的小點,都在控訴他昨晚的粗暴。他歎了口氣,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她自找的,毋需為她感到憐惜。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顏郁心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對於他們的婚姻,她再也無話可說了!

  他竟然碰了她?

  昨夜的他是犯了什麼瘋病?才會讓他去招惹她——一個連碰都不該碰的女人。

  他可以怪罪是酒害了他嗎?不,他知道他不行,要不是他的潛意識早就想擁抱她,否則縱有任何力量都沒辦法驅使他!更遑論,只是小小的酒精。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就想要她了,想要她的身體融入他的,想聽她溫軟的嬌音在他身下低吟……只是,在他心中一直抗拒著這種想要她的衝動,一再提醒自己,她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所作所為。

  誰知,他就像被她下了蠱一般,心中愈要排斥她,反而愈想佔有。一旦壓抑不住,就失了控。

  他知道自己昨夜是徹底的羞辱了她,沒有一個女人能承受被強暴的驚慌失措,儘管這個男人是自己所選擇的。他奮力的捶打桌面,恨自己的衝動和錯誤,經過昨夜,他再也沒辦法與她若無其事的相處了。

  事情怎會失控至此,萬萬沒有想到昨夜的一場衝動行為,竟造成了兩難,他將手指插入發際,此刻只有無限懊悔。

  烏雲密佈的夜,遮去了滿天星子的光輝,大地籠罩在陰影之下,好似一場風雨即將來到。在抬頭不見月亮的夜晚,聽到門前車子熄火聲,顏郁心全身緊繃,細聽周遭聲響。

  他又來了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讓她整個人再次縮成一團,嬌小的身子窩在床邊顫抖不已。果然,腳步聲停在她的門前,顏郁心緊盯著門板,一臉驚慌失措,她的牙齒不聽使喚地打顫,此時,門不被期望地打了開來,進來的是她的丈夫。

  「你來幹什麼?」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不是說不會再來打擾她的嗎?

  「我是來為昨天的事道歉的。」他想了一整天,覺得自己欠她一個道歉。所以,他才會站在這邊,不然,依他的許諾,他是不該來的。

  「不必了。」她不怪他,怪只怪自己識他不深,才會讓自己受傷。

  「你——還痛嗎?」他關心的詢問,眼裏只有關懷沒有任何一絲嘲弄,這讓她吃了一驚,他什麼時候在意起她了!?

  他一直都是以傷害她為樂的,怎麼過了一夜,他就變了,變得好溫柔。

  「還好。」她照實回答,腿間的疼痛經他這麼關心,似乎好了大半。

  「那就好。」他達到目的欲轉身離開。

  顏郁心急忙喚住他,「逸凡。」

  「什麼事?」他轉身看著她。

  「嗯……昨天我的表現,你滿意嗎?」她尷尬地問,這對她來說十分重要,在她的觀念裏,如果丈夫不滿意妻子的表現,留不住丈夫的心,就是做妻子的不好,做妻子的是沒有任何藉口的。所以,儘管昨夜疼得要死的人是她,她還是要知道他對她是否滿意?

  這個女人又在玩什麼把戲?是欲擒故縱嗎?還是單純的想知道她那個欠缺磨練的性愛技巧?他沒有多作回答,冷淡的看著她。

  見他沒有答話的意思,顏郁心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能給我一個吻嗎?這可以代表你給我的分數!」

  他依舊盯著她,想看清楚她眼中的純真有沒有半點兒偽裝。不過當他直直朝她走去,依言的親了她的兩頰時,他這才發現,她的臉原來是那麼的嬌嫩可口,讓人不禁想一吻再吻。於是,他忘記承諾,破例的又吻上了她的紅唇,繼而伸出舌頭輕舐,溫柔的神情與昨夜的陰鷙判若兩人。

  顏郁心驚駭得無法呼吸,他不但吻了她的雙頰,還吻了她的唇!這是不是代表——他愛她!?現在逸凡吻她的唇,是不是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轉寰的餘地了?

  柳逸凡持續地加深吻她的力道,「閉上眼。」他霸道地下令,靈活的舌順勢溜入她因吃驚而微張的口中,仿著男女交歡的步驟,一遍遍地進入又退出——

  「嗯……」她聽話的閉上眼,享受著被他吸吮的快感。昨夜的疼痛、昔日的羞辱,此刻早已不復見,她昏昏沉沉的迷醉在他柔情的帶領之下。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帶來了一個沁涼的早晨。微風中,花兒搖曳生姿、遠處飄來了落葉,撒落在窗前。鳥鳴聲音喚醒了相擁而眠的兩人。

  「嗯——」顏郁心睜開迷蒙的雙眼,好久不曾這麼好睡了,她想。

  倏地,她驚覺她的腰被人摟著,她驚愕地忙看向身邊的人,這才想起了昨夜那場繾綣。昨夜他們又纏綿了一回,她甜滋滋的嬌笑,心中暗自歡喜她和逸凡的關係已經邁進了好大一步。

  昨夜,他又變成她所熟悉的他了——溫柔、體貼,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他們結婚之前,他是一個冷靜但不冷漠、多情卻不濫情的男人,也會是帶給她幸福的好男人,所以她才執意非他不嫁,以至於才會發生這麼多誤會。

  不過,從前天他惡意的嫌棄到昨天的溫柔多情,態度轉變之大,教她深信,他已經明白過去都是誤會一場,而現在,已經雨過天青。

  她一抬起頭,便看見他醒了,而且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讓她頓時害羞起來,該說些什麼好呢?她遲疑著,「逸凡,你餓了嗎?我去弄早點。」

  「不用了,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我先回房了。」

  今早的他還沒有準備好要如何面對她,昨天又一場的歡愛讓他的心再度失控,他變得不像是自己了,他需要安靜的空間讓自己好好想一想。

  「你怎麼了?」顏郁心咬著下唇,他又將自己武裝起來,冷漠的表情,好像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沒事,別管我!」他丟下話,低頭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連再見她一眼都沒有,就合上門離去。

  留下顏郁心坐在床上黯然神傷——

  「張媽,你說逸凡喜歡吃這個?」顏郁心整個下午都待在廚房,纏著大廚張媽教她作菜,烹煮柳逸凡愛吃的菜。

  「是啊!這酸辣湯是愈酸、愈辣,大少爺愈愛吃,你可別小看這道湯,湯頭要煮得好吃,可不容易。」張媽一邊忙著切菜,一邊交代她注意火候的重要性。

  「嗯!」顏郁心受教的聽著。

  她悶在房裏一個早上,想了許多,雖然逸凡還談不上愛她,但是至少沒有再排拒她,只要她再多用點心,相信他很快就會發現她的好。於是,她來到廚房,拜師學藝。一整個下午下來,她的腿已感到吃不消。但是她樂此不疲,想到能為所愛的人做飯菜,那種感覺是多麼美好啊!

