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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筠]買個老公(金玉其外黑寡婦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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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6:28 |倒序瀏覽 | x 1
買個老公【金玉其外黑寡婦之三】 作者:唐筠

因為不想婚也為了逃避和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們相親,
她放出謠言說自己命硬剋夫,效果雖然超讚,
但糟的是她如今想滿足爸媽抱孫的願望,卻沒人選,
那,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買個老公!
可這被她挑中的男人,竟不是她當初面試時想得那麼簡單,
明明說好是契約婚姻,凡事都要聽她的,
他卻故意唱反調,還狂傲的說要在半年內讓她愛上他,
哼,她可是人稱黑寡婦的女強人,哪是那麼容易就動心的!
偏偏事實證明,這男人確實有魅力,
婚禮會場發生火災,他奮不顧身堅定的保護她逃走,
別人拿她八字諷刺她,他第一個跳出來替她說話,
更別提他的長相、才智都是一級棒,教她不心動也難,
可沒想到兩人才甜蜜蜜度完蜜月回來,
那傢伙卻開始出入飯店與人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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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6:45
第一章

  賓客魚貫進入會場,每個人在衣著打扮上都格外的慎重。

  在宴會上,要的是醒目搶眼,低調絕對不合乎場合需求,所以每個人卯足了勁,就是想成為焦點。

  但,再怎麼仔細裝扮,似乎沒人能壓過高敏鈞的光芒,她仿佛是天生的女王,簡單俐落的禮服、長而捲曲的發絲盤起一部分自然的落著,搭配閃耀卻不花稍的飾品,輕易烘托出她曼妙的身段與氣質,很少有人看到她目光不會停留。

  只是大家的目光,也僅止於純欣賞而已。

  在高敏鈞那亮眼的外表下,有著常人無法忽視的缺陷,尤其是超迷信的上流社會。她的某個傳聞,令一堆想替自己兒子物色物件或者想替自己找個門當戶對老婆的富豪們個個望之卻步。

  要提迷信程度,恐怕以上流社會為最,娶妻除了要求門當戶對,雙方的生辰八字也是相當被重視的一個環節,尤其是女人,能不能旺夫旺族非常重要。

  高敏鈞漂亮有能力,在商場上也佔有舉足輕重的分量,雖然她只是個養女,但她確實有學到她養父的經商手腕,能力絕不在一般男子之下,大家都樂於和她做生意,可惜交情也僅止於商場上的往來。

  這一切,全是因為上流社會有個謠言,說高敏鈞命格太硬,八字帶煞,會克夫克親。

  人都怕死,尤其是有錢人更怕死,雖然高家非常有錢,但在這傳聞的影響下,沒有人敢試著攀高家這門親事。

  不過,因為高家在科技業界是龍頭老大,人們不敢在他們面前說三道四,只敢在背地裏嚼嚼舌根,只要高敏鈞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八卦就傳得沸沸揚揚。

  她又和誰相親了、她又被誰拒絕了,諸如此類從不間斷。

  可說是傳聞,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因為她確實成了上流社會裏的婚姻拒絕往來戶。

  這一晃,三年就過去了,這三年裏,高敏鈞拚命的努力,在事業上力求表現,現在已完全接手養父的事業,不用擠胸前的事業線,她的事業也如日中天,而且人緣也還過得去,就只有姻緣奇差無比。

  不過她並不在意,因為她自己就是造成這局面的始作俑者。

  三年前,她為了逃避養父母所安排的相親,跑去拜託有名的命理師替她放出謠言,讓眾人深信她命中克夫,果然效果一級棒。自從謠言傳出去後,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就以各種藉口推辭和她相親。

  她會這麼做,是因為她不打算結婚,過去在愛情上吃過悶虧,令她對愛情、婚姻不再有期待。而每個接近她的人,都是因為她頂著「高大為女兒」這個光環才接近她,所以她是打定主意要一輩子不結婚,孝敬養父母。

  但近來面對急著含飴弄孫的兩老,她開始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們開心,不管是為人子女的心意或者是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她都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完成兩老的心願。

  所以,不管多不願意,如今養父母讓她和任何人見面,她一定遵從。

  這回參加的宴會,基本上,用意也和相親相去不遠。

  這是屬於年輕人的聚會,聚集了許多富二代,人人除了光鮮亮麗,還是光鮮亮麗,但奇怪的是,和這群年輕人在一起,她卻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或許是和老一輩站在一起太久了吧,不自覺的,她就覺得這些年輕人太生嫩。

  「你就是高敏鈞?」

  突然,一個看起來很滑頭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眼神不客氣的將她從頭打量到腳,然後視線又從下往上看了一回,神情非常的囂張。

  「要問別人名字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這點禮貌你不懂嗎?」

  「李家邦,李大同的唯一繼承人。知道我爸吧?他是金融界的大老。」

  好,她知道他是誰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因為惡名昭彰,所以她不想知道他是誰也很難。

  「失陪一下。」看這傢伙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少跟他有牽扯為妙。於是她禮貌一笑,轉身就想走。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李家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迫她停下步伐後就自顧自的說:「我聽說過你的事情,大家都在背後叫你黑寡婦對不對?沒關係,我不在意,和我交往吧。」

  高敏鈞聞言冷笑。拜託,她也是很挑的,再說她寧可不嫁人,也不會選這種只會花老子的錢、不懂得上進的傢伙。

  「我拒絕。」她用力甩開李家邦的鉗制,快步離開。

  可沒想到躲進化粧室,耳根卻也不能落個清靜,她在廁所的隔間裏,又聽見別人在討論她。

  甲女說:「你們覺得劉駿瑞和黑寡婦有可能嗎?」

  乙女說:「別傻了,我剛剛聽劉駿瑞的母親在吩咐他,要他跟黑寡婦謊稱自己在國外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

  丙女歎著氣說:「唉!我突然覺得黑寡婦很可憐,難道她這輩子就找不到真愛了嗎?」

  「那很難說,但是在上流社會裏,肯定是找不到的。」

  瞧,她人緣還不算太差,雖然大家叫她黑寡婦,可還是會有人替她感歎,只不過她不喜歡被人同情的感覺。

  上流社會找不到是吧?那她就自己買一個物件,至少不用再受這等鳥氣。

  車子剛抵達臺北市區,石祈赫就迫不及待想獨自體會一下這個城市的魅力。

  雖然他有二分之一的臺灣血統,也會講中文,但是他遠嫁法國的母親因為沒有娘家,所以幾乎不曾回臺灣,也未曾帶他踏上這片土地,因此,他對這個國度非常陌生。

  直到前些日子,為了躲避母親的逼婚,他決定放自己一個長假,在選擇度假地點時,恰巧看到臺灣旅遊的行銷短片,一瞬間就被那些美景給迷住了。

  而他曾經在法國一場義賣會上遇見一個臺灣女孩,對她念念不忘,心想幸運的話,也許有機會還能和女孩相遇,但如果遇不到,那看看女孩和母親成長的地方也不錯,所以他就來了。

  可即便是度假,他的工作還是沒有完全停止,一下飛機,他就透過網路處理工作。

  他是個精算師,專門替大富豪做財務管理分析及規畫,在最低的風險與有效資源內,替他的委託人獲得最可觀的利益,就是他的工作。

  因為替不少人賺了大錢,所以他在業界非常的搶手,外頭還替他起了「精算金童」的外號。

  現在的他,就算不工作,手邊的錢也夠他吃香喝辣一輩子,但他樂在工作,樂於看到委託人露出笑容,替別人賺錢也是一種樂趣。

  幸好除了工作以外,他也是個懂得休閒的人。所以他並沒有忘記自己這趟回臺灣的真正用意,他要好好的看看臺灣,來趟深度之旅。

  「停車。」車子才剛抵達臺北市區,他就喊停。

  「飯店還沒到。」開車的人回話了,是他的好友兼助理羅品彥。

  羅品彥是臺灣人,高中之後才移民歐洲,兩人從大學開始就一起工作到現在,除了睡覺、上廁所,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這趟度假自然也同行。

  而在要來臺灣之前,羅品彥就先透過網路租了這輛車,然後再讓人將車送到機場直接交車。

  「我想先一個人在市區走走,你先回飯店吧。」

  「那我晚點來接你。」

  「不用了,我逛累了會自己回飯店。」

  就這樣,石祈赫只帶了一些現金和手機就下了車,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要開始他的臺北深度之旅。

  誰知道,衰運上了身,他竟然上了賊車,上車後沒多久,計程車司機就把他載到偏僻的地方,拿槍逼他交出身上所有財物,他雖會一點防身術,但這種局面不宜硬碰硬,所以只得把現金和手機給了對方。

  賊司機洗劫了他後,就開著車揚長而去,害他只能徒步走回到市區,想打電話叫羅品彥來接,卻又想到自己現在身無分文。

  正當他思忖著下一步該怎麼走時,書局前書架上的報紙,有一則很醒目的廣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大企業家公開徵婚?真是有夠大膽。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卻是報紙上徵婚的主人翁—高敏鈞。

  看著偌大的照片,他不禁回想起一些往事。

  三年前,他在法國參加了一場義賣會,當時高敏鈞也陪同她的養父母出席,為了拋磚引玉,她捐出自己身上一套價值不菲的首飾。

  聽說那套首飾,是她養父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眾人都以為她只是做做樣子,未料她當時卻說:「我是個孤兒,有養父母的疼愛已經感到非常幸福,東西捐出去可以幫助更多人,我非常樂意,當然,我親愛的爸媽也同意我的做法。」

  她的表現令他產生深刻好感,但義賣會結束後,她就和她養父母一起回到臺灣了,而他也因此錯過認識她的好機會。

  錯過的人,若能再次相逢,豈不是老天特意安排的緣分?

  「徵婚啊……」

  他為了躲避母親的逼婚來到這裏,卻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到讓他念念不忘的女人,這樣的機會真是可遇不可求。

  與其回法國被母親逼著娶不喜歡的女人,他倒不如順從天意。

  他決定了,他要去應徵高敏鈞的老公。

  高敏鈞雖然公開微求丈夫人選,但條件可不一般,先做身家調查,得無前科紀錄,並且學歷要與她相當,高矮胖瘦得合乎標準,面試則在最後一關。而在面試之前,「應徵者」還得考智商,考完智商還要考外文,她的條件要求之一就是對方最少要懂一種外文。

  篩選又篩選,過程嚴謹得仿佛是女王在挑選夫婿,能戰到最後一刻的,就算不是將帥也肯定不是市井小卒。

  但應徵者資格裏,還有一條不成文規定—那就是不要富人後代,也不要有錢人。

  會提出這條規定是有原因的,高敏鈞是要替自己買個老公,而不是要把自己嫁掉,選擇普通人,方便她握有婚姻關係裏的所有主導權。

  她結婚的主要目的是傳宗接代,雖然單純要孩子的話是有不少方法,找精子銀行、領養都可,未必要結婚。她之所以這麼做,主因還是前兩者傳統的父親會反對。

  她雖是養女,但生父和父親是兄弟,她終究流著高家的血,可其他的孩子父親就未必能接受,精子銀行之類的更不用說,倘若未婚懷孕,父親知道恐怕會氣死。

  因此她才決定徵婚,征的還是個契約婚姻的物件,婚姻關係維持多久要視情況而定,對方越是普通,她就越能用錢解決契約結束時的麻煩。

  不過沒料到前來應徵的人,人數比想像中來得多,因為黑寡婦的傳聞雖然很嚇人,但大多只在上流社會流傳,一般小老百姓並未得知。就算有些人曾有耳聞,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能夠一夕翻身,刀山油鍋還是有人闖。

  人數一路下刷,一直到面試階段,應徵者只剩下三個。

  而人稱精算金童的石祈赫,並非浪得虛名,當然輕輕鬆松地過關斬將來到最後一關,且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其他參賽者。

  終於,換高敏鈞登場了,她一對一進行面試。雖然初審挑照片時,她已親自進行了挑選,但這倒是她第一次親自面對來應徵的人選。

  第一個,大財經碩士,身高一百七十七,體重七十公斤,無不良嗜好,父歿母改嫁,不用煩惱與公婆相處的問題,是不錯的人選。

  「請說一下你來應徵的原因。」

  「我……對高小姐……」原本只可遠觀的人突然來到面前,應徵者緊張到講話都變得口吃。

  臨場反應不夠臨危不亂,不合格。

  「可以了,請下一位。」

  第二個,一進來就先送給她一束花,太油條了。

  「請說一下你來應徵的原因。」

  「我對高小姐一直有好感,所以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能娶到高敏鈞等於未來可以平步青雲,這種機會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當然不能錯過。

  長得很帥,學歷相當,家境小康,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但她總覺得他的目光閃爍,令人相當不舒服。

  「好了,請等候通知。下一位。」

  最後登場的人,高敏鈞細細打量,他只穿著一件白襯衫和西裝褲,連一條領帶都沒打,但奇怪的是,看起來並不讓人覺得不尊重。學歷沒得嫌,履歷上寫著他是劍橋高材生,家人都在法國,他是來臺灣旅遊的。

  這人,讓人不禁好奇起來。

  「你會說中文嗎?」她問。

  石祈赫露出爽朗的笑容,點頭說:「我有二分之一的臺灣血統。」非常標準流利的中文,從他那有著一口白牙的嘴中流洩出來。

  好,第一印象還不錯。

  「那麼,請說說你來應徵的原因吧。」

  他略想了一下,才開始說:「因為我被洗劫了,然後在考慮下一步該往哪里走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你的徵婚廣告。我想這是老天爺特地的安排,所以就來了。」

  「所以,你不知道有關於我的傳言?」

  「你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嗎?」

  「有的話,你就要打退堂鼓?」

  「不會。」石祈赫笑了笑,又說:「我不會輕易做決定,可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退縮。」

  「所以你對我丈夫的位置誓在必得,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

  「你不擔心太有自信會被判出局?」

  「你若因為我太有自信所以判我出局,那就證明你的眼光不佳。」

  好,這男人比起另外兩個更讓她有交談的欲望,也最令她有好感,是目前最有自信也最帥氣的一個。

  看著他,高敏鈞如是想著,如果生一個像他的孩子,應該很不錯。「你說你被洗劫了,那如果被判出局,你要怎麼辦?」

  「那就請你借我電話打。」喔,忘了說他還得還別人拍大頭照來應徵的費用。

  「我的東西不隨便借人。」

  「所以?」他被判出局了嗎?石祈赫挑起眉。

  他在面對女人時沒吃過敗仗,一直以來都是他判別人出局,不管是女人還是工作,他從沒失敗過,這回真要敗在這女人手上了嗎?

  「你先安頓好,然後我們再來談細節。」

  石祈赫微笑,這回他依然勝出。

  高敏鈞公開徵婚是先斬後奏,她的養父母從報上看到她公開徵婚的消息,非常意外且不悅,十萬火急地把她召回家。

  原本,她是要親自安頓石祈赫的,結果中途接到電話,只好把安頓的工作交給助理,自己則回家面對現實。

  「爸、媽,我回來了。」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面對父親難得的怒氣,高敏鈞有點嚇到,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跟長輩解釋,只好裝迷糊。

  「公開徵婚你這孩子怎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高大為惱怒的質問。

  高家是科技業龍頭老大,女兒怎麼看也是個漂亮有頭腦的小姐,哪用得著公開徵婚?她這行徑已經落人笑柄,害得他們一整天電話應接不暇。

  「別那麼生氣,我想敏鈞會那樣做,自有她的道理,你就聽她好好說啊。」林蘭芝怕父女倆吵起來,在一旁努力打圓場。

  好,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逃避解決不了事情,既然如此……高敏鈞挺直背脊,做了個深呼吸,坦然面對質問,「也沒有那麼荒唐,我是深思熟慮後才下的決定。」

  「深思熟慮後下的決定?你還敢說公開徵婚來的會是些什麼角色,你會不知道?說不定三教九流都來應徵了。」高大為氣呼呼地說。

  「是三教九流都來了沒錯,但您不相信女兒的眼光嗎?」

  「人總會有看錯的時候,如果對方有意隱瞞,你又怎麼可能看得透徹?你馬上給我結束那荒謬的行徑,你的結婚對象,我和你媽自然會幫你留意。」

  「您就讓我自己做決定吧。而且,我已經挑好了。」

  「什麼?」高大為大驚。

  「挑好了?怎樣的人?有帶回來嗎?」林蘭芝訝異的問。

  「什麼樣的人都不行。荒唐、太荒唐了!婚姻又不是兒戲,怎麼可以用那種方式來決定結婚物件?」高大為怒氣衝衝。

  「那爸覺得結婚物件應該要用什麼方式決定才正確?找一個富二代?像李大同的兒子那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也沒關係嗎?」

  「老公,敏鈞這樣說也沒錯。」

  「難道就隨便讓她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嗎?」

  「爸,您就再相信我一次吧,就像您相信我不會把您的事業搞垮那樣,再相信我這一回嘛。」大聲沒用,撒嬌肯定有效。爸很疼愛她,雖然是收養的,但早已疼進心坎裏,況且她這個女兒從來沒教他失望過。

  高大為明顯有些動搖。但女兒的終身大事豈能當兒戲?「先讓我見見那個人,其他等以後再說。」

  「爸……」

  「這是我的底線。」木已成舟,他只好硬起來,說啥都不肯再讓步,「沒信心了嗎?如果對那個人那麼沒信心,現在就給我打住。」

  「沒那回事,我當然有信心。」她看人從沒看走眼過。

  隔天一早,高敏鈞帶著一份文件去找石祈赫。

  「把這個看一下。」

  她事先做好了合約,決定把婚姻當事業經營,設了停損點,期限一年,一年內要生出下一代。但如果她在一年的期限中,覺得他不適合當她丈夫,婚姻隨時可終止。

  沒錯,她要的是下一代,她有義務要替高家留後,這是為了報答兩老的養育之恩。至於其他的,她還得觀望。

  「這是什麼?」石祈赫把那張密密麻麻的A4紙拿在手中,還沒看先問問題。

  「契約。」

  「契約?你要聘請我?」

  「婚姻契約。」

  「什麼?」這下好玩了,他以為她大膽公開徵婚,是單純要替自己找個老公,沒想到竟然只是個幌子,看來她另有所圖。「婚姻契約?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你看不懂中文?」也對,他是有一半臺灣血統沒錯,但長年住在國外,會講中文不一定看得懂。

  她伸手要把那張紙拿回來念給他聽,石祈赫卻縮回手,看著紙張,並且開始念了起來—

  第一條,契約期限一年。

  第二條,結婚後,男方得無條件聽從女方的指示。

  第三條,男方若不得女方意,女方得中途解除契約。

  第四條,半年內若無下一代,得再另行簽訂契約。

  第五條,女方于簽訂契約時支付男方五百萬,于契約結束時另外給付兩千萬,前提是兩人必須要有下一代。

  第六條……

  總算看完這不平等契約後,石祈赫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目光從A4紙轉回到她臉上,他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這……感覺像買賣契約,你把我當成種馬了嗎?」

  「不可以嗎?還是覺得我提的條件太差?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不喜歡太貪心的男人。」

  「我應徵不是為了你的錢。」眼前的她,和他記憶中的不太一樣,那個好心腸的女孩哪里去了?他非常好奇,想一探究竟。

  「那是為了什麼?」

  「我對你感興趣。」

  很多男人接近她都是為了錢,想從她這邊獲得利益,想從她養父母那裏挖到好處,現在的她已經明白這一切,不再相信甜言蜜語。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所說的話?」

  「我只是在說明我的想法而已,信不信由你。」

  「那麼,你是不接受這份契約嗎?」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會怎麼做?繼續找人選?」

  「那是我的問題。既然你沒簽約的意思,就不需要浪費彼此時間了。」

  高敏鈞起身準備離開,但石祈赫動作比她迅速,他放下契約書在桌上,在上面洋洋灑灑簽下自己的名字。

  「給個帳戶,我馬上就可以把錢匯進你的戶頭。」她看著他的舉動說。

  「我們換個遊戲方式吧。」他望向她笑道。

  她微蹙起眉。這男人想玩啥把戲?她是不喜歡事情脫離她的控制,但又想看看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我不要錢,期限半年,我會讓你愛上我。如果半年內我無法達成目標,會自動走人。」想買他的種?如果他不願意,世上誰都買不起。

  挑釁意味濃厚,卻勾引著人想要一試高低。

  「你可不要後悔。」她一向不會無視別人的挑戰。

  「後悔兩個字,我不會寫。」他把契約遞還給她,信誓旦旦的宣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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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7:09
第二章

  別人是醜媳婦見公婆,石祈赫是洋女婿見岳父母,免不了當然還是得被身家調查一番。他沒有特別隱瞞,除了不提自己的工作,幾乎都照實說了。

  「我爸以前是公務員,現在已經退休;我母親則是個家庭主婦,兩人現在都是全職義工。我還有個妹妹,現在是大學生。」

  「聽說你是劍橋大學碩士,現在在哪工作?」

  「待業中。」

  真坦白,就不怕自己會被三振出局嗎?

