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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芝羽]甜點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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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6:32 |倒序瀏覽 | x 2
甜點戀人-藍芝羽

不是吧!「鄺」醫師是個「男」的!?
此「況」非彼「鄺」……
噢!完了!矜持二十七年的「完璧之身」
竟在做完一項「神聖」檢查後,全盤毀了!
哼!士可殺,不可辱,亮出最後的絕招───
「獵夫計畫」裡的可口小西點,
屆時成功,要她這「甜點西施」下嫁於他,
可以!一百個求婚理由換一張結婚證書!
否則……嘿!嘿!免談!
有沒有搞錯!?一百個求婚的理由!
這……太容易了嘛!
別忘了!他可是世界宇宙超級無敵大天才!
為得美人心和享受可口甜點,別說一百個,
就算是一千個,他也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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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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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7:04
第一章

  「珊珊!你醒了?」

  岳汶珊張開眼睛時,還有一絲的迷惘,聽到有細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分辨了許久才知道是有人在叫她的小名。

  「嗨!感覺好一點了嗎?」

  汶珊將臉轉向聲音來源,終於看到她幼年時期的好友-尚莞茜。因尚家和岳家素有往來,莞茜也和年齡相近的汶珊成為交情很好的手帕之交。

  「像被大卡車輾過一樣。」汶珊用痊癒的聲音回答。

  「你要是太想念我,撥通電話來,我保證會抽空和你見上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犯不著用這種既費力又傷身、傷財的方式嘛!」尚莞茜調侃的對著病床上的好友道。

  「說句實話,我並不希望現在看到你,」汶珊虛弱的說。

  「看來,車子撞擊你時並沒將你的頭殼撞壞嘛,口齒清晰,反應也還不錯。」莞茜看到受傷躺在病床上的汶珊,依舊美麗動人,便忍不住想取笑她。

  「照你這麼說,我的確是出車禍!現在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這感覺很像!」汶珊還記得那一長串的喇叭聲,而後她才受到撞擊。「嚴重嗎?還有沒有人受傷?」

  「你的雙腿有多處骨折,看來石膏至少得跟隨你一個月以上,復原後還得做復健才行呢!你說嚴不嚴重,還有這一次車禍,唯一萬幸的是你是唯一的傷患。當然啦!車子全毀。」莞茜知道汶珊想知道些什麼,主動全盤跟她報告。

  「看來,的確是不幸中的大幸。」汶珊剛要閉上眼睛休息,便想起另一件事,馬上又張開眼睛問:「莞茜,你沒通知汶柔或者是任何人吧?」

  「沒有!我知道你不想讓她們擔心,所以沒通知她們。」莞茜瞭解的看了好友一眼。

  「對、對!」汶珊虛弱的閉上眼睛。

  「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莞茜不解的問。

  「別提了。」汶珊再一次張開眼睛,請求似的望向莞茜,「我還有一個星期的假,看來得在醫院度過,怎麼樣才能過得有趣些?尚醫師。」

  聽到汶珊稱她為尚醫師,莞茜只是挑高眉,促狹的問好友,「要不要讓我來辦一場醫師與女病人的相親大會?」

  「饒了我吧!就我現在這副德行?」汶珊柔弱的抗議著。

  「那麼,就趁這個假期好好的檢查身體,當是健康檢查怎麼樣!」莞茜很實際的建議。

  「隨你吧!」汶珊微揚起嘴角,虛弱的說。

  「那你好好休息。」說完,莞茜便轉身離開病房,留下汶珊獨自一人。

  汶珊閉上眼睛,強忍著由雙腿傳來的疼痛,她腦中想的還是在奶奶家,跟汶柔發生爭執後,妹妹受傷的眼神。

  「哎……」汶珊重重的歎了口長氣。

  此時受傷躺在病床上的她,也只能對著空氣,輕聲的說聲「對不起」,希望汶柔能諒解。

  ★★★

  莞茜回到她自個兒專屬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她老公-周建佑,正好整以暇的倚窗而立。

  「我們這樣做……好嗎?」莞茜遲疑的問。

  「放心,這麼做對他們兩個都好。」周建佑信心十足的回答。

  「這……我實在不習慣欺騙人,而且還是我幼時最好的玩伴。」看到老公自信滿滿滿的模樣,莞茜勉強的點頭答應,「好吧!反正你不會騙我。那下一步呢?」

  「想個法子讓況文政和岳汶珊理所當然的湊在一起。」他輕笑道。

  「理所當然……」莞茜低頭想了一下,隨即道:「我知道況文政有一星期的年假可休,等汶珊這星期的假休完,若她不想馬上回公司上班,又不能繼續待在醫院,更不敢讓卓奶奶知道她出車禍,屆時非得有個棲身之處,文政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派上?」周建佑對莞茜的用詞實在不敢苟同,「反正你得想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好讓岳汶珊能住進況文政家,還得讓文政自己願意才行。」

  「放心!我已經想好該如何做了。」莞茜已有初步的計劃構想,「這只要再仔細的安排一下,一定OK!」

  「那就好!」周建佑點頭,從窗邊走到莞茜身邊,輕吻她的臉頰,「我還有事得去辦,下班再來接你。」

  「好!」莞茜柔柔的說,當建佑打開門正要跨步而出時,她又不放心的問:「你確定他們命中注定,一定能成為夫妻?」

  建佑含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就像你和我一樣的肯定!」說完,他才大步的走出辦公室。

  有了建佑的保證,莞茜安心不少。她知道建佑向來不會拿他們的婚姻開玩笑,如今他會作如此的比擬,可見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莞茜雙手合併,祈求道:「上天,我不是要存心欺騙人,只希望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緣。」

  ★★★

  「好啦!今天你是幫我安排哪一科的檢查。」岳汶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最重要也是最尷尬的一科!」尚莞茜小心翼翼的看著好友的反應。

  「最重要?最令人尷尬?」岳汶珊蹙眉的重複,隨即了然於心的問:「你是指婦科!」

  「你這身為財團的執行總裁果然不同凡響,反應之快,小妹甘敗下風!」莞茜拱手為禮的戲譴。

  「拜託!」岳汶珊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手拍著額頭道:「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這麼反常?難道結婚會讓人改變心性?」

  「不是改變心性,是回復自我!」莞茜不以為然的糾正,「結婚以後才知道,人與人相處貴在真誠,都能用最原始的面目對待最親近的人,只要他能接受,又有誰重要到讓我戴著面具見人呢!」

  「說的真好!」岳汶珊誠摯的附和,「看你這樣就知道,你有一位疼你、愛你、寵你、瞭解你的老公,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你也會的!」莞茜露出幸福的笑容,「連續三天,醫院裡最有價值、有前途的單身醫師至少有二分之一出現在這病房,有沒有中意的?」

  「你該不會到處宣傳我有意徵婚吧!」岳汶珊驚駭的問。

  「那可不是我的作風。」莞茜不屑的擺擺手,「我哪會讓你搞到這般田地!憑我們岳大美人的姿色和才幹,只有她挑人,哪還輪得到別人來挑她呢。」

  「這還差不多!」岳汶珊輕吁一口氣。

  「那些有價值的單身漢,知道此病房住了一位既年輕又貌美的小姐,每個人都找盡藉口來這晃一下,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拜託我替他們正式介紹。」莞茜想到那群醫師同仁,不禁臉上漾滿笑意。

  「這麼說來,我還滿有價值的嘛!」岳汶珊自我調侃道。

  「何止有價值,更上得了台面。」莞茜笑道,「連我也沾光呢!」

  汶珊明知莞茜只是開玩笑,但她仍是苦笑的申明,「你只要別和奶奶一樣,急著把我們推銷出去就成了!」

  「放心!頂多只讓你當個代表。」莞茜安撫的說:「讓別人知道你們三姊妹不是沒人要嘛!」

  「多謝關心!」岳汶珊憂浥的看著好友。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又不會偷偷把你給賣了。」莞茜笑罵道。

  「就會尋我開心。」汶珊輕歎一聲,「今天你不是幫我安排了婦科嗎!」

  「沒錯!」莞藥略微不安的回答。

  「我想!你會安排一位很有經驗的「女」醫師吧!」汶珊調整姿勢問。

  「我當然會安排一位很「有經驗」的醫師啦!」莞茜故意略微不悅的強調,「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安排?」

  「相信!」汶珊安撫的對她一笑,「同一家醫院的醫師,再加上我們的交情,我相信你一定會為我安排最好、最優良的醫師。」

  「那就好!等一下會有人用輪椅來推你到婦科三診去做檢查,檢查項目包括乳癌的檢查,子宮頸抹片檢查……等項。」莞茜約略地提了一下檢查項目,好讓汶珊有個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汶珊點點頭,「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我了。」

  「好吧!」莞茜看看手錶道:「我……那我先去準備、準備。四十分鐘後,還有一個手術得要我去開刀。」

  「去忙吧!」

  看著好友離去的背影,汶珊整個人鬆懈了下來,面對莞茜的關心她一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身為財團的總裁,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係到全體員工的福利,在事業上,她得對家族企業的長成負責;在家中,她是三姊妹中的大姊,必須照顧關心兩個妹妹的一切,她早已習慣成為別人倚靠的對象,是她在關心別人,而不是……此時,她才瞭解到關心也可以成為一種壓力、一種負擔。

  這一天對汶珊而言,可以說是一種特殊的經驗,由於她的雙腿骨折受傷,腳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所以,不管她做任何一項檢查,不但有實習醫師陪同,還有醫院的義工人員用輪椅推她到她想去的地方。

  她宛如初生嬰兒般,處處需要別人的幫忙,最令她困窘的是連上個化妝室,都得需要別人的協助,她在心中告訴自己,既然石膏得打上一個月,總不能事事皆倚靠別人,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想試著用自己的力量,慢慢地獨力完成各項簡單的動作,以免事事都要麻煩別人。

  雖然莞茜告訴她,以她受傷的程度不該如此急促,否則一個不小心,反而會促使傷口愈合得更慢,但她實在不習慣事事倚靠別人。

  「岳小姐,準備好了嗎?」

  汶珊抬起頭來看了眼打斷她思緒的義工-張媽媽,她是這一天以來,不管汶珊需要去做哪種檢查,都是由她陪同,是一位既有愛心又有耐心的中年婦女。

  「張媽媽,又要麻煩你了。」汶珊含笑的說!「真不好意思!」

  「哪裡,若不是我剛到郵局去辦一些事,我早在二十分鐘前就到了。」張媽媽將輪椅展開推到病床旁。

  「辦事,都辦好了嗎?希望沒耽誤到你的正事。」汶珊歉疚的看著張媽媽。

  「哎呀!沒什麼的,我只是到郵局去幫我女兒寄一些畫稿而已。」張媽媽小心翼翼的協助汶珊,從病床上移到輪椅。

  雖然這一天以來,汶珊不知如此做過多少次,但心中仍有一絲恐懼,她屏住呼吸直到順利且安全的坐在輪椅上,才放鬆的輕吁一口氣。

  「還是會緊張?」張媽媽慈祥的問。

  對於張媽媽洞悉自己的心緒,汶珊只是靦腆的笑笑後,又好奇的問:「你女兒是一位畫家?真了不起!」

  「哎!以前畫畫只是她的興趣,現在反卻成了她謀生的工具!」張媽媽感慨的道。

  「畫畫不好嗎?」汶珊任由張媽媽推著輪椅往電梯走去,一邊仍好奇的問。

  「當然沒什麼不好!」張媽媽對著電梯內的醫護人員點了一下頭,推著汶珊入門,才又道:「只不過她原本是一位優秀的企畫人員。」

  「工作不順心?」汶珊直覺的清測。

  「要真是如此,我反而放心呢。」張媽媽苦笑道。

  當電梯停在二樓時,張媽媽對著另一名幫她按住電梯開門扭的醫護人員道謝,才推著汶珊所坐的輪椅往婦科三診的方向去。

  「張媽媽……」汶珊的好奇心尚未滿足,見輪椅停下來才知道已到了婦科三詻。

  「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拿病歷表進去。」張媽媽拍拍汶珊的肩,輕敲診療室的門,才轉開門把進入。

  汶珊見張媽媽已進人診療室,她乘機打量了一下整個婦科的候診室,也注意到三診診療室的門旁,掛有各醫師的看診表,今天正好是輪到一位名叫「鄺芳娠」的醫師。

  「鄺芳娠,光看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一位女醫師。」汶珊喃喃自語道。

  「況醫師正在等你,我們進去吧!」張媽媽從診療室出來,馬上推著汶珊進去,一邊還說:「別緊張,況醫師的醫術與醫德,不管是在這家醫院還是醫學界,都有術妙軒岐的美譽。」

  「我知道了,張媽媽。」汶珊含笑的回答。她知道張媽媽是關心她,深怕她會感到害羞或不自在!才會如此殷切叮嚀,此時她不得不承認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事實上,汶珊知道自己緊張的原因,她今年雖已二十七歲,但未曾掛號看過西醫的婦產科,若碰到壓力過大,經期不順時,她寧可看中醫用把脈的方式,以免困窘不安,而正確說來,至今尚未有人看過她的處女之身。

  張媽媽直接將輪椅推到內診的診療椅前。汶珊一看到那張診療椅,立即漲紅了臉,縱使從未看過西醫的婦產科,但從電影中的某些場景,再加上自己的智商聯想,馬上可知道診療椅的末端,為何左右兩邊會有兩個半凹型的東西。她原本已經平靜的情緒,在看到那張診療椅,內心立即又志下心不安了起來。

  「岳小姐,請往前移動一下。」張媽媽柔聲的說。

  「喔!」汶珊緩緩的往前移動。

  這是她這次受傷以來,第一次希望自己連手也受傷了,或許這麼一來她就能多拖延一下時間。當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移動位置時,沒注意到張媽媽已經退出內診的診療室,身邊換了另外兩個人。

  汶珊才剛剛挪動身體,讓自己的背與臀部離輪椅椅背有點空隙,正想請張媽媽幫她一下忙,讓她站起身時,突地,已有人將她攔腰抱起。

  汶珊只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隨即已覺自己在某人懷中,她連忙將頭抬起,映人眼臉的是一位長得相當好看、年輕的男子。

  他正輕巧的將汶珊抱起,安置在診療椅上,彷彿她沒有一點重量般,其實汶珊知道,以自己身高一百六十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而言,或許算是標準身材,如今再加上石膏的重量,她自認自己至少也有五十七公斤,根本和輕盈搭不上邊。

  勉強吞下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叫聲,一眼望進他那雙含笑的眼眸,汶珊靦腆的說聲:「謝謝!」

  「不客氣!」

  他低沉溫柔的嗓音,令汶珊感覺像是在夜晚,欣賞著小夜曲般地充滿了祥和,以他的外表判斷,汶珊認為他應該只是一名實習醫師而已,因為太年輕了。

  直到他笑著走出診療室,汶珊才注意到還有另一名護士也在場,正努力的想幫她把腳跨上那半月型的位置上。

  等汶珊把腳跨好後,護士問她,「岳小姐,能把臀部抬高一下嗎?我必須幫你把底褲脫掉。」

  「哦!這樣可以嗎?」汶珊努力地將臀部稍微提高一下。

  「可以了!」護士小姐幫她把底褲拉下來了一點後,卻喊了一聲,「糟糕!」

  「怎麼啦?」汶珊擔心的問。

  「沒什麼啦!」護士小姐或許感染到汶珊的緊張,立即安撫她並解釋說:「剛剛應該在上診療椅前先請你把底褲脫掉的!現在我只能小心的將你的腳抬起,而且一次也只能脫一邊。」

  「不用了,石膏裹的這麼大一層,想跟以前一樣把褲子脫掉,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護士小姐遲疑了一下,不知該不該通知醫師一聲。

  「別擔心,尚醫師已經有了先見之明,替我買了許多……呃……新潮的貼身衣褲。」汶珊羞紅了臉,提示道:「這件是兩邊用綁的!」

  「尚醫師考慮的真周到。」護士小姐順利地幫汶珊將底褲脫掉,又問:「岳小姐上一次生理期是在什麼時候?還記得嗎?」

  「才剛結束約六天吧!」汶珊困窘的回答。

  「那正好,等一下可以做乳房DIY檢驗。」護士小姐拿被單蓋在汶珊的兩腿之間,並將診療椅上一個像是小窗簾布般的屏障,橫隔在她腰部的地方,「你等一下,我去請況醫師。」

  「好!麻煩你了。」汶珊客氣的說,其內心正志下心不安。

  「不客氣!」

  聽到「刷-刷」的聲音,汶珊知道是護士小姐拉開內診的活動式拉簾!她深呼吸了幾次,眼睛直盯著天花板,告訴自己別緊張。

  才剛放鬆又聽到活動式拉市「刷-刷」的聲音再度響起,汶珊知道是醫師來了,立即閉上眼睛,命令自己要放輕鬆,偏偏又聽到金屬撞擊的「鏗鏗鏘鏘」的聲音,整個人又緊繃了起來。

  「放輕鬆,別緊張。」護士小姐立即安撫的看著汶珊,「馬上就好了。」汶珊現在終於知道剛剛那個小窗簾有何作用了,正是隔開病人與醫師,讓病人看不到醫師的動作,只能無奈的等著一切結束。

  汶珊只覺得有金屬冰涼的東西輕放在她雙腿間,過一會好像有類似木片的東西探入,她直覺地打個哆嗦,護士小姐馬上告訴她道:「只是取個檢驗體,已經好了。」

  聽到最後那四個字,汶珊才鬆了一口氣,感覺那金屬的器具已離開雙腿間時,她這才確定整個過程已經完成了。

  「等一下要做乳房的觸診,看看有沒有硬塊。」護士看到汶珊點頭!才動手幫她把衣襟敞開,「況醫師,準備好了。」

  汶珊看到護士小姐拿出自己的底褲,打算再幫她穿上,當她看到護士和醫師的位置互調時,才發現剛剛幫她做檢體取樣的,竟是一位男醫師,而且就是剛剛抱她上診療椅的那名男子。

  汶珊慌亂的在他的制服上搜尋名牌,果然讓她看到「況文政」這三個字。

  「你是況醫師!」她驚恐的叫道。

  對於她的指控和不滿的語調,況文政只是好笑的挑著居道:「我的病患都叫我況醫師。」

  「你是男的!」汶珊將雙眼瞪得大大的。

  「相倍我,這是從我一出生就已經確定的性別。」況文政打趣的說。

  「可是……可是我以為你是「鄺芳娠」,鄺醫師,她是女的。」汶珊苦惱道,她現在的心情,只能用「驚駭」兩宇來形容。

  「她是女醫師沒錯,不過昨天才剛生產,所以今天的門診由我代理。」況文政有禮的解釋。

  「怎麼這麼湊巧。」汶珊懊惱的用手爬過頭髮,這才記起自己的上半身是半裸的,而裸露的部位正是最重要的部位,「噢!」她叫了一聲。

  看她緊張的拉上衣襟,隨著她的動作!文政才驚鴻一瞥的看到她有一對弧度相當優美的胸部!他愣了一下,看她困窘得不知所措,才發現自己還緊盯著她的胸部看。

  「對不起。」況文政訥訥的道歉。

  看到她臉上的紅暈,因自己的道歉又加深了幾分上頂才想到,自己道歉等於告欣她,他是用男人的眼光看她,而不是用一位專業醫師對病患的眼神。

  他乾咳一聲,才說:「尚醫師沒告訴你,她是替你安排哪一位醫師嗎?」

  「有啊!我還問她……」汶珊赫然停止陳述。

  她想起莞茜今天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安,當自己問她:「你會安排一位很有經驗的女醫師吧!」她的回答是,「我當然會安排一位很有經驗的醫師啦!」自始至終她都沒保證是一位女醫師。

  看她一副吃虧上當的模樣,況文政知道尚莞茜鐵定沒告訴她實情,「看來她是故意瞞著你!」

  「或許吧。」汶珊緊抓住衣襟道。

  「尚醫師一定是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才會隱瞞我的性別。」況文政推測道。

  「我知道。」汶珊面有赧色的道,「況醫師,我能有個不情之請嗎?」

  「你想把這項檢查延後。」況文政瞭解的說!「或者是換一位女醫師?」

  「我不想做這項檢查了。」汶珊嘟著嘴說。

  看她嬌噴的嘟嚷,倒像是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文政輕笑一聲,換來她怒目相視,他立即收斂笑意,正色的建議道:「檢查還是得做。」看她正想反駁,他伸手阻止道:「聽我說完,只不過是換另一種檢查方式。」

  「另一種檢查方式?」汶珊不明其意的重複一次。

  「沒錯。」文政肯定的道,「可以用斷層掃描的方式,結果也更精確。」

  「那就用這種檢查方式好了。」汶珊這才略鬆一口氣!勉強同意。

  「那我安排個時間,屆時再通知你。」文政說完轉過身,讓護士幫汶珊穿好衣服後,他才問護士,「穿好了嗎?」

  「好了。」護士點頭說。

  「好!」文政轉身彎腰,再一次抱起汶珊,只不過這次是從診療椅抱到輪椅上。

  「謝謝!」汶珊再一次漲紅了臉,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劇烈非常,深怕被人發現,連頭都不敢抬。

  「不客氣!」為了怕引起她更多的不自在,文政抱她坐在輪椅上後,就走出安靜的診療室。

  「況醫師是我見過最有醫德的醫師,絕對不會乘機占女病人的便宜。」護士小姐笑道,準備走過來幫汶珊推輪椅到外面。

  「我知道,我只是……不習慣。」汶珊靦腆的說。

  「你一定是第一次看婦產科!」護士小姐瞭解的點點頭。

  汶珊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坐在輪椅上任由護士小姐幫她推輪椅。

  一到外面的診療室,張媽媽早已經準備好要接手,和護士小姐道謝後,就推著汶珊要離開診療室,在經過醫師辦公桌時,就看到他埋首正在書寫病歷表,直到張媽媽推著輪椅來到婦科三診的門口,汶珊才吁出一口長氣。

  回到病房,見她沿路上都一直沉默不語,張媽媽不禁關心的問:「岳小姐,你還好吧!」

  「我很好,張媽媽你以後別再叫我岳小姐了,直接叫我汶珊吧!」

  「好啊!」張媽媽欣然答應。

  「每次聽到有人叫我岳小姐,就好像我人在辦公室一樣,這使我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那怎麼行!你現在可是病人,是病人就該好好調養身體,要放輕鬆多休息!」張媽媽語重心長的說。

  「所以,你還是叫我汶珊好了。」汶珊笑著說。

  「好!好!」張媽媽努力的撐住汶珊,盡量讓她靠自己的力量移到病床。

  汶珊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才稍微動了一下,就已經滿身大汗了,她躺在病床上略罵道:「真沒用,才動一下就滿身大汗,氣喘不已。」

  「這是正常的,你可是病人啊!」張媽媽主動到病房裡的盥洗室,替汶珊拿一條濕毛巾給她,「擦擦汗吧!」

  「謝謝!」汶珊接過毛巾,將整個臉埋在毛巾裡,藉由毛巾上的冰涼降低一下臉上的熱度,「好舒服喔!謝謝。」

  張媽媽將毛巾掛好,順手將輪椅收好。根據汶珊這一天來的觀察,她知道輪椅一收好,張媽媽就會走出病房去幫助別的病患。

  她不希望自己單獨留在病房內,從婦科診療室出來後,整個腦中一直縈繞著況文政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急需找個人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

  為了甩開這種惱人的情緒,汶珊開口問:「張媽媽等一會兒,還有急事嗎?」

  「沒有!除非小曼找我,否則每星期一到星期五,固定早上九點到十一點,我都會在醫院幫忙。」張媽媽拉了張椅子,坐在汶珊的病床旁。

  「小曼?」

  「小曼就是我女兒的名字,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張媽媽就像每一位母親一樣,一談起自己的子女,眼神中皆充滿自豪與寵愛。

  「哦!就是剛要去做檢查前,你曾經提過去郵局幫你女兒寄畫稿,她就是小曼!」汶珊馬上想起此事。

  「你的記憶力可真好,我隨口提提,你就記住了。」張媽媽頓時感到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汶珊笑了笑,挪一挪身體,讓自己能坐靠在病床上。

  「你還說,小曼是一個很優秀的企畫人員,但為何沒再繼續呢?」汶珊好奇的問。

  「她……她受傷了。」張媽媽苦著一張臉道。

  「受傷?」汶珊關心的問:「傷的很嚴重嗎?現在還要不要緊?」

  「外傷已經痊癒,可是內心的傷害,只怕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會好。」張媽媽感歎的說。

  「內心的傷害?張媽媽你願意說給我聽聽嗎?」汶珊問道。她注意到張媽媽並不如外表所見,是一位無憂無慮的快樂中年婦人。

  「這……好吧!」張媽媽看到汶珊眼中除了好奇,還有更多的關懷上」才點頭答應,「這麼久以來,我也一直想找個人談談!」

  「我是一位很好的聽眾。」汶珊舉起右手保證道。

  「其實事情的來龍去脈既簡單又平常,就像是電視上常上演的肥皂劇一樣,一對相愛的情侶,本來是人人誇贊郎才女貌的佳偶,而一場車禍,讓事情全改觀了。」張媽媽握緊雙手激動道。

  「男主角車禍喪生?」汶珊直覺的猜測。

  「若真是如此,那倒也是一段淒美的愛情。」張媽媽憂容滿面道。

  「男主角變心?」汶珊再一次的猜測。

  「這……以後我們再談好嗎?生病期間還是想些較愉快的事吧!」張媽媽避開問題,推諉道,「你還是多休息吧!」說完便逕自走了出去。

  待張媽媽離開病房後,汶珊百般無奈的看著天花板,為了防止想起剛剛檢查一事,她索性將記憶回溯到七年前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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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7:27
第二章

  岳汶珊一直等到校門口那輛加長型的黑色轎車,駛離視線並在心中默數到一百,才從校門後的石柱閃了出來。

  她興奮的輕吁了一口氣,一抹淘氣的笑容從她的眼中閃過,她快速的走往最近的公車站牌,迅速搭上駛來的公車,也不管是駛向哪條公車路線,先上車再說。

  直到安穩的坐在公車上,她整個人這才輕鬆了起來。從小到大還沒做過一件足以令師長皺眉不悅的事,今天是生平頭一次,汶珊有一種叛逆的愉悅。

  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她決定做一些從來沒做過的事為自己慶生,首先就是蹺課。

  十幾年來的求學過程,除了品學兼優以外,她從未請過假,連發燒到三十九度時,仍抱病到校上課,是每一位師長眼中最讓人放心的學生。

  才剛升大三的汶珊今天第一次逃課,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有更多的興奮,看到窗外的景物,一抹淡淡的微笑掛在臉上,她好奇的看著車內與車外的一切。

  她看到前方似乎有間頗具規模的西點糕餅店,立即拉鈐準備下車,懷中雖抱著厚厚的三本原文書,但汶珊仍以最快速的步伐衝向那家西點糕餅店,光是從櫥窗外看到各式各樣的巧克力蛋糕與甜甜圈,就讓她垂涎不已,她決定挑一大盒巧克力甜點為自已慶生。

  在付款的同時,岳汶珊早已經想好要到哪裡去細細品嚐,她決定到一處無人的海邊,看著浪潮,聽著海潮的衝擊聲,若可能她還要一直待到夕陽西下,細看落日餘暉。

  心念既定,她帶著一顆雀躍的心搭上一班開往淡海的公車,腦中不禁想起昨天祖母跟她說的話……

  「珊珊,明天是你二十歲生日,對刖人而言二十只是一個數一子,對你卻有特殊的意義,從明天起,你開始要自行決定許多事,如回家的時間,如參與家族企業的任何一項決策。」

  祖母語重心長的告訴她,不外乎是提醒她,二十歲代表自由與責任的相對提升,汶珊看著天上的雲彩,天空似乎已隨著心情轉換也變得陰暗許多。

  來到淡海,手中的甜點已不再吸引她,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轉彎處一不小心撞上一堵肉牆,害她跌坐在地。

