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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假面前夫(金玉其外黑寡婦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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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0:51 |倒序瀏覽 | x 1
假面前夫【金玉其外黑寡婦之二】 作者:林曉筠

世上沒人像她這麼倒楣的,不過是聽從老爸的話,
風風光光嫁給門當戶對的男人,哪知新婚之夜老公意外身亡,
當晚她就從某某太太變成了黑寡婦!
為了甩開陰霾,她獨自北上,以為換了新環境就能重新開始,
怎知,她每嫁必剋死老公的可怕謠言竟如影隨形跟著她,
逼得她厚著臉皮找前男友幫忙,要他假扮是她前夫,破除謠言,
他卻說不習慣做假,要嘛,她就嫁給他做真老婆!
都怪自己大嘴巴,沒先得到他的同意,就對同事們放話,
這會騎虎難下,只得點頭嫁他,
他同意她不用立刻履行做妻子應盡的義務,
還貼心的察覺她對結婚第一晚存有陰影,大方讓出臂彎給她靠,
怎知,害她從此夜夜習慣有他的陪伴,
以為終於找到終身伴侶,他卻突然心肌梗塞緊急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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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1:02
健康最重要 林曉筠

  在民國九十九年底,向讀者們說了民國一百年新年愉快,並祝大家健康之後,曉筠因為健康問題放了一個長假,現在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說起曉筠的問題,其實可以寫成一本書,只是不是言情小說,或許二十年後,我再來動手完成,包准是有淚、有血也有笑。

  人生很奇妙,很多你料想不到的事就在某個不管是對或錯的時間點發生,當你太閒時,反而容易胡思亂想,覺得不踏實,但是可貴之處在於當你重拾工作、當你肯定自己、當你願意為了「更好的自己」來努力時,人生又會不同!

  曉筠現在比較容易快樂、容易滿足,少要求別人,也不過於要求自己,畢竟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被要求一定要完美,健康其實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哪怕你擁有其他一切,也會因為失去健康而失去一切,多吃蔬果,尤其是花椰菜等深色蔬菜。

  另外,以前不愛甜點的曉筠。現在只要找到機會,就會買塊巧克力布朗尼犒賞自己,不再擔心什麼會不會胖,只問自己快不快樂,當然,肥胖是百病之源,要吃就要動喔!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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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1:18
第一章

  「看不出那個女人會是黑寡婦!」

  「可是大家都這麼說,娶到她的男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都英年早逝。」

  「真的假的?」

  「之前她自己都承認是死了丈夫了。據說她嫁過很多次。」

  「很多次?」

  「她是有那個條件啊!」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確實長得漂亮。

  「哇,好酸的口氣!」

  「總之,勸你們最好離她遠一點,黑寡婦可是會要人命的!」

  「我們又不是男人,怕什麼?」

  「雖然我們不是男人,但是誰知道黑寡婦是不是只專剋男人……」

  洗手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雜遝的高跟鞋聲音也遠離,整個洗手間裡一片鴉雀無聲,一直憋著氣的黑歆亞這才敢用力呼吸。

  洗手間果然是八卦與謠言的製造中心,想要知道最近流行什麼或是當下最In的話題,在這總能找到答案,上個廁所、補個妝、搽搽口紅,短短的時間裡,女人們可以交換很多的心得、資訊和話題。

  黑寡婦……

  是因為她姓黑,又死了老公嗎?

  黑歆亞走到鏡子前,一邊洗手一邊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剛剛她正要步出廁所隔間時,因外頭響起的談話聲而止步,本能的想要知道女同事在洗手間裡都聊些什麼。

  她來這家時尚雜誌才半個月,還在適應、學習,同事們對她總是保持著一種「友善中帶著距離」的態度,本以為時間會縮短他們的距離,沒想到黑寡婦這個名號還是跟著她。

  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她至今仍毫無頭緒,確實她的老公在新婚夜外出碰上車禍,當場死亡,一句遺言都來不及交代,她就成了寡婦,只是,為什麼她會成了黑寡婦

  黑歆亞抿著唇,瞪著鏡中的自己。

  不,她才不是,也不想當黑寡婦!

  手中的遙控器快要被黑歆亞按壞了。

  平日愛看的美國警匪影集,有俊男美女、有懸疑的情節,總是能吸引她看到最後找出兇手是誰,現在……換台。

  一群模特兒生死鬥,每次一個主題淘汰一人,最後選出一個超級模特兒,好看、精采,她也轉台。

  國家地理頻道,不僅可以增長知識,還可以觀賞各地風情,她通常不會錯過,但是這會……因為低盪的情緒,也無法讓她多停留幾秒。

  為什麼她是黑寡婦?

  她只是姓「黑」,剛好是個寡婦而已。

  遙控器隨手一按,居然來到了她最不愛看的財經台。她對理財節目一向興趣缺缺,什麼基金、股票、債券的投資,她一向把它當作是另一個世界,從來就衣食不缺的她,不曾為錢傷過腦筋,她的生活順遂,除了和白震剛分手時—

  白震剛她居然看到他了!

  趕緊把手中的遙控器往身後一扔,以確保自己不會再轉台。白震剛正在接受主持人的專訪,暢談目前的股市預測和美國的經濟前景,怕認錯人,她特地看了下受訪者的名字。

  白震剛,全球投資的CEO。

  他是CEO,才五年的時間,他已經是一家投資公司的CEO記得分手那年他才快大學畢業,而且還得扣除服兵役……聽他回答主持人,原來他曾到美國念碩士。

  思緒忍不住回到了五年前,她和白震剛曾經是一對甜甜蜜蜜,計畫共渡一生的情侶,然後……他們分手了,本以為他會來求她復合,可是沒有。

  他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她不曾聽聞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分開五年了,她竟然在電視上看到他!也許……

  她在心中做下某個決定,那張精緻的鵝蛋臉上,一掃剛剛的陰霾,透著堅定的神情。

  她相信這一切是老天的安排,她一定能擺脫目前的困境的。

  辦公室裡一整面的電視牆,隨著各國股市的開盤數位快速的跳動,讓抗壓性強、膽識過人的白震剛可以精準的掌握全球的投資趨勢,經過冷靜的判斷和分析後做出正確的投資指令,增加自己和客戶們的財富。

  只要沒有客戶來訪,他一向卷起襯衫袖子,拉鬆領帶,讓自己儘量放鬆。在他的辦公桌上有一壺咖啡,角落放了撞球桌,方便他隨時舒壓,既然當年選擇了「事業」,他就要拚出一番成績來,否則他的「犧牲」就太不值得了。

  「金價持續上漲,我們……」助理何廣明盯著電視牆,詢問他的意見。

  「加碼。」

  「油價目前也是持續上漲,我們在沙烏地阿拉伯的投資是不是要獲利了結?」

  「再等一下。」

  「印度的股市好像有崩盤的味道,糧食問題一觸即發,我們是不是要撤退?」

  「糧食問題絕不是只發生在印度,巴菲特不是教大家要『危機入市』嗎?我們的標的不是那麼容易崩盤的,選股之前我已經做足功課,我預估至少還有兩成的獲利空間。」白震剛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電視牆,做出判斷。

  何廣明用一種崇拜、尊敬的眼神看著他,這個三十歲不到的男人,簡直可以媲美投資之神,下手之快、狠、準,幾乎不曾出錯,真是太神了!

  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驀地響起,何廣明一個箭步上前接聽,怕鈴聲打斷老闆的思緒。

  「Kelly,什麼事?」

  「有一位黑小姐要找總裁。」

  「黑小姐?」

  白震剛整個身體一震。黑……他認識的姓黑的沒幾個。

  「她說她有要事要找總裁。」Kelly繼續道。

  「這種臨時--」

  「讓她進來,我要見她。」白震剛直接打斷助理的話。不管來的人是誰,光是對方姓黑,就足以引起他的興趣。

  「Kelly,請黑小姐進來!」

  「是。」

  白震剛的心失序狂跳,但表面上文風不動。不一定是她……五年了,五年來不曾有交集,他不該因為同樣姓氏的女人來訪就心緒波動。

  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白震剛背對著大門,只要他不回頭,就可以假裝來人是黑歆亞,那個從來不曾真正從他心底消失過的公主。

  一進門,黑歆亞就看到白震剛的背影,他似乎比五年前更高大、更壯,光是背部的肌肉線條便令人感受到他的霸氣,令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該來嗎?

  敢說出她的請求嗎?

  「黑小姐,請問你找我們總裁……」何廣明遲鈍的完全感受不到室內壓抑的火花與電流,他眼裡只看到一個亮眼美麗、氣質過人的女子,不過,總裁身邊向來不缺有魅力、漂亮的女人,甚至比她更野、更豔的都有。

  「我是--」

  黑歆亞!是她!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聲音,軟軟的、慵懶的不帶侵略性,像是一隻迷人、甜美的小兔子。

  大動作轉身,白震剛和黑歆亞四目相交。她身穿一件俐落、貼身的白襯衫,曲線畢露的及膝窄裙,中分長髮,腳蹬細跟高跟鞋,給人時尚和幹練的感覺,她已由甜美的女生變成懂得人情世故的女人。

  仍是那張天使般的臉孔,自然流露出公主般的嬌貴神韻,只是多了份成熟,眼裡似乎還有一點點的滄桑和落寞,看來公主已經到了民間,知道真實世界並非童話裡的世界。

  黑歆亞也直盯著白震剛看。歲月真是太善待他了,現在的他比起五年前,看來更陽剛、更強悍,原本曾閃著柔情的雙眼,現在只剩世故及精明,彷彿沒有人可以騙得了他、耍得了他,而那張總是笑彎的嘴,現在抿成了一條線。

  「歆亞。」既沒有裝陌生,也不和她客套,他直接叫出她的名字,可是語調裡以往的溫柔不復見。

  「震剛。」黑歆亞不知該緊張還是放鬆,她已經猜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了。

  「總裁,你們……」

  「出去!」白震剛打斷助理的話。

  「瞭解!」何廣明再白目也知道自己該消失了。

  「我不要任何人打擾。」白震剛補上一句。

  「清楚。」他快步走出去並帶上門。

  黑歆亞應該要鬆一口氣,因為只剩下她和白震剛,接下來發生的事或是對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她不必怕也不必擔心後果,可是她的雙手就是不由自主的微抖。

  「你在發抖。」白震剛看到了。

  她欲蓋彌彰的把雙手背到身後。

  「你在怕什麼?」他淡淡的問,眼眸半斂,已過去的事……誰也不欠誰。

  「你。」她誠實回覆。

  「你會怕我?」他有點吃驚。

  「已經五年了……」

  「既然都過去這麼久,現在找我要跟我說什麼?」其實他一直很注意黑家的訊息,黑歆亞有個經營旅館的有錢老爸,尤其因為開放陸客觀光,生意又往上翻揚,所以他很確定她不是為了錢來。

  「你……你現在有女朋友嗎?」上網查過他的資料,知道他未婚,但是未婚不代表沒有固定的女友或是床伴。

  「你來找我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不可能,她一定有別的目的。

  「有還是沒有?」她深吸口氣,執意要答案。

  「跟你來的目的有關嗎?」

  「有。」怕自己退縮,她抬起下巴,面對他的凝視回答。

  「有?」白震剛忽然全身來勁,這比賺錢或是獲利更能挑起他的熱情。

  「因為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不廢話,他直接切入重點。

  「我……」既然都上門了,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方式。她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道:「我希望你能充當我的前夫。」

  「前夫?」白震剛眼神一斂。

  「還活著的『前夫』。」

  「你在說什麼?」他皺緊眉頭。她是碰上了什麼事?

  「因為我不想當黑寡婦了。」她眼神堅定的說。

  「黑寡婦?!」一說的確吸引住白震剛,因為午餐的時間到了,所以他帶著黑歆亞來到公司附近一家高檔法式餐廳用餐。

  「還是松露義大利麵和法式鵝肝醬麵包?」他沒有忘記她的口味。

  「你都記得?!」她其實並不訝異,白震剛的記憶力驚人,而她愛吃的就那幾樣。

  「公主的口味很難忘記。」這一句話裡有嘲弄,也有感慨。以前的他確實配不上公主……

  「我再也不是公主,我是黑寡婦了。」她自我消遣苦笑道。

  黑寡婦,這表示她結過婚,一想到她曾經屬於某個男人,一股醋意和怒氣頓時湧上他的心頭。曾經以為她會是他的,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和他一起到老的女人。無奈……

  換了個坐姿,白震剛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沒有理由怪她,畢竟當初是他主動自她生命中消失。

  「那個幸運兒是誰?」他玩著桌上的胡椒罐,故作滿不在乎的問。

  「幸運兒?」她沒有會意過來。

  「你老公。」

  「幸運兒」也許說是倒楣鬼才適合,不然她也不會被冠上黑寡婦這個稱號。

  「不是嗎?」語氣中仍透著一絲嫉妒,哪怕那個傢伙已經死了。

  黑歆亞不禁歎口氣,其實她不想回憶那段過往,只是她必須交代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不然要白震剛怎麼出手幫她?