  她一頭熱的跟著張媽學作菜,一古腦兒的煮了好幾個人的分量,壓根兒也沒去想柳逸凡會不會回來用餐的問題。所以當時針指到九點,還沒見著柳逸凡的人影,她不禁垂頭喪氣了起來。她應該先問清楚他回家的時間的,才不至於讓這些菜全都涼了,她望著一桌子的菜,無奈的歎了口氣,為了等他一同用餐,晚餐她也還沒吃。不過,此刻的她仍然沒有一絲胃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時針指到十點半時,終於傳來柳逸凡的車聲。

  顏郁心急忙站了起來,迎接他歸來,只是他的身邊還是伴著嬌豔世故的杜初晴。她歛下黯然的眸光,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沮喪,她雖愛他,不代表她也可以接受杜初晴。

  他們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著了顏郁心有點意外,她從沒在客廳等過他們,今晚卻站在這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們回來了!我煮了些菜,要請你們嘗嘗!」顏郁心招呼著他們,彷佛他們是這兒的客人似的。

  杜初晴斜睨了她一眼,「這麼晚,我和凡都吃過了。而且,我們也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她十分瞭解柳逸凡的習性,他的胃不好,除了三餐準時食用,不讓胃太撐、餓過頭等等,這些都是他的保養之道。這個女人妄想要用食物來引起他的注意,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她冷嗤。

  「可是——」我準備了一個下午——顏郁心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她該問清楚的!都怪自己不好,才會讓一桌子飯菜全要進了垃圾桶。她自責的低下頭,沒敢再要求什麼。

  柳逸凡無語看著她一臉失望,頓時心生不捨,與其讓她難過,不如自己順著她一次吧。「我有點餓了,你去把菜弄熱吧!」

  兩個女人聽完了他的話,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尤其是杜初晴更甚。

  顏郁心連忙收起驚愕的表情,「好,我馬上去弄!」說完,便不甚靈活的離開客廳。

  「凡,你是怎麼了?醫生不是說吃宵夜對胃負擔很大啊!」杜初晴惡狠狠地朝顏郁心的方向瞪去,柳逸凡的這種舉動教她氣悶。

  「沒差個一回二回,你就別擔心,頂多待會兒吃個胃片就是了。」柳逸凡安撫著她,沒有多加留意杜初晴的心情,只當她是為他好。

  「好吧!」她也拿堅持己意的他沒轍,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宵夜上桌。

  顏郁心在廚房忙進忙出,才半晌兒所有的菜都熱好了。她興奮地看著眼前的菜色,雖說是回鍋菜,但她相信味道應該不會差太多的,「逸凡、杜小姐,我都弄好了,可以吃了。」

  杜初晴趾高氣昂的領在柳逸凡前面,率先瞧了瞧菜色,「啊!這是什麼啊?」

  「這是酸辣湯,逸凡最愛吃的。」顏郁心毫無心機的向他們說明。

  「凡才不愛吃,他有胃病,你要他吃這又酸又辣的東西?」

  「啊?」怎麼會這樣?張媽明明說逸凡最愛喝酸辣湯,還說愈酸愈辣,愈對他的胃口。她不知所措的看著逸凡,他心中又怎麼想的?想她是故意的?

  不待她回答,柳逸凡看了桌上的菜,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這些全都是他討厭吃的,他一向喜歡清淡的口味,張媽不會不知道,而這些——紅燒蹄膀、糖醋排骨、煎白帶魚還有酸辣湯,全都是重口味的食物,他就算有再好的興致都因為這些菜而失了胃口。「算了,我不吃了。」

  他轉身離開餐廳,索性早早回房休息,也不要再看到那些令人倒胃口的食物。

  杜初晴得意洋洋的看著顏郁心,她就不相信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能留住凡的心,瞧她一臉小媳婦的模樣,只會讓人愈看愈討厭罷了。

  只有她才是最瞭解凡的,也只有她有資格擁有凡。她撇過頭,隨即跟上柳逸凡的腳步,不理會那個愣在廚房的小可憐。

  怎麼會這樣?張媽在這裏待了這麼多年,沒道理不瞭解逸凡的喜好啊!

  任憑顏郁心想破了腦袋,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柳逸凡的口味會一下子突然改變?

  翌日清晨——

  「凡!不好了,我的翡翠玉鐲不見了。」杜初晴匆匆忙忙跑下來,一心只想找到柳逸凡,向他哭訴。

  柳逸凡放下手中的報紙,抱住向他撲來的杜初晴,他揚手拭去掛在她臉上的淚珠,「什麼玉鐲?」

  「就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啊,那個癡心瑣!」她情緒激動地嚎啕大哭。

  「你不是一直帶在身上嗎?怎麼會不見了?」他皺著眉問,撇開這只鐲子的價值不談,他絕不允許家裏出了手腳不乾淨的僕人。

  「我是帶在身上啊!昨天出門的時候明明還在的……對了,後來我要洗澡,有把它取下來,之後就沒看見了……」

  「你都仔細找過了?」

  「找過了,房裏都找過了,就是沒有!」

  「好吧!看來家裏是出了內賊了。張媽、張媽!」他推開杜初晴圈住他的手,邊喚著僕人邊站了起來,「喚所有的人到院子裏集合。」

  半晌,整個別墅裏的人上至廚師,下至司機,全集合在偌大的庭院裏,沒有半個人遺漏,只除了女主人顏郁心外。

  東西是昨晚遺失的,只要是今晨離開的人都有嫌疑,他喚大夥兒集合就是想知道誰在今早離開,而經過清點人數後,所有的人都在,他相信小偷仍在別墅內,他下了決定,「晴兒,就由你進去屋內搜,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手腳不乾淨!」

  「哦!」杜初晴認命的走進別墅,開始動手搜尋。

  此刻,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她先走進顏郁心的房裏,二話不說便翻箱倒櫃。

  「你、你做什麼開我櫃子?」顏郁心坐在畫架前,看著她進來東翻西找的,出聲制止她。

  「我在找我的鐲子!」杜初晴就是有把握癡心瑣在她房裏,她非把它找出來不可。

  「你的鐲子怎麼可能會在我這兒!」顏郁心蹙眉,「你別把我的畫給弄壞了。」她心疼她的畫被她揮開在一旁,一時卻制止不了她在這裏破壞她房中的擺設。

  「哈,被我找到了,果然是你拿的。」杜初晴從她的床櫃中拿出了一隻玉鐲,「這下人贓俱獲,我去告訴凡。」她連忙跑出顏郁心的房間,向心上人告狀去了,整個過程快得教顏郁心措手不及。

  房中安靜了片刻,杜初晴便帶來了狂風暴雨,「是她,我從她房裏搜到鐲子。」

  「是你!」說真的,他不願意相信顏郁心是這種人,她顏氏一家有的是錢,犯不著為了一隻鐲子背上偷竊的罪名。

  「我不知道為什麼鐲子在我這。」顏郁心平靜的語氣讓空氣中呈現一片死寂。

  她明白了這是有人刻意栽贓!只是她不明白那人欲意為何?

  「明明就是你偷拿的,我在你房間搜到,你還想抵賴?」杜初晴忿忿不平,不明白柳逸凡幹嘛給她澄清的機會,直接處罰她不就得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鐲子在我這兒。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只鐲子的存在!你這樣栽贓我,是什麼意思?」她不想撒潑,可是杜初晴一再咄咄逼人、逸凡又冷眼旁觀這件事,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她只好反擊。

  「你說我栽贓你?明明就是你——凡,你看看她偷了東西還想狡辯。」杜初晴見自己說不過她,繼而轉向心上人求他作主。

  「好了,我相信是誤會一場,東西找到就好,鬧了一個早上,你回房去休息吧!」不是他有意偏袒顏郁心,她說的沒錯,她從來就不知道鐲子的存在,又怎麼會去拿呢?再說,她又不是沒錢買比那更好的,何必用人家的!所以他只能當作這是一場誤會。

  「可是……」好不容易有修理她的機會,這麼就放過她,她怎麼會甘心呢?但沒想到凡竟然袒護著她。她咬咬唇,故作委屈的跑上樓。沒關係,等會兒逸凡會來安慰她,讓顏郁心受這氣,也就夠了。

  看著她的背影,柳逸凡搖搖頭,他的確沒辦法放杜初晴一個人不管,一顆心早隨她奔離,「我希望你能和晴兒好好相處。」

  他是什麼意思!?顏郁心抬起眼來,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今天發生這樣的事,難道要她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為了他的心上人,他已經沒有了良心?

