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芝羽]天使與主人[全文完]

天使與主人－藍芝羽

別人想花蝴蝶受青睞，
她這朵班花卻樂作壁上觀，
聰明得不願沾惹感情一身腥，
偏偏同學當她是「滯留」品，
好心將她俗俗「出賣」，
Oh！My　God！
屋漏偏逢連夜雨，
強迫做朋友、鴨霸求婚、公車色情狂，
怎樣倒霉一天全到齊，
直到遇上他才轉變了好心情，
為了回饋他的「英雄救美」，
稱職扮他「女朋友」卻扮上了癮，
瞞騙他的好友外帶化娘親，
這下「鳳求凰」假戲真上演，
誰教遊戲規則早已注定……

楔子

　　嗨！知道一種遊戲嗎？它的名字就是「天使與主人」。它是適合由一群大約三十到四十人左右不等玩的團康活動，其原則之一是必須要能天天見面，並且長時間的接觸，至少相處的單位是以「時」來計算的。

　　遊戲的參加者必須同時分飾兩個角色，即是天使與主人。身為天使必須默默的為主人服務，包括鼓勵、祝褔，甚至為他做事，當然不能讓那位主人知道你是他的天使。身為主人者，則享受天使的服務與猜出誰是他的天使。

　　遊戲的時間至少十天以上，否則這麼多人要如何猜起呢？時間到了，再揭曉。揭曉時，每個人開始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天使是誰，猜中與否都得準備個小禮物給天使，以慰勞他這段時間的辛苦。

　　當然這個遊戲最適合在班上或公司進行，如果是班上就由老師主持，而且在指派天使與主人時，用抽籤方式是相當公平的。

　　好啦！遊戲的規則與玩法大家都知道了吧！現在就開始我們的故事。

第一章

　　「喂！有沒有搞錯啊！別人畢業旅行不是環島，就是出國，我們居然是辦四天三夜的露營活動，是哪個白癡笨蛋加三級的混帳提議的？高中畢業耶！拜託！」正想趁畢業旅行大玩特玩的王昭月，聽到畢業旅行竟然只是露營，而已露營的地點還在台北市內，不禁大聲咒合著。

　　「昭月，淑女」點行不行，高三啦！一點學姊的樣子也沒有。」樊紹依拉拉好友的衣角，希望她能鎮定些。

　　今天正逢第一次月考，單座號的同學得到一年級學妹的教室考。學校的大考向來是一年級到二年級教室，二年級則到三年級教室，三年級則到一年級教室，如此叉開座號又可隔開同學，這麼一來就較無作弊之慮。

　　身為三年級的學姊，在新人學的學妹眼中，有高不可攀的地位，怎可因王昭月的不滿，就全盤讓學姊尊嚴跌落谷底。

　　「拜託！畢業旅行比當淑女或學姊重要多了。」王昭月立即將樊紹依拉到一邊問：「已經確定了嗎？畢業旅行……」

　　「沒錯，到陽明山一個叫竹子湖的營區吧！」這是她日前所知的消息。

　　「班長怎麼可以投這種同意票呢？爛死了，沒創意。」王昭月嘟著嘴巳叫。

　　向來以玩為首要生活條件的她，每一次寒假或暑假，只要是救國團舉辦的各種戰鬥營，絕對有她大小姐的名宇，沒想到期望許久的畢業旅行，竟然……竟然只是露營，怎不教她捶胸頓足一番。

　　熬了二個年頭，連個難忘的畢業旅行都沒撈到，這對她而言簡直跟殺她沒啥兩樣。

　　反觀樊紹欣正好和她相反，國小參加幼女童軍，國中理所當然的參加女童軍，順利的當上小隊長，這一玩就玩了快五年，上高中後，對於各種活動反而沒那麼大的吸引力能圈住她。

　　「畢業旅行是由康樂股長策畫決定的！」她好整以暇的看著王昭月，這句詩該由她聯想起某些事吧！

　　「康樂股長？」王昭月在心中念了又念，彷彿很熟悉的樣子，最後才恍然大悟道：「那不就是我嗎？」

　　「正是大小姐妳。」總算想起來了！樊紹依有趣的瞅著她。

　　「那……」她囁嚅著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怎麼會……」

　　「那天正好請假。」樊紹依好心的替王昭月記起當日的所以然來。

　　「請假？我！」拍著自己加強語氣問，「所以嘛！不然怎麼得到這種結果！」王昭月頓時覺得自己非常重要。

　　「若我告訴妳，就是因為差妳一票，結果才變成這樣，妳想，該由誰負起責任？」

　　她原本還想奮力爭辯，結果還是作罷，反止事實已成定局。

　　「唉！」像洩了氣的鬥敗公雞，王昭月只有重重歎息的份。「考試吧！」要怪，就怪自己沒事請什麼假。

　　樊紹依看著王昭月一臉懊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同學兩年多的時間，真正能成為好朋友的不多，而明月那種明亮的個性，的確是很吸引人。

　　身為「補校生」，較幸運的是比「夜校生」少讀一年，不過得經過資格考才能拿到高中學歷。而白天，班上的同學包括她，都有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以至於匆匆的來學校上課，下課時也已經十點了。誰不是歸心似箭的直衝回家，誰還會有那個閒工夫，留下來交心、談心的？不過昭月是例外。

　　平時在公司時毛能接到昭月爽朗有精神的電話，活潑外向的昭月，功課碓不是頂佳，卻有著讓人喜歡親近的人家緣。

　　「她怎麼啦？」李種玉好奇的問。

　　「剛知道畢業旅行的『內幕』，所以……樊紹依開心的道。

　　「我說哦！我們班最有活力的人，怎麼會無精打彩的。」李琇玉才剛放好書包，監考老師也來了。

　　「今天怎麼比較晚到？」

　　緊抿著唇不發語，這就是李琇玉惟一的回答。

　　「和他吵架啦？」

　　「別提了！」恰好上課鐘響起，也阻止了樊紹依的追問。有時關心也是一種負擔，李琇玉將文具用品取出後，才將書包放到前面講台旁。

　　「好啦，書包還沒放好的人趕快放，老師要發試捲了。監考老師看了看教室內的桌椅，確定每個人都在座位上，並也將書包放好後，才發試卷，「試卷髮下去以後，有不清楚的考題再問老師。」

　　「是！」教室內的學生們統一回答，約莫三分鐘，整個教室只剩在振筆疾書的聲音。

　　夜，才剛開始呢！

　　「樊小姐，二線電話。」

　　「謝謝。」跟助理道謝後，樊紹依才接過電話，「喂，我是樊紹依。」

　　「樊小姐妳好，我是立聲的王小姐。」

　　「王小姐妳好，我正想撥電話給妳，沒想到妳卻比我還快。」樊紹依將剛剛的盤點表放下！耐心的和立聲公司的採購通電話。

　　「找我有事？」王小姐一點也不急著說明打此通電話的目的，好興致的反問。

　　「是想和妳確認一下下個月的訂單，順便跟妳對一下帳。」樊紹依伸手將銷貨明細簿翻到「立聲」的地方，迅速找到兩筆較可能引發爭議的帳。

　　「好呀！妳是不是指……」

　　五分鐘後掛上電話，樊紹依已將「立聲」下個月的訂單，與這個月的對帳單都處理好了。

　　她原本在這家公司只擔任會計一職，卻沒想到在採購人員離職後，「順手」接下的工作，一接手就是五個月，至今老闆也沒打算再找人。

　　在這只有二十名員工的小製造廠、樊紹依沒想到在公司八個月，她竟然會身兼數職，忙到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除非是客戶打電話來，她才有利用接電話時坐下來喝口水的機會。

　　幸好公司老闆張先生還算有良心，將她的薪資從兩萬提升到三萬二。而她的工作也從會計，增加到採購、倉管等。

　　除了管帳，管錢、管庫存及採購，到安排生產線進度、公司的出貨情形等，公司規模小，當然也就不會管什麼基本的會計原則「管錢的不管帳，管帳的不管錢」，公司的基本原則是，能用妳七分，絕不會浪費只用六分九。

　　所以，她是公司最重要的人，連老闆都如此覺得，身兼數職嘛！又廉價，她……當然很重要。

　　將電腦打開，開始將最新的盤點資料打進去，對於身旁比她年長三歲的助理，只得找些事給她做，否則只怕她會發呆到太陽卜山。

　　「麻煩走一趟郵局，順便將對帳單與整理好的發票，一起寄給廠商。」

　　「好！」

　　看助理一身俐落的套裝，反而比起正牌的她，還像是公司的主管，再反觀自己一身學校的標準制服，其代表的就是青澀。

　　幸好外表並不代表工作與應對能力，否則她八成得淪為公司小妹了。

　　「樊小姐，還有什麼事嗎？」助理臨出門前，再問一次確定。

　　「別忘了拿購票證明。」她的這位助理迷糊得很，這也是助理雖大她三歲，卻只是她的副手而已，而工作性質卻跟小妹沒什麼兩樣。

　　匯整所有的訂單，約略統計各規格的訂貨數量，扣除庫存與加上最份安全庫存量後，立即草擬一份原料訂貨單，簽下自己的名宇後，留一份在老闆桌上給他過目，樊紹依有時還真懷疑老闆每天只開著車子晃過來晃過去，一點建樹也沒，這間公司還能維持這麼久，還真是意外。