  「那是一樁商業聯姻,我和他之間並沒有深厚的感情,結婚……對我們兩家都好,所以……」

  「而你接受這樣的安排?」白震剛忍不住打斷她,很難相信她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其實不難。

  「如果你愛的人突然的從你的生命中消失,原以為終有一天他會再回來,可一天一天過去,所等到的是一再的失望,那麼……嫁給哪個男人已經沒什麼差別。」這不是抱怨或是控訴,她只是在陳訴她的心情。

  白震剛可以解釋,但是他沒有。畢竟過去的事已經無法重來,多說無益。

  「發生了什麼事?」他決定用實際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不摻雜私人的情緒。

  「他死了。」

  「歆亞,我知道他應該是死了,不然你不會變成寡婦,但你可不可說得更詳細一些?」

  「婚宴之後回到家,他……」黑歆亞很難稱呼趙駿文「老公」,因為兩人只有過一場婚禮和宴客,並不曾做真正的夫妻。「接到一通電話就急著出門,也沒交代是要和誰見面,一個小時後,我就接到員警打來的電話,說他的車子撞到了安全島,當場死亡。」

  白震剛的眼神變了變。

  他的沉默卻激起她的情緒。

  「對!沒有新婚之夜!」這句話已不知跟多少人說過,每個親朋好友問一次,她就得說上一回,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悲慘、可憐的新娘。

  「我該說什麼嗎?」她的情緒波濤並沒有影響他,他仍平靜的問。

  「你可以說……你真可憐,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甚至沒有和你的新郎……」她自我解嘲,卻被他打斷。

  「我不會這麼說的!」他很乾脆的截斷她的話。

  「為什麼?」

  「或許這一切是命中註定。」他不會假惺惺的說些有的沒的,但也不會再補上一刀。

  「之後我就得了一個黑寡婦的封號。」因為不自憐,也沒有那麼多的悲傷,所以她平順的說出這個不堪的事實。

  「為什麼要這樣叫你黑寡婦?實際上……你算結婚了嗎?」

  「我們先登記,且有公開儀式,五、六百人參加了我們的婚宴,幾乎認識我的人都認定我結婚了。」

  「在他去世後沒多久,我就隱約聽到有人開始談論我是黑寡婦這事,喝下午茶、和朋友聚會、參加某人的Party,雖不是當我的面,但我仍聽到那些耳語、議論,也感受到一些異樣的眼光,久了,我都開始相信自己是真的會剋夫,我就是黑寡婦。」

  「那些三姑六婆的八卦你也放在心上?」他以為她有成熟的智慧和判斷力。

  「我是不想放在心上,所以我努力的振作,甚至北上來工作,換心情也順便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

  「這是正確的決定。」他肯定她。

  「結果才半個月,我在新公司的洗手間裡又聽到了同事的耳語和評論。」提及這事,黑歆亞說有多無奈就有多無奈。

  「黑寡婦?」

  「對!甚至說我不只克死過一個丈夫。」

  「很多個?」白震剛不禁笑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謠言。

  「謠言是這麼傳的!」當事人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如果被攻訐的人是你,我相信你笑不出來。」

  但不可諱言,他這樣的反應,令她身上沉重的壓力似乎在瞬間全卸了下來。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可惜了松露義大利麵,他發現她一口都沒吃。

  「我是在理財節目上看到你,然後……」

  「要找到我並不難。」他不想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追問,「你要我做什麼?」

  「假裝是我的前夫!」深吸一口氣,她飛快的再次道出她的目的。

  白震剛眼神一閃。

  「『還活著的』前夫。」趁他沒有說出任何評論前,她緊接著說:「既然其他人說我是黑寡婦,專克男人,那麼我想,就找一個健康、稱頭、有魅力的男人來證明,不是娶到我的男人就會蒙主寵召。」

  「前夫……」白震剛瞇眼重複令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可以考慮一下,不必馬上回答我。」

  「你真的認為可行?」

  「至少你是我同校的學長,我們……」有些話她說不出口。

  「也談過戀愛。」他直瞅著她,好一會兒又問:「你認為我會點頭?」

  「你不方便?或是你已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不想蹚這渾水?」黑歆亞莫名的焦急。

  「也或許……我只是沒有興趣當你的前夫。」白震剛眼神帶笑的回了一句。

  她必須承認得到他那樣的回答,她整天心神不寧。白震剛到底有什麼打算?願不願意對她伸出援手?

  三天後,就在黑歆亞覺得他是不是考慮得太久了一些,一束誇張得教人想要忽略都難的花束被送到了她的辦公室,那是由荷蘭空運來台的黑色鬱金香,目測至少有百朵。哇!是誰花這麼大的手筆?

  辦公室內自然是引起一陣騷動。

  「歆亞,快看卡片,是誰送你的?」

  「這束花不少錢,你有追求者嗎?」

  「好刺激喔!到底是誰?」

  一群女人吱吱喳喳的,黑歆亞的心更加紛亂。

  她的手微顫的取下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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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1:40
第二章

  卡片上的署名是:還愛著你的震剛。

  黑歆亞的用意是洗刷惡名,可不是要引起騷動或是為自己增加更多的困擾,但現在給他這麼一搞,只怕她的日子—

  「震剛……歆亞,是那個常上理財節目的白震剛嗎?」

  「去年我們雜誌辦過票選,獲得台北第五名的黃金單身漢嗎?」

  「他和你什麼關係?」

  「你們在交往?」

  這會白震剛是願意充當她活著的前夫嗎?不管了!

  「他是我的前夫。」黑歆亞決定孤注一擲。

  「你們結過婚什麼時候?」

  「白震剛是你的前夫?去年他接受訪問時明明是未婚!」

  「而且他居然還活著?!」

  當其中一個女同事脫口說出這句話,大家就找藉口做鳥獸散,一下子,黑歆亞的辦公桌前只剩那束美麗的黑色鬱金香,好像剛剛的吵雜不曾發生過。

  那天他主動留了手機號碼給她,她拿起手機撥給他。

  「收到花了?」白震剛先開口。

  「那什麼意思?」她直接問。

  「你不是想洗刷惡名?」

  「我是。」把握住機會,黑歆亞道出她做了什麼,「所以我告訴大家你是我的前夫。」

  手機的那一頭一片死寂,白震剛沒料到她會自作主張。

  「我卡片上並沒有前夫這兩個字。」

  「我自己加的!一群女人圍在我的辦公桌前七嘴八舌,為了堵她們的嘴,又想這正是破除謠言的好機會,我才說你是我的前夫。我不知道你有參加去年社內的黃金單身漢選拔,你是第五名—-」

  「黑歆亞,這是重點嗎?」他的語氣裡隱隱透出不平和氣憤。「所以,在你同事眼裡,我現在是你的前夫了?」

  「你生氣了?對不起,我只想到要解決自己的問題,自作主張的把你拖下水……」她深深表達歉意。「要不……我再向大家解釋好了。」

  「只怕愈描愈黑。」

  「那……」

  「晚上見!」他說了一個他們以前常去的老地方,不想再多說便掛了電話。

  歷史博物館旁就是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以前逛完西門町,他們總會到和平紀念公園走走,再坐在歷史博物館前的階梯上,喝著附近有名的酸梅湯,從交往開始,大男人的白震剛就堅持要支付所有的花費,即使用小錢也能創造出最大的快樂。

  坐在歷史博物館前的階梯,如今的他不再是學生,身為成功的財經人士,他吃得起高級餐館,有能力開高級跑車、穿昂貴的訂制服,但他卻好懷念那一段純真、甜美的時光。

  穿著窄裙,踩著高跟鞋的黑歆亞一臉歉意。「震剛,我很抱歉—」

  「歆亞,要我當你的前夫也行,不過,」白震剛站起身,手裡拿著酸梅湯,一開口就擲出令人震驚的話語,「我們先結婚吧!」

  「你剛喝酒了嗎?」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一年。」他沉穩的說:「我們當一年的夫妻,不管你認為這算復合或是交易,總之如果不結婚,我就不配合,到時你可能又得換工作,也許黑寡婦的名號會流傳得更廣。」

  「你為什麼想要和我結婚,難道你不怕死嗎?」她對他的心態不解。

  「你真當你自己是黑寡婦?」

  「我不這麼認為,但是……」

  「你是今天才認識我的嗎?」他神色堅定。「我是會聽信謠言被左右的人嗎?你的丈夫在你們新婚之夜就死了,那是意外!」

  黑歆亞愣愣的看著他。

  「我就是要和你結婚,如果你不想公開,我們可以公證結婚,一年之後,如果你想解除婚約……」他一個聳肩,看不出真實的情緒。「反正我只是要打破謠言,證明你不會剋夫。」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不需要犧牲你的婚姻。」她溫柔但堅定的表示。她當然感謝他的「挺身相助」,但是,她只需要一個前夫,而不是一個丈夫。

  白震剛當然知道他們不必結婚,只是分開五年,他也沒料到,再見到她仍令他心動,她的出現讓他體悟到,他本以為早已經放下的那段愛情一直都在,這次,他不能再錯過她!

  所以不管是用什麼理由或藉口,哪怕要他說出一年不只有四季,只要讓他有機會擁有她,他都願意。

  「震剛,事情不必搞得那麼複雜。」

  「如果你不接受,最簡單的辦法你只要把那些流言當耳邊風。」

  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不是黑歆亞要的,更何況如果他們跑去公證,不通知雙方父母,以後要怎麼面對雙方長輩?而且只維持一年,這算哪門子的婚姻啊?

  「震剛,你真的想結婚?」她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任性、凡事以自我為中心的公主,現在的她會深思熟慮,不再莽撞行事。

  「我該結了。」

  「但依你的條件,一定有很多女人想嫁給你。」

  「可是沒有一個會叫我假裝是她的前夫。」一句話堵得她無法反駁。「你只有一個選擇,嫁給我,並且搬來和我一起住,如果你在擔心上床那件事,我不會勉強你,畢竟我沒有霸王硬上弓的習慣。」

  和他住一起?不只是公證結婚

  「要玩就要玩大一點,只是當你前夫有什麼樂趣,如果我們復合再婚,那才精采!」喝完了酸梅湯,他把杯子拿到不遠處的垃圾桶丟棄,踏出的每一個步伐都充滿自信的魅力。

  黑歆亞不禁看得入迷了。

  如果她點頭,他會成為她的丈夫,他們有機會再續前緣,感覺雖然繞了一大圈,他們並沒有失去彼此。

  他走了回來,站在低她一層的台階上,但仍然比她高,他的身形總能給她安全感。

  「只是一年,又不是要綁住你一輩子。」見她遲遲沒答應,他開口說服,打定主意讓她點頭。

  「為什麼是一年?」

  「現代婚姻都不長。」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一年都玩不下去,那大家好聚好散。」只有他心裡明白,他不可能放手。

  這算是一種體貼,還是一種無情?

  一旦和他共同生活一年,她一定會深陷其中,無法全身而退,到時如果她得再次失去他,恐怕她會心碎而死。

  不,她必須拒絕他!

  「我看算了。」她寧願活在謠言中,頂多再找工作,換個環境,她不必拿自己的心和一輩子去賭。

  「你說算了?!」這答案出乎白震剛的預料之外,他板著臉收回手,有點僵硬的放進自己西裝褲口袋裡。「如果被你同事們知道……」

  「黑寡婦就黑寡婦,嘴巴長在人家身上,我無法制止她們不說。」

  「歆亞,嫁給我會比被謠言纏身痛苦?」他猜不透她的心。

  怕他誤會,她趕緊解釋,「不!我只是不要你犧牲這麼大。」

  「是我自願和你結婚。」他再次表明。

  「不、我拒絕。」若終究得離開他,她寧願不曾擁有過。

  隔天早上十點半,知名連鎖咖啡店送來了咖啡和蛋糕,不只黑歆亞一份,雜誌社裡的每個人都有,那濃郁的咖啡香彌漫了整間辦公室,還有漂亮、精緻的蛋糕,這又讓辦公室頓時成了菜市場。

  送咖啡和蛋糕的人擺明瞭是愛屋及烏,大家全圍到黑歆亞的辦公桌前。

  「白震剛要重新追回你嗎?」

  「你們舊情複燃?我查過資料,你們上的是同一所大學,但何時結婚的?」

  「他好浪漫喔!當初你們為什麼離婚?」

  黑歆亞除了乾笑,實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白震剛已表明了他的企圖,但她還是不能點頭。

  擔心他還會使出其他花招,提心吊膽一整天,原以為自己白操心,但就在接近六點下班時,那高大、瀟灑的身影突地出現在她的辦公桌前。

  「白震剛……」她一臉錯愕。

  白震剛的態度自然,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眼神無比溫柔的望著她,好像他每天都這麼做。「可以離開了嗎?」

  「你為什麼來?」

  「我這個前夫來接你下班啊!」

  話是她自己說出去的,她總不能在這時自打嘴巴,說兩人沒有關係,說實在,她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不想離開這裡。看看他身後那些虎視眈眈的注視,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

  「你到外面等我,我一會就出去。」

  「我就在這裡等你。」白震剛站直身。「事實上我還可以和你的總編輯聊聊,她去年訪問過我。」

  「不要,我好了!」她馬上拿起自己的皮包起身。「現在就走!」

  「我不介意等--」

  「我介意。」不給他機會,她拉著他直奔向辦公室大門。

  即使坐進了白震剛的車裡,黑歆亞仍繃緊神經,事情變成這樣,並非她所樂見。

  「有專車、專人來接,你還眉頭深鎖?」他伸手想要撥開她頰邊的髮絲。

  她側身避開了他的手。現在車內只有他們倆,沒有觀眾,他不必表現出兩人舊情複燃的恩愛樣。

  「震剛,一定要搞到這個地步嗎?」

  「我在幫你,你不高興?」

  「你這樣一搞,大家成天都會注意我的一舉一動。」

  「看久了,她們也會覺得無趣。」

  他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只是儘量做好一個想回頭前夫應做的事,再說前夫關心前妻有錯嗎?」

  「我不是你的前妻!」

  「不是你說的,我是你的前夫。」

  五年前的她,有嚴重的公主病,生氣只會發火,現在的她變得理性,明白鬥嘴或是口角並不能解決問題。

  「震剛,你不用再來了,我自己會收拾殘局,但還是謝謝你。」她終於體悟找他充當前夫是個愚蠢的辦法,還是靠自己好。

  「但如果我就這麼消失,你那些同事會怎麼想?」他雙手握緊方向盤一下,實在不願因她改變主意而放棄重新來過的計畫。

  「復合無望。」她灑脫的回答。

  「那造成你困擾的謠言怎麼辦?」

  「就隨他們說去。」黑歆亞強迫自己要看開。「換個角度想,我會少一些麻煩或騷擾。」

  白震剛一直以為要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很難,可是他發現黑歆亞變了。

  「和我結婚真的這麼令你難受?」他原以為她對他餘情未了,現在看來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自己可以解決。」

  白震剛不習慣求女人,且強摘的瓜不甜,既然她拒絕了,他只能還她平靜的生活。

  「你還有心情吃晚飯嗎?」

  「我不餓。」

  「那我直接送你回家?」他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將滿腔的熱情壓制至最角落。

  「你不用送我,我可以搭捷運回去。」

  「你搭捷運上下班?」

  「方便又不會塞車。」她喜歡搭捷運,讓她有種莫名的歸屬感,好像她也是台北這個城市的一份子。

  她真的變了。

  她的拒絕令他感到挫折,這會卻又為她感到驕傲。

  「你愛坐捷運沒問題,但是今天讓我送你,然後……就照你的意思吧!」

  「給你帶來困擾……很抱歉!」聽出他退讓的語氣,黑歆亞真心誠意的說:「沒想到你和我們雜誌有淵源。」

  「那只是一個無聊的活動。」

  「黃金單身漢第五名……你成功了。」她由衷為他高興。

  白震剛用力握緊方向盤,他是成功了,但是也失去了她……

  「就算我成功了,還是票選第五名的黃金單身漢,你仍然不想嫁給我。」他自我消遣。

  說什麼都怪,最後她選擇沉默。

  白震剛高調出現又突然銷聲匿跡後,關於黑歆亞的新流言是,她不只剋夫,且留不住任何一個男人。

  她當然也聽到這些謠言,告訴自己不要受影響。無奈辦公室就這麼一點大,她不時接收到那些同情的目光和關切的問候,逼得她好想逃。

  「歆亞,辦公室好久沒有花了。」

  「咖啡和蛋糕的味道棒極了,什麼時候再有?」

  「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你前夫?」

  隨著愈來愈露骨的詢問,黑歆亞愈來愈難以招架。唉,都怪當初她逞一時口快,現在自食惡果了,更慘的是——

  「歆亞,我們想訪問你前夫。」

  「時尚雜誌加入財經訪談,合適嗎?」她找個藉口搪塞。

  「都什麼時代了,看時尚雜誌也可以同時關心財經可是一舉兩得,除了衣服、包包、鞋子,現在的女人對理財也很有概念,總編輯覺得這主題結合很好!」

  「可是……他很忙。」

  「所以才要麻煩你來敲時間!」見她還想找理由,對方直接道:「歆亞,這只是一件小事,又不是要你親自執筆,就這麼決定了。」

  閃不掉了。黑歆亞只得硬著頭皮想法子辦妥這件事。

  她沒那個臉直接找上白震剛,那找他的助理總行吧?反正只是要敲定採訪的時間。

  何廣明當然清楚自己老闆的所有行程,也對她有印象,卻不敢亂做決定,總裁發起脾氣可是驚天動地。

  「黑小姐,請你直接和我們總裁打個招呼,只要他點頭,我可以馬上排入——」

  「你安排就可以了吧?一個小採訪花不了多少時間,麻煩你了!」

  「黑小姐你都已經來到這裡,總裁就在他的辦公室,我想他一定願意……」何廣明不懂,這個黑小姐搞神秘的特地要Kelly把他找出來,約在公司門口碰面,就為了談定和總裁的採訪時間。