  要她和杜初晴好好相處,只要她不來犯她,她必不犯她,這點她可以辦到;但是,要她承認這個偷竊的罪名,她怎麼樣也做不到。「我沒有偷她的東西,如果你不相信,那麼你可以走了。」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他對她這麼說,臉上寫滿了誠摯的表情,只是經過這場風波,他不知道該相信誰!

  只要他願意相信她,這就夠了,她不敢再要求別的了。顏郁心閉上雙眼,心中對這個婚姻頓然覺得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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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2:36
第七章

  「恭喜你,你的腿恢復正常了。」醫生看完X光片,十分驚訝她復原的速度,想必是下了苦功,才會好得這麼快。

  下午她由徐嫂陪同,來到醫院回診,聽了醫生的話,她總算可以放下心。

  「不過,短期內最好不要做激烈的運動。」醫生再次叮嚀。

  「好的。」顏郁心點頭,複健了那麼多個月,終於讓腳恢復正常,再也不用人跟前跟後的服侍。

  她轉頭看看身邊的徐嫂,和徐嫂相處了幾個月,她一直悉心照顧她,她的腿傷能好得這麼快,都要歸功於她。她知道,現在她的工作完成,也到了分開的時候。徐嫂就像她媽媽一樣,愛護她、疼惜她,陪她度過了好些個沒有丈夫的日子。如今就要分開了,她還真是捨不得。

  「少爺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徐嫂沒有她想得多,以為她突然無言是因為想起少爺!

  也許吧!她不知道,逸凡會不會高興,她捉摸不著他的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正如他一會兒對她溫柔、一會兒粗暴,她永遠無法判斷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徐嫂!」

  「嗯。」

  「我們去逛逛街好不好?」她想多享受一點在丈夫身上得不到的關懷。

  「少奶奶,你怎麼突然說要逛街?」

  「你別管嘛!反正醫生不是說我的腳已經恢復正常了,你就陪我四處走走。」她向徐嫂撒嬌,十足的孩子氣。

  徐嫂拗她不過,只好依她,真惹人疼愛!只是少爺對她實在不好。她看得出來少奶奶對少爺的情深無悔,只是她身為一個旁觀者,而且和少爺的相處時間少得可憐,所以她幫不上忙,只得看著少奶奶的心情因著少爺忽悲忽喜。

  唉!看著眼前這個好女孩,她只能期待老天爺別讓她等太久,能讓她早日如願以償,別讓花兒就此凋零。

  「這張支票是給你的。」杜初晴把手中的支票推向來人。

  二十五萬!她吃驚的看著支票,難以置信她要給她這麼多錢!「這……」

  「你幫我們照顧郁心,這一點錢只是我們小小的心意。」

  「可是這也太多了……」她不敢收下,她每個月都有領薪水,這額外的報償她沒有理由收下。

  「收著吧!郁心的腿好了,你也沒有理由再留下,找工作不容易,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工作呢!這些錢你就留著吧!」她勸她收下,「再說,我還有事想請你幫忙呢!」

  既然她堅持,那她只好不客氣地收下了,「只要我能力所及,我絕不推辭。」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你去——」她笑了出聲,由唇裏吐出吩咐她待辦的事。

  廚房裏因為即將到來的晚宴而忙碌著。庭院也滿是來來往往的僕人穿梭其間。顏郁心納悶地看著僕人們,不解怎麼突然之間大家都忙碌了起來!

  「張媽,是誰要來?」大廚張媽從她眼前走過,她連忙攔她下來詢問。

  「少奶奶,怎麼少爺沒跟你說嗎?今晚要舉行義賣啊!」張媽匆匆回話,端著餐盤又急急地離開。

  義賣?竟沒有人告訴她今晚家裏會有客人!她從來就不曉得逸凡有參與公益活動,自然也就不知道今晚會有多麼隆重。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的事她一直都無從參與啊!

  她也不想再自艾自憐下去,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才能讓逸凡真正瞭解她的心意。日前她在廚房辛苦的忙了一下午,得到的卻是他的拒絕,這樣相敬如冰的日子,她實在過怕了。一輩子還有那麼長,她該怎麼辦呢?收拾起自己悲傷的情緒,她振作了起來,就為他做一點事吧!

  她上前隨便問了一個僕人,「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那名僕人一看是少奶奶問話,連忙搖頭說不知道。她不死心又問了幾個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最後她只好來到廚房找張媽,「張媽,要不要我幫忙?」

  張媽正想把幾個餐盒送出去,聽到她要幫忙,便說:「少奶奶,這兒沒有事,你就回房休息吧!」

  「可是我看你們忙進忙出的,我只是想幫忙。」她怯怯地說,她整天待在房裏,不是畫畫就是躺著,現在才剛過晌午,又要她進房休息,她都快得懶病了。

  張媽看她這樣一心想幫忙,也不忍再拒絕她,於是她派了一個簡單輕鬆的工作給她,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方形錦盒,交給她,「喏,這是少爺交給我保管的義賣品,您先把它收著,晚上會用得著。」

  「哦!」她小心翼翼地接下,這樣貴重的東西還是拿回房裏收好,免得遺失,「那我就先收起來,那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什麼要幫忙的?」

  「少奶奶,您先去把東西收好,我再想想有什麼是您可以做的!」

  「好,我等會兒就來。」聽到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她止不住興奮,連忙回房把東西放下,一刻也沒多停留的回到廚房裏候傳。

  顏郁心揮去額角的汗水,繼續灑水,樂此不疲的她渾然沒發覺自己已經站在烈陽底下好幾個小時了。

  正當她要停下手邊的灑水工作時,她瞥見徐嫂朝她走過來,手裏還提著一袋行李。「徐嫂,你要走了?」

  「少奶奶,我是來向你告辭的。」

  顏郁心沒料到她要走,她放下手中的水管,上前拉住徐嫂的手,依依不捨的想留住她,「怎不多留幾天?你走了,我會好寂寞的。」

  徐嫂露出慈祥的一笑,「我的兒子生病了,我想去照顧他。再說,少奶奶,有這麼多人陪著你,你並不寂寞啊!」

  「那不一樣啊!他們只當我是主子,都不願意接近我,只有你對我不一樣。」顏郁心紅了眼眶,連徐嫂都要離開了,她一個人又要過著孤單的日子。

  「少奶奶——」徐嫂欲言又止,不知道要怎樣勸她,她才會想開一點。況且,她的兒子正在醫院躺著,她不得不離開,「這樣好了,有空我會常常回來看你。」

  「真的嗎?沒騙我?」見徐嫂點頭,她撲到她的身上,撒嬌的說:「我就知道徐嫂對我最好了!」

  「好了,我叫了車,應該也到了。少奶奶,你要保重!」顏郁心離情依依的離開徐嫂的懷抱,含淚送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前……

  黃昏時分,別墅外的車道就被來賓的座車占滿,柳逸凡也趕在第一批客人來之前回到家裏坐鎮指揮。

  柳逸凡今天穿著淡藍色斜紋襯衫、頸間繫著黑、黃相間的斑紋領帶、搭配墨黑色西裝長褲,顯現出他英挺筆直的身材。在場的女性都被他所吸引,當然這也包括了與他結褵半年多的妻子在內。而她沒有這個榮幸站在他身旁,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和倚在他身旁小鳥依人的杜初晴。