　　像今天下午，老闆只道三點有約，沒有多留一點去向訊息，就這麼消失了一下午，說實話，她還真習慣老闆的「藉口」失蹤。

　　剛到公司還戰戰競競的奉老闆如神袛，至少他膽敢任用她當會計，而且還是直接記外帳的那種，還告訴她若有任何會計上問題，再打電話請教會計師即可。

　　到後來，她才知道，老闆張先生根本不怕公司垮了，反正他也只是股東之一，只占全公司資本的十分之一。換句話說，他這個十分之一垮了，還有其它的十分之九跟著倒霉，若能只等著分紅而不管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若能找到一位家騾子般，只管悶頭做事，不求太多回報的員工，那更是再好不過。

　　可憐啊！那頭騾子真被他給找到了，或者該說他幸運才對，可憐的是樊紹依，正好來頂這缺，她的能力在這間資本額只登記三百萬的小公司給利用殆盡。

　　當然也不能一味苛刻的說，她只是被利用的那一位，因為她至少得到很好的工作經驗，並且將公事料理得像公司是她的般，老闆有與無都無妨，而她，今年才只有十九歲而已。

　　約莫再半小時就下班，到時她總算可以輕鬆一下了，拿起工作進度表，再一次確定明天要送給廠商的貨，是否都準備齊全，核對過後才放心的回到辦公室。

　　「樊小姐，李小姐人呢？」

　　「她到郵局寄信去了。」簡單的交代助理的去向，樊紹依訝異的看著下班前還會出現的老闆。

　　「喔！永麻煩妳準備三杯咖啡送到會客室。」

　　「好的！」簡單的沖泡好三杯即溶的三合一咖啡送到會客室，而她也看到一位令她訝異下已的人，伊少凡，她的數學老師。

　　想到日後的合作機會，老闆張順育遂替他們介紹。」樊小姐、這兩位是揚智科技公司的電腦總上程師，這位是伊先生，這位是宋先生。」

　　「你們好！」沒料到會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碰到老帥，樊紹依不自在的和他們打聲招呼，才想溜回辦公室就被老闆留住並為他們介紹。

　　「兩位，別看樊小姐穿著高中制服，她的能力讓我這當老闆的人輕鬆不少。」

　　「哪裡，我在張先生的支持下，得到許多寶貴的經驗。」囁嚅的說完後，眼光一直不敢主向伊少凡的方向，她想想還是找個藉口溜掉吧！「張先生，我還有事得處理，你們慢慢聊。」

　　總該可以光榮退場了吧！才起身，她又破付予另一個任務。

　　「樊小姐，妳先將手上的工作放下，帶伊先生參觀一下現場，我和宋先生還有些事得談。」

　　老闆一聲令下，當下屬的人怎麼可能不遵，唉！就算是天不助我，也不必落井下石吧！樊紹依無奈的心想。

　　「是！」她無奈的點頭等待。

　　「麻煩妳了，樊……小姐。」

　　「哪裡！」還以為他會脫口叫出她的名字子，幸好他忘了，這是她衷心的期望。

　　樊紹依從來不覺得公司的製造部門有啥好青，更沒想到伊少兒會提出這麼多的問題，這一圈逛了來，早過了下班時間約有半小時之多。

　　看來如果要準時到校，只怕晚餐得省下來別吃了，慶幸的是伊少凡似乎沒注意到她，這倒是讓她安心。希望以後連接觸的機會都能降到零以下，除非在學校的課堂上，否則……還是少見為妙。

　　計算一下等會兒等公車，外加換車坐車的時間，再加上今天是月考的第一天，怎麼能遲到呢？心不由得焦躁了起來。

　　加快腳步，也不管後面那位仁兄跟上來沒有，只想盡快送他到會客室，交還給老闆後，她好脫身上學。

　　若她曾回頭看一下那位客戶兼老師的伊少凡，就可以發現他臉上沁滿笑意。

　　來到會客室前，伊少凡明顯的看到樊紹依鬆了口氣的模樣，不禁感到好笑，他有這麼可怕嗎？在他看來，在學校他大概是最沒威嚴的老師，沒想到換個地方出現，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震撼力。

　　「張先生！」樊紹依將人帶到會客室，看到老闆和宋光生依舊還在談論合作的可能性，不禁有些著急，剛剛沿路回到辦公室，公司的員工早已打卡下班了，她不知能不能也下班，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道：「張先生！如果沒有其它的事倩，我先下班了。」

　　「呃？」下班？已經五點三十分了嗎？張順育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可以先幫我打份報價單嗎？」

　　不行！樊紹依簡直要尖叫了。

　　若不是還有客戶在場，她肯定會把電腦抱到他手上，要他憑那「一指神功」把報價單給打了出來。但為了顧及他的顏面，她只能痛苦的呆立在那。

　　「我想報價單不急著現在要，明天也可以。」伊少凡總算開口說話。自己的學生嘛！還是幫襯一下的好，尤其今天還有月考，那可是遲到不得的。

　　「喔！那麼樊小姐，妳可以下班了。」張順育才銳完，就看到樊紹依如逢大赦般的轉身離去，「我請兩位吃飯如何？」

　　「很抱歉，我還有事。」伊少凡立即推掉，等會他學校還有課呢！

　　「那宋先生呢？」張順育轉問。

　　「那我們就趁吃飯時，把一些細節問題再談清楚一點！」宋漢欽欣然答應。

　　「那麼我完走了。」伊少凡想到剛剛宋漢欽是搭他的車，立即又問「等會兒就請張先生送你一程，我沒辦法送你回公司。」

　　「放心，我這麼大的人，不會把自己給弄丟的！」宋漢欽戲謔的取笑好友的雞婆。

　　「好！張先生，我們再聯絡。」伊少凡立即揮手道別。他還得去追人呢！

　　若他沒記錯，校規中規定學校學生不得騎機車上課，而從這裡到學校開車至少也要三十五分鐘，那還是在不堵車的情形下．不過台北的交通，又逢下班時間很難會有不塞車。

　　走到自己停放車子的地方，旁邊正是一家日式餐館，他買了盒壽司餐盒，開車離去。

　　她，應該還在公車站牌吧？他想。

　　果然在公車站牌前，看她正引頸而望，著急的直跺腳。笑了笑，伊凡將車子停在她身旁。

　　「上來吧！」

　　「啊！」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公車不來，速出租車也沒欄到半輛空車能載客的樊紹依，此時可由不得她挑，乖乖的坐上車。「謝謝！」

　　「後座有壽司，光拿來吃吧！還沒吃晚飯吧？」伊少凡看到她侷促不安的扭著手指。

　　「老師……」

　　「先吃吧，等會到學校差不多也是第一節課上課時間，現在不吃要等什麼時候才吃？」趁箸紅燈，伊少凡轉身親自將餐盒拿給樊紹改。

　　肚子是很餓，等一下能不遲到就已經上天保佑了，哪還有時間讓她去買晚餐，更甭提吃晚餐這回事了，不過吃老師買的晚餐……行嗎？

　　「老師可沒手喂妳，所以，妳還是自己動手吧！」伊少凡不由得催促。

　　「是！」拗不過他的堅持與肚子餓的事實，樊紹依還是動手取食，「那我吃嘍！」

　　「吃吧！我還以為我得發獎勵金，才能鼓動妳吃呢。」伊少凡有趣的道，眼睛則注視著路況，以免讓她感到一絲的不自在。

　　「我還以為老師沒認出我來呢！」樊糾依邊吃邊道，現在可是去學校，再裝作彼此不認織，未免太奇份了。

　　「怎麼可能？這是我任教的第三年，而妳們也止是我惟一看了快三年的學生。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說來，她們班還是他任教以來，惟一從一年級教到三年級的班級。不是頑劣的那種學生，卻也和皮有著牽扯不清的歷史，想到她們班上那幾位……他還頁只有搖頭的份。

　　「老師，你是不是在心裡正歎息著，怎麼會跟我們班這麼有緣？」

　　「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受歡迎。」伊少凡老實道。

　　在女校任教，在態度與教學上，本來就比在一般學校任教還得多擔心那麼一點點，更何況，他教的是「補校」學生，在年齡上，大概就比較具有彈性，再加上學校是教會學校又是女校，全校的老師比例，大概是百分之九十是女老師，所以男老師所處的地位就更加引人注目與敏感了。

　　「這怎麼能怪我們，老師你不知道，學校的男老師平均年齡至少四十歲以上，那還是因為有你的關係，才將平均值拉低。你還是惟一未婚的男老師，所以才會特別受到歡迎，這可是別人沒有的。」

　　早聽說，學生們將他封為全校最有價值的男老師，原因無他，正因為他未婚，不過這也造成他許多困擾，生怕哪天會有「不實」的傳聞產生。

　　「我該感謝嗎？」

　　「那倒不用，若沒學校那些『老』夫子，怎能襯托你的好？」向來肆無忌憚的她，既然已經坐在車上，也分享了他買的晚餐，對他這小小的師生隔閡也就慢慢消失了。

　　「下次若碰到類似的情況，還是早點告訴老闆，平常還能遲到，今天遲到可不太好！」伊少凡原本是不想提的，不過仍忍不住開口訓誡。

　　愣然的看著剛剛開口訓話的他，若不是他，她才不會……

　　「別嘔了，我可是算準了能如時送妳到學校，否則我不會耽誤妳的時間。」伊少凡看她微蹙著眉下服氣的看他，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連我在想什麼，老師你都能猜得出來？」看來她不服氣還不行。