  「哎喲!」汶珊心疼手中的甜點差點被自己壓扁,口中忍不住哀嚎出聲。

  在她哀嚎的同時也聽到另一個悶聲的輕叫聲,原來是她只顧著手中所提的甜點,而一不當心,懷中的那三本厚重的原文書正好掉落砸到那堵肉牆的腳上。

  「受傷了嗎?要不要緊?」一個成熟男士的聲音,從汶珊頭頂傳來。

  聽到那滿懷壓抑痛楚的聲音關心的問著自己,汶珊不禁微仰著頭看向對方,只見他漲紅著臉,可想而知是因為強忍著痛的關係。

  平時岳汶珊是個相當具有愛心和同情心的人,可是此時她只想開懷大笑,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撞上了人還砸了人家的腳,此刻更毫無尊嚴的跌坐在地上,而且一心一意只擔心壓扁了手上的野餐盒,想到此,她覺得該為自己可笑的行為與對方的倒霉自我省思一番,偏偏她只有狂笑的慾望,為此她只得強忍笑意。

  「小姐,很痛嗎?你受傷了?」

  對方關心的聲音再度傳來,岳汶珊知道全因為自己強忍著笑,可是卻無法忍住因笑意所引起的肩膀抖動讓他誤會了,所以她只能輕搖著頭,整個臉也因要忍住再次脫口而出的笑聲漲紅不已。

  「若真受傷的話,請實說,我可以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那男子又關心的說。

  「不用了,我沒事。」岳汶珊終於可以出聲告訴對方,「你的腳……」

  「不礙事。」那男子將地上的書撿起,又助她一臂之力地拉她起身。「這是你的書。」

  「謝謝!」岳汶珊羞愧的接過書,始終沒有勇氣抬起頭來看對方。

  「不客氣,再見。」

  那男子大概已察覺到她的不自在,索性自動開口跟她澶別,汶珊一直到目視他腳步走遠,才有勇氣抬起頭來,只看到他的身影,雖已經有一段距離,但他的背影看來仍十分高大挺拔,可見他真的相當高大。

  汶珊也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似乎有些跛,看來是拜自己手中的原文書所賜。

  「看你祖心大意造成什麼後果,還貪吃!」汶珊喃喃自語的罵著,轉過身又朝前方繼續走著,不到十公尺她就看到一個招牌-仁愛育幼院。

  汶珊看著自己手中所提的罪魁禍首-甜點,毅然的從偏門進入仁愛育幼院,直接來到院長室介紹自己並說明來意,院長立即美著點頭答應,汶珊趕忙把手中的甜點供獻出來,至少和別人分享會讓自己的罪惡感減少許多。

  仁愛育幼院的小朋友聚集在餐廳裡,用感激和快樂的眼神看著汶珊,她一時覺得自己好快樂,還好此時是上課時間,許多已屆就學年齡的院童都在學校就讀,否則只怕她手中原本認為很多的甜點也不夠分。

  打開野餐盒上的系繩,汶珊看到有一個呼叫器正懸掛在上面,她將呼叫器取下後,再將野餐盒遞給育幼院的工作人員。

  「岳小姐,謝謝你的愛心。」仁愛育幼院的方院長含笑的說。

  「哪裡,我剛剛還很怕你會拒絕呢。」汶珊看著年約五十出頭的方院長,老實的說。

  「或許別人會拒絕。」方院長瞭解的點點頭道,「有的人認為,既然無法每天都給孩子們這些,乾脆就讓他們連「想」都不要有機會。我卻認為,既然無法每天給予他們這些特殊的「驚喜」,偶爾為之也不錯,至少不會讓他們認為自己是被社會遺忘的一群。」

  看到孩子們忘情又盡興的吃著甜點,雖然每人只分到小小的一塊,但每一個人卻都吃得笑聲連連,汶珊感動的看著這一幕,當下覺得今年的生日特別有意恩。

  「這些巧克力糕點真是幸福。」汶珊感慨的道,看到方院長不解的眼光,遂解釋說:「有多少人真的能細細品嚐,大部分的人說不定吃一口,埋怨個一分鐘,怕會發胖、卡路裡過高、膽固醇過高等等,再不然還有人吃到膩了,這些甜點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滋味」可言!」

  「岳小姐真是一位很感性,很懂得感恩的人。」方院長讚賞道。

  「才不呢,若不是他們,我也不會……」汶珊用手撐住下巴呆了幾秒,才又說:「我也是那種可惡之人,看到別人的不幸,才知道自己擁有些什麼?」

  「別太苛責自己,這是人的本性,至少你懂得省思,有些人是腳踩著別人的不幸,愉快的過日子,藉由別人的不幸,襯托自己高人一等。」方院長哀傷的說。

  「不會吧!」汶珊直覺脫口而出的道,思考了會又道:「沒錯,這個社會的確有這樣的人存在。」

  「雖然我不該這麼說,不過並不是每個人來育幼院都是出自善心,有的只為感受那份優越感,孩子們是很敏感的,光從訪客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心裡的想法,說實話,這些人往往都會帶給孩子們一種無形的傷害。」方院長略帶一艮怨的道,但後又補充說:「當然善心人士也不少。」

  「我瞭解。」汶珊看著眼前這群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喃喃又說了聲,「我都瞭解。」

  在和院童道別的同時,汶珊也記住育幼院的劃撥帳號。隨即,她帶著滿心的惆悵來到海邊,看著那一波波的海浪沖襲而來,汶珊看著遠方喃喃低語:「媽、爸,今天女兒已經年滿二十歲了,你們知道嗎?若不是飛機失事,想必今天是我們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強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至少,我還擁有和你們相聚十年的快樂時光,比起他們我是幸福多了。」想起育幼院裡的院童,汶珊深吸一口氣,勇敢的說:「我還有妹妹、祖母,我不孤單。」

  海風吹乾了頰上的淚水,卻吹不散汶珊心中的惆悵,她不知在海邊站了多久,直到聽到「嗶-嗶-嗶--」的聲音才讓她回過神來。

  乍聽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汶珊楞了一下,循著聲音的來源,她低頭看去,原來是腰上的呼叫器在響。

  「差點把你給忘了。」汶珊輕聲的說著,「看來物歸原主有希望了。」

  她拿起課本往大馬路的方向走去,希望能盡快找到公共電話,一方面是怕對方有重要的事,被耽誤了不好;另一方面是,若她判斷沒錯,呼叫器該是她剛才撞上的那名男子所擁有,汶珊也希望能藉由Call機之人找到原物的主人。

  走了的二十分鐘汶珊才看到公共電話,雖然已經下午四點了,但這一路行來仍讓汶珊香汗淋漓,微喘著氣拿起話筒,照呼叫器上的電話打過去,電話撥通後,汶珊禮貌的問:「請問誰Call機?」

  「況醫師嗎?這裡有……」對方用著急切的聲音問。

  「我不是況醫師。」汶珊一聽到醫師兩字,心裡直呼大事不妙,連忙出聲打斷對方的話。

  「你不是況醫師!」對方似乎也聽出聲音不對,「況醫師呢?你等一下。」汶珊聽到對方按保留鍵,隨即聽到音樂聲傳來,正覺無聊時又聽到對方來接電話。

  「你是誰?」對方用不客氣的聲音問著。

  「很抱歉,我剛好拾到呼叫器,聽見有人Call機才替他先回電話。還有你能告訴我「況醫師」的住址嗎?我好把東西寄還給他。」汶珊明明聽到對方不客氣的詢問,但她仍不以為然禮貌的問。

  「小姐,我不能不說所有打來探聽況醫師住址的人中,就屬你的說法最特殊,不過我不會上當的。」對方一口回絕。

  「小姐,我是說真的。」汶珊略微不耐煩的說。

  「那剛剛況醫師打電話來醫院時,怎麼都沒提到。而且,你若真是拾獲呼叫器,又怎麼知道他是「況醫師」呢?我才不會被你給唬了,再見!」

  「喂!喂!」汶珊連忙叫著,但對方仍把電話掛上,這令汶珊當場楞在那裡,她忍不住輕聲詛咒著,「什麼嘛!掛我電話,我怎麼會知道「況醫師」,是你告訴我的嘛!還怪我!」她忿忿地將話筒掛上,「什麼醫師嘛!還有病人倒追?算了,就當這是老天爺掉下來的生日禮物。」

  想了想,汶珊決定將呼叫器關機,她想對方一定是發現呼叫器掉了,才會主動打電話到醫院,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此事,自然會注意到有人找他,如此為了防止這擾人的聲響,她關機以圖耳根清淨。

  其實,汶珊還有一股孩子氣的衝動,想對方既然敢掛她電話,當對方知道「況醫師」真是掉了呼叫器,自然會替他Call機找她,索性關機來個相應不理。

  「今年的生日,真是太有趣了。」汶珊惡作劇的笑了笑,二十年來第一次如此。

  ★★★

  此時某家醫院的總機室,正有一段對話……

  「希望那名准媽媽能忍到況醫師回來。」總機說。

  「可不是嗎!況醫師還是第一次我們Call機找他,他超過二十分鐘才回Call的。」另一名總機道。

  「喔!差點忘了,況醫師剛說他的呼叫器掉了,若有人打電話來醫院,要我們替他留意一下。」

  聽到這些話的另一名總機,暗叫一聲「糟了!」原來剛剛……她決定不動聲色,裝作不知此事,口中則回答同事說:「知道啦!」

  事後再三考慮,那名總機仍決定不再替況醫師Call機,以免……

  ★★★

  當天晚上,回到家中的汶珊,臨睡前仍拿著呼叫器把玩著,腦中則重複著那關心的問語及他那張漲紅臉強忍痛楚的神情。

  「他,該是一名好醫師吧!」汶珊喃喃自語道。

  ★★★

  那只呼叫器至今還仍留在汶珊辦公桌的抽屜中,而這段插曲她也從沒告訴任何人,包括她那兩位妹妹與好友尚莞茜,至於「仁愛育幼院」她仍定時匯款支助,不過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巧手做出好的甜點請那些院童們。

  才剛回想完,那惱人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原本就想忘掉他,才拉著張媽媽和她閒聊,如今又是她獨處一人,況文政的身影又再度出現。

  汶珊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是第一位看到她處女之身的男士,所以她才會這麼難忘懷,因為縱使他是醫師,但這仍讓她相當不自在,這才是她一直記起他的原因,絕不是他那雙深邃柔情的眼眸,帶著笑意的嘴角,強而有力的雙臂,溫暖寬厚的胸膛,幽默的談吐,斯文的外表,還有……

  才想到這,汶珊雙手掩面,悵然的長歎一聲,才和他相處不到十五分鐘,自己對他竟如此印象深刻,這是二十七年來,她第一次如此注意一位男性。

  「莞茜,這是你故意安排的嗎?」汶珊有些無奈的喃喃問著。

  只可惜她不可能當面問莞茜,否則不就承認自己受況文政的吸引,看來她岳汶珊得趕快辦出院才行,至少可以避免再有類似今天早上,令人困窘臉紅的檢查。

  ★★★

  才剛操刀成功完成一項手術,雖然不是特殊的病歷,但莞茜仍不敢掉以輕心,手術結束後,她整個人的生理與心理仍呈緊繃狀態。

  莞茜坐在醫師休息室,用冥想的方式讓自己逐漸鬆懈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當她覺得恢復正常的身心狀態時,才一張開眼睛就看到況文政坐在不遠的位置。

  「學長。」莞茜馬上聯想到他一定是為了汶珊的事而來。

  「恭喜你,又是一次成功的手術。」況文政走到莞茜面前的位置坐下。

  「哪裡,來多久了……該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吧!」莞蕾眨眨眼俏皮的說。

  向來把她當成妹妹般照顧的文政,對莞茜總有許多包容與寵愛,在學校時就是如此,畢業後,又在同一家醫院服務,兩人之間的情感和親兄妹沒什麼兩樣。

  「來了好一會兒,知道你剛主持完一項手術正在休息,不敢驚動你。」文政溫和的道。

  「不會吧!我看你這樣說,只是為了加深我的罪惡感,對不對?」莞茜斜睨著他說。

  文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說一句話。

  見他不語,莞茜只好直接問他的來意,「找我有事?」

  「你不是知道嗎?」文政想都不想的直接反問。

  「我知道?」莞茜連眨了好幾次眼睛,眼珠子一轉道:「現在是中午,想請我吃午餐。」

  「行!」文政乾脆的答應,「走吧!」

  「啊!」見他如此爽快答應,莞茜反倒有些傻眼,「吃飯?」

  「沒錯啊!」文政一副理所當然。

  「你找我不是有事嗎?」莞茜訥訥的問。

  「任何事都比不上吃飯重要。」文政正色說道,「走吧!」

  「是。」莞茜乖乖的走在他身邊,原以為他是「迫不及待」相心知道汶珊的事,哪知

  看到莞進一臉的懊惱,文政是笑在心裡!他早猜到她心裡在打些什麼主意,雖然他是很想瞭解「岳汶珊」這個人,不過延個半小時而能讓莞茜有「吃鱉」的感覺也不錯。

  慢條斯理的吃過午餐,原本只想考驗文政的耐心,沒想到他比她還能捺住性子,莞茜只能舉起白旗投降,看來文政比她早生幾年,各方面的定性皆比她強。

  輕啜一口荼,莞茜看著文政道:「飯也吃飽了、茶也喝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找我有什麼事情了吧!」

  文政端起眼前的咖啡,聊天似的說:「聽說,你排了二十天的假期。」

  「沒錯!」莞茜沒好氣的大喝一口茶,彷彿跟杯中的茶水有仇似的。

  「現在才想去度蜜月,不會稍嫌遲了一點。」文政藉由喝咖啡的動作,掩飾嘴角太過明顯的笑意。

  「建佑不覺得遲就成了。」莞茜忍不住追問:〔你找我,該不會就為了我休假的問題吧!〕

  「又不同科診,你休假和我沒啥關係。」文政繼續裝傻到底又問:「想好要去哪玩嗎?」

  「印度、尼泊爾!」莞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她就不相信文政找她就為了問她,休假想去哪裡,這種瑣碎的事情。

  「怎麼會去這種地方呢?」文政對他們的旅遊地點,倒真是嚇了一跳。

  「建佑想去看看佛教聖地,我也很感興趣。」一提到老公,莞茜整個人散發出幸福小婦人的光芒。

  「你倒真是標準的嫁……」

  「嗯!」莞茜瞪著學長,以防他說出不雅的比喻。

  「夫唱婦隨,真體貼也夠傳統。」文政看到莞茜威脅的目光,改用「夫唱婦隨」來形容。

  「別羨慕!哪天你也會找到「相稱」的另一半。」莞茜溫柔的道。

  「襯?我又不是女性哪需有人襯托!」文政不以為然的道。

  「喂!!你說這話有性別歧視的嫌疑喔!」莞茜警告的瞪他一眼,才又道:「我是指相互配合的「相稱」,又不是要你去襯托別人。」

  「是!承蒙賜教。」文政拱手為禮道,「現在吃飽喝足有體力繼續應付病人啦!」

  「呃!要走啦!」看到文政站起身,莞茜訝異的問。

  「是啊!等一下還得去巡房,別忘了我下午是有門診的人,你不也是嗎?」看到依然坐在原位的莞茜,文政微皺著眉問:「還有事嗎?」

  「今天是不是有一位名叫岳汶珊的病患,去做檢查?」莞茜小心翼翼的問。

  「喔!你是指兩隻腳都上石膏的那一位嗎?」文政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重坐回位子上。

  「對!就是她!」莞茜張大眼睛的看著文政,等著他提出問題。

  「她怎麼麼了?」文政又故作不解的反問。

  「呃……沒事。」莞茜看文政對汶珊似乎並無太多印象,不禁有些洩氣。

  「沒事就好。」文政暗自竊笑,「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啊!從小就認識了。」莞茜輕歎一聲站起身,離下午門診的時間只剩四十分鐘,她只好建議,「辦正事吧!我也得先去看一下幾位病人。」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你那位朋友?我安排她後天照胸部的斷層掃描。」文政柔聲問,也跟著站起身。

  「不要!」莞茜斷然拒絕,她還不想這麼早面對汶珊的怒氣。

  「我以為你們是好朋友?」文政挑著居問。

  待他們兩個人從醫院附屬的餐廳走出來時,莞茜才有些不自在的說,「是好朋友也不用常見面吧!」

  「是嗎?」文政斜睨著她說。

  看到文政了然於心的神情,莞茜只好老實招供道:「好嘛!我承認是故意安排她去掛你的門診,可是婦科裡就數我和你最熟,也最信任你嘛!既然是好朋友當然得幫她安排最好的。」她諂媚的說,無非是要文政忘了她的「有意安排」。

  「多謝抬舉!」文政笑道,「今天若不是門診的輪值表寫的仍是墉醫師,只怕她會落荒而逃!」

  「不會吧!」莞茜懷疑的看著文政,「從小認識她到現在,汶珊是我見過最勇敢、最穩重、最理性的人,怎麼可能會落荒而逃了?」

  勇敢?穩重?理性?這是他今早所見的岳汶珊?在他況文政的印象裡,她是一位清純,又容易臉紅的女性,套一句現代人的形容詞-一簡直和瀕臨絕種的動物一樣稀少,以現今的社會,像她一樣二十七歲的成熟女性,動不動還會臉紅的的確很少。

  為了確定他沒記錯人,文政遂提議說:「岳小姐如你所言是一位有理性的人,她一定能瞭解你的苦心。」

  莞茜只是垮著一張臉看他,隨後又說:「理性只用在事業,處理公事上,不知道這次車禍是不是已把她的理性,給一撞撞到九霄雲外。」

  「既然如此,你更該跟我一道去。」看莞茜不解的望向他,文政解釋道:「有我這個外人在場,她總不好意思對你大發雷霆吧!」

  「還是你設想周到。」莞茜高興的說著,心甘情願的隨文政來到汶珊的病房。

  「你這丫頭!」文政寵愛的看著莞茜,「和建佑在一起時,他也常被你整嗎?」

  「開玩笑,當然-沒有!」莞茜一臉否定,只是回答的有些心虛,看到文政那充滿笑意的眼眸,他率先打開汶珊病房的門。

  一進門就看到汶珊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似乎有許多憂煩纏身,莞茜和文政面面相觀,莞茜這時才先行出聲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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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7:51
第三章

  看到窗邊偶爾有日光從窗簾細縫中,灑滿一室的陽光,汶珊反倒想起自己的童年……媽帶著她和妹妹在花園中嬉戲,穿梭在灌木叢裡,偶爾不也被陽光曬個滿身。

  想到汶柔受傷的眼神,她的話語縈繞在耳邊,如今細想起來,母親的確常流露出憂傷,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汶柔的細心,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注意到。

  雙手交纏環握,汶珊感到哀傷與自責,不知道汶柔是否原諒她了,二妹小珀在異域國度,是否順利平安?再看看腳上的石膏,汶珊只能苦笑置之。

  「嗨!在想什麼?」

  聽到莞茜的聲音,汶珊並不急著轉頭,只輕輕歎吟:

  我喜歡將暮未暮的原野

  在這時候

  所有的顏色都已沉靜

  而黑暗尚未來臨

  在山崗上那叢郁綠裡

  還有著最後一筆的激情

  我也喜歡將暮未暮的人生

  在這時候

  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

  而結局尚未來臨

  我微笑他再作一次回首

  尋我那顆曾仿徨淒楚的心

  「這是席幕蓉女士在「七里香」這本著作中的作品,題名為暮歌,寫的很好不是嗎?」汶珊柔聲問。

  「是很好,不過當你躺在病床上,輕柔的歎吟,讓人聽來多了一份感傷。」莞茜輕蹙眉頭的走到病床邊,「沒想到這一次的車禍,讓我看到以往你不曾展現的一面,還是,我根本就不瞭解你。」

  「聽你的語氣像是在埋怨?」汶珊終於轉過頭,有趣的看著好友。

  「我哪敢!」莞茜頭微仰,一手指著天花板道:「就算是向天借膽,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啊!」

  「我看!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理虧吧!」汶珊調侃的說,眼睛則上下打量著莞茜,「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

  「當然有啦!小時候,我一直想看你被嚇得尖叫,或是氣得跺腳的模樣,可是,想歸想也都沒有付諸於行動啊!」

  「是噢!這次你不就連本帶利的還給我了。」汶珊逕自和莞茜抬槓,沒注意到況文政還站在門口,正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們唇槍舌戰。

  「我……我哪有!」莞茜仗勢有文政在一旁,大剌剌的有恃無恐。

  「還敢說!」汶珊睨視著她,眼中有些許奴心氣,「這輩子我就數今天最糗,我從來……從來沒有……沒有……」她一時情急不知該如何說才好,眼眸中閃著晶瑩的淚珠,只是強忍著不讓它掉了下來。

  「喂!別這樣。」莞茜一時慌了手腳,她從沒看過汶珊掉淚,「雖然我也是女孩子,但我也是很怕人家掉眼淚的!」

  她不提還好,這一說,汶珊悲從中來,眼淚潸潸的直落個不停。

  莞茜轉過身求救似的看著文政,只見他輕搖著頭,並用手指按住唇,要莞茜先別說話。

  莞茜瞭解文政的意思,是要她讓汶珊好好的發洩一下,她拿起整盒的面紙,遞到汶珊面前,輕摟著她的肩安慰她。

  許久,見汶珊似乎已經平靜許多,由原本的嚎啕大哭變成啜泣,莞茜這才敢開口說話,「嚇人嘛!盂姜女若看到你,肯定會馬上把名垂青史的位置讓給你。」她拍著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被她這麼一說,汶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由得嘟嚷道:「還不是被你給氣哭的!」

  「是啊!但我只算是小小的火引子,引起你嚎啕大哭是這二十幾年來的壓力、傷心和強裝的強勢作風。」莞茜將整盒的面紙放回原位。

  「別轉移話題!」汶珊嬌嗅的說。

  「實話實說!」莞茜大聲的反駁。

  「那你何不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你今天幫我安排的是一位男醫師。」汶珊瞪著她說。

  「你有性別歧視。」莞茜趁汶珊丟棄用過的衛生紙時,回頭看了一眼學長,用眼神示意他進來,偏偏文政視若無睹的文風不動。

  「這的確和性別有關。」汶珊沒注意到莞茜的舉動,繼續道:「任何科診的大夫我不介意是男是女,唯獨婦科我會特別要求。」

  「我知道你沒看過西醫的婦科,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莞茜就事論事的說。

  「好個將心比心,在還沒結婚之前,甚至是現在,要你在一位男性面前寬衣解帶的,你肯嗎?」汶珊反問:「縱使是為了事實需要。」

  「這……」莞茜為之語塞。

  「看吧!你也不願意。」汶珊得理不饒人的道。

  「話不是這麼說,當醫師的人,面對病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得抱持著超然的態度,對我們而言,他們只是一名患者。」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不習慣。」汶珊想到今早是況文政替她檢查的,臉上立即出現紅暈。

  「況醫師不好?有做出任何不禮貌的動作。」莞茜問。

  「況醫師很好。」汶珊輕歎一口氣,將臉轉向別的地方,不讓莞茜發現自己的不自在,「我說過,我只是不習慣,這純粹是性別的關係。」

  莞茜繞到另一邊直視汶珊臉上的不自在,取笑道:「放心,況醫師是我學長,而且未婚。」看到汶珊臉上的紅暈加深,她更是樂不可支。

  「他的婚姻狀況與我無關。」汶珊抿著嘴,將臉再轉向另一個方向。

  「當然有關!」莞茜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文政,好整以暇的道:「若是根據古禮,哪個男人看到你的清白之身誰就得娶你。」

  「你……少胡扯了。」汶珊只能慶幸這裡並沒有別人在場,但她不知的是,她們的對話已被站在門邊的況文政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胡扯,我說的是再正確不過了,對不對況醫師?」莞茜得意的往門口看去,只見到一角的白色醫師服掠過門口,她輕叫一聲,「完了!」

  原以為可以掩飾過去,只可惜汶珊也看到了!這一次汶珊不是羞紅了臉,而是氣紅了臉,「尚莞茜!」

  「我是開玩笑的!況醫師這麼忙,怎麼可能會跟我一起來看你。」莞茜每說一句話,就慢慢往門口移去,「我下午還有門診,晚一點再來看你。」說完,不等汶珊有任何表示,她立刻奪門而出。

  莞茜不知道當她轉身離去後,汶珊若有所思的盯著門口,隨後則是滿臉落寞的低頭沉思。

  ★★★

  站在汶珊的病房門口,文政正在考慮要不要開門進去,不知會不會太過唐突,他想起在休自心室和莞茜的那一段對話……

  下午的門診才剛結束,巡房回到醫師專用休息室時,就看到莞茜氣呼呼的等在那裡。

  「怎麼啦?誰惹你生氣了。」文政關心的問,見她眼光仍集中在自己身上,於是又問,「該不會是我吧!」

  「就是你!」莞茜一把拉住文政的手!來到休息室的一隅,劈頭就說:「別人是有義氣,沒人性,而你卻相反,是有人性,沒義氣。」

  文政只是倚靠著牆舒適的站著,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流露。

  「怕汶珊會困窘,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邊,自己先離開,真沒義氣!」莞茜牢騷發完了,她看著文政,「你沒有話要說嗎?」

  「說什麼?岳小姐是你的好朋友,你應該知道什麼對她比較好,而我,身為一位醫師,兩者取其輕,我想讓她安心療養是比較重要的事。」

  「這麼說是沒錯,但我可就慘了!」莞茜賴皮的說:「不管!是你不守信用,說要陪我一起去看汶珊的,結果沒有打聲招呼就偷偷跑走,是你的不對。」

  文政從來沒看過莞茜如此不講理,只能清測她大概是被汶珊責備得很凶,於是又道:「好吧!那請你吃飯。」

  莞茜不滿意的搖搖頭。

  「不然請你們夫婦吃飯。」文政詢問似的看著莞茜。

  她依舊不滿意的搖搖頭。

  「那究竟要我怎麼做才成?」文政沒好氣的問。

  「搖頭並不表示我不讚成嘛!只是還沒決定而已。」莞茜嬌聲回答。

  「哎!」文政無奈的搖頭,心中歎道:女人心,海底針!