  杜初晴身穿一襲黑色緊身露肩禮服,包裹住她曼妙婀娜的身材,一頭長長的捲髮慵懶地披在肩上,頸上掛的是義大利名師設計,鑲有十二顆碎鑽,屬於她的生肖項鏈,柔細的手腕上還戴著前幾日曾經離奇失蹤的癡心瑣翡翠玉鐲,如雷光、如星火般炫亮了在場每個人的雙眼。

  她大方的和逸凡站在一起,在大廳上盡現萬種風情,完全沒把她這個正妻放在眼裏,眼中只有她的心上人。

  顏郁心站在長廊上凝視許久,本想悄悄地回房,不再貪看逸凡和杜初晴恩愛的一幕,此刻卻傳來了張媽的叫聲,「少奶奶,我下午交給您的錦盒呢?」

  「哦,在我房裏,我去拿。」她轉身回到房裏,「喏,拿去吧!」

  張媽接過,道了聲謝,隨即要離開,「這可是杜小姐指名要的,我得趕緊給她送去!」她喃喃自語,沒料到卻讓顏郁心聽到了。

  是逸凡要買來送給她的吧!她心一酸,杜初晴得到的可比她還多啊!不但得到身外之物,就連逸凡的心也都贏得了。

  「少奶奶……」去而複返的張媽,這回臉上露出無限驚慌的表情。

  「怎麼了?」她抬頭問,看見張媽手上還拿著錦盒。

  「少奶奶,盒子裏的項鏈呢?」張媽顫著聲問,身軀抖得好像快散了。

  「不就在裏頭嗎?」她不解的問,拿回房裏後,她連打開都沒有,就出去幫忙了,不曉得裏頭裝的是什麼。

  「這裏面沒東西啊!」張媽打開錦盒。

  「怎麼會這樣?我沒動啊!」她跌坐在床上,她真的沒打開來過啊!

  「待會兒杜小姐要戴它上場拍賣啊!少奶奶您就快點拿出來吧!」張媽沒心情同她說笑,冷汗直冒。

  「我真的沒拿啊!」她不曉得錦盒內是空的,也不會在這時開這種玩笑。

  或許是在大廳等得太久,柳逸凡四處找張媽,最後才在顏郁心房裏找到兩人。他沒有理會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她,「張媽,綠精靈呢?」

  「這——」張媽為難的不知該說什麼,總不好說項鏈已經不見了吧!

  「快拿出來啊!晴兒就快換好衣服了……」柳逸凡話說到一半,看到張媽手上的錦盒,不正是裝著綠精靈的盒子嗎?

  可是盒內是空的!他睜大了眼,難道項鏈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寒著聲音問,語氣再冷不過。

  「這個——」張媽只好說出實話,「下午我們都在忙,我把它交給少奶奶保管,誰知,剛才我來拿的時候,這才發現項鏈已經不見了。」

  「不,不是我。」顏郁心怕逸凡聯想到她,沒等逸凡問她,她就急忙替自己澄清,這個舉動反倒讓他覺得她是不打自招!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拿回房間後就出去幫忙的,張媽可以作證。」她轉頭看向張媽,張媽卻怕少爺怪罪,她心虛地低下頭。

  柳逸凡沒這個耐心等她們兩人推諉,大廳正在進行義賣,他沒辦法多作停留,仔細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現在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再找出一條足以媲美綠精靈的項鏈來遞補空缺,唯一的辦法就是由顏郁心的首飾中挑選。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這件事我們稍後再作討論,你先把你的首飾拿出來。」

  明白他的意圖後,顏郁心心碎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快拿出來。」柳逸凡催促著她,「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窮磨菇,東西是在你這裏不見的,要求你補上一條也不為過吧?」

  顏郁心百般不情願,淚珠一顆顆墜落,他不知道她身邊只有一條項鏈嗎?而那是她母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柳逸凡看她泛著淚,沒有要拿出的意思,他不耐煩的上前,在化妝台前搜尋他要的東西。

  「你要幹什麼?你不能把它拿走,這是我的東西!」

  「從你嫁給我後,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了!難道你要讓這個義賣會開天窗,你要挑在這個時候整我?」柳逸凡誤會她的意思,認為她存心挑起戰火。

  這個義賣對他很重要,是拉攏對手的好管道,而且也可以藉此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他怎麼能因為她一時的私怨而毀了這一切!

  「你吃的、住的都是我的,我拿你一點不為過吧?」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在這裏多費唇舌,一想到她偷竊的惡劣行徑,他就皺眉。

  「你什麼都可以拿,就這條項鏈不行。」她的手壓在他的上面,兩人僵持不下。

  張媽不瞭解這條項鏈對少奶奶的意義,但她十分清楚,如果再不讓少爺出去會場,將會引起一場喧然大波,「少奶奶,你就先讓少爺拿去應急,等會兒再讓少爺買下就是了。」

  「不!我不答應,要是讓他拿去了,還能再拿回來嗎?我又不是賊,為什麼要我負責!」顏郁心執拗起來,讓逸凡拿走媽媽的遺物,不就承認了自己是賊嗎?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他拿走的。

  柳逸凡大掌一揮,他再也沒有耐性看她演戲,東西明明在她手中丟的,她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她還真是無法無天啊!他咬著牙,「你不該負責的嗎?綠精靈這麼重要的東西,拿你一百條這種破項鏈都抵不了,你還在這放肆!」

  他居然說它是條破項鏈!任誰都不許侮辱她母親的東西,他也不行。顏郁心一時氣不過,憤怒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柳逸凡也迅速的回敬她一個火辣辣的巴掌,「你鬧夠了沒有?」

  她沒有想到她竟動手打了他,而他也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事情竟失控至此,為了一條項鏈,他們居然失去該有的理智!她的淚水隨著臉上傳來的熱痛潰堤而下。

  柳逸凡搶下她手中的項鏈,沒再看她一眼,一臉陰鷙地走了出去,不管她的苦苦哀求,她偷了東西,他只是索回而已,沒什麼好覺得抱歉的,他心想。

  張媽看著少爺離開,她也沒多作停留地跟了上去,留下顏郁心孤獨淒絕的哭著。

  眼睜睜的看著他把項鏈拿走,她哭跌坐在地上,她連母親僅留下來的東西都保管不好,還算什麼孝順!不行,她不能任他把項鏈出售,她要把它拿回來!念頭方起,她便起身奔出臥室,跑往廳外。

  當她看到在庭院搭起的臨時拍賣臺上站著的是杜初晴時,她愣住了。那條項鏈正戴在她的脖子上,亮眼卻也諷刺;他就這麼愛她嗎?讓她一絲委屈也受不得!