　　「學校快到了，要在哪裡下車呢？」伊少凡雖然不介意送她一程，反正本來就順路。不過卻不願意在校方人員看到他們時，引來不必要的猜疑。

　　「嗯！就在學校前面那個十宇路口，那裡正好是學校規定的死角。」

　　這麼一提，伊少凡就知道她指的是哪裡，那條巷子是有容的歸綏街。一提起，每個人幾乎都知道那是條按摩院林立的巷子。既然法條上規定，除非是眼盲者，其餘人等不得從事按摩業，所以那條巷戶內，究竟是哪種有色的按摩院，每人皆是心知肚明。

　　學校既然是教會學校，又是女校，在基於保護學生的原則下，校規有令，凡本校學生皆不得行經歸綏街。尤其她們這群補校學生，上下課時間，也正是他們生意活動開始，所以校方不得不做如此的保護措施。

　　「好了，下車吧！」伊少凡將車停在最靠近學校，又不醒目的地方。

　　「謝謝老師。」樊紹依真誠的道謝。

　　「不客氣！快進學校吧！」

　　「嗯！」確定沒有同校學生看到，趕緊下車揮手道別。

　　看她進校門，伊少凡才將車子駛離。這附近的停車位可不好找，雖然這裡不冉隊五０年代或六０代的繁華，不過仍是人潮的聚集點之一。

　　燒了二圈，總算找到一個合適的停車位。停好車，扔了餐盒走往學校路程時心想，今天還有兩節課得上，還有一堆試捲得改，這時他也才想到，她，樊紹依，是班上數學最好的，以她的程度去考公立高中絕非難事，她怎麼會選擇讀補校呢？或許有機會可以問問。

　　樊紹依才剛進應考教室，上課鐘就響了，監考老師也踏進教室，王昭月原還想追問她怎會這麼晚到，也因沒時間而暫時作罷。

　　總算四十五分鐘一到，試卷交到老師那時，走廊早站了一堆提早文卷的同學。

　　「昭月，妳又是二十鐘交卷嗎？」樊紹依才踏出教室就被她抓住。

　　「反正我又不會算，呆坐二十分鐘已經很給面子了。」王昭月無奈的搖頭表示。

　　「是！一樣只填選擇題？」她笑道，這也是昭月的習慣，反正也不會算，就別多費心思去掰，也可以減少數學老師批改試卷的時間。

　　「向來如此！」何必問，這個習慣都維持了快三年，可以稱為她慣例了。

　　「不知道伊老師改到妳的試卷，是該笑還是哭。」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一個學生基於「誠信」原則與「環保」觀念，不會答的考題絕不欺騙老師，索性空白的讓老師一目了然，又基於環保概念，能不一八染就不污染，能減少一分污染，絕不增加製造污染。所以，昭月的數學試卷，向來只填選擇題。

　　對於樊紹依的問題，王昭月的回答是，「隨他啦！都快三年了，老師也應該習慣了。」

　　不然，還能如何！樊紹依真該替老師滴下同情的捩水，不過碰到昭月這種學生，還是早早覺悟比較好。

　　「下節課考成本會計，妳該不會又用這招吧？」

　　「當然不會，只要我把借貸給蒙對了，會計科目不是什麼大問題啦！」向來大而化之的王昭月！對考試的態度依舊也是如此。

　　「是，大姊，真是服了妳！」

　　「我又沒妳那麼幸運，碰到一個不怕死的老闆，竟然敢讓妳記外帳，誰不知道我們向來只記內帳，外帳是會計師事務所那些會計的事！」王昭月羨慕的嘀咕。

　　幸運嗎？若讓昭月知道張先生的想法，八成很在意思，她在心小笑答想。

　　「喂！笑什麼？」王昭月頂頂身旁的樊即依，今天她似乎有些反常。

　　「沒有啦！我只是想，若哪天我請長假或是辭職，一定找妳頂替，怎麼樣？」

　　這麼義氣的建議，卻換來王昭月瞋目以待。

　　「張先生對妳這麼差嗎？妳竟然要這麼陷害他！」

　　天呀！這就是昭月對自己的認知嗎？這次她再也忍不住，也不管是否會吵到身旁正在抱佛腳的同學，樊紹依笑得非常大聲，非常快意。

　　「妳……還沒聽過有誰像妳這麼……這麼貶低自己的人。」

　　「我是認識自已。」王昭月下覺得自己錯在哪裡，「每個人都該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力量有多少，能扛幾分重，能做多少事。」

　　「妳呀，才矛盾呢！」樊紹依並不認同王昭月對自己的價值觀。

　　「矛盾？」

　　「每次看妳參加戰鬥營，而且還樂此不疲，要是我才敢參加呢！妳卻一次又一次的參加各種不同等級的戰鬥營，妳若能把那種挑戰極限的態度，用在課業上，每學期的獎學金，榜榜皆有妳的名字子！」

　　「所以嘛！玩我在行，功課……再說啦！」她擺擺手不在意的道。

　　「妳呀，若是……」

　　「打鐘了，準備下一堂的考試吧。」王昭月立即門進教室，吐吐舌頭！幸好打鐘了．不然還不知會被紹依「叨念」多久。

　　算了！人，各有所長，她又何苦這麼累的替昭月煩惱，搔首頭，樊紹欣也跟著進教室。

第二章

　　「喂，聖毅公司你好。」樊紹依接起電話用輕柔的聲音打招呼。

　　「小樊！妳一定要替我出口氣哦！」

　　「好啊！什麼時候？歡迎取用。」她邊整理手邊的傳票，邊回答。

　　「小樊！人家受委屈妳一點都不憐惜，還……」電話中委屈哽啁的聲音讓人無法忽視。

　　「拜託，妳要我替妳出口氣，我不是笞應了嗎？不然妳還要我怎樣？」將話筒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是嗎？我看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呢！」

　　天呀！這種酸溜溜的語調，不該是男女朋友之間才存在的嗎？怎麼連對自己都……唉！真是服了她了。看來這次她受的委屈挺嚴重的，否則向來只有自己跟同學撒嬌，哪有別人對自己……

　　「小樊！」沒有得到立即的回答，電話中的那一位人兒，只能臆測自己八成被遺忘了，立即提高音調的威脅喊叫。

　　「是！程大小姐，亞雲姑娘，我沒忘了妳，也還拿著電話聆聽妳的教訓、指示、命令。」

　　如此的回答，總算讓程亞雲滿意。「這還差不多。」

　　「小姐，妳沒忘了我還在上班吧！」樊紹依無奈的提醒。

　　「張先生在嗎？」程亞雲小心的問。

　　對於同學的問話，樊紹依幾乎累得想尖叫，卻又得捺著性子回答。「這和張先生在不在公司沒有關係，重點是我在上班，我有許多事情得處理，如果妳不介意掛上電話，就請妳直接說出妳的要求！」

　　「我剛剛早說啦！要妳幫我出口氣嘛！」程亞雲話一出口，心中的委屈、不滿立即傾巢而出，「剛剛……妳都沒注意聽我說話嗎？」

　　「小姐！我已經聽得夠清楚了，我不也答應要替妳出口氣了嗎？我甚至還沒問妳為什麼就一口氣答應，這還不夠嗎？」樊紹依重重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她不乾脆直接掛上電話？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嘛！為什麼？答案就如「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的簡單，現在如果不忍耐個十分鐘，今天晚上，她至少得忍耐程亞雲四個小時以上的疲勞轟炸。

　　既然讀商科，雖不見得是商業奇才，至少也懂何謂「細算」，十分鐘換四小時，值得啦！她寧可對不起張先生，也不要陷害自己，所以也只能在心中說聲，對不起啦！老闆。

　　「還說呢！都是妳啦！」

　　這種無厘頭似的指責，要她承擔？才怪呢！樊紹依繼續悶不吭聲，總有人忍不住會說。

　　「沒事昨天請什麼假！」果然，程亞雲開始道出前因後果。

　　「我哪有請假，是學校派我出去接洽一些事情，我才提早離校上頂是公假，而且是身不由己，怎麼能怪我？」樊紹依狐疑的猜測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提早五十分鐘離校，會發生什麼事？昨天最後一節課就是脾氣最好的目老師的課，既不我同學的碴，也不會規定一堆課業，那到底有什麼事跟她有關？就算昨晚呂老師心情不好，真的我碴，那還是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啊！又不是她引起的。

　　就在她快無聊得打哈欠時，總算聽到程亞雲揭曉謎底。

　　「昨大小蘋要幫妳介紹男朋友，偏偏到最後一節課妳才提早離校，小蘋來不及通知她的男朋友。放學時，小蘋的男朋友和另外一名男士站在一起。」講到這裡，程亞雲就氣得牙癢癢的。