  「不准在心裡偷罵我!」莞茜先聲奪人的道。

  「我哪敢!」文政聳聳肩,無辜的看著她。

  「乾脆你先代替我去見汶珊,我在這裡想,要如何教你賠償我的心理損失。」莞茜大言不慚的說,「反正你不是也有事要跟汶珊說嗎?」

  就這樣,文政才會再一次站在汶珊的病房門口,回過神,他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舉起手,輕敲了一下病房的門,沒聽到任何回答,才逕自打開門進去,只見汶珊依舊躺在病床上,所不同的是她睡著了,文政站在病床旁仔細觀察她的睡姿。

  熟睡中的她,有著不屬於她年齡的純真與脆弱,她的一隻手擺在胸口,另一隻手則輕放在額頭上,臉上雖沒有一絲人工粉彩,但依舊美麗動人,白皙的膚色,吹彈可破的肌膚,文政幾乎看傻了眼。

  太陽已經下山,室內的光線愈來愈昏暗,文政替她打開病床上面的小燈,柔和的燈光照映下,愈顯現出她的美,他輕輕的替她拂去臉頰上的髮絲,卻意外地發現到她的發

  這是文政第一次如此以近距離的注意一個女孩子,而且,是以一個男人的眼光,而不是醫師與病人的關係。考慮了一下,他選擇坐在病床旁的椅子,等她醒來。

  十分鐘後,院方送來住院者的晚餐,文政皺眉的看了看食物,實在不怎麼吸引人,於是便自作主張地將餐點端到隔壁的病房請家屬吃。

  待回到汶珊的病房,正巧碰到護士小姐送來晚餐後的藥。

  「MISS施,岳小姐的點滴還要打幾瓶?」文政問。

  〔岳小姐這瓶打完以後,就沒有了。〕

  「好!等一下你若要替她量血壓,她若不在病床上,就是我帶她去吃晚餐了。」文政交代著。

  「是,況醫師。」護士小姐恭敬的點點頭,走出病房。

  不知是文政與護士小姐的對談,吵醒了汶珊,還是她已睡飽了,待文政才一轉身回到病床旁,就看到汶珊眼睛眨呀眨的醒過來。

  「餓了嗎?」文政輕聲的問。

  「嗯!」汶珊直覺的回答。

  「那我帶你去吃晚餐!」文政柔聲的說。

  「嗯!」汶珊應了一聲。

  聽到她的回答相同,又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模樣,文政就知道她還沒清醒,笑一笑,他看到輪椅正放在病房邊邊的一角,便走過去將輪椅推過來,彎腰將汶珊一把抱了起來。

  原本還未清醒的汶珊,被人忽然抱了起來,又聞到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整個人霎時清醒了過來,在看到抱她的人正是困擾到她人夢的況文政時,突地驚呼出聲。

  「清醒了?」文政對著懷中的人兒輕聲的問c

  「清醒了。」汶珊羞紅了臉怯怯的道。

  再一次看到她臉紅,文政不禁懷疑是針對他一人如此,還是她在日常生活中就「習慣」臉紅,不可否認的,她臉紅時還真有股嬌柔的羞怯美。

  「你很適合臉紅!」文政脫口而出的說。

  「我才不會臉紅呢!」汶珊低下頭不敢看他,她指指輪椅說:「放我下來,好嗎?」

  「噢!當然。」文政這才趕緊將懷中的佳人!安置在輪椅上。

  「找我有事?」坐在輪椅上的汶珊這才稍感自在。

  文政不提此行的目的,反而問她:「肚子餓了吧?」

  「嗯!有一點。」汶珊看看手錶上時針所指的時間,再看看病房內的小櫃子上,並無任何餐點,她疑惑的再左右看看餐點有沒有放在別的地方。

  看她左瞧右找的,文政會意出聲道:「別找了,晚餐不在這病房內。」

  「我還以為已經到了用餐時間,怎麼……」汶珊雖是對著文政說話,但眼睛並沒有看著他。

  「送人了。」他瞭解她的疑惑。

  「啊?」汶珊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文政。

  「院方的晚餐已經送來,只不過我自作主張,將它送給隔壁病房的親屬吃了。」文政答道。

  汶珊訐異的看著他,而後只是聳聳肩的說:「好吧!反正一餐不吃也餓不死人,以前我也常常如此!」

  「餓肚子?」文政皺緊眉頭,不悅的道。

  看看她稍嫌纖細的身材,雖還不到骨瘦如柴的地步,卻也相距不遠,怪不得抱在懷中,不覺得有多少重量,若再除去她雙腳的石膏,只怕可以媲美古代美女-趙飛燕。不過她瘦雖瘦,但整個身材的比例也可好得沒話說,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四,尤其是今早的檢查,她敞開衣襟時……

  文政甩甩頭不去想,也命令自己不准想今天早上門診時的情景,他將思緒集中在這次的話題-餓肚子,思即此,他心中清靜許多。

  「是呀!時常沒機會嘛!」汶珊無奈的回答。她的意思是常忙到忘了用餐,事實若不是她表哥在同一層樓能常提醒她,只怕她早已輕盈如羽毛般了。

  可是在文政聽來,卻成了她時常有一餐沒一餐的饑餓著,想到她住院時,任何一張文件資料填的都是尚莞茜,只怕她真是身無分文,才會靠朋友資助。

  「你的工作……」文政遲疑了」下問。

  「還……好啦!」

  原本汶珊只是不想解釋太多有關工作上的事,免得還得解釋什麼職務、職權,甚至讓人聯想到她的身分,偏偏她「勉強」的回答,在文政聽來倒像是-苦澀、不自在、不好意思。

  他決定明天要跟莞茜好好的打聽一下,有關「岳汶珊」這個人的一切,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文政給自己的答覆是-現代會臉紅的女子太少了,所以……所以關心她是一件再自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

  「既然你的晚餐是我自作主張送人,理當是由我做東!」文政溫文有禮的說。

  「這……」汶珊猶豫了一下,不知該點頭答應或是拒絕。

  「不信任我!」文政看她遲遲未答,遂問。

  「當然不是,只不過……」

  她的話尚未說完,文政已經站在輪椅後面,伸手推著輪椅往病房外走去,「既然信任我,那我們就吃晚餐去。」他還附帶的保證一句,「保證比剛剛送來的東西,還容易下嚥!」

  聞言,汶珊輕聲的笑著,雖然她不是挑嘴型的大老饕,不過對於醫院的伙食,她倒也是敬謝不敏。

  聽到她的笑聲,知道她已經答應了,文政踏出的腳步更顯得輕鬆愜意。

  ★★★

  汶珊作夢也沒想到,文政立見然會帶她到醫院以外的地方用餐,雖然只是到醫院隔壁的一家小餐廳,距離之近,連過馬路都省了,但她仍非常訝異。

  「我還以為我們只是到醫院附設的餐廳用餐!」汶珊一進餐廳就低語道。

  「現在就暫時忘記你是病人的身分吧!」文政建議道。

  「當你腳上有這麼沉重的負擔時,想忘記某些事都是不容易的。」汶珊誇張的指指腳上的石膏。

  文政怡然一笑,將汶珊安置在靠窗的座位,將原餐椅移開,柔聲問:「這個高度可以嗎?」

  「可以。」只要不要當眾再把她抱起,任何椅子的高度她都會接受。

  文政看到汶珊的輪椅高度稍嫌低一點,他不禁向著眉不甚滿意地道:「輪椅和桌子的高度,似乎還差了一點。」

  「這樣就可以了!」汶珊立即驚聲道。想到自己有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抱個滿懷,臉上立即又佈滿紅暈。

  看她再度嬌羞的紅顏,文政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瞭解的輕聲道:「放心,我不會在眾人面前讓你出糗的!」

  「我……我不是……」一眼望進他瞭解的眼神,汶珊只能訥訥道:「我不習慣!」

  「想吃些什麼?」文政為了不讓她再覺得不自在,索性改變話題問。

  「不知道他!」汶珊一拿起菜單,翻了翻霎時沒有了主意。

  文政還以為她是很少在餐廳用餐,所以連基本的點菜都不會或是不習慣,於是才替她和自己決定好餐點,再招呼侍者點餐。

  侍者送來杯白開水,記錄兩人所點的東西後,再輕巧的退出餐桌旁。汶珊環視內部的設計,深深被這柔和的設計所吸引,這兒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卻有種古意、溫馨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多留一會兒。

  「這裡佈置得真好,典雅、溫馨,讓人忍不住想置身其中,任何憂愁、煩惱都可以暫拋在一旁。」汶珊有感而發的道。

  「這家餐廳的名宇就叫「溫馨小品」,是許多病人家屬與醫護人員最喜歡來的地方,坐在這裡可以暫時忘卻心中的不快、不如意與煩憂。」文政輕聲的解釋,「而且,就算你只點一杯飲料,而坐了一整個下午,也不會有人趕你或是擺臉色給你看。」

  「看來這家餐廳的老闆,是一位很「懂心情」的人。」汶珊柔聲的說,看看周遭的客人,臉上都有愜意的神情,「他讓每個人得到「寧靜」上似乎是現代社會所欠缺的。」

  「沒錯,」文政點點頭,有所感的道:「這也是他當初開這家餐廳的原因。」

  「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汶珊真誠的說。

  「你向來都這麼多禮?」文政皺著眉頭,故意表現出不悅的樣子,「從早上的門診到現在,你跟我道謝的次數,佔我今天聽到「謝謝」兩字總和的十分之一,光是今天的門診人數至少也有六、七十位,小姐,你的比例也太高了些吧!」

  「哎……這是什麼社會,居然連維持最基本的禮貌,都會被人說成像是犯滔天大罪般。」汶珊面帶微笑,口中則埋怨的道:「而你,是不是很習慣蹙眉?還是只針對我一個人?」

  「我?!」文政指指自己,挑著眉反問。

  汶珊肯定的點點頭。

  「我從來不皺眉的!」文政說這話的同時又不自覺地縮緊了眉頭,直到汶珊笑著指拾他的眉頭,他這才驚覺自己真的是在蹙眉,他倍感無奈道:「八成是最近才養成的習慣!」

  「只要不是針對我,即可。」汶珊笑道。

  侍者中途送來的餐點,讓他們的談話停頓了一下,直到侍者離去才又繼續剛剛的交談。

  「你笑的時候比不笑時,美多了。」文政誠心道。

  「謝謝你的讚美。」想到他剛剛才提醒自己,說了太多次謝謝,看到他無奈的搖著頭,汶珊忍不住笑了出來,「或者我該說,實話聽起來總是悅耳的!」

  「沒想到你也會有活潑的一面。」文政靠坐在椅背,用欣賞的目光看她。

  「活潑?」汶珊苦笑的搖頭,「我已經快要忘了「笑」是什麼,「活潑」又是什麼了。

  她的話讓文政定定的看著她,見她深鎖著眉頭,不禁想伸手替她撫平,但他終究沒有行動,只是開口提醒她,「先用餐吧!冷掉了可就不好吃了。」

  汶珊淺笑地點點頭,她拿起餐具,開始斯斯文文的吃起東西來,而文政的目光仍自停注在她身上,直到她疑問似的看他,他才開始有自己的餐點。

  用餐中的他們所沒發現的是,在他們的不遠處正有一對在竊笑的夫妻-

  「你看他們不是相處得很融洽嗎?」周建佑摟著妻子的肩道。

  「是還不錯!」尚莞茜微仰著頭問:「那咱們的印度之旅,可以順利進行了?」

  「當然,明天況文政一定會跟你打聽有關汶珊的一切,記住該如何應對了吧!」

  「放心!」莞茜胸有成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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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8:19
第四章

  趁著上班時間還未到,文政決定先去找莞茜,想和她討論有關汶珊的事,誰知才一走進醫師休息室就看到莞茜,直盯著窗外長吁短歎,似乎頗為苦惱。

  「一大早就站在這裡歎氣,這可不像你喔!」文政打趣的道。

  「友情和愛情何者為重?道德與義務這兩者之間的拿捏又該如何?」莞茜苦笑的望著文政,看他如何回答。

  「你有這方面的困擾?」文政直覺的認為和岳汶珊有關。

  莞茜不答反問,「如果你面臨這種問題,你會怎麼做?」

  「友情和愛情一樣重要,若真要選擇其一,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文政沉靜的笑了笑又道:「道德與義務之間的拿捏,我倒認為更簡單了,既然是義務,當然非得去做才成,但那是得在個人身、心都能負擔的前提之下;而道德的標準則全憑各人的意念為之了。」

  「如果是你,友情和愛情你會如何選擇?」莞茜好奇的問。

  「愛情也得看是進行到何種程度,友情也得要春交情的深淺來斷定,而目前我還沒有真正碰到,所以我不敢保證我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文政平心而論。

  「那答案還不是無解!」莞茜故意歎了口氣,「說了也是白搭。」

  「若真碰上我會選擇友情。」文政頓了頓,才問:「你何不乾脆把問題說出來,或許真能找到一個解決之道。」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答應建佑陪他到印度和尼泊爾一遊,可是卻有突發狀況!」莞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突發狀況?」文政直覺認為問題出在岳汶珊身上,但他仍希望由莞茜自己口中說出。

  「汶珊是我的好朋友,我總不能棄她於不顧,更何況她現在又……」看到文政瞭解的點點頭她才又道:「建佑也一直很能體諒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挪出假期能去補度蜜月,我怎能在臨行前澆他冷水嘛!」莞茜懊惱的看著文政說。

  「岳小姐的家人……」文政略顯遲疑的問。

  「她不希望家裡的人替她擔心,而且……」莞茜故意頓了頓,表現出不方便明講的模樣。

  「而且怎樣?」文政自動追問,正好掉進莞茜預設的陷阱裡。

  「汶珊自尊心強,若讓她知道我是為了她而放棄和建佑出國的機會,只怕她說什麼也要出院回家休養。」莞茜說完頓了頓又道:「算了,我還是跟建佑說一聲,讓他自己出國算了。」她無限惋惜的說,說完便拿起電話想打給建佑。

  「等一等!」文政連忙阻止,「讓岳小姐回家休養真有那麼糟?」

  「不是那麼糟,而是很糟!」莞茜先掛好電話又道:「汶珊的祖母年紀大了,再加上唯一的兒子、婦媳早在十幾年前就空難死了,除了孫女,也沒別的可依靠的親人,若讓她知道汶珊出車禍,雖然只是「暫時」不良於行,但這對她老人家的打擊仍然很大,老人家又多慮,就算告訴她汶珊會痊癒,只怕她未必相信呢!」莞茜又誇張的重歎了口氣。其實在心中則暗自祈禱老天爺能原諒她說謊,因她也是迫於情勢所逼。

  而文政一聽完莞茜的解釋,瞭解事情的確真的是「很糟」,再想想自己即將到來的假期,反正他兩個弟弟文傑人在國外,文靖也很少主動來找他,家中的那間客房剛好可給岳汶珊暫住,心中主意一定立即道:「你們出國去補度蜜月吧,岳小姐我可以代為照顧。」

  「真的,」莞茜立即喜形於色,隨即又不安道:「會不會太麻煩了?再說,汶珊也不見得願意打擾麻煩你呢!」

  「岳小姐那邊我會去和她溝通。一文政立即表示道,隨即又說:「就這麼說定了!」

  看到文政逕自走出醫師休息室,莞茜俏皮的伸伸舌頭,暗道:「成功了!」

  ★★★

  「岳小姐!」

  「是你,況醫師。」文政的呼叫聲,讓汶珊從恍惚的思緒中回到現實。「有事嗎?」

  「聽說你急著想出院,」文政從汶珊的住院醫師口中得來的消息。

  「除了腳上的石膏,我並不覺得身上有任何的不舒服,每天看到這些空洞的白色牆壁,著實有些煩了。」汶珊據實回答,隨後又補充,「再說,我也不能再增加莞茜的負擔了。」

  汶珊原意是指莞茜除了醫院的工作與家庭,還安排一些健康檢查並撥出時間來照顧她,以防她無聊,這使汶珊心中有許多的過意不去,可是在文政聽來,卻以為汶珊是怕住院費用太高,而會增加莞茜的負擔,所以他直覺的猜想,尤其是早上才聽莞茜提起,汶珊的雙親早逝,除了家中的祖母並無太多親人可依靠,汶珊急著出院完全是因「金錢負擔」所致。

  「出院以後有誰能照顧你?」文政直接提出問題,看汶珊如何回答。

  「這……」汶珊愣了一下。心想:回家,祖母一定會替她擔心不已,若借住莞茜家中,似乎又太麻煩她,心中一時了無主意。

  見她為難得不知如何回答,文政主動提議道:「何不到我家借住。」看她訐異的瞪視著自己,他馬上開口解釋,「先聽我說,我知道你暫時還不想讓家人知道「車禍」的事,怕家人擔心,當然也就無法回家,可是,若是借住莞茜的家中,只怕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汶珊雖不想麻煩莞茜,但也不相信自己若借住在她家會造成「不方便」。

  「乾脆我直接說明好了,以莞茜對朋友的義氣,更何況你們從小就認識,任何事她一定會先考慮到你,尤其是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態,對吧?」見她點頭,文政才又道:「莞茜結婚時,正逢醫院最忙時,所以並沒有請婚假去度蜜月,現在好不容易排出假期,可是為了你,她寧可取消休假。」

  「我並不知道休假的事。」汶珊難過的說。

  「我相信莞茜也不可能主動告訴你。」文政見她臉色凝重,遂安慰道:「別這樣,我告訴你休假的事並不是要責怪你,只是希望你不會事後得知此事而自責。」

  「謝謝你!」汶珊直視他的眼,真誠道。

  「現在你願意答應當我的客人嗎?」文政見她仍有些猶豫,馬上又說:「除非有人能妥善照顧你,否則莞茜一定會取消休假,而我自認是最佳人選之一。」他毛遂自薦道。

  「可是……」汶珊仍遲疑沒馬上答應。

  「若你是當心我的人格,怕我居心不良,我相信莞茜可以擔保我的人格,甚至可以問一問全醫院……」

  「不是的,」汶珊連忙打斷他的話,雖然才見過他三次面,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可是她就是很相信他,這倒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見她並沒有馬上拒絕,文政又產生一線希望,「那是什麼原因,讓你猶豫不決?」

  「我不希望麻煩任何人,不管是你或是莞茜。」汶珊低下頭看看蓋在床被下的腳,不由得歎口氣無奈的說:「就算我願意暫時當你的客人,莞茜會相信嗎?這次是我們第三次見面,莞茜深知我的個性,我怎麼可能會答應搬到「陌生人」的家中暫住。」

  「這……」文政不能坦白直一肓告訴她,莞茜今天早上和他所說的話,怕會傷到她的自尊心,「何不告訴莞茜,說……」

  「告訴我什麼?」莞茜的聲音突地出現在病房門口上使得房內的兩人嚇了一跳。「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談話,而是恰巧聽到我的名宇,所以……」她聳聳肩的走進病房。

  「是……」汶珊求助似的看著文政,希望他能說出個合理的解釋。

  文政充滿自信的一笑,一手握住汶珊的手說:「我們是想告訴你,汶珊明天要辦出院,想暫時當我的房客。」他輕輕的按住汶珊的手,要她信任他。

  「出院當你的房客?!」莞茜雖明知是怎麼回事,但她仍配合的訝異的望向他們,「為什麼呢?珊珊,妳若想出院,可以住到我那,何必……」

  「喂!別破壞我們!」文政連忙搶先道:「我們倆可算是一見鐘情,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培養感情,正巧汶珊也需要有人幫忙照顧,暫時住在我那裡,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看到汶珊吃驚的張開嘴巴看著文政的那副表情,莞茜強忍著笑意,故意正經的問。

  「是這樣的嗎?」

  感覺到文政的手傳來些許的力量一握,汶珊才趕緊的點頭,連忙稱是。

  「真是這樣?」莞茜狐疑的望向她問:「珊珊,你是不是聽到我要休假出國的事,才……」

  「當然不是!」汶珊略顯不悅的說,心中則為從莞茜口中親自證實此事而高興,還好自己早一步得知休假的事。她心雖這樣想,但口中則埋怨的道:「你要出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苦不是況醫師……」

  「文政裡」況文政輕捏汶珊的手糾正。

  被打斷話的汶珊,看到莞茜帶笑的眼神,羞紅了臉更正道:「若不是文政邀我到他家暫住,妳是不是打算取消休假,讓我當破壞大王?」

  「可是……」莞茜的話未說完,就被文政給打斷。

  「莞茜,我好不容易才說服汶珊,你可別破壞了我們培養感情的機會。」文政一本正經的態度,連汶珊自己都誤以為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保證絕對不左右汶珊的決定,現在可以讓我們單獨談一談嗎?」莞茜柔聲問,眼中有一絲的好奇與堅決,直到文政點頭離開病房,她才又道:「你真想搬去學長家暫住?」

  原本只是想讓莞茜毫無牽掛的出國去度假,可是經她這麼一問,汶珊心中剩餘的猶豫居然一掃而光,她好奇的看著莞茜問:「妳不信任他!」

  「我當然信任學長。」莞苗矛盾的歎了口氣,「他的人格在我看來,都足以當銀行的擔保品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汶珊好笑的問。

  「別以為我會相信什麼一見鐘情的事,這一點也不像你!」莞茜煩躁的扯著秀髮。

  「是還沒碰到,而不是不會發生。」汶珊柔聲的侃侃而談,「沒碰到建佑前,你知道會嫁給一位什麼樣子的老公嗎?縱使想過,難道就和現實完全相同嗎?我不懂一見鐘情,不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對文政有相當好的印象,或許是天意,讓我因車禍而重新思考感情這件事,我終究不年輕了。」

  「才二十七歲!」完茵不甚滿意的說。

  「人的一生有幾次二十七?更何況是對一個女人而言。」汶珊有感而發的說,頓了頓又道:「再說,當初你不也是開玩笑說,要替我安排一些醫院中的單身貴族,現在我找到一個了,你反倒猶豫,甚至有些-不安?」

  這個近乎事實的說法,令莞茜楞了一下,「或許我真的是不安吧,」她老實的承認,「好像我故意把你安排掉入陷阱般。」

  「就算有陷阱,也得我自願往下跳才行。」汶珊俏皮的道,隨後又說:「放心,這是我所選擇的,是好是壞誰知道呢,明天我辦出院後,你可以陪我去看看環境嗎!說不定等你度假回來,我也找到感情的歸宿了。」

  「萬一你要是住不習慣呢?而我人又在國外。」莞茜不放心的問。

  「電話這東西你該知道吧。」汶珊調侃的問,「我是腳受傷,可不是連手也受傷了,真住不習慣,我可以打電話找表哥或是汶柔來接我回去,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

  「是呵,你是二十七歲的老女人,急著想成為感情「有巢氏」。」莞茜說法逗笑了汶珊。

  「說真的你這次出國想去哪玩?去多久?什麼時候出發?」汶珊一連提出三個問題。

  「印度、尼泊爾,預計半個月,後天出發。」莞茜有趣的看著汶珊,調皮的問:「還有問題嗎?」

  「問題是沒有,不過有兩件事要麻煩你。」汶珊面帶歉意的道。

  「這麼多年的朋友,哪需要說「麻煩」兩字。」莞蕾輕聲埋怨道,「說吧!」

  「奶奶那邊幫我找個理由搪塞,否則她老人家一定會懷疑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這麼久沒去跟她請安。」汶珊更怕的是奶奶會誤以為她是為雙親的事而怨恨她。

  「沒問題,我就直說你陷入愛河無法自拔了。」莞茜打趣的說。

  「隨你,只要能讓她安心即可。另一件事則要麻煩你到印度後,幫我去看看小珀,她正在印度拍片,我實在放心不下她!」汶珊面帶憂慮的說。

  「放心,我一定會去看她的,只要你把聯絡的方式給我就成了。」莞茜拍著胸脯保證。

  「謝啦!」汶珊謝道。

  直到莞茜走後,病房再度剩下汶珊一個人時,她想到今晚看似鬧劇的一切,不免苦笑的看著打著石膏的雙腿,在心中自問:是福?是禍?是命運的捉弄?還是老天爺有意的安排?竟會在短短幾天中,發生了許多自己所料想未及的事,先是雙親空難的外一章-感情外遇;再來是向來開車小心的自己,居然會出車禍!如今回想,還弄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難道這一切的發生是要自己停下腳步,來正視白己周遭的一切?汶珊感慨的歎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許多,也遺漏了許多事,尤其是對她兩位妹妹的內心世界。

  以為負起家族責任,投身家族企業,讓汶柔和小珀得以自由發展,就已經盡到當姊姊的責任,事實呢?她慚愧的又歎了口氣。

  「在想什麼?」

  沉浸于思緒中的汶珊被這忽然響起的男性低沉嗓音給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看,原來是況文政,他的眼中有著深深的關懷。

  「我還以為你已經下班回家了。」汶珊還以為在她和莞茜單獨談話時,他已經先行離開回家了。

  「是下班了,不過剛剛趁你和莞茜閒聊時,我乘機去看一名患者。」況文政邊解釋,邊將手中的東西放在病床旁的小木桌上。

  「這是……」汶珊看著那袋東西不解問。

  「妳的晚餐!」文政簡單的說。

  「怎麼好意思讓你特地去買,我吃醫院準備的餐點即可了。」汶珊靦腆道。

  「那麼你或許不介意我也替自己買了一份。」文政特意表現出怡然自得的模樣,「陪我吃晚餐如何?」

  明知他是刻意表現得像是「順便」替她買晚餐的樣子,但汶珊知道他是「特地專程」去買的,此時的她也只能點點頭微笑的接過他遞過來的便當。

  「哇!好香。」汶珊一掀開便當上即香味四溢,「謝謝你!」

  「妳呀!真是我見過最會、也最喜歡道謝的人。」文政拿出另一個便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

  「你呀!也是我見過最討厭、也最會挑剔別人道謝的人!」汶珊不甘示弱的反駁。

  「沒想到你也有活潑的一面。」文政笑道。

  「開始後侮告訴莞茜的話?」汶珊狀似無辜的問。

  「後悔?」文政不解的問。

  「一見鐘情啊!」汶珊有些洩氣的說。

  「放心,我喜歡我的女朋友活潑、有活力,而你也愈來愈接近這個標準了。」文政開始動手吃起便當,一邊招呼著汶珊也趕快乘熱吃。

  「標準?我不確定我會喜歡這形容詞!」汶珊獗著嘴道。

  文政不置一辭只問,「剛才在想些什麼?看你一臉嚴肅、落寞。」

  「落寞?」汶珊為渲兩個字給楞了一下,自己的確感到落寞,卻沒想到文政會一眼就看穿。

  「若是不愉快的事,再怎麼想也改變不了,何不暫放一邊呢!」文政柔聲的建議。

  「暫放一邊並不表示它就不存在啊!」汶珊邊吃著便當,邊說。

  「沒聽過一句話嗎?「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只緊捉住不愉快的回憶與事物,那麼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愉快的記憶呢?人生本來就有悲、歡、離、合,但是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就看你如何在這四個字中做取捨了。」文政直視她的眼睛,坦言道。

  「你真是一個好醫師,因為你懂得「取捨」兩字。」汶珊誠心道。

  「這是經過許久才體會出來的。」文政輕扯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從事醫療工作,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生離死別,當我接生一個新生命來到這世界,我感謝他替我帶來生命的喜悅,可是若是碰到已經回天乏術的病人,如癌症末期的病患,那種無力感也是刻骨銘心的痛!若不懂捨與得,只怕我無法支撐到現在。」

  「那麼你該慶幸當初選擇婦產科,至少死別這部分,不如外科來的多!」汶珊用瞭解的語氣道。

  「我曾經碰過一位患者,她已經連續兩年來做子宮頸抹片檢查,當時一切正常,偏偏她在半年後,得知自己已經是子宮頸癌末期,她哀慟的問我「為什麼」,她比別人更注重健康,為什麼別人比她幸運,而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文政了無冑口的將便當盒蓋上。

  「我不懂!為什麼……檢查無效嗎?」汶珊不得不想到自己也做了這項檢查。

  「抹片檢查並不是沒有作用,只不過若能連續三年檢查表示正常,那才能真正安心。」文政解釋道。

  「當人好累!」汶珊有感而發的說。

  「那倒未必,生老病死是每一種生物都會有的現象,只不過懂得愈多,責任與煩惱也就相對增加,當然也就會覺得累了。」文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多謝開導!」汶珊眨著眼俏皮的說。她覺得和他在一起總會感到一股輕鬆自在!「有你這樣的一位伴侶,人生會減少許多憾事。」

  「那麼我是否該恭喜你!」文政微揚起嘴角道。

  「恭喜我?」汶珊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分,可算是我一見鐘情,而且急於培養感情的人,當然如果成功,你就會有一位像我這樣的終身伴侶。」文政毫不含蓄的看著汶珊道。

  「若不是我正好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婦產科醫師,我會以為你是只急於屐現自我的孔雀。」汶珊想到自己的比喻,不由得噗味一聲的笑了出來。