  儘管他們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他還是愛著杜初晴啊!在他的心中,她不過是不得不娶的商品罷了

  顏郁心聽到有人在喊價,忙揮去心中的酸楚,現在不是想逸凡心裏有沒有她的時候,她得把項鏈拿回來,她揚手用每個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十五萬。」

  彷佛是跟她作對似的,杜初晴使了眼色給她的心上人,要他出價。柳逸凡也開口喊出價錢壓過顏郁心。

  「二十萬……」

  眼見價錢愈來愈高,顏郁心心慌了,她沒有太多的存款可以跟這些人競爭,她更不會用逸凡的錢。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遺物被買走。忽然,她看見柳宇凡的身影,沒辦法了,只好先向他求助。「小叔、小叔——」

  柳宇凡聽見大嫂的叫喚,迅速擺脫了身邊的朋友來到她的身邊,「大嫂。」

  「快,你替我把杜小姐身上的那條項鏈給買下來。」

  沒等他發問,郁心就先開口說:「先別問理由,你先幫我買下就是。」

  「哦!五十萬。」他隨即出聲,打壞了剛才的所有行情。

  一條普通的項鏈沒鑲鑽、沒樣式能賣到三十萬已經是天價了,竟然有人出了比底價還高出五倍不止的錢!在場的人莫不嘖嘖稱奇,一時之間,竟沒有人再與柳宇凡爭了。

  「五十萬一次、五十萬二次……五十萬三次,項鏈是這個買主的了。」主持人說完,便將焦點帶至柳宇凡身上。

  終於買回來了!她歎了一口氣,真是千鈞一髮!揪緊的心終於放下,她朝柳宇凡露出感激的一笑,隨即在眾多來賓的面前,就這麼的昏了過去,倒在柳宇凡的懷裏。

  她昏過去不過半晌,醒來時,她已經躺在醫院了,看見身邊的柳宇凡,整個小臉寫滿了失望,哀淒的雙瞳泫然欲泣。

  昏迷的時候,醫生為她做了檢查,也例行性地抽了血,想查出她莫名昏倒的主因,待在一旁的柳宇凡只得窮著急,幫不上一點忙。

  「大嫂!好點兒了嗎?」他關心的問,今天在會場上,也只有他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那個只關心名利的大哥,壓根兒也不在意妻子的突然昏倒!一發現大嫂倒下後,他不顧眾人驚愕的眼神,抱起她直奔他的座車,心中只想著救人要緊,留下大哥收拾混亂的場面,唉!一定又產生誤會了!

  「嗯!」顏郁心歛下落寞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昏倒,她只記得她的項鏈被逸凡奪走,「宇凡,項鏈呢?」

  「啊!我急急忙忙送你來醫院,還沒付錢呢!」柳宇凡暗罵自己大意,這是大嫂交辦他的第一件事啊!居然搞砸了。

  「那交易還作不作數?」顏郁心不顧左胸傳來的疼痛,匆忙坐起,手緊緊捏著他。

  「算吧!那麼多人看見了。」柳宇凡也沒太大的把握,畢竟自己中途缺席了。

  本來可以拿回來的,現在又生變數!顏郁心紅了雙眼,「你回去確認好嗎?」

  「可是,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他為難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看重那條項鏈,既然項鏈那麼重要,又為何要拿出來義賣呢?

  「我不要緊,我在這兒等你,你先把項鏈拿回來。」她哭著求他,傷心欲絕的說:「那條項鏈是我母親的遺物。逸凡不知道這條項鏈對我有多重要,他居然要把它賣掉!」

  柳宇凡吃驚的退了兩步,大哥怎麼會做出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事!這一點都不像他。自從他結了婚後,宇凡發現自己愈來愈不瞭解哥哥了。

  猛地一抬頭,發現顏郁心的臉色突然泛起不尋常的紅暈,想必是擔心項鏈的下落,他忙安撫她,「我這就去拿回來,你不要擔心。」

  他不放心把她一個人孤伶伶的留在醫院,可是檢驗報告還沒出來,他又不能帶著她一起離開。他歎了口氣,只好先拜託護理站的護士了。

  「顏郁心的家屬!」醫生派護士來病房裏,通知初步的檢驗報告已經出爐。

  正躺在病床上休息的顏郁心睜開眼,看著來人,她虛弱的說:「顏郁心是我本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黎醫師要說明病情,你的親人呢?」護士看她一個人在病房裏,只好把醫師交代她的事直接告訴她本人。

  「他們回去了,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那好吧!你跟我來。」護士將她扶起,一步步走向門診室。

  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她患有二尖瓣逆流!那是什麼她不知道,只聽醫師說那是心臟病的一種!活了二十年了,她從不知道自己生來就帶著這種毛病,她只是比較容易心痛、心跳不穩而已,怎麼會是心臟病呢!她驚駭莫名,她還想和逸凡好好度過這一輩子的,帶著這種病,她還有圓夢的機會嗎?

  她該不該告訴他?她陷入痛苦的矛盾中,在這場婚姻中一直都是她在追逐著他的腳步,莫名地背上浪蕩女的罪名。就算告訴了他,他一定認為是她在博取他的同情,甚至還可能聯想到她這種病就是因為沒有人要,才會賴上他的!他誤會了她不要緊,如果為了她,還連累了爸爸,她就是不孝女了。

  而且令她吃驚的還在後頭,她懷孕了!一個患有心臟病的孕婦!況且,現在她有身孕了,他們的關係那麼惡劣,縱使她懷了他的小孩,他們之間還是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吧?

  她思索已久,決定將她的病情石沉大海,保留在她內心深處吧!

  長廊上,柳宇凡匆匆忙忙地跑來,手中拿著顏郁心要的項鏈,他終於把它給拿到手了。他回到哥哥的別墅,活動已經結束了,他繞了好幾圈,才在山下的一間酒吧找到哥哥,取回她的項鏈。而大哥竟對他和大嫂的離去,漠不關心,還有心情喝酒,在他身邊的還是那個討厭的狐狸精——杜初晴。他沒時間同他爭執,拿回項鏈轉身就走,以免自己氣得動手打人。

  在回程的途中,他才知道自己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知道大嫂掛記著項鏈,迅速趕回醫院,才在等候室就看見她了。「喏,項鏈。」

  看見母親的遺物失而復得,顏郁心感動的無暇顧及場合,落下委屈的淚水,擰痛了柳宇凡的心——她為什麼愛的不是他啊!他若有幸得到她的一絲愛戀,他此生無憾!偏偏——接近她愈久,他就愈發不能阻止自己的感情,縱然知道他的身分不允許他做出背叛哥哥的事,但是他就是情不自禁啊!

  柳逸凡憤怒地甩開今天的報紙,刊登在上面的不是昨天那場精心準備的義賣會,而是他的弟弟抱著他妻子的畫面,標題還寫著——

  柳氏二少情繫兄嫂內幕大公開。

  文中語多曖昧,把他寫得好似怨夫一般,甚至連宇凡買下的項鏈都被認定是送給嫂嫂愛的禮物。

  昨天宇凡買下項鏈時,他知道那是郁心的要求,他可以看出項鏈對她的重要性;但是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偏要去找宇凡幫忙,難道他不值得信任嗎?

  雖說昨天他搶了她的項鏈,是他不對,在會場時,他也出價想要買回做為彌補,要不是宇凡的突然出手,買下項鏈的人一定是他!

  而後,他知道她昏倒了,但宇凡不該不顧他的顏面、對旁人視若無睹的摟摟抱抱,讓他成為這些記者、來賓茶餘飯後的笑料,這口氣教他怎麼忍得下來?

  他怒氣未平的把桌上的報紙撕成兩半,好像這麼做就可以忘記她所帶給他的羞辱似的。可是他不會忘記,他先是被迫娶她造成兄弟不和,再讓他戴綠帽成為別人的笑柄,跟著又偷竊……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有違婦德的行為,他若再姑息她,就是愚蠢的懦夫了。

  他握緊拳頭,指頭喀喀作響,宣誓了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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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2 00:43:05
第八章

  送顏郁心回到了別墅,柳宇凡沒有多作停留,便離開了。

  儘管他想留在大嫂的身邊、照顧她,但是他知道不行。一屋子的人都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論他對大嫂是否有意,他都不想再造成別人的誤解,讓大哥繼續傷害大嫂。他也應該謹守自己當初的承諾,默默的祝她幸福。然後,再將自己的心緊緊塵封——

  顏郁心歎了口氣,目送他離開,她又必須獨自面對逸凡了,不知從何時起,她看到逸凡就如小兔遇見老虎般有著敬畏和說不出的驚駭,從前那愛慕的眼光已被驚懼代替。

  這個女人是在對宇凡依依不捨嗎?他緩緩的放下窗簾,兩眼直視前方那抹淡藍色的身影。在庭前,他的妻子正留戀的目送宇凡而去,雖然沒有其他親密的舉動,但是她落寞的眼光,他是不會看錯的!