　　「結果？」看來，又和雄性動物有關，這總算引起樊紹依的興趣。

　　「那個男人，竟當著我的面對小蘋說『不合』，妳說氣不氣人？！」

　　原來是這麼回事，樊紹依哭笑不得。「所以，妳要我替妳出口氣。」

　　「沒錯！」程亞雲總算滿意的點頭。

　　「我又不認識他，怎麼替妳出口氣？」樊紹依沒好氣的問。

　　「小蘋今天一定還會再的他們，到時候……」程亞雲頓了頓才道：「妳也要拒絕他。」

　　「知道啦！現在可以掛上電話讓我專心的上班了吧！」

　　「他長得很帥！」程亞雲不放心的說，生怕樊紹依臨陣倒戈、見色志友，同時自己一口怨氣無處可發，又得氣一次。

　　「喔！」

　　「他真的很帥，聽小蘋說，他當過平面廣告的模特兒，也走過秀。」

　　干她何事！樊紹依邊將傳票登錄在日記簿裡，等會兒還得逐一過帳，偏偏耳旁這煩人的傢伙還不想掛上電話，真是……交友不慎。

　　得不到對方一點點的同應，居然連哼都人哼一聲，程亞雲氣得直想尖叫。不過由於還得靠她扳回顏面，程亞雲只能按下想尖叫的衝動，只輕喚聲，「小樊！」

　　「我還在電話這頭。」樊紹依決定找個藉口將電話掛掉，否則整個下午她只能坐在這裡，承接程亞雲的嬌氣。「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不管對方是宇宙級的超級大帥哥，還是超級美男子，對我而言，他還是只是一名男性。如果妳不想養我下半輩子，現在就把電話掛了，張先生剛回來，而且還帶著客戶。」

　　「好啦！我懂妳的意思，學校見。」

　　總算把電話掛上了，樊紹依差點想大喊，「聖母瑪莉亞！」

　　介紹男朋友？才十九歲的她，已經到拉警報的地步了嗎？

　　算了！說不定是程亞雲那位大小姐弄錯了。還是趕緊將手邊的工作完成吧！等會還得到稅捐稽徵處去報營業所得稅呢！看了看時間，似乎很趕，她心中真想咒罵好友，沒事拿那種小事來煩她。

　　交男朋友、被追，都老掉牙的把戲了，她們怎麼還玩不膩？

　　其實，她若再多想想，就該清楚自己止值花樣年華、情竇初開時，並不是每個人行情都和她一樣，從國小就讓班上的男生們，奉若公主般的擁戴，更別提從國小五年級時，連隔壁班的小男生也來插一腳，而國中所接到的情書，攤開來可以媲美報紙十張的張數版面，這還只是一星期的情書量。

　　平心而論，任何一個女性被異性追求，沒有一位不在心中暗自竊喜的，只不過若有人追求得太過火，的確會造成困擾，進而令人困惑不已，而這正是樊紹依所害怕的。

　　國中那段青澀剛要萌芽的情感，剛對異性產生好奇，並開始接受何謂「仰慕」時，一位不懂何謂「不」的同校男生，本著鍥血不捨的追求精神，除了學校與在家時間，只要她一出門，絕對可以看到那位男同學，騎著腳踏車亦步亦趨的跟著。

　　其至連她搬了家也依然無法擺脫他。就這麼一吹，樊紹依嚇得只要有男性對她示好，她都會火速消失在現場，也為此，她寧可停頓一年，國中畢業後先到阿姨的公司上班，而後才又繼續升學。

　　也是因為那一年的磨練，她喜歡上獨立的感覺，決定高中生活乃用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既可自食其力，又擁有工作經驗，更可以存錢，這種一舉數得的生活方式，正符合她的要求。

　　想到今晚……真希望今晚還有公差得外出，不然生病也可以。只可惜病痛不是說來就來，而且……想到請假一天，得浪費她多少鐘點費……還是算了吧！

　　以前就有同學曾問過她，怎麼可能至今連請假都沒有？樊紹依用手摀任胸口，誇張的回答，「想想看我一學期交了多少學費，平均算來一節課的鐘點費再加上一天四節課，嘖嘖！這可是我的血汗錢，怎麼可以白白浪費掉。」就這樣，她從來下請假。

　　帳是輕鬆的記好了，可是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到稅捐處一趟，下班前，還接到小蘋的電話，只為了確定她今天會不會到校一件事。

　　這倒真的引起樊紹依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性，竟然會讓人如此重視？」她不禁有種想一探究竟的心情，「好吧！就看看是哪種男性，會讓人又愛又恨的。」

　　多了一個上學的原因！鳴……有趣極了。

　　才剛敬禮完，下課趕著回家的人潮，一窩蜂往大門衝去。原本也有此打算的樊紹依，硬生生的破小蘋拉住，而她身旁則是等著看好戲的程亞雲。

　　「小蘋，妳還有什麼事嗎？我得趕公車！」明知小蘋此舉的原因，樊紹依仍裝不知的問，其實心裡只感到煩與不安，因為最後一堂課是數學，留在教室內的還有伊少凡。

　　「等等嘛！我……有事跟妳說。」

　　「班花，再見。」

　　「再見！」樊紹依和另外幾名原先逗留在教室現已準備走人的同學道別，心中只希望伊少凡也能趕快步出教室，偏偏事與願違。

　　「班花、小蘋，妳們還不回去的話，那門窗由妳們關，我要充回去了。」今天輪到當值日生的同學，才說完就潚灑的和她們揮手道別，「老師冉見。」

　　「喂！」一溜煙先走為快的值日生，根本不同樊紹依的呼喚而稍作停留。「到底有什麼重大事件，非得今天、現在說不可？」

　　「幫妳介紹男朋友！」小蘋看樊紹依似乎有動怒的跡象，脫口喊了出來。

　　她真的喊出來了？！樊紹依很緊嘴生怕自己一生氣，脫口罵出。幸好此時身為男性也是老師的伊少凡，總算拿著教材走出教室，樊紹依立即將惟一一扇未關好的窗戶上鎖，走到教室外等另外兩人。

　　「我真的已經到了拉警報的地步了嗎？還是我可憐到沒人追？」樊紹依略顯激動的問小蘋，看她們將教室門上鎖，一同往大門走去。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沒人追，只是覺得他跟妳很適合嘛！」小蘋無辜的眨著雙眸。

　　「我……算了！」既然要幫亞雲出口氣，當然就不能拒絕小蘋的……好意，唉！認了，「不過得把丑話說一刖頭，介紹可以，並不表示我一定接受喔！」

　　「那當然，而且他真的不錯，亞雲也看過嘛！對不對亞雲！」

　　小蘋八成沒想到亞雲早慫恿自己，一定得替她出口氣，換言之，此名男子，今天只是一位外表差、風度爛、毫無氣質內涵的男性，既然鐵定得說出「不」字，條件不佳該是最適合的藉口吧！

　　一旁的程亞雲當然是不表意見，不過心裡可樂得很，不管如何，昨天的面子，今天要連裡子也一起討回來才成。

　　「這位就是陳聖傑，今年二十二歲，還沒當兵，跟我們一樣是在學學生，他跟小楊是同班同學。」小蘋依偎在男朋友小楊身邊，「阿傑，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起的班花，樊紹依。」

　　「真是名副其實，妳好！」陳聖傑對於眼前的女子，滿意得不得了，外表一種渾然天成的冷傲，讓身為男性的他想進而融化。

　　「你好，其實班花只是同學開玩笑所取的渾號，根本當不得真，光看小蘋，就知道這外號只是好玩罷了！」樊紹依淡漠道。

　　「怎麼樣？怎麼樣？」小蘋緊張的來回著著她極力想促成的佳偶。

　　「這位！嗯，會合！」陳聖傑滿意的回答。

　　小蘋聞言，立即望向樊紹依，希望得到相同的回答。「班花？」

　　「很抱歉！相處不到三分鐘無法下定論，如果你們一定要我現在作決定，我只能說『不合』，至少可以節省彼此的時間與精神。」

　　她的回答讓小蘋喪氣不已，卻令程亞雲久候多時終放露出笑臉，但令她較訐異現，有的只是充滿興味的點了點頭。

　　完了！剛剛該叫程亞雲先走一步，再不，他們倆也不該站得如此近，讓人一看就知……

　　現在就算她真的對他不滿意，他也不可能會相倍了。先脫身再說罷，而且她還得換車呢！時間不早了。

　　「抱歉，我得趕公車，我先走了，再見！小蘋．那妳呢？」

　　「我和小楊同路線，他會送我回去。」小蘋幸福的回答樊紹依的擔心。

　　「那好！我先走了，拜拜！」樊紹依說完，立即拔腿就跑，至於程亞雲的去留問題，已經懶得去管了，反正自己已經應她要求的做了。

　　長大！真是一件很煩的事。搭上公車，樊紹依總算有個機會看一下時間，居然比平常足足晚了半小時，回家後又得寫作業與背書，看來今天不到三點，是不可能跟親愛的床打聲招呼了。

　　長大！真的是一件很煩的事。

　　「鈴！」

　　就是這聲輕脆的電話鈐聲，打破樊紹依想利用午休時間「補眠」的打算！

　　若是平時在家，樊紹依非得用哀怨的眼神，看到那電話自動斷「聲」不可，不然她也會自動提出協助，拔掉電話線--只可惜在公司她沒有權力如此對待它！只因這可能是重要的「商務電話」，結果……