  「好啊!說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訴我,我除了亮麗炫人的外表外,說穿了就是一無是處。」文政口中雖是如此說,卻一點也不介意,而他正著迷的看著眼前如此自然快樂的她。

  「我已經說過,我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醫師嘛!」汶珊笑意未減的道。

  「哎!人家說物以類聚,這句話一點也沒錯。」文政故意歎了口氣道,「你能和莞茜成為好朋友,我也早該知道你是「皮」可以!」

  「皮?!」汶珊微偏著頭想了想,「這個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在我身上。」

  「看來,我還能引發你內心潛在的自我。」文政有些得意道。

  「自我?!」汶珊遲疑的喃喃自語。

  「明天我輪休,十點左右我來接你出院,順便幫你把東西搬到我那裡去。」文政接過汶珊不再吃的便當,例落的將它收好,順便將飲料遞給她。

  「謝謝!」汶珊習慣性的道謝。

  「不客氣!」這一次文政大方的接受,或許該說他已經習慣了她老是把謝字掛在嘴邊。

  「方便嗎?如果不方便你可以言明,不必……」汶珊的話未說完,就被文政打斷。

  「這也是我今天買晚餐來的另一個原因,我要確定你沒受莞茜的影響。」文政嚴肅的說。

  「我只是……」她不知該如何接口。

  「我既然會邀請你暫時住在我那,必定是經過全盤考量過,所以只要妳能信任我,就沒有所謂的方不方便!」文政柔聲卻止目定的道。

  汶珊利用喝飲料的動作,暫時避開他的目光。

  「怎麼樣?」文政鍥而不捨的問。

  「只要你保證,若造成任何不方便,你會老實告欣我,那麼明天我就是你的房客了。」汶珊終於回答。

  「我保證!」他舉起右手,信誓日豆的說。

  從他信心十足的目光中,汶珊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直到文政離去,她還在想「自我」這兩個字。

  從二十歲的生日一過,她就逐漸收起自我,展現另一個別人所期待的岳汶珊,她該是理智、冷靜、沉著的,而且有太多人的家庭生計都需要靠她,汶珊也不得不成為一位「稱職」的總裁。

  她是能力強,凡事以公事為重,公司為最先考量的女總裁、女強人,除了性別與外表,在別人眼中的她是十足十的男性。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女性是情緒的代名詞,而她從未受情緒影響。

  自我?她瞭解別人對她的期望,而自我,早快從她身上根絕,或許,她能藉由況文政,再活一次。汶珊如此告訴自己。

  ★★★

  「報告老大,行動失敗……」一名男子用著膽怯的聲音說。。

  「沒用的東西!」一個冷冽的眼神射來,加上輕聲的怒斥,早把剛剛說話的那名男子,嚇得直打哆嗉,「去把岑凱給我找來。」

  「是!」那名男子恭敬的回答後,迅速的退出書房,去找老大口中所說的岑凱,至少他知道這次的行動將會轉交給岑凱負責。

  約莫二十分鐘後,岑凱才一臉從容的來到書房,他連房門也沒敲,就直接開門進去。

  「你找我?」他大剌剌的坐在書桌前的位子,簡單的三個字從他口中說來,卻有無心的威脅感。

  「整個組織裡,就數你最膽大妄為。」被尊稱為老大的陳震不悅的道,「進來連最基本的禮貌敲門都不懂嗎?」

  坐在書桌前的岑凱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站起身逕自往書房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岑凱!」陳震看他起身連忙問道。

  「敲門!」岑凱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只是冷淡的說出這兩個字。

  「回來!」陳震怒極反笑,只見他雙手握拳,試著忍住脾氣,「我是和你開玩笑。」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好的幽默感。」岑凱走回原來的位子,所不同的是他只是站立在那,並未立即坐下,「有事?」

  陳震見他並未像剛剛坐下,心中有一絲被尊重的感覺,隨即又被他那渾身所散發出無形的壓迫感而感到渾身不舒服。

  「請坐!」陳震無奈的說著。只要岑凱一坐下,至少他能覺得壓迫感減少許多,雖心裡這麼想,但他口中卻道:「咱們兄弟一場,別管那些多餘的規矩。」

  岑凱譏諷的笑了笑,仍在書桌前的那個位子坐下。

  「這次的行動小三他們失敗了。」陳震簡單的陳述,並注意岑凱的反應。

  「聽說了,我有多少時間?」岑凱只是直視前方,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你願意接下這個任務?」陳震高興的問。

  「這不正是你找我來的原因!」岑凱眼睛連瞄都不瞄一眼,「多久?」

  「最遲一個月!」陳震強忍住氣,冷聲答道。

  「一個月後聯絡。」岑凱直接走到書房門口才回答。講完後他就開門出去,始終都沒看陳震一眼。

  直到書房門再度關上一分鐘後,陳震才將緊握成拳的手,一拳擊在書桌上洩憤,「太可惡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組織裡的老大,居然對我這麼目中無人。」他恨意難消的道,「要不是看在前任老大對你的器重,否則我早已除掉你了!哼!」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相片,他將相片放在手中捏揉,「等這件事情解決後,不管你多行,岑凱,我一定要除掉你!」陳震冷笑的看著手中皺成一團的相片,臉上立即浮上一陣凶狠。

  ★★★

  況文政準時十點來接汶珊出院,而汶珊的東西早就由莞茜和張媽媽代為收拾妥當。

  「都辦好了?」況文政走進病房,就看到汶珊嚴陣以待的躺在病床上,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的是淡紫色的連身洋裝,而不再是白色的病服。

  「出院的手續都辦妥了,至於珊珊在醫院裡所做的各項檢查,等結果出來後,各科的主治醫師會通知你。」莞茜簡答道。

  「各項檢查?!」文政好整以暇的看著汶珊,「我記得我預定排在今天……」

  「出院都安排好了,現在病床這麼缺乏,早一點踏出病房,早一點將病床讓出給真正需要的人。」汶珊連忙打斷文政的話,轉移話題。

  病房內其餘三人都知道汶珊在擔心什麼,每個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而汶珊則是若無其事的看著自己的手,刻意忽略他們訕笑的臉與自己臉上突發的熱氣。

  文政著迷似的看著汶珊羞紅的臉,直到莞茜刻意的輕咳一聲,才回過神來。

  「學長,珊珊我就交給你了,等一下,我還有一個手術得主持,下班後我再去看珊珊。」莞茜笑著說,隨即又對著汶珊說,「環境若不滿意,記住東西不要急著整理。」

  「拜託!」汶珊的臉更紅、更熱了,「有事要忙就快去,不必留在這裡看我笑話。」

  「我是欣賞!」莞茜不在意的揮揮手,又道:「我從沒看過比這顏色更美的腮紅了。」

  「尚、莞茜!」汶珊臉紅得像關公似的,對著莞茜大叫。

  聽到汶珊惱羞成怒的叫聲,莞茜立即求饒似的道:「好啦!我去準備準備,晚上見!」

  看到莞茜離去,汶珊才輕吁一口氣,但在看到仍屬陌生的文政,她沒由來得產生一股失落感。

  似乎感覺到汶珊表情的轉換,文政用輕快的語調道:「準備好要去探險了嗎?」

  「探險?!」汶珊淡然一笑道,「從出生到現在,每一分鐘、每一刻,對我而言都是在探險。」

  「這麼說來,你向來準備充分了。」文政先將汶珊從病床上抱到輪椅上,再提起放置在床尾的行李。

  「每次我都以為準備好了,可是,每一次都發覺到仍嫌不夠……」汶珊喃喃自語。與其說是回答,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你們這些年輕人老喜歡說這些像是打啞謎的話,在我看來,準備充分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面對現實環境所給予的挑戰。」張媽媽負責幫忙推汶珊所坐的輪椅,一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汶珊淡然一笑,對於張媽媽所說的,不正是自己一直所在做的事情嗎!為了奶奶,家族企業必須蓬勃的傳承下去;為了兩位妹妹能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她自己一肩挑起家族的責任。

  雖然厭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但自己卻仍必須繼續的在這圈子周旋下去,她從不逃避責任,坦然面對現實環境所給予的挑戰,汶珊自認為自己是少數幾個相同環境中,仍能屹立不搖的人,可是,她並不快樂。

  沉浸在思緒中的汶珊,並未注意到身旁還有人在注意的看著她,她的一顰一笑、一蹙眉,都在況文政的視線之中。

  一直注意著汶珊的文政,不放過汶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總覺得她的某一姿勢,對他而言有股淡淡的熟悉感。

  只是他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或許在未來的相處的日子中,他能找到那快被遺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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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8:45
第五章

  「你後悔了?」文政一邊平穩的駕駛車子,一邊問著。

  「後悔?」汶珊不解的反問。

  「從離開醫院到坐上車,你一句話也沒說,我不太習慣這樣的你。」文政聳聳肩道。

  「被你說得好像我是聒噪、多話的女人。」汶珊嬌噴的輕聲埋怨,「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心事重重般。」文政隨著路口的燈號轉換,慢慢把車停了下來。

  「我只是在思考,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機會真正停頓下來休息,而這一次,平白無故的多出這段沒有預定的假期,反而……」汶珊輕柔的敘述。

  「頓然若有所失!」文政瞭解的接著說。

  汶珊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和你說話好輕鬆喔!是職業本能嗎?」

  「你是指善於察言觀色?」文政看到燈號轉換,輕踩油門加速。

  「是善解人意!」她糾正道。

  他低沉的輕笑兩聲道:「這句成語用在男人身上,說實話有點不太習慣,不過還是感謝你的讚美。」文政的臉上充滿笑意。「看來除了我之外,也有人很喜歡和別人道謝喔!」汶珊挑著眉得意的春著他。

  「哈!你喲!」文政轉過頭來看了眼滿臉無辜狀的汶珊,「以後誰有幸娶到你,至少日子不會過得太無聊。」

  「以目前的情勢看來,閣下很有可能拔得頭籌!」汶珊微偏著臉專注的看著他。

  「還滿意嗎?」文政突兀的迸出這一句話。

  「滿意?什麼滿不滿意?」汶珊一頭霧水的問。

  「長相呀!如果外表還過得去,至少後半輩子的生活已經成功一半了。」文政停頓了一會兒,又道:「相看兩不厭總比相看兩相厭來得好!」

  「說到這,我才想到住在你家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汶珊擔心的問。

  「困擾?不是早說過……」文政記得這問題昨天已經提過了。

  「我知道昨天已經說過,也討論過,可是,我卻忘了問你的「女朋友」會不會介意。」汶珊侷促的看著自己的手。

  「我若有女朋友,妳想,我告訴莞茜咱們倆一見鐘情的事,她會相信嗎?」文政笑著反問。

  汶珊決定不把莞茜根本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事說出,只得答道:「或許她並不知道啊!雖然是同一家醫院的醫師,可是科診不同,上班的時間也不盡相同,如果,你刻意保密,又有誰會知道?」

  「放心,我沒有女朋友,不用擔心會產生誤解。我不否認,我很注重隱私,不過我若有要好的女朋友,我一定會把這個好消息大肆宣傳給醫院的同事們知道。」文政大聲的保證。

  「除了好消息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前提,另一個重要的理由是要避免掉一些困擾吧!例如:暗戀的對象,別人好意為你介紹伴侶啦……等等。」汶珊再一次得意的談。

  「說不過你,」文政求饒道。

  「那是因為我所說的是實情!」汶珊除了得意、心中更安心了些,至少自己不會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第三者這三個字剛閃過腦海,她突然警覺到,若真發生這種情形,自己並不會刻意躲避,只要對像是他-況文政,在得到這個結論後,汶珊自己都嚇了一跳。

  第一次看到身穿便服的他,除了斯文的氣質外,又多了份剛毅,好像和前幾次見面的他略微不同。汶珊再一次仔細的上下打量,終於發現不同就在於他少了鼻樑上的眼鏡。

  此時,再細細思量,汶珊確定今早文政走進病房時,眼鏡還戴著,直到……直到他抱起自己上車後,將輪椅收到車後的行李箱,當他坐上駕駛座時,眼鏡已經被他取下,而她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原來你並沒有近視!!」汶珊直接將發現道出。

  「這是指控嗎!」文政有趣的反問。

  「當醫師還得偽裝?!」汶珊嘲弄的看著文政。

  「是符合形像!」文政自嘲的笑了笑,「在多數人的眼中能考上醫學系,一定是會讀書的書呆子,而書呆子大都和眼鏡劃上等號,所以,我可是應時勢所需!」

  「再者?」汶珊狐疑的再問。

  「哎!」文政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既然專攻婦產科,至少要讓患者認為主治醫師是無害,沒有攻擊性的,雖然不用刻意裝成同性或是娘娘腔,但至少也得斯文點,減少一些陽剛氣。」

  「碰到過這樣的患者?」汶珊難掩好奇心的問。

  「從我是一位實習醫師時,就有人這麼告訴我,更別提進開刀房時,每次眼鏡一拿掉,總有一些護校的小女生指指點點的對我傻笑。」文政認命的說:「從此眼鏡和我密不可分,至少在醫院時是如此。」

  「真有意思!」汶珊見他認命又叫屈的表情,忍不住開懷大笑。

  文政只是不在意的聳聳肩,心想告訴汶珊這麼多並不是在炫耀自己的魅力,只是在陳述事實,而且他早也習慣此事。不一會兒,他將車駛進自己所住的大廈地下停車場,平穩的將車子停妥在停車位上。

  「到了?」汶珊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

  文政只是微笑的看著汶珊,不說一句話,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先行下車,不一會兒,他已經把輪椅推到汶珊所坐的位子旁,才打開汶珊座位的車門。

  「小心頭!」文政雖然小心翼翼的不讓汶珊撞到頭,但他仍好心的提醒。抱她坐上輪椅後,才將行李交給汶珊,「這一袋較輕先放在你這,我提另外一袋。」

  「嗯!麻煩你了。」汶珊不自在的說。

  文政知道是因為已經到達目的地,她一下子反倒有些不適應,所以才會一改車上閒聊的態度,一下子又多禮了起來。

  「我住在六樓。」文政一邊將輪椅推進電梯,一邊說道:「這一棟大廈,一共有十三層樓,基於健康與安全的考量,我買第六層褸。」

  「健康與安全的考量?」看著電梯內的字數表停在六層,汶珊仍好奇的追問:「為什麼?」

  文政先將輪椅推往電梯出口的右邊一個雕花鋁門前,打開門鎖後才說:「歡迎光臨!」

  「要打擾你一段時間了。」汶珊客氣說道。

  文政不置一辭,先將她的兩袋行李放在玄關,才繼續推她前進,並回答剛剛的問題,「所謂健康的考量,就是我習慣下班回家時,爬樓梯上來,一方面節約能源;一方面也健身做運動。」他走回大門將門關上,順便讓汶珊有機會看看客廳的擺設,「至於安全的考量那就更簡單了,國內的消防雲梯車最高只能到十一褸,所以六樓是我的最佳選擇!」

  「你的住宅設計得很有品味,空間似乎也相當大!」汶珊打量了客廳的大小,而後推論道。

  「六十坪,三房兩廳。」文政答道。

  「六十坪?!以一位單身貴族而言,六十坪的房子不嫌太大了點?」汶珊望著他說。

  「我還有爺爺、兩個弟弟、父親,雖然都不住在一起,不過還是有預留他們來訪時所住的房間,再說,等我結婚後,六十坪的房子並不算大。」文政留下汶珊一人在客廳,自己則到廚房去拿飲料給她。

  汶珊細細打量整個屋子的裝演,開放式的客廳與餐廳設計,讓視野無限延伸,而且在色彩安排方面皆採用原本色系,凸顯歐風品味的空間質感,最讓汶珊印象深刻的是客廳裡設置的精品櫃及視聽設備。

  「還可以吧?」文政將手中的果汁拿給汶珊,注意到她欣賞的目光。

  「你喜歡琉璃和水晶的東西?」汶珊指指餐廳的精品櫃。

  「我喜歡它們的質感與顏色,以琉璃來說,質數是光滑且由由衷樸實美,卻讓人不能忽視它的存在,而水晶則正巧相反,它向來就是炫目亮麗的,而且隨著燈光的照射,它更加亮麗四射,可是在炫目亮麗的外表下,它卻有沉靜內蘊的一面。」文政洋洋得意的看著收藏品,忘情的說著,「每次一看到這些東西,我都會提醒自己,縱使是個沒生命的物體,只要有人懂得欣賞,它就是有生命的!你認為呢?」

  「就像你所說的,任何東西自有它存在的價值,而價值的多寡就看誰懂得欣賞。」汶珊柔聲的說,「再者,任何物體在被創造的那一刻,就已經具有生命了。」

  「你很瞭解「欣賞」這兩個字!」文政深深的望向汶珊。

  而汶珊卻只是虛弱的笑了笑。她能告訴他在這七年來,她只懂得「利用」而不是「欣賞」?她知道她手下各個員工的擅長及潛力,她能把他們挖掘所長利用在企業上,但這些並不是欣賞,而是利用,她能騙得了別人,卻不能欺騙自己。

  見她不發一語,逕自沉思著,文政心想她大概累了,「累了嗎?我推妳去客房休息。」他伸手要拿下汶珊手上的飲料。

  「我不累。」汶珊將飲料遞給他,但她並不急著躺在床上休息,「能帶我繼續參觀嗎?不管乍心麼說上頂是我暫時居住的地方。J

  「確定真的不累?」看汶珊無奈的看著他,文政笑著說:「醫師的本能,沒辦法!」

  文政先推她到書房,並告訴她主臥室與客房所在。書房是採用深色調子,具有英式復古的風味,而她也注意到書架上的書琳琅滿目,各種類型書籍應有盡有,上至醫學書籍、下至財經管理、生活百科、人文傳記、非文學類的小說等。

  「歡迎取閱。」文政伸手做出歡迎的模樣。

  「你的興趣相當廣泛。」汶珊在他將她推往客房時說。

  「書本和音樂是我的最佳消遣。」文政坦言道,「至少不必刻意去注意它們。」

  「這是你至今仍是單身的主要原因?不想花費時間與精力去經營一段感情。」

  「刻意經營的感情也不會長久。」汶珊看了一眼由藍色基調的客房,簡單的弧度與線條卻展現了現代風情,幾幅柔情似水的水彩畫,平衡了藍色基調所帶來的剛毅。汶珊不免佩服此屋的室內設計師,讓客房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借宿在此,都不會感到不協調。

  「滿意嗎?」文政走到客房唯一的窗戶前,將窗簾拉開讓室內充室內充滿陽光。

  「我是暫住,又不是租房子、買房子,說什麼滿不滿意的。」汶珊聳著肩不在意的說。

  「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是主人的職責。」文政看到汶珊笑著搖頭,不解的問,「怎麼啦?」

  「你和別人完全不同。」汶珊有趣的看著他。

  「很好,我個人衷心的希望我是特殊的。」文政蒲灑的一罪站在窗邊道。

  「放心,世界上想找出和你一樣的人,也不容易。」汶珊用那種稀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我不覺得我會喜歡你現在的目光。」文政走到汶珊旁,輕易的將輪椅轉個方嚮往客廳推去。

  〔我只是看著你罷了。〕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汶珊仍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

  「說是看,倒不如說是打量,而且你的目光像是在觀察某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一樣。」文政將輪椅推到客廳後,彎腰將汶珊抱起,改坐在沙發上。

  「哇!」汶珊舒適的輕吁一聲,才道:「你的確是稀有動物啊!至少你對感情的看法與抱持的態度跟別人不一樣。」

  「從來沒有人說我……」文政坐在汶珊的對面,輕鬆的看著她。

  「或許是從來沒有人和你談過「感情」!」汶珊一針見血的說。

  「這麼說也沒錯,我想我不用成天將對感情的看法掛在嘴邊!」

  「每個人對感情的看法,是個人的自由意識,不過從你所說,感情是隨緣,不必刻意去經營維持,可是,我只是來這裡暫住,你卻問我,對客房滿不滿意,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所謂不必刻意去經營維持一段感情,最主要是因為我的職業。我是一名醫師,尤其是婦產科醫師,所以隨時要保持機動性,小Baby打算何時來到這個世界,不是我所能硬性規定的,在結婚前,我還能刻意去經營一段感情,若結婚後呢?說不定我必須經常夜診,尤其是產婦要臨盆時,如果婚前不能體諒這一點,刻意遮掩忽略,那婚後是否只有走上離婚這途?」文政慢條斯理的解釋,彷彿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看他那副認真的表情,汶珊知道他是認真的,她不得不正視他所說的。「你說的是沒錯。」看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時,汶珊突然又補加了一句,「那是由你的觀點來看。」

  「難道不對嗎?」文政挑眉道。

  「應該是不完全對!」汶珊淡淡一笑說,「醫師也是人,只要是人都必須休息,雖然醫師這個職業是神聖的,但是若因為隨時有突發狀況,而時時刻刻背負醫師的職責,長期下來,也有透支的體力的時候,若你正好是在開刀房呢?那麼危害到的不止是自己,還有病患,說不定還有一位情況緊急的小生命,那麼利害關係輕重緩急就區分得出來了。」

  「造和我對感情的看法,有什麼關係?」他不解的問。

  看他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汶珊再一次歎了口氣說,「剛剛你不是才說!因為職業的關係,所以特意經營的感情不可能長久!醫師的工作是很忙,但是還不至於忙碌到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再說你是醫院的主治醫師,並不是自己開業,真有急診,你若不在,也會有值班的醫師不是嗎?」汶珊輕鬆的用一手支撐著下巴,微偏著頭看文政。

  「就你的說法,我是「懶」得去談感情!」文政饒富興味的說。

  「或許是沒有吸引你的對象出現吧!」汶珊猜測道。

  「或許!」文政附和的點頭道,看到汶珊身後牆上的古董鐘上即道:「只顧著閒聊,都已經十一點多了,餓了吧!」

  經他這麼一提,汶珊真有些餓了。今早她擔心自己住進他家會不習慣,早餐並沒有吃太多東西,現在看過環境,加上剛剛侃侃而談拉近彼此的距離,她心情一鬆懈果真感到饑腸轆轆。

  「先等一下。」文政先走到去關將汶珊的東西拿到客房後,才走到她的身邊抱起她坐在輪椅上,「大廈的隔壁有家西餐廳不錯,咱們去那裡用餐。」

  「嗯!」汶珊只是靜靜的點頭和剛剛高談闊論時完全不同。

  文政對她的態度雖然感到奇怪,但不置一辭,心想:她或許並不習慣用西餐吧。

  孰不知,汶珊突然靜了下來,其實是因為文政抱她坐到輪椅,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仍因和他太過靠近而心跳忽然加速不安。

  她告訴自己,全因為「他」是男性的關係,若她能對自己誠實些,該正視自己心裡正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正受他吸引,而且愈來愈深,否則以往應酬或參加一些商業聚會,也曾和男性共舞,距離也曾近到如相貼的兩個人,而那時她也不曾臉紅心跳過。

  ★★★

  當天晚上莞茜下班來到文政家中時,又帶了一大箱的行李,而文政則藉口要去採買一些雜物,留下汶珊和莞茜兩人獨處。

  他一離開,汶珊馬上高興的告訴莞茜,「知道嗎?文政雖然從來不下廚,可是他廚房設備卻是一應聚全,連烤箱都有,原本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學學如何烘培蛋糕、小西點,現在我終於有機會試一試了,而且文政也答應我能自由使用廚房上,這不是太棒了嗎!」她的表情彷彿擁有全世界般的陶醉。

  「妳呀!實在有夠善變。」莞茜戲謔的看著汶珊,「今天早上還一副要赴刑場般,才幾個鐘頭而已,你卻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

  「你該知道我已經習慣每天都有事做,以前直感到時間不夠用,現在一下子空閒下來,我當然很不習慣囉!」汶珊嬌噴的辯解。

  「是囉!乘機試試洗手做羹湯是啥滋味,當有人欣賞你的手藝時,成就感是否和簽下一紙億萬的商業合約一樣好。」莞茜仍調侃的道。

  「喂!你這是酸葡萄心理吧!」汶珊不甘示弱的反饑回去。

  「酸葡萄心理?」莞茜一臉求饒的模樣,「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羨慕文政吧!!我還開心被當實驗品的人不是我?有可能身心受害的人也不是我!」

  「好毒喔!我還沒開始學習,你就澆我一盆冷水。」汶珊不服氣的反駁道:一從小我想做的事,還沒有一次不成功的呢!」

  「是!是!是--」莞茜打躬作揖的賠罪,「是我錯了,小女子不該看輕你的潛力!」

  「這還差不多。」汶珊這才滿意的綻出笑容,「不過我指的酸葡萄心理,是怕你不能像我一樣,放下一切工作洗手做羹湯。」

  「少來,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出車禍。」莞茜臉色蒼白的說,想到上一次車禍差點害她和建佑天人永隔,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莞茜你怎麼了。」汶珊關心的問,「你的臉色好差喔!」

  「沒什麼!只不過是想到一件往事。」莞茜深吸一口氣鎮靜一下,馬上轉移話題也改變一下心情,「看來你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想到這個打發時間的方式。」

  「這不僅是打發時間,也是我多年的夢想與希望,只不過直到今天才有機會付諸於行動。」汶珊帶著夢幻般的眼神看著莞叢。

  「看來卓奶奶的希望很可能達成。」莞茜好整以暇的看著汶珊。

  「你碰過奶奶?」汶珊詆異的看著莞茜,「你沒說……」

  「放心!我當然沒提起車禍受傷的事。」莞茜不悅的看著汶珊,「難道連這點小謊我也圓不了嗎?妳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我忘了,從小到大都是你替我們找藉口,以躲避那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學習課程,像什麼國際禮儀、美姿等!而你每次找的藉口,奶奶總找不到破綻。」汶珊想到小小年紀的莞茜和權傾一方的奶奶鬥智,至今想來還為莞茜的勇氣喝采。

  「那是卓奶奶也知道沒必要,哪有小孩子才剛小學畢業就開始參予企業的經營管理。」莞茜不屑的道:「十三歲就上美姿訓練,簡直是揠苗助長嘛,明明應該是活潑快樂的童年,偏要你像個小淑女隨時挺直著腰桿,正襟危坐的。」

  「我感激你給我豐富的童年生涯。」汶珊由衷的說,「不過,你還沒說奶奶的希望是什麼?J

  「還不是一樣,想把你們嫁掉囉!」莞茜得意的看著汶珊不自在的挪動身體,「放心,我告訴奶奶你已經有理想對象,要她不用打妳的主意了。」

  「你說……我有……對象?」汶珊的聲音由正常音量逐漸變小。

  「沒錯!」莞茜得意的用力點頭。

  只可惜汶珊並不像莞茜一樣高興,她突然對著莞茜吼道:「我哪來的對象!」

  「當然是那「一見鐘情」的況文政啊!」莞茜理所當然的吼回去。

  「文政!」汶珊這才想起文政所說的話。

  「不是嗎?」莞茜反問道。

  「是……是沒錯。」汶珊說什麼也不願在莞茜臨出國前讓她起疑,汶珊只得說:「一見鐘情並不表示會有結果啊!若沒呢?」

  「卓奶奶說,她已經替你找好對象,如果這次……」莞茜含蓄的看著好友,她相信汶珊懂她的意思。

  「我瞭解奶奶的意思。」汶珊抿著嘴面無表情的說,「公司那都沒問題吧?」

  「有姓金的那部二十二世紀電腦在那,怎麼可能會出問題!」莞茜轉動靈活的大眼,外加誇張的雙手動作,再再表示沒問題。

  汶珊知道莞茜所指的二十二世紀電腦就是表哥金琮稜,因為她表哥是標準的工作狂,就像是電腦一開機就能快速的吸收資料、處理資料,完全不會有錯誤發生,則因為他更先進,不用任何特殊指令就能自動思考處理事情,因而被戲稱為二十二世紀電腦。