  他得費盡全力才能制止自己不被她激怒,腦裏殘存的理智在告訴他,她是一隻花蝴蝶,這邊絞盡腦汁的要討好他,那邊又楚楚可憐的裝模作樣,她究意有著多少面貌,來玩弄每個男人?她眼裏還有他這個丈夫嗎?

  他倚在門邊,雙手環抱在胸前,若無其事的在她背後冷笑,他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膽子敢騙他!

  顏郁心一回頭,就看見逸凡對著她笑,先是一愣,繼而朝他露出甜笑。彷佛昨天他蠻橫地搶走鏈子的事沒發生過。對了,她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呢!「逸凡,我懷孕了!」

  他聽了之後,笑裏帶著刺耳的冷諷和詭譎的說:「恭禧!是誰的?」

  「你明明知道是你的!」她未從他的嘲諷裏恢復過來,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他挑高了眉,狠狠地瞪視著她,「哦!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榮幸當上冤大頭?」他靠近她的身邊,又給她一個痛擊,「你不是很會算計嗎?怎麼是誰在你身上落了種,你卻算不到?」

  原來他在懷疑她?她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兩步,藉此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的臉上清楚的寫著輕蔑,和顯而易見的怒氣,都在告訴她,這個孩子是如此的多餘!

  「默認了?」他捏緊了她的下巴,用不帶任何情感的語氣命令她:「打掉他!」

  不!他怎麼可以!?這是他們的孩子啊!

  「你不能這麼做!他是你的孩子啊!」她罔顧醫生的奉勸也要留住孩子,這都是為了愛他啊!

  他可以不領情、可以繼續誤會她,但要她拿掉孩子,她是怎麼也辦不到的!

  柳逸凡冷哼一聲,「你確定?」他沒忘記這個女人招蜂引蝶的本事。

  他緊箍住她的腰際,讓她的身軀整個貼在他的身軀上。

  她掙扎著,她現在再不脫離他的箝制,就會被抓到醫院去。「放開我!」

  「等我確定你把孩子拿掉後,我自然會放開你。」他無情的說。

  「不!如果你不喜歡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後,我就帶著他躲得遠遠的,一輩子不教你看見。」

  他不愛她、懷疑她,連帶恨著未出世的孩子……種種無情的行徑,莫不無時無刻地刺傷她、她不知道自己還在為這段感情執著什麼!

  既然他對這份感情無心,那麼,讓她留下孩子也好,她不會再去計較他心裏是愛著誰,只要有個他的孩子可以伴她度過這寂寞的一生就好,此生對他再無所求!

  即使她這麼要求,他的回答還是一樣,他怎麼知道到時候她會不會變卦,又賴著他不走!不,他絕不冒這個險,「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走,跟我去醫院。」

  「不,我不去——」顏郁心哭喊著,被他又拖又拉的帶著走。

  霎時,庭院裏只有她的哭叫聲和他的吼罵聲。僕人們聽到院子裏傳來的聲響,相偕跑出來一探究竟,連在三樓午憩的杜初晴也跑了出來。

  「凡,你拉著她幹什麼?」她沖出來,看到柳逸凡對著顏郁心拉拉扯扯,心頭一股妒意竄然而升。

  她一出聲,讓柳逸凡一時失了神,鬆開了手,讓顏郁心有機會掙脫他的箝制。

  是了,只有她可以阻止他的行為,顏郁心指望杜初晴能夠幫她,只要她逃過這一劫,她可以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包括——逸凡。

  她跑離他的身邊,跑到杜初晴的面前,「杜小姐,你勸勸逸凡好嗎?」

  「到底是什麼事?」杜初晴難掩她的得意之色,誰不知道她在凡心目中的地位!只有她才可以左右凡,這點就連他的妻子也明白。

  「逸凡要我拿掉孩子!」顏郁心悲哀的說,雙瞳還不時朝柳逸凡的方向瞥去。

  「什麼?」她驚訝之餘,一時也忘了掩飾自己的妒恨。她無法不生氣、怨恨。逸凡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了,即使是在歡愛時刻,他也沒忘了要做防護措施,而她卻輕易的懷了凡的孩子!教她如何平得下心來幫她!況且,她還是她的情敵,難道她天真的以為,她真有那麼寬宏大量嗎?

  顏郁心頓時覺得自己才是他們之間的劊子手,也難怪逸凡要她打掉孩子。

  「晴兒,這件事情你別管!」柳逸凡走了過來,趁著顏郁心不注意,一把橫抱起她,往車庫走去,沒留給她掙扎的機會。

  她的淒淒低泣,如一把利刃刺著他的心,一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她的淚水給擾了心智,微愕之餘,他連忙揮去心中的愛憐,一定是她的惺惺作態讓他產生了錯覺,他剛才居然想放過她?真是荒謬。

  當他抱她上了座車時,哭聲已稍歇的顏郁心,突然又開始瘋狂掙扎起來。耐著性子,他上前抓住她。幾番抓她不著,他只好脫下外套,扭成長條狀,將她不安分的手緊緊纏住,讓她動彈不得,這才滿意的繞過車的另一頭,發動車子。

  「嗚……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他是你的孩子啊!你可以對我殘忍、對我不理不睬,我都無所謂的。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任你處置,求求你……」

  她一聲聲都在控訴他的無情,他又怎會不知!若此時心軟,將來她又會使什麼伎倆來對付他?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他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求求你,逸凡!」她喊到心痛處,竟暈厥了過去。

  悠悠轉醒,顏郁心發現自己躺在房間裏,昏迷前發生的景象,緩緩在腦海裏完整地浮現。那麼,他沒帶她去醫院?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儘管肚子還沒有明顯的凸起,可這裏面卻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一個不被期待的小生命。「唉!我該怎麼保住你呢?」她喃喃自語。

  要不是她突來的心痛讓她暈厥,恐怕此刻她是躺在醫院動手術吧!

  不過,她總算暫時成功的阻止逸凡了,接下來,只有走一步是一步。

  她這段註定失敗的感情,何時能夠宣告結束呢?她發過誓要讓逸凡愛上她的,她不顧一切地討好他、想得到他的注意,卻總是適得其反!直到他在她心中刨了個偌大的傷口,她才明白感情的真義,不是單方面的討好就可以的。若是一個男人的心沒放在你身上,做得再多都是多餘,只是徒增笑話罷了!