　　她第一次有種想將人的頭扭下來當球踢的念頭，至少也得將他們踢到牆上去喘著。

　　第一順位就是程亞雲。若不是她，昨晚也不會晚搭車半小時，害她換車的班車時間也延誤，比平常足足晚了一小時又二十分鐘才到家，讓親愛的母親在巷子口足足等了一小時又三十分，只差沒報案。

　　第二順位就是小蘋，這位熱心過頭的始作俑者，若不是她……今天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第三順位就是那位自命條件不凡的可以挑人，卻又讓人誤以為他迫切需要一個伴，而這通電話，正是那位潚灑男打來的。

　　「喂！聖毅公司您好。」

　　「請問樊小姐在嗎？」

　　這個聲音她彷彿昨天才聽過，該不會是……

　　「我就是。請問你哪位？」

　　「我是陳聖傑，昨晚我們才剛見過面。」

　　真的是他！樊紹依現在知道，她該在昨天先將小蘋踹到太平洋，不大西洋才夠，那麼今天就少個人煩她了！人，真的不能太善良。

　　「沒聽到妳的立即反應，我該朝樂觀面去聯想？還是悲觀面？」

　　「如何區分？」她不響應似乎還不行，唉！

　　「樂觀面是妳興奮得不知該如何反應，悲觀面則是妳對我毫無印象！」

　　樊紹依正想回答都不對時，他已逕自應答。

　　「悲觀和我的本性一點都不像，也太傷自尊，所以我自認為妳是興奮，只是訝異接到我的電話。」陳聖傑白信滿滿的道。

　　「我能發表評論？」哪有人打電話給人，卻不給人說話的機會，真是XX００

　　「當然！」

　　很好，總算還她發言權了。

　　「我是訝異接到你的電話沒錯，我只是不相信像你如此有自信，條件又好的男人，竟然會打電話給一位對你印象不是滿分的女孩。」樊紹依明顯的反諷他的行為，正和他給別人的印象相反。

　　聰明的人，若聽懂她的話，惟一的反應該是生氣才對。愚蠢的人，智商反應較差，當然就聽不懂，那麼沒有立即將電話掛上是正常的。偏偏聰明如他，反應並不在樊紹依的認定範圍內，他笑得很開心，並且很自大的告欣她。

　　「善良如我，紹該給別人一個機會，更別提我和小楊是好朋友好同學，而小蘋又是小楊的馬子，於情於理我都該給妳再一次機會！」

　　「拒絕的機會？」不讓他再有顛倒事實的機會！樊紹依立即肯定的回道：「那我不得不說你有相當厚的自倍，居然禁得起別人的再三踐踏。」

　　「一來就算被拒，也只是第二次，並非是第三次，所以還是有機會；二來，我不希望妳因為朋友之間的『義氣』而喪失和我交往的機會，不讓衝動主導一件可能影響妳下半輩子的人。」

　　聽到這，樊紹依差點為他的機智反應鼓掌稱讚。

　　「如何？」陳聖保大方的問，一點也不怕再被拒絕第三次。

　　「不談外表或是你與小蘋的關係，也不提前天你和程亞雲之間的恩怨，你的確是有我所喜歡的特質，反應很快，和你在一起，絕對不會無聊，但是……我現在並不想交男朋友，如果你能安於一個朋友的位置，我很歡迎，若是再進一步，我只能說『抱歉』兩宇！」樊紹依誠實的回答，她是如此想的。

　　「好！」陳聖傑追女孩子又不是頭一次，當然懂得把握機會的重要。

　　誰說當朋友以後，就沒有篡位或進階的機會？他當然說「好」。

　　「那好！如果沒事，能掛上電話，讓我繼續上班嗎？」她疏遠又有禮的請求，誰能拒絕？

　　「當然，那我們下次再聊，拜拜。」

　　電話掛上，樊紹依如釋重負的癱在椅子上，還有二十分鐘才上班，瞇一下也好！偏偏再一次的事與願違。

　　強忍著歎氣與拒接的任性作為，樊紹依認命的接著電話。「聖毅公司您好！」

　　這一次又換小蘋打來，只聽她怯弱的聲音傳來。「小樊！」

　　「對，少煩！」樊紹依忍不住惡聲惡氣的回答。

　　「妳……生氣了。」

　　「沒有！當然沒有。有什麼事值得我生氣？」

　　「我把妳公司的電話給陳聖傑了！」

　　「喔？那妳一定是經過我的同意了！」意興闌珊的反問，她的好意樊紹依清楚，但…這些作為也未免太過頭了吧！

　　「妳別生氣嘛！」小蘋心慌得不知該如何平息樊紹依的怒氣。

　　她向來被同學保護得密不透風，連參加舞會都還會事先替她過濾有無太過雜亂身分的人參加，沒有後才肯帶她去，不過這還得她能學會如何自保……就是如何不讓男性在跳舞時，吃她豆腐後，始能參加。

　　但是這次……難道她真如她們眼中，如此純真到不知怎麼交男朋友嗎？

　　唉！小蘋是好意！樊紹依一直如此提醒著自己，可是，她沒如此不濟吧！

　　電話中，沒得到響應只問歎息聲的小蘋，心更慌了，

　　「小樊，要怎麼樣，妳才能消氣嘛！」

　　「把電話掛上，讓我繼續上班。」這樣的要求不過分，而且她實在是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我……」小蘋哽咽得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小蘋，我是真的得工作了，而且，我沒生氣了，真的。」她柔聲無奈的表示。向來不都是她們安慰她嗎？今日怎麼角色相反呢？不過至少毛效，只聽小蘋興奮得連聲說好後，總算掛上電話。

　　真是的，難道沒人告訴她們，讀書是學生的本分。至於是否要選修戀愛學分，全賴個人選擇自由？更何況她才高三，還早得很。

　　法律責該增添一條「熱心助人分憂解勞過頭者，造成別人嚴重困擾，得以罰鍰或XX年以下之刑責」。

　　而午休就在這幾通電話的打擾下結束。

　　樊紹依當然也沒如願的休息到，她能有所怨言嗎？當然是不行。

　　認命的收起自憐，其實也不該自憐，還有誰比她受到更多的關照呢！

　　工作吧，這比任何事物更能讓她忘憂，想起今早收到一張貿易公司查詢的信件，其中有十項的電子零件是公司有生產的，看來得先準備一下樣品並報價。

　　喔！提醒自己，等一下老闆進公司時，還是先跟他報備一下，尤其是外銷訂單以美金報價，還是讓他參予一下的好。

　　外匯，向來讓她頭痛，尤其這家貿易公司，還是第一次和他們合作，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當然，首要是能爭取到這張外銷訂單才是。

　　在下班前，總算看到老闆進公司。從他滿臉的笑容來猜測，他該是碰到某件令他滿意的事物。

　　「什麼事這麼高興？該不會是你總算找到一個可以毀掉公司的方法！」樊紹依知道這是較能讓他開心的事，也是他多年的心願。

　　「放心，妳暫時還不會失業，」老闆張先生依舊笑容滿面。

　　「尤其在我加重妳的工作量時，妳依舊能應付得遊刃有餘，我就知道我不能將『聖毅』給毀了，這樣做就太過分了些。」

　　「那好，你為什麼這麼笑容滿面？」這的確讓人懷疑。

　　「我笑是因為心情好，心情好則是因為－－我要結婚了！」

　　就算現在有人在樊紹依耳朵旁，大叫「第三次世界大戰開打！」也沒張先生這句讓她驚嚇。「開玩笑-」

　　「我可是一本正經！」

　　「今天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樊紹依需要再一次確認。

　　「當然不是。」張先生高興得不介意她有任何懷疑質疑在他身上。

　　「那你剛剛說的……」

　　「都是真的。」

　　「天呀！誰這麼不怕死？」她簡直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女性出現。

　　看她這樣反應，身為老闆的他，反而不知該氣她，還是恨自己，只能用眼神告訴她，這件事對他有多重要，而且絕對是真的。

　　「好吧！」收斂笑意，樊紹依一本正經的推論，「對方是大陸妹？還是越南新娘？」

　　「是公司的李小姐。」

　　「啊？！」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張先生，得到的卻是肯定的點頭。「我的助理？」樊紹依狐疑的再問一次。

　　「沒錯。」張順言肯定的點了下頭。

　　她怔愣了下，該恭喜還是得恭喜才成，只是有些不服氣。他們何時進展到這種程度？「我說老闆啊！你是何時對李小姐下手的？是我的觀察力太差？還是你們太會保密？怎麼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既然妳不是當事者，有沒有參予全程並不重要。」張先生喜孜孜的表示。

　　「說得也是！」既然沒有攪和的機會，樊紹依索性祝福他們。」總之，恭喜你們。李小姐呢？」

　　「有事？」

　　「當面恭喜祝福她呀！」樊紹依看到辦公室外已有員工打卡下班，也意識到自己還得趕去上課。

　　「她還有事，等會兒才會進來。」他知道未婚妻其實是伯樊紹依反彈，乾脆躲起來避不見面。

　　「那我只好明天冉恭喜她了。對了老闆，這張外銷訂單你看看要不要接？如果要的話，請順便報價，明天我再回給他們一張正式的回函，現在我要去上課了！」樊紹依將整個待處理的公事全交給老闆。

　　「這些全要？」看看手中頗具分量的文件，並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處理完畢的。

　　「張先生你都要有妻室的人了，還是守成些，多賺些錢來養妻兒，否則難保李小姐不會因看清你而放棄你。」她使壞應道。

　　「好歹我也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別再危言聳聽了，尤其是在感情止活上。」張順育無奈的搖頭，「我怎麼會如此的縱容妳？」