  「他因為想來瞭解他母親的故鄉,打算待久一點,所以剛結束上一份工作。」高敏鈞皺了下眉頭,怕他的說法會被她父親列為拒絕往來戶,連忙替他補充解釋。

  沒想到她比他還緊張。石祈赫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有反駁。

  「所以在臺灣定居,也不是不可能嘍?」

  「還在觀望中。」他目前確實沒打算要在臺灣定居,所以態度保留。

  一聽,高敏鈞又再度緊張起來,她冒著冷汗,急切地解釋著,「如果結婚了,他當然會考慮為了我根留臺灣,對不對?」

  看來她真的比他還要緊張呢。

  「很難說,事事難料。」他的回答仍然很誠實。

  這傢伙!是想把她的委託搞砸嗎?

  「爸,他的意思是說……」石祈赫的回答太坦白,令她相當緊張,生怕惹父親不開心。

  但高大為卻挺喜歡他這年輕人,看起來乾乾淨淨,言詞坦白卻不致令人反感,反而讓人覺得他不會虛偽討好。而且他眼神專注,舉手投足都像是個訓練有素的企業人。直覺告訴他,這人絕非泛泛之輩。

  當然,直覺也會有出錯的時候,所以為了防止錯誤發生,他不能就這樣鬆懈,「就算娶了我女兒,也不能以我女兒丈夫的身分進入公司擔任要職,更不能夠從她那邊獲得任何好處,你和她結婚,想得到什麼?」

  「她這個人才是我感興趣的。」

  「光用說的是沒用的。」

  「爸……」知道父親存心刁難,所以她馬上想挺身護航。

  「我是在跟他說話,你不要插嘴。」高大為遏止女兒繼續幫腔。

  他態度很強硬,但石祈赫也不是被嚇大的。畢業後,他一個人到華爾街闖蕩,雖然做的都是幕後的工作,但接觸的都是大人物,他可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被高大為的嚴厲嚇住。

  將茶幾旁的宣傳單翻到背面空白處,他拿出筆來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字,最後簽上他的名字。

  如果我惡意從高敏鈞小姐那裏獲得任何物質饋贈,未來將無條件以十倍代價歸還。

  石祈赫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是很瀟灑,高敏鈞卻看得一臉錯愕。

  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他不拿任何饋贈,那他和她的契約還進行得下去嗎?

  「希望你說到做到。」高大為拿著「准女婿」寫的信用狀,心底在偷笑。

  其實他只是要試探石祈赫的反應,沒想到這年輕人竟會寫下這樣的信用狀直接表明心跡,令他對他的好印象又加了幾分。

  比起過去和女兒相親的那些富二代,石祈赫更具有大將之風,更像是個貨真價實的真富豪。

  也許,他這傻女兒是誤打誤撞,撿到了一個寶。

  正當高大為對女兒和女婿的未來抱持著樂觀看法,不再堅持反對立場時,已被嚇出一身冷汗的高敏鈞卻改變了心意。

  石祈赫太危險了,不是她能輕易駕馭的男人,要不要買下這個人當老公,看來她還得再仔細斟酌才行。

  離開高宅後沒多久,在路上,高敏鈞隱忍許久的怒火就爆發了,她氣惱地沖著石祈赫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存心要搞砸我的計畫是不是?」

  面對她的怒氣,他依然一臉笑意,「放輕鬆點,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算了,我要取消契約。」

  「取消?為什麼?」

  「我的契約上怎麼說的?一切得依照我的指示行事,可你有嗎?我幫你說話,你卻還跟我唱反調,我不需要一個會自作主張的契約丈夫。」

  「那只是策略。」

  「策略?真好笑,你以為我會被你唬了嗎?把自己無業的事講出來,我爸提出的要求也不配合,讓我爸對你產生反感,那叫什麼策略?」

  「令尊不是沒反對我們了嗎?」

  「但他也沒贊成啊!」

  「沒反對就有機會。而且,我並不認為你父親對我有多反感,如果他真對我很反感,一定會在當下就讓人把我轟出去。」

  是這樣嗎?她不像他那麼樂觀。「我爸一向很紳士,別以為他沒轟你出去就表示贊成你和我結婚。因為你的自作主張,接下來我的日子可能又會變得很難過,所以你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補償,是你搞砸了一切!」一想到徵婚失敗後要面對爸爸教訓她亂選物件,又要面對相親和各種流言蜚語,她就心煩。

  「是什麼因素讓你變得這麼火爆?」石祈赫皺眉緊盯著她。她和他記憶裏的樣子差了很多。

  高敏鈞被他突如其來的話給弄糊塗了,她納悶地看著他問:「什麼意思?」

  她當然不知道,他印象中的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善良且笑容甜美,三年前的影像還一直深刻的留在他的記憶裏。

  如今再見到,她卻變得有點跋扈又不可一世,就好像罩上了一層用強悍編織的防護罩,他不覺得那是她真正的面貌。

  他很好奇,是什麼因素讓她變得像刺蝟?

  「你們不是有句俗語‘人性本善’,是說人類一開始的性情是善良的,我想你也是有善良溫和的一面或者過去吧,是什麼因素讓你變得這麼敏感,不相信別人,只想把一切都控制在手心裏?」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赤裸裸的被窺視內心,她心裏恐慌且防備了起來。

  的確,事出有因,過去的她是很單純的,也很容易信任別人,直到那年聽了父母的話,和家庭環境相當的物件交往,後來卻發現對方只把她當成拓展事業的墊腳石,不斷利用她,最後甚至劈腿被她發現而分手。在那之後,她對男人就多少有了防備的心理。

  不過她不喜歡被人看透的感覺,也沒必要和契約物件說這些。「總之,契約到此結束了,就當作是我違約吧,我會補償你的。」她稍稍冷靜,決定還是給他一筆錢,徹底斷了關係。

  在高敏鈞為他安排的飯店前停下車,石祈赫兀自推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下來,然後隔著車窗跟她說:「別決定得太快,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好好考慮清楚。我的假期很長,這段時間我還是會住在飯店裏,你想通了再來找我吧。」

  「我不會再找你的了,不用等了。」

  「你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別忘了我們的契約期還沒到期。既然是契約,就表示我也有執行的權益。」

  「我看你是忘了,我們的契約裏清楚載明,我有隨時終止契約的權力。」

  「但我也說過了,半年內,我會讓你愛上我,所以我說的期限還沒到。記住,你不來找我的話,我就會去找你。」

  「算了,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晚點我會讓人把你該得的補償送到飯店給你,不見。」高敏鈞冷冷拋下一句,腳踩油門飛速離去。

  石祈赫仍是笑笑的,沒有回應。

  說不見,通常就還會再次見面,這就是人力不可抗拒的緣分。

  似乎是覺得跨海調查太麻煩,高敏鈞並沒有太過深入調查石祈赫的身份背景,但是高大為卻沒遺漏任何一個環節。

  從女兒告知他石祈赫是她選的對象之後,他就讓人著手調查石祈赫這個人,而有錢就是好辦事,只要多付出一些酬勞,哪怕要飄洋過海,徵信社還是很厲害。

  高大為很清楚石祈赫沒說謊,他的確是劍橋大學畢業的,而且他說得還太過保留,他和他妹妹都是數理天才,成績一直很優越。

  而他們還有對知名度頗高的父母,父親雖說是公務員退休,但擁有許多設計專利,是個坐擁高收入的退休公務員,而他的母親長年做公益,是某家基金會的常務理事。

  畢業後的石祈赫沒留在歐洲發展,反而轉戰美國,但他自此之後的資訊就變得不是很透明,因為他沒有在任何公司行號任職,往來物件卻是一堆政商名流,生活也一直過得很優渥,整個人就像一團謎。

  「查不出來他在美國都做些什麼事情嗎?」透過越洋電話,高大為努力想再打探更多一些資訊。

  「那些政商名流都保密到家。」

  「好吧,繼續調查,有什麼發現就跟我聯繫。」

  高大為剛掛了電話,高敏鈞就進門了。

  「我回來了。」

  「嗯,過來坐,我們聊聊。」

  「爸如果是跟我談石祈赫的話就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不和他結婚。」

  「為什麼?」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結果,他有些意外。

  「爸不喜歡他不是嗎?我想過了,爸的顧慮是對的,身份差距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擾,也許在那之前踩刹車比較好一點。」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他?」

  沒想到父親會這樣問,高敏鈞一臉錯愕,「爸,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多瞭解一點再結婚比較好,並沒有說我討厭他,事實上,我還挺喜歡那孩子的,反應夠機靈。」

  這下可慘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有些不知所措。

  「爸,可是我覺得我和他好像真的不適合……」

  「不是一直說得非君莫嫁,怎會改變得那麼快?是因為我說了那些話害你們吵架嗎?要是那樣的話,明天叫他過來吃晚飯,我來跟他道歉……不,他住在飯店是嗎?叫他來住家裏,反正客房很多,住近一點,觀察起來也比較方便。」

  「不,我說了,我不和他結婚了。」

  「婚姻是兒戲嗎?怎可以如此反覆?就照我說的去做,安排他住到家裏來。」

  「但是人言可畏……」她拼命想改變父親的心意,什麼理由都搬出來。

  「就說是遠來的客人,哪來的人言可畏?」

  「他也許會別有居心,賴著不走。」

  「那正好,就叫他直接入贅好了。」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爸怎會對石祈赫滿意到要他入贅?

  「該不會你一開始就是鬧著玩吧?」高大為銳利眼神一瞪。

  「當然不是……」高敏鈞心虛了。

  「那就照我說的去做。」

  問題是,她已經信誓旦旦的跟石祈赫說了契約結束,她拉不下臉去找他啊!

  這下真的頭痛了。

  有人兵荒馬亂亂竄,因為石祈赫兩天不見蹤影,連他手機都打不通,情況緊急,羅品彥只好開著車在臺北到處找人,連續兩天都找到快要累趴了才回到飯店。

  結果,今日才剛抵達飯店,櫃檯人員就跟他說:「石先生已經回來了,他請您一回來馬上到他房間去一趟。」

  一聽到石祈赫回來,羅品彥馬上快步沖向電梯,一路直上抵達他們兩人下榻的樓層。

  房間是他們早就預丁好的,為了工作和外出方便,兩間房是相對的。

  他按了門鈴,房門很快就被打開。

  「進來吧,我有事情要交代給你。」石祈赫一見面就說。

  「你到底去哪了?兩天都聯絡不到你,我差點就要去報警了。」

  「被打劫了。」

  「被打劫,那你怎麼逃出來的?沒受傷吧?」聯想到綁架,羅品彥緊張的審視他全身上下。

  先不說兩人交情像兄弟,光是工作的關係就密不可分,他甚至可以說是靠石祈赫吃飯的,不緊張也不行。

  「要是有事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沒事就好。今天一早柏第先生打電話來,要你一回來就跟他聯絡,還有莎琳夫人也在找你。另外,我已依照你之前的交代,把雷迅的委託案傳給貝肯先生。」

  羅品彥吐了口氣,開始做簡單的報告。

  「嗯,我知道了,那邊我會聯繫,等一下你把這個房間退掉。」

  「為什麼?」

  「我現在住在新北大飯店。」

  「這飯店不好嗎?為什麼突然要換?」

  「不是,有些事情要做,暫時得住在那裏。」

  「我知道了,那我等一下就把房間退了,搬過去新北大飯店。」

  「你暫時住在這裏,我會和你聯絡,你只要把我要你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用跟著我搬過去。」

  羅品彥一驚,他們一向是秤不離坨、坨不離稱的,石祈赫突然改變作風,讓他有些不安,「你不會是要……炒我魷魚吧?」

  「你會怕我炒你魷魚?」石祈赫壞心地笑問著。

  「廢話,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你炒我魷魚,我就要去露宿街頭當街友了,你千萬不要叫我回家吃自己。」

  「別鬧了,我只是暫時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短時間內,我會變成一個小老百姓,但該做的事情還是會做,你可別想趁我不在時偷懶。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有緊急事情,我會和你聯繫。」

  這更教人納悶了,「沒事幹什麼突然裝神秘?當小老百姓的用意是什麼?」

  「我可能很快就會結婚。」

  「什麼?」羅品彥嚇得不輕,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這消息太嚇人了,連聽都沒聽過石祈赫有對象,怎麼才來一趟臺灣,就突然說要結婚?「你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不過要保密,暫時不能讓我爸媽知道。」

  「結婚是好事,你爸媽一直都在等這天到來,為何不讓他們知道?」

  「因為我是賣身假結婚。」

  羅品彥眼睛瞪得大大的,越聽越糊塗了。

  「這事一時很難解釋清楚,改天有空我再說給你聽吧,現在我得趕回新北大飯店,記得手機保持暢通。」語畢,他拖著行李便快速離開。

  要不是高敏鈞徵婚時有明言規定,應徵者身份不得是有錢人,他也不需要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

  為了討老婆,他不得不暫時當起小老百姓。

  因為高大為堅持要讓石祈赫住進高家,高敏鈞只好來找他,但到了飯店門口,她卻一直裹足不前。

  契約終止的話都說出去了,所以她現在有點拉不下臉來。

  她在飯店外杵了很久才踏進去,直接搭乘電梯上到石祈赫下樓的樓層,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按了電鈴,卻沒有任何回應。

  又試了一回,結果還是一樣。

  「不在嗎?」

  不在正好,她還愁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沒找到他,令她大大松了口氣。

  但就在她放棄準備離開時,門卻突然開了。

  石祈赫穿著飯店準備的浴袍,頭髮濕漉漉地站在她面前,看見是她,馬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你還是來找我了。」

  被人料中,高傲的高敏鈞不喜歡這種屈居下風的感覺,馬上就武裝起自己,轉身就走,「你當我沒來過。」

  「既然來了,就進來把要說的話說完再走也不遲。」石祈赫一把拉住她,把她拉進房間,兀自把門關上。

  這男人好像有一雙透視眼,像能看透別人的心思,如果是敵人,會是頭號危險人物。

  她戒備的打量他,半晌不出聲。

  「沒話要說嗎?」他笑問。

  「你真的料定我會來找你?為什麼那麼有把握?是認為我非選你當物件不可是嗎?」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她不禁要懷疑,他到底知道多少有關她的事?是知道外面那些不利於她的謠言,所以才敢那麼自信吧?

  「任何人打任何一場仗,都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二分之一的機會,當然也可能更低一點。但就算僅有零點一的機會,我也不會輕易放棄。」

  「在講契約之前,你得先經過我父親的層層考驗,你有信心過得了我爸那一關嗎?如果沒自信,今天你就當我沒來過。」

  「讓我試試看又何妨?反正不管結果如何,你應該都沒有損失。」

  沒錯,她是不會有損失,但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理由,讓這個男人這樣執迷不悟,要跳進這種談不上有未來的婚姻?

  「你……就那麼喜歡我嗎?」真的是他說的那個理由?

  石祈赫直視著她,極端坦然地笑問:「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是黑寡婦,對外界來說,是一個被命運擺弄的不祥女人,正常男人都會避之唯恐不及。

  「我只是怕你以後會急著想逃離。」她突然想看他有多大耐性,有多少勇氣,又能執著到何時。

  「那是我的問題。」

  「別忘了契約清楚載明終止期限由我決定,主導權在我手上,到時就算你嚇得想逃,沒有我的許可,你也絕對走不了。」

  這女人真是天真,她真以為嘴巴上逞能就能把男人嚇得屁股尿流嗎?可惜這招對他通常沒效。

  「那麼我可以把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想成契約正式開始的意思嗎?」

  「契約是否正式開始,要看你能不能通過我父親的考驗,他要你暫時住到我們家去,以客人的身份。」

  「瞧,我的策略湊效了。」

  這男人是樂觀過了頭,還是真的不懂得害怕?但,不管哪一個,他都已經讓她產生了興趣,因他是她從來沒遇過的類型。

  如果引起別人注意是他做這些行動的用意,那麼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達成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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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7:36
第三章

  石祈赫從飯店轉而住進高家,雖然第一次到高家時,高大為對他有些刁難,但這次卻一改先前的態度,敞開大門熱烈的歡迎他。

  而且不只高家主人翁態度轉變,連夫人林蘭芝也把他當未來女婿看待,知道他要搬進來,她馬上讓幫傭大嬸打掃好房間,當晚還特別加菜。

  「我越看他越順眼,如果不是你爸說婚禮先緩緩,我真希望能馬上看你們步入禮堂。」她對著女兒說。

  「只要能把我嫁掉,媽每個人都嘛越看越順眼。」高敏鈞不禁苦笑。過去三年她相親無數回,卻沒有一次成功過,爸媽已經開始以為她命中沒有姻緣了。

  所以,現在只要出現在她身邊的是個稍微像樣的男人,他們大概都會笑到闔不攏嘴。

  「還是有差別的,這個特別順眼,人帥又有禮貌,感覺得出來他的父母把他教育得很好。」

  在林蘭芝對石祈赫讚不絕口時,高大為也覺得這個未來女婿越看越有趣。

  他發現石祈赫對財產風險管理很有一套見解,談到深入處,也總能夠一針見血的點出一些盲點,兩人是越談越投機。

  「沒想到你對投資和財產管理有那麼精闢的見解,你該不會一直都在從事投機事業吧?」

  到底石祈赫在美國是做什麼的,高大為到現在還是很好奇,所以言談中總有意無意想從中打探一些蛛絲馬跡。

  很多人在號子裏進進出出,靠著短期買進賣出賺取利益,運氣好能大賺一筆,運氣差則會傾家蕩產,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嫁一個投機分子。

  「當然不是。」石祈赫說。

  他是個精算師,專門替委託人擬定策略,規劃中長期的投資方針,是屬於技術層面的專業人士。而為了讓委託人能賺到錢,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非常審慎,所以做的絕不是高大為所說的投機事業。

  「好了,要吃飯了,別拖著祈赫討論那些會消化不良的話題。」不知道丈夫是在套話,以為他還放不下工作,林蘭芝跳出來低聲斥責。

  老婆都出聲了,高大為只好暫時打住。

  為了款待石祈赫,餐桌上儘是美味料理,怕他吃不慣臺灣家常菜,林蘭芝還特地看書做了幾道法式料理。

  「吃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阿貴嫂不會做法式料理,我只好自己看書試著做幾道。」

  「謝謝,不過以後不用特地為了我準備法式料理,以前在家時,我媽也常常做臺灣菜,我很喜歡。」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還在頭痛要不要叫阿貴嫂去上個烹飪課,學幾道法式料理呢。」林蘭芝一聽大大松了口氣,猛夾菜到他的碗裏。

  餐桌上氣氛很熱絡,高敏鈞看在眼裏,也不免產生一種錯覺,好像石祈赫真的已經和他們成為一家人。

  但是她知道,這種和樂只是假像,是因為契約的緣故,她沒有被這溫馨的氣氛給沖昏頭。

  一直到兩老回房,石祈赫和高敏鈞才回到樓上,抵達房門口時,他忍不住問:「我今天表現得還可以吧?」

  「馬馬虎虎。」不想讓他拿喬,她故意潑他冷水。

  「我一向很有長輩緣,我相信你爸媽很快就會同意讓你和我結婚,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去挑婚紗、拍結婚照?」

  「到時候再說吧,你別忘了這是個契約,希望你不要入戲太深,免得結束之後無法接受事實。」

  這麼冷淡的女人,石祈赫還是第一次遇到,過去不管是哪種膚色的女人,對他有好感的不計其數,只有這個高敏鈞老讓他碰釘子。

  不過,他可是非常有毅力的,「我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一旦相中目標,就會全力以赴。」

  「是嗎?」高敏鈞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沒打算隨你起舞。」意思就是要讓他自己去唱獨腳戲。

  目前為止,她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她要的只是結婚後生個繼承人,然後,便要重新恢復自由身。

  面對高敏鈞,怕死的男人挺不少,而不怕死老是陰魂不散的也是有,李家邦顯然就是那不怕死的其中之一。

  雖然高敏鈞已經拒絕了他的追求,但他仍不死心,還是常帶著鮮花跑到公司來找她。

  她以忙碌為由婉拒他的拜訪,未料他竟然等到她下班,直接在停車場堵她。

  還未走到車子前,高敏鈞就看到李家邦捧著花束站在她的車旁,她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連腳步也應得沉重。

  李家邦帶色的目光上下打量。在宴會上看到她,華麗不失優雅,是宴會裏的女王,工作時的她,則別有一番韻味,頭髮鬆散的盤桓,穿著一身剪裁簡單卻能烘托出她曲線的套裝,知性又幹練。

  不管怎麼看,她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要不是有那樣不祥的命格讓人望之卻步,應該不至於到現在還小姑獨處。

  「想要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我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個小時。」

  「我並沒有要李先生在這等我,請讓讓,我要開車。」

  李家邦就擋在車門處,她根本進不了車子。

  「送你的花,還有,我訂好了餐廳,搭我的車去吃飯吧。」他遞出花來,以為乏人問津的她必會欣喜接下。

  「很抱歉,我沒時間。」

  「幹麼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給我機會也等於是給你自己機會,你應該很清楚關於你在外面的傳言,很多男人避你唯恐不及,只有我,對那些傳言完全不放在心上,你應該好好把握。」

  李家邦說話非常自大,仿佛他能看上她則她多大的造化。

  「你不怕被我克死?」高敏鈞嘲諷地問。

  「怕就不會追你,所有你要好好惜福。」

  瞧,說得好像他施捨給她多大的恩惠似的,「那我需不需要謝主隆恩呢?」她語氣更是諷刺。

  「謝主隆恩倒不用,只要點頭答應和我交往就成了。」

  或許真如他所說的,像她這樣被謠言所累的不祥之人,能受青睞就該偷笑了,但她的原則是寧缺勿濫,就算真找不到物件,也不會降低標準找像他這樣的男人當老公,更何況,現在她已經和石祈赫訂下了結婚契約。

  「很抱歉,我已經有物件,李先生的厚愛我只能感激在心。」

  從沒聽說過這件事,他一臉不相信,「別騙我了,我就不相信上流社會裏,除了我還有誰敢和你在一起。」

  「誰規定我的對象一定要是上流社會裏的人?我找對象可從來沒設限。」

  「高敏鈞,你該不會笨得饑不擇食吧?」他想起前些日子看的徵婚廣告,她不會是玩真的吧?