  「拜託!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希望能把你們配成一對呢!」汶珊每次聽到莞茜對表哥的稱呼,總有一種疲勞轟炸的感覺。

  「曾經,表示是過去式,可見你也知道他並不適合我。」莞茜得意的說。

  汶珊投降似的搖搖頭道:「既然是過去式,不提也罷,倒是你怎麼又拿一大箱的行李來,裡面都是我的衣物吧!」汶珊指指箱子說。

  「就是為了替你整理衣服才會碰上卓奶奶的,還有小飛俠它好像很想念你,整天一副無精打彩、垂頭喪氣的模樣。」莞茜只要一想到汶珊所養的那只向來不可一世、傲慢無比的貓,居然也會有「郁卒」的心情就感到好笑。

  「我也好想它喔!」想到心愛的寵物,汶珊臉上有一絲的落寞。

  「放心,小飛快讓車奶奶帶回去了。」莞茜知道汶珊對小飛快的寵愛,「奶奶要你心無旁騖的處理這次的戀情,以防不成功時也沒任何藉口、遺憾。」

  「別提了,先幫我整理行李,我怕以我目前的高度,無法將衣物一一掛好。」汶珊先將惱人的心情丟到一邊,很實際的要莞茜幫她。

  「沒問題!」莞茜提起行李箱問:「客房在哪?」

  汶珊用輪椅在前帶路,先行進入客房。

  「很不錯嘛,相當方便。」莞茜看了看周遭的裝演。

  「你沒來過?」汶珊還以為莞茜之前有來過文政的家中。

  「沒有,學長不輕易邀請「女同事」,我當然也沒來過。」莞茜不著痕跡的透露,文政對感情的事相當嚴謹,私生活方面也是。

  「喔!」汶珊的臉又突然熱了起來。

  「我先幫你整理行李。」莞茜讓汶珊自己靜一諍,開始著手整理行李,約莫三十分鐘才整理完畢,「都好了!我把你較可能常穿的衣服,放在較容易拿到的地方上樣可以嗎?」

  看到掛滿整個衣櫥的衣物,汶珊不禁傻了眼,埋怨道:「怎麼帶這麼多衣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搬家了,不然就是和人同居。」

  「也差不多啦!」莞茜笑了笑道,「我們出去吧,學長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嗯!」汶珊柔順的點點頭,看著莞茜將自己推往客廳的方向。

  一進客廳就看到文政在餐廳裡忙進忙出,一副盡職的好主人模樣。

  「餓了吧,我剛買回來的熱食,吃飯吧!」文政熱情的招呼著。

  「哇!好香、好豐富喔!」莞茜推著汶珊進餐廳。

  看到一臉熱誠的文政,汶珊相信只要有一天,文政碰到心儀的女人,他比誰都會細心去經營感情,只不過那位女性同胞會是誰呢?一想到這裡將會有另一位女主人出現,汶珊連動筷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不合口味?」文政細心的注意到,汶珊意興闌珊的模樣。

  「沒有!大概是輪椅坐久了,不舒服吧。」汶珊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看我粗心的?」文政拍拍自己的頭,彎腰抱起汶珊改坐在餐椅上,「這樣可以嗎?」

  「可以,謝謝!」汶珊的身體渾身燥熱,就只因為文政剛剛說話時,口中的熱氣正吹向她的耳中,這才引起這樣的反應。

  「不客氣!」文政忘情的看著羞紅了臉的汶珊,早忘了一旁還有莞茜在場。

  「哇!好熱。」莞茜還誇張的用手插了捩臉頰。

  「冷氣不夠冷嗎?」文政這才想到還有莞茜在場,「要不要我把冷氣開強一點。」

  「別理她!」汶珊白了莞茜一眼,她知道莞茜所指的「熱」是啥含意。

  「對,別理我,吃飯吧!」莞茜賊笑道。

  看到汶珊嬌噴的模樣,再加上莞茜俏皮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文政才知道剛剛的「熱」是指什麼。

  「學長,我和張媽媽談過,她每天大概下午三點時會過來幫汶珊!」

  「幫我?」汶珊不解的看著莞茜。

  「小姐,我知道你和學長的感情正逐漸進人佳境,不過你還沒進入到「所有」的私務都要勞煩學長吧!」莞茜促狹的來回看著汶珊和文政。

  「私務?」偏偏汶珊還傻傻的問。

  「這次車禍你真的多多少少有傷到腦,否則怎麼一下子變笨了。」美茜輕拍額頭一副受不了的模樣,看到汶珊仍沒反應過來,只得言明,「如洗澡啦!」

  「噢!」汶珊的臉霎時佈滿紅暈。

  「莞茜別再逗汶珊了,吃飯吧!」文政替汶珊解危,最後還體貼的替她夾菜,當然也不忘替莞茜服務,以免這小妮子又找機會大作文章。

  ★★★

  在文政所住的大廈門口,有一位男子剛走進警衛室,說明來意,並簽下一紙和約道,「明天,最遲後天我就會搬來,這是訂金與租金。」

  「我會和屋主說一聲,搬來時再來跟我拿鑰匙。」警衛管理員道。

  「我會的。」岑凱淡然一笑道。

  「歡迎你成為這棟大廈的住戶之一。」警衛管理員歡迎的說。

  「希望如此!」岑凱說完就步出警衛室,沒入漆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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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9:13
第六章

  「蘋果切成四等分後,再切成薄片,灑上幾滴檸檬汁……」汶珊專注的看著手上西點與蛋糕的食譜,喃喃低語,「蘋果?蘋果,找到了!」

  她得意的從冰箱中把蘋果找了出來,還有檸檬,再把食譜上所需的材料一一準備齊全,這些東西都是文政替她準備的,昨天文政下班後,兩人一起到超級市場選購的,那也是汶珊第一次知道,原來上超市買東西是一件這麼有樂趣的事。

  想到昨天文政陪她照著食譜上所列的東西,耐心的一一找齊,汶珊就一股甜蜜湧上心頭。她還記得昨天兩人光是買齊食譜上的東西,就花了將近兩個小時,付完帳正往回家的路上時,自己突然想到一件事,而大叫一聲……

  「怎麼了?」文政立即停下腳步,蹲在汶珊面前關心的問她。

  「我剛想到食譜上面所列的東西,我們好像少買了一樣。」汶珊靦腆的看著文政。

  「材料不是買齊了?」文政疑惑問。

  「材料是買齊了,可是食譜上有寫麵粉要幾公克,我怎麼知道重量呢,我們買的麵粉是論斤包裝的,我只知道總重量,難道要我分成幾等分來分,若分量不平均太多或太少,那……」汶珊哭喪的垮著臉。

  「你呀!凡事想得太認真了啦!」文政揉揉她的頭,「是在家裡做,輕鬆愉快就好!」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希望能成功嘛!」汶珊嬌噴的道。

  「放心,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捧場,不過,既然盡善盡美對你如此重要,那我們就買個磅秤好啦!」文政寵溺的說。

  「謝謝!」汶珊甜甜的道謝。

  「走吧!」文政站起身走到汶珊的輪椅後面,推著輪椅再度往超市走去。

  最讓汶珊感到窩心的是,從採買過程開始到結束,文政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出現,甚至在採買時兩人還會相互比較討論何種廠牌較好,而且,文政所說的是在家裡、「我們」,顯然的他已經把她當成家中的一分子,家是包容她和他的。

  今天早上文政出門前,還關心的問:「想到要先從哪一種蛋糕或是點心入門嗎?」

  「早想好了,從食譜上所列的第一章第一種西點開始,我想它一定是最簡單的。」汶珊得意的說。

  「嗯!有道理!應該是這樣沒錯,那麼你自己小心一點囉!」文政走到玄關處穿鞋,準備到醫院上班。

  「放心,我會小心不會把廚房給燒了。」汶珊保證的舉起手來。

  「若真有這種事發生,我要你第一件事就是坐電梯下樓找管理員來處理,直到確定安全了,才可以進屋來,我可不希望你受傷。」

  「縱使房子燒了,也無妨……」汶珊小心翼翼的問。

  「你的安全最重要,記住了嗎?」文政直到汶珊乖巧的點頭後才出門上班。

  不想去猜文政為何對她如此之好,也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是自作多情,那……像昨天文政要去上班前,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一切小心,甚至還要確定她能自己上廁所,且在輪椅位置移轉方面都沒問題,還要求她示範給他看過後,他才安心出門。

  汶珊有時很想告訴他,有一天她若因他的柔情與關心而失落自己的心時,一定找他權負責,不過她也知道,真有那一天時,只要他對她無心且無意,自己一定會自動消失的。

  甩甩頭她將心思完全放在眼前的材料,今天是她第一次下廚做西點,她希望自己能一舉成功。

  正當汶珊拿起蘋果準備切成四等分時,才想到,「要不要削皮呢?上面為什麼沒有寫清楚?」她慌亂的盯著蘋果,彷彿它是罪魁禍首,「要不要削皮呢?怎麼辦?」

  正想伸手拿電話找人求救詢問時,汶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電話放回去,「不能打電話求助,我要靠自己,要運用智能。」她為自己打氣道:「幾千萬、幾億的企畫案都難不倒我,難道我會被一個小小的派給考倒了……」

  思考了一會兒,汶珊還是將蘋果的表皮削掉,在她看來蘋果大都是國外進口的,表皮上或多或少都有一層水果蠟,吃進人體總是不好,所以她把外皮削掉,核仁挖掉,才切成四等分再切成薄片。

  「低筋麵粉一百公克、發粉要一小匙,要過篩。」看到這裡,汶珊愣住了,她喃喃道,「什麼叫過篩?」

  想想記憶中,在求學上家政課時,似乎曾經有過……汶珊終於想起何謂過篩,她在烤箱旁的櫃子裡,找到篩子與派盤,照著食譜上所列的準備工作一一完成。

  「雞蛋兩個。色拉油半杯、砂糖八十公克,一起放在碗裡用筷子仔細攪拌,再加人養樂多一杯……」汶珊像是在做化學實驗般,小心翼翼的不敢稍有差錯。

  照著食譜上步驟一一成後,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將模子放進預先加熱的烤箱裡,用攝氏兩百度的熱度烤三、四十分鐘。」汶珊將烤箱的溫度調好,到調整時間時她頓了一下,三、四十分鐘,我折衷一下三十五分鐘,好啦,就等半小時後看看成不成功!」

  收拾好調理台時,汶珊再次拿起食譜,看到上面寫著:只要一會兒工夫就可以了……

  「才怪,我已忙了快一小時上也叫一會兒嗎?」汶珊對著食譜自言自語,隨後又說:「若成功就好,若失敗我一定要到消基會去告這家出版社,害我受騙上當!」

  汶珊正想去看看烤箱時,電話鈴聲突地作響,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起電話。

  「喂!請問找哪位?」

  「汶珊?我是文政。」電話中傳來文政低沉溫柔的聲音。

  「嗨!門診結束了?」汶珊的心整個雀躍了起來,「累嗎?」

  「我很好!妳呢?忙不忙!」文政關心的問候從電話筒中傳來。

  「剛剛才將派放進烤箱,說實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汶珊沒把握的說。

  「放心,不管成績如何,下班後回到家!我都會很高興的吃完它的。」文政保證的說。

  「那……你要不要先把胃腸藥準備好?」汶珊甜在心頭,撒嬌的問。

  「不需要!」他肯定的說。

  「你已經有準備?還是你有非常強壯的胃腸?」汶珊一手捲著電話線,一手握住話筒問。

  「剛剛所講的我都有,不過我相信並不需要。」文政信心十足的說。

  「為什麼?」汶珊甜甜的問。

  「我相信妳!」

  雖然才短短的四個字,可是文政所說的方式倒像是把生命交給她一樣,這使得汶珊的心頓時柔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怎麼啦?怎麼不說話!」文政在電話另一端因為沒聽到汶珊的聲音,心裡著急了起來。

  「沒什麼。」汶珊連忙答道。

  「你是不是受傷了?」文政著急的問。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真的沒事。」汶珊加強語氣的說。

  「若真有事,還是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告訴我!」文政殷殷叮嚀。

  「是!」汶珊輕笑一聲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想想,你的膽子比一般人還大。」

  「從何說起?」確定她沒事後,文政整個人也輕鬆了起來。

  「居然敢吃我料理的食物,別忘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嘗試親手調理食品!」汶珊提醒他說。

  「別人哪有我幸運。」文政瀟灑的笑了笑。」

  「是沒你倒霉,沒你勇敢,記得嗎?我連煎個荷包蛋都不會!」汶珊刻意的提醒。

  「反正我也不愛吃荷包蛋。」文政包容的道。

  「好吧!既然你有勇氣嘗試,又不介意每天動手準備早餐,像你這麼完美的主人,身為客人的我又怎麼能挑剔什麼!」汶珊笑了笑柔聲的說。

  「那就好!」文政輕咳一聲,正經的問:「岳小姐,今晚我有榮幸和你共進晚餐嗎?」

  「謝謝你的邀請。」汶珊聽到他如此正式的邀請,笑意盈盈的問:「時間、地點,我要如何穿著?」

  「晚上七點三十分,服裝張媽媽下午過去時會為你準備好。」文政道。

  「我知道了。」汶珊柔聲答道。

  「喔!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中午十二點二十分會有外賣餐點送到,我已經和警衛說過了,屆時你只要簽收就可,其餘的我會處理,晚上見。」文政不給她有抗議的機會,「咋嚓!」一聲,電話已經掛掉。

  汶珊只楞楞的看著手上的電話,若有所思的掛上電話,若是以往,汶珊會因他的無禮而給他一點教訓,不過這方式並不適合文政,她知道他所展現出來的霸氣,全是為她好。

  想到昨天文政出門前,曾再三詢問她的意見,他也表示要用外賣的方式替她解決午餐的困擾,偏偏汶珊信誓旦旦的表示沒問題,冰箱裡有食物可以解饑,再不然儲物櫃裡也有微波食品,用微波爐加熱幾分鐘即可食用,但文政雖然不放心,但也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結果,當張媽媽下午來到時,只見汶珊呆坐在輪椅上,看著滿地的杯盤狼籍,張媽媽二話不說馬上替她將地板整理乾淨,並協助她清洗身體,直到張媽媽離去,汶珊前後共說了兩句話--「謝謝」與「再見」。

  當文政下班回來時,進門並未見到汶珊,這令他緊張的以為她出事了,在追尋不著到最後看到她躺在客房的床上,兩眼無神的看著窗外。文政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安心的歸位。

  在醫院文政早接到張媽媽的電話通知,知道汶珊與一地的杯盤狼籍還有她的異樣,他一下班立即趕回家,現在他只是坐在床沿一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中午,我從儲物櫃拿出一包微波食品,照著說明將東西放進微波爐加熱,原本,我還慶幸自己成功了,沒想到,我傻到連基本常識都忘了。」汶珊哀戚的歎了口氣,「既沒拿條抹布也未戴上隔熱手套,結果就……這就是張媽媽來時所見到的情形。」

  「燙著哪裡了?」文政擔心的捧著她的雙手細看,想找到她燙傷的傷口好為她拭藥。

  對於文政的問話,汶珊恍若未聞,只是繼續陳述心中的感覺,「若是以前,我可以自己拿條抹布,把自己闖的禍收拾乾淨,可是現在,我沒辦法……」汶珊淌著淚水,無助地轉過頭來看他,「我連動都不敢動,只怕那輪椅的輪子輾過那堆食物,會更難清理……」

  「珊珊!」看到她臉上淌著淚水,文政的心整個都揪了起來。

  「對不起,沒想到我這麼笨拙!」汶珊哽咽的道歉,「我以為……」

  「別說了,人都有疏忽的時候。」文政動容的捧著她的手輕輕的吻著。

  汶珊的手在他的輕吻下輕顫著,當他親吻到她的手掌心時,汶珊感到由手心傳來陣陣的搔癢,渾身燥熱上頂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她直覺反應的將手握成拳頭,讓文政無法再輕吻自己的掌心。

  見她突兀的手握拳頭,但並未將手抽回,文政猛抬頭看到她的眼睛不再空洞無神,臉上也不再是落寞孤寂;現在的她,眼中有一絲迷惘與無助,臉上有自然的紅暈,文政清測她的迷惘大概是由那股自然的生理反應,無助則是她不知該如何控制。

  他會如此情測是因為自已也有此感覺,身為婦產科醫師,他對女性的身體是再熟悉不過,現年三十三歲的他,也並不是初出茅廬毫無經驗的小伙子,可是卻也從來沒有從單純輕吻柔奏的動作,就引發自己的生理反應。

  「別再想中午的事了,我帶你去吃晚餐,聽莞茜說,你想學烘培西點是嗎?吃完晚餐,我們一起去採購所需的用品。」文政輕柔的說。他刻意改變話題來冷卻彼此的生理燥熱。

  二十七歲的她,並不是青澀的小女孩,汶珊當然知道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對於他刻意提出和剛剛的感覺完全無關的話題上頂個苦心她了然於心。

  「才用個微波爐加熱食物就弄成這樣,真要烘焙蛋糕西點,不怕我把房子……」汶珊俏皮的看著他,一掃心中原有的陰霾。

  「只要你能全身而退,沒有受到一絲傷害,縱使房子沒了,也無所謂!」文政輕拍她的手道。

  「沒想到你這麼豁達。」汶珊促狹的問:「還是當醫師太好賺,再買一棟房子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認為呢?」文政不答反問。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醫師是很好賺錢的行業,不過那也該屬於親自執業開診所的醫師。對不對?」汶珊笑著問他。

  「對不對都被你說了,我說什麼?」文政無辜的反問。

  「你很皮呦!」汶珊不滿的說。

  「再皮也沒你的胃腸皮。」文政輕斥的道:「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吧!居然都不叫餓,我們出去外面吃晚餐好嗎?」

  「嗯!」汶珊柔順的點頭答應。

  在吃完晚餐回到家後,汶珊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她輕撫自己的唇,彷彿還有他唇上的熱度,那只是一個再單純不過的晚安吻,剛剛採購回來後,文政協助她上床時,為她蓋好被單的一個單純的輕吻,她卻帶著這個吻安然入睡……

  樓下的對講機響起,打斷汶珊的回憶,是褸下的管理員來通知外賣的餐食送來了,汶珊跟他道謝後,請他讓送貨的人上樓,在簽收後,汶珊才發現這家餐廳是在醫院附近。

  「我不知道,你們這家餐廳還外送到這麼遠的地方!」汶珊將簽收單交還給送貨員。

  「很抱歉,我並不知道這家餐廳外送的距離,我是快遞公司的送貨員。」送貨員解釋道。

  「喔!原來是這樣!謝謝你!」汶珊接過東西和對方道謝後才關上門。

  看著手中溫熱的餐盒,汶珊感動的楞在那裡,「再這麼下去,我的心都要淪陷了。」她喃喃自語:「不想刻意經營感情?!知道嗎?你現在所做的就足夠溶化一顆冰心,更何況我的心只是一顆普通的人心呢!」她腦中閃過的是文政溫柔多情的眼眸。

  ★★★

  汶珊穿著文政替她購買的晚禮服,這是張媽媽下午過來協助她時,順道帶過來的,在張媽媽的驚歎聲中她將自己打點完畢。

  那是一套象牙白絲質的禮服,上半身是公主袖加上簡單的幾何線條裁成的斜肩領口,既端莊又嫵媚;下半身則是寬鬆及地的長裙,裙上則有交錯淡紫色的透明紗,正好遮掩受傷的雙腿。

  汶珊運用巧手替自己梳理髮絲,先將全部的秀髮梳理成松松的髮髻,再讓幾小綹的髮絲自由的散落在頸後,佩戴上文政替她準備的髮飾與耳環,更加的嬌美柔情。

  上次莞茜替自己拿來的那箱行李中,還收有一盒化妝箱,汶珊正好拿來替自己上個淡淡的彩妝,在看到鏡中的自己,汶珊從來沒發覺到自己也有如此美麗動人的時候。

  「真漂亮!」張媽媽讚賞的看著汶珊,「況醫師的眼光真好,挑了這麼一件適合你的禮服,不但合身連顏色都挑得美極了!」

  「誰知道他替多少女人買過衣服!」汶珊咕噥的說,沒想到張媽媽卻聽得一清二楚。

  「至少我以前並沒聽過。」張媽媽看到鏡中的汶珊羞紅了臉,安慰的說:「嫉妒也不全是一件壞事,至少證明了你在乎他。」

  「張媽媽你誤會了,我和文政只是朋友,朋友之間怎麼可能會嫉妒?」汶珊不自在的申辯。

  張媽媽一臉篤定的看著汶珊,她的肯定更加深汶珊的不自在,汶珊索性改變話題。「張媽媽昨天真對不起,我……」

  「放心!我瞭解,原本一位凡事靠自己的人,一下子連收拾東西或是彎腰拾個東西都成問題,那種挫折感我懂,就像原本是人人會多看一眼的美女,忽然間臉上多了道醜陋的大疤痕,任誰也會受不了的。」張媽媽慈祥的拍拍汶珊的肩。

  「妳是指小曼?」汶珊迷惑的看著張媽媽問,她想起張媽媽說的那場車禍,所以才作如此的猜測。而張媽媽只是苦笑而不回答。

  汶珊又好奇的問:「我都忘了你早上在醫院當義工,下午又要撥空來看我、幫我,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或是不方便?」

  「這問題況醫師已經先問過我了,放心,沒有和任何事衝突到。」張媽媽回答道。

  「那小曼呢?還是……」汶珊注意到張媽媽似乎面有難色,「怎麼啦?」

  「最近我總看到小曼對著窗外發呆,說實話,我真的很擔心。」張媽媽面帶憂慮的說。

  「張媽媽,明天帶小曼一起來好嗎?文政從後天開始休假,若小曼不願意和別的男人碰面,明天來,正好可以避開。」汶珊一臉企盼的看著張媽媽。

  「這……我和她談談,著實沒把握!」張媽媽苦笑的說。

  「我真的很希望能和她見上一面。」汶珊真誠的說,「若她不願出門,我去看她也行!只不過麻煩一點。」

  「我試試。好啦!我也該回去了,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張媽媽拿起自己的皮包,和汶珊道別後,才搭電梯下褸。

  待張媽媽離去時才下午六點多,汶珊盤算了下發現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決定到書房去把時間消耗掉。

  進到書房,汶珊以自己坐在輪椅上的高度所及,隨意抽出一本書來看,一變大打發時間。當她打開書本的第一頁,看到標題是--「和諧美好的醫病關係」,才知道自己抽到的是有關醫藥保健的書籍,這又讓她聯想到文政。

  汶珊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禮服,一定是價格不菲,而莞茜也曾暗示她,文政以為自己身無分文,這次住院的費用是由莞茜代付沒錯,最主要的是怕有自己的付款紀錄,會讓奶奶或表哥馬上找到自己,屆時出車禍的事就隱瞞不了,沒想到卻讓文政誤以為……歎了口氣,汶珊苦笑了一下,這或許正是這件禮服的由來。

  事實上,她該為文政的細心感到窩心的,為了顧及她的自尊,他擅自為她購買禮服,連配件都考慮到了,她知道文政並不是怕她的衣著寒酸會讓他丟臉,而是怕自己若無合適的衣服,會覺自尊受損。

  見他眼光獨到,連尺碼都準確無誤,汶珊不得不考慮到他究竟是因職業的關係,還是有太多的經驗,以至於……

  雖然張媽媽說,從沒聽過有關文政的花邊新聞,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沒有女朋友,更何況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若說他從未和任何女子交往過,又怎麼可能呢?