　　「人幸的，正因你想藉由我的手毀了這家公司開始，你給我為所欲為的權力，更何況現在是下班時間，咱們主從之間的關係，可以暫時告一段落。」逮到機會不模人來娛樂一下自已，那多對不起人，她如此鼓勵著自己，對張順育那更足肆無忌憚了。

　　「所有的女件都跟妳一樣嗎？」如果是，他得好好的考慮一下婚姻這樣東西才行。

　　「當然不是。」樊紹依善良的加以否定，看他眼中有著一絲畏懼，她可不能嚇得他改變主意不敢結婚，那她豈不是罪大惡極。

　　「那就好！」他總算放心了。

　　他……唉！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天才男性，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標準的孟子信徙……人性本善。算了，他想相信什麼就信什麼好了，這樣的生活，他不也安然的度過三十幾個年頭。

　　拿起書包，揮手道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得辦呢！她可是個好學生。

　　「別忘了手上那靈文件，拜拜。」樊紹依經過老闆身邊，再次的提醒他。

　　「是！姑奶奶。」

　　懶得理會老闆那聲戲誼的稱呼，上課要緊，再和他哈拉下去，自己可是會遲到的。剛踏出公司大門，才想到自己忘了帶算盤，今天有珠算，正想同去拿就看到助理李小姐從公司的會客室走到辦公室。

　　「原來她一直都在公司！」樊紹依也在此時才想到，李小姐剛剛是故意避開她的。為什麼？

　　帶著這個疑惑直到學校，她才被另一件煩惱的事給轉移心思。

第三章

　　「號外，號外！」王昭月得意的大聲嚷嚷，成功的吸引班上同學的注意。

　　「昭月，什麼事言麼激動？」班長拉住剛剛才開完幹部會議回來的她。

　　「該不會是畢業旅行要去的地方，讓妳翻案成功？」樊紹依猜言是唯一可能的結果。

　　「沒有！」於昭月興奮得加山否認。

　　「那妳高興什麼？」班長下解的看著王昭月，稍早還誓死非得推翻前畢業旅行提議……雖然是誇張了些，不過她們還是樂見其成，那既然沒成功！她還笑得出來？「妳該不是『不成功！使成仁』給氣瘋了？」

　　「不是，不足！」王昭月如期的收到全班關愛的眼神，總算願意將她高興到快得內傷的事宣佈出來。」我沒氣瘋，畢業旅行也依然是四天三夜的露營活動，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心急的同學催促的問。

　　「只不過多了另一個學校參加！」王昭月眉飛色舞的道。

　　「唉喲！」

　　「我當是什麼大事。」

　　「這也值得妳高興……」

　　四處不滿不平之聲傳來，怪的正是王昭月的大驚小怪與故弄玄虛，只差沒將滿腔的怨懟將她給射得千穿百孔的。

　　就見王昭月怒瞋著眼想辯解，還是不敵同學的人言藉藉，氣得她雙眼愈張愈大。

　　「好啦！我話還沒說完呢！」王昭月總算使出一招河東獅吼震住同學。

　　「說就說嘛，吼這麼大聲，虧妳還受學校熏陶了兩年，怎麼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另一位向來和了昭月不合的女同學，乘機取笑諷刺她。

　　「好了啦！還是聽聽昭月要告欣我們什麼事，這堂班會可只剩下二十分鐘而已。」樊紹依善良的介人，總算平息了一場差點爆發的舌槍唇劍。

　　「是哪一所學校呀？」總算有人想起這個「可能」是王昭月高興的原因。

　　「喂！不會是聖心女中吧！」有人用驚愕的聲音猜測。

　　同為教會學校與修女學校，這個校名一出，哀慘的聲音更大了。

　　「不是！」王昭月得意的否定同學的猜測。

　　「不是？！」相對於王昭月的得意，當然也有同學相對篤定她是在騙人，「少來啦！」

　　「光仁高中？」

　　一位同學才說，另一休同學立即反應，「怎麼可能，『光仁』倒是有可能跟『聖心』聯誼，再不也該是我們學校日間部的學生嘛！」

　　「總不可能是『智光』那所佛教學校吧！」這個驚人的猜測有效的議班上安靜了下來，只等王昭月肯定或否定它。

　　「喂！為什麼一定得是『教會』學校啊！」王昭月訝異的看著同學，」一點創意也沒有。」

　　「昭月，別鬧了，妳何不直接挑明還有哪所學校要去？」樊紹依討厭班上鬧成一團，那種噪音可以讓人有瀕臨崩潰的感覺。

　　「對嘛！」同學們立即附和道。

　　衡量一下目前的情勢，王昭月想了想，還是自動解答的好。」反正不是大安高工，就是建國中學，和我們一樣都是補校學生。」她說完，眨了眨眼又道：「這次班導不能和我們一起去，我們可以自己邀請一位科任老師前往。妳們想請誰？」

　　「當然是他呀！」

　　「妳是指數學老師？」

　　「不然還有誰？」

　　「可是……」

　　這一來一往的對談正代表班上大多數人的想法，還有誰比他更瞭解她們，只不過他肯嗎？學校方面會點頭嗎？

　　「下節課會計老師請假，我們乾脆利用這節課來討論算了！」班長的提議，馬上得到同學的附和。

　　這次討論的結果，出乎意外的多了另外兩位提名人選。

　　「英文老師也是從一年級就教我們到現在，脾氣又好，也是女性，比較合適。」

　　「可是妳別忘了，英文老師是有家室的人，怎麼會為我們拋夫棄子的！」另一位同學立即反駁道，我認為還是我會計老師比較適合，獨身、沒有家累，又是女性，學校方面絕不會反對。」

　　「喂！會計老師也三十有二了，好不容易最近才交到一位男朋友，妳還想去剝奪他們寶貴的時間嗎？太可惡了吧！」王昭月立即反對道。

　　「那這麼部，還是數學老師最恰當嘍，」班長為難的搔著頭髮。

　　「投票表決嘛！」樊紹依適時的提供意見。

　　「那好，我們就投票表決。」班長一宣佈，投票立即展開，而結果也分野清楚，最後還是由數學老師得到最高票，通過決定就請他隨行。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王昭月在大家拍手慶祝通過決議時道。

　　「什麼問題？」班長不解問。

　　「要派誰去邀請老師？」她話一說，同學立即安靜了下來，「班長？！」

　　「我？！」班長立即榣頭反對，幸好班上同學也沒人附議，王昭月的提議立即消失無效。「那就開始提名人選好了。」

　　「不用了，我知道有個人是最佳人選。」程亞雲得意的道。

　　「誰？」

　　「別賣關子了。」

　　「快說啊！」

　　在同學的催促下，程亞雲才道：「班花啊！樊紹依的數學向來是班上最好的，也很有老師緣，再說，誰受得了她的嗲功啊！」

　　什麼嗲功？這是什麼理由！樊紹依生氣的看著程亞雲，天生講話就是這種嗓音，十年前是如此，只怕十年後依然也是，但也不必被掛上「嗲」這個字吧！

　　「說得也是！班花最適合了。」班上一波贊成聲浪傳來，鼓噪的催促著要她答應。

　　「不對！」眼看自己就要被陷害了，樊紹依立即發出在對聲。

　　「拒絕駁回，抗議無效！」程亞雲得意的嚷嚷，就見樊紹依的臉氣黑了一半。

　　「全少也得聽聽我的意見吧！」樊紹依已經氣得想尖叫了。

　　「好了啦，聽聽班花的意見嘛！」心存愧疚的小蘋，很高興終於能幫得上忙。

　　「對嘛！」王昭月立即大聲的要班上同學安靜，好讓樊紹依可以提供意見。

　　「其責要邀請老師，還是由班長出面比較合適，至少她代表我們班嘛！這也顯得比較尊重老師啊！」她的話總算讓同學真正安靜了下來，也相信她不是藉故推辭，「而且，萬一老師要的會怎麼辦？我們都知道老師的條件不錯啊！」

　　「那怎麼辦，還是我們再找另一位備用人選？」王昭月喪氣的問。

　　「不需要！哪那麼麻煩。」程亞雲立即回答，彷彿早已胸有成竹。

　　「喂！妳今天的意兒特別多耶！」王昭月不滿的看著程亞雲。

　　「至少我的意見都是好意兒！」程亞雲得意的睨視她，大有我比妳高一等的感覺。

　　「那就請大小姐有屁快放！」工昭月不客氣的道，也不管自己的用辭文人文雅。

　　「妳……」程亞雲大有想找人吵架的意圖。

　　「好啦！」班長走到王昭月身旁，用眼神安撫她，才又道：「程亞雲，妳有什麼好建議就說吧，別冉賣關子了。」

　　「如果數學老師要的會，了不起我們連他女朋女一起請嘛！只要班長講話有技巧一些，伊老帥絕對無法拒絕我們的。」

　　「也對喔！」王昭月不得不點頭承認這是好辦法，班上同學也都點頭同意。

　　「哎呀！說話技巧我最差了，我一定沒辦法說服老師啦！而且，妳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數學成績正跟班花的英文成績一樣。」