  「李家邦先生,請注意你的態度和用詞。」

  「我只是在提醒你,那些小老百姓只想要你的錢,還有想踩著你往上爬而已,對你不是真心的,你還是快點醒醒吧。」

  「可我覺得和誰交往,都好過和你在一起。」

  「高敏鈞!」李家邦被她鄙夷的話難激怒了,他氣呼呼的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揪向自己。

  「放手!」她冷冷看著他,毫無懼色的怒斥。

  李家邦非常憤怒,恨不得掐死這氣焰高漲的女人,但他在朋友面前說了大話,拍著胸脯說自己輕而易舉就能把到她,現在撕破臉,他肯定會難以達成目的,在朋友面前就漏氣了。

  「我真喜歡你這種潑辣的個性。」他壓下怒氣,很勉強地轉了話。

  「放手!」

  「別生氣,我只不過是一時口快,我跟你道歉,既然今天你沒時間,明天我再來。」他放了手,臉上硬擠出笑容,心底卻狠狠咒駡。

  難道這傢伙是瘋子不成?「你來幾次都沒用,我說了,我已經有物件,是論及婚嫁的物件。」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她不得不提早宣告。

  李家邦不想相信,但看到高敏鈞的表情,似乎又不像在說謊。

  他突然想知道,那個有勇氣和她結婚的男人是誰?

  每天下班回家,高敏鈞都會發現石祈赫和她父母的感情又有大進展,他和她父親討論時事、下西洋棋、唱卡拉OK,還和她母親去逛百貨公司,當母親的造型顧問。

  短短一個星期,她爸媽已開口閉口都是石祈赫。

  而石祈赫呢,只要兩人叫他,他也一定回答,「好」、「是」、「沒問題」,簡直就像是個有求必應的土地公。

  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快樂,連她都感受到了。父親不再每天她找不到物件,母親也不再到處拜託人家幫她安排相親,而她,也不需要現勉強自己去見不想見的人。

  一切事情都因為石祈赫的出現有了改變。

  現在,她的目光開始不自覺會跟著他移動,看他專注的和她父親下棋、看他和她母親大聊時尚。

  然後,當他的目光和她不期而遇時,他總是會給她一個讓人心動的微笑。

  怕自己會陷入太深,這回和他四目相交,她急忙回避,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獨自離開客廳走到庭院透氣,也讓臉上的熱度稍稍褪去。

  在她離開客廳後,高大為也尾隨女兒來到庭院。

  「這週末有個宴會,你就和祈赫一起出席吧。」

  公開場合帶著石祈赫出席,代表的意義可不一般,高敏鈞看著父親,一臉孤疑的問:「您確定要我那樣做?」

  「怕他讓你丟臉?」

  「不是,是您說要觀察他的,不是嗎?」和他一起出席,不就是承認了他高家女婿的身分?

  高大為從落地窗看向屋內的石祈赫,笑著說:「我想他沒有問題。」

  其實,他早按捺不住私底下問過石祈赫,這小子意外的坦白告知自己在美國從事的工作,知道這小子就是華爾街有名的精算金童後,他所有的疑慮就都解除了。

  他看中的,並不是因為這小子的財力有多雄厚,而是他的才幹與真誠。

  其實,他擔心女兒會因為家世所累反而遇人不淑,但聽過石祈赫的說法之後,他決定要在他們背後當推手。

  石祈赫說,敏鈞不想嫁給有錢人,可他偏偏算是,他是認真的,不想因身分失去機會,想以真心感動敏鈞,所以只好拜託自己暫時替他保守秘密。

  「爸,這麼快就肯定一個人,不會覺得太冒險了嗎?」她不傻,總覺得父親態度大逆轉有些蹊蹺。

  「我是相信你的眼光,他是你挑選的人不是嗎?」

  被反將一軍,她當下有些發窘,「是啊,是我挑選的。」

  「所以想定下來了嗎?」

  阻力消失了,她反而開始猶豫,「我還是想想。」

  「嗯,好好想想也是對的,不過不要拖太久,幸福來量就該要好好把握,知道嗎?」

  幸福嗎……誰知道呢?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總是在結婚後,真正的問題常是在婚後才逐一發生。

  而且她非常確定的一點是,這樁婚姻根本談不上幸不幸福,因為只是一場戲而已。

  宴會上,石祈赫成了眾人的焦點,他看上去優雅迷人,態度從容不迫,比起那些自稱是上流社會三貝的大少們更有深度。

  女人的目光始終隨著他打轉,男人的眼神則帶著一種猜疑。

  「敏鈞,這位先生是誰啊?」

  已經許久沒有看到條件這麼優的富二代,女人們都急切想要打探消息。

  「我們家的客人。」

  「哪家的公子?」

  「抱歉,我去跟瞿老打個招呼。」正愁脫不了身,看到一個商場老大走進,高敏鈞忙找藉口開溜。

  但石祈赫就沒那麼幸運了,他仍被上流社會的各家大少爺們團團圍繞著。

  這場面其實用「圍剿」來形容並為過,因李邦夥同幾個平常一起吃喝玩樂的同伴,趁著高敏鈞分身乏術時將他絆住。

  李家邦輸不起,所以找人調查了一下高敏鈞身旁的人,查清石祈赫其實是去應徵老公被她挑中的男人。

  「穿著PRADA倒是人模人樣的。」他語氣挑釁的說。

  石祈赫臉上掛著笑問:「你對我似乎很有意見?有什麼特別因素嗎?」

  「就是看不慣小白臉,明明沒本錢卻裝高貴,以為攀上個有錢女人就可以少奮鬥幾十年。」

  他聽懂了也知道眼前這些大少爺們是怎麼看他的了,他們認為他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才會對他出言不遜。

  「看來你們對我有所誤解。」

  「意思是說,你是真的喜歡高敏鈞?」

  「沒錯。」石祈赫把視線向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不管這裏有多少女人,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發現她,她始終是他心中最亮的那一個。

  這些人聞言哈哈大笑,李家邦更是嘲諷地笑說:「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我無須取信於你們,你們信不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在意的只有一個人,只要高敏鈞相信他的心意就夠了。

  「好,就算你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你自己呢?就不怕被黑寡婦克死嗎?」

  「什麼意思?」黑寡婦?說的是高敏鈞嗎?

  「有關高敏鈞的傳聞,你沒聽說過?」看他還是一臉不解,李家邦繼續大笑,「看來是不知情才會喜歡那女人,我還在想你膽子比別人大呢。我告訴你,因為高敏鈞命帶煞,所以大家都在背地裏叫她黑寡婦,整個上流社會裏沒有敢娶她,就是怕被她克死。」

  這就是她當時說的傳言?難怪她要對外徵婚,也難怪她只想要一個婚姻契約,不想要長長久久的愛情。石祈赫心想。

  「嚇到了吧?現在放棄還不會太遲。」李家邦努力想讓他打退堂鼓。

  「我沒說過我要放棄。」

  「不怕死嗎?」

  「我不迷信。」

  「她親生父母都被她克死了,這樣你還認為是迷信?」

  知道越多關於高敏鈞的身世,他只會越心疼她,「你們這些人,儘是在別人的傷口做文章,不知道這樣是很缺德的事嗎?我希望你們就此打住,不要再傳那些傷害我未婚妻的不實訊息,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他表情冷了下來,銳利的目光有著警告的意味。

  看似斯文好欺負的石祈赫,可不像外表那樣溫和,凶起來像一隻盛怒的猛獅,幾個惡少被他的神情嚇到,悄悄地退了幾步。

  而在他們談話的時候,見到石祈赫和一群人走到庭院的高敏鈞,不放心的悄悄來到附近的樹蔭下,把他們的對話統統聽進耳裏。

  第一次,有人護著她;第一次,有人不把那些尋她不利的傳聞當笑話看。雖然她一向不在意外面怎麼說她,但還是被石祈赫那番話感動了。

  看著他,他的心底居然有股異樣的情愫在緩緩發酵……

  回家的路上,車子緩緩行進,靠著衛星導航,人生地不熟的石祈赫不怕迷失方向。高敏鈞則樂得當乘客。

  音樂從音箱中輕輕的流洩出來,是很優雅的水晶鋼琴演奏,帶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

  在這樣的氛圍下,高敏鈞整個人完全放鬆,她閉上雙目,脫下了高跟鞋,卸下女企業家的強悍面具,充分享受這寧靜的片刻。

  過了一段長時間的沉澱後,她才開口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說話。」

  「你都聽到了?」

  「嗯。」

  「不要把那些閒言閒語放在心上。」

  「你不害怕嗎?」她好奇的看向他。

  「有什麼好怕的?謠言止于智者,這只是一種無稽之談。」

  「可是我的親生父母真的在我出生之後沒多久就過世了,這樣你也不害怕?」

  「人生中有許多不可知的意外,既然是意外,就是人力所不能預知及改變的,那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好吧,她承認他確實比較與眾不同,而這也證明她的眼光打從一開始就是正確的,之前不太確定的心情,現在了逐漸明朗。

  她真的挑對了人,這個人,有種讓人心穩定下來,不可思議的魅力。

  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但她不習慣這麼快對一個付出感情,她要冷靜。

  「說說婚禮的事情吧。」

  「婚禮?確定要舉行了嗎?你爸同意了?我就知道他會喜歡我這個女婿。」

  見他喜形於色,她忍不住挖苦他,「是要我讚揚你嗎?的確,難這麼快得到我父親的認同並不容易,但你可不要太志得意滿。」

  「你這女人真不可愛,讚美人就讚美人,幹麼用那種酸溜溜的語氣?坦白點不是很好?」

  「注意你的態度,別忘了我是雇主。」

  「雇主?」石祈赫挑眉,要不是他一向很有毅力,教參聽到這種話,再多的熱情也會被她澆熄。

  「我們是契約結婚,我當然是雇主。」

  「與其說是雇主,不如說是莊家和買家。」一場賭注,輸的人退出。「我投入所有的籌碼,你呢?」

  「我不賭博。」如果她不隨之起舞,就不信他一個人能唱多久的獨腳戲?

  「是害怕嗎?」

  怕?那是她從沒體會過的字眼,「別開玩笑了,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他側著臉看她,一臉高深莫測的笑。

  高敏鈞心一震,她是從沒體會過「怕」那個字眼沒錯,但就在剛剛一瞬間,她心跳加速,似乎有了點膽怯緊張的感覺。

  原來很多事情,不是信心滿滿就能擁有百分之百的勝算,勇者未必無敵,她第一次體認到這個事實。

  只是,退縮也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半年是吧?那就半年吧,你在這半年中,要努力讓我愛上你,但……如果結果不如你意,也希望你能欣然接受。」

  雖然她已開始對他產生好感,但她並不打算洩漏這秘密,而且未來的事是未知數,誰也不能預料事情會有怎樣的轉變。

  「協定達成,願賭服輸。」石祈赫笑著挪出一隻手給她,在與她兩手交握的時候,他特別用力,並且信誓旦旦的說:「我,未必是輸家。」

  話沒有說得太滿,但已滿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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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8:01
第四章

  婚禮事宜如火如荼進行中,高家是科技業龍頭老大,嫁女兒當然不能馬虎,但是高敏鈞卻每天一樣照常上下班,甚至比平常還要忙,連挑禮服也抽不出空。

  為了讓她當個最美麗的新娘,石祈赫只得閒者多勞,親自送設計圖到公司讓她挑。為抱得美人歸,他真的是忍到了極點。

  可他出現在她公司的次數多了,閒言閒語就又開始跑出來。

  大家都在猜,新郎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看起來成天無所事事?

  接著,就開始有人在他背後貼標籤,說他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這些批評他不是沒聽到,就因為高敏鈞誓言不嫁有錢人,他只好裝厚臉皮,繼續被抹黑。

  到了她的辦公室,他還是像個閒人,她忙得沒時間理他,他也只能自得其樂的翹著二郎腿,看他的財經雜誌。

  偶爾,他會離開一下下,謊稱上洗手間,其實是打電話給羅品彥。

  「……你把資料檔傳給我,等我看過之後,再跟你說要怎麼做。」

  「道爾先生在找你,非常緊急的樣子。」他繼續報告。

  「知道了。」

  「珍妮絲小姐也在找你,她說你再不和她聯絡,她就要飛來臺灣。」

  開玩笑!那個女人的纏功讓人吃不消,要真飛來臺灣,肯定會橫生枝節。「跟她說我已經飛到大陸去。」對岸土地比較大,讓她晃很久。

  「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千真萬確。」

  「我真的不能參加嗎?」兩人交情匪淺,卻連好友大喜之日都不能參與,想想還真是不甘心。

  「以後有機會我會補請,到地中海去辦場世紀婚禮如何?」

  「我比較想去蘭嶼。」

  「難不成要新郎和新娘傳丁字褲舉辦婚禮嗎?」

  羅品彥聽了哈哈大笑,「也無不可啊。」

  「呿!不和你鬼扯淡了。記住我交待的,資料整理好馬上傳過來給我。」

  「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離開洗手間,回到高敏鈞的辦公室,卻見她已經在看他帶來的婚紗設計圖。

  「去哪了?」她隨口問。

  「到各部門串門子……」發現她用眼神跟他說「你的笑話很無聊」,他只好乾笑道:「開玩笑的,我去洗手間。」

  「這些設計圖哪來的?」雖然她對時尚沒有太多研究,但身為企業家,要參與的活動多,她仍有基本的鑒賞力,「這個設計師應該很有名氣吧?」

  「嗯,在法國小有名氣。」其實威爾斯是法國非常知名的設計師,但因為和他有交情,所以他一通電話,對方就無條件答應贊助。

  「是我媽說要請這位設計師替我設計禮服?」

  「是我的意思,這位設計師的風格很適合你,我是這樣認為的。」

  「不需要特地空運婚紗,臺灣也有不錯的設計師。」

  「這件事你可不可以聽我的意見?其實是那個設計師拜託我的,他欠了我一個人情,一聽我要結婚就馬上說要贊助婚禮所需的禮服還人情債,你要是拒絕我,他肯定會很難過。不過,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設計風格,那就另當別論。」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想勞師動眾。」其實每件禮服的設計都很有質感,簡單俐落的剪裁優雅大方,不土氣也不過度華麗,很有時尚感,也確實適合她。「就聽你的吧。」

  她開始挑選禮服,並和石祈赫互相討論,因為太投入,她幾乎忘了即將進行得是一場契約婚姻。

  高敏鈞要結婚,最快樂的當然不是她本人,雖然她偶爾會陷入幸福的氛圍裏,但她很快就會想起這個婚姻其實是她自己一手策劃的騙局,所以,她大部分的時間仍會保有自己的理智。

  但林蘭芝就不是那樣了,寶貝女兒要出嫁,她當然要給女兒永生難忘的美好婚禮,忙得像顆陀螺一直轉轉轉,幾乎沒停過。

  即便女兒一直強調要低調,但是他們夫妻倆欣喜不已,怎可能同意?而她偏偏又不能跟父母說這只是契約結婚,所以,也只能任由父母去張羅她的婚禮了。

  結果任由父母張羅的下場就是喜帖發了超過兩千張,席開兩百五十桌。

  而原先她以為婚紗會空運來台,沒想到竟是設計師直接帶著設計好的衣服飛到臺灣來替她量身修改,以致她的行程統統被打亂。

  「不行,我得出門了,今天有重要的會議要主持。」

  見設計師量身到一半女兒就想喊停,高大為只好跳出來說:「我去,這期間你就安心準備當新娘,公司的事情我來處理。」

  「您退休了。」

  「你是對你老爸沒信心嗎?雖然已經退休,我可還是寶刀未老。」好歹公司也是他創立的。

  「不是那樣,我只是不想您太累……」看到父親威嚴堅決的表情,她歎口氣,也只能改口同意,「那就拜託您了,我會讓蘇助理跟您報告事項和行程。」

  送走高大為後,准新郎石祈赫又接著對服裝發表意見,一會說裙擺太短,一會說前胸太露,連背後鏤空他也有意見。

  他看似很投入,而且玩的不亦樂乎。

  高敏鈞看著他,蹙眉說:「你會不會太過投入了點?當真了不成?」確定設計師和他的助理都不諳中文後,她才敢大膽直說。

  「演戲就要演得夠逼真,太假就不好玩了,再說我喜歡你,即使是場戲,娶的也是心儀的女人,投入有什麼不對?」他絲毫不受到影響,轉頭繼續用法文和設計師討價還價,「優雅、端莊、不裸露,這是我訴求的。」

  男人都很自私,喜歡看辣妹卻不想另一半是辣妹,別的女人穿越少越好,自己喜歡的女人,則是包得越緊越安全。

  何況她已經夠搶眼,不需要裸露來搶版面。

  「你不尊重原創!」威爾斯瞪著他抗議,但最後還是妥協,修改前胸和後背的裸露程度。

  「很好。」石祈赫滿意稱讚。

  他的話令高敏鈞有些怔仲。這似乎不太妙,該由她掌握全局的,她卻發現自己變成了他的洋娃娃,由著他搓圓捏扁。

  但奇怪的是,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有種莫名的虛榮心,喜歡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仿佛全世界只有她存在,讓她覺得自己在他心中很有分量。

  這奇怪的心情轉變,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詫異。她向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的,為何現在卻重視起他對她的看法?