  「我還有其他事,你只要回我個電話。」她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給他。

  「如果你想確認,我現在就可以……」何廣明拿出手機,準備聯絡上司。

  「不要!」她急得抓住他的右手臂。「不要在我的面前打!」

  「為什麼?」

  「因為——」

  「歆亞。」白震剛走出公司門口就看到這麼令人不悅的一幕,出聲喚了一聲。

  背對著他的黑歆亞,頓時一僵。

  「你和我的助理有約嗎?」

  感受到總裁散發的怒氣,何廣明露出無辜的表情。

  黑歆亞抽回手,無奈的轉身面對他。唉!該來的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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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廣明非常上道的立刻閃人。

  白震剛雙手環胸,就站在公司的門口瞅著她,靜待她開口。

  「公司有個採訪……」黑歆亞心虛的囁嚅道。

  「我最近很忙。」

  「只要一、兩個小時。」她輕聲哀求。

  「我真的很忙。」

  「就不能賣個面子給我嗎?我們會派出最資深、最專業的編輯來採訪你。」

  「歆亞,」從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我真的抽不出空接受時尚雜誌的採訪,你找我的助理就是為了這事?」

  「拜託,只是一個採訪,而且公司指名要你。」她厚著臉皮繼續遊說。

  白震剛眼底精光一閃。「他們是故意刁難你嗎?」

  「不算刁難吧!她們只是覺得如果我出馬會比較容易成功。」

  「因為我是你的『前夫』?」他露出玩味的眼神。

  「因為你之前又是送花,又是送咖啡、蛋糕的還親自去接我下班,所以……」她選擇忽略了他印在她額頭上的那一吻。「你也知道女人最會胡思亂想。」

  「她們以為我們會復合?!但是我這個『卸任前夫』已經沒再那麼做了。」白震剛刻意點出事實。

  她可以理解他的不悅,甚至不合作,所以她忍下。

  「你只需要抽出一點時間,我們可以全力配合你。」只要他點頭,她可以滿足他的任何要求。

  「你可以全面配合嗎?」他意有所指的挑眉。

  「我現在講的是正事。」她的雙頰微紅。

  「採訪?」白震剛看了看手錶,好像她真的浪費了他太多寶貴的時間。「在我的標準裡,那絕不是什麼正事,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他頭也不回的說。

  黑逸民每兩、三天都會和在台北的女兒通個電話,但有重要的事時,他會北上找女兒出來吃頓飯,當面聊聊。

  誰會料到,一樁看似門當戶對的婚姻,居然會在喜宴不久後就宣告結束,在同一天他的女兒既是新娘,也成了寡婦。

  自己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更何況現在不是古代要貞節牌坊那種東西,說什麼他都要看女兒找到歸宿,既然她自己不用心找,那只好由他這個老爸幫她做主了。

  他特地挑了女兒愛吃的料理,見她從前菜到菲力牛排到甜點,每一樣都不放過,他不禁佩服女兒胃口好,卻依然能維持纖細的身材。

  「爸,你怎麼只看著我吃啊?」

  「我這年紀沒有你這麼好的胃口。」他本人比較偏好中式料理。

  「你才五十幾歲,又不是七十幾歲。」

  黑逸民放下刀叉。「歆亞,有件事希望你答應爸。」

  「什麼事?」

  「我幫你找了一個好物件,他是做通訊電路板的,公司最近要掛牌上市,是一個很有前途……」

  黑歆亞也放下了刀叉。她就知道,老爸不會沒事請她吃牛排。

  「不!」她斷然表示拒絕。

  「至少見一面。歆亞,對方年輕有為、身材高大挺拔、沒有不良嗜好,是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黑逸民努力吹捧,盼能引起女兒的興趣。

  「爸,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照逸鳳繼續遊蛻,「這個星期天中午如何?我們兩家吃個飯,我和他父母都熟,只是你們年輕人沒見過面。」

  「爸,那你朋友知道我是寡婦嗎?」黑歆亞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你不是。」黑逸民堅決否認。「真不知駿文為什麼突然要外出,有什麼非要在新婚夜出門的理由,如果他乖乖留在家裡,那今天……」

  「爸,現在說這些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她早已釋懷了。「當時我會點頭嫁他,是因為那是你希望的,其實我對他並沒有感情。」

  黑逸民知道,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只是沒料到趙駿文這麼短命。

  「還是你現在已經有親密男友了?」他不是獨斷、跋扈的父親。

  「沒有。」

  「你放心,這次我會確定新郎不會再在新婚夜外出。」他試著用輕鬆的口吻突破女兒的心結。

  黑歆亞感到哭笑不得,她可以體諒父親的心情,但父親一定不知道黑寡婦這個綽號緊跟著她,即使換了環境也甩不掉。

  她伸手制止父親再說下去。「爸,我不會去見你口中那個十全十美的男人,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歆亞,時間過得很快,你已經二十五歲了。」

  「爸,現在很多女人到三十五歲都還沒結婚,而我,」黑歆亞眨了眨眼睛。「有過一次的婚姻紀錄,還是個寡婦。」

  「別一直強調自己是寡婦,我會跟對方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駿文那事是意外,不是女兒的錯。

  「爸,你什麼都不用說。」黑歆亞突然想到了白震剛,想到了他的提議。「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的意思是其實你已經有物件了?」黑逸民是老謀深算的生意人,一聽就聽出女兒的言下之意。「告訴我是誰,我可以查一查對方的底。」

  「爸——」

  「這年頭騙子很多,尤其是什麼網站男蟲,專門騙財騙色!」

  「對方不是網路男蟲。」

  「那就多告訴我一些他的事!」黑逸民很興奮。「他不一定要是小開或是富二代,我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面對老爸的逼婚,或許她是該好好考慮白震剛的提議。

  「爸,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白震剛來到公司的會客室,因為Kelly說有位黑小姐在等他,而他只認識一位黑小姐。

  「你很忙。」黑歆亞坐在會客室的沙發裡,看上去態度從容,「所以我不會浪費你的時間,我只想知道你的提議是不是還有效?」

  「什麼事讓你改變心意?」

  「我想了又想,你的提議對我並沒有任何損失,而且能解決你我的問題。」她直視他的雙眼回答。

  「我們可以先去公證。」一旦公證,至少在法律上他們是合法夫妻,到時她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只要他不點頭、不簽字,她永遠是他的妻子。一想到這,白震剛馬上熱血沸騰,五年前他必須放手,但現在,他絕不讓她離開……

  「好。」

  「你必須和我住在一起,不管上不上床,你和我都要像一對正常夫妻。」白震剛表面上輕鬆,但情緒是激動的,這一刻他有美夢成真的感覺,原以為今生已經錯過,但老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好。」她同意,只要他不會因為娶她而蒙主寵召,只要能洗刷她黑寡婦的惡名,她樂意和他做對正常夫妻。

  白震剛的下一個動作是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帶進他的懷裡。

  「那我可以吻準新娘了嗎?」他一手摟住她的腰。五年了,終於可以將她抱在身邊。

  「震剛……」

  沒等她回答,白震剛吻上她的唇。

  一開始彼此試探著,找回過去的那種熱情、親密的感覺,他漸漸地摟緊她,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永不分開……

  一陣輕咳聲打斷了他們的熱吻。

  「總裁,」何廣明一副萬不得已的表情。「韓國股市無預警的突然大跌,你最好來看看。」

  白震剛不得不鬆開手,雙眼直盯著一臉臊紅的她。

  「我們就要結婚了,這很正常。」

  「但這裡是會客室。」黑歆亞覺得很糗,躲進他懷裡。

  「我的會客室。」他強調,他愛幹麼沒人管得著。

  「韓國的股市……」黑歆亞是在沒有勇氣去看一旁的何廣明,她一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曬恩愛的。

  「我聽到了。」白震剛看向助理。「廣明,送黑小姐回她的公司。你是要回去上班吧?」他又看向黑歆亞問。

  「我只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回公司——」她的唇被白震剛的手指按住。

  「廣明會送你。」他堅持。

  成功的男人會變得強勢、獨裁,但是她喜歡這樣的他,覺得自己被照顧。五年前她是一個任性的公主,凡事要他順她、依她、聽她的,現在他可以主導一切。

  「晚一點我們再碰面談細節。」他又說。

  「不要來接我下班,拜託!」黑歆亞趕緊言明,她實在怕極了再度成為同事的注目對象。

  「你不希望讓雜誌社的人知道我們要『再婚』?」

  「因為我怕她們開始會擔心你什麼時候會死。」她自以為幽默的說。

  「歆亞,我不會死。」他抓著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眼睛裡的堅定。「我會活得好好的,我們要一起到老。」

  「你不是說……」她壓低音量,不想他的助理聽到。「一年的時間。」

  那只是把她留在身邊的藉口,他總要先引她上鉤,尤其在她快被催眠相信自己真的是黑寡婦的情形下,先把她揪到自己身邊。

  「讓廣明送你回去,我們再談。」他給了她一個自信滿滿的表情後便離開。

  再大的難題,他一定能解決。

  下午三、四點,當大家都在苦撐時,一小盒、一小盒的HaagenDazs霜淇淋被送到了雜誌社,除了霜淇淋,還有熱騰騰剛出爐的新鮮波羅麵包,再附上一杯奶茶,白震剛不只寵著黑歆亞,還寵著她的同事——那些愛八卦又大嘴巴的同事。

  整個雜誌社頓時又像是一座菜市場般,而黑歆亞當然再度成為眾人的矚目目標。

  「歆亞,真是多虧你了,我們以後有口福了!」

  「採訪的事沒問題吧?你們是不是要復合啊?」

  「哇!我們要用你的故事來做一篇專題報導。」

  最後,逼得黑歆亞不得不躲到洗手間,當然她依然會聽到閒言閒語,只不過不再是惡意的攻擊,反而是羨慕、嫉妒的話語居多。白震剛的確扭轉了她的人生,不管他的方式她是不是能接受。

  如果趙駿文沒有在那一晚出車禍身亡,她現在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一個年輕貴婦?一具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手機響了,她馬上接起並用手把整個手機蓋住,小小聲的說:「喂?」

  「你在哪裡?」白震剛聽出她不太方便接手機的樣子。

  「洗手間。」

  「我打的時間不對?」他語帶歉意。

  「不,我只是不想成為被討論的目標,才躲在這裡。」

  「歆亞,她們都想成為你,她們都希望自己是你。」白震剛在另一端笑呵呵的道。

  「黑寡婦嗎?」

  「現在還是嗎?」他反問一句。

  「不是了,」不過一年後萬一他們分手,那她鐵定別想在這家公司待下去,可是目前她由衷的說:「謝謝你!」

  「回你座位好好享用霜淇淋吧!」

  公證結婚簡單又迅速。

  因為白震剛是孤兒,沒有長輩,他也沒有邀請任何朋友,黑歆亞則因為是偷偷結這個婚,所以也沒有任何親朋好友前來觀禮,兩人交換了戒指,蓋了章,在法宮的見證之下,他們成了夫妻,當然還得去做登記。

  當他們成為夫妻的那一剎那,黑歆亞真怕會突然來場地震或是海嘯什麼的,她緊緊的抓著白震剛的手,如果真有死亡意外,她願意和他一起死。

  「歆亞,你的手好冰!」

  「我只是……還不習慣自己又結婚了。」她隨便找了個理由。也許是太在乎他,反而擔心謠一言說多了會是真的。

  「你還在乎黑寡婦的謠言嗎?」白震剛猜到她在怕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

  「請你千萬一定要小心,為了我。」她請求他。

  「歆亞,」白震剛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我是沒有去算過命,可是很多人都說我是長命百歲的面相。」

  「一個孤兒,經歷非平常人的方式生存下來,你要相信我,我比一般人更堅強,而且前半生的不順遂過去,相信老天也會比較善待我。」

  「震剛……」她眼睛濕了。

  「這個結婚儀式非常簡單,不像目前流行的夢幻海島婚禮,如果你感到遺憾……」他急著把她拴牢在身邊,沒有時間搞那種浪漫。

  「只要你平安,我不要那種唯美、浪漫的高調婚禮。」

  「那麼我們回家了。」

  黑歆亞去過他的家,七、八十坪大,原來是四房兩廳,裝潢俐落、簡潔,用色清爽、大方,她第一眼就愛上了它。

  之前在他助理的安排下,已將她的一些東西搬了過去,她有自己的房間,將成為那個「家」中的一份子。

  「震剛,謝謝你,你真的解救了我!」

  「呃……」頓了一下,白震剛清楚在黑家是男主人當家做主,歆亞和她爸爸的感情比較深厚,和媽媽反而比較疏遠。「你父母應該不知道你又結婚了吧?」

  她心虛的不敢看他。

  「你沒有說。」他的聲音有點緊,她不想和他做一輩子的夫妻。

  「我想只是一年……」世事難料。

  「你只打算花一年來洗刷惡名?」

  她真的不敢去想那麼遠的事,但感覺到他的怒火,她試圖安撫,「或許再過一陣子,現在我家人是不知道我已經再婚。」

  聽出她的小心翼翼,白震剛不忍苛責,也無法和她計較,他只是忍不住想到,如果她爸爸知道她再婚的對像是他,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順其自然吧!歆亞,不必強迫自己做任何事,你想說時再說。」他倒過來安慰她。

  「謝謝你這麼包容。」

  「新娘子,咱們回家吧!」他牽起她的手,表情幸福的道。

  黑歆亞點頭,這是她第二次結婚,卻是第一次有身為新娘子的幸福感受。

  女人默默的站在白震剛的住家大樓門前,看著他開車載著黑歆亞進入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黑歆亞臉上洋溢著燦爛、閃亮的光彩,她不甘心!