  顏郁心笑自己的自不量力,也笑自己的癡傻,爸爸早就跟她說過了,只是一心想嫁逸凡的她,從來沒把爸爸的話放在心上。

  她明白自己愛得愈深,同時也陷得愈深……

  「你要我……」她心中一驚,望著眼前清豔絕塵的女子,她姣好的容貌下竟包藏著有如蛇蠍般的惡毒心腸。

  她打斷了她的話尾,「沒錯,這件事非由你做不可。」

  「可是那回我已經替你拿了項鏈!」她以為只要替她辦一件事,那筆錢就歸她。

  「什麼事?我的記憶裏沒這件事!」她提醒她,「是你拿的,與我無關。」

  「你——」她太傻了,才會以為事情會有那麼簡單!只是,明白得太晚。

  「別忘了,這件事情如果見光,我頂多只能算是知情不報,東西可是你拿走的;你想,他會聽我的還是信你?」早在要做這件事情之前,她就替自己想好退路了。只有眼前這個傻瓜,任她操縱的份,「好了,不說廢話,你做是不做?」

  沒有多加考慮的,她馬上拒絕,不能再由著她擺佈了,否則,只會沒完沒了、害人害己,「不。」

  「哦!」她揚起眉,依舊用看不起她的眸光瞪視著她,「想想你的兒子吧!」

  她的兒子是建築工人,前些日子從鷹架上跌了下來,跌斷了腿,跛了一隻腳的他,再沒有人要用他,生活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不知道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所以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送來了一筆錢,暫時解決她的問題。只是,她是有條件的,她要求她在離開柳家時,將綠精靈帶走,栽贓給少奶奶。

  當時,她就後悔了,也不知道少爺會怎麼處置少奶奶!直到傳來消息,少奶奶和少爺相安無事,她才放下一顆自責的心。

  沒想到,她又來要求她。這回,更是變本加厲,要她去危害一個小生命。

  人命關天!她實在做不到,可是她實在需要那筆錢。

  「如何?」她逼問,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如果她不做,那麼也留不得她了!

  兩相矛盾之下,她遲遲做不出決定。一邊是她的親生兒子、一邊是視她為母的女孩,她該怎麼辦才好!?

  「我要用什麼理由回去?畢竟,我已經離開柳家了。」

  她在掙扎著,而這點,也被心機深沉的她看出來了,「這點你用不著擔心,我會和凡說顏郁心懷了孕,需要有人在旁照料,而我就推薦你。你瞧,這不就大大方方的把你迎回去了!」

  看來一切她都想好了,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居然讓少爺為她癡迷!最後,她咬著牙,「我答應你。」反正她也沒說下手的時間,她先答應她,再慢慢想辦法。

  「那好,我要你在一個月內把她的孩子解決掉。」她無情的一聲令下,宣告了顏郁心肚裏孩子的死期!

  浮雲片片俏皮地如正在嬉戲般的遊移著,薄霧的早晨將大地間妝點得彷若一名清秀佳人,清靈而秀美。

  顏郁心依舊動也不動地貪看著上天賜給人間的美好景象,正如她初為人母的喜悅心情,只是美好中仍有遺憾!她將感情獻給他,由初時的雀躍到現在的相見無言,接近他一次、就要痛一次的心情,她已理不清自己對他是怎樣的感情了。

  這些天來,他沒再來打擾她,就連一句問候也沒有。彷佛那天的偏執和激狂從未發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忙到前來關心她的時間都沒有。也好!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再為孩子的事情僵持不下。她也才有機會生下寶寶!

  摸了摸腹部,顏郁心露出甜笑,這裏住著一個孩子,是一個他和她的孩子呢!

  「少奶奶!」站在門邊已久的徐嫂朝著她一笑,看她的模樣好像在為什麼事高興呢?

  「徐嫂!」顏郁心看到她想念已久的人,立刻奔了過來。她好些天沒看到她,還以為徐嫂忘記她們之間的承諾了呢!

  「別急!徐嫂我呀不會不見的,你就慢慢走,萬一跌倒了,教我怎麼同少爺交代?」徐嫂連忙上前攔住她。

  「人家看到你來開心嘛!」顏郁心窩在她懷裏撒嬌,她頓時忘了自己的煩惱,「你怎麼有空來?你的兒子好點了嗎?有機會我要去探望他。」

  徐嫂心想:不要對我這麼親切,少奶奶,你心腸太好,才會誤以為人人都是好人,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這次回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心情去面對,面對一個毫無心機的乖孩子!

  「怎麼了?」顏郁心看徐嫂不答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緊張了起來。

  徐嫂欲言又止的望著她,差點兒忍不住說出實情。「沒什麼。對了,少奶奶,恭禧你要做媽媽了。」她轉移話題。果然這個話題引來顏郁心一陣臉紅,臉上止不住的歡喜,任誰瞧了都會急著和她分享喜悅的心情。

  「謝謝你!徐嫂,您有做媽媽的經驗,告訴我做媽媽需要注意什麼?」顏郁心拉她到沙發上坐,一臉好奇地詢問她。

  徐嫂慈祥的笑了笑,「少爺找我回來,就是要好好照顧你啊!」

  「是他!」她不懂,他不是不要孩子嗎?為何還大費周章的請人回來看顧她。

  「是啊!你瞧少爺多疼你,看了徐嫂我好羨慕啊!」

  「可是他不要孩子的!」顏郁心悽楚的說著,眼看雙眸又要蒙上一絲霧氣。

  「那一定是誤會,要不,他為什麼要讓我回來?」她拍拍她的手,給她鼓勵。

  「是嗎?」經過了這麼多事,以及聽多了他傷人的話語,她沒辦法相信他是真心的。若他是真心的,她是應該高興才對。只是為什麼有一股令人發顫的寒意油然而生呢?

  徐嫂回來的第二天,柳宇凡來向顏郁心辭行。

  「你要出國?」顏郁心在二樓的客廳招待他,聽完他說要出國去專修企業管理,一臉想替他高興的樣子都做不出來。

  畢竟,他是她來到柳家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幫她最多的人。一聽說他要走,她竟有些難過,卻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阻攔他。男兒志在四方,為了錦繡前程,她該祝福他的。

  柳宇凡點頭,「聽張媽說你懷孕了,你可要好好保重!」

  他思索了幾天,覺得這樣做對自己、對大嫂還有大哥都好。他的離開,並不是代表對他們的事不理不睬。只是他知道留在這兒,就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去在乎、去干涉他們的婚姻,這樣只會害了大嫂,也會壞了兄弟之間的感情。所以,這是他必須做的,儘管心中是多麼的不情願!

  「你也是。」顏郁心叮嚀他,她在這裏有徐嫂照顧,她倒不擔心;但宇凡隻身在國外,又不比在家裏要什麼就有什麼!身在異鄉的遊子才教人掛心!

  「在走之前,我有話要告訴你。小心那個杜初晴!」

  他一臉慎重的叮嚀她,這個女人仗著哥哥喜歡她,暗自欺負大嫂的行徑,他清楚得很。若說哥哥會傷害嫂子,大部分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在興風作浪,他不得不提醒她小心一點。

  顏郁心聞言,笑了出聲,說他想太多了。

  杜初晴還好心地提醒逸凡把徐嫂請回來照顧她,怎麼會要害她呢?

  「真的,你要相信我!」他情急之下,忘形的拉住她的手,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這樣的行為讓站在門外的柳逸凡很不以為然,「放開你的手。」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厭惡起每個對她妻子動手動腳的男人,不論是宇凡還是莫離,甚至是身為女人的徐嫂,他都厭惡至極!

  逸凡?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顏郁心臉色微白,好幾天沒見到他,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種場面,他一定又誤會了!