  她穿著禮服,忍不住以眼神問他,「我美嗎?」

  他以微笑回答,「美呆了。」

  仿佛不用過多的言語,他們也能進一步溝通,這令她欣喜。

  然而,在她心跳得更快速以前,心中預設的警鈴大響,把她的理智拉了回來。

  「可以了吧?我餓了,可以讓我吃飯了嗎?我想,威爾斯先生和他的助理應該也餓了,就由我來做東請客,感謝他特地遠道而來吧。」她回避他的眼神,冷靜的口吻打破方才一瞬間有些曖昧的氣氛。

  她本想請設計師和他的助理去吃大餐,但他們卻說想吃臺灣道地小吃,所以,她難得換上了T恤、牛仔褲,舍五星級餐廳,選夜市美食。

  高敏鈞和石祈赫的喜帖熱騰騰上桌,喜帖上的婚紗照給人一種努力曬幸福的溫馨感,男的俊帥、女的貌美如花,若不去想外界怎麼說高敏鈞,也不管大家怎麼評論石祈赫,兩人看起來真的很登對。

  但有人看著喜帖卻超不爽,那人就是李家邦。

  他的追求行動人盡皆知,可現在看來人人都認為他是輸家,加上高敏鈞老讓他碰釘子,石祈赫後來居上擠下他,這兩個人都讓他恨得牙癢癢。

  追不上高敏鈞事小,反正他也不是真喜歡她,但讓他在朋友面前漏氣,這口氣他實在吞不下去。

  「該把賭注拿出來了吧?」

  輸贏五十萬,那是他們那群人喝酒時瞎起哄喊出的價碼,對小老百姓來說是筆大數目,對富二代而言只是九牛一毛,打個噴嚏就沒了。

  不過輸錢事小,丟臉事大,他死不承認,「誰說我輸了?」

  「人家喜帖都發了,你不認輸還想怎樣?」

  「結婚的人都可以離婚了,還沒踏進禮堂都不算數。」李家邦硬要狡辯。

  眾人訕笑,覺得他是在做垂死掙扎,「別死不認輸了,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是說……你這麼執著是因為真的對黑寡婦動了真感情……」

  「誰會喜歡那種女人?我李家邦的字典裏沒有‘輸’這個字,你們等著看吧,我一定會扭轉局勢。」

  「你打算怎麼做?」

  李家邦神秘地笑著,「我自有打算。」

  「難不成你打算綁架新娘?」

  「笨蛋才做那種蠢事。」

  「但也許黑寡婦會被你的舉動感動,綁架新娘說不定是個不錯的方法。」眾人開始起哄,拱著李家邦去搶婚。

  「別瞎說了,最近被高敏鈞氣得一肚子火,叫幾個妹來玩玩。」

  「好,你出錢。」

  「錢不是大事,給我找像樣點的。」

  這票人吃喝玩樂,李家邦通常都是那個當凱子付錢的,反正花的都是他老子的錢,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

  女人叫來了,他也開始狂喝烈酒,酒過三巡,他的暴戾本性就現了形,把叫來的應召女郎假想成高敏鈞,把怒火全數發洩在她們的頭上。

  他極盡蹂躪之能事,差點就把叫來的女人整死,有人看狀況不對勁,才和人趨前阻止他,免得釀成大禍牽連。

  「夠了、夠了,再下去人會被你整死的。」

  幾個和他一塊喝酒的男人分別架住他,而被他整的半死的女人們連錢都沒拿,逮到空隙就拔腿逃命去了。

  「高敏鈞,該死!」李家邦怒駡道。

  「好,高敏鈞該死。」

  「石祈赫,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他再吼。

  「好,我們想法子整死他。」

  「我沒輸!」

  「你贏了、你贏了……」

  李家邦瘋起來,誰都吃不消,眾人只好順著他,他說啥都行,一直到他昏睡過去,大夥才松了口氣。

  「真是輸不起的傢伙。」

  「噓,小心被他聽見,你吃不完兜著走。」

  「那現在咧?」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想理喝醉酒的李家邦,最後決定各自收拾自己的物品,轉移陣地。

  石高兩家婚禮在新北大飯店十樓舉行,高大為包下兩個樓層,宴會廳入口處則裝飾著氣球拱門,一旁擱放了新人的婚紗照。

  婚禮看似很溫馨,畢竟誰也不敢在高大為夫婦面前說三道四,但偶爾還是會有一些人,用詭異的眼神看著石祈赫。

  他不以為意,繼續陪著岳父岳母向賓客打招呼,高大為有意拉女婿進他們的圈子,所以帶著他到處認識政商名流。

  而新娘休息室裏也擠滿了人,大部分是高敏鈞的同學,大家紛紛向她道賀。

  「你總算結婚了,我還以為我的紅包派不上用場呢。」

  「對啊,你的紅包我早在三年前就準備好,放到紅包袋都快要穿孔了。」

  大家都知道,她相親無數回,卻總是無疾而終,如今看她終於找到歸宿,都很替她高興。

  「有沒有那麼誇張?我條件又沒有很差,只能說時機還未到。」在好友面前,高敏鈞找回一點學生時代的開朗,笑得灑脫,並沒有把好友們的揶揄放在心上。

  姊妹淘們搶著要和她拍照,她照單全收,暫時不去想這只是場戲,努力掛著笑臉,讓影像記錄此刻。

  新郎出現後,女人們轉而一窩蜂圍住他。

  「新郎官,你知不知道你撿到了一個寶?」

  石祈赫看向高敏鈞,笑著點點頭說:「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背後有很強大的後援團?」

  「後援團?」這他就不懂了。

  高敏鈞的好姊妹們異口同聲說:「我們這一大票娘子軍,就是她的後援團,怕了吧?怕的話就對她好一點,不然光我們一人踹你一腳,就肯定可以把你踹扁。」

  怕當然不至於,但他從眾女子的神情言語中得到一個訊息,笑著轉頭跟她說:「你人緣真好。」

  「那當然。」面對這群好友,她也心情愉快。

  撇除因流言而可以拒絕和她往來的的富二代不算在內,她的人緣其實真的不差,尤其是大學時代,與現今在商場上強勢冷淡的樣子不同,她人美活潑、嘴巴又甜,還被封為企管系的系花,人緣好得令她完全不會招嫉。

  所以,這幾年她婚事一直不定的情況,讓不少非上流圈子的朋友覺得納悶,只有她自己清楚,一切都是謠言惹的禍。

  人保護自己是本能,總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當然能避免和她往來就避免,免得橫禍飛來。

  她不怪誰,反正她是始作俑者。

  「新娘子,現在換新郎借我們一下。」

  眾女把石祁赫拉到一旁,一群人一擁而上,說要拍照,卻故意吃新郎官豆腐,想看新娘會不會吃醋。

  高敏鈞一眼就看穿好友們的把戲,所以也配合演出,裝出吃味的樣子,嚷嚷著說:「喂,你們靠太近了……別太過火哦,朋友夫不可戲。」

  「還不是呢,在套上戒指以前,這人還不是你的夫。」

  「對啊,帥哥,我們條件也不比新娘差,如果你有興趣,歡迎你死會活標。」

  石祁赫一臉歉然的說:「謝謝各位厚愛,但我除了敏鈞,誰也不愛。」

  他眼神緊盯著她,說話同時注意她的反應,視線交匯的瞬間,她心一突、臉微熱,悄悄別開視線。

  「哇!真是肉麻的可以,我們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鬧劇一直持續進行著,一直到有人來催新娘新郎出場,一票女人才步出休息室。

  但就在此時,火災警鈴聲卻突然大作。鈴!鈴!

  「失火了!」遠處有人高喊。

  賓客們開始慌亂四竄,石祁赫也緊拉著高敏鈞要逃離現場,可因為她穿著長禮服,走沒兩步路就被絆倒,他見狀乾脆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努力拔腿逃出婚宴會場。

  好好一場婚宴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打亂,一堆逃出來的賓客站在飯店外,呆呆的仰頭看著不知哪里有冒煙的飯店。

  「現在怎麼辦?」有人問。

  「婚禮恐怕得取消了吧。」有人說。

  「怎麼會這樣……」林蘭芝也望著飯店,還處於驚嚇中。

  「別難過,只是個小意外,往後延一下就好了。」高大為摟著妻子哄到。

  誰也沒想到,一場盛大的婚宴就這麼被終止了,怕高大為夫妻太難過,一些交情好好的賓客忙著安慰他們。

  然而,站得比較遠的地方,卻已經有人開始在交頭接耳。

  「會不會太巧了點?才剛要結婚就發生火災,不覺得很不吉利嗎?」

  「可不是嗎!知道外面有關高敏鈞的傳言吧?」

  「噓!別讓高董夫妻聽到……」

  眾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他們指的當然是高敏鈞命格太硬的事,這回不僅差點克死新郎和養父母,還差點把旁人也一併拖下水。

  「我們還是先走吧。」怕受池魚之殃,有些賓客開始向高大為夫妻道別。

  「高老,現在怎麼辦?」有人詢問。

  「婚宴還是暫緩吧。」也有人建議。

  高大為很為難,看著看似沒事的飯店,又怕再進去會出狀況,最後他只好痛下決定,「很抱歉,婚禮恐怕要延後了,害大家跑這一趟,我在這裏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請等一下。」石祁赫出聲了,等所有人把目光轉向他,他才又說:「婚禮照常舉行,不過地點就改在這裏,就在廣場上辦場露天婚禮吧。」

  新北大飯店是臺北最新的五星級飯店,除了主建築外,還擁有一片寬廣的庭園,是很受歡迎的婚紗照拍攝點。

  「確定還要舉行嗎?」可以喊卡的時候不喊卡,這新郎是不怕死喔?

  石祁赫裝作不明白某些人話中的涵義,堅持要在廣場上舉行婚禮,而會如此堅持,一方面是為了不讓高敏鈞身上的不實謠言因火災再次擴大,另一方面,則怕她會因此又反悔。

  「老高,您覺得呢?」

  「呃,新人覺得可以的話,我就沒意見。」

  突然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方向,視線全部投向高敏鈞,現在就等她開口做決定了。

  「你覺得呢?」石祁赫深深凝視她,目光中有著期待。

  高敏鈞一怔,這才發現從抱著她逃出來之後,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看著他,她再度想起剛剛那驚險的一刻——

  他抱著她,拼命地跑,就算快要跑不動了,她叫他放她下來,他還是堅持抱著她一起逃命……

  在那一瞬間,她就知道了,這個人是個可以依靠的物件。

  她知道她該做點什麼,好摧毀自己先前為逃避相親放出的不實謠言。

  「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她決定用婚後的幸福,打破外界對她的印象。

  她的話猶如替石祁赫打了一針強心劑,他緩緩執起她的手,拿起戒指。

  在套上戒指前,他很慎重地問:「敏君小姐,請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願意。」她真心笑著點頭,讓戒指順利套上她的手指。

  緊跟著換她拿起了戒指,問他:「石祁赫先生,請問你願不願意娶我?」

  「我當然願意。」他大聲說。

  不用牧師,天地和許多賓客為證,雖然中間有了意外的插曲,但兩人手指上閃耀的戒指已明明白白宣誓了婚禮如期完成。

  掌聲響起,看似皆大歡喜,可惜遠處有人對這結果不甚滿意。

  他就是李家邦,飯店無故響起火災警報的幕後黑手,他想藉由意外事件讓高敏鈞和石祁赫的婚禮終止,甚至令石祁赫害怕放棄,怎知結果卻不如他所料。

  他很憤怒,偏偏暫時無計可施,只能看著遠處幸福洋溢的兩人,恨恨道:「別以為王子和公主從此就能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戰爭才剛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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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8:25
第五章

  結婚,是一段新關係的開始,高敏鈞注意了所有婚禮細節,就是忘了結婚當晚必須面對的第一件事。

  一張大床、兩個人,進入新房之後,她才想到今晚的重頭戲——洞房花燭夜。

  她真的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買老公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替高家傳宗接代,但直到這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看到石祁赫只著一件運動褲從浴室走出來,她緊張的從靠浴室這端的床上直接快速挪到另一端。

  石祁赫被她的舉動嚇到,錯愕的看著她問:「怎麼了?」

  「你……把衣服穿好。」高敏鈞不知道自己的視線該放哪里好,只好撇頭下命令。

  「都要睡覺了,穿那麼多衣服做什麼?我等一下連運動褲都要脫掉。」

  那不等於一絲不掛。

  一想到和他一絲不掛躺在床上,仿佛有把火從她的腳底直竄到腦門,她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他沒漏掉這可觀的一幕,看她紅著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忍不住興起一股捉弄她的壞念頭。

  他舉步,一步步慢慢靠近她。

  一發現他趨前,她身子連忙往後退,邊喝邊嚷著,「退後……你幹麼……不要再靠過來了!」

  「你幹麼那麼緊張?」

  「我哪有緊張?你不要胡說八道!倒是你,不是叫你把衣服穿好嗎?還不快點去穿衣服!別忘了契約內容,我說過一切要聽我的命令行事。」怕他又靠過來,她全神貫注防備著,努力端出雇主的架子,想先發制人。

  見他轉了身,她以為他聽從命令了,但才略鬆口氣,他卻又突然轉過身來,並且一個箭步就到了她跟前。

  她一驚,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後倒,所幸他手腳快,在她倒地前拉住了她。

  此刻,高敏鈞的神經緊繃得像隨時都會斷裂,不是因為被嚇到,而是因為她人就在他的懷裏。

  她不曾被男人如此親密的擁抱,而他剛洗過澡的身體散發陣陣香皂清香,擾亂了她本就有些紊亂的思緒。

  生個像他的小孩,應該不賴……

  這個曾在她腦中閃過的想法再度躍上來,加上周圍的氣息太曖昧,她差點就意亂情迷,可就在他的臉逐漸逼近時,她突然回過神,並且用力推了他一把。

  「高敏鈞小姐,你不是想要繼承人?」石祈赫有些納悶的問。

  「你有沒有做身體檢查?」她不答反問。

  「什麼?」他是不是聽錯了?

  「我怎麼知道你身體有沒有問題?所以先抽空去做身體檢查,這事以後再說,今天你先睡那裏。」她指著一旁的貴妃椅說道。

  石祈赫縱有再濃烈的熱情,這會兒也被澆熄了。

  「我要睡床。」他一股腦躺下床,佔據床的一半空間,還背對著她。

  生氣了嗎?看著他的背影,高敏鈞突然有些不安,因為他總是掛著一臉的笑,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是大事,面對她時,更少有冷淡的時候……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在意他的感受嗎?這又是個新發現,原來她已經不知不覺在意起眼前這個男人了。

  但,她還沒有做好和他發生進一步關係的準備,看著被佔有的床,她無奈選擇一旁的貴妃椅當床鋪。

  雖然在度假,可石祈赫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總是利用通訊與委託人聯繫,並且透過助理羅品彥接受委託。只不過因為時差問題,他常常得三更半夜爬起來執行工作。

  因為被高敏鈞的話氣到,他自顧自賴在床上,結果真的睡著了,半夜醒來,才發現她縮在貴妃椅上睡覺。

  他歎了口氣起身,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上,替她蓋妥棉被,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表情。

  醒著的她,總是把自己武裝得很好,就像一個不易被擊倒的強者,但是,熟睡中得她卻像個天使,而且是個美麗的天使。

  他從一開始就是認真地,想和她發展親密關係、結婚、生子。雖然模式有些荒謬,他卻是一心三思想讓假戲變成真。

  但一向對自己很有自信的他,面對心儀女人的抗拒,也免不了因為進展緩慢而產生憂慮,怕她最終仍舊無法接受他。

  「什麼時候,你醒著面對我也能像睡著這樣放鬆呢?」

  他知道急躁可能會壞事,得給她足夠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凡做大器的男人,就要有胸襟,能忍受等待所帶來的焦慮,以及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既然已醒來,不如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他離開床鋪打開陽臺的燈,帶著他的IPad走到陽臺上擺放的桌椅開始進行工作。通過網路連系,他輕鬆掌握美國那邊的訊息。

  在睡夢中的羅品彥,也被他挖起來工作。

  「我們以後都要過著這種日夜顛倒的日子嗎?」透過MSN交談,睡不夠的羅品彥頭還有點昏昏的。

  「當自己還在美國,就不會有那種想法了。」

  「怎麼可能?美國現在是白天,這裏可是烏漆抹黑的淩晨。」

  「那你回美國好了。」

  「別這樣,我開開玩笑而已。來吧,我準備好了。」羅品彥很快投降。老闆都沒唉唉叫,當員工的自然也不能喊累,況且自己也是有抽成的股東,為了讓荷包滿滿,只得打起精神來了。

  「等一下我會把資料全部傳過去給你,你把那些該轉出的今天之內全部轉出。另外,告訴羅斯先生,我接受他開出的合作條件,請他把契約書傳過來給我。」

  透過高科技,交易與資料的流通不費吹灰之力。

  趁著傳輸空檔,羅品彥好奇詢問:「洞房花燭夜怎麼樣?」

  這問題完全戳到了石祈赫的痛處,他回給他一個衛生眼的圖案。

  「不順利?」白目的再問。

  「你很閑嗎?需不需要我替你增加工作量?」

  「不用,我手邊的這些工作夠多了。如果沒其他事情要交代,我就離線去做事了。」還是識相點先告退。

  所幸石祈赫做人也不是太苛刻,結束訊息前還不忘叮囑:「去忙吧,忙完就去睡覺。」

  等所有工作處理得差不多,離線時已接近淩晨四點,他再回到房間,本打算躺回床上睡覺,但是想起昨夜高敏鈞那麼緊張的模樣,他改變了決定。

  拿了外套、躺到貴妃椅上,他就椅當床。

  翌日一早,高敏鈞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睡在床上,嚇了一跳,但當她坐起來時,馬上發現石祈赫只是個她易了位,松了口氣。

  她發現他是個紳士,知道她對於兩人的親密接觸這件事在意,就沒有越雷池一步。雖然只是小小的舉動,卻讓她非常感動。

  她問自己,有什麼理由不接受這個好男人的心意?

  結果,她不但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倒意識到自己堅持的婚姻只是個契約,心態有點可笑。

  她下了床鋪,拿了條毯子,走到石祈赫身百年替他蓋上,雖口頭上不說,但是,心真的已經被他影響。

  她在自己心底悄悄的對他說:「只要你的表現一直這麼可圈可點,也許我會……試著讓契約無限期延長。」

  稍晚,待石祈赫也起床後,高敏鈞像往常一樣,吃完早餐準備去公司上班。

  但她才拎起公事包走進客廳,就被他制止了。

  他拉著她問:「你要去哪里?」

  「上班。」怕他不瞭解,她還故意舉起手上的公事包。

  「什麼昨天才剛結婚,你今天就要去上班?蜜月旅行怎辦?」

  「蜜月旅行?」她一愣。

  那不在她的計畫之內,她原本只是想得很單純——替自己買個聽話的老公,然後他安分的做他自己喜歡的事,不要讓她成為外界的笑柄,各取所需等到她懷孕,就可以結束關係。

  所以,她壓根沒想過要去度蜜月。

  「我很多工作要做,沒時間。而且臨時說要度蜜月,也沒有安排地點、食宿什麼的——」

  「夏威夷,機票我已經訂好了。」石祈赫工作很有效率,決定要做的事情,他一樣都不會漏掉。

  「訂好了?」她瞪大眼。他就這麼篤定她會同意?

  「嗯,訂好了。住的地方也已經打點好,我朋友的房子會借給我們住,不過他們不在那裏,你不用擔心會被打擾。」

  中法混血的人,人面就比較廣嗎?不只知名設計師可以為他專程來台,連夏威夷都有朋友可以隨時出借住處?她怎麼越來越覺得他神通廣大?