  她原本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而毀掉,她絕不讓她這麼快樂的過日子。

  黑歆亞,我絕不會讓你幸福,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在白震剛——現在也算是自己的家裡,黑歆亞沒有任何的拘束感,這是他們新婚的第一個晚上,他們正要在這個家裡吃第一餐。

  「我隨便弄點什麼。」她知道冰箱冷凍室有牛排,只要解個凍、煎個五分熟,搭配上新鮮的花椰菜、玉米粒,加上紅酒,就是很棒的一餐,如果再點上蠟燭,那就更加浪漫了。

  「出去吃吧!」他不想讓新娘子第一天就下廚,哪怕她是心甘情願的。

  「出去好麻煩,我還得換衣服。」她看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不想再花時間換裝。

  「這樣啊——」聽到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鈴聲大作,他朝客廳走去。

  黑歆亞馬上臉色大變,見他拿起手機,忽然對他大吼,「不准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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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震剛整個人僵了一下。

  「不准你出去。」黑歆亞泫然欲泣。「請你不要出去……」

  白震剛的直接反應是將手機關機,然後走回到她的面前,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上一次婚姻她受到多大的傷害。

  「我哪裡也不會去。」怕刺激到她,他沒有抱她或是和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但眼神全然呵護的瞅著她,好像在告訴她,哪怕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他還是會盡其所能的守護著她。

  「震剛……」他懂她的心情就足夠令她撤下所有的心防。

  「我們一起來弄晚飯。」他努力的想去轉移她悲苦的心情。

  「我自己來就可以。」

  「怎麼可以放新娘子一個人在新婚第一個晚上在廚房裡忙碌?再說你的手藝會好過我嗎?所以我當主廚,你當副手。」

  這實在沒有什麼好爭的,黑歆亞樂得當個小女人。本以為她離幸福好遠,現在卻發現,幸福就在她身邊。

  「歆亞,別再有那些無謂的擔心害怕,日子是我和你要過的,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懂嗎?」雖然她一再表明要打破黑寡婦的惡名,但他卻感覺到她被這謠言困住了。

  她感激的對他點點頭。

  「我不要你好像是一隻驚弓之鳥,相信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但我們講好只有一年……」她怕期望太高,失落會更大。

  白震剛回給她一個意味深遠的眼神後,逕自動手卷袖子,開始準備他們的晚餐。她相信兩人的婚姻只有一年,但他會用行動證明,他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

  吃過了晚飯,兩人像是老夫老妻般的一起看電視,白震剛為了黑歆亞選了個播韓劇的頻道,聽說現在不管是熟女還是年輕女孩,很多都愛看韓劇,都會迷一些韓國的偶像。

  但是黑歆亞由他的手中拿過遙控器,然後選了一個財經頻道。

  「你看這種節目?」他有些訝異。

  「你有看,不是嗎?我可以陪你看。」

  白震剛感到不可思議,他對歆亞的許多印象都停留在五年前。他清楚記得她的公主病、她的任性,可是現在的她像是另一個人,她會替別人著想、會學著遷就別人,不再以為世界是繞著她轉。雖高興她的改變,但是——

  「這裡也是你家,你不必太委屈自己。」

  「一點也沒有。你家裡一共有四台電視,我們只有兩個人,如果我真的很想看其他節目,可以去飯廳或是我的房間看。」

  「所以你是真的想要陪我看?」話語中多了些驚喜。

  「我有些東西聽不懂,像是股市分析、本益比、現金殖利率或是一些專有名詞,但是基本的,我想我瞭解。」

  「也好,充實理財知識也不錯。」

  「尤其老公是財經專家。」

  「我不敢自稱是財經專家,但是出國念的就是這些東西。」這是白震剛第一次提到他們分手之後的事。

  黑歆亞想起之前看電視有聽到這段訊息,只是——「出國是需要……」

  「一大筆費用?」他替有所遲疑的她說完。

  「你畢了業得先當兵,據我所知,當時你並沒有儲蓄留學基金。」

  「我本來是沒有計劃出國,但是……」白震剛頓住,「歆亞,你真的想在我們的新婚之夜談五年前的往事?」

  「如果你不想談,我們就不談。」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她不堅持。

  「我現在不想談。不過,可以談談你那個死去的丈夫嗎?」

  「你想知道什麼?」黑歆亞坦然面對。

  「看你想告訴我什麼。」

  「其實……」她神色平靜。「就只是很一般的商業聯姻,對我們兩個家族都有利,我爸爸覺得他會是個好女婿,能給我幸福,於是一手主導了這件婚事。」

  「你爸爸……很愛控制你的一切。」白震剛冷冷說了一句。

  「他只是希望我幸福。」

  「結果你幸福了嗎?」他很直的問。

  「畢竟我爸爸不是神仙,預測不到他會在新婚之夜外出,也預測不到他會出車禍喪命。」

  「所以你和……他並沒有很深厚的感情?」這是他想知道的。

  「我們比較像是朋友。」

  「你的意思是……」

  她輕輕的點頭回答他的問題。

  「我們是走入了禮堂,宴了客,但是我和他之間始終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黑歆亞第一次向人剖析她和趙駿文的關係。

  「這樣你也嫁?!」

  「反正不是嫁自己真正所愛的人,那麼……嫁誰都一樣。」黑歆亞說出自己的想法。

  白震剛沉思的目光凝視著她。她是想要對他傳達什麼訊息嗎?

  「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一出門便從此與我天人永隔,當時他只說他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去處理,不久後我就接到員警的通知。」

  「你很感慨?」

  「感傷和感慨都有,但如果你要問我會不會痛不欲生,我必須誠實的說:沒有,我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因為這個婚姻並不是我要的。」雖不想對死者不敬,但這是黑歆亞的感受。

  「後續呢?」

  「辦完了喪事,我也離開了那個新家,回去和我父母同住,沒多久,我就被叫黑寡婦了。」

  「這謠言可笑又無知,而你竟因為這個遙言而不願點頭嫁我。」他直接點出對她的瞭解。

  「不管五年前我們之間有什麼過節或不愉快,我都不希望你出事,可笑也好,事實也罷,原本我已經抱定一輩子單身。」

  「一輩子單身?你?!」他的口吻有些嘲弄。「你怎麼會有這種蠢想法?」

  「不管謠言是真是假,我不要再落入被束縛的境地。」重要的是,既然嫁的不是最愛,不如單身。

  白震剛的反應是揉了揉她的頭髮,就像是五年前一樣,他總是用縱容、寵溺的眼神看她,她很享受他們之間的親暱感受。

  「震剛,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長命百歲!」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牆上時鐘的滴答聲,本來白震剛已經要進入自己的房間,但是瞥眼看到客房的門縫下還透著光,他不禁頓住了步伐,半個小時前,他們已道過晚安。

  他並沒有急於和歆亞成為真正的夫妻,他願意等到她和他是一樣的感覺再說,畢竟激情只是一時,真愛才能永久。

  一個念頭閃入腦海,他走到她房門前輕敲。

  幾乎是立刻的,黑歆亞跑來開門,她穿著一件式及膝棉質睡衣,和她平日OL的形象相差甚遠。此刻的她看起來很年輕、帶點脆弱,非常需要一隻強壯的臂彎保護。

  「我不是來享受丈夫的權利,如果這是你擔心的,我說過了要給彼此一點時間,除非……」他開起玩笑道:「你現在就想盡為人妻子的義務。」

  還不確定自己的心,她的眼神稍稍飄移。

  「所以,我只是單純來陪你睡覺,如果你需要我的話,畢竟這是我們的新婚夜。」也許上一次的經驗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在這特別的日子,她會希望有人陪伴。

  「震剛……」他的體貼非常受用。

  接收到他善意的眼神,黑歆亞轉身走向雙人床,她特地鋪上了自己帶來的床組,銀白色的絲緞質料,感覺非常柔軟舒服,有種置身銀色月光下的浪漫感覺。

  她先鑽進被子裡。

  白震剛脫去了上半身的T恤,只著睡褲,他一向如此。他結實的肌肉充滿了力與美的線條,當然他的身形比起五年前更壯、更精實,現在的他是真正的男人,難怪去年獲得票選黃金單身漢第五名,不僅事業有成,體格也讚。

  「OK吧?」看到她凝視的目光,他打趣的問。

  「我又不是沒看過你裸露上半身。從前學生時代,你打籃球時一向是不穿上衣。」

  「五年了,你還記得?」被子一掀,他先是坐到床沿,拍了拍枕頭,然後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下,接著對她伸開了手臂,她沒有猶豫朝他的胸膛靠去,枕在他的手臂上。

  「這樣可以嗎?」她怕他會不舒服。

  「沒問題。」他手臂一彎,摟近她的身子。

  「謝謝你!」她的聲音低沉,心中有許多感慨。

  「謝什麼?」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不讓我一個人度過新婚之夜。」她的話語消失在他的胸膛裡。莫名的躁慮害她遲遲無法入睡,如今有他的陪伴,她終於安下心來。

  「這只是舉手之勞。」

  那種甜蜜、幸福的感覺一直延續著。

  一起起床後,白震剛先回主臥室裡的浴室刷牙、洗臉,然後著裝。當他來到飯廳時,發現餐桌上已擺上熱騰騰的豆漿和燒餅油條,是黑歆亞趁他在打點自己時,快手快腳跑出去買回來的。

  「歆亞……」他知道她一向偏愛西式早點,專程為了他跑出去買回他愛吃的,他是感動的。

  「你的口味沒有變吧?」她還有點喘。

  「其實你不用準備這些,我並沒有那麼挑食,咖啡、三明治,我一樣可以接受。」

  「但你比較愛豆漿、燒餅油條。」

  「你卻得為此一大早跑出去買。」

  「不然怎麼會有熱騰騰的豆漿和燒餅油條?」黑歆亞笑著回答。「我笨,沒有辦法自己磨黃豆做豆漿,當然得跑出去買。」

  「你不是也要上班?」

  「放心,來得及。」由於她沒公佈,雜誌社裡的同事仍然以為他只是她的前夫。

  「歆亞,我需不需要……」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幫她做足面子,不管是以前夫或是丈夫的身份,他都願意。

  「不用了。」黑歆亞一臉釋懷。震剛說得對,日子是她在過,她不需要他再討好她的同事。「我知道自己不是黑寡婦,而且你好好的活著。」

  是他給了她信心,讓她脫出泥沼。

  「現在你知道被那種流言影響有多傻了吧!」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有那種流言傳出。」

  「你一定是得罪人。」

  既然沒有頭緒,暫時先不想。「你快趁熱吃,我去換衣服。」

  「我送你去。」

  「捷運很方便。」

  「有機會坐老公的車,讓老公送你去上班,這麼好的福利你為什麼要說NO?」

  「我怕被你寵壞了,萬一……」自從五年前她和他大吵一架,失去他之後,她嘗到了椎心之痛,從此不再把自己的心隨隨便便的交到他人的手上,讓她的心有被任意宰割的危機。

  白震剛認為現在還不是把事情說開的時候,事實勝於雄辯,他會用盡一切方法把她留住。

  「我們把握當不好嗎?」他揚起笑容。「不想過去,不管一年之後,就是現在!」

  黑歆亞睜著澄澈的雙眸看著他,知道一顆心已被他說動了。

  即使是午餐時間,黑歆亞仍在忙著挑選新一季的服裝照。稍早震剛來過電話,要她先不要吃午飯,她怕他過來這裡引起騷動,開口阻止他,說大家已經知道他是她的前夫很夠了,他只承諾不會過來,但堅持要她別用餐。

  耳尖的同事自然偷聽了一切,還傳開來,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戲。

  「歆亞,你還不吃午飯?」有同事故意過來試探,也特別餓著肚子等美食送上門。

  「我把照片處理好就吃。」她隨便應付。

  「是哦!」問不到結果,同事踱了開去,但是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她。

  不一會,何廣明提了兩個餐盒前來,在公司小妹的指引下,找到了黑歆亞的辦公室。

  「你……」見狀,黑歆亞知道自己還是成了辦公室的焦點,只希望他快點消失。「東西放下就好,謝謝你!」

  「但是總裁交代了……」何廣明一臉為難。

  「他交代什麼?」

  「要我回報當你看到你的午餐時的表情和反應。」

  「我的午餐……」黑歆亞一邊拆著一邊喃喃自語。震剛是為她準備了什麼午餐?

  「中午總裁和一名客戶約在一家高檔的法式餐廳談事情,席間Call我火速過去,命令我把東西送過來,連我都很好奇這裡面是什麼好料的。」何廣明很詳細的交代過程。

  謎底揭曉了,原來是松露義大利麵和鵝肝醬大蒜麵包,頓時松露的味道充斥整個辦公室,光只是聞,就已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黑歆亞只是揚起淺淺的笑容,然後她看著何廣明。「你看到了?」

  「看到了。」何廣明也回以燦爛的笑容,「害我都想流口水了。」

  「我可以和你分享——」

  「不,我還想保住這份工作。」他忍不住有感而發。「從沒看過總裁對任何一個女性這麼呵護過。」

  黑歆亞笑著催他走,他一定,果然——

  「那是松露?!」

  「還有頂級鵝肝醬?派人專程送午餐來?」

  「我們可以嘗一口嗎?」

  結果這高檔的午餐,黑歆亞並沒有吃到多少,因為同事你一口、我一口的,剩下能進她肚子的沒多少。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好吃嗎?」手機傳來自震剛很有魅力的嗓音。

  「謝謝你這麼費心。」

  「本來想你辦公室的同事每人一份。」

  「拜託!」一旦養大了大家的胃口,那以後可能要送滿漢全席了。

  「但後來我只想給你吃。」隱約聽得見他的笑意。「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摟著一個女人睡,正常男人一定會有生理反應,但是白震剛真的是個紳士,昨晚他只是要給她安全感和呵護,就真的沒有越雷池一步。五年前,他們也會有一些親密的接觸,可是他從來不會蹄炬。

  「我要去用餐了。」其實兩個餐盒已經見底,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

  「我晚上有應酬,沒法陪你,但我會儘早回家。」

  「沒問題。」

  「不過,我會幫你帶宵夜,你最愛東山鴨頭的脖子、翅膀和雞爪,對不?」

  「你居然都記得。」

  「要忘掉和你有關的種種,」在歎息一聲,掛上電話之前,他說出,「不容易。」

  女人遠遠看著黑歆亞臉上那幸福洋溢的模樣,緊握雙拳,久久不能自己。她的男人躺在冰冷的地底,而她竟然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妻子……

  這口怨氣她吞不下去!如果黑歆亞過著孤寂的生活,她會放過她,也不會再找徵信社調查她的種種,還買通雜誌社的工讀小妹監視她,但是她居然這麼快又再婚,還過得這麼快樂!

  不——她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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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2:52
第五章

  日子在平淡卻又充滿甜蜜之中過去。

  白震剛因為要出席一些券商的投資策略會議,必須到紐約出差一星期,而每天晚上的固定時間,他會打電話回家,問問她一天過得如何,結婚的理由已被她漸漸遺忘,感覺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他們是熱戀的情侶。

  可能是因為太想念,她竟連著兩晚夢到了兩人肢體交纏,喘息連連。

  而在接到他的電話時,或許是心虛,她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你不舒服嗎?」他馬上關切的問。

  「我沒有啊!」她的回答帶著急切。

  「這是你在運動?你的聲音有點怪怪的。」

  「我在看電視,你在紐約一切順利嗎?你不要太累。」怕自己會洩底她趕緊轉移話題。

  「再兩天我就要回家了。歆亞,你有想我嗎?」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分開這麼久。

  「有。」她直接承認。

  「我也想你。台北見。」他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渴望。

  為了要給白震剛一個驚喜,黑歆亞特別請了假到桃園機場接他,她連何廣明也沒有透露,就是想看到他喜出望外的表情。

  偷偷躲在入境室等待人群的後面,靜待白震剛的出現。

  等了好一會,當他終於進入她的峴線,而她露出笑顏正要走上前時,一個時髦的女人忽然一個箭步由他的身後上前勾住他的手臂,兩人一起走出入境室,很明顯的,他們是一起從紐約回來的。

  兩人看起來很登對。

  黑歆亞馬上轉身背對他們,不想被他發現她來機場接他。這一刻她的心上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快不能呼吸。

  他其實是有其他女人,雖然他向她提出結婚,雖然他們講好一年,但是他有別的女人……

  原本對他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全在一瞬間崩潰,她覺得自己遭人背叛,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就在她以為他們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延續五年前中斷的感情時,竟……被她發現他劈腿!