　　班長的一席話，惹來同學的哄堂大笑。班上同學都知道，以英文論，班上成績最好的是班長，最差的是樊紹依，若以數學來看，則結果正好相反。

　　「也對，萬一老師原本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想到妳的數學成績馬上就搖頭拒絕，那可不太妙！」李琇玉乘機取笑班長一番。

　　「那還是班花去講好了。」班上立即有人再次提議由樊紹依去邀請。

　　「班長不行，還有副班長，再不然也該昭月這位康樂股長嘛！活動類不都屬於她負責。」樊紹依實在下想再多個「意外」機會和伊少凡接觸，當然得極力推辭才成。

　　「可是，妳卻是班上的數學小老師啊！」程亞雲立即又拿出這個頭銜來壓她。

　　「妳今天是跟我有仇是不是？還是得罪了妳，忘了跟妳道歉啊！」樊紹依真的被她給激怒了。

　　「我只是幫妳製造機會啊！」程亞雲絲毫不以為自已哪裡錯了。

　　「製造師生戀的可能性嗎？」樊紹依沒好氣的問，「何不給妳自己一個機會，噹噹最佳女主角？」

　　「男人還是比較欣賞像妳這樣的女性，套句我老弟說的，『光聽聲音就全身酥麻』，我，可沒這份能耐。」程亞雲嫉妒的道。

　　「照妳這麼說，我比較適合去配音，尤其是限制級的電影！再不就是那種OO2國際碼的情趣電話。」樊紹依話說完，班上也表決完畢了。

　　「經過剛剛投票表決，除了樊紹依與程亞雲棄權外，全班一致通過由樊紹依代表班上去邀請伊老師。」

　　這……只不過才斗這麼幾句的時間，自己就大意的被推舉上去了嗎？樊紹依幾乎要開始哀鳴。

　　「別臭著這一張臉，想想看，說不定明天就解泱了。」李琇玉同情的安慰著。

　　「妳願意代替我？」樊紹依希冀的問。

　　「我是指明天就有伊老師的課，若妳是今天去問，給老師一天的時間思考，明天就可得知結果。」李琇玉很阿莎力的拍胸保證，「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在精神上支持妳，如何。」

　　「妳……算了！」她還能怎麼樣呢？樊紹依挫敗的垂著頭。

　　「班花，妳放心，要是妳一個人去找老師，我陪妳一起去。」王昭月表現出十足的同學愛。

　　「那何不由妳開口，我在一旁為妳打氣？」樊紹依沒好氣的問。

　　「再說啦！」王昭月立即迴避推辭。

　　看著程亞雲，樊紹依可以肯定她今晚的反常一定和「介紹」風波有關。同為女性，又是同班第三年的同學，向來趾高氣揚的她，怎麼可能忍下這口氣，居然會有人捨她而選擇另一位並不比她強的女性。

　　真是倒霉，男人，你的名字叫麻煩，樊紹依不平的在心中為自己出口條咒罵。

　　「班長，露營除了在戶外吃住之外，我們是不是得安排一些活動呢？」王昭月愛玩的天性讓她開始規畫一些遊戲。

　　「對，不然多無聊。」李琇玉立即附和。「可是要安排什麼活動呢？」

　　「天使與主人，這個遊戲既簡單，又可以磨練一個人的觀察力，怎麼樣？」王昭月立即提出活動的建議，「而且，我們還可以拉老師一起參加這個活動！」她愈想愈覺得得意。

　　「這要怎麼玩啊？」同學們其中還有些未玩過這遊戲的，看到某些同學一臉期待，不禁有些急了。「昭月，快說嘛！」

　　王昭月在大家的催促下，大約描述了一下遊戲規則與玩法。

　　「每個人都擁有天使與主人這種身分，只不過主人必須凡找出妳的天使是哪一位，而當妳是天使的身分時，妳就必須在暗地裡完成主人的心願，而且還要幫主人做事，卻不能讓她輕易發現到。」

　　「這個遊戲可以從現在開始玩，等到露營結束那天的營火晚會，再由每個主人找出她的天使是誰，當然主人得準備一份禮物送給天使，以慰勞她近日的辛勞。怎麼樣，這個遊戲很有趣吧！」王昭月急切的想得到班上同學的認可。

　　「太好，這個遊戲太好玩了。」玩心頗重圠小蘋，立即拍手贊成。

　　「可是……班上布四十一位同學，這樣猜起來太辛苦了，我們何不分成兩組，一組當天使，另一組當主人。這樣一來，若主人猜不出自己的天使是誰，除了送禮物給她的天使外，還得接受處罰！」橄紹依建議著，這麼一來應該比較不會那麼混亂。

　　「那天使跟主人要怎麼分啊？」程亞雲不悅的問，心中則氣王昭月竟會如此大出風頭。

　　「以座號來分嘛，單號當天使，雙號當主人，多出的一位天使正好配老師，至於天使要配哪位主人，咱們抽籤決定，正好由多的那位天使，逐一登錄下來，這樣主人才會啞口無言的承認失敗。」王昭月興奮的說，一想到自己可以當上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那好！我們馬上來做紙簽。」班長立刻拿出一迭隨堂考試紙寫上班上雙號座號。」這裡是班上雙號座號共二十張，外加一張老師，共二十一張。由單號同學自己抽，班花登記好了，妳也是單號座號的。」

　　「好啊！」樊紹依拿出本子準備登記。「從一號開始抽嗎？」

　　「班花妳先抽，還是最後一位抽啊？」王昭月用手攪動手中的塑料袋，裡面正放著剛剛的二十張紙簽，「還是要按照順序？」

　　「無所謂啦，最後一個好了。」樊紹依想，自己該不會倒霉到正巧留下張寫有老師的紙簽，二十一分之一的機率，安啦！

　　沒想到前十個人抽過了，她依舊不在意的笑了笑，還有十一分之」的機率嘛！不急。

　　等到剩下最後兩張時，依舊沒有出現寫有老師宇樣的部簽，那……只剩二分之一的機率。

　　她！不會這麼倒霉吧！

　　「班花，就剩兩張了，妳要不要先抽？」李琇玉正巧是單號座號最後一位。

　　「不用了，還是妳抽好了。」樊紹依把李琇玉的最後好意給推辭了。

　　「好！」李琇玉看也不看直接將紙簽倒出，拿一張距離較近的，打開一看還是數宇。」恭喜妳啦！班花。」

　　怔愣在座位上的樊紹依，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竟然……捨棄這二十一分之一的機會，而變成百分之百的肯定。

　　天呀！她真想哭。若不是她親眼看到班長如何裁紙，寫數字，再一一折好，並確確實實是二十一張，否則她還可哀嚎有人作弊要求重來。

　　但……唉！她該哀悼自己的悲哀？還是慶幸那二十一分之一的幸運？

　　「唉！我……」算了，多說無益．還是認了吧。

　　「怎麼無精打彩的？」見樊紹依不答，張順育鍥而不捨的追問。「工作太多？功課壓力？」

　　不見她有絲毫的反應，張順育立即聯想到和情感有關的問題，自己前一陣子不正因情感困擾而覺得生不如死嗎？鐵定是如此！

　　「喔！我知道了，一定是感情問題，妳談戀愛了？」張順育得意的猜測，隨即又道：「可是沒聽過妳接私人電話中，有男性打電話來呀！」

　　拜託，待在公司前後總加不會超過三個小時的人，竟然會如此篤定，有沒有搞錯啊！樊紹依理都不理，打算電腦開機處理過帳。

　　「難道……妳暗戀我？所以，昨天一聽我跟李小姐求婚，妳才會今天一整天都沒精神？」

　　別鬧了，什麼暗戀？未免太扯了，她忍不住想用瞪眼制止老闆的自我膨脹。

　　「我就知道我沒猜錯，唉！樊小姐，妳該清楚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要不要貼公告？還是得登報澄清？這些我是不介意啦！只要這筆支出算公費。」樊紹依沒好氣的問，明眸中有著明顯的不悅。

　　「貼公告？登報？做什麼？」

　　「昭告全天下，我，樊紹依對張順育先生你，沒有任何綺念。暗戀？下輩子吧！更別講你老先生今年高齡三十五，只可惜我沒有戀父情結…」樊紹依著實忍不住了，開口就是一陣炮轟。

　　「妳…妳…生氣啦！」張順育囁嚅的問，從沒看過她大發脾氣，怎麼今天會惱羞成怒？還是女人家每個月一次的脾氣爆發期？這……

　　看老闆一臉呆樣的看著大花板，樊紹依不用一加一的推斷，馬上也猜得出老闆八成是何想法，好吧，只要他不會開口說出那蠢想法，她倒還能忍受。

　　「我…」要問嗎？張順言不確定的猶豫著，「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真的要問？她強忍想再次炮轟的火力，只問：「和公事有關嗎？」

　　「應該沒有。」

　　「那好，別問！」如此斷然拒絕就不會影響到上作，反正和公事無關，不透他有開口機會，也可少惹自己生氣。

　　「可是和妳有關！」

　　「所以才要你別問。」樊紹依臉上勉強掛上笑容，以減低話中的殺傷力。「第一、要尊重我的隱私權，第二、工作時嚴禁出錯，如果你將剛想問的問題說出來，很可能會『嚴重』干擾我工作時的準確性，第三、既然和公事無關，當然也不好在上班時間討論，第四、你若太關心我，李小姐說不定會誤會，那可就遭了。