  「你人面好像很廣?都認識些什麼人?該不會連英國女王都和你有交情吧?」

  「那倒沒有。」石祈赫當然聽得出來她後面那句是在調侃他,所以避重就輕,嬉皮笑臉地回應她的問題。

  一直聽著他們對話的高大為出聲了,「既然祈赫都安排好了,你們兩個就好好去玩吧,公司的事交給我處理。」

  「一直把工作丟給爸,我會很過意不去。」

  「有什麼好過意不去?你不在公司,其他高層也都會把事情處理妥當,我也頂多是去露露臉而已。」

  看來,蜜月旅行是避免不了了。一開始說好由她掌控全局的,結果反而是她被牽著鼻子走,這可不是她所樂見的結果。

  「度蜜月就度蜜月,也沒必要跑那麼遠,你不是來臺灣旅遊的,就來趟環島旅行好了。」她要扳回一城。

  「好啊。」只要有她在身邊,哪里都是蜜月勝地。

  沒想到他答應得那麼爽快,高敏鈞反而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小家子氣,只好配合的說:「那……我去拿旅遊書籍研究一下。」

  石祈赫再度拉住她,興致很高昂地說:「不用研究了,旅遊書帶著,我們走到哪玩到哪。」

  「這樣太沒計劃性了。」

  「我倒覺得祈赫的想法很不錯,你們就放鬆心情去旅行,不用想太多,時間上也不應在意,公司有我在。」雖然退休生活很愜意,可比起女兒的幸福,高大為認為自己的悠閒可以暫時捨棄。

  「爸好像站在祈赫那邊了啊?」高敏鈞有些不悅了。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女兒,我和你媽當然是站在你這邊。」高大為見女兒吃醋,忙拉著妻子一起表態。

  「還有我,我也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石祈赫也跟著說道。

  看著他們,高敏鈞真的有點哭笑不得,「好啦,你們這樣讓我覺得好像我心胸狹窄。我去收拾行李。」

  「我幫你。」石祈赫快步跟上她,一路不斷問臺灣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她卻故意不告訴他,「不是說要走到哪玩到哪,那就什麼都不要問了。」

  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他也只能苦笑接受事實。

  驅車從北南下,一上車,高敏鈞就把旅遊書丟給石祈赫,自顧問著,「桃園、新竹、苗栗,要去哪一站?」

  「哪一站比較好玩?」

  「你對哪里比較有興趣?」

  「新竹。」臺灣的城鎮他不是很清楚,只是想起聽說高科技廠大多在新竹科學園區,所以直覺就說了新竹。

  「好,就新竹,我順便帶你去廠房晃一晃。」

  「不,這趟旅行不能談工作,所以廠房就不用了,看看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舉例說明。」

  「古跡、臺灣較局特色的建築、當地美食,諸如此類的。」他大略提出意見。

  有了方向,高敏鈞一路開到新竹北埔老街,抵達目的地後,他們便停車徒步閒逛。

  北埔老街古意盎然,有許多保存良好的老舊建築,而且街上商店林立,還有著名的擂茶以及各種客家小吃。

  石祈赫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下車就拿著他的相機猛拍照,他不只是拍建築、也拍路人,但大部分的主角還是她。

  他捕捉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小動物的專注姿態、排隊時無聊仰天的表情、玩遊戲時如花般的笑容……被她發現時,她會稍做回避,可她閃,他就追著拍,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她不甘心只有自己被拍,偶爾也會拿相機朝他亂拍一通。

  「要拍應該先知會我,我會擺個帥氣的Pose。」他痞痞笑說。

  「你要拍照也沒知會我。」

  「那我們合照吧,現在知會你了。」他拉著她,找路人替他們拍合照。

  「你這根本就是強迫嘛。」

  她連嘟嘴的樣子也很可愛,讓他更想逗她,所以又拉著她拍了一張合照。

  這回他沒請別人代勞,而是隨意自拍。

  「喂!」她瞪著杏眼抗議她的行為。

  「總要拍些照片回去給爸媽看,演戲就要演得逼真一點,沒錯吧?」

  他總有理由,她辯不過他,索性不理他自顧自地往前方走去。

  旅遊就是要隨興,把步調放慢,無需看表,而唯一不變的定律,肯定是吃東西、買東西。

  石祈赫一直住在國外,因此眼前所看到的事物,對他而言都很新鮮,不管是建築還是美食,每個角落他都不漏拍,每樣美食他都想嘗嘗看。

  當然,他們也沒有錯過新竹最有名的米粉和貢丸湯,在小吃店裏吃飽了才再度上路。

  「接下來要去哪里?台中、南投還是彰化?」

  「溪頭、日月潭。」聽說沒去日月潭就等於沒來過臺灣,怎樣也要去看看。

  「很遺憾。」

  「什麼意思?」

  「我不敢開山路。」本來是該讓石祈赫開車的,可是高敏鈞怕他對臺灣路況不熟會迷路,所以才親自開車。但是開車很累人,尤其開山路更累,她也沒開過,沒把握。

  「那換我開吧。」

  「你又不認識路。」

  「有衛星導航,還有你可以當我的嚮導。」

  這辦法很不錯,高敏鈞同意了,把駕駛的位置讓給他,自己則扮演起導遊的角色,「走吧,目標日月潭,今晚夜宿溪頭,晚餐是竹筒飯。」

  沒想到,隨性旅遊的第一晚、夜宿溪頭時,他們就為了訂房問題僵持不下,高敏鈞要兩間房,石祈赫則堅持只要一間房,最後兩人只能各退一步,定了一間兩張床的雙人房。

  「又不是沒房間,為什麼一定要訂一間房間?」在櫃檯時不想讓石祈赫難看,但進了電梯,高敏鈞就開始抱怨了。

  「不管是實質還是名義上,我是你老公,有責任義務照顧你,你一個人睡,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沒辦法及時照應,所以房間的事情,你不要再和我爭了。我向你保證,沒有你的許可,我絕不會越界。」

  她無言了,這才曉得他的堅持是為她著想,感動之餘,也再度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覺得尷尬不已。

  翌日,遠離中部,他們又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直奔台南,高敏鈞帶石祈赫去了赤嵌樓和孔廟,也吃了道地的台南擔仔面和竹材板,而後就再度上路直奔墾丁。

  他們下榻的飯店就在海邊,步行兩三分鐘可以到墾丁鬧區,而他們訂的一樓海景房,也是打開落地窗就能直接步入沙灘。

  陽光、海水、比基尼,墾丁的夏天很熱情。一天到晚,墾丁就變得很熱鬧,即使不進到店家,還是能聽到酒吧裏傳來的駐唱歌手高亢嗓音。

  他們決定晚餐在一家酒吧直接解決,店裏有樂團演奏和舞池,因為夏天,旅客不少,人們早酒酣耳熱,加上音樂的催化,一群人在舞池裏跳得很High。

  他們點餐,也喝了點酒,情緒便跟著高漲起來。

  他對她伸手詢問:「要不要上去跳舞?」

  高敏鈞笑著搖頭說:「我要去一下化粧室,你想玩就上去玩吧。」

  她不是那種不會看場面的女人,該玩的場合也知道要好好的玩,就算只是朋友關係,她仍希望他這趟環島之旅能夠盡興。

  她離開座位後,石祈赫並沒有上去跳舞,反倒是有辣妹看他落了單,就前來搭訕。

  「請問你是不是混血兒?」

  「是。」石祈赫沒端架子,點頭回答。

  「看,我猜對了。」搭訕的女孩對一旁朋友興奮地炫耀著,接著就又轉過身來問他,「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我們的節目很精彩喔,保證讓你永生難忘。」

  女孩越說越靠近,沙發就那麼一點大,石祈赫就算想退也無處可倒退,「你們找別人吧。」他冷聲推拒。

  「寶貝,別這麼快就拒絕嘛,你都還不知道我們的玩法,我們的玩法可是很刺激的,保證讓你非常銷魂。」

  女孩說著直接把手放到他臉上,輕輕的摩挲。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她,這情景就被高敏鈞看見了。

  瞧見那一幕,她醋火整個轟地冒了上來,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酒吧,快步走入市區街道。

  石祈赫也沒有多做停留,他慌忙起身,讓趴在他身邊的女孩跌坐到沙發上,經過櫃檯時丟了錢,就快步跟著步入墾丁大街。

  不過街上人太多,等他追出來時,已經看不到高敏鈞的身影,只能憑著直覺前進。

  所幸他的腳程快,果然在接近飯店的路口看見正要穿越馬路的她,正想叫住她時,卻驚見一輛車朝她沖了過去,來不及細想,他的身體便反射性地沖出去,抱著她閃到一旁。

  高敏鈞嚇到了,整個人驚魂未定的趴在他懷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差一步,不是她被撞,就是就她的石祈赫被撞……一想到那個恐怖畫面,她的手不自覺攀得更緊。

  「沒事了。」石祈赫也大口喘著氣,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

  許久之後,她慢慢回神,情緒穩定下來後,這才發覺自己把他抱得死緊,連忙鬆手轉身要走。

  「剛剛為什麼突然走掉?」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如願逃離。

  「不想打擾你的興致。」

  「吃醋了?」

  是吃醋沒錯,她以為自己還沒有那麼在意他,但是剛剛一看到其他女人攀著他不放,她心底的醋桶就打翻了。

  她比自己原來以為的更在乎他。

  「對,我吃醋了,你滿意了吧?放手!」她轉過頭,恨恨的瞪著他吼。

  石祈赫笑了,沒有放手,反而把她拉近,唇順勢而下。在她再度抗議以前,他攫住了她的紅唇。

  他當然滿意,她吃醋就表示在意他,這對他來說比中樂透還要開心。

  高敏鈞整個人被他吻得頭昏昏,心跳加速,不能、也不想再抗拒。

  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祟,也或許是天氣太熱,兩人身上因吻而燃起的火焰一時半刻都沒有降溫,甚至,還一路延燒回飯店。

  這一夜,在墾丁,他們終於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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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蜜月旅行後,高敏鈞再度回到工作崗位,但現在她上下班多了個司機,那就是她的新婚夫婿石祈赫。

  偶爾,他送她到公司後會在她的辦公室多逗留片刻,她忙時,他就逕自做他的事情,翻翻報紙雜誌,要不然就全神貫注的玩他的手機。

  高敏鈞並不覺得他閑閑沒事有什麼不好,畢竟他當初來臺灣就是度假的,但是怕他被別人說閒話,所以突然興起替他安插個職務的念頭。

  「你要不要乾脆到公司來幫我忙?」

  「怎麼突然提這個?」

  「怕你太無聊。」

  「我在這裏會吵到你?」

  「不會。」

  見她回答避重就輕,石祈赫一派輕鬆地問她:「有人說我閒話嗎?」

  其實,也怪不得別人說閒話,他們高調談戀愛,大方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甜蜜而不回避別人的視線,難免會招人眼紅,更何況他目前的身分跟小白臉沒兩樣。

  他最近臉皮練得很厚,是不太在意,但總會顧慮對方心情,怕人言可畏會傷到他們慢慢建立起來的情感,如果她介意他「沒工作」的事,他很樂意說出真相,但就怕她氣他的隱瞞,和不嫁富人的毛病發作。

  「我太忙了,需要一個能信任的人來幫幫我,你不能幫我忙嗎?」

  「抱歉,我真的沒興趣,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幫忙,我會試著從其他方面幫你,但不會是到公司上班。」

  他知道她是怕傷他自尊心才這說,可他是真的對管理公司沒興趣,他有他的專業領域。

  再說,他只是來公司晃幾圈就有閒話,若真進公司占了肥缺,那別人恐怕就會認定他是沖著高家的財產來的。

  看他很堅持,高敏鈞也不想勉強,但仍關心他,「那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她認識他時間很短暫,一開始覺得沒必要太深入瞭解,是因為反正遲早要結束關係,但現在,他們有了感情且朝著維繫長久關係而努力,才讓她漸漸發覺自己對他瞭解太少。

  「你怕我養不起你嗎?」看她一臉擔憂,石祈赫忍不住笑問。

  「我也沒說要你養。」

  「那是怕養我?」

  「才不怕,我是怕你受不了外面的閒言閒語。」看他似乎真的沒在怕,高敏鈞只好實話實說。

  她是真的不在乎石祈赫能不能養她,一開始要買個老公的時候,對方的經濟能力就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她擔心的始終是他的感受。

  「算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始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別擔心,我會好好規劃,而且我保證,就算有一天你突然說你不想工作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餓著。」要不是她說一直不要嫁給有錢人,他也不用這麼辛苦隱瞞。

  「好啦,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可以不要五克拉鑽戒,也可以不穿香奈兒,你只要買得起三餐給我吃就夠了。」

  欲望是造成人類痛苦的最根本禍首,降低欲望,物質生活簡單也可以很幸福。

  「我老婆的欲望真小。」過去他看到的她是個善良美麗的女孩,而現在他看到的則是個豁達、灑脫的獨立女性,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讓他深深喜愛。

  休閒不忘工作,石祈赫今天例行和羅品彥見面聯繫,聽取他報告也交代工作事宜。

  「你打算一直待在臺灣嗎?」

  雖然現在數位傳播非常方便,也流行行動辦公室,但每天住在飯店也是很無聊的,加上日子又是日夜顛倒,久了實在覺得有些吃不消。

  所以在臺灣待了快一個月,羅品彥開始想回美國了。

  「嫌煩?那你就先回美國好了。」

  「那你呢?打算在臺灣定居?那美國那邊的工作怎麼辦?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靠電話和電腦聯繫吧?」

  「空中交通那麼方便,只要有班機,我現在想走也沒問題。怎麼?有客戶在抱怨嗎?」

  「那倒沒有,但你知道華爾街很競爭,誰曉得會不會有人趁機想取代你。」

  石祈赫一點也不擔憂,「如果我是那麼容易被取代,那就證明我的能力不如別人,我無話可說。」看完一份又一份的資料,批註、加密傳出,他知道大客戶們要的是什麼,只要能讓他們賺到錢,他人在哪里並不重要。「我看你是太閑了才覺得無聊,要不你也去找個女人談談戀愛吧?」

  「別說笑了。」

  「我可是很認真建議你。瞧我現在過得這麼幸福美滿,你不會羨慕嗎?」

  「所以我才要催你快點回美國,我怕你繼續沉浸在戀愛的氛圍裏,會忘了自己姓啥叫啥,最後恐怕連正事都忘了要做。」羅品彥繼續板著臉說,一時之間他反而比較像老闆,石祈赫則是個因私忘公的員工。

  「放輕鬆,不然我放你幾天假,你也去環島一圈如何?」

  「你覺得我能放輕鬆嗎?」他本來也是放假放得很輕鬆,因為有個不錯的老闆兼合夥人,但最近石祈赫過得太輕鬆愜意,反而令他不敢鬆懈。

  「羅品彥,你的幽默感哪里去了?」

  「被你殺光了。」

  「放心,我不會把你的辛苦錢玩光,這樣保證你可以安心了嗎?」

  他突然拿出紙筆,似笑非笑的說:「白紙黑字如何?」

  石祈赫皺眉,「好朋友真的要做到那樣子嗎?」

  「當真了?」羅品彥哈哈大笑。

  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好小子,耍我啊?」

  「你只顧著過幸福美滿的日子,都快忘了我這號人物,耍你剛剛好而已。」

  「好,我知道了,為了證明我沒有忘記你的存在,今晚開始,我淩晨一點就會把你挖起來工作到淩晨五點,這樣你可滿意?」

  終究是大老闆,輕鬆反擊就讓羅品彥大呼吃不消,「老闆,你還是放我幾天假吧,我突然很想去環台旅行。」

  石祈赫壞心的笑了,「太遲了,這幾天會有很多事情要你去辦,你還是暫時別有休假的念頭,專心工作吧。」

  羅品彥苦著臉。搞了半天,他等於自己挖洞給自己跳嘛。

  原本高敏鈞和石祈赫約好一起吃晚餐,但是她在前往約定地點經過新北大飯店時,突然看見他從飯店走出來,訝異之下她忘了和他的約定,一個人傻傻的開著車子回家,只想著他去飯店做什麼?是……她想的那樣嗎?

  石祈赫在餐廳等了將近一小時等不到人,只好打電話和她聯繫,結果她在電話中告訴他,她人不舒服已經先回家,他連忙飛快回到高家。

  「怎麼了?人很不舒服嗎?要不要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

  他的焦慮與關注對上她的冷淡,成了強烈對比,她明顯看起來不高興,但他卻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高興。

  高敏鈞心裏真的很不舒服,看到石祈赫從飯店走出來時,她再次覺得自己真的對他瞭解太少。

  她可以不在乎他家世如何,卻不能不在意他的人格,他們的關係發展得太快,現在想來,很欠缺深思熟慮。

  也許,他不是一個人來臺灣的。

  也許,飯店裏還有另一個人在等他,而那或許是個女人。

  否則,她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何需要進出飯店?

  「怎麼不說話?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拜託阿貴嫂幫你煮點東西?」他依然貼心詢問,真的以為她人不舒服而已。

  「不用了。」

  這一刻,石祈赫才覺得事有蹊蹺,高敏鈞的冷淡,他感受到了,「你在生我的氣嗎?發生什麼事?」

  一個人態度突然轉變,必然有原因,他努力回想一整天來和她的所有對話,卻始終沒想出個所以然。

  「我做錯什麼了嗎?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請你告訴我,你這樣悶著不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也不想悶著鑽牛角尖,但是她怕一旦攤開來談,最後的結果可能就是結束,而她不想如此,所以她才會遲遲開不了口,不知該怎麼面對。

  「沒事,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只是因為累?」他狐疑的問。

  「對,只是累。」

  「好,那你休息一會吧。」

  就這樣,高敏鈞連衣服都沒換就和衣躺到床上,因為什麼都不想想,她躺著躺著,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半夜。

  她翻了身,發現身旁空蕩蕩,而陽臺外的燈光則是亮著的,她下意識覺得事情不對勁,所以小心翼翼的下床,輕手輕腳移動位置來到落地窗邊。

  石祈赫正在和羅品彥講電話,因為高敏鈞,他的情緒不太好,所以羅品彥說什麼他都意興闌珊,「……你看著辦吧。」

  「這幾天我不會過去,有什麼事情傳訊息給我。」

  「你高興就好。」方才羅品彥趁機跟他說要去環島,他也沒反對。

  偷偷摸摸跑去飯店,又偷偷摸摸在三更半夜講電話,石祈赫的所有舉動都令人覺得很可疑。

  高敏鈞終於忍不下去,刷的拉開落地窗,冷冷說著,「石祈赫,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石祈赫望向她,一臉錯愕。

  結束和羅品彥的通話進到房內,兩人坐在沙發上,氣氛很肅殺。高敏鈞的表情很冷漠,石祈赫則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無辜擔心的等著大人宣判他的罪。

  他不知道她聽到多少,所以決定先聽聽她想說什麼,乖乖閉嘴一語不發。

  「你沒話要跟我說嗎?」她語氣冷颼颼,像冰一般。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他不是故意裝傻,而是真的不知道她要他說什麼。

  「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情?」

  「送你去公司,到市區晃了一下。對了,我還買了一個禮物要送給你。」本來昨天晚餐時就要送她,但折騰一整晚,現在才想起自己買了禮物。

  禮物送出去,可她連看都沒看就往一旁的茶幾擱,目光依然嚴厲,臉上毫無笑意。

  事態很嚴重呢……但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為何發怒?

  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胡亂猜測,不如單刀直入,「還是你告訴我原因吧,如果你要判我死罪,也得讓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瞧他一臉無辜,高敏鈞差點就心軟了,但一想到他一直對她有所隱瞞,她馬上又板起臉孔。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清楚,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情?」

  該交代的不是都交代了?但她不滿意,他只好繼續絞盡腦汁,「買了禮物,然後……去找了一個朋友。」

  「我記得你說,你是第一次到臺灣,我以為你在臺灣無親無故,難道是我想錯了?」

  「不是在臺灣的朋友,是和我一起來旅行的同伴。」

  「是嗎?那麼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男……等等!」他似乎抓到一點端倪了,「你該不會誤會什麼了吧?」

  「是誤會嗎?偷偷摸摸去了飯店,連講個電話也必須要在三更半夜,你的行為舉止都讓人無法理解,我想來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個物件有問題。住在飯店裏的,真的是個男人?」

  雖然她吃醋代表在乎他,但是被她那樣誤解,真的讓他哭笑不得了。「我去飯店,你都看到了?」他決定先厘清情況。

  「你要說那也是誤會?還是要說我看錯人呢?」

  「冷靜點,敏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我正在等你解釋。」她可以忍受他是個窮光蛋,但是卻無法忍受欺騙,尤其如果是劈腿,那她更不能容忍!

  「你覺得我劈腿?所以才會那麼生氣嗎?」

  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嗎?有種被抓到小辮子的感覺,高敏鈞連忙斂了斂神色,假裝冷靜的說:「其實你解不解釋也不重要,我突然覺得,婚姻生活還是依照我們的契約進行就好。」

  好不容易兩人的關係才有了進展,石祈赫當然無法忍受結果變成那樣,「我拒絕!」

  「拒絕?契約是我擬定的,由我主導!」聽他大聲,她更生氣了,不肯退讓。

  「你跟我走。」他火大了,決定用最快的方法讓她瞭解,抓起桌上的鑰匙就拉著她往外走。

  「你幹什麼?放手!我叫你放手!」她生氣的想甩脫他的鉗制。

  怎料石祈赫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在她掙扎時,乾脆把她橫抱起來扛到肩上,然後直接把她丟入車內。

  「坐好!我帶你去看事實真相。」

  原本高敏鈞是要跳下車的,可被他那樣大聲一喝,手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然後乖乖的由著他將車滑入車道,駛入夜色中。

  羅品彥打開房門時完全狀況外,本來他先前和石祈赫在通話中,電話卻突然中斷,之後他回撥了幾次,那端都沒有回應。他以為石祈赫的老婆醒了,所以石祈赫就跑去睡覺,沒想到這男人竟會帶著老婆半夜出現在他的房門外。

  看到兩人的當下,他的表情有點呆。

  「去把你的衣服穿好,我有話要說。」石祈赫冷聲道。

  「喔……啊?對不起。」羅品彥這才發現自己只穿著睡袍,連忙跑去浴室換衣服,片刻後才再度出現,見兩人已走進房內落座。

  「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羅品彥先生,我的助理兼合夥人。」

  助理兼合夥人?那是什麼?意思是說他自己有事業,不是待業中的窮光蛋?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

  高敏鈞開始四處張望,想瞧出些蛛絲馬跡。

  「請問……你在找什麼嗎?」羅品彥看她的目光在屋內到處梭巡著,覺得很納悶。

  「她在找女人。」石祈赫好氣又好笑的介面。

  「找女人?什麼?我可沒有召妓哦。」況且就算有,應該也沒礙到老闆娘吧?