  她匆忙放下和柳宇凡相握的手,垂下頭來,等待他無情的言語落下。

  只是,這回她猜錯了,他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他的兄弟。

  「你要離開臺灣?」故意忽略剛才他們雙手交纏,他若無其事的問弟弟。

  「嗯!」柳宇凡點頭。

  「要去哪里?」柳逸凡的聲音緊繃,怒火就要燃起。

  「日本!」

  「多久?」

  「二年。」

  「很好!」他累積的火氣已沖上心頭,他就這麼不耐煩嗎?想他在他的妻子面前依依不捨、難分難離的模樣,對他這個兄長,卻是這樣一問一答的對話!他更加相信剛才他們是在卿卿我我,只是被他的出現打斷而已。「你捨不得我的妻子?」這句話不是在問他,而是指控。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即使宇凡否認,他也不會相信的。

  「你!」柳宇凡替大嫂不平,這樣的男子竟然是她的丈夫!他難道不知道能得到她的青睞,是多麼幸運的事嗎?更別提,嫂子愛他愛得要死!「沒錯,我是捨不得她,有你這種丈夫,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霍地一聲,柳逸凡失去理智的向弟弟揮去一拳,而柳宇凡也跟著在他左眼補上一拳。速度之快,讓顏郁心來不及阻止。

  「你們別打了!」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她又不能上前拉開他們,只得在一旁乾著急。

  才一會兒工夫,柳逸凡壓在柳宇凡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揍著他的身體,柳宇凡倒也被打得吭也不吭一聲。

  他也沒白挨哥哥的拳頭,起碼他也修理了他一隻眼睛,也激出了哥哥的醋意,這幾拳對他來說,值得的。

  「逸凡,別打了,你會把他打死的。」顏郁心看情況不對,她顧不得被打的危險,上前捉住逸凡的手,及時的阻止他又再落下一拳。

  柳宇凡趁著兄長一時失神,往他的右眼補上一拳,讓柳逸凡頓時變成黑眼貓。

  見小叔又要動手,顏郁心連忙拉住他,「別打了,宇凡,還不快跟逸凡道歉!」

  柳宇凡看見自己留在哥哥身上的傑作,他哈哈大笑的說:「哈、哈、笑死我了,大熊貓!」

  而柳逸凡瞪著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氣弟弟多一點,還是氣妻子多一點!

  這時,杜初晴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看到柳逸凡受傷,一張臉馬上垮了下來,「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她像潑婦駡街般的叉腰,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野蠻人,居然動手打人。哼,一定是你這個女人在挑撥他們兄弟的感情,不然他們為什麼會打架?你說呀!」

  顏郁心被她逼至牆邊,背部緊釘在牆上,動彈不得,「我——對不起。」

  面對突來的一場打架,她壓根兒沒料到他們會如此激動,更遑論會打起來。她只能道歉,希望事情不要鬧得更大了。

  「哼!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大嫂,你犯不著跟這個女人道歉!」柳宇凡和杜初晴對上了,他就是看不慣她欺淩嫂子的樣子,簡直欺人太甚!

  柳逸凡終於在這時說了話,「夠了,都不要再說了。晴兒,過來扶我回房!」

  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安安靜靜的思考剛才的衝動所為何來?而不是在這邊討論誰該道歉的問題。

  「哼!要不是凡不願意追究,我才不放過你們。」說完,她炫耀似地把頭靠在柳逸凡肩上,逕自地陶醉在她想像的幸福裏。

  「小叔,你不要緊吧?」顏郁心拿起面紙,替他擦拭傷口上的血。

  「這點小傷不礙事,你沒看過我當兵的時候,流更多血呢!你別擔心了。」柳宇凡反倒安慰起顏郁心。

  「對不起,害你為了我……」她低下頭,為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深感抱歉,她真的很對不起宇凡,害他們兄弟失和。

  「什麼話!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是朋友就不要說這些!對了,我也該走了,你不要忘記要小心樓上那個女人,到時候被搶了老公,可不要找我哭喔!」柳宇凡刻意忽略自己那即將離開的事實和離別的感傷。

  「他的心從來就不是我能掌握的!」她幽幽的說。

  「你要加油!為了你自己、為了我的小侄,你可不要被她打敗了。」

  「我——我儘量!」是的,她還有孩子啊!逸凡既然接受了她的小孩,相信總有一天,他也會接受她的。柳宇凡的這些話,讓她又燃起了希望。

  「那我就放心了!」

  「凡,你就這樣放他走了?」杜初晴將擰幹的濕毛巾遞給柳逸凡,她還在為剛才的事介意著。

  她雖不知道他們兄弟打架的原因,但她就是知道和顏郁心脫不了干係!

  想到凡為了顏郁心失去自製,她就不是滋味。

  他變了,變得已經不再是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愛她一輩子的他了,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顏郁心害的。

  所以一回到房裏,她便行挑撥之責,企圖挑起柳逸凡對他們的懷疑。「我就說他們之間不單純,現在,你總該相信我說的。」

  「別說了,你收拾好就出去吧!」

  「凡——」她不依的跺腳,她還想留下來陪他,他怎麼能不領情?她大膽地將手伸進他的長褲裏,用熾熱的雙手握著他的昂揚。

  「別鬧了,我沒有心情。」柳逸凡推開她,走至窗前,不再看她一眼。

  「凡——」她嬌媚的喚著他,希望他把焦點擺在她身上,她隨後跟著他來到窗前,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原來,那個女人正在送柳宇凡,他們相偕出現在庭院上緩步走著,離情依依的樣子,足以讓一個心生疑竇的男人更生懷疑。

  「瞧,他們兩小無猜、正在十八相送呢!」

  從他緊握的雙拳來看,她知道自己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懷疑。

  「這是什麼?」顏郁心抬頭問他。方才她送走柳宇凡,本想回到房裏,沒想到柳逸凡正在客廳等她,桌上還放著一張紙。

  「離婚協議書。」他冷淡的說:「我可以讓你生下孩子,但是你要承諾,生下孩子之後就得跟我離婚。」

  什麼?他這些天沒有逼她去拿掉孩子,原來心中是這麼打算的。

  「為什麼?」顏郁心淒苦的問他,她要生下他們的孩子、也要和他在一起。兩者兼得,真有這麼難嗎?

  「沒有為什麼,這是最好的辦法,我不能再委屈晴兒了。」

  不能委屈晴兒,那麼就要委屈我?逸凡,你怎能這麼狠心!她的心底正淌著血、全身刺痛得幾近崩潰。遇上他,淚水可還有停歇的時候?

  「你只能選擇其一,反正你還有宇凡。」他說不清楚自己的煩躁究竟是因為嫉妒宇凡,還是她的心裏只有孩子沒有他!

  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因為他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人了!

  顏郁心想也沒想的便替自己澄清,「我和宇凡根本沒什麼。」

  事實上,她和柳宇凡之間一直是叔嫂的關係,再也沒有別的情感,就這麼簡單,為什麼他總是要誤解他們呢。

  「隨便,我不在乎。」柳逸凡聳肩,他的目的不在此,他要的是她的簽字和承諾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乎。如果你真的在乎,就不會看不見我的心碎了。」她垂下黯淡的眼,哀怨的說。

  「你的決定是什麼?要留下孩子,還是要留下來?」

  「你怎麼可以逼我做這種選擇?」她很為難,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要孩子,也要他啊!

  「對於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你教教我該怎麼做?」他突來的大吼,嚇壞了顏郁心,一時之間,她竟連替自己澄清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就簽字吧!我可以允許你在這裏待產,可是教我替別的男人養孩子,那是萬萬做不到。」

  「逸凡,你還是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她跌回沙發上,淒淒切切的問著他。

  「沒錯。」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不會再做任何解釋了,他心中早有答案,她又何必再做無謂的辯解呢?

  只是孩子何其無辜啊!還未來到這人世間,竟是如此地不受期待!

  她含著淚,落下她的簽名,眼淚卻不聽使喚地滴在紙上,將印在上頭的字點點的暈了開來。

  然後一如往常,滿腹心傷地目送滿意的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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