  一種她無法承受的痛排山倒海席捲而來,他到底還瞞著她多少事?他又為什麼要向她提出結婚,背地裡卻又和其他女人糾纏?

  黑歆亞迷失了,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白震剛必須先回公司處理這些天他不在時堆積的公事,所以他打電話給黑歆亞,沒想到一開始是沒人接,再來就關機了,等他不放心打到雜誌社時,她同事告知她請假,他不禁擔心起來。

  「把她找出來!」他命令助理。

  「黑小姐的手機是關機的情況。」何廣明試了幾次,也完全聯絡下上。

  「打到我家,每三分鐘打一次。」

  「總裁,或許黑小姐現在不方便開機,你可以語音留言,請她和你聯絡。」

  「我要馬上知道她在哪裡。」白震剛嚴肅的命令。

  「半小時後再聯絡不到人,我要你親自去一趟雜誌社和我家!若這兩個地方沒有她的蹤影,就給我打電話到每個醫院的急診室,確定她沒出事。」

  黑歆亞失神的在街上遊蕩了好久,一條街走過一條街,一條巷子走過一條巷子,來來回回的穿梭著。

  她不知道要怎麼回「他們的」家,她已經把那裡當家,可是從看到那個亮麗、和他非常匹配的女人後,她已敗下陣來。

  但她又不能下回去,畢竟她和他有一年的協議,做人下能反反復覆,既然結了這個婚,即使被傷了心,還是要面對。

  當白震剛見到毫髮無傷回到家的妻子,他原本所有的擔心轉成了滔天怒火,在瞬間狂瀉而出。

  「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他完全無法冷靜,像火車頭一般的衝到了她面前,然後用力拽著她的手臂怒斥,「你失蹤了起碼八、九個小時!」

  黑歆亞沒有吭聲,手臂上的疼痛比不上她的心痛。

  「說話!你去了哪裡?手機為什麼不開?」她知不知道他擔心得要命!

  「不想開。」她只簡單回了三個字。

  這回答挑釁的意味太濃,怕傷到她,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不知道我今天回台灣嗎?」他深呼吸試著冷靜下來。

  「知道。」

  「你下午請了假去了哪裡?做什麼?」

  「沒做什麼,四處定走。」她仍冷冷的回道。

  「你吃了晚飯沒?我還沒有吃。」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他察覺出她不對勁,一時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他要自己理性處理。

  「我不餓。」

  她像是一尊雕像沒由表情,可她的眼神好疲倦、好落寞,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看得他好不捨。

  「那陪我吃。」他放軟語氣請求。

  「我想休息。」

  白震剛沒有生氣,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耐性,指了指沙發,要她坐下,他要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黑歆亞並不堅持,因為她走了好幾個小時,的確有些站不住了。

  當她坐定,白震剛也跟著坐下,明明上飛機前打電話回來時,感覺得出她很期待他回來,但此刻情況完全不一樣。

  「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他決定一步一步慢慢找出端倪。

  「我只是到處走走。」

  這絕不是白震剛想要聽到的回答,因為根本沒有解答他的疑惑,他倏地起身,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滿心納悶不已。

  黑歆亞也站了起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回去房間了。」

  「歆亞,我不想逼你,但我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出聲喚住她的步伐,態度堅決的表示。

  「沒事。」

  「我在紐約機場打電話給你時,你很開心我要回來了,不是像現在這樣。」

  「很高興你回來。」她面無表情的說了。

  「你——」

  知道現在他們是無法談出任何結果,逼問她只會把氣氛搞得更僵,說不定他們還會說出讓彼此都後悔的話。

  「好!我不追問你到底去了哪裡或是做了什麼,但既然我還沒用餐,我們也一星期沒有見面,一起去吃松露義大利麵吧。」他好聲好氣的說。

  黑歆亞的反應是搖頭拒絕。

  「那我買回來給你吃。」白震剛展現了成熟男人該有的氣度。

  「謝謝,但我真的沒胃口,我可以回房間休息了嗎?」

  「歆亞,你是不是不舒服?」他不認為她公主病再起,一定是有事。

  「難道我還得提出申請,得到你的批准才能回房睡覺?」她終於點燃怒火低咆。

  「不!你想什麼時候睡都不需要我的批准。」

  黑歆亞於是板著臉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但走沒兩步,突然回頭看著他。「一年會不會太長?」

  「什麼?!」白震剛一頓。

  她錯了!其實自己只是一顆煙幕彈,他們結婚或許根本不是為了她,不是想要幫她解圍或是舊情復燃,極可能只是為了要掩蓋他和那女人的事,也許那個女人是有夫之婦。

  她本來以為經過這星期的小別,他們的關係會往前更進一步,結果全是她自作多情。

  「歆亞——」白震剛要問得更明白一些。

  「我累了。」丟下這句話,她轉身離開。

  經過了兩、三個小時的沉澱,白震剛並沒有放棄找出問題,他照往常一般來到了她的房門口,輕敲幾下門之後,打算旋開門把——

  可是門是鎖住的。

  不敢置信的他又試了一次,這扇門之前從來沒有上鎖過。

  「歆亞!」

  「我睡了。」她隔著門回應他。

  「開門!」他冷冷的道,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氣勢十足。「給你十秒鐘,如果房門再打不開,我會直接踹門,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門的另一側靜悄悄,白震剛真的在心裡默數。一個人忍耐的程度是有限的,她真的把他所有的耐性繪磨光了,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

  就在他默數到九時,房門被打開了。黑歆亞仍穿著她回來時的外出服。

  她用一種莫名的表情看他,彷彿飽受委屈。

  「到底發生什麼事?」他非知道不可,大手往門上一推,門順勢被推敲在牆壁上。

  「你這是在逼問口供嗎?」

  「我又不是員警,我只是要你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事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判若兩人,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你誤會了什麼?」他合理的推斷。

  「我沒有誤會什麼!」她親眼所見。「反正就是一年。」

  「一年怎樣?」

  「我們就可以結束這個婚姻。」她賭氣的說。

  「看來問題不小。」白震剛冷冷的瞅視著她。「所以你現在是抱著每天數日子的心情,等到那第三百六十五天的到來?」

  「難道你打算提早結束?」黑歆亞心一驚,所以,他真的是有所需要才和她結婚的!

  不,他根本不想結束!在他好不容易娶到她,在他們倆可以用「夫妻」身份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不可能輕易結束他們的婚姻關係。

  「什麼時候結束是我說了算,現在的重點是你對我有了誤解,你可以問我,我絕不會對你說謊!」他說到做到。

  「不,我什麼都不想問。」不確定時,她還有想像、模糊的空間,可一旦確定了,一翻兩瞪眼,她反而沒有任何逃避的理由。

  「歆亞,依你現在的個性,不該這樣。」他忽然想起五年前交往的那個年輕氣盛、有著嚴重公主病的黑歆亞。

  「那我該怎樣?」

  「講理、溫柔、識大體,會為別人著想。」

  她現在是這樣啊!但是她的心被他打擊得傷痕累累,已經全亂了套。

  「你出去。我不需要你再陪我。」她直言。

  「這真是你要的?」

  「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睡,我既不怕黑也不怕鬼。」她逞強的表示。

  「但你喜歡我的臂彎,習慣我的胸膛。」

  「我也可以習慣一個入睡,沒有你之前,我一直是如此。」黑歆亞頂回去。「白震剛,我不想和你惡言相向,畢竟我們是文明人,這個房間是屬於我的,你讓我使用它,所以請你離開!」

  「歆亞,你真的……」他怒目凝視她,一副快忍無可忍的表情。

  「明天早上我得要提早出門上班,所以若想吃熱騰騰的豆漿和燒餅油條,請你自個兒上豆漿店。」她站到大開的門邊,逐客的意圖十分明顯。

  白震剛也有脾氣,直接掉頭離去,只留下濃濃的怒氣在空氣之中飄散。

  何廣明不明白為什麼辦公室的氣氛突然降到冰點,一早他壯著膽子問了總裁,得知黑小姐沒事,可是為什麼總裁的態度愈來愈不耐煩、愈來愈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甚至突然將一疊股市分析報告全掃向了牆角。

  做助理的當然要負責善後,可是就在他要動手時,總裁出聲了。

  「不要管!」

  「但是……」他遲疑。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白震剛把矛頭指向自己的助理。「歆亞有沒有和你提過什麼?」

  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於贍,私底下和黑小姐可沒有任何交情。

  「那到底出了什麼事?那麼短的時間可以發生什麼事?」白震剛百思不得其解。

  「你和黑小姐……」何廣明小心翼翼的問。

  「我要你去盯她!」他當然不可能找徵信社,這不是什麼外遇、抓猴事件,他只是要知道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盯黑小姐?」

  「隨便你用什麼方式,總之我要知道她到底是在不爽什麼事。」不信他找不出原因。

  「是。」何廣明只得硬著頭皮應允。「我現在可以收拾那些資料報告了嗎?」手指了指牆角。

  他沒有反對,就表示他同意了。

  「對了,總裁,昨晚看你那麼心急的找黑小姐,所以Kelly沒有把一通電話轉進來,她說龍先生來過電話,謝謝你這麼照顧他老婆。」

  「知道了。」

  「他說改天請你吃飯,由他老婆親自下廚。」

  「我會回電。」他這時哪有心情吃飯。

  「他還說多虧了你,他老婆這一趟紐約行獲益良多。」小助理巨細靡遺的報告著。

  白震剛沒有回話,龍志緯和嚴綺香是他在育幼院裡一起長大的死黨,他們在八年前步入了禮堂,最近綺香考上執照,打算當股市分析師,所以只要是他能幫的,他當然會幫。

  「總裁,那我這就去做你交辦的事。」何廣明恭敬道。

  「給我一個結果!」

  在雜誌社裡,黑歆亞雖曾有黑寡婦的惡名,也有個大名鼎鼎的前夫白震剛,但有些剛接觸、對她不是很熟的男模,在第一次見到她時,通常會想追她。

  黑歆亞向來會拒絕這些追求,一來她對男模特兒並沒有興趣,哪怕他們通常長得有型、俊美、高大;二來她根本不想談什麼感情,所以男模們一個個碰了釘子,才不管是軟的、硬的。

  但倪大衛可就是個幸運兒。

  他今天剛好到雜誌社來拍一些平面照片,而黑歆亞一直以來對他就像是一塊磁鐵,總是能把他吸引過去。

  「台北有家夜店新開幕。」他一屁股往她桌沿一坐,一雙長腿交疊伸長,眼帶期盼的說。

  「你在請我去?」黑歆亞通常會直接拒絕,但她這會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你想去?」倪大衛差點跌下辦公桌,一臉無法置信。

  「之前你已經拒絕我不下十次!」

  「所以你不會提出第十次?」如果不是被白震剛和那個女人刺激到,她不會如此。她這才知道白震剛已在她心上扎了根。

  「我六點過來接你!」倪大衛馬上約時間,一副中了頭彩的興奮樣。

  「但我今天的穿著不適合去夜店,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頓晚飯?」

  「好!」

  「那我等你來接我。」她需要轉換心情,不然她會瘋掉。

  倪大衛先徵詢佳人的意見,黑歆亞則是一副客隨主便的樣子,所以決定權又回到倪大衛身上,他選擇了吃麻辣火鍋,因為那是他的最愛。

  其實吃什麼不是重點,黑歆亞只是要證明自己還是有人欣賞的。

  她需要這種被重視的滋味。白震剛娶了她,提出一年的協議,先前她還覺得這對她而言是好的,可是現在想想,她才是他的障眼法吧。

  「歆亞,這麻辣鍋底很夠勁,嘗嘗鴨血,要大口吃才過癮。」倪大衛自己吃得來勁,也不忘招呼好像沒吃什麼的黑歆亞。

  「好。」她其實不敢吃鴨血。

  「涮片牛肉吧。」

  她其實愛的是牛排,光是薄薄一片牛肉,她覺得少了點什麼。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比一般男模更高大的身影走進了這家著名的麻辣鍋店,直接走到角落立定在這對俊男美女的面前。

  「不介意我加入吧?」白震剛一臉友善的表情,但語氣卻令人聞之頭皮發麻。

  黑歆亞稍稍拾眼,並沒有太驚訝的表情。

  「你是誰?」倪大衛老大不願意的口吻問。

  「我是誰?」白震剛的手臂攬上黑歆亞的肩。「我是她的『前夫』和『現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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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倪大衛這個配角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白震剛已拉著黑歆亞走人。

  黑歆亞沒有掙扎,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如此輕易的找到她,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他知道,她並不需要他的可憐,為了幫她甩脫黑寡婦的惡名委屈自己,她還是有人追,不用他擔心。

  白震剛直接把她拉上了他的車,鎖上中控鎖,當車上小小的空間只剩他們倆時,有種凝結的氣息彌漫開來。

  白震剛先側過頭看她。「你這麼做算什麼?」

  「朋友不能一起吃飯嗎?」她光明正大的。

  「如果是這樣,你可以先知會我一聲。就算我們沒有敲鑼打鼓告知大家我們已經結婚了,但是你總知道你嫁給我了吧?」

  是他先破壞了遊戲規則,他欺騙她,讓她變成了傻瓜,活在她自己無知的世界裡,以為他或許愈來愈愛她。

  「所以現在呢?」她的心明明很受傷,可是表面上卻表現得無比堅強。「我們要談離婚了?」

  「黑歆亞,我剛剛是不是聽到離婚兩個字?」白震剛覺得一股怒火衝向腦門。

  「你竟然提離婚?!」

  「一定要是你說了才能算數嗎?」她用話酸他,但其實她的心更酸。

  「我沒有要離婚的意思,我其實……」他不敢直言他一輩子都不想和她離婚,在這當下感覺是為賭氣。「我們不是協議好做一年夫妻的嗎?」

  「真的可以不用到一年。」

  「歆亞,我已經問到自己都煩了,可不可以請你直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忍到了極限。

  「你自己應該知道。」沒有想到這種像是連續劇裡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她和他的身上,連對白她都覺得似曾相識。「我只是覺得讓彼此自由比較好。」

  「我們結婚頂多一個月,甚至連床都還沒上,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你卻已經和我談『讓彼此自由』?!」

  「難道真要痛苦的在一起撐過一年?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分手,對彼此都好。」

  「我並不覺得痛苦!」他吼道。

  「我有!」她吼出心中真正的感覺。「五年前我已經痛苦過一次,但我畢竟走了出來,這一次,我相信我可以撐過。」

  白震剛真希望自己可以鑽進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把車鑰匙插進鎖孔,決定先發動車子,回家再說。

  「如果是你家……」黑歆亞幽幽的開口。「那我不想回去,請你讓我下車。」

  「我家?!」他的眼睛快射出怒火了。

  「不馬上離婚,我們可以暫時分居。」

  「分居?!」

  她實在受不了那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在和你結婚之前,我有地方住,你忘了嗎?」

  「黑歆亞,看來我們的問題非常大。」白震剛這時反而冷靜下來。當一個人的憤怒到達頂點時,有可能突然改用反向的方式來看問題,因為一逕憤怒定解決不了任何事。

  他旋轉方向盤,打了燈。「我們回家。」

  「白震剛——」

  「回我們倆的家!」

  黑歆亞抓著門框,說什麼都不想進白震剛的家,這不是她這年齡或是她這身優雅穿著的女人該做的,可是她不想再受他擺佈,她的人生她自己掌握。

  「我不要進去!」

  「黑歆亞,你當你是三歲小孩?」使性子就可以如她的意嗎?