  但怕高敏鈞誤解,他還是很認真的替自己辯解。

  「你誤會了,她以為住在這裏的是我的女人?」

  「咦?現在這是啥狀況?是我還沒睡醒嗎?怎麼覺得聽不懂?」

  「真的只有你自己住在這裏?」高敏鈞有點懷疑的瞪向羅品彥,但從石祈赫掛電話到現在,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也沒看到他有和其他人聯繫……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

  「真的,絕對!」羅品彥連拍胸脯保證。

  「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麼你們要偷偷摸摸見面、又為何非得要三更半夜聯繫?難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哇、哇!聽老闆娘這語氣,該不會以為他們兩個是男同吧?

  這還得了?

  「停,我只愛女人,對男人沒興趣,至於我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見面,又要偷偷摸摸聯繫,我想問題應該是出在你身上。」羅品彥指著她,把罪歸到她頭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與我何干?」

  鬧到這地步,不坦白也不成了。石祈赫這才跳出來說:「因為你說,你不要嫁給富二代和有錢人。」

  跟這有什麼關聯?高敏鈞一臉不解的看著他,等下文。

  「你記得你公開徵婚時有個條件,就是應徵者不得是有錢人與富人後代嗎?我怕我的身份會不符合你的條件,只好暫時隱瞞。事實上,我爸雖是公務退休人員,但因他擁有一些專利權,所以每年都有一筆位數不小的收入。而我……」

  他略一頓,才再度說:「我的工作是精算師,專門在華爾街替大老闆們做財務管理,替那些有錢人賺更多的錢,也替自己賺入了為數不少的財產,我雖是來度假卻也要工作,必須和羅品彥聯絡,但又怕被你發現,只好偷偷摸摸。這樣,你是不是聽明白了?」

  她當然聽明白了,但……這簡直就是鬧劇一場!

  她開始為自己莫名其妙吃飛醋感到萬分難堪,也覺得過去要替他安插工作的想法很可笑。

  她真的以為他是個待業中的窮光蛋。

  實在沒臉待下去,她轉身就想離開,石祈赫連忙擋住她的去路。

  「敏鈞,我都說明白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讓開啦!」她是覺得自己太丟臉了好不好?在他朋友面前這麼丟人現眼,她真的沒臉再站在這裏。

  這情況,第三者好像很多餘,羅品彥識趣的往後退,邊退邊說:「呃,這裏留給你們好好談,我再去跟櫃檯要一個房間。」

  一直到他退出去,高敏鈞才略松一口氣,只是還在氣頭上,「這樣一直騙我很好玩嗎?害我這麼丟臉!」

  「對不起。」這點石祈赫自知理虧。

  「光說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一想到你一直在騙我,我就很想踹死你!」但真要踹他又捨不得,結果令她跟恨自己這樣軟弱,「你可惡啦!」

  「是我可惡,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哪那麼容易!」

  「有錢是罪過嗎?讓你連機會都不給我?」他和他的父母每年都捐很多錢給慈善機構,並不是死守財產的守財奴。

  「我何時說過那種話了?」她自己就是有錢人,怎麼可能那樣想?當初不選有錢人,純粹是認為既然是契約婚姻,自然要找能用錢打發的物件,結束時也才能切得徹底。

  「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懇求的問。

  現在……她真的是騎虎難下了呢。說沒關係,原諒他好像自打嘴巴;說有關係……想想不過就只是他很有錢罷了,其實也沒那麼嚴重。

  「敏鈞……」怕自己真被三振,石祈赫很認真的說:「我真的很愛你。」

  「留校察看。」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也給他一個機會,弄清楚後,她並沒有真的很氣他,因為始作俑者還是她自己。「以後,你要是敢再騙我,就沒得商量了。」

  「絕對不會了!我保證!」這回,換石祈赫連拍胸脯保證了。

  誤會解釋清楚,危機似乎也暫時解除,但,王子和公主是不是從今天開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點,他們目前都還不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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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9:11
第七章

  石祈赫的工作和身分曝光後,他不用再偷偷摸摸,平常陪高敏鈞上班,就順便在她的辦公室裏和客戶做視訊聯繫,就連羅品彥也順道住進了高家。

  自從知道了他的真實背景,高敏鈞偶爾會偷偷的觀察他,發現工作中的他很強勢,和面對她時那個柔情似水的男人不太一樣。

  羅品彥甚至跟她說,石祈赫工作時嚴肅起來,其實是有點嚇人的。

  所以,他是因為她才變成繞指柔?

  她雖喜悅,卻也忍不住要想自己何德何能?更好奇他對她的感情,到底從何時開始?

  不小心逮到她偷偷看他的視線,石祈赫回以一個笑臉,問道:「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沒有。」

  「那你是在偷看我嗎?」

  「不是。」她當然不承認,「我只是有點好奇。」

  「好奇什麼?」面對她,他總是有最多的耐性,而且一如既往總是掛著帥氣的笑容。

  他的笑會電人,她是那麼認為的,而她想其他女人必然也是那樣的感覺。就像去度蜜月的時候,那是他在墾丁酒吧被搭訕就足以證明他確實很有女人緣。

  可正因如此,才更教她好奇。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有些緊張的問。

  「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別騙我了,我們以前沒見過面,所以不可能。」

  「見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見過?何時?我怎麼沒印象?」高敏鈞努力回想過去所有小宴會或相親,卻沒有關於他的記憶,「不可能,我想不起來……」

  「你當然想不起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三年前你到法國參加一個拍賣會,我見到你,但沒和你說過話,是暗戀你。」

  有了,那個記憶她是有的,那年她跟著養父母去法國拓展業務,剛好接到一個慈善拍賣的邀請,她就和養父母一起參加,並且拿出他們送她、她一直隨身帶著的一套首飾拍賣。

  「怎麼可能?只是一面之緣你就愛上我?我們甚至沒有過交集?」

  石祈赫笑了下。所以緣分真的是種很玄的東西,非人所能控制。「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也難怪你不相信,但是我就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此後死皮賴臉地跑去應徵你的老公。」

  聽他告白得如此露骨,高敏鈞有點招架不住,臉微微泛起紅潮。

  現在可是上班時間,怕自己會受影響,她忙垂頭把視線移回自己的工作桌,並且急躁地說:「你快點回去,別在這裏妨礙我工作。」

  「高敏鈞,你講不講理?」真心表白卻被趕人,石祈赫愣了下,忍不住抗議。

  「我說的有錯嗎?這裏可是我的辦公室。」

  「我是怕如果我到處亂跑你又誤會我,才待在這裏。而且你也說過了,我可以選任何地方做我的事情。」所以他才選了她的辦公室,和她一起上下班,她辦公他也沒閑著。

  結果又是她在自掘墳墓嗎?顯然是這樣。怎麼每次她看起來都占上風,最終總落得慘敗的結果,實在令人非常不服氣。

  「那我餓了,你去幫我買點心吧。」

  「點心是吧?沒問題。」拿出手機,他一通電話就有人跑腿。

  「沒誠意。」高敏鈞還是不甘心認輸,繼續硬拗。

  明知道她是在找麻煩,但石祈赫也只能歎氣認輸,「我這就去替你買點心。」

  為了證明自己很有誠意,他只得起身,替老婆跑褪去。

  冤家路窄,石祈赫怎麼都沒想到買個點心也能和李家邦巧遇,而他疼惜老婆的美意,到了對方眼裏就成了妻奴。

  李家邦和兩名跟班一路尾隨他到停車處,趁他不注意把他拉到人少的角落,準備好好教訓他。

  「小白臉也只能做這些事情,真是可憐。」他嘲諷著。

  「讓開。」懶得和笨蛋鬥,石祈赫只是冷冷地說。

  不過李家邦非但沒有讓路,還讓兩個跟班一起上前來擋住去路,三個人把他團團圍住。

  「娶了有錢老婆,就以為自己也變高尚了嗎?別傻了,就算你穿得人模人樣,也只不過是匹種馬。但怎麼高敏鈞到現在還沒好消息,該不會是沒種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雖然不想和李家邦一般見識,但這傢伙真的是欺人太甚,他忍無可忍,把對方放在他臉上拍打的手抓住,用力一扭。

  李家邦馬上痛得哇哇大叫,「放手!放手!」

  「會痛嗎?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石祈赫故意道。

  「臭小子,快點把我們老闆放開!」一旁兩個跟班只敢吆喝,不敢上前,就怕他更用力會傷了他們的主子。

  「不要過來,我的手無法控制力道,你們如果不想我一不小心傷了這混蛋,就別動。」石祈赫扭著李家邦的手腕,冷冷地警告兩名跟班。

  怕自己的手被扭斷,他也連忙喝止兩人上前。「石祈赫,有話好好說,先把我的手放開。」

  「我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好像不怎麼聽得進去,那我只好用這種方法和你說話。」

  人善被人欺,人都欺善怕惡,他不得不以暴制暴。「我好像說過要你離我和敏鈞遠一點吧?你似乎不怎麼聽得懂人話。」

  「我懂,我當然懂。」

  「真的懂?」石祈赫手勁略加,李家邦痛得臉都扭曲了。

  一直覺得他是個斯文的軟腳蝦,沒想到他的手勁挺大的,這個眼前虧是萬萬吃不得。「我、我道歉。」

  「看來是真的有點聽懂了。」石祈赫冷笑。

  「那可以請你放手了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他沉聲低喝,「可以發誓你再也不會故意跑來招惹我和敏鈞嗎?」

  「可以,我發誓。」不招惹才有鬼,這筆帳遲早都要加倍討回來!李家邦一遍允諾,一遍在心底咒駡。

  「你要記清楚,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警告,下次你再敢跑來招惹我們,我就不是只會扭著你的手,而是會直接把你送進牢裏。」

  「嗯、嗯,我懂。」

  「真的懂?」

  「真的懂。」李家邦忙不迭點頭。

  一再警告後,石祈赫才放開他,但被這麼一鬧,點心都冷掉了。

  他忍不住抱怨,「真是浪費我的時間,害我又得重新跑一趟。」

  石祈赫有很多不滿,李家邦怒火也不小,他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恨恨的發下毒誓,「石祈赫,惹到我算你倒楣,要不整得你哭爹喊娘,我李家邦名字讓你倒著寫!」

  這仇,結大了。

  雖然高敏鈞平常看起來很強勢,但她知道女人不能太拿喬,偶爾也會扮一下小女人,替喜歡的男人下廚做幾道可口料理。

  她是不期望自己有什麼好手藝能抓住男人的胃,但光是看到心愛男人吃自己做的菜吃的津津有味,就是種莫大的幸福。

  趁著她爸媽出國去旅遊,她乾脆放阿貴嫂幾天假期,由她自己掌廚。

  至於羅品彥,不知是不是識趣的閃邊了,她連著幾天都沒看到他人影。

  「品彥去哪了?」

  「你想他?」石祈赫打趣的問。

  「我想他幹什麼,只是沒看到他人影,問一下而已。」

  「逗你的。我讓他回美國一趟,應該半個月後才會出現。」

  「美國那邊有問題嗎?」

  「沒有,只是叫他代理我去簽約。你今天不去公司?」不是假日,而且已經超過上班時間,他不明白她怎麼還沒有要出門的打算。

  「三天不去。」

  「那為什麼一大早就起床?休假的話,你不是都睡到自然醒?」

  「我想跟你去一趟市場。」

  「去市場?」

  「我上網查了幾樣不錯的料理食譜,想做做看,你當然是去當挑夫。」她笑著給他安排工作。女人負責採買,男人負責扛貨。

  雖然還是原來的高敏鈞,但現在的她多了幾分居家小女人的嬌媚,微卷的頭髮隨意綁成一束馬尾,穿著休閒,即使不施脂粉,看起來還是很迷人。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眼神深沉熾熱地看著她。

  他電力超強,她當然接收到了,努力控制著快要失序的心跳。但他步步逼近,她只得步步後退,並且明知故問:「你幹麼?我們要去市場買菜……」

  「買菜等等再去。」

  「別鬧了……」

  「我很認真。」

  「你的電話好像響了……」

  「不用管他,一兩通電話漏接不會破產。」

  「也許是很緊急的事情要聯繫你,快去接……」她繼續做垂死掙扎。

  他乾脆用手指按上她的嘴,假裝抱怨,「石太太,你的問題太多了。」

  她也知道自己問題太多,但大白天呢,這樣上火好像不太好。「你要不要喝點飲料……」

  「不要。」他再度上前,把她困在牆與自己之間。

  以前,石祈赫會尊重她,特意問她可不可以更親密,那是因為他還不確定她對他的感情,不能勉強她。但現在,他不想再問了,因為他已能確定她和他有同樣的需求,她的眼神和氣息,已經洩漏了一切。

  吻,時而輕柔,時而火熱,落在她的唇齒間,他想要所求更多,撩撥出她體內最原始的火焰,熾熱而狂野。

  生個像他一樣的小寶貝,這年頭再度躍上她腦中,她和他的綜合體……如果真有了,一定是最優質的。

  「回房間去。」雖然家中沒有其他人,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可不想被人撞見她熱情奔放的一幕。

  「謹遵女王命令。」石祈赫也同意了,輕輕將她一抱,拾級轉移陣地。

  最近石祈赫和高敏鈞過得幸福愜意,每天都像一對熱戀中的愛侶同進同出,連旁人都感受到了他們甜蜜的氣息。

  只是太安逸,對危險就會疏忽,因為一直沉浸在幸福的氛圍裏,石祈赫早早就把李家邦那號人物以及他們之間的過節拋到九霄雲外。

  但是他忘了,不代表李家邦也忘了,他正積極策劃要怎麼讓石祈赫栽跟頭。

  危險很快就降臨到石祈赫身上。

  人嘛,出門在外不可能百分之百安全,也許會踢到石頭,也可能會撞到電線桿,又或者倒楣點被車給親到。

  石祈赫也只是個平凡人,當然免不了會發生意外事件。這日,他只是出去買個午餐,就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給敲到頭殼,敲得他當場昏迷,被緊急送醫。

  一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高敏鈞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一顆心擔憂得快要跳出胸口,顧不得正在開會便暫停會議,直奔醫院。

  她在急診室穿梭了一會,才在一個角落找到石祈赫。

  躺在病床上的他看起來不太好,雙眼緊閉、手上打著點滴,頭上還包著繃帶,一臉蒼白。

  她無法把現在虛弱的他,和那個老是沖著她笑、對著她放電的石祈赫聯想在一起。

  在原地杵了好久,直到看見他睜開眼,她才緩步上前。

  「你怎麼了?」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才要問你怎麼了呢?」

  「我?」石祈赫剛醒來,並不知道自己被送到醫院,經她那一問,他才覺得四周環境有點奇怪,「這裏是?」

  「不記得了嗎?」

  「我想想……不太記得,只覺得頭突然有點痛……」他努力回想,想到頭痛,伸手要去摸,又看到自己手臂上有點滴針頭,當場愣住。

  「你被從高樓掉下來的花盆砸到,頭縫了好幾針,別亂動了。」怕他又弄傷自己,她連忙上去阻止。

  一想到前不久還好端端的人突然進了醫院,她的眼眶忽然忍不住泛紅。

  「我沒事,別難過。」怕她太過擔憂,石祈赫舉起手臂,搞笑擺出健美先生的姿勢,努力裝出生龍活虎的樣子。

  「都叫你不要亂動了還動!再不聽話,我就走了。」

  老婆說的是,他乖乖把手放下,躺在床上當個聽話的傷患,但仍是努力安撫她,「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

  「要我別擔心就照顧好自己,好端端的突然被送進醫院,叫我怎能不擔心?」

  「對不起。」

  傻瓜,這時候說啥對不起?又不是自己拿花盆砸自己,有什麼好道歉的?「誰要你說對不起?好好養傷就夠了。現在,閉上眼休息一下,其他事情我會處理。」

  「好,麻煩你了。」

  因為藥物的作用,石祈赫很快就睡著了,在他睡著的時候,員警正巧來了。

  「你是石先生的家屬?」

  「我是,請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目前沒有目擊證人,我們視察過意外發生地點,那個花盆好像是原本的住戶沒帶走,而從無人居住的陽臺掉下來的,單純是個意外事件。」

  「真的只是意外?」花盆會從無人居住的地方掉下來,又剛好砸到人的頭,這巧合得讓人懷疑。

  「還是石先生和人有過什麼過節?如果你覺得有任何可疑的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做參考。」

  「沒有,我只是覺得事件太巧,怕有什麼疏漏。」

  「我們還會到現場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目擊者,或者等石先生醒來,你也可以請他想想有沒有可疑之處,再麻煩你跟我們聯繫。」

  「好的,謝謝。」

  高敏鈞莫名覺得心裏很不安,但在員警遍尋不出可疑之處的狀況下,這事也只能暫時當做一般意外事件。

  石祈赫傷口癒合良好,很快就出院了。一出院,她還是堅持依照往常每天送高敏鈞上班。

  她拗不過他,只好順從他的意思,讓他送自己上班。但怕他受傷初愈會太累,一到公司她就逼著他回家休息。

  「快回去吧。」

  「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真的不能留在公司陪你嗎?」他很賴皮,不過也是真的覺得一人在家有點無趣,所以才一直賴著不肯離開。

  「不行!」

  「真不通人情。」

  公司大門人來人往,每個人都用欣賞的眼神看著他們,大家都知道婚後兩人過得很幸福,所以格外羨慕。

  「別賴皮了,在家就說好的。別惹我生氣,快回去休息。」不想太招搖,高敏鈞刻意壓低聲音。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午餐你要吃什麼?我幫你準備。」

  「石祈赫!」

  「好,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待在家裏等你送午餐回去,你進去吧。」

  怕他又耍賴,高敏鈞轉身就往電梯處走。

  見她走人,石祈赫才坐回車裏發動引擎,開車上路。可車子才剛往前滑行沒幾步,就遇到一台突然轉彎直接沖過來的車輛。怕迎頭撞上它,他緊急扭轉方向盤,雖然免於和那輛車對碰,卻還是無法避免撞上一旁的電線桿。

  高敏鈞才剛踏進電梯,就聽到有人大喊,「車禍!」她心裏一驚,不安的情緒馬上接踵而至。

  她不想石祈赫再度發生意外,卻無法制止自己不胡思亂想。

  重新步出電梯,她快步朝外走,一路越過看好戲的擄人,遠遠望向車禍的現場。

  那輛車……太熟悉了,熟悉到令她卻步……

  「執行長,是石先生的車!」有人轉過頭來跟她說。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那是石祈赫開的車,但剛剛還好好的啊!他那張賴皮的笑臉,她現在想來還非常清晰……

  再一次的意外,令她內心的恐慌升到頂點,心愛的人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她,恐懼壓迫著她,令她幾乎要昏厥。但她沒有倒下來,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她緩緩上前,朝著那輛出事的車走,在靠近石祈赫的座車前,她依稀聽到有人如是說:「……是幸福魔咒吧?」

  幸福魔咒?是那樣嗎?

  因為她是不祥之人,所以不能獲得幸福?

  不,那明明只是她自己放出的謠言,哪有這種事?可是……

  原本她根本不迷信這種事,但看到石祈赫一直出意外,她竟忍不住開始感到害怕。過去自己為了回避養父母逼婚所以製造出謠言,如今竟變成真實反撲了嗎?世上有一語成讖這種事?

  還是……她克夫克親根本是事實,只是她不知道?

  她不想這樣想的,可眼前石祈赫婚後接二連三出事,她真的無法不如此懷疑。

  她也許真的是個不祥這人,所以親生父母才會早逝,而她所愛的人,也才會陷入生死危機。她終於明白那種寧可信其有的心情,只知道自己不要失去他,不管這一切是否與他有關,她都會想辦法處理。

  「執行長,您要和石先生一起去醫院嗎?」

  有人叫她,她卻充耳不聞,沒上救護車,反而轉身往公司出入口走去。

  如果她真是不祥之人,那麼,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所愛的人遠離傷害呢?看來,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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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19:39
第八章

  石祈赫三番兩次出意外,導致傳聞又傳得沸沸揚揚,都認為問題出在黑寡婦身上,因為她那個特殊的命格,所以她倒楣丈夫首當其衝,成了被克到的人。

  雖然現代人什麼都講求科學根據,可一旦遇到事情,人們難免又會開始陷入迷思,並且相信無法考據的命運之說。

  就連一向精明強勢的高敏鈞,也無可避免的對於命運起了疑竇,當面對和所愛的人生死攸關的事,她完全理智不起來了。

  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暫時和石祈赫保持一點距離,所以她沒有再去醫院探視他,而是請了個特別看護去照料。

  石祈赫其實只受了點皮肉傷,人是清醒的,但在醫院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高敏鈞的身影,他不禁開始疑惑煩躁。

  她沒來,只找了個特別看護,連住院手續都是她的助理幫他辦理的,至於她本人,則說有事要忙。

  她是一直都很忙沒錯,可忙到連一通關注的電話也沒有,就有點怪了。

  上次他被花盆砸到時,她可是急得馬上沖到醫院來看他,這回出車禍,卻連一句口頭關心都沒有,太反常了,他這麼快就變棄夫了嗎?