  汶珊拋開這惱人的情緒,她不否認自己在乎他,甚至想到他「可能」曾經對別的女子也如此細心,一股莫名的嫉妒情緒立即淹沒她。她甩甩頭,想想今晚該是特別的,至少是對自己這二十七年來,第一次在乎和某位男士外出,她該抱持的是期待的心情。

  汶珊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中,她沒想到自己所抽出的正好是有關婦產科的保健書籍。她忘情的投人書中,想藉由書中所提出的一些問題,瞭解與增加一些知識。時間在閱讀中飛逝,連文政回來時,汶珊都沒注意到,直到文政輕敲書房的門。

  「嗨,回來啦!」汶珊抬起頭和他打聲招呼,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回書中。

  「妳好美!」文政走到汶珊身旁,當他蹲下身來面對她時,才注意到她面有難色,「怎麼啦?」

  「這上面所寫的是真的嗎?」汶珊將手中的書塞進他的手中。

  文政看到那頁的標題是「子宮頸癌是已婚婦女的專利嗎?」,他迅速的看完那頁的內容,才抬頭看汶珊,順手將書還給她。

  「沒錯!怎麼書中內容有什麼問題嗎?」文政不解她為何會有此反應。

  「真的是已婚婦女較易得子宮頸癌?」汶珊鍥而不捨的追問。

  「正確應該說子宮頸癌是跟性生活有關的病症,只要是有過性生活的婦女,都要防範罹患子宮頸癌。」文政停頓了一會兒,細看汶珊的神色是否有緩和了些,結果汶珊仍是一臉凝重,「尤其是性生活開始較早,性伴侶較多,或者是生產較多次的女人,感染的危險性也較高。」

  「喔!」汶珊低著頭!略微不滿的低聲咕噥,「那麼我根本就不用檢查嘛!」

  雖然汶珊的聲音細不可聞,但文政卻仍聽得一清二楚的。

  「我想莞茜並不知道你是否有過性生活,又不方便問你!才會自作主張地替你安排這頊檢查。」看到汶珊化有粉彩的臉又突生紅暈,文政實在是愛極了她這嬌俏模樣,為了不讓她太過尷尬,他改變話題道:「原本是希望今晚我們可以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結果……」

  「怎麼啦?你有病患在待產嗎?」汶珊終於再度抬起頭看他。

  「真有產婦待產我還較能接受,是多了兩位不速之客,超級大電燈泡。」文政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的口吻讓汶珊感到有趣。

  「兩位不速之客?是你的弟弟?我記得你曾說過,你還有兩位寶貝弟弟!」汶珊猜測的問。

  「若真是如此就好,我可以輕易的打發他們,偏偏這兩位還持有正當理由呢!」文政搖頭歎息,站起身走到汶珊的身後替她推著輪椅道:「雖然他們很惹人厭,比兩隻惹人厭煩的蟑螂好不到哪裡去,但咱們仍不可太過忽略他們,以免變得和他們一樣,那就麻煩了!」

  來到客廳,一見莞茜和建佑正優閒的坐在沙發上,汶珊此時才明白文政所指的兩位超級大電燈泡是指何人,在想到文政剛剛的形容詞,她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莞茜好奇的問。

  只見汶珊不答,反而轉過頭和身後的文政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出發吧!免得訂位被取消。」文政只是笑著建議。

  這時汶珊才注意到莞茜、建佑與文政都已經盛裝打扮完畢,「我不住到你們換衣服的速度是這麼快。」汶珊對著他們問。

  「文政是早有準備,而我是恰巧知道今晚的約會,特地要建佑替我們準備衣服。」莞茜俏皮的解釋。

  「出發吧!再遲可真要被取消訂位了。」一直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們的建佑,一開口就是提醒他們。

  待一行人才走出門口,就恰巧看到電梯裡走出一位男子,手裡還提著一大一小箱的行李,那名男子禮貌的和他們點頭打招呼,他拿出鑰匙打開在文政住所隔壁的大門。

  文政一行人也禮貌的點頭回禮,進到電梯莞茜才說:「學長,那位長得很酷的男子,是你的鄰居?」

  「應該是房客吧,我知道隔壁的屋主打算出租,看來是剛租出去。」文政將自己所知的告訴莞茜。

  「小心喔!!女人向來無法拒絕很「酷」的男人!」莞茜還誇張的眨眨眼。

  「聽到沒有建佑,莞茜正在暗示你呢!」汶珊白了莞茜一眼,故意扯開她的話。

  「少來!建佑很瞭解我的,挑撥無效。」莞茜一臉得意的說。

  莞茜和汶珊從在電梯裡就開始鬥嘴,直到餐廳兩人還是未結束這場唇槍舌戰。

  文政和建占相視一眼,一起說了聲「可怕」,卻惹來兩位女伴的不滿抗議,直到他們兩人投降願意收回這「可怕」二宇。

  「我還以為你們是今天出國呢!」汶珊讓文政由輪椅上抱坐到餐廳裡的座位上,待每個人坐定後才問。

  「延了一天,明天出發,所以今晚算是餞行,理由正當!」莞茜巧笑的回答。

  「建佑怎麼會受得了你!」汶珊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建佑則是淡笑不語。

  「還是那句老話,我們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莞茜輕拉老公的手,一臉幸福。

  「我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滅火器。」汶珊一臉慎重的問文政。

  「用得著嗎?」文政也是正經的反問。

  「我對莞茜沒信心。」汶珊搖頭說。

  「我對建佑有信心。」文政說得肯定。

  他們兩個人的來回對話,惹得莞茜嬌噴的抗議,「我還以為你們是怕發生什麼有違公共安全的事,說了半天是在取笑我和建佑。」

  「還說呢!明知我們都是單身貴族,還在我們面前表現恩愛上算什麼?」汶珊一臉不服氣的反駁。

  四個人就這麼嬉笑怒罵的用過晚餐。

  待晚餐結束後,建佑斯文的笑了笑,拉起莞茜說:「活動一下,也讓咱們這對電燈泡暫時消失。」

  文政感動的笑了笑,直到他們離開,他才能問出今晚一直想問的話,「今天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 忙不忙?」汶珊的手讓文政輕握著,〔還有,謝謝你送我這套禮服。」

  「不會怪我多事吧!」文政擔心的問。

  「怎麼會。」汶珊柔聲道,「我知道你是用心良苦,為了顧及我的自尊,讓你很為難!」

  「只要你不會誤會就好。」文政的手和汶珊的手交錯握著,「這裡的氣氛還喜歡嗎?」

  「喜歡,只可惜無法與你共舞。」汶珊惋惜的看著舞池裡一對對相擁而舞的情侶。

  「只要你喜歡也願意,以後多的是機會。」文政深情的看著她。

  「我都快以為「矛盾」是你的第二個名宇。」汶珊困擾的避開他那雙深情的眼眸。

  「怎麼說。」他不解問。

  「說你不會刻意去經營感情,卻送我禮服,又安排氣氛這麼浪漫的用餐地點,說一切隨緣,卻又細心的安排一切。我不懂!」

  「或許,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文政將他們交錯相握的手放置胸口,「記得有一首歌,其中的幾句歌詞非常適合我的心情:「等你等到我心痛,等你等到沒有夢」。」

  「沒想到你也會甜言蜜語。」汶珊忘情的看著他,想分辨他情感的真偽。

  「不要看,眼睛會被世俗給蒙蔽一切;不要聽,別讓這些擾人的聲音困擾你,包括你說的甜言蜜語!」文政誠摯的說。

  「不看?不聽?」汶珊困惑的看著他。

  「用心去感覺!」他揚起嘴角說。

  「用心去感覺……」汶珊喃喃的重複著。

  此時他們的眼前只有對方,身旁的人、事、物早已遠離,他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情與誠摯。

  ★★★

  「我是岑凱,我已經搬進這棟大廈了。」說完,岑凱靜默了一會兒聆聽電話那一頭的陳震說些什麼,不一會兒,他冷笑的打斷陳震的話,「夠了,我自有主張。別忘了,我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行動,也別以為我需要任何所謂的支持,有需要我自然會告訴你。」

  聞言,陳震不悅的說:「不管怎麼說,我總是組織的老大!」

  「容我放肆的說一句,若沒有我的協助,今天你還蹲在苦窯,就因為尊重你是組織裡的老大,我才會想盡辦法幫你越獄。」岑凱咄咄逼人的說,「你要報復誰,悉聽尊便,不過我做事,自有我的一套原則,請你不要干涉我。」

  陳震沉默不語。

  「如果你想取消我的任務,只要開口一句話,我馬上撒手不管。」岑凱毫不留情的道。

  「我信任你。」陳震討好的說:「我只不過不希望你孤軍無援,那……」

  「我說過,若需要協助時,我自會開口。」岑凱語氣轉柔,可是在另一頭的陳震聽來卻更加冷傲,「如果我發現未經開口支持,就有人「自動」協助時,屆時……」

  「我懂了,沒有我的命令,沒有人會輕舉妄動!」陳震終於點頭答應他的要求,但口氣中仍有一絲不悅。

  「必要時,我會跟你聯絡。」岑凱說完立即板上手中超薄的行動電話。

  隱身在漆黑的夜色中,佇立在陽台,岑凱隨著晚風緩緩吹來而陷入沉思,自從他投身這行業開始,早已經習慣寂寞與孤獨,甚至他覺得如此才有安全感。黑,可以隱藏一切;卻也能讓任何事物暴露在外,他認為這是另一種平衡方式,人出生時就已經奠定了某些不平等,有了白天與夜晚至少讓某些人覺得公平些。

  岑凱冷笑的看著遠方的街燈,「有多少犯罪是在黑夜中開始,又有多少是在此結束……」他喃喃自語著。看了眼隔壁的陽台,以他的身手要翻過那陽台侵入,是輕而易舉的事,只不過目前還無此必要。

  她的情影早藉由照片深人他腦海,坐在輪椅上的她,依舊美麗高貴,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韻,並不因受傷而稍減。

  雖說民主時代,早已不分貴族平民,可是以岳汶珊的背景,比一位天生的公主貴族還讓人欽佩,她的家族是靠自己雙手掙來的財富與地位,那是不容易,尤其以一位芳齡二十七歲的女子,不但守得住家族企業,還能更加發揚光大呢,更是不容易!

  「我只能保你一個月不受外界困擾,以後……」岑凱沒由來得對岳汶珊就是有好感,「除非,我能找到證據推翻老大,一個月……我能嗎?」

  望著漆黑的夜空,他無言的祈求著,三十一年來,從未對任何一位女子動心過,明知兩人不可能會有結果,但他還是……

  岑凱告訴自己,就讓自己奢侈一次吧!放縱一下感情,什麼責任、任務都拋到一邊,把握這短短的一個月,一個令他難忘的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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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49:43
第七章

  前兩天的早餐,都是文政上班前先幫她準備好的,而今早的早點則是他們兩個人分工合作完成的。餐點是昨天汶珊所做的養樂多派,咖啡則是文政煮的。

  有了前一天成功的經驗,汶珊對自己的技術抱持著更止同定的態度,相信她只要能持之以恆,自己的烹飪技術一定能進步到足以媲美飯店崟的大廚。

  剛送文政出門上班,雖然只是送他到門口,目視他踏進電梯,但在汶珊的感覺中,卻恍如老夫老妻般甜蜜的送老公出門,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感覺真好。

  手裡握著文政給她的電話號碼,關上大門,汶珊來到電話旁,迅速而熟悉的撥按一串數字,那是表哥金琮稜的專線電話,才響兩聲,電話已被迅速的接起。

  「喂!我是金琮稜。」他簡潔有力的說著。

  「金先生,好久不見,最近忙嗎?」汶珊刻意歎著聲音說:「人家好想你呢!」

  她屏氣凝神的等著聽表哥的反應,偏偏金棕稜只是楞了一下,隨即笑意朗聲的說:「沒辦法嘛?老闆跑去談戀愛,所有的工作都落在我身上。」說完他還故意歎口氣,「可是為了下一代的接班人,我也只能勉為其難囉!珊珊寶貝。」

  「表哥!!」汶珊嬌噴的抱怨說,「你乍心麼能馬上就聽出我的聲音。」

  「小姐,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在「統格」每天朝夕相處,對你,我再熟悉不過了。」金琮稜滿含笑意的說。

  「真沒意思!」汶珊原還以為能唬住表哥,和他開個玩笑,「我還以為能瞞住你。」

  「看來談戀愛很適合你。」金琮稜語氣一換,「腳傷復原的情形如何?」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汶珊認命的說。

  「珊珊!」金琮稜嚴肅的叫著她的小名。

  「好嘛!」汶珊嘟著嘴回答,「反正上著石膏,復原的情形應該還不錯吧!」

  「上石膏?!」金琮稜略微訝異的說。

  「沒錯呀,是莞茜親……」汶珊的話還未說完,已被金琮稜打斷。

  「我懂了。」他簡單的道。

  「公司很忙?」汶珊罪惡感十足的問。

  「有不忙的時候嗎?」金琮稜好笑的反問。

  「好嘛,我多此一問行了吧!」汶珊歎口氣道,「我知道有一個很棒的企畫人才,你想不想丟件Case來試試她的功力如何?」

  聞言,金琮稜馬上告訴她一件約為三百萬台幣的企畫案,對「統格」集團而言是小到微不足惜的合作案,能不能爭取到手,並不需要太在意,但卻往往能試出新進企畫人員的程度如何,她和金琮稜常用這種方法。

  「企畫案要何時完成?」汶珊問。

  「最遲三天。」金琮稜簡單的回答,遲疑了一會兒,道:「汶珊,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這麼重要?」汶珊收起戲虐的心,一本正經的問。

  「還記得汶柔當警官時,所辦的最後一件案子嗎?」金琮稜問。

  「是煙毒犯對不對?」汶珊搜尋記憶答道。

  「沒錯,在十天前,有人協助他越獄逃亡成功。」金淙稜擔心的說。

  「柔柔知道了嗎?」汶珊駭然的問。

  「已經有人告訴她了,而且她並不孤單。」金棕稜正色道:「我擔心的是你。」

  「我?」汶珊不解。

  「珊珊,別忘了,上次陳震被捕時,他正企圖綁架某位財團的少東,若我的消息無誤,那個目標就是你,如果再讓他得知你和柔柔的關係,只怕新愁舊恨聯袂而來,他不會放過你的。」金棕稜最後還是坦白的說:「這場車禍來得太過突然了。」

  「表哥!你是說已經有人盯上我了?」汶珊為了這個可能性打了個哆嗦。「希望沒有!」金琮稜希冀的說。

  「表哥,你一定知道我住的地方,馬上派人來接我!」汶珊命令道。

  一珊珊,你住在那裡,以目前來說很安全。」金琮稜安撫的說。

  「不行,萬一有人盯上我,屆時不但是我,就連文政都會有危險的。」汶珊不安的說,「表哥,我不能因為自己而傷害到別人。」

  「珊珊寶貝,放心吧,這個可能性極低。」金琮稜勸慰的說。

  「你這麼有把握?」她懷疑的說。

  「真要下手,早在醫院他就有機會了,可是他沒有,只怕陳老大的目標是放在柔柔身上。」金琮稜推測道,「汶柔那邊我自會通知她小心,而你……」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不讓自己成為別人偷渡時的旅費來源。」汶珊知道表哥在擔心些什麼。

  「要我派安全人員過去嗎?」金棕稜問。

  「拜託,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的弱小女子,有個安全人員跟在我身邊,這像話嗎?」汶珊立即推辭,「再說,你不也說我住在這裡很安全。」

  「好吧!」金琮稜再一次將企畫案的重點重複一次,並叮嚀道:「三天後,我等著看企畫書。」

  「沒問題!」汶珊一口應允下來,掛斷電話後,她的腦海中還在想著表哥的那番話,直到電話鈐聲響起才打斷她的思緒,她拿起話筒,「喂!請問找哪位?」

  「汶珊嗎?我是張媽媽,我跟小曼提過要到況醫師那裡去找你。」張媽媽說著。

  〔她答應了嗎?〕汶珊期侍的問。

  「我把你的情形告訴過她,而且,我還撒了點謊。」張媽媽苦笑道:「我告訴她,我生病了,沒辦法過去照顧你,要她過去替代我照顧你。」

  「她知道我是車禍受傷,應該願意吧?」汶珊詢問道。

  「她願意!不過她堅持早上過去,下午她怕若耽擱會碰到下班的人潮。」張媽媽困擾的說。

  「沒問題,請她過來好了,我都在。」汶珊立即回答,「而且,早上只有我一個人在,正無聊呢!」

  「好!那麼她大約十點到達。」張媽媽*局興的說。

  「我期待著。」掛上電話後,汶珊才想到洗衣機還洗著衣服呢!

  洗衣間正設在書房外的陽台上,文政買的是屬於滾筒式的自動洗衣機,印象中她還未幫自己洗過衣服,只知道將髒衣服加入適量的洗潔劑丟進洗衣機即可,算算時間也該洗好了吧!汶珊心想著。

  汶珊將輪椅緩緩移到洗衣機旁,一看果然衣服已經洗好了,她將洗好的衣物丟進烘乾機。此時汶珊有股全然的成就感,原來,洗衣服這麼簡單,她既沒像別人第一次洗衣時,將會褪色與不會褪色的衣物全丟在一起,也不像別人會將色彩鮮艷的衣服,洗成黯淡無色的褪色衣物。

  「看來,我很適合當家庭主婦嘛!」汶珊想想或許結婚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像莞茜那樣,不就幸福得很,而且還多了個人疼愛呢。

  汶珊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行性,昨晚如夢幻般的一切,至今想來仍會讓她臉紅心跳加速,其實若以時下年輕人談戀愛的過程而言,昨晚那一切可說是再平凡不過了。

  精緻的餐點、浪漫的氣氛外加悠揚的樂聲,還有深情的眼眸注視著自已,」就是愛嗎?」汶珊迷惘著。

  以往並不是沒有人邀請過她,甚至多到自己數也數不清,只不過那些人往往都是有目的地,有的是為了減少三、四十年的奮鬥,為了娶了她就可以擁有龐大的財富;有的則是為了權力,為了在政壇上能沾奶奶的光,佔有一席不墜的地位;而有些則是基於門當戶對的理由來追求她。

  看到這些在商場或政治圈的青年才俊,汶珊就覺得自己是被標上價位的牝馬,面對這些目的明確的男士,她只有哭笑不得的感覺。這些追求者中,有些會因為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就以為她是猛拉警報的老處女,毫不諱言他們的目的;有些還會含蓄的遮掩一下目的;可是某些身價和她相當的人,那種不可一世的高張氣焰,往往只會讓她冷笑在心頭。

  只有文政對她是真心的,至少在未知她的身分時,他對汶珊的態度是那種呵護在心頭,一心一意只為她好,汶珊相信那已經超越「喜歡」的程度,也相信並不是純粹因莞茜的關係,才對自己如此,當然她也想過,若有朝一日文政知道她並不是他以為的孤苦無依時,那……

  文政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只不過身為醫師的他向來能冷靜的克制白己,若他以為汶珊是蓄意欺騙他,屆時她又該如何,

  此時汶珊的內心深處突地閃過一句「愛就是包容」,如果愛可以使文政包容自己的一切,或許結局仍是完美得令人雀躍。

  愛,正是所有的關鍵所在,汶珊決定為自己企劃一個絕佳的「獵夫計畫」,雖然覺悟得有些慢,但她相信當初莞茜就已經覺得她和文政是絕配,否則不會設計這麼多的小事件讓他們不得不注意到彼此,更巧妙的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住在一起……所以她現在覺悟應該還不算太遲。

  汶珊開始認真的思考一切可能的利害得失關係,與任何能讓文政接受的一切,首要條件是要讓文政拋開一切可能的阻力,如親情、女朋友,而這些似乎不是問題;第二則是要讓他接受她,而這一點,汶珊自認為信心十足;第三則要讓他發現她的優點,進而讓她成為文政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看來這就是她當前所需要辦到的,她戰戰兢兢的細數自己的優點,和文政可能會認可的優點,認真的程度比她要處理擁有一千萬美金資產的公司合併案,還要來的慎重。

  汶珊因專心在策畫「獵夫計畫」,殊不知牆上的古董鐘時針已指十點整。

  當小曼久按門鈐,仍未有人來開門,腦中靈機一動,想到母親說過汶珊的情形,於是她逕自拿出母親交給她的鑰匙開門,在看過客廳、餐廳與客房都沒有汶珊的蹤影時,她開始害怕了起來,直到打開書房的門,看到汶珊坐在輪椅上若有所思的舉著手指細數,她原本擔心的心情解除警報後,油然而生的是一股憤怒。

  「岳小姐,我已經足足按了五分鐘的門鈐,難道你一點都沒注意到,沒聽到?」張曼生氣的問。

  「啊?!」汶珊回過神上頂才知道有人來了,她綻放微笑轉個方向向張曼打個招呼,「嗨!妳一定是小曼,我是岳汶珊,叫我汶珊即可。」

  張曼剛剛只看到輪椅上汶珊的背影,和時而低頭、時而抬頭的舉動,推論她大正在想事情,可是當汶珊轉過頭來對自己微笑時,張曼這才注意到她很美、很高貴,其至能讓人忽略她是坐在輪椅上。

  「你實在一點也不像出過車禍的人,太有自信、太活潑了。」張曼小心翼翼的走到汶珊面前。

  「難道要我哭喪著臉?」汶珊注意到她刻意將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臉偏向自己,「既然車禍已經發生,我又不能命令時間的巨輪為我倒退,為我停止,既然如此無能為力,又何苦強求或希望,惹自己不快樂也讓周遭的人痛苦。」

  「你很達觀!」張曼佩服的看著汶珊。

  「如果你曾看過比你慘,遭遇比你可憐的人,你自然就會樂觀的看待自己與別人。」汶珊將輪椅往前推,並略微偏個方向,就注意到小曼的臉也跟著移動。

  「你看過?」張曼狐疑的問。

  「到孤兒院走一趟,你就會發現到許多小孩子的情況比你可憐,再走一趟療養院,你會發現到臉上的那道疤痕和那些嚴重顏面傷殘的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汶珊笑著挑明道。

  「妳……注意到了。」張曼靦眺道。

  「妳故意要引起我注意,我能不注意到嗎?」汶珊偏著頭刻意看小曼另外一邊的臉。

  「我沒……」張曼一臉錯愕的道。

  一沒錯,你刻意不讓我看到,可是你卻忽略了人性的弱點,你越刻意掩飾,就愈引人注意。」汶珊柔聲的說,「而且,我聽張媽媽說過,那道疤也並不是無可救藥,只要去做個整容手術,把那道疤痕稍微磨平一下,幾乎就可看不到。」

  「媽有告訴你,這道疤的由來嗎?」張曼刻意冷漠的看著汶珊。

  「我知道這是你和你男友出遊時,發生車禍後所遺留下來的「紀念品」。」汶珊一本正經的說。

  「紀念品?你說的好簡單,何不說是警剔?」張曼恨聲道:「警剔我,愛情根本是不可信任的。」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自己跌倒了,並不表示所有的人也會跟著跌倒。」汶珊嚴肅的看著小曼,隨即柔聲說:「我才正打算去追求愛情,別打擊我的信心,也別潑我冷水,行嗎?」

  「等到自己也跌倒了,才知道這條路並不好走!」小曼面無表情的道。

  「我和你不同的是,如果我跌倒了,我會從原地再站起來,而不是坐在原地哭泣。」汶珊直視小曼的眼睛!友善的說:「這樣吧,反正我正追求愛情,至少我希望我能成功,祝福我吧!」

  「我為你的勇氣喝采,我願意給你祝福。」小曼放柔了聲音說。

  「謝謝!」汶珊甜甜一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只要妳肯,我相信妳一定能成功。」

  〔什麼事?」張曼問。

  「我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企畫人員,如果只為逃避和人群接觸,就完全放棄,似乎是太可惜了些。」汶珊故意刺激的說:「除非你並不特別,也不優秀。」

  「不需要用激將法,說吧!」張曼坦然的反駁汶珊的話,「雖然我們才剛認識,不過很奇怪的是我信任你,而且,你很難讓人對你生氣。」

  「哎!每個人都說﹃我信任你」這句話已成了我沉重的負擔了。」汶珊無奈的搖頭歎息。

  「對不起!我……只是有這種感覺,我……」張曼手足無措的說。

  「別那麼緊張嘛!」汶珊拍拍小曼的手,說:「現在是我要麻煩你,所以,現在我是你的負擔了。」

  張曼被眼前的汶珊再一次的震撼住了,簡單的一句話,卻能讓她感覺到自已的重要,頓時充滿自信上是從車禍發生後,第一次她對自己深具信心。

  看到小曼眼神的轉換,從自卑、感歎、冷漠、到感動與自信,汶珊知道至少她讓小曼回復到以往,雖然不是全部,至少是個好的起頭。

  汶珊將Case的內容與重點告訴小曼,希望小曼能在三天內完成企畫案,並鼓勵的看著她。

  「從談話中,我相信妳也是一位高明的企畫人員,為何不……」張曼狐疑的看著汶珊說。

  「我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企畫案得著手。」汶珊信心十足的告訴小曼,「而且,這個企畫案非得成功不可。」

  「是……」小曼的話被急促的電鈐聲給打斷,「你還有約人嗎?」

  「沒有啊!」汶珊微蹙著居,「我們去看看好了。」

  小曼幫汶珊推著輪椅,動作純熟地往客廳走去。

  「你推得好順。」汶珊稱讚道。

  「推輪椅並不需要特殊才能,而且,我還曾經有用好長的一段時間練習呢!」小曼神色黯然的說。

  汶珊沒機會用任何主同語追問詳情或是安慰她,因為急促的電鈐聲從沒間斷過。

  「是一位手抱小孩的婦人。」小曼往門上的「魚眼鏡」看去道。

  「把門打開吧!」汶珊相信任何手上抱著小孩的婦人,必定是綻放出慈祥的光輝,絕不會是什麼萬惡之人,更不可能會危害到她的生命。

  侍小曼將大門打開後,門外站的是一位神色倉皇的婦人,「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我是住在這層樓D座,我剛接到醫院來的電話,我先生出車禍現在正在急診室,我必須趕過去,可是我一時找不到人幫我看小孩,我也不知道臨時上哪找保母,只好按這層樓各個鄰居的門鈴,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幫忙……」

  汶珊微笑接過婦人手中的小孩,「我可以幫你帶小孩,你安心的趕到醫院去吧!」小曼看到那婦人感激的流下淚水,而汶珊安撫的笑容倒是讓地平掙不少。

  「小娃娃什麼時候喝牛奶的?多久喝一次?上次喝多少CC?」汶珊仔細的問。

  「啊!你不問,我都急忘了,連東西都忘了幫他準備。」婦人苦笑地擦著淚水,「我去幫遠遠整理一下東西,順便寫下注意事項。」

  「我跟你一起過去,也節省時間。」小曼主動提議,「她叫岳汶珊,我是張曼。」

  「兩位小姐,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婦人連謝道。

  「哪裡!快去吧!」汶珊趕緊說。

  約莫十分鐘後,小曼提了個手提袋回來,「看來,妳多了位小客人。」她看著汶珊有模有樣的抱著小嬰兒。

  「注意事項呢?」汶珊低頭看著懷中嬌弱熟睡的臉龐。

  「口頭報告如何?」小曼蹲在汶珊身旁,「這位小客人只有三個月大,每三個小時喝一次牛奶,一次一百五十C,是位小男生,名叫牟哲遠,上一次喝牛奶時是一小時前,報告完畢。」小曼俏皮輕鬆的說。

  「知道嗎?你剛剛用坦然又自然的態度說話,遠遠的媽媽甚至沒注意到你臉上有任何疤痕。」汶珊柔聲道。

  「她是急慌了!」小曼聳聳肩說。

  「你若是身為孩子的母親,在情急之下要將自己的寶貝交給陌生人照顧,你應該是會更加注意對方的一切才是。」汶珊反駁的道。

  小曼笑著看看小嬰兒,「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找回信心的日子。」

  「今天也是我的幸運日。」汶珊看著懷中的遠遠,「我又有另一個展現優點的機會了。」

  小曼不解的看著汶珊,不過她並未多問,她知道汶珊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

  「嗨!今天又為我們準備什麼甜點?」文政下班回到家後問。

  「沒有。」汶珊一臉羞愧的低下頭。

  「如果是因為沒做成功,沒關係慢慢來,只要……」文政的話在看到汶珊猛然搖頭而止,「我說錯了?」

  「今天我沒做任何西點。」汶珊仔細的盯著文政的臉,看他是否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還好他臉上閃過的是失望。

  「累了?」文政將今晚的晚餐拿到廚房,「今晚我們吃麵。」

  「好呀!爐子太高了點,否則我就可以幫忙了。」汶珊歉然的看著文政。

  「只是加熱一下,沒什麼。」文政將襯衫袖子捲了起來,小心的不讓麵條焦掉。

  「今晚我們或許、大概、已經,可以增加一位小客人!」汶珊一連用了兩個假設連詞,兩個轉折連詞。她不復以往的說話方式,引起文政的注意。

  「小客人?是你邀請的?」文政好奇的問。

  「應該是他找上我的。」汶珊語音一含糊的說。

  「小客人?有多小?」文政再問。

  「才三個月大。」汶珊訥訥的小聲回答。

  「怎麼沒聽到聲音呢?」文政懷疑的問,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總喜歡哭啼不休。

  「遠遠乖得很,正在睡覺。」汶珊得意的說。

  「在你的房間?」文政把爐火關上,轉身正色的問汶珊。

  「當然!要看看他嗎?好可愛呢!」汶珊略似炫耀的說。

  「當然。」文政主動站在汶珊身後替她推著輪椅,「到啦!」他略微往前傾,伸手替汶珊先將門打開。

  「咯!」汶珊指指床上的小人兒。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文政佯裝好奇的問。其實他知道這可愛的男娃兒是隔壁D座牟太太的孩子,上個月前他還親手迎接這娃兒到世上來呢。

  「我的!」汶珊促狹的道。

  「那麼,你大概是現代的聖母瑪利亞,而他就是未來的救世主?」文政坐在床沿看著小嬰兒,一邊打趣的告訴汶珊。

  「以我的年齡生不出來嗎?還是我的長相不可能生出一位那麼可愛的兒子?」汶珊不服氣的說。

  「小姐,你似乎忘了我的職業?」文政戲諂的看著汶珊,又道:「而且,我還是你婦科的主治醫師,難道你還想瞞過我?」

  汶珊一時語塞,並漲紅了臉,「我……討厭!想騙一下都不行。」

  一妳呀!」文政輕點了汶珊的鼻頭,「我們出去吧!讓他再多睡一會兒。」

  在吃晚餐時,汶珊簡略的說了一下遠遠為什麼會在家中出現的原因。

  「妳呀,實在太容易相信人了。」文政無奈的搖搖頭。

  「怎麼說?你不喜歡小孩子,所以也不喜歡我幫人家帶小孩?」汶珊不敢置信的看著文政,她不相信文政一點守望相助、敦親睦鄰的情感意識都沒有。

  「小姐,人家手中抱著小孩,妳就相信那是她的小孩,若不然呢?說不定她是人口販子,剛從別人家中偷抱小孩,又怕會讓人生疑,索性找個人代為照顧幾天,避避風頭後,再……」文政睨視著汶珊,眼神篤定的望向她。