  「我有自主權,我要離婚!」

  「現在……方便嗎?」就在兩人拉拉扯扯之際,有個熱情又帶著好笑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他們同時看向了電梯口,怎麼也沒料到這時會有人來找他們,尤其是黑歆亞,她在白震剛家住了一個月,從來沒有訪客,而且這個女人……

  嫵媚漂亮,她就是在機場時看到的那個女人!

  「綺香。」白震剛卻笑不出來,被她看到這場面,他好想找個地洞鑽。

  「我拿了燉菜過來,」嚴綺香的雙手捧著一個砂鍋。「既然你沒有時間來我家吃。」

  「如果你先打個電話……」

  「我過來還需要打電話嗎?」

  這話聽在黑歆亞的耳中,像是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和懷疑,她果然是第三者,而正主已經來到家門前宣示主權,這是一種羞辱,比其他人叫她黑寡婦還要大的羞辱。

  「放開我!」她怒吼。「到這個時候,難道你不怕會東窗事發?」

  「東窗事發?!」白震剛一頭霧水。

  「你真的以為我腦殘或是瞎了,什麼都不知道嗎?我早就看到了!」既然當事人都在她也不需要再駝鳥了。

  「你看到什麼?」終於能知道問題所在,他這會不但放開了對她的束縛,反而還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看著她。

  「在機場。」因為介意,所以她無法裝作滿不在乎的表情。

  「你去過機場?去接我?!」

  「難道我沒事會去機場玩?」她看向一旁漂亮,連女人看了都會多瞄一眼的窈窕女子。

  「震剛,這位是……」嚴綺香沒聽他提過,可照眼前的情景和方才的對話來看,兩人的關係可是一點都不單純。「你好會保密喔!」

  「本來我是想等整個情況更穩定、更明確之後再告訴你們。」他說完拉起了黑歆亞的手。「我老婆,黑歆亞。」

  「你老婆?!你結婚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嚴綺香手中的砂鍋差一點打翻。

  黑歆亞的心直往下沉,果然,這男人腳踏兩條船,如今她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他要怎麼善後?

  「因為是公證結婚——」

  嚴綺香哇哇叫。「你怎麼可以!我難道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這種大事你居然瞞著我?!」

  「綺香,我有我的打算。」

  聽到他們的對話,黑歆亞一句話也不想再說,扭身想要往屋內走,就收拾自己的東西吧。

  但在此同時,白震剛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他的胸前,然後雙手抓著她的腰。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她是嚴綺香。」他的語氣不疾不徐。

  「嗨!」嚴綺香只能舉起手中的砂鍋打招呼。

  「白震剛……」黑歆亞試著想扳開他的手。「這一點都不幽默。」

  「我從來沒想過介紹你們認識是一件幽默的事,綺香是我在育幼院裡——」

  電梯的門在這時又打開,同樣高大,有著原住民深邃五官的龍志緯從電梯走了出來。他因為去停車而晚一點上來,卻沒料到老婆還捧著砂鍋站在白震剛家門外,而兄弟白震剛雙手居然抓著一個女人的腰!

  「我錯過什麼了嗎?」他走到老婆的身邊。「震剛抓著的是誰?」

  「他老婆。」

  「老婆?!震剛有老婆?!」他看著白震剛。「我們是不是兄弟啊,這種事你居然都沒說?」

  「你老婆剛剛不是告訴你了?」白震剛頂回一句。

  「你老婆?!」說這話的人是黑歆亞,她頓時目瞪口呆。這個漂亮的女人是那個男人的老婆,而那個男人是白震剛的好兄弟……

  「歆亞,你究竟誤會了什麼?」白震剛眼睛一瞇,聽出端倪。

  「誤會?」龍志緯最愛湊熱鬧了。「快點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砂鍋留下,你和綺香先回去,我和這個女人有一筆帳要算!」

  黑歆亞知道自己鬧了一個大笑話。

  但就是因為她重新愛上白震剛,而且比五年前還要用心、還要執著,她才會反應如此激烈。

  這一會在客廳中氣氛十分平靜,但如果白震剛暴跳如雷,或是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會好過一些,可是他沒有,他只是用深不可測的雙眼看著她。

  她慌了。

  「震剛……」她的聲音低聲下氣的,好像瞬間沒了氣勢。

  「怎樣?」他只是淡淡回應她的叫喚。

  「我……」必須先承認自己的錯誤,本來犯了錯就是要先道歉。「對不起。」

  「你終於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嗯!」她抿著唇點頭。

  「我沒有在外面偷吃、亂來,更沒有企圖享齊人之福!但原先你為什麼會那麼想?」他稍稍提高了音量,眼神有些受傷。「在你心目中,難道我是那種只要逮到機會就會搞外遇,只要窩邊有草可以吃就絕下會錯過的男人?」

  「我沒有這麼想!」她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她只是被醋意與嫉妒蒙住了眼。「當時我看到……我看到你們有說有笑,勾著手臂一起上車。」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我不敢問。」她慢慢卸下心防,透露心情。「我真的沒有勇氣問。」怕問了只有分手一途。

  「歆亞,我這才知道我們彼此之間的信任是那麼的薄弱。」

  「我……」她自知理虧。

  「所以你就和一個帥得有點娘的男人去吃飯?」提到這他的語氣衝了起來。「這難道就是你反擊我的方式?」

  「我……想要扳回一點面子。」

  「面子?!」

  「我想證明我不是沒人要、沒人追的小可憐,我不是要靠你的拯救、你的施捨才能活得自在的女人!當時我受傷了,看到那一幕,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你不選擇向我詢問,不選擇試著解決問題,卻用一種會令我憤怒、令我抓狂的方式來向我宣戰?」他一針見血的說出她的心態。

  「那不是宣戰,那是……」面對他的憤怒,她有點不知所措。

  「歆亞,我沒有想過你會這樣面對婚姻。」他是失望的。「我們已經不是年輕不成熟的情侶,如果你信任我,那麼……」

  「那一幕太真實了。」黑歆亞感到汗顏。

  「你不相信我。」白震剛忽然一聲長歎,他無法相信她竟然會對他這麼沒有信心。

  黑歆亞想要解釋,但是詞窮。

  「我一直以為經過這陣子的相處,我們是可以……」話沒有說完,他對她失望,可是卻又不希望一切到這裡結束。

  這會急的人變成黑歆亞,因為錯的人是她,是她處理的方式太過不成熟,如果她上前問清楚,也就不會有後續的情況發生。

  「震剛,如果不是怕失去你,如果不是為了要維護自己的最後一點自尊,我又怎麼會如此鑽牛角尖?」她激動的解釋。「我不要你的同情或是幫助,我其實……」

  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我愛你!」她放下尊嚴和無謂的面子。「我因為愛你,所以太害怕失去你。」

  白震剛感覺到一股震撼,一種強大的力量穿過了他的軀體,注入了新活力,使得他的全身細胞活了起來。

  「我愛你……」黑歆亞的聲音有點破碎。「我發現自己比五年前還要愛你,震剛,怎麼辦?」

  他慢慢的朝她走去。以前的她就像是一個公主,只有男人去哄她、捧著她、呵護她,總是高高在上,但今天是她先向他告白……

  她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完全不知道他會做什麼反應,在兩人的婚姻協議上只說了一年,如今情況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會提早結束嗎?

  「歆亞……」他已站在她面前,低頭凝視著她,目光是那麼溫柔。「你愛我。」

  「對啊,怎麼辦?」她激動的哭了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我對你的感覺?」他的聲音好輕,像定在催眠她一般。「這陣子相處下來,難道你一點都沒感覺到?你真的感覺不出來我有多麼愛你、多想永遠把你留在我身邊嗎?」他捧著她的下巴,和她面對面。

  「震剛?!」她呆住了。她真的聽到了那些話?不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不是她自我安慰幻聽造成的?

  「我愛你啊!傻女人!」

  「你……真的愛我?」

  「不然我們這陣子的共處是在彼此演戲嗎?」白震剛想罵她卻又捨不得,他的鼻子磨了磨她的,「歆亞,我們五年前就相愛,難道你一點都不瞭解我?」

  她有種失而復得的興奮情緒,但是她不懂。「那你為什麼只提議結婚一年?」

  「先把你娶到手,把你留在我身邊,但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放你走!」他這不叫奸詐,他只是要王牌是在自己的手上。

  「你居然一開始就打算好了?」

  「你都自己送上門了,我怎能輕易讓機會溜走?」

  「但是隔了五年——」

  「歆亞,很多事、很多原因不必急於一時,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擁有彼此。」這會他無心去翻舊帳,一直挖過去,又能給現在帶來多少的好處?

  「震剛……」她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結實的腰部,把頭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上,原來她並沒有失去,他還是她的。

  「歆亞,我們又繞了好大一圈,明明已經該到達目的地。」

  「是我的錯,那你處罰我好了,我不會怪你。」

  「那你就等著受罰吧!」他給了她一個邪肆的目光。「而且我確信你不會怪我。」

  「好痛!」黑歆亞尖著嗓子嚷著。

  「忍一下。」他溫柔、壓抑的聲音透著安撫,如果能不弄痛她,他一定會小心,但這是女孩變女人的必經過程。

  「你沒說會這樣。」她忍不住怪他,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自己來又是另一回事。「你好重……」

  她推著他,其實他並沒有全身壓在她身上,但她就是情不自禁想撒嬌、抱怨,然後……尖叫。「我……震剛……我全身好熱、好麻……」

  「跟著我。」他充滿情欲的呢喃。

  「不要那麼快……」

  「我現在慢不下來……跟著我,只要跟著我就好,我愛你!」

  最俊黑歆亞當然是乖乖的接受了「處罰」,而且沒有任何怨言。

  黑歆亞從沒想過日子可以這麼過。

  每天早上,他們的早餐足中西合併,要不今天是西式,他陪她吃,如果是中式,換她陪他,中午他一定打電話問她吃什麼、吃了沒,要不要叫何廣明送過去。早上他送她上班,晚上他會要何廣明問她是否需要專車接送回家。

  他一向有很多的應酬、飯局,可是為了陪她,他會過濾掉比較不重要的,如今每一個夜晚都是令人期待的,他們可以一起創造很多的回憶與紀錄,他是一個好老師,而她是個好學生。

  「震剛,你為什麼這麼厲害?」黑歆亞有時在愛得「死去活來」後會好奇的問池。

  「因為我是男人啊!」一貫的標準答案。

  「天生就會、就這麼行?」她不相信。

  「也不能這麼說。」白震剛笑笑。

  「那你是去哪裡學習的?」她追問。

  「歆亞,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只要相信你的男人。」

  「我會好奇……」黑歆亞又不是木頭人,她總會揣想自己的男人在床上怎麼可以那麼「出色」。「畢竟我們分開了五年……」

  「別再問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在我的內心深處,永遠只有你!」

  想想,自己還嫁給別的男人了,如果不是趙駿文在新婚之夜意外去世,加上之後的一些事,她的第一次也不會是跟他。

  「你會和你的好哥兒們討論嗎?」話匣子一開,她把所有的疑問全問出口。

  「歆亞,你知不知道要讓你閉嘴有一個很直接的方法?」他知道怎麼對付她。

  「吻我?」

  「這是一種,但還有另一種……」他一個翻身,來到她身上。

  黑歆亞回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她好喜歡他給的重量,可以感覺他的生命力、他的旺盛精力。「但這樣我可以尖叫喔!」

  「我會讓你累到沒力氣叫。」他用行動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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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別人怎麼定義幸福的她不知道,但若由她下定義,那就是每天早上和白震剛一起醒來,晚上一起甜蜜的入眠,這就是她的幸福,只要有他陪伴,即使是一杯白開水也是甜的。

  她知道這就是愛,也許五年前曾經溜走,可是現在她已牢牢抓在手中。

  她的改變是那麼明顯,她的嘴角、眼角總是帶著一種滿足的快樂,同事們雖不清楚她和白震剛的狀況,可是大家現在都祝福他們,她已很久沒有再聽到黑寡婦的事。

  「歆亞,你是搽什麼保養品?愈來愈漂亮。」

  「白震剛還只是前夫嗎?」

  不管是什麼探問,黑歆亞都一副八風吹不動,現在她只要敞開心去接受單純的生活,簡單的幸福,便已足夠。

  「歆亞姊,有個女人一早就送來這信,還說她在對街的那家咖啡屋等你,請你一定要過去。」工讀小妹拿了一個普通信封給她。

  「這是什麼?」黑歆亞接過,邊說邊打開信封,當看到信封裡的一張照片,還有一張用電腦打著黑寡婦的紙張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全身血液彷彿凝結。

  「歆亞姊,你還好吧?」工讀小妹第一次見到血色可以那麼快的從一個人的臉上退去,不禁擔心的問。

  「對街咖啡屋?她有說幾點嗎?」

  「沒有。」

  「我出去一下。」黑歆亞抓起自己的皮包像是要趕飛機一股的倉卒離開。

  對方究竟是誰?為什麼要給她這封信,更重要的是為何她有趙駿文的照片!

  柴玉妍手裡的攪拌棒,在精緻的咖啡杯裡不停的攪動,但她的視線直盯著對街。她當然清楚黑歆亞的長相,可是她要「欣賞」她此刻的表情,那照片和黑寡婦的字條,勢必會讓她赴約。

  她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黑歆亞臉上那甜蜜、快樂的表情,趙駿文死了,她孤苦一生,找不到人生的意義,而黑歆亞呢?

  她竟愈嫁愈好!如果她的日子和她一樣悲慘,她還可以忍受,但如今黑歆亞太幸福了,她無法原諒!