  「石先生,您需要什麼嗎?」

  「我要出院。」與其在這胡思亂想,不如直接找她問個清楚。

  「醫生說您要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有其他不適才能出院。」看護盡責轉達著醫生的交代。

  石祈赫卻不聽話,不理看護的阻止,自顧扯下點滴的針頭,直接下床走人。

  內心慌亂的高敏鈞還沒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他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

  雖然早就從助理那裏得知他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但看到他臉頰被碎裂的玻璃割傷,還貼著紗布,白襯衫袖子卷起了一大半露出包著厚厚繃帶的臂膀,她還是覺得很心疼。

  原本她只是想暫時和他保持點距離,但現在看他全身是傷的模樣,她不禁開始考慮要讓他重獲自由。

  即使明知不該迷信,甚至有些荒誕,她都不願再冒險。這是她對他愛的方式,因為愛他,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所以希望放他走。

  但是,這決定很難、很痛苦。

  「怎麼不在醫院好好休息?」她故意輕描淡寫的問著,目光看著她的文件,假裝專注。

  其實,她是不敢面對他,只要想到自己可能是造成他受傷的禍首,她就心痛。

  而再見他也只會喚起她對他的渴望,本來就不多的決心,恐怕會消失無蹤。

  就這樣?石祈赫不敢置信。

  他出了車禍,當老婆的反應是這樣?

  被她的態度氣到,他定在她辦公桌前,直視著她問:「你知道我出車禍吧?」

  他明白她知道,不然不會派助理去醫院替他辦理住院手續,也不會多個看護照顧他,但他需要的不是助理也不看護,而是她。

  見她默不作聲,他又問了一次,「我問你知不知道我出車禍?」

  「知道。怎麼了?」怕被發現她是在偽裝,她仍舊低垂著頭。

  「怎麼了?你知道我出車禍不會擔心?」她這態度和他上次頭被花盆砸到時落差太大,讓他無法接受。

  「我忙,走不開,助理有跟我報告,說你只受了一些皮肉傷,應該很快就可以復原。」

  她態度依舊冷然,表情好象剛從地窖搬出來的冰塊,冷得教人直想打哆嗦,仿佛只要靠近她久一點就會被凍傷。

  他難過,高敏鈞也不好受,她只想得到用這種方式保護他。因為說出她的擔憂和不安,他也一定不會在意,會認為是她想太多而依然堅持陪著她。

  可她不敢冒險,她不能拿他的命來賭,讓他走是最好的決定,為了讓他對她死心,她可以努力扮演壞人,只是表面看真情起來很冷漠,心卻痛得直淌血。

  「我要去開會了。」她拿著幾份公文,想逃避了。

  受不了她的冷漠,石祈赫一把揪住她,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用他那張受傷的臉面對她,故意要她看個仔細。

  心跳一次,痛就多一回,他受的傷,痛似乎都往她心底直紮了。

  她難以承受的想偏頭回避,他卻再度硬逼著她面對他,「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別耍脾氣,我要去開會。」她用力想甩開他的手,表情依然冷冽。

  面對她無故的冷淡,石祈赫感到非常挫敗,「敏鈞,你到底是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轉身走向辦公室。但一走出辦公室,她就軟弱得差點站不住腳,虛弱的往牆上靠。

  「執行長!」助理以為她要昏倒,伸手想攙扶她,卻被她拒絕。

  「沒事,準備開會吧。」

  她挺直腰桿,告訴自己她是高敏鈞,是高傲的黑寡婦,不管遇到任何苦痛,都不會、也不能被擊倒。

  石祈赫不是那麼好打發,他脾氣很拗,沒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前,他還是照常到公司接高敏鈞下班。

  她不上車,他就乾脆威脅,「如果你希望我用扛的話,就堅持己見沒關係。」

  人是有脾氣的,他愛她,她卻莫名其妙對他視若無賭,他無法不生氣。

  只是同住一個屋簷下,要冷漠到底也不是那麼容易,回到家,兩人總還是面對面。加上高敏鈞的父母都還在國外,家裏只剩下他們兩人,而石祈赫又像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令她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石祈赫的用意,是想讓他和他把話說清楚,可他耍賴,高敏鈞就奉陪。她故意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眼睛緊盯著螢幕,遙控器卻不斷轉臺,而且還把聲音開得超大聲,擺明不想談。

  他很氣惱,但又不能掐死她,只能望著她低歎。

  「我到底做錯什麼?就算要判我死刑,也得讓我知道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吧?你這樣算什麼?」

  石祈赫語氣的無奈難過,令她心一揪,卻仍開不了口。

  他難過,她受傷;他痛,她也跟著痛,她多希望自己能像過去那樣,不要被無聊的命運之說擺佈,偏偏這次她真的鐵齒不起來,因為她太害怕看到他再次受傷。

  如果真是她引起的,那麼,痛就由她來承受。

  她沒理會他,繼續裝專注,目光依然落在電視螢幕上。

  石祈赫氣極,搶過她手中遙控器直接丟到茶幾上,她一臉無所謂,也不看電視了,乾脆直接走嚮往樓上走去。

  「敏鈞,把話說清楚!」

  「我要睡了,如果你精力那麼旺盛的話,麻煩把廚房的餐具洗一洗。若還有時間,地板也順便拖一拖吧。」

  「我為什麼要做那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為什麼要做?他只是想弄清楚她的心態。

  高敏鈞鐵了心,轉頭冷冷地回他,「因為你是這個家裏最閑的人。」

  「意思是我在這裏吃閒飯嗎?」她不是已經知道他的職業了,怎能再這樣侮辱他?

  石祈赫沒受過這種氣,他的人生一直都很順遂,受父母疼愛、受朋友愛戴,也受大老闆青睞。

  在和善的環境中,他自然也對別人好,從不會輕易動怒,一直是像個優雅的貴族,但為了愛一個女人,他把身段放得極低,結果換來的竟是這種待遇,怎不教人嘔氣?

  然而一個人態度會轉變,總該有個原因,至少他覺得,他認識的高敏鈞從來不是這種勢利眼的女人。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他在樓梯下仰頭凝視著她,追問下文。

  「你要那樣想,我也不反對。」

  演戲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喜怒哀樂都要演得淋漓盡致,可對著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人說著惡毒的字眼,她相信自己以後會下地獄。

  儘管如此,她下地獄也總好過讓他繼續受傷害。

  現在想想,在婚禮那天發生火災時,她就該有所警覺,明白自己的不祥,而如果一開始她就把感情藏起來,不讓他知道,今天他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還要聽什麼更不堪入耳的嘲諷?這幾乎已經是他可以承受的臨界點,他有什麼理由,必須要在這裏讓一個女人用殘忍的言語淩遲他。

  理智已經控制不了憤怒,石祈赫不再多問,轉向離開高家。

  望著他疾步而去的背景,高敏鈞的偽裝垮了,跌坐在樓梯間,任由淚水決堤,痛哭失聲。

  在不夜臺北獨自買醉的眾多人裏,落單的優雅紳士總是特別引人注意,一個女人緩步走到石祈赫身旁,挨著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一個人喝酒不悶嗎?」

  他斜睨女人一眼,大概猜得到她的意圖,「想喝什麼就跟酒保說,我請。」

  在這種地方,有人純喝酒,有人意不在酒,不管女人的意圖是哪一種,請幾杯酒的錢他還花得起。只是,他並不打算和除了高敏鈞以外的其他女人有任何進一步交集。

  石祈赫再次拿起酒杯,逕自喝起酒來。

  他從不買醉,喝酒不過量是他一直的原則,但今晚高敏鈞傷透了他的心,所以他不自覺就喝多了。烈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就算今晚也許醉倒在街頭某處,他也已經不在乎了。

  女人按捺不住拉了他的手,拿下他準備一仰而盡的酒標,甜甜笑說:「美女坐在旁邊還喝悶酒,我這個美女覺得很沒面子。」

  「請不要打擾我的酒興。」他不領情的說,把酒杯拿回來,喝了幾杯後,半醉的他打電話給高敏鈞,「老婆……我喝多了開不了車,你過來接我吧。」

  「你自己叫車回來。」她給予冷淡的回應。

  「你親自過來,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去,說不定我會睡在馬路上,也說不定會被哪個不長眼的司機給碾過……總之,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酒精作崇加上她的冷淡,他心情跌到穀底,氣惱的撂下話,就掛了電話。

  高敏鈞知道石祈赫跟他耗上了,如果不去接他,他真的會徹夜不歸,甚至酒後出意外。

  顧不得要逼走他的打算,她還是擔心得匆匆拿了鑰匙出門接人。

  但一踏進酒吧,她就看到石祈赫在吧台前和女人摟摟抱抱,兩人還手勾著手喝交杯酒呢!

  見到這景象,她一把火整個冒了上來,一個箭步上前,就把快到他嘴邊的酒硬是擋了下來。

  「你幹麼啊?」他身旁的女人張牙舞爪,不滿樂事被人打擾。

  石祈赫則是笑著介紹道:「我親愛的老婆、高科技公司的執行長、我家的老大。」

  「鬧夠了沒?還不下來!」高敏鈞不想在這裏丟臉,只能忍著氣問他。

  「你不扶我一把我站不穩,過來點。」他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旁,然後整個身體就掛在她身上。

  怕會被認識他們的人撞見,明知道他是故意找碴,她也只能努力隱忍,順了他的意,用盡力氣攙扶他。

  而掛在她身上的他,全身重量幾乎都放在她身上,走路搖搖晃晃顯然已經醉得快要不省人事。

  「站好,要回去了。」她努力讓他移動步伐。

  一旁的女人突然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挑釁的說:「如果不愛他,就放手吧,不要占著毛坑不拉屎,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什麼?」這女人發什麼神經,搶別人男人還這麼囂張?

  「你不愛他不是嗎?」

  「他說的?」

  「我自己看出來的。」

  「那你可能要去眼科看看眼睛了。」

  她很愛他、很愛、很愛,只是愛他的方式無法跟常人一樣。

  她只能偷偷把愛放在心底深處,不能再被他發現,搞得自己很痛、很想哭。

  她「黑寡婦」可不是被叫假的,雖然有這個外號,是因為她那不祥的傳聞,但她的強悍不好招惹,確實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想跟她嗆聲?還差得遠!

  「你這女人……」

  「我教教你,想釣凱子就不要這樣張牙舞爪,會把人嚇跑的,在上流社會裏,就算你是只野貓,也要裝成溫馴小綿羊,你這種的,他頂多只會幫你買買單。」她冷哼道。雖然想放開石祈赫,可她不想把他交給隨便的女人,他值得更好的。

  至於買單的事,當老婆的她就大方幫他處理了。

  高敏鈞拐著彎說的話,女人也聽明白了,意思就是她不是這男人的菜。

  可女人就算嘔,也不能拿高敏鈞怎樣,見了她的淩厲氣勢,女人明白自己不是對手。

  回程的路上,石祈赫一直喊著要吐,高敏鈞只好把車子往路肩停靠下來。

  車子才剛停車,他就推開車門,往地上大吐特吐。「我好難受……」

  「難受就不要再自找罪受,笨蛋!」

  她的手下意識拍著他的背,希望他能舒服一點,一直等到他吐完,躺靠回座位,她才再度發動引擎。

  可開沒多久,他又喃喃自語,「我要喝水……給我水……」

  她擔憂皺眉,很清楚他為何喝得爛醉,她的行為和言語傷了他的心,他的情緒肯定是找不到宣洩的出口,才會跑去喝酒。

  雖然下定決定要讓他遠離自己,但她仍放心不下他,找到便利商店替他買了瓶水,也買了解酒液,想讓他好過一些。

  「我要喝水……」

  「先把這個喝了再喝水。」高敏鈞說。

  石祈赫勉強把她送到嘴邊的解酒液給喝了,接著又喝水,但沒想到他才剛喝完水,就突然張開眼睛緊緊瞅著她,然後一把將她揪到自己面前。

  「別鬧了……」她想要掙脫他的箝制。

  他忽然沖著她笑起來,「老婆,我好愛你。」緊接著,他頭就突地俯向她,唇也跟著上去。

  這個吻給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嗆辣,因為他嘴裏仍有酒味,她呼吸聞到的也是酒氣。

  但她無法推開他,無法抗拒這個吻。

  他醉了,被她傷害了卻仍用最初那個笑容面對她,讓她心痛得想哭。

  「敏鈞,你哭了嗎?」石祈赫捧著她的臉看,感覺眼前一片迷蒙,很不真實。

  「沒有。」

  他似乎沒有接受她的答案,仍然望著她問:「你為什麼要哭?為什麼哭了?」

  高敏鈞知道他仍在酒醉,看到的一切,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是真是假,所以她索性告訴他,「這是夢,不是真的。吻不是真的,眼淚也不是真的。」

  他蹙了一下眉,彷佛覺得她的說詞有些難懂,可沒多久,就又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而事實證明他真的是醉得不知東南西北,連記憶都還停留在他們吵架之前,半夢半醒間,總是用著和從前一樣的笑容面對她,還會三不五時就突然夢囈一句「我愛你」。

  是啊,他從來不隱藏對她的情感,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很坦白的跟她說,他對她有興趣。

  無奈現在他越愛她,她就越心痛,她怕他的愛會害怕到他自己。

  當然,她也曾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因為從沒有過堅強如她,在面對感情時也會懦得像膽小鬼。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你才不會受傷害?」她不想放棄,卻又怕自己的私心會害到他。

  這一夜,她茫然的開車繞了好幾圈臺北市,車裏的空間好小,時間好似停留在這只屬於他們的寧靜時刻。

  但直到回家,她仍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

  內心拉鋸了好幾天,最後高敏鈞決定找個人好好聊聊,從不問命的她,找到那個幫她放風聲的命理師家裏。

  那位命理師李叔是她父親的一位好友,從小看她長大,雖然算命的風評一向不錯,她卻從來不曾主動問他有關自己命運的事。

  她一直認為,命運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一直不覺得自己沒必要算命,但是現在她迷惑了,不那麼確定自己的見解是否正確。

  愛一個人,讓她變得患得患失,變得敏感而脆弱,所以她來聽聽這位長輩的說法和看法。

  「很久沒看到你了,上次見到你時,是二十歲的生日吧?」

  接待她的是李叔的太太,李嬸鮮少和丈夫一起到外面走動,所以一向和她沒太交集,倒是對她挺友善的。

  「是啊,突然來訪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有空就到我們家裏走動很好。正好你結婚前,你爸和你媽常常過來,他們很擔心你的婚姻大事,現在結婚了,他們總算放心不少。」

  「嗯,不知道李叔在不在?」她看了下,只見李嬸卻沒看她,找的李叔沒出現。

  「很不巧,他去閉關了。」

  「閉關?去哪里閉關?」

  「他一向不讓人知道他去哪里閉關,所以我也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無法聯繫到人嗎?」

  「沒辦法,他聯手機都關了,會這樣一直持續到他出關。」

  這下就麻煩了,她本來想聽李叔說些好話讓她安心,但是這會兒,連他都幫不上忙了。

  病急亂投醫,她於是把希望轉移到李嬸身上,「請問您懂命理嗎?」

  結果,她獲得對方一個微笑搖頭。

  「您不懂?」

  「不懂。你是不是有什麼困惑解不開?」

  「是啊,因為有些問題自己理不出頭緒,所以想來聽聽李叔的看法。不過既然他去閉關,那就沒辦法了。」

  看高敏鈞從進門眉頭就一直沒舒展開來,李嬸便把丈夫辦公桌上的四方桶拿到她面前說:「抽一張看看。」

  「咦?」她看著四方桶,一臉怔愣。

  「裏面是解惑簽,有困惑解不開時,我都會抽一張當參考。」

  在李嬸的鼓勵下,高敏鈞伸手進入四方桶的圓孔裏,從裏面抽了一張解惑簽,結果卻讓她更沮喪。

  竟然是大凶。

  「我走了。」將簽放回去,她整顆心都涼了,只想先行告退。

  不該來的,來了沒有獲得想要的建議,反而更頹喪了。

  高敏鈞離開後,李叔家裏的瑪麗亞從廚房跑出來,拉著把玩四方桶的李嬸說:「太太,你怎麼又在玩這個?別玩了,我帶你去吃藥。」

  「大凶、大凶、大凶……」李嬸開心的把四方桶裏的紙全部倒出來,原來清一色都是唱衰的大凶。

  事實上,李嬸已經病了,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四方桶裏的解惑簽只是她自己弄著玩的玩具。

  這一點,高敏鈞當然完全不知情。

  自從結婚後,石祈赫一直有計劃要在臺灣落地生根,因為他不想丟下老婆回美國,雖然最近高敏鈞變得很奇怪,但他依然決定按照自己原訂的計畫行事。

  他準備在臺灣成立工作室,需要一個銀行戶頭做資金的轉進轉出,所以正在找地合適的銀行,沒想到找著找著,竟然會找到李家邦家裏開的銀行。

  冤家路窄,說的大概就是他們這情況。

  此刻,他才停好車,李家邦就走過來,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跟他說:「該不會結婚後開始走黴運,高家衰到要向銀行融資了吧?」

  只會花老子錢的闊綽子弟,出口沒好話。石祈赫懶得理會他,知道自己要去的銀行是李家邦家裏開的,乾脆就不進去了。

  「怎麼?不是要借錢?借多少跟我說。如果不是很多,我可以用私人名義借給你。」

  「我是要借錢還是存錢都與你無關。讓開,我不想和你打交道。」

  李家邦氣得火冒三丈。這小白臉太不識好歹!李家銀行家大業大,尤其是需要要融資的人,每個有嘛急著要巴結他,偏偏高敏鈞和這個石祈赫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裏,他才會越看他們越礙眼。

  「別這麼逞強,我是看你印堂發黑,才想拉你一把。最近運行不好嗎?該不會和高敏鈞那個命硬的女人有關吧?」言詞更加嘲諷。

  一提到高敏鈞,石祈赫就冒火了。他最近已經滿腹怒火沒處發,這個李家邦還自己跑來招惹他,真是不識相!