　　「綜合以上各項，你應該立刻離開辦公室，不然離開公司也成。看是要去泡妞，還是找妹妹，再不然去安慰一下情婦、午妻什麼的，快結婚了嘛！別讓她們以為你太絕情，若是沒有情婦、午妻，乾脆趁現在有時間先去預定，當然如果你是這麼沒良心的男人。

　　「好啦！現在我先祝你一切順利，再見！」樊紹依正高興可以一腳踢開老闆，沒想到辦公室門口正站著兩個人，一位是伊少凡，另一位就是她的助理兼未來可能的老闆娘人選李小姐。

　　「我可以和妳談談這張合的嗎？」伊少凡揚揚手中的卷宗道。

　　「沒問題！」合約既然是她打的，討論的對象應該是她吧！反正老闆現在忙得很，忙著跟未來老婆大人解釋他沒有一丁點的邪念。

第四章
　　
　　「請坐！」樊紹依端來兩杯熱紅荼，就看到伊少凡還站在會客室中。

　　「謝謝！」他接過樊紹依手中的紅茶，打趣道：「怎麼？有人忙著吵架，所以由妳親自泡茶？」

　　「能為老師沏茶是我的榮幸！」樊紹依為自己在紅茶中加些奶油。

　　「沒看過有哪位拿人薪水的員工，敢這麼說話削老闆。」

　　「簡單，只要想清楚被開除後，還有哪裡可以生存，說起話來自然就會大聲了。」樊紹依含蓄的道，事實上也是如此。

　　「心情不好？」伊少凡推測問。

　　「老師總不可能是特地來安慰我？開導我的吧？」

　　「上班時間不談私事？」伊少凡想起她剛剛拒絕的理由之一。

　　「我是怕耽誤到老師的時間，所以先把公事處理好，到時候再談我的心情如何？」

　　「好！」伊少凡立即打開卷宗和她討論了起來，約莫一小時才討論完。

　　「我會把合約重打，到時再請老師指正。」她總算完成一件煩人工作。

　　「沒問題！！」伊少幾看看時間，的莫十一點三十分，遂問：「中午可以陪老師吃飯嗎？」

　　「好啊！正好有事跟老師商且裡。」樊紹依合上卷宗。「老師等我一下。」

　　「嗯！」看著學生一反在課堂上的表現，他不禁有些悵然。

　　雖然手執教鞭也只不過快三年的時間，不過能讓他留有深刻印象的並不多，她，樊紹依倒是個例外。

　　五官並不如她的聲音吸引人，卻有著渾然自成的氣韻，既天真又老成，既活潑又不失穩重，既幹練卻又保有一顆稚子之心，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兩年多來對她的觀察，伊少凡發現到她事事喜歡站在第三者的立場看戲，尤其是可以凡事皆與她無關的那種。偏偏她周圍的朋友總喜歡將事情丟到她身上，讓她

　　想逃避也沒機會。好玩的是，她似乎也不在乎這種事情發生，或者該說這根本是……本能吧！

　　渴望被重視，卻又不希望被注意。希望能偷得浮生半日閒，卻又生怕被無情的遺忘，難道是和家庭環境有關嗎？

　　這個疑問第一次纏繞上心頭，卻又甩甩頭的想忘掉那疑問。這根本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也只不過是她的科任老師，一星期才五堂課。他和她，頂多再幾十個小時的交集，等她畢業後，他們連再見的機會都不太可能。

　　真的！他如此告訴自己，卻在見到她時又問：「妳在家排行第幾？」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雖然訝異老師會如此問，樊紹依卻沒有太多的心情浮動。

　　「或許！」訝然自己會問出口，卻不見得非知道答案不可。

　　「排行第二，上面有姊姊，下面各有一個妹妹與弟弟。」回答完後，樊紹依隨口問：「老師呢？」

　　「獨生子！」既然她都回答了，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要娶老婆可能會辛苦一點。」她帶伊少凡來到公司附近口碑最佳的餐廳用餐。「要吃什麼？」

　　「既然這家餐廳妳比較熟，妳做主好了！」伊少凡將主導權交還給她。

　　「今天的特餐是什麼？」樊紹依聽到侍者的介紹，用詢問的眼神看伊少凡，得到認可後，才點兩份特餐。「如果告訴你，我從來沒來這裡吃過飯，會擔心嗎？」

　　「不會！」吃對他而言並不是這麼絕對的事。

　　「信任我？還是你從來不虐待自己？或者只要不拉肚子，任何食物你都不會拒絕？」支著下頷，她好奇的問。

　　「基本上這兩個答案都是對的，頂多只在對象不同時稍有變動。」伊少凡誠實道。

　　「那現在……」

　　「基本上是信任妳，不過以這家餐廳坐滿的席次看來，東西的口感也不會差到哪才對。」伊少凡相當有自信的道。

　　對於老師的自信，樊紹依只是微笑不答，反正好不好吃等人口後就知道了，她倒想知道剛剛他問她問題的用意。

　　「老師怎麼會想問我在家中的排行？」

　　「一來是好奇，再者是想瞭解妳。」伊少凡不避諱道。

　　「好奇？對我？為什麼？」雖然不喜歡將自己放在人前解剖，但她卻想知道為什麼伊少凡會想瞭解她，有何用意？

　　「因最妳是矛盾的最佳代表人物。」

　　聽到這樣的話，樊紹依並沒有特別的感觸，在她看來，人本來就是一連串矛盾的組合。「許多人都有矛盾這個特質，我怎麼可能榮升代表？「這樣的說法，她無法佩服。

　　「人會朝今夕改，會反覆無常，甚至會埋怨自己所下的決定太早、不好上資是矛盾的特性之」，是很浮面的。而妳的矛盾是另一種較深沉，也較無可奈何的那一種。」既然她問，索性講開來，就當是用餐的話題之一。

　　「例如？」

　　「妳非常討厭引人注意，可是妳的外表，甚是沒看到妳的人光聽聲音，就很容易引起騷動。外表看不出有任何了不起的能力，偏偏辦事效率一把罩，可是卻又迷糊得很。看妳在學校和同學相處的情形，絕對想像不出妳在公司的樣子，竟然如此沉穩，不像是只有二十歲的年紀。」伊少凡還保留了些沒說。

　　「你何不說我『老得快』，明明才快二十歲，看起來卻有三十歲的容貌，四十歲的體態，五十歲的記憶力，六十歲的……」

　　「念力！」伊少凡打斷她的細數，插嘴道。

　　「念力？喔，你是指我嘮叨的功力！」樊紹依不到三秒鐘就瞭解。

　　「沒錯，反應真的很快！」伊少凡讚歎道，「和妳講話很輕鬆。」

　　「謝謝老師的讚美，不過我還是得提醒老師，不是所有的老人家都很嘮叨。」

　　她伸手拿起水杯喝水，潤潤喉，補充一下口水。

　　「沒錯，是我失言！」伊少幾大方的承認自己的語誤，並笑她話中影射對自己的形容。

　　「有什麼好笑的，外在容貌的改變，有時也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她就是看不慣他臉上那排潔白的牙齒。

　　「是！想必是閣下的自我體驗。」看她又想開口反駁，他道：「好啦！別惱了。我比較想知道妳剛剛說的，為什麼獨生子比較不容易結婚？」

　　「事實嘛！」樊紹依不懂這有什麼好不能理解的。

　　「為什麼？麻煩例舉一下。」

　　「這哪需要例舉！稍微想一想也知道。」還想再發表言論，卻被侍者送餐的動作所打斷，勉強維持風度的點了點頭，待侍者轉身離去，她立即道：「獨生子的壓力與責任向來就比一般純綷當兒子的人，還要加倍許多。比方說，妻子必須跟婆婆搶先生。婆婆是怕少了個兒子，當妻子卻怕多了名爭不嬴的女性競爭者。一般只生一個孩子的媽，佔有欲都比較重。」

　　「這並不是絕對。」伊少幾蹙眉道。

　　「這當然不是絕對，不過我所看到的大都是如此。」樊紹依聳肩道。

　　「除了這個以外，跟獨生子交往還需要害怕嗎？」
　
　　「還有呢！」她先吃一大口飯，再喝口湯才又道：「許多人結婚後，希望會有一段彼此的適應期，最好是有自己的房子，成立一個甜美不受打擾的小家庭。可是，若是獨生子就一定得和婆婆住一起，到時問題就會更多更多。」

　　有這麼慘嗎？伊少凡才不相信呢！

　　「你不情。好，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家只能有一個女主人上就像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一樣，一個家有兩位女主人，事情到底由誰來做主？」樊紹依平淡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神情倒是相當激動。

　　「你會讀心術？還是我洩漏太多的表情，怎麼能一下子就背中我的心思？」伊少凡有趣的看著眼一刖這位從沒深談過的學生。

　　「你若不是很聰明，就是很笨。」樊紹依不怕死的評論，也不想想他還是她的老師。

　　「看來你決定先將我另一個身分給忘掉。」伊少幾忍不住想捉弄眼前這位企圖調侃他的學生。

　　「而你迫不及待的希望我別忘？」她慧黠一笑。 「現在我知道你是聰明的，所以不用開口，只要一個眼神傳遞，我就