  黑歆亞趕到了咖啡屋,推開咖啡屋的門時,甚至聽不見門上大響的風鈴聲,一心只急著找人。

  角落有個女人用眼神和她示意,不用揚手、不用出聲,光是一個目光,就已經昭告了她的身份,她正是黑歆亞要找的女人。

  她朝對方直直走去。那個女人看起來蒼白、瘦弱,但目光冷峻。

  在坐下的同時,她很快的跟朝她定來的服務生要了杯咖啡,然後專注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陌生女人。

  「你的名字不是秘密吧?」黑歆亞決定主動出擊,她已經挨悶棍挨太久了。

  「柴玉妍。」她冷冷的報上自個兒的名字。

  「我們認識嗎?」

  「我知道你是黑歆亞,你現在知道我是柴玉妍,所以你說我們認不認識?」

  她看黑歆亞的眼神只能用陰森來形容,但黑歆亞無懼的追問:「你為什麼有趙駿文的照片?」

  「你到現在還猜不出原因?」柴玉妍話裡透著濃濃的譏誚意味。

  「我又不認識趙駿文所有的朋友!」連他對她而一百都幾乎是陌生人。

  「你以為我是他的朋友?」柴玉妍表情苦澀的問她。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想浪費時間胡亂猜,她想快快弄清楚一切。

  「如果不是你的介入,駿文和我是打算結婚的。」柴玉妍憤恨的指控她的不是。「我知道我家是平凡人家,配不上豪門,但是我和駿文是真心相愛的!」

  黑歆亞沒有接腔,靜靜聽著她的控訴。

  「他迫於家庭的壓力、迫於無法當個不孝子,所以必須娶你,因而犧牲了我!」

  黑歆亞突然想通了,「所以那一晚是你打電話來?」

  「沒錯,是我!我要他出來見我。」柴玉妍痛不欲生的承認。「因為我告訴他我懷孕了。」

  黑歆亞看向柴玉妍的肚子,如果照時間來推算,她應該要臨盆了才對,但她看到的是平坦的小腹。

  「我騙他的。」柴玉妍自己招認。「我怕他不肯在新婚之夜出來。」

  「難怪駿文說什麼都要出去一趟。」黑歆亞釋懷了。「聽你這麼說,他不能不去。」

  「但我沒有想到他會發生車禍……」眼淚早已流光,她眼神空洞的望著黑歆亞。「我只是想再看看他,假裝他還是我的,卻不料從此與他天人永隔……」柴玉妍心中有很多的苦無法對其他人說,很多的恨排解不了。

  黑歆亞只能沉默,感情的事不是別人可以置喙的。

  「是我害死他的嗎?」柴五妍有些失神的問。

  「是命吧!」黑歆亞中肯的說。

  「這是你害死他的?」柴玉妍眼睛一瞇,眼神變得銳利。

  「我害死他?!」

  「如果你不點頭嫁他,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嗎?」柴玉妍怒火沸騰,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黑歆亞身上。「你敢說你愛他?你想和他共度一生?」

  她被問倒了。

  「你根本不愛他,可是你卻同意嫁給他,為什麼?」柴玉妍咬牙切齒指責她。「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不相愛的人卻要結婚生活在一起?!」

  她無法回答。

  「我恨你!」柴玉妍的目光裡有著濃濃的恨意。

  「我之前並不知道駿文和你的事。如果我知道,你以為我還會想要嫁給他嗎?而且駿文為什麼不為自己的愛情爭取?如果你們這麼相愛,他該為你們的愛挺身而出。」她並不是在推卸責任,但柴玉妍也不該把錯全要她一個人扛。

  「他必須聽從父母的安排。」柴玉妍為死去的男友說話。「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人死不能複生,我難過、遺憾,但無能為力。」黑歆亞一歎。她也是聽從父親的安排,雖說兩人不相愛,但她從沒想過兩人的緣份這麼短暫。

  「黑歆亞,你以為駿文死了,你就可以快樂、輕鬆的過日子嗎?」她的說法並不能平復柴玉妍心中的恨意,她冷哼道:「『黑寡婦』這個名號會一輩子跟著你,不管你走到那!」

  「是你。」黑歆亞恍然大悟。「是你一直在散播謠言。」

  「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和駿文會在一起,也許辛苦了點,也許會有阻撓,但是不至於到天人永隔。」柴玉妍認定黑歆亞是破壞她幸福的兇手。

  「柴小姐,我認為你該去看心理醫生。」

  「你以為你可以和白震剛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柴玉妍突地拋出一個震撼彈。

  「你知道震剛?!」她以為這個女人只把焦點放在她身上,沒有想到她連震剛也一起關注。

  柴玉妍露出恐怖的笑。「有關你的一切,我全知道。」

  「你瘋了!柴小姐,你真的需要一些心理諮詢和心理治療。」黑歆亞心急的說。「震剛和這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根本不認識駿文,和你更扯不上半點關係!」

  「沒關係……」柴玉妍笑著,卻看來一臉猙獰可怕。「馬上就有關係了。」

  白震剛今天回來的比較晚,因為最近股市震盪加劇,空頭和多頭交戰激烈,所以收盤之後他仍有許多行程,可是不管多忙,他總是惦記著嬌妻,會不自覺的想著她。

  五年前曾經錯過,五年後能失而復得,他除了一次次感謝上天之外,只能對她更好、更愛她。她不只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陽光、空氣和水,他不能沒有她。

  「歆亞……」一進門,他想看到的人就是她,想第一眼就見到她的笑臉。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找了主臥室、洗手問,她原來住的客房、書房、廚房,都沒有她的影子。

  進門時有看到她早上穿出門的鞋就脫在玄關,她的包包也放在梳粧檯上,人該在家的,只剩下大露台沒找。

  黑歆亞的確在這裡,露台上擺著一個四方桌和兩張海灘椅,白天可以在這裡看報紙、喝咖啡,享受那種遠離塵囂的感覺,尤其露台地板上鋪著長條木板,感覺就像是來到了度假小村。

  坐在這裡,該是全身放鬆、愉悅的,在辛勞了一天之後,該要有段美好的時光。

  但是,黑歆亞此刻的表情卻不是如此,她看起來嚴肅,眼中有著以往不曾見過的憤怒和挫折,看得他好擔心。

  他沒有急著開口詢問,反而在另一張海灘椅上坐下。有時陪伴就是最好的打氣與鼓舞,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歆亞想說,她會主動開口。

  黑歆亞當然知道這會白震剛在自己身邊,很神奇的,有他在,她發現自己的情緒放鬆不少,心中的壓力也減輕不少。

  「你回來了。」她輕輕說了一句。

  「還好嗎?」白震剛關切的問,不想給她壓迫感。「晚上有點涼,你在這裡坐多久了?」

  「好一會了。」她看看他,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想看星星、數星星。」

  「那你應該等我,我的視力一點二,再小的星星我都找得到。」滿是縱容的語氣。

  黑歆亞伸手握住他的,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兩手緊緊交握。

  「你想告訴我嗎?別忘了我們是彼此信任的。」他柔聲的問。

  她一臉為難。「我沒有忘。」

  「有事我希望你直接問我。」這是上一次機場事件給他的體會,明明沒有問題,都可能因為沒有溝通、沒有詢問清楚,而引發大風暴,幸好他們有了圓滿的結局。

  「震剛,不是你的問題。」她直言,不想給他任何誤導。

  「那麼是你碰到了什麼事?」白震剛正色關心。「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要她獨自承擔所有的煩惱。

  「震剛……」感受他濃濃的愛意和關懷,令她感動。

  「只要你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他試圖以幽默來緩和緊繃的氣氛。「我都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我認識一些戰鬥力很強的律師。」

  黑歆亞淺笑。「不需要律師。」

  「那就不難處理。」他寬了點心。

  黑歆亞看著夜空,手仍是緊緊的抓著白震剛的。她不知道柴玉妍打算如何,但她感受到她有好深的恨意,只是趙駿文已經過世,這難題該如何解?

  「歆亞,你的心事不方便讓我知道嗎?」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黑歆亞不知道該怎麼講出口。

  「你都這樣還叫沒事?!」當然他的說法是誇張了一些,可是他眼睛沒瞎,如果這叫「沒事」,那真的有事,豈不是要天翻地覆,鬧得不可開交?「有問題不要放在心裡,一個人獨自煩惱。」

  「震剛,讓我好好想一想,之後一定會告訴你。」不想增添他的困擾,這一刻她只想和他靜靜的度過。

  「好吧!」他決定不勉強她。「那我們來找星星好了,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流星,然後許願,這不是你們女生最愛的奇跡。」

  「如果真的有流星……」黑歆亞看著天際,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與浩瀚星空的偉大。「你會許什麼願?」

  「和你一起到老。」他想都不想,直接說:「不管以後我們變肥、變醜,我們都要愛著彼此,一直到老。」

  黑歆亞忍不住咬著唇,因為怕自己會哭出來。這願望對他們算是簡單,但為什麼她會突然有種好像難以達成的疑慮?

  「你呢?你許什麼願?」他看出她的隱忍與壓抑,卻沒有逼她。

  「我想要……世界和平。」她想緩和氣氛,故意說。

  「黑歆亞!」他佯裝動怒。

  「好啦好啦,我希望我們能一直牽著手,永遠不會放開。」她搖了搖他們交握的手。「答應我你不會鬆手。」

  「我絕不會鬆手。」他承諾。「我會牢牢抓著你的手,然後一起變老。」他會呵護、疼寵她一輩子。

  黑歆亞以為白震剛已經熟睡,所以離開了他的臂彎,翻身背對著他。

  她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柴玉妍只是見不得她快樂,要她和她一樣痛苦,如果她夠聰明,就不該掉入柴玉妍的陷阱。

  但是,她做不到!

  趙駿文的意外死亡,黑寡婦的惡名,到今天她威脅要讓她無法幸福……

  抓著被子的手爆著青筋,她好想哭,好想好好的發洩心中那股慌亂,她是做錯了什麼?她為什麼不能擁有幸福?

  一隻大手陡地伸了過來,硬是扳過她的身軀,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臂彎裡。

  「安心睡吧。」

  「震剛……」她不再壓抑的低聲啜泣。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這定他的保證,而且他會用行動證明。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我也一樣。」白震剛啞著嗓子。「只要我們彼此相愛,你還擔心什麼?」

  黑歆亞在白震剛的安撫之下漸漸平復情緒、入了夢鄉。

  但白震剛反而睡不著了。

  到底是什麼事困擾了她?

  「又來了?!」何廣明哀叫。

  「我是沒付你薪水嗎?」白震剛板著臉,厲聲質問。「或是叫你做你能力不及的事嗎?」

  「但是這跟工作……」

  「既然你是我的助理,那麼只要是我的命令或是交代的事,就是助理工作的一部份!」

  「請問,黑小姐這次又怎麼了?」他知道總裁和黑小姐已經住在一起,而且兩人過得好像神仙眷侶,生活中當然會有意外、插曲,但他們可是超級相愛,至於兩人確切的關係,他不敢問也不想知道得太清楚。

  「反正你去給我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事困住她。

  「總裁自己問不是比較……」何廣明想到上次他向總裁報告黑小姐和一個男模吃飯,當時總裁的表情……他真怕總裁會去拆了那家店,順便把男模的全身骨頭也卸了。

  「廢話少說,儘快給我答案。」

  「是!」

  這一次柴玉妍是直接找來雜誌社,人就坐在會客室裡,一副要跟黑歆亞討債的模樣。

  「你……」還未想通的黑歆亞整個人有點不知所措。

  「忽然有點想你,所以來看你。你穿紅色洋裝?」柴玉妍一副吃定她的表情。

  黑歆亞其實不喜歡紅色,但是這件洋裝是她和白震剛一起逛街時買的,他覺得紅色可以讓她的皮膚更顯得白皙,紅色讓她感覺充滿熱情,她是為他而買、為他而穿的,尤其她最近的心情……

  「你到底想怎樣?」黑歆亞壓抑混亂的心緒問。

  「你不想看到老朋友?」

  「我和你不是朋友。」

  「但是你死去的老公……」一說到趙駿文,柴玉妍的臉上又流露感傷和遺憾。「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柴小姐……」

  「黑歆亞,我這麼痛苦,你怎麼可以想幸福呢?」柴玉妍的表現就像是一個瀕臨崩潰的女人,「你怎麼可以自己活在天堂,卻把我推向地獄?」

  「你可以試著走出來,只要你拋掉過去的包袱——」

  「黑歆亞,漂亮話我比你還會講、比你更清楚,可是你不是我!」她的輕鬆以對,令柴玉妍更加怒不可遏。「你現在什麼都有,而我有什麼?沒有男人、沒有愛,只像一個遊魂整天晃蕩。」

  「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她由衷表示。趙駿文的去世是個意外,她不該沉溺在過去的痛苦裡。

  「你幫我?!黑歆亞,你要幫我?!」柴玉妍的笑容變得有點邪惡。「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居然要幫我?!」

  「我是真心的——」

  「你什麼都不必說!」柴玉妍撂下狠話,絕不讓她好過。「我和你之間沒完沒了,你不要以為可以擺脫掉我!黑歆亞,我們之間還有得玩呢!」

  何廣明果然沒讓白震剛失望,看著手中的紙條,人名、電話、位址都有,他的助理說只要這個女人出現,歆亞的情緒就會波動。他問過了雜誌社的工讀小妹,也拐彎抹角的查訪了下歆亞的同事,這段日子,這個女人三天兩頭的就出現。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勒索,是不是歆亞有什麼把柄落在這個女人的手中?

  不可能!