  「才不會呢!因為是小曼陪她回去整處東西,聽小曼說,東西放置的位置她都很熟悉呢!而且,我也打過電話跟管理員證實過。」汶珊笑意盈盈的說了回去。

  「還好,不算迷糊!」文政讚賞的說著,「小貝比是什麼時候抱來的?」

  「差不多是十一點左右吧!」汶珊推測一下時間,「我沒有特意去看時間。」

  「十一點左右?離現在也差不多有七、八個小時之久了,難道她都沒有打電話過來聯絡嗎?」文政將剛剛溫熱好的面端給汶珊。

  「我……我忘了把家裡的電話號碼給她了。」汶珊拍拍自己的額頭說。

  「呃,」文政忍住笑意,「反正牟太太回來時,自然會來抱遠遠。」

  「我剛剛有超他們姓牟嗎?」汶珊迷糊的望著文政,一我記得沒有啊!還是我記錯了?」

  「快吃吧!面冷掉了可就一點都不好吃。」文政柔聲的催促著,聽到電鈐響起,他才去開門。

  「況醫師!」

  「牟太太,牟先生還好吧?」況文政看著神情疲憊的鄰居問道。

  「過了今天晚上才會知道。」牟太太哽咽的說,「等一下,我還必須趕到醫院,今晚……」

  「沒關係,遠遠今晚可以住在我這裡。」文政答應道。

  「謝謝你!」牟太太看到汶珊坐著輪椅過來,又說:「今天要不是你太太的幫忙,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哪裡,遠親不如近鄰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文政笑問著,「遠遠還在睡,要不要去看看他?」

  「方便嗎?」牟太太希冀的看著文政與汶珊。

  一當然方便。」汶珊往後退一點,讓出一點空間,「請跟我來!」

  牟太太跟著汶珊來到客房,看到一臉熟睡的兒子,她眼中有許多的不捨。

  「遠遠是我跟我先生結婚三年以來唯一的愛情結晶,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真正離開過我身邊超過兩小時,而現在卻……」牟太太進退兩難的看著兒子,「我已經通知南部的娘家與婆婆,最遲三天內,我一定會把遠遠接回去,這一兩天能麻煩你嗎,況太太?」

  「呃……當然可以,反正我腳受傷哪裡也不能去,有了遠遠跟我作伴,我求之不得呢!」

  「你們夫妻倆真是好人!」牟太太真誠的說。

  文政雙手搭在汶珊的肩道:「相聚就是有緣,我們不但是鄰居,遠遠也是我接生的,光憑這兩點,你就可以放心的把遠遠交給我們,安心的去照顧牟先生。」文政能感覺到汶珊的身體略微僵硬。

  「謝謝你,況醫師、況太太!」牟太太再一次道謝。

  一別說這麼多了,你不是還得趕回醫院?」汶珊勉強微笑道,「遠遠的奶粉、紙尿褲、還有衣服,最好再收拾一些給我。」

  「我馬上回去準備。」牟太太迅速的迴轉家門,不過十分鐘,她就拿了一罐奶粉,一大袋紙尿褲與一小袋的嬰兒服,「遠遠就麻煩你們了。」

  送牟太太出門後,文政才關上門轉身,就看到汶珊滿臉怒意的看著他。

  「況太太,有事嗎?」文政故意對著汶珊喊,如預期般地看到她臉上的怒氣轉為羞赧。

  「你……你是故意的!」汶珊指控的道。

  「我當然是故意的,再說你也沒反對嘛!」文政得意的說。

  「我……我只是不想增加牟太太的困擾,她既要擔心牟先生的病情,又捨不得孩子,我又何必因為這個小小稱呼上的錯誤,讓她多煩心一點。」汶珊義正辭嚴的申訴自己的想法。

  「我又沒說什麼。」文政一臉無辜的說,「我甚至還樂於承認呢!」

  「少來!一位懶得經營情感的人,會有妻子?只不過偶爾有人冒充一下、感受一下有妻子的感覺如何。」汶珊不是滋味的說。

  「下星期日,醫院有辦個宴會,一方面是中秋節同樂一下,另一方面則是院長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算是替她接風。」文政轉移話題,想引開汶珊的注意力。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汶珊扁嘴不悅的說,「反正那還在你的休假期間,你愛玩多晚,就玩多晚!反正也不會影響隔天的工作。」

  「當然和你有關。」文政彎腰抱起汶珊坐進沙發,「如果你願意和我一同出席,我就參加;若不,我們就待在家裡好了!」

  汶珊聞言甜甜的道:「我並沒要求你所有的假期都只能守在我身邊,我沒那資格,也不敢奢求。」

  「妳有!」文政用手輕撫她的臉,讓汶珊無法逃避他的眼神,「這是我賦於你的權利,只要你願意使用。」

  「這麼說來,你願意為我刻意的經營這段感情?」汶珊快被他眼中的那股深情所淹沒。

  「我想,從我第一次將你抱在懷中,聽到你驚呼出聲及羞紅的臉龐時,我就已經注定要沉陷了。」文政輕笑出聲又道:「我還告訴自己,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孩已經不多了,當然得在列為保護動物前,編入自己的護翼下才行。」

  「討厭!」汶珊嬌羞的輕槌他一下,臉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見她嬌羞的低下頭,文政立即將她槌向自己的手捉住,順勢地將手圈到她的身後,而汶珊的身體則自然的接近他,此時汶珊可以清到他在想什麼,下一個步驟又是什麼,當她微仰著頭看他時,他略微俯首地馬上就掠走她的吻,此時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加速。

  正當他們陶醉在彼此的深情中時,突地一陣陣的嬰兒哭嚎聲,將他們倆驚醒。

  兩人同時嚇了一跳,趕緊分開,並有默契的同聲喊著,「遠遠!」

  「我去看他。」文政再一次地輕啄她的歷,才起身前往客房。不一會兒回來,手中就多了個小嬰兒。

  「遠遠醒了?」汶珊主動的接過小貝比,「是肚子餓了嗎?」

  小貝比遠遠原本張著靈活的雙眼,忙碌的看著追陌生的環境,沒想到一聽到「餓」這個字,他立即拉開喉嚨大聲的哭泣。

  「他真的餓了。」汶珊一邊安撫小貝比,一邊對著文政說。

  「你呀!超級大電燈泡!」文政看到汶珊熟練的抱著小貝比,臉上散發出慈母般的疼惜,這令他幾乎要看呆了!他從沒想過汶珊還有這一面。

  「你去泡牛奶好嗎?熱開水約二十CC;再加冷開水到一百五十CC,奶粉五平匙就可以了。」汶珊熟練的指揮著文政沖泡牛奶的方式。

  「這種沖泡方式不太正確!」文政將沖泡好的牛奶一父給汶珊。

  「我知道,可是牟太太一直都是如此,我也就照辦嘛!而且,遠遠不喜歡喝太熱的牛奶。」汶珊拿張面紙墊在遠遠的下巴下,再將奶瓶塞進遠遠張著等待的嘴中。

  「光看你熟練的動作,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遠遠是你的兒子。」文政好整以暇的坐在對面沙發上,看著眼前的這幕。

  「只可惜他不是。」汶珊惋惜的道。

  「你很喜歡小孩。」文政挑眉問。

  「誰不喜歡?」汶珊溫柔的反問,「他們不懂得拒絕,也不耍心機,只會接受。」

  「有小孩是一輩子的責任與負擔。」文政輕聲的提醒。

  「誰生下來沒有責任與負擔?至少這是甜蜜的包袱,對不對?遠遠!」汶珊逗著喝牛奶的遠遠,「能和所愛的人,生下小貝比,那才是世界上最甜美的事。」

  「萬一愛情變質了呢?」文政柔聲的問。

  汶珊柔柔一笑,看著他道:「世界上唯一不變的真理是親情與血緣,所以,孩子永遠是父母的心肝寶貝。」

  「我……我再去買一份晚餐吧,面都糊了。」文政若有所思的往大門走去,臨出門前還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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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從遠遠加入他們後,文政這一星期的休假,其中有三天過的是標準的居家生活,他們如一家三口般,遠遠就像是他們的孩子,文政與汶珊替他餵奶、換尿布、洗澡、陪他玩、陪他講話,當然遠遠也從不吝嗇地給予響應。

  有了遠遠的加入,讓他們的生活略微改變,而汶珊也從客房暫時住到文政房中,理由是文政房中的床較大,比一般正規的雙人床還大。

  文政與汶珊為了能同時照顧到遠遠,於是做這樣的安排,因為汶珊的腿不能自由行動,苦遠遠半夜要喝牛奶,汶珊就無法起身立即沖泡,這時就有賴文政了;而當遠遠半夜啼哭時,文政會弄不清楚遠遠到底是餓了,還是尿布濕透了該換,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他們兩人合力一起照顧遠遠。

  文政常在想,幸好遠遠不像別的小貝比一樣怕生;或是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清醒的想找人陪他玩,他甚至乖巧的聽得懂汶珊的話-至少汶珊是這麼說-而汶珊則成了遠遠的發言人。

  遠遠的一顰一笑、一眼神,汶珊總能為他找到最佳的解釋,文政雖然有耐性也喜歡小孩,可是他無法像汶珊一般,永遠能解釋遠遠的每一個動作、眼神,他也曾好奇的問她,「你怎麼這麼瞭解小孩。」

  「是小貝比、小嬰兒。」汶珊笑著糾正,「他們的眼神清澈,永遠不會掩藏他們的喜怒哀樂,只要用心加細心不難瞭解他們,可是小貝比不可能不長大,愈長大接受外界的影響也就愈多,也愈容易運用手段來達到他們的希望。」汶珊加強語調道:「若不信,走一趟孤兒院,甚至到幼兒園隨便找一位幼教老師,他們都能清楚的告訴你,現在的小孩子太厲害了。」

  「照妳這麼說,難不成、水遠只要抱抱別人的小娃娃,就心滿意足了?」文政好奇的又問。

  「當然不。」汶珊看著手中的遠遠,「不過在還沒找到一位能讓我付出真愛的男人前,我只好暫時抱別人的小孩過過癮,而這幾天的經驗將使我永生難忘,我會記住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原因是為了照顧小貝比;也會記住生平見過最可愛的楚河漢界小遠遠,和許許多多的趣事。」

  文政若有所思的看著汶珊,隨即又附和說:「例如幫小娃娃洗澡,或是在替他換紙尿褲時,被突如其夾的尿水灑了一身,還有……」他正想再細數這兩天照顧遠遠的趣事時,沒想到看見汶珊卻笑得彎下了腰。

  「哇!肚子好痛!遠遠給你,免得我笑彎腰壓到他了。」汶珊將小娃娃交給文政後,臉上的笑意也就更加劇烈,「我實在無法忘掉那天全身被遠遠灑滿尿時,你那驚訝的誇張表情。」

  「是誰自我安慰童子尿可以避邪的?」文政斜睨了眼汶珊,才對著小貝比說:「對不對呀,遠遠。」

  遠遠一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起來,嘴中還發出「咿咿啞啞」的響應聲。

  「妳看,遠遠聽的懂呢!」文政高興的說。

  「是呀!等到牟先生的家人趕來台北,把遠遠接回去,我一定會好想念他的。」汶珊略微感傷的說,「他證明我能當一位好母親,當然也證明你是一位好父親的人選,看來咱們以後若不能為人父母!就太可惜啦!」她在感傷中找到平衡的方式讚美自己,而且還是大言不慚的讚美。

  「既然如此,那我們結婚吧!」文政突然這麼提議,嚇了汶珊一跳。

  「你在開什麼玩笑?」汶珊驚愕的說。

  「我是當真的,雖然我們才認識十幾天而已,可是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少,而且我們試婚的方式比任何一對情侶都徹底。」文政將遠遠抱到沙發,轉過身面對一臉驚嚇過度的汶珊。

  「試婚?!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汶珊鈉訥的問:一你確定你試婚的對像是我嗎?」

  「當然是你!你是唯一住在我家過夜的女性,而且還不止一晚。」文政好整以暇的看著汶珊。

  「呃……我是暫時住在這裡,是有過夜沒錯。」汶珊點頭附和。

  「好啦!試婚的第一要件是住在一起,我們已經是這樣了,而且,咱們也有同床共枕的經驗,就是這兩個晚上,別不承認喔!我還有證人遠遠。」文政一本正經的指指躺在一旁沙發上的遠遠。

  原本還有些錯愕的汶珊,在聽到文政似真似假的理由後,原本的錯愕漸轉換成戲調與好玩的心理,她等不及看文政要如何結束這場遊戲。

  念頭一起,她隨後又說:「可不是嗎,他正是促成我們同床共枕的大功臣呢!」汶珊一臉希冀的看著文政,「這樣就叫試婚嗎?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

  「我說過,咱們比別人更徹底,妳想,我們這幾天所過的不正是一般家庭的家居生活,而且還有孩子!」文政指指遠遠,「還有根據這幾天我們共同撫養遠遠的經驗看來,以後我們大概不會因小孩的教育問題而起爭執,更重要一點,你還會烘焙好吃的西點。」

  「可是……我不會煮飯也不會炒菜呀!」汶珊指出事實的說,「而且,別忘了,上一次洗衣服時,我用高溫烘乾衣物,結果……」

  「只不過是縮小了一號,沒什麼!」其實文政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衣服縮水,還是衣物高溫烘乾導致衣物縮小了一號。

  「可見得在某些家事上,我還是堪稱白癡嘛!」汶珊一臉挫敗的說。

  「我並不需要一位全職的家庭主婦!反正我也不是全能的,而且若能適時的出點小差錯,這才能凸顯我的重要嘛!」文政安慰道。

  「真的?」汶珊遲疑的問。

  「當然是真的。」文政立即保證道。

  「那好,我們結婚吧!時間、地點,需要通知哪些人?」汶珊很「阿莎力」的說。

  但文政卻因她的響應而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汶珊竟會如此快速的答應;也沒相心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我就知道你是開玩笑的。」汶珊明知他只是一時興起,可是看他這種反應仍使她傷心。

  「珊珊,你誤會了!」文政看她神色黯然,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

  「沒什麼!遠遠睡了,我也有些累了。」汶珊柔聲的說。

  「我送你們上床。」文政抱起遠遠將他交給汶珊,再一把抱起汶珊往主臥室走去。

  「哪天你的求婚理由中,需要有人證明你絕對能抱起新娘過門檻的話,別忘了我很樂意為你作證!」汶珊苦笑的說。

  「我會記住的。」文政送他們上床後,各給汶珊與遠遠一個晚安吻後,才轉身走出主臥室,在臨關門前,他似乎聽到汶珊沉重的歎息聲。

  ★★★

  翌日,遠遠被牟太太接回去,在無數個感謝中,汶珊和文政終於關上門送走他們,而文政也立即發現汶珊緊蹙著眉,默默一言不發的,直到下午張媽媽來時,告訴她一個消息,終於讓她露出笑容。

  「早知道張媽媽能讓你重新展露笑容,我早打電話請她過來了。」文政在晚餐時說。

  「張媽媽的女兒小曼,那天你不是也有見過面,她願意外上工作了,而且還是她以前最立歡也最擅長的工作--企畫人員。」汶珊喜形於色的說。

  「是你從中介紹的?」文政看到她高興,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

  「我只是剛好知道有這個機會,可以讓小曼試試。」汶珊不敢居功的說。

  文政倏地想起隔壁的那位鄰居,連忙說這:「隔壁住的那位先生,今天我去買東西時正好碰到他,聽他說,他叫岑凱,剛辭掉警察的工作。如果小曼願意,倒是可以撮合、撮合他們。」

  「隨緣吧!若是有緣他們會有機會認識的。」汶珊想到表哥所說的危險,所以她決定還是找人調查一下岑凱的背景,因為他搬來的時機實在太巧了。

  「你沒忘記明天是醫院……」文政想提醒她。

  「去到那裡,只怕你得照顧我,沒法子盡興的玩。」汶珊猶豫的說。

  「我說過,除非妳陪我,否則我也不會去。」文政堅決的表示。

  「這是因為莞茜嗎?」汶珊訥訥的問。

  「看來,你還不夠瞭解我,除非我願意,否則我不會刻意為別人改變自己,甚至是遷就她。」文政瞅著地說。

  「好吧,我去。」汶珊勉強的答應。

  「太好了,服裝我會……」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汶珊打斷。

  「就穿上次你送我的那一套,除非你覺得太盛裝了。」汶珊不願意讓文政再為她花錢。

  「我懂,那套裝裝很適合你。不過……」文政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再替她添置任何衣物,「我負擔得起。」

  「不要把我當成你以前那些女友。」汶珊不悅的說,「我吃飽了,我到書房去打通電話,等你吃飽了,我再來收拾碗盤。」

  看她坐在輪椅上的背影,文政不禁拿她和以往交過的女友做比較,或許該說是和倒追他的女性做比較,三十三歲的他,並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只不過那些女朋友,不是看上他的職業是醫師,就是知道他是況志鵬的長子,而這兩者所代表的則是「金票」般的保證、以後的生活不虞匱乏,這也是他認為感情不用刻意去經營的原因,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買個貴重的禮物,什麼感情都持續得下去。

  難道他錯了?文政不禁細想,今晚他原是一時興起才和汶珊聊起結婚的可能性,愈說愈覺得可能性意高,可是當她一口答應時,卻因太過「順利」而楞在那裡,讓她誤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若他肯承認,他和汶珊雖只認識十天之久,但卻對她有股熟悉感,他知道自己對她是有感情的,只不過感情深到什麼程度連他自己都還不確定,或許……看往書房的方向,文政猶豫自己該去找她,還是讓她獨處?他困惑著……

  ★★★

  來到書房的汶珊手裡還拿著電話,但卻遲遲未撥號,她心中想的仍是文政呆愣住的表情。說不傷心是假的,甚至還有些難堪,第一次答應結婚,結果對方卻沒響應。想到此,汶珊苦笑的甩甩頭,毅然的按下一長串的電話號碼,沒有響超過兩聲,電話馬上就被接起。

  「喂!我是金琮稜。」他用一如往常的語調說著。

  「聽說你錄用張曼的企畫案了。」汶珊劈頭就問。

  「正如妳所言,她是個人才。」金琮稜聽到是表妹的聲音,他笑著回答道。

  「幫我調查一個人,他名叫岑凱,查查警政單位是否有他服職的紀錄。」

  「沒問題,明天一早就可以把結果告訴你。」金棕稜答覆。

  「明晚我會去參加醫院的慶祝會,在那之前把結果查出來即可,屆時我再和你聯絡。」汶珊又順口問一下公司目前的營運狀況與奶奶的近況,最後還交代說:「表哥,若奶奶問起我,記得別洩漏我的行蹤與車禍的事。」

  「知道了。」金琮稜再三保證後,汶珊才安心的掛上電話。

  掛上電話後,坐在輪椅上的汶珊,正低頭在思忖著,自己的「獵夫企畫」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她不是已表現出自己柔順的一面,從未在文政面前發脾氣嗎?自己不是也很善解人意,遠遠的一顰一笑、一個眼神,自己不是都下了最佳批注嗎?而且也很勤勞、塑造性高,從自己樂於分攤家務,與從未下廚卻能照著食譜烘培出好吃的派與蛋糕,光是這點就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做得到的。

  也就正如文政所言,他們對小孩的教養問題,將來也不會出偏差,而且觀念還會一致。

  汶珊細數自己這麼多符合賢妻良母的條件,居然還不能讓文政開口向她正式求婚?!問題究竟是出在哪呢?是她還不夠好?還是他對自己缺乏感覺?但那也不至於呀!從他吻她時就可知道。

  細細思量的結果,汶珊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愛。

  ★★★

  連續三個晚上半夜都會醒來幾次,全是為了替遠遠換紙尿褲、喂牛奶,但現在遠遠被接回去了,汶珊當然也沒理由再和文政同床共枕,搬回客房睡的她,卻屢睡不著,想起和遠遠這一天的相處,一股難忍的捨不得情緒,立即奔洩而出。

  稍早有文政陪在一旁,汶珊還能用許多事物來分散注意力;而現在,她孤伶伶的躺在床上,夜深人靜更凸顯自己的孤單,想到中秋節將至,不禁悲從中來,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說:「人在受傷或生病期間,感情特別脆弱」。

  思及此,汶珊不禁輕聲啜泣,而這輕微的啜泣聲,她沒想到居然會吵到文政,因為他已輕敲她的房門,問她怎麼了。

  當汶珊哽咽的回答:「沒什麼」時,文政已經推開客房的房門走了進來,在看到她頰上還來不及擦拭掉的淚水,他二話不說地馬上將她抱了起來,在汶珊滿臉的驚愕下,逕自地往主臥室走去。

  「為什麼抱我來這裡?」汶珊被他輕放在她連續三個晚上所睡的位置。

  「睡覺!」文政簡單的回答。

  「客房的床也很舒服,為什麼一定要睡在這裡才行?」汶珊彆扭的問。

  「那麼就算是我需要你的安慰,行了吧!」文政從另一邊上床,「這三天來我已經習慣遠遠的存在,一下子安靜下來,反而覺得好空洞。」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汶珊哀怨的看著天花板,道:「想起剛和遠遠一起睡時,深怕自己會壓到他,每晚都戰戰兢兢的不敢隨便亂改變睡覺的姿勢,後來才發現到,自從腳上打著石膏後,我早已經改掉睡覺翻來覆去的壞習慣,可是……我好想遠遠喔!」

  「我也是!」文政也有同感的說。

  「所以你才會想去看看我是否和你一樣?」汶珊憂慮的歎了口氣,「沒想到才三天的時間,遠遠就把咱們的心給偷走了。」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喜歡半夜爬起來泡牛奶,但是,我非常肯定,自己喜歡看到妳睡在我的床上。」文政一手支撐著頭,側著身子看她。

  「你該不是想告訴我,我非常賞心悅目吧。」汶珊開始感到內心深處有股騷動。

  「你的確是非常賞心悅目!」文政刻意的上下打量,「裡裡外外。」

  汶珊的臉乍然羞紅,她不能駁斥他胡說,老實說,文政的確是見過她的裡裡外外,包括她的外貌以及重要隱私處。

  「你……」汶珊嬌噴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這樣太不厚道!」

  「對不起!我實在是愛極了你臉紅的樣子。」文政忘情的看著她。

  「既然輪椅不在這裡,我又不想毫無尊嚴的爬著回客房,除非你願意抱我回客房!」汶珊希冀的看著他,見他堅持的搖著頭,她只好認命的說:「那我也只好乖乖的睡在這裡了,晚安!」

  「晚安。」文政側過身將床頭櫃上的燈光轉弱,並偷襲似的在汶珊的唇上親了一下。

  汶珊原想賭氣的轉過身不理文政,但又發覺到自己根本只能轉動上半身,她有趣的想到另一件事,便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文政柔聲問。

  他的聲音從右邊傳來,說話時所呼出的熱氣直吹進汶珊的耳朵裡,令她更覺燥熱難安。算準了這種光線文政看不出她是否臉紅,汶珊便大剌剌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忽然想到,以我目前雙腳上石膏的狀況,縱使想要放縱一下行為,也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並不表示就辦不到!要實驗看看嗎?」文政貼著她的耳朵說。

  「不……用了。」汶珊趕緊回絕,並臉紅到脖子。

  「膽小鬼!」文政戲銬的說。

  「勇氣不是在這時候展現的,那是匹夫之勇。」汶珊被他激得有些不悅,反問:「難道男人都像你這樣,關了燈言行舉止全變樣。」

  「好!我懂你的意思,不逗你了,睡覺吧!」文政爽朗的說,改變此時瀰漫在兩人之間這種曖昧不明的氣氛。

  一切的聲音都靜止了,除了徐緩的呼吸聲,文政還以為汶珊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又聽到她的聲音。

  「文政!文政!」沒聽到他的響應,汶珊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正想放棄時,又聽到他回答。

  「什麼事!」文政低沉的回答。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文政那富有磁性的聲音特別好聽。汶珊忍不住的心想。

  「你的聲音真好聽!」汶珊輕呼一聲的掩住自己的嘴,她沒想到自己會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謝謝!不過你叫我該不會只是想聽我的聲音吧。」文政忍俊不住的調侃她。

  故意忽略他聲音中強忍的笑意,汶珊問:「你曾對自己所做過的決定懷疑嗎?」

  「很少。」文政誠實的回答,「而且既然是無法挽回,光懷疑只會增加困擾。」

  「可是若懷疑表示還有修正的機會啊。」汶珊不解的問。

  「人性的另一個弱點就是,以為自己是對的,相信自己是對的,甚至拒絕看到錯誤所在。」文政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傳來。

  「照你這麼說來,你也是一位不輕易承認錯誤的人。」汶珊失望的說。

  「不對!」文政立刻否認,「只要這項錯誤影響的不只是我個人,而且已經造成對別人的傷害,我會認錯,但,若影響的只是我個人,承認與不承認並不是那麼重要。」

  汶珊聞言靜默不語,這使文政誤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正待閉眼之時,卻又聽到她的聲音。

  「你錯了,有些傷害是無形的,當你發現錯誤時,認錯、修正都改變不了已造成的傷害,如果是我,當我懷疑時,我就會考慮可能造成的傷害。晚安。」

  文政在臨睡前還一直在思考她的話。翌日醒來時,文政發現到自己是擁著汶珊入睡,而這是以往從來沒發生過的事,而這代表什麼?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已經愛上懷中的她,連在睡夢中都想保護與佔有她。

  ★★★

  下午張媽媽來到況家時,除了幫汶珊外,還直跟她道謝,因為小曼找回以往的活力與自信,全是汶珊的功勞。

  「張媽媽,你別謝我!」汶珊不想再聽到「謝謝」道兩個字,決定改變話題,「現在可以告訴我,小曼上一次的戀情結束,是因為小曼臉上的那道疤嗎?」看到張媽媽點頭,她生氣的罵了句,「膚淺!」

  張媽媽拍拍汶珊的手,含笑的看著她,「其實分手是小曼主動提出的。」

  「她一定是聽到什麼閒言閒語。」汶珊止目定的說。

  「沒錯,那一天他們騎著摩托車想上陽明山春夜景,在回家的途中,或許是為了閃避來車,也或許是兩個人邊騎車邊聊天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汽車,小曼坐在機車後座,緊急煞車的衝擊力,使她整個人被拋出車座,掉落地面時臉部因為和地面摩擦,導致左邊的臉頰擦傷得相當嚴重。」張媽媽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整個人還直打哆嗦。

  「那小曼的男朋友呢!」汶珊又問。

  「機車和汽車的沖撞,壓斷了他的雙腿,原本醫師還一度宣佈,會有終身殘廢的可能,知道此事的小曼,直衝到病房探視她男友,並對他保證,不管他是不是終身殘廢,她對他的感情不變,會終身陪伴著他。」

  「後來呢?」汶珊問。

  「小曼的男朋友聽到她這番話,鼓起勇氣面對治療,還好復原的程度相當樂觀,尤其是動了一次膝蓋的手術後,他的復原情況就十分順利。但小曼就沒這麼幸運了。」張媽媽長歎一口氣。

  汶珊並不急著催張媽媽,她只是靜靜的等著,讓張媽媽好好的妤解一下情褚。

  「三個月後,小曼的男朋友痊癒出院,可是小曼臉上的擦傷卻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根據醫師的說辭,因小曼大概是臉頰摩擦路面時,被尖銳的石頭劃傷,因傷日較深才會……」

  「剛開始小曼的男朋友,也表示對小曼的傷並不介意,可是時間一長,什麼都變了,他約小曼出遊的機會愈來愈少,原本是同公司的同事,有一天卻聽說他要辭職了。小曼知道他很喜歡目前的工作,上司也很賞識他,但就不知他為何要辭職?結果,有一次小曼在無意中聽到他和同事談起辭職的原因,原來是每次只要一面對小曼,他就會告欣自己,小曼今天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他造成的,他深感內疚。尤其在面對別的同事的眼光時,就好像每個人都在指責他一樣,久而久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對小曼,是愛情?還是同情?還是一份內疚而產生的責任感,小曼聽到這些話後就馬上離職,並且提出分手的要求。」張媽媽終於將女兒的故事說完。

  「他就這麼點頭答應,再也沒去找小曼?」汶珊沒徹徹底底地談過戀愛,沒想到愛情竟是如此脆弱。

  「小曼並不想見他,他也沒機會找小曼,因為我們搬家了。」張媽媽苦笑道,「這是小曼決定的。」

  「看來,小曼並不希望別人因為內疚或責任而伴她過一生,可是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說放就放,索性就搬家來個眼不見為淨,還能給自己一份憧憬,不管他事後有沒有找她,她都能假設他來找過她。」汶珊瞭解的說。

  「沒錯,小曼就是這種心態。」張媽媽又道:「小曼從小就學畫畫,雖然已有好一段時日沒畫了,不過她基礎打得很好,分手以後,她就是靠畫畫解悶、解憂、解愁、解相思之苦。」

  「小曼太堅強了。」汶珊憐惜道。

  看到汶珊苦著一張臉,張媽媽道:「別為了小曼難過,就當是人生的一種磨練,這可是小曼自己說的,妳呢!就當是我們閒聊時的話題,聽過就算了。」

  「才不呢!我要牢記這件事,引為借鏡,以防日後重蹈覆轍。」汶珊信誓旦旦地說。

  「放心,妳和小曼不同。」張媽媽好笑的道:「早在你住院的那幾天,就不知有多少醫院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運用關係、找遍理由到你病房,只為見你一面。」

  「是啊!把我當成是櫥窗裡的展示品一樣。」汶珊俏皮的說:「誰知道他們進病房時,是不是先拿我的病歷討論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後遺症,才鼓起勇氣走進來!」

  「妳呀!」張媽媽實在喜歡眼前這女孩,感慨的說:「當初小曼若是能像你一樣,凡事豁達就好了,也不用受那麼多苦!」

  「是這次的車禍改變了我,原本的我就和小曼一樣。」汶珊苦笑道。

  「至少結局不同,你這次的車禍也算是因禍得福。」見到汶珊不解的眼光,張媽媽只好講明,「況醫師啊!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甚至愛你!」

  「是嗎?光用看和感覺是不准的,他若不承認永遠也只有打啞謎的份。」汶珊淡然一笑,故作輕鬆的說:「對了,告訴小曼,我祝她萬事順利。」

  「謝謝,我一定會轉達。」張媽媽再一次上下打量汶珊,「你還是一樣美麗。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一沒有!不好意思,每天都要這麼麻煩你。」汶珊由衷的向張媽媽道謝。

  「比起你為小曼做的,我實在不算幫得上忙!」張媽媽含蓄的說,「喔!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小曼答應要到整型外科去,把那道疤磨平些。」

  「太好了!!」汶珊高興的說。

  「這也要謝謝那位金先生,他說:「公司是請你來做事,而不是讓你來招蜂引蝶找夫婿的」,小曼正生氣的想罵回去時,那位金先生又說:「若不服氣,就去把那道疤處理掉,弄得平凡些,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企畫人員,而不是一個惹人憐的花瓶!」小曼就是為此,才決定走一趟整型外科!」

  「我還不知道他勸人的方式,也別有一套。」汶珊笑著說,和張媽媽道別後,知道文政若準備好,自然會來敲房門找她,於是她拿起電話直撥給金琮稜,想知道托他調查的事結果如何。

  「表哥,我是珊珊。」

  「呃!珊珊,今晚你不是要參加……」

  「結果!」汶珊聽出他有意迴避事實,而顧左右而言他,她懷疑其中必有內情,故才打斷他的話,「我只想知道結果!你別說忘了我打此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哎!」電話中的金琮稜重重的歎口氣說,「或許是我多心、多慮,不過所有警政單位都沒有一位名叫岑凱的人……」

  「我知道了。」汶珊不等他再有發表演說的機會,搶先掛上電話。

  這個消息所帶來的震撼力不是沒有,不過對這種事早已有心理準備的她,反倒可以冷靜思考。

  岑凱,會是派來對付她,綁架她的人嗎?