  他一把揪起李家邦的衣領,瞪眼怒駡道:「我警告你現在就閉嘴!」

  「你說的都是外面說來的,就算我不說,別人也會講啊。你最近看起來氣色很差,印堂有一處灰暗,我看是真如傳聞,你被克到了。」

  「閉嘴!」

  李家邦真的很不知死活,人家要他閉嘴,他偏要講,見石祈赫越憤怒,他就越快樂,嘴巴也更管不住了。「我給你個良心建議,去收收驚改改運,說不定能轉變一下磁場。」

  話語方落,拳頭就跟著上來,石祈赫的拳頭很硬,才一拳就打得李家邦跌了個四腳朝天。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發現唇角流血,也火大了,起身朝石祈赫撞過去,開始和他扭打起來。

  但石祈赫手腳還是比較俐落,李家邦給他一拳,他就回李家邦兩拳,邊打邊揪著人說:「把你剛剛說的話統統吞回去!」

  「覆水難收,沒聽過嗎?」

  「我叫你收你就收!收不收回去?」最近的壓力全湧了上來,石祈赫越打越兇猛。

  李家邦幾乎沒有任何招架能力,他被打得蜷縮在地上,只能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頭。「不要打了……」

  石祈赫揪著他的衣領抓緊他,再度亮詢問:「收不收回去?」

  「我收……」

  「道歉!」

  「我道歉……」

  「說清楚,說:‘敏鈞,我錯了,我不該碎嘴說三道四。’說啊!」

  「我說……」怕拳頭又澆下來,李家邦慌忙喊,怎料之後卻沒有下文,反倒是唇角漾出一抹詭筆,而後才沖著他說:「石祈赫,你要倒大楣了!」

  石祈赫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這傢伙真的很欠扁,但手還沒出去,就被人用手銬給銬住了。

  他高舉著手,愕然地看著拿手銬他的員警。

  「就說你要倒大楣了吧?這次你真的要倒大楣了。」李家邦一直嚷著要驗傷找律師,而石祈赫也亮出他的傷口。

  「你要告他什麼?」員警問石祈赫。

  「傷害和譭謗。」

  「你呢?要告他什麼?」

  「我要告他傷害和誣告。」

  「你敢說你沒說三道四?這傢伙,不只一回說我太太是黑寡婦,還說她命格太更會克夫,所以我才會動手打他。」

  「誰能作證?」李家邦當然不認罪。

  被通知來到警察局的高敏鈞恰巧聽到了石祈赫那些話,兀自介面說:「我可以作證,李家邦先生確實說過那些話,而且還是當著我的面說的。」

  「……我還是要告他重傷害,你們看,我的臉都腫了,牙齒也快斷掉,現在手都舉不起來……」

  「我想,令尊應該也會想聽看看你都說了些什麼。不如開場記者會好了,我們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順便讓社會大眾知道,你是個多麼愛在別人背後說閒話的人。」高敏鈞知道要怎麼對付李家邦,他看起來很賤,但很怕他父親,搬出李大同來鎮壓最有效。

  這時,陪高敏鈞來的律師開口了,「李家邦先生,現在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向你提出兩個方案,一個就是控訴你傷害以及惡意誹謗,當然,你也可以做另一個選擇,就是和解。」

  「我不要和解!」和解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與令尊聯繫,順便問問看他老人家,你到處說我是非的這個消息可不可以告訴記者。」

  李家邦本以為高敏鈞再厲害也只是女流之輩,強硬點她就會讓步,沒想到她比他想像中來得難應付,光拿出他爸來壓他就夠教他進退兩難。

  「好,就來談談和解,但別以為我會輕易點頭達成協定。」

  怎麼補償不是問題,只要能讓石祈赫免掉牢獄之災,高敏鈞的目的就算達成。

  剩下的,當然是由兩方律師進行討論,當事人簽名就各自走人。

  誰知一步出警察局,李家邦又忍不住嘴賤,跟石祈赫嗆聲。

  「保重點,別太鐵齒,希望下次不是在新聞裏看到你的不好消息。」

  「相不相信我馬上就打爛你的嘴?」

  怕石祈赫又撲打上去,高敏鈞連忙上前拉住他,並喝斥李家幫,「如果你再不住嘴,我就告你加重誹謗!」

  說是這麼說,她心中卻因他的話十分不安,臉色慘白。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還有機會碰頭。」他惡意的一笑,轉身離開。

  等李家邦走了,高敏鈞才放開石祈赫往停車處走。

  到達車旁時,他扯住她,「謝謝你沒有不管我。」

  錯不在他,她幫他是自然的,但原本她想再給自己和石祈赫一次機會的,但是這次事件,以及李家邦那番話又刺激到她,她發現自己不能再優柔寡斷下去。

  就像李家邦說的,做人不能太鐵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包含這次事件,每次石祈赫出事好像都是因為她,加上又在李叔家裏抽到了一張大凶簽,所以她很難不去想自己的問題真的很大。

  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暗暗深呼吸了下,冷淡地說:「我們分手吧。」

  「什麼?」

  「對於不斷的意外、流言,我感覺疲憊了,我討厭這樣的包袱,想念以前的自由自在,所以,我要提早結束我們的婚姻契約。我會依照原先的約定,把該給你的付給你,然後我們就兩不相欠。」

  原來石祈赫還因為她的出現興奮不已,但現在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再多的熱情也澎湃不起來了。

  「你真的不愛我?」

  「不愛。」嘴和心背道而馳,她是因為愛,因此才要放手。

  但石祈赫不可能透視她的心,看著她,他深深的感到挫敗。

  是他說了大話,以為自己是萬人迷,以為可以在期限內擄獲芳心,現在看來,他是個徹底的輸家。

  「好,就如你所願。」強摘的果實不甜,勉強的愛情不會幸福,她都說得好此決然了,他又何苦死纏不放?

  如果,分開才能帶給她幸福,那他絕對會義無反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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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4 00:20:01
第九章

  在正式簽離婚協議書之前,石祈赫決定先搬到飯店,他不想再死皮賴臉的賴著高敏鈞,既然決定放手,那就要徹底。

  他離開高家前,旅遊回國的高大為和林蘭芝得知兩人要離婚,拼命慰留他,即使也覺得對兩老很抱歉,但他並沒有接受慰留,帶著幾件簡單衣物就頭也不回的離開高家。

  高敏鈞當然不好過,從樓上陽臺偷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從雙眼滾落。

  她從不知道愛一個人會這麼痛,痛到幾乎無法呼吸,好幾次她都想沖出去把他叫回來,想把命運的迷思丟到九霄雲外,不讓彼此難過。可是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狠狠拉住她,告訴她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只要他能活得好,她該把愛放在心底。

  聽到敲門聲,她飛快拭去淚水,若無其事地開門,迎接雙親。

  「祈赫走了。」林蘭芝憂慮地看向女兒說。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是把婚姻當兒戲是不是?當初誰不計一切先斬後奏要公開徵婚?現在有這樣隨意結束婚姻關係……我真不知道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高大為憂心氣惱的吼著。

  「爸、媽對不起,害你們傷心難過,又害你們丟臉,真的很抱歉。」深深一鞠躬,除了表示歉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也許有一天,這麼疼愛她的養父母,也會像她的親生父母一樣被她所害,她能用結束婚姻來保護自己所愛的男人,但父母呢?她又該用什麼方法替他們避禍?切斷與他們的親情嗎?

  天呀!為什麼老天爺要給她這種考驗?親手斬斷愛情已經夠痛,難道還要她斬斷親情?

  若真有那一天來臨,她真的會瘋掉!

  「道什麼歉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分開?」林蘭芝拉著女兒的手,溫柔地問著,「我女兒不會無緣無故做出一些讓人傷心難過的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能跟爸媽說嗎?」

  看著溫柔慈祥的母親,高敏鈞心中更痛,眼神黯淡了下來,「媽,你和爸從來就沒有顧慮嗎?對於收養我這樣的人。」

  「你這樣的人?什麼意思?」高大為聽出女兒話中有話,卻不太明白其中的涵義,「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和我親生父母一起出意外的時候,只有我存活了不是嗎?你們難道沒想過我也許是個不祥的人?」

  高大為一聽,大為震怒,「荒謬!無稽之談!什麼叫做不祥之人?我的事業在收養你後更如日中天,哪來不祥之說?」

  「敏鈞,你該不會是胡思亂想才要離婚吧?」林蘭芝也覺得是有蹊蹺。

  見父母起疑,高敏鈞忙說:「不是,當然不是那樣,我只是覺得我和石祈赫真的不適合。我承認是我太天真,才把婚姻想的太簡單,兩個不適合的人硬要一起生活,真的太累了。」

  「祈赫是個很不錯的物件,你真的要這樣放棄?」高大為再問,希望她能改變心意。

  「我已經決定了,請爸媽能夠諒解我。」

  「不要這麼早下決定,在簽字以前,再好好想清楚。」不想平白丟了一個好女婿,他還是希望女兒能夠回心轉意。

  「你爸說的對,在簽字以前,再好好想一想,我相信只要你說不離婚了,祈赫一定會回來的。」

  高敏鈞不語。這她當然知道,但如果她會變卦,一開始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不想和父母繼續為這個話題爭論,她決定暫時保持緘默。

  翌日,兩日約在律師事務所碰面,要在律師的見證下平靜簽下離婚協議書。

  勸和不勸離,律師雖要賺錢也是有職業道德,因此在遞出離婚協議書之前,不忘提醒兩人,「請兩位元把離婚協議書的內容看清楚,在簽名以前再深思熟慮。」

  和平畫下句點,他們是這樣決定的。

  怕石祈赫變卦,高敏鈞率先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為的就是要他看清事實,讓他明白她沒有絲毫留戀。

  而石祈赫的確還是有點遲疑,雖說不想死纏爛打,心裏卻仍有留戀,握在手上的筆好像有千斤重,他連一劃都寫不下去。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補償。」

  他不想簽,開始在離婚協議書內容裏找碴。

  一如他一開始說的,他不要任何財務的補償,偏偏離婚協議書上載明,高敏鈞會支付他最初契約上的約定價碼。

  「麻煩請重新擬定。」他把離婚協議書送還給律師,如此要求著。

  「石祈赫,你為什麼那麼不幹不脆?」怕他反悔,也怕自己動搖,高敏鈞故意用話激他,一心速戰速決。

  「哪個男人喜歡跟女人拿錢?我又不是小白臉。重新擬定,不然這婚姻就別想離!」

  好不容易才說服他答應離婚,如果為了一件小事而變卦,那以後她就更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讓他點頭。

  「好,麻煩請重擬兩份離婚協議書。

  結婚容易離婚難,到最後都嘛是如此,但像他們這樣不要對方一分一毫的,並不多見。

  即使有點麻煩,但律師還是吩咐助理重新擬定協議書。

  「兩位先喝杯茶,也趁著等待的時間裏,再考慮一下要不要離婚。」不想被批搶錢沒良心,律師再次口頭上勸兩人多想想,可是心裏卻覺得這對夫妻有點龜毛,離婚離得不幹不脆。

  好不容易律師助理把離婚協議書重新擬定好,熱騰騰送上桌,高敏鈞還是搶先簽字,就是要石祈赫今天也把字簽一簽。

  但他拿起筆,只寫了個「石」字,又開始挑毛病,「這筆斷了,寫不出來。沒鋼筆嗎?我一向習慣用鋼筆寫字。」

  「石祈赫,你到底有完沒完!」她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硬是把那支筆塞回他手裏,要他簽字。

  看了她一眼,看不到愛戀,這回他真的死心了,低頭要簽名。

  但沒想到就在他準備簽下第三個字的時候,她突然一陣反胃,發出嘔吐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你……該不會懷孕了吧?」他莫名的有這種感覺。

  「懷孕?不可能!」她直覺否認。

  「怎麼不可能?我是正常男人,你是正常女人,兩人做了愛做的事之後,會懷孕是理所當然。」

  這男人非得要這麼丟人嗎?在這裏講什麼「做愛做的事」?是不會看場合喔?

  高敏鈞翻了個白眼,想繼續否認,但不管她這次說什麼都說服不了石祈赫了。

  他堅決的說:「離婚先暫緩。」

  「為什麼?」

  「說不定你懷孕了。」

  「就算有,那也是我的事!」

  「我是孩子的爸,如果你懷孕了,離婚協議就得再重新擬定。」

  「一開始契約就說了,孩子歸我撫養。」

  「那契約在哪里?」

  「在……」完了,她這才想起來在自己愛他愛得昏頭轉向的時候,契約早就在他的慫恿下被她撕掉了,「我們都是非常有誠信的人,當然要一言九鼎。」她硬拗。

  「你是我不是,我是只重視能不能賺錢的精算師,賠本的生意我不做,所以,離婚暫緩,等你做完檢查再說。」

  「石祈赫!你……噁……」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更氣的是,她什麼時候不想吐,偏偏這時候想吐?

  該不會是真的有了吧……

  兩人離開事務所後,在石祈赫的堅持下,高敏鈞進了婦產科,且為了防止她撒謊或者和醫護人員串通,他堅決全場在場。

  要進行檢查,高敏鈞很緊張,她很想要一個像石祈赫的孩子,也想替高家傳宗接代,但她更怕自己的幸福魔咒會一路影響到小孩。

  不過石祈赫沒比她好多少,一直問醫生多久時間可以知道結果,得知當天就能見分曉,他更緊張。

  在等待的時候,他不停問她,「如果懷孕,你希望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

  「又不一定真的有了。」想要小孩又怕有小孩,她的心情很矛盾。

  「但也可能是真的。」

  見他初為人父的興奮都寫在臉上,她不自覺心就軟了下來,實在不想再用冷淡剝奪他的那份喜悅,那太殘忍了。

  「你呢?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希望是個溫柔的女孩。」

  「男孩不好嗎?」

  石祈赫傻氣的笑說:「怕男孩太皮你會很辛苦,所以才要溫柔的女孩。」

  高敏鈞聽了心底一暖。以為他要溫柔的女孩,是因為不想女兒向她一樣強悍,結果他還是替她著想。

  似乎不管何時何地,他總是先想到她,這份愛令她感動;心很溫暖,卻也很想哭。

  如果他們仍像剛結婚那樣過著甜蜜幸福的生活,沒有發生可怕的意外,她也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

  「為什麼一開始你聽到那個關於我的不祥傳言時,還要和我結婚?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怕什麼?我說過了,意外就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所以沒什麼好怕。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不是。」

  「你不是!」這他倒訝異了。

  「我很害怕,以前從來不曾想過的問題一旦遇上了,就會開始害怕,怕真的是因為我,才讓身邊的人受傷害。」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迷信?」

  不過,這不是迷信,而是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才害怕失去。

  怕說出實話石祈赫又改變心意,最後害到他,她只能繼續把苦往肚裏吞,「不管我是不是懷孕,你就簽字吧,我真的覺得很累了,不祥再繼續維持這段婚姻,你就當是做善事,放開我吧。」

  「只怕我做不到。如果你沒懷孕,我會尊重你,放你走,但如果你懷了我的孩子,那事情就不能盡如你意。」

  「石祈赫,你不能言而無信,我一開始說過了,這個孩子是屬於高家的。」

  「現在爭那個沒有意義,等檢查報告出來再說。」

  等待許久,結果總算出爐,對高敏鈞而言,連老天爺都和她作對,她確實懷孕了。

  而石祈赫則是提出新的提議,「要我簽字可以,孩子得歸我撫養,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不簽字,或者是要對簿公堂,我也願意奉陪。」

  「石祈赫!」

  「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也要注意胎教,我親愛孩子的媽。」他換了稱呼,從我親愛的老婆,變成我親愛孩子的媽。

  這下,事情更棘手了。

  石祈赫又搬回高家,最高興的當然是高大為夫妻,高敏鈞完全拿他沒轍,就算她提出再優渥的條件,這回他打死都不肯簽字。

  更誇張的是,他變得比以前更加黏踢踢,動不動就會趴到她的肚皮上,說是要聽小孩的心跳聲。

  她很喜歡這種親昵感,有她、有他、也有孩子,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就太完美了。

  但就是怕事情不能盡如人意,她怕自己會越陷越深,放不了手,所以還是總潑他冷水,提醒自己未知的危機,也期望他離開,「走開啦!很不舒服耶!」

  可惜石祈赫賴皮功夫真的很到家,不管她怎麼酸他,他就是打死不退。

  從得知懷孕才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他就買了一大堆的嬰兒用品,推車、嬰兒床、音樂鈴,還有各式各樣的玩具和嬰兒衣物,男孩女孩的統統買。

  「你不覺得自己太誇張了嗎?買這麼一堆衣服都不知道寶寶有沒有機會穿。」她說。

  「不一定啊,搞不好會是龍鳳胎,你覺得呢?」

  一次兩個、一次搞定,想的真美!「別光做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快走開啦!我腰快斷掉了!」

  這招有效,石祈赫馬上聽話離開她的身體,並且拿了個枕頭墊到她的腰後方,「要小心,不要傷到腰,聽說懷孕會腰酸背痛,你要不要躺下來?」

  拜託!這傢伙是不會看狀況嗎?「我在工作,你叫我躺下來簽公文嗎?」

  「誰讓你還把工作帶回家來?回家就是要休息,尤其你現在是個孕婦,更要注意身體。」

  「誰害的啊?還不是你在公司一直鬧,害我無法好好工作!」

  「那我幫你好了。」

  「你要幫我?」以前怎麼勸他到公司幫忙,他都不肯,現在為了小孩他倒願意了?「原來寶寶的魅力比我還大,還說什麼很愛我……這樣好了,如果是龍鳳胎,你就抱走你心愛的女兒,我留兒子,一人一個剛剛好,誰也不吃虧。」

  她故意說氣話,但聽在他耳裏卻像在吃味,「不害臊啊,跟自己的孩子吃醋?我愛孩子,也愛你。」

  「誰稀罕你的愛?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石太太,你到底要言不由衷到什麼時候?」

  「我哪有?」

  「那真的要我把女兒抱走?」

  「別想!」

  「那我抱走兒子好了。」

  「你敢!」

  「石太太,你很貪心耶,到底是要兒子還是要女兒?」

  「我都要。」她確實很貪心,強烈的想要孩子、想要他,但是,她真的可以擁有孩子嗎?也許把孩子交給石祈赫,讓他們離開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關於這一點,她決定認真考慮。

  「那就是說,你已經打消離婚的念頭了?」他挑眉笑開。

  「沒有。」她把離婚協議書從抽屜中拿出來問:「要簽字了嗎?」

  見狀石祈赫不禁苦笑。她似乎是樂此不疲呢,每次說到最後,就會問他要不要簽字,但那離婚協議書都只會落到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他撕了、丟進垃圾桶裏。

  這回也沒能例外,他又把離婚協議書撕掉了。

  「撕吧,反正我隨時可以叫助理去買,書局有在賣,只要補充條例就可以。」

  她起身走回床邊,真的準備躺下來,「你說要幫我,那就好好幫,當做這期間住在這裏的房租,用你的腦力抵債。」

  「真是不可愛的女人。」他當初肯定是看走眼了,才會把她看成天真善良的女孩,偏偏現在他還是很愛她。

  「不要偷罵我,你兒子女兒會聽到。」她的耳朵可是很厲害,他的嘀咕她都聽見了,「如果後悔了,我抽屜裏還有離婚協議書,你可以隨時拿出來簽一簽。」

  漸漸的,這似乎變成他們夫妻間的樂趣,兩人比耐力,看誰撐得久,可日子越久,感情不知不覺就越濃厚,兩人在彼此心中還是最重要的人。

  這婚,恐怕是離不成了。

  只不過,高敏鈞心中的不安還是沒有散去,她仍舊害怕。

  狀況又發生了,石祈赫去逛百貨公司,因為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誰撞了他一下,結果他沒站穩就從電扶梯跌倒樓下,最後送醫。

  得知消息後,高敏鈞連忙趕到醫院探視,這次無法再裝鎮定了,看到他當場就大哭起來。

  石祈赫是跌傷了,但還好年輕體壯,全身只是輕微擦傷,沒有骨折也沒有腦震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放心,我福大命大。看,我手腳都能動,醫生說在觀察個幾小時,沒事的話就可以回家了。」看她大哭他也慌了手腳,連忙安慰她。

  「所以我才叫你跟我離婚的,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你聽我的話,就不會出事了!」她終於受不了的對他大吼,也把她擔憂的事脫口說了出來。

  石祈赫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愣愣的問:「你要和我離婚,是因為我出意外?難道……你一直覺得我出意外,是因為你?」

  「不是嗎?都不止一次了,跟我結婚後你不停出事,我真的好害怕會跟謠言一樣,所以……我、我們離婚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她哽咽的說著。

  「笨蛋!怎麼可以被迷信左右自己的人生?」得知原委,他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所以你處心積慮要和我離婚,故意對我冷言冷語,故意疏遠我,就是因為怕我因你受傷害?」

  高敏鈞不語,算是默認了他的問題。

  「傻瓜,你怎麼這麼傻?」石祈赫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的安慰著,「以後,就算天塌下來都有我替你頂著,不要再一個人傻傻苦惱。」

  「不……我拜託你和我離婚……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傷害……」

  「絕不!」

  之前,以為她真的對他沒感情了,所以他才不想再死纏爛打,現在既然知道了她的真心,他就不可能防守。

  「從今以後,你和孩子都由我來守護,把離婚的念頭徹底從腦中刪除,我這輩子都不會簽字的。」

  「祈赫。」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你不知道越是擔心的事就不小心越會變成真的嗎?因此從這一刻開始,把那些荒謬的想法徹底從你腦中根除。」

  她也想這麼做,但經過今天的意外事件之後,更難了。

  「抱歉,我做不到,請你跟我離婚吧。」

  「孩子給我也沒關係嗎?」

  聽了他的問題,她沉默好久,也掙扎很久,她是很想擁有孩子,但就像怕他受傷害一樣,她也怕孩子受牽連。

  所以,想了許久後,她點頭同意了。

  石祈赫萬萬想不到她會回答這樣的答案,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吼著,「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的意外與你沒有關係?」

  要怎樣才能重新對自己產生信心?她也想知道,「除非你能證明,所有事件真的與我無關。」

  證明?他也想啊,可怎麼做呢?他沉默了。

  「瞧,你也覺得那很困難,對吧?」

  對,但他絕對不讓她繼續沉迷於那種荒謬的迷思中,「我會證明,在我放棄證明以前,我不會簽字。」

  最後,石祈赫依然沒有妥協,這婚,要離真的好想很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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