  為了搞清楚這件事,也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好,白震剛按著紙條上的地址找上門,不管是什麼問題或麻煩,他都要插手解決,他不想再看到歆亞愁眉苦臉,他的女人該是每天快快樂樂過日子。

  當柴玉妍看到門外站的是白震剛時,並不意外。她不認識他,但是看過他,知道他的名字,更知道他是黑歆亞的丈夫,當然也對他做了功課。

  「柴小姐,我是白震剛,有點事找你方便嗎?我就站在門外和你談。」

  「我知道你是誰。」柴玉妍也沒有請他進門的意思,她一手撐在門框上。「你是為了黑歆亞來的?」

  「果然是你!」白震剛知道自己沒有浪費時間,找對了地方。「可以談談嗎?」

  「談什麼?」柴玉妍一副高傲的姿態。

  「你和歆亞到底有什麼過節?」

  「過節?」柴玉妍搖搖頭,笑了,但是笑容是扭曲的。「我和她沒有過節,我只是看不得她順心如意,活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見不得她好?」白震剛耐著性子再問。

  「黑歆亞沒有告訴你?」柴玉妍冷笑嘲弄著。「她沒有抱著你哭訴?」

  「你希望她這樣?」白震剛眼神一冷。

  「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柴玉妍厭惡的冷哼。「有的人得到一切,有的人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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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4:02
第八章

  黑歆亞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家,累的是她的心靈,還有那種不知何處訴說或是對誰說的無力感。

  她到底還能再瞞多久?每天面對震剛那關切的眼神,她就欲哭無淚,她想說,但又怕她被引發的恐懼太無稽了。

  她明知趙駿文車禍去世是意外,也知道黑寡婦的謠言是柴玉妍四處散播的,但她卻莫名害怕自己真的會克死白震剛。

  思緒一片混亂的她,沒想到一進門就見白震剛已坐在客廳裡,她的腳步一頓,訝異他這麼早就回家。

  「你今天沒有應酬?」黑歆亞馬上換了一張臉,因為她不要他為她擔心。「那我去弄點吃的。」

  「歆亞,過來。」他柔聲喚她。

  「呃,我先去換個衣服。」她怕自己會在他的面前崩潰,必須先躲起來調適一下。

  「過來。」他又喚了一次。

  黑歆亞做個深呼吸,然後朝他走去,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下垂,讓他察覺有異。

  白震剛拍拍身邊的座位要她坐下,臉上寫滿瞭解與疼愛。真不知道她的腦袋是怎麼運作的,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如果早讓他知道,她就不會自尋煩惱這麼久。

  「歆亞,你好笨。」他一開門,竟是笑駡地。

  黑歆亞表情一僵,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我見過柴玉妍了。」他直接開門見山。

  她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覺。

  「你為什麼要這樣困住自己、害苦自己?」他責怪著她,可語氣中又滿足不捨。

  「你怎麼會知道她?」

  「你的事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白震剛板著臉問她,想借由這次,讓她明白往後再有各種困擾都要讓他知道。「我不懂,這件事有哪裡不能說的?」

  「柴玉妍和你說了什麼?」

  白震剛坦白的說了,他要和歆亞交叉比對一下柴玉妍的話,看看柴玉妍有沒有戲要他們兩個、有沒有故意編故事騙他們或是離間他們。

  黑歆亞聽完之後點點頭,柴玉妍至少不是大說謊家,她只是告訴震剛她認定的事。

  「歆亞,你不覺得那個女人已經瘋了嗎?」

  「她是因為愛。」

  「她認定的愛並不正常。」白震剛嗤之以鼻。「嚴格說來,害死趙駿文的兇手是她才對!」

  「震剛,你不可以這麼說。」善良的黑歆亞無法認同。

  「是她把趙駿文叫出去,他才會出事。」

  「但沒人希望他意外死亡。」

  「對,沒有人希望,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而她把責任都推給你,只不過是想讓自己比較好過。」白震剛就事論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她這麼誣賴你?」

  「震剛,我有你,我很幸福,而她有什麼?」黑歆亞同情心氾濫中。「光是這一點,我就無法苛責她或是打擊她。」

  「那你也可以跟我說,不必一個人獨吞這痛苦,再說這又不是什麼醜聞。」

  「我覺得我欠了她,更怕自己真是她說的黑寡婦。」她坦白說出自己的煩惱。

  「歆亞,你被她洗腦了,竟然相信她的鬼話連篇。」白震剛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頰。「你沒有欠她什麼。」

  「可是,如果我沒有答應嫁給趙駿文……」

  「是她用假懷孕騙那個無辜男人出門,他才會意外死亡,說不定你那個死去的老公早想和她分手,是她不肯罷手。今天事情變成這樣,絕不是你的錯,你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老公,成了寡婦,要討公道,也該是你向她討公道。」白震剛一臉理直氣壯。

  「但至少,我現在有你,而她什麼都沒有。」黑歆亞忍不住幫柴玉妍說話。

  「你就是這樣,才會被她吃得死死的——」

  白震剛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又悶又痛,額頭直冒冷汗,整張臉瞬間刷白,他痛苦的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黑歆亞嚇得馬上轉身蹲到他面前。

  「震剛,你怎麼了?」

  「我的胸口……我覺得喘不過氣……」白震剛想要硬撐,但是那陣痛來得又快又急,終於,他往面前的茶幾倒去。

  「震剛——」黑歆亞淒厲的叫著。

  怎麼都沒有想到心肌梗塞這樣的問題會發生在才快三十歲的白震剛身上,當黑歆亞自醫生口中聽到病名時,幾乎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這種病症有多危險,很容易就奪走人命,甚至有時連道別都還來不及說,悲劇就已經發生。

  車好醫生做了緊急處置,白震剛在加護病房觀察了幾天之後,轉到了普通病房,而她在短短幾天之內瘦了三公斤。

  明明躺住病床上的人足白震剛,他卻宜擔心在病床邊照顧他的黑歆亞。

  「歆亞,你怎麼瘦了那麼多?」他拉著她的小手。「我沒事了,你放心。」

  黑歆亞想自己永遠不會忘記一天只能進去加護病房探視兩次、一次三十分鐘陪伴的恐怖經驗,當她看著白震剛躺在病床上,與死神拔河……他明明那麼年輕,明明身強體壯的,倒下後卻只能躺在床上,而她無能為力,這真的把她嚇壞了,也讓她想了很多。

  「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黑歆亞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白震剛猜得到這事帶給她多大的震撼,所以一再安撫她。「這只是個單一事件,我真的沒事。」

  黑歆亞眼中依然只有憂慮與不確定,他知道之後要花更大的力氣才能安撫她。

  「何廣明幾點會來?」他擔心公司的事。

  「十一點。」

  「有些事我還是得交代一下。我不會把自己搞得太累。」他向她保證。

  她只是順從的點點頭,卻無法和他分享她的感覺。她現在想到的只有柴玉妍給的名號,黑寡婦,想著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否都會遭殃?

  「歆亞,答應我你不會胡思亂想。」他捏了捏她的手掌。「看著我,我現在好好的。」

  其實別說她嚇到了,他自己也沒有想過心肌梗塞會找上他,也許再三、四十年之後,但不該是現在。

  「是,我看到了。」她回答簡短。

  「每個人都會碰到一些突發狀況,把握當下比較重要,你不要再去想已經發生的事。」白震剛樂觀以對,且一直給她打氣。「我已經沒事,真的!我會和醫生配合,好好照顧我自己。所以等我回家,我們找綺香和志緯來吃頓飯,讓你們好好的認識一下,你覺得如何?」

  「好。」黑歆亞沒有拒絕。

  「歆亞,你答應得太快,你不是在應付我吧?!」這不是他平日瞭解的黑歆亞,好像……一切不關她的事。

  「他們是你的朋友,不然你要我回答什麼?再看看?或者直接拒絕?」

  「我總覺得你怪怪的。」白震剛也直言,「好像心裡放著一些事,不想告訴我,和上一次你誤會我和綺香時一樣。」

  「沒有。」她微笑否決。「我不會再誤會你任何事,我相信你!」

  「那就相信我,我會好好的、我不會有事!」白震剛加重語氣。

  「嗯。」她用力點頭。

  「還有你要答應我……」說著白震剛上下打量她,「我給你一星期的時間,回到你原來的體重。」

  「震剛……」她面有難色。

  「我不管你一天是不是要吃五餐,或是再加下午茶、宵夜,巧克力零嘴或甜食,哪怕你一天要喝三杯珍珠奶茶、吃上五塊蛋糕,總之,給我胖回來!半公斤都不准少。」

  「震剛……」黑歆亞笑了,真正開懷的笑了。

  「我會努力增重的。」

  「我要原來的那個歆亞,而不要皮包骨的歆亞!」他的語氣和眼神滿滿都是愛。

  黑歆亞動容了,她真希望和震剛可以一直這麼甜甜蜜蜜的走下去。

  才剛走出醫院大廳,陰魂不散的柴玉妍又出現在她面前,彷彿是她的背後靈,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著她,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

  「他住院了?」自從白震剛來找過她之後,柴玉妍對白震剛更好奇了,因為他的確是男人中的男人,要令女人為他動心是輕而易舉的事,連她都差一點心動。

  「柴玉妍,你到底想怎樣?!」黑歆亞不想再當挨打的角色。

  「心肌梗塞不是小毛病。」在太陽眼鏡底下的雙眸閃爍廠?

  「震剛不會有事。」這在告訴柴玉妍,也在告訴自己。

  「你這麼有把握?」柴玉妍嘖嘖有聲,一直搖頭。「我和他也算是認識,彼此互相瞭解過,他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而且專情,不像趙駿文,可以為了家族利益而放棄我。」

  「我不想再跟你談了,再見。」她不想隨柴玉妍的話起舞,只想快點走開。

  柴玉妍卻歇斯底里的衝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憑什麼得到這麼好的男人?你憑什麼占盡便宜?」

  黑歆亞厭煩的不看她。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不祥的女人?」柴玉妍繼續對她洗腦,她不相信黑歆亞有那麼好的定力。「被你沾上的男人都會發生不幸!」

  「柴玉妍,你生病了,快去看醫生吧!」

  她不為所動,指著黑歆亞的鼻子說:「先是趙駿文,他賠上了一條命,然後是白震剛,他才幾歲的人,居然也會心肌梗塞,你說不是你的問題嗎?今天是白震剛福大命大,不然你以為他逃得過這一劫嗎?」

  黑歆亞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知道柴五妍故意嚇她,可是那些話無形中帶給了她莫大的壓力,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因為趙駿文確實死了,而震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你還說自己不是黑寡婦嗎?」柴玉妍再給她致命一擊。

  「我不是。」黑歆亞搖著頭後退一步。

  「是要等到白震剛真的死了,你才願意承認?」

  「震剛不會死的!」他答應她會和她一起到老,他不會死的。

  「他若繼續跟你在一起就會死!他一定會!」柴玉妍揚聲恐嚇。「黑歆亞,你就承認你自己是黑寡婦吧!只要承認了,你就會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是……我不是……」黑歆亞雙手搗著耳朵。「我才不是!我愛震剛,我們會很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你們不會,因為和你在一起——他就會死!」

  柴玉妍陰沉的語氣像是詛咒一下撞進黑歆亞的心。

  再回到辦公室的感覺真不錯,畢竟還在拚事業,白震剛怎麼可能一直待在家裡休息,雖然黑歆亞請了長假在家陪他,但總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時時刻刻一直看著對方。

  他不希望歆亞太累,也不希望她的生活只剩下陪伴他、照顧他,他知道她喜歡雜誌社的工作,所以才出院一星期,就堅持回到工作崗位,經過白天的短暫分別,晚上再見時,相信兩人的感情會更濃烈。

  這段時間他感覺得出歆亞的沉默與退縮,他以為是因為她太擔心他,那麼只要他正常的工作、生活,他們一定可以回到原來的快樂時光,一定可以!

  「總裁,歡迎你回來。」

  「我回來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他調侃助理。

  「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我寧可你是健健康康的折磨我。」這是何廣明深切的體悟。

  「我是在『訓練』你,不是折磨你。」

  「總是很開心總裁完全康復。」

  「以後我會偷懶些,多丟一些工作給你。」白震剛故意嚇他。「我還要顧好我這條命,有命才可以和歆亞天長地久。」

  「不過這次黑小姐真的被嚇壞了。」何廣明回憶道:「那天我接到她的電話趕到醫院,第一次看到她六神無主、手足無措的模樣,但她有拚命試著讓自己冷靜,勇敢堅強的面對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讓人看了好心疼,她真的好愛你!」

  「不必你心疼歆亞,她有我!」白震剛提出的嚴正警告。「歆亞是我的!誰敢打她的主意。」

  「總裁,我沒跟老天借膽,我知道黑小姐是你的,你放心,我還想長命百歲。」何廣明趕緊輸誠。「而且你和黑小姐才是最相配的一對。」

  在此同時,黑歆亞來到了白震剛的辦公室,他不禁感到意外。

  「你怎麼來了?沒聽說你要請假。」他馬上迎向她。

  何廣明識趣的閃人。

  現在不管哪一國的股市漲跌,全球的經濟走向變成如何,都入不了總裁的眼,因為黑小姐來了。

  黑歆亞深吸一口氣,她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不容易,但還是得做。她將手上薄薄的牛皮紙袋交給了他。

  「這是什麼?」由牛皮紙袋的外皮,白震剛知道這來自于律師事務所。他不明白他和歆亞之間怎麼會扯上律師。

  「你先看。」

  他當然要看,如果是她碰上了法律上的問題,那他一定盡全力提供協助,他也認識很多律師。

  但是當「離婚協議書」五個字進入他的眼簾、他的腦子時,他反射性的先看她一眼,想確定他並沒有看錯。

  黑歆亞點點頭。

  他耐著性子看完全文,也許那五個字不代表什麼意思,他先別急著抓狂,他和歆亞的感情穩定不變,他一定要穩下自己,不能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就先失控。

  黑歆亞看見他強抑激動心中萬般不捨,但是,她不能自私,她必須為他想。

  終於,白震剛看完了那份離婚協議書,他非但沒有馬上出言質詢,也沒有對她發脾氣,只是把協議書先往辦公桌上一放,然後抬眼直視她,眼神平靜無波。

  「怎麼回事?」

  「我要離婚。」她冷靜的吐出四個字。

  「不!這不是你要的。」

  「震剛……」黑歆亞很慶倖他沒有大發雷霆,這令她有勇氣說完話。「我們好聚好散,我什麼都不要,你也不必給我一毛錢,我只要求離婚。」

  「你什麼都不要?也不要我?!」他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震剛……」她痛苦的看著他,她也不願這樣,但怕自己真有剋夫命真的會剋死他,她不願賭那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即使再痛苦,她只求他奸好的活著。

  「你只要離婚,現在你想要的只有這個?」

  「是,我要離婚!」

  「要離婚是你的權利和自由,但是你的理由是什麼?」

  「這個決定對大家都好。」

  他壓抑著怒氣問她。「可是我沒有想要離婚啊!」

  「震剛,我們的緣份只到這裡,離婚之後,或許我們都可以找到更好的物件。」她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但她知道,她不會再找任何的伴侶,也不會再碰觸其他的感情。

  「我的幸福在你身上,為什麼還要去找其他的幸福?」白震剛試著和她講理。

  「不,你的幸福不是我能給的。」黑歆亞耐心的和他解釋。「分開對我們倆都好。」

  「柴玉妍這回又扮演了什麼角色?」白震剛頭一個就想到她,一定是她又對歆亞說了什麼。

  「不要扯到她。」黑歆亞板著臉。「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既然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那我不想離婚。」他表明自己的態度。「除非你的理由可以說服我。」

  「震剛……」

  「歆亞,我不知道你是在擔心什麼或是害怕什麼,我非常願意分享你的喜怒哀樂,也願意和你同甘共苦,我們是夫妻,任何事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度過,而不是輕易的就提出離婚。」

  就知道他不會點頭答應。「你考慮一下吧!反正這是我的決定。」

  「歆亞,你明知道我不會離婚。」

  「震剛,以你的條件——」

  白震剛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的條件很好,要找什麼樣的女人都有,環肥燕瘦、各國佳麗、什麼樣的女人都行,我不愁娶不到女人,你要說的是這些嗎?」

  「這是事實。」

  「但我只要你。」他雙眸直瞅著她。

  「我們五年前分手過,那時……我們不也都好好活了下來,為什麼現在不能離婚?」黑歆亞知道自己的理由很薄弱,但她仍努力說服他。

  「現在和五年前哪裡相似?」

  「我……」她差一點就說出自己是黑寡婦,怕會克死他的。她知道他絕不接受這個理由。「我想要自由。」

  「你是我的妻子,我從來沒限制過你。」白震剛據理力爭。「這不是理由,我絕不離婚!」

  「兩方只要有一方不想維繫……」

  「歆亞,你愛我。」他篤定的道。

  「我要離婚!」她更加篤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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