  那天在電梯前碰面,雖然只是點頭打個招呼,前後短短不到二十秒。可是,他給她的感覺,不像是一位作奸犯科,滿臉邪氣的人,是自己看錯,還是……

  雖然不肯定,但是潛在危機的確存在,她不能將可能預知的危機帶給文政,她不願意,也捨不得,更不忍心。想到小曼的戀情,她不禁懷疑,如果一場甜蜜的戀愛,到頭來以痛苦做為結束,又何必談戀愛呢!

  文政和她這樣也算是戀人嗎?只不過有些關心,有些在乎,外加幾個親吻,算嗎?

  思及此,汶珊的心,似乎酸了起來;胸口,也似乎被某樣東西揪得緊緊的,緊得讓她無法呼吸,這是愛嗎?想到可能帶給他危險,為他好,自己就該離開,可是一想到「離開」兩字,她心中便泛起無限的苦澀。

  汶珊知道自己真的沉淪了,而且深得無法自拔,既然無法自救,總能要求自己不要拉別人下水,陷害他人,她知道自己該找個機會離開文政,不管是基於何種理由。

  時間,可以厘清一切糾葛,包括最難解的感情問題,汶珊知道自己該如何做,至少在危機解除前,只能如此了!

  她最後問自己,如果明知結果是痛苦、憂愁的,自己會戀愛嗎?

  答案是肯定的,只要對像是-況文政。

  她--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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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50:42
第九章

  文政口中的慶祝會是在院長家中舉行,幾乎是不值班的醫護人員都會到場,至少也都會露一下面,尤其是那些未婚的醫師們,而其中大部分在汶珊住院的這段日子中,都曾出現在她的病房內。

  「好熱鬧,說是慶祝會,倒不如說是未婚男女聯誼會,只不過女主角只有一個人。」汶珊坐在輪椅上,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似乎變了。」文政從沒看過汶珊也會有說話刻薄的一面。

  「沒變!只不過從來不知道當一位﹃旁觀者﹄也能看到、觀察到這麼精采的一幕。」汶珊淡然的說。

  「比想像中的好玩嗎?」文政還以為汶珊是因為不習慣交際,尤其是參加這種場合才會如此。

  「想像?如果我說我根本沒有想像過,對這種聚會我只有厭惡呢?」汶珊是受到金綜稜的消息所影響,現在情緒仍處於備戰狀態,所以,就連說話都較具有攻擊性。

  「珊珊!」文政不懂眼前的汶珊為何變了,只能猜測她大概是不喜歡眼前的一切,

  「想離開嗎?」

  「才剛來不到十五分鐘,現在就走,似乎太不給你們院長面子了。」汶珊是很想離開,不過她必須考慮到文政的立場,不能如此任性為之。「雖說是慶祝會,實是專為他女兒所開的宴會,既然我們不是主角,早點離開又有何不可。」文政聳聳肩說。

  「他們來了。」汶珊看到今晚的女主角與院長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文政,這是我女兒希薇。」說完,又看向趙希薇說,「希薇,這位是醫院裡最便秀的醫師況文政。」

  「院長好,趙小姐,歡迎回國。」文政含蓄的說。

  「叫我希薇,這兩天一直聽到爸爸提起你的名字!」趙希薇感興趣的眼神熱切的直望向他。

  「呃,請容我介紹我的女伴,岳汶珊小姐。」文政迴避趙希薇的眼神,從容的介紹汶珊給他們認識。

  「岳小姐。」趙院長這才真正注意到汶珊的存在,也注意到她所展現出來的氣質、風貌都比自己女兒高出許多,連坐在輪椅上氣勢都不輸人。

  「趙院長,趙小姐,希望你們不介意我這位不速之客來參加。」汶珊落落大方的說。

  「怎麼會呢!歡迎攜伴參加。」趙院長看看眼前這亮麗的一對,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相當登對,有了這項認知後,他決定替女兒介紹其它和文政一樣優秀的未婚男士。

  「岳小姐不介意等會兒讓況醫師與我共舞吧?」趙希薇雖然問的是汶珊,但眼睛卻直盯著文政不放。

  「當然不介意。」汶珊並不是不瞭解趙希薇的意圖,因為她表現得太明顯了。

  「那就先謝啦!況醫師待會兒見!」趙希薇這才高興的挽著父親離去。

  待他們離去後,文政首先發難,「我並不喜歡跳舞,尤其是女性主動邀舞。」語畢,他決定拋開這惱人的邀約,對汶珊問道:「餓了嗎?我去拿些吃的東西過來。」

  「等一等!」汶珊叫住欲離開的他!「趙小姐只是想盡一下女主人的職責,你又何必那麼小家子氣。」

  「我去拿吃的東西!」文政不置一辭的往放置餐點的長餐桌走去,約十分鐘後他拿了兩盤的食物回來,「這些東西合口味嗎?」

  「隨便。」汶珊接過盤子,「我們到那邊去吃好嗎?一直仰著頭和你講話,脖子都酸了。」

  「幫我拿著,我推你過去。」文政輕聲說,便推著汶珊過去。來到汶珊所說的位置,正在兩株綠色植物旁,文政不禁說道:一這個地方既隱密,又有位子可坐真好。」

  「因我的視線和你們的視線落差不同。」汶珊道,「趙小姐對你很有意喔。」

  「我習慣男女壁壘分明,追求這種事,我喜歡由我主動,由我主導!」文政直言道。

  「我想,是因為你的條件太好,以至於被認定是追求的目標。」汶珊促狹的說。

  「所以我至今單身。」文政叉起一個蝦球往汶珊的口中塞去。

  「你是被這些女性同胞給寵壞了。」汶珊先將口中的食物吞下,才道。

  「誰說的?妳,不就是我主動邀請,還強逼你住進我家。」文政又叉起一個蝦球,往自己的口中塞道。

  「這表示你在追求我嗎?」汶珊偏著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如果是呢?」文政挑著眉,有趣的看她。

  「那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想跟我求婚,得先想好一百個求婚理由,否則我是不會答應的。」汶珊事先聲明。

  「一百個求婚理由?好像不難嘛!」文政有把握的說。

  「是嗎?」汶珊睨視著文政反問。

  「是不是只要有一百個理由,不管是誰,你都願意嫁給他。」文政有些擔心的問。

  「別開玩笑了,你能想出一百個求婚理由,我就能找出一百個拒絕的理由。」汶珊不屑的回答。

  「那我若想出了一百個理由,你都拒絕了,那……」文政已經沒有食慾再吃任何東西了。

  「想一個我無法拒絕的理由呀,」汶珊理所當然的回答。

  「好吧!我接下戰書了。」文政欣然答應。

  汶珊聞言反而一改剛剛活潑俏皮的模樣,正色慎重的說:「或許你該先想好,是否真想和我結婚!若不然,婚可別亂求!」

  「等我求滿九十九個理由後,你再替我擔心吧!」文政瀟灑的說。

  「好吧,我拭目以待。」汶珊雀躍的道,「萬一在你還沒想出一百個求婚理由時,而我就點頭答應呢?」

  「這就讓我自己來擔心吧!」文政爽朗的說,「準備好接招了嗎?」

  「是你準備好了嗎?」汶珊嘟著嘴說:「人家來索債啦!」

  文政本不知汶珊所指何意,但在看到趙希薇已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時,他才明白,而他作夢也沒想到,趙希薇居然真找他開舞,文政知道這代表什麼,索性當著她的面向汶珊求婚,以絕後患。

  「願意嫁給我嗎?」文政柔聲問著汶珊。

  「不願意!」汶珊當然知道文政的用意,看到文政面對如此好條件的美女,竟然都不為所動,心中其實甜蜜透了。

  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趙希薇,不甘被冷落,於是她說,「況醫師願意和我開舞嗎,求婚被拒很難堪吧,讓我們共舞忘卻它吧!」

  文政礙於紳士風度不得不起身,臨起身前還看了汶珊一眼,而她只是聳聳肩表示無辜,繼而埋首於盤中的食物。

  無視於周遭的掌聲,文政只是機械化的隨著音樂踏著舞步,他腦中所想的全是另外那九十九個求婚理由。

  「況醫師有心事?」趙希薇強忍著怒氣。從小到大她還未被人如此忽略過。

  「沒什麼。」文政禮貌的點點頭,隨即轉開話題,「趙小姐的舞跳得很好,不像我只能勉強跟得上節拍。」

  「況醫師太謙虛了。「趙希薇看到況文政的注意力終於放在自己身上,她笑得更加嬌媚,「從明天起,我們也算是醫院的同事了。」

  「我不知道趙小姐也是一位准醫師。」況文政搜尋記憶,其中並沒有關於趙希薇是學醫的任何記憶。

  「不,我是指從明天起,我也要到醫院上班,不過我負責的是行政。」趙希薇柔聲嬌笑著,「屆時,還請況醫師多多指教呢!」

  「指教不敢當,領域不同,不敢多有贅言。」文政口中說得委婉,腦中則想好另外幾個求婚的理由。

  音樂一結束,文政馬上想去找汶珊,無奈手被趙希薇緊握著,只能讓她牽著到處去答禮,一答禮完不管她的意願如何,文政便直接走到汶珊面前,而趙希薇則緊跟在後。

  「我喜歡你,請你婊給我!」文政說。

  「每一個喜歡我的人我都嫁,那你不知是第幾任的老公了!」汶珊輕鬆又平常的望向文政。

  「因為你也喜歡我,所以請嫁給我吧。」他又說。

  汶珊搖著頭,無聊的回答,「我也喜歡貓、狗等動物,難不成我也要嫁給它們!」

  「我會掃地!」文政道。

  「我習慣用吸塵器!」她回得順口。

  「我會擦桌椅。」文政又道。

  「我的桌椅很少有髒的時候。」這是事實。

  「我很會擦地板。」他仍不放棄。

  「我們家的地板不用擦。」汶珊好整以暇的回答。

  「我出手向來大方!」文政又說。

  「我討厭奢侈的人!」她搖頭回拒。

  「那我很節儉!」他睜大眼。

  「太過節儉的人,總給人一種「鐵公雞﹄的感覺,我不喜歡!」汶珊蹙眉正經的說。

  「我會適時的分辨何時該花錢或是省錘!」文政鍥而不捨的說。

  「太理性的人,生活在一起太乏味了。」汶珊的眉揪得更緊了。

  「喔,我忘了提一件事,偶爾我會瘋狂的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文政得意的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拜託!沒有定時的瘋狂,太可怕了,沒有安全感。」汶珊還猛拍胸口,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完全無視趙希薇的存在。而在趙希薇聽來,文政與汶珊的對話實在太可笑了,不過看到況文政根本不重視自己,她的氣焰一下子消了許多,但怒氣卻高張得無處可發。

  「岳小姐的條件一定很好,否則況醫師怎麼可能這麼鍥而不捨的跟你求婚。」趙希薇言不由衷的說。而從汶珊與文政的表情看來,她也知道他們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條件好?」汶珊自我評估了一下道:「不會吧,論年齡與外表,趙小姐勝我太多;論學歷,我還沒出國留學過呢!怎麼會是條件好的人,這是指趙小姐才是,也只有你才配用這個字眼!」

  「只可惜有的人就是看不到我的好!」趙希薇睨視文政,別有所指的意喻。

  「趙小姐的好,怎麼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見的,他們的眼中已經習慣「不完美」,而太完美,如妳,只會讓他們相形自慚。」汶珊的話讓趙希薇半信半疑。

  「是嗎?」趙希薇不解的問:「為什麼?」

  「這也是職業病之一,看慣有病痛的人,要他們和健康活潑的人相處是有些困難。」汶珊誠摯的說:「你或許該請趙院長再找幾位足以和你匹配的人。」

  汶珊的一席話,終於讓趙希薇滿意的踱離他們。

  文政輕咳一聲,「願意嫁給我這位凡夫俗子嗎?」

  「不。」汶珊一口回絕。

  「看在我如此欣賞不完美的份上,嫁給我吧!」文政繼續努力的說。

  「你欣賞殘缺,但我並不是。」汶珊指指自己的腳,「我的腳會復原,除非莞茜騙我!」

  「你當然會康復。」文政看到愈來愈多的醫院同事加入這個聚會,「我們先回去吧,人潮一波波的加入,我不想再湊熱鬧。」

  「如果不會太失禮的話。」汶珊不在乎的表示。

  「我去跟院長說一聲。」文政說完,便朝著院長所在的位置走去。

  汶珊注意到趙院長和文政點點頭,在文政走回來的途中,他被同事攔截下來。此時的汶珊無聊的將注意力轉向刖處,在看到某位醫師正低頭看看腰部,此時汶珊的視線立即被吸引住,因為那名醫師腰部所戴的正是一個呼叫器,一個印象深刻的呼叫器。

  「怎麼啦!」文政剛被同事攔下來討論一個病歷,討論結束走回來時,就看到汶珊正出神的盯著某位同事,「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就被別人吸引了。」

  「我是被吸引沒錯,但不是某人,而是某物--呼叫器。」汶珊沒好氣的說,用嘴嘟向那人的腰部。

  「那有什麼好奇怪,許多醫院都會規定醫師們要帶呼叫器,而那是我們醫院的呼叫器形式,已經七年沒換過了。」文政推著汶珊的輪椅往外走去,「七年前還是最新型,靈敏度最高的,現在……」

  汶珊腦中頓時被某個模糊的記憶所牽引,那影像似乎愈來愈清晰,當那影像和文政重迭時,汶珊突地嚇了一跳,她給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一個理由,是她太注意他,太在意他,所以才會將任何模糊不清的影像和他重迭。

  一會兒後,他們來到車子停放的位置,文政一把抱起汶珊,聽到她輕呼一聲,文政就知道她的注意力根本沒集中。當他們四目交接時,文政問:「嚇了你一跳?」

  「我在想事情。」汶珊納訥的回答。

  微笑的將汶珊抱進車內,文政這才走到另一邊坐進駕駛座。

  「戴呼叫器曾帶來你什麼較有趣的事嗎?」汶珊試探的問。

  「有呀!比方有人Call錯代號,或是醫院Call錯代號,本來是外科醫師,卻Call到我這位婦產科,等趕回醫院才知是Call錯人了。」文政平穩的駕駛車子前進,一邊回答汶珊,「但比較麻煩的是讓病患知道Call機號碼,到時連一點雞毛蒜皮的事都找你。」

  後面這一段話更加深汶珊的記憶,遂問:「你常被病患騷擾?她們又怎麼知道你的Call機號碼。」

  「這些事較常發生在我剛擔任主治醫師時,和醫院的總機較不熟,病患只要告訴她們是我的朋友,有急事找我,她們便不疑有它的就會把Call機號碼告訴病患,在和醫院的總機溝通過後,這種事較少發生,不過也有誤會發生的時候,記得有一次我Call機掉了,一定是有人撿到想還我,偏偏總機誤以為是騷擾我的病患,不讓她和我聯絡。」

  聞言,汶珊終於確定在七年前「多」出來的生日禮物正是文政的呼叫器,這也是她和文政第」次見面時,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的原因所在,而七年前驚鴻一瞥的記憶至今居然仍未忘,這使汶珊不禁懷疑這是否就是「有緣」。

  「嫁給我,我會和你分享工作上所發生的趣事。」文政忽然又向汶珊求婚。

  「還沒放棄呀!」汶珊挪偷的問。

  「看在我鍥而不捨的精神上,嫁給我吧!」他又說。

  「繼續努力吧!這是第十三次求婚了吧!」汶珊笑著問。

  「看來你很重視我的求婚嘛!」文政欣喜的說。

  「難道我從沒告訴過你!」汶珊滿臉不敢置信的道,「我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雖然我不敢肯定我是否會點頭答應,至少在我點頭前,我可以確定你是否有誠意求滿一百次;或是你真能想足一百個求婚的理由。」

  「好吧!至少你沒叫我連嘗試都不用!」文政聊勝於無認命的道。

  「兩天。」汶珊直視前方,輕聲的說。

  「什麼兩天?」文政有種不好的預感說。

  「還有兩天你的假期就結束了,那也將是我離開的時候,所以,你還有兩天可以說服我。」汶珊神情落寞的說。

  「妳……」文政飛快的轉頭看她一眼,見到汶珊眼中的堅持與哀傷,他很想問個仔細,不過他也相信汶珊是有她的難處才會做此決定,「我懂了。」

  見他不再追問詳情,這令汶珊著實鬆了一口氣,從後照鏡中汶珊注意到有一部深藍色的轎車,一直緊跟在後,她在心中祈求著,「只要兩天,讓我和文政再多相處兩天就好……」

  ★★★

  翌日,文政外出買東西時,汶珊坐在輪椅上直接到隔壁去按門鈐,開門的正是岑凱。

  「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汶珊開門見山的說。見岑凱淡然一笑的往後退一步讓出路,汶珊反道:「到況醫師家吧!我沒帶鑰匙,門等會兒若關上,那我就進不去了。」汶珊將輪椅轉個方向,直接往文政家去。

  汶珊進屋後,充當女主人的請岑凱坐下,「請坐!要喝什麼飲料?」

  「何不直接說出找我的目的。」岑凱輕鬆的靠坐在沙發上,看似輕鬆卻充滿了警覺性。

  「從你的坐姿與神情,你的確很適合。」汶珊仔細打量過岑凱後道。

  「適合什麼?」岑凱故作不解的問。

  「你的職業!」汶珊直生口道,「這輩子我對安全人員、殺手這類型的人物太熟悉了,而且,昨晚你一直跟蹤我們。」

  岑凱神情高深莫測的道:「如果我是你所說的那類型的人,那你認為我是來保護你,還是來殺你?」

  「那不重要。」汶珊不在乎的聳聳肩說,「後天一早況醫師就得到醫院上班,屆時我要搬回原住所,你必須跟著我一起搬走。」

  「我懂了,你一定愛他很深!」岑凱瞭解的點點頭,眼神中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憂傷,「你認定了我是來殺你的,你希望把這危險帶離況醫師是嗎?」

  「沒必要牽連到無辜的人。」汶珊臉色淡漠的訪。

  「你不怕我拿況醫師來威脅你?」岑凱挑眉道。

  「哈!」汶珊冷笑的看著岑凱,「如果你要我的命,我都願意雙手奉上,所以你又何必捉一個叫「可能」沒作用的人!」

  「後天早上我會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岑凱說完後,便立刻起身離開。

  「我也只能為你做這麼多了。」汶珊看著闔上的大門道。

  想到文政出門前曾交給她一封信,汶珊將信打開來看,只見裡面又列舉了許多求婚的理由:

  嫁給我,我願意每天早上動手做早餐!

  我願意負擔所有洗衣的工作,讓你永保纖纖玉手。

  我願意隨你的喜而笑。

  我願意隨你的怒而替你剷除生氣的原因。

  當你哀傷時,我永這為你敞開胸膛任你哭泣!

  當你快樂時,我願意成為替你製造快樂的源頭。

  若妳富有,妳的所有可以成立孩子的教育基金。

  若你貧苦,我願成為你終身的倚靠。

  我願是勇者,生生世世保護你!

  基於優生學,我們一定能製造出完美的下一代,嫁給我吧!

  此時文政正好購物回來,看到汶珊笑著將信紙折好塞回信封中,便滿懷希望的問:「願意點頭嗎?」見汶珊只是微笑的搖頭,他只得道:「好吧!把那十個理由反過來說?每天早餐由妳做,縱使再難吃,我還是會吃下去?」

  汶珊還是搖頭不語。

  「那洗衣的工作由妳!縱使我再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與你共享洗衣樂。」汶珊搖頭,文政道:「那送洗衣店?」她仍是搖頭,「好吧,那這檔子事再商量!」

  文政一邊將東西放好一邊又說,「當你有喜、怒、哀、樂的情緒反應,我一律加予理會,若妳是富家千金,我可以成為人人唾棄的「吃軟鈑的傢伙」,讓你成為勇者來保護我?」

  聞言,汶珊的笑意是愈來愈濃,唯一不變的還是搖頭的動作。

  「還不行?」文政搔搔頭髮,「如果你很窮,又不肯讓我成為你的倚靠,那我陪妳當乞丐總行了吧!」見她仍搖頭,「哎!生為中華民國的國民,總要為國家略盡棉薄之力,多生幾個優秀的下一代,這總行吧!」

  「這倒是可以保留。」汶珊想到遠遠,覺得生個小娃娃是個不錯的主意。

  「哇!有希望,而且我是一位婦產科醫師,一定能把你們照顧得很好,連產前的檢查費用都免了。」文政開心的問:「什麼時候結婚?」

  「生小孩並不一定得結婚吧?」汶珊好整以暇的反駁。

  「好吧!我還是會再接再勵的。」文政毫不氣餒的說。

  當天,只要一有機會文政總能想出求婚的理由,而每次被拒絕也總是一笑置之,當晚,汶珊便接到岑凱的電話。

  「很意外我會打電話來?」岑凱在電話另一頭說。

  「出了什麼事你說吧!」明知一定有事發生,汶珊仍鎮靜的問。

  「對方已等不及了,我怕他們會派別人動手。」岑凱道。

  「我知道了,你有什麼建議?」汶珊問。

  「叫金琮稜來接你,至少安全人員可以保護你。」岑凱直言道,「至於況醫師,我會替你保護他的安全。」

  「謝謝你!」汶珊誠心道。

  「希望你不會怪我多事,十分鐘後,金先生人就會到了!」說完,岑凱掛掉電話。

  「十分鐘?!」汶珊哀怨的自語。

  「怎麼啦?這是最後三個求婚的理由。」文政將手中的信紙交給汶珊,並關心的看著她,「誰打來的電話?」

  「十分鐘後,我表哥會來接我回去。」汶珊神色黯淡的說。

  「表哥?!為什麼?」文政緊盯著汶珊,「不要迴避我,告訴我真正的理由!」

  「如果我說我是富家千金,身價值億萬,有人企圖要綁架我,你和我在一起會有生命的危險,你會相信嗎?」汶珊冷聲的問。

  「我不怕!如果你是顧慮到我的安全,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怕!」文政蹲在汶珊面前說。

  「不!我不能讓你冒這種險!」汶珊哀慟的說,「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

  「我不怕!如果你真認為我無法保護你,那你走出大門後,就再也不用回頭來找我。」文政激動的說。

  此時門鈐聲突地響起,打破這室內凝重的氣氛。

  「這是來接你的人嗎?!」文政苦笑的問。

  汶珊沉默的點頭,當文政走去開門時,她用顫抖的雙手打開那只信紙,只見上面寫著:

  我願意隨你的情緒起伏而過日子,無論生、老、病、死、貧與富都不能減我對你的愛;我願用生命來保護你,缺少你的日子,陽光將不再明亮,別讓我生活在黑暗中;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不知何時已滑落滿面的淚水,汶珊連擦都沒擦,她只將信紙細心的折迭好,看到走到她面前的金琮稜與文政,汶珊哭笑的道:「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

  文政聞言,激動的衝到汶珊面前跪下與她擁抱,汶珊這才抬頭問金琮稜,「如果真有危險發生時,你願意多一個人保護我嗎?」

  「我能說什麼呢?」金粽稜聳聳肩高興的說:「恭喜妳啦!」

  「謝謝!」看到表哥走出去,汶珊知道他一定是在做安全的佈署,也給他們一些隱私。

  她看向一臉深情的文政,「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真怕你又再次拒絕。」文政深情看著她說。

  「既然你已經說滿一百個求婚的理由,我怎麼還能拒絕,再說,早在七年前我已經收了一個訂情禮物,雖然我不確定咱們是否有見面的機會,甚至進而相愛!」汶珊頑皮的提醒他。

  「七年前?!」文政靈光一閃,「是呼叫器!」

  「沒錯,就是它!」汶珊高興的說。

  「從今天開始我絕不會再讓你哭泣……」文政話還沒說完,就俯首深深的吻住汶珊微啟的朱唇,以此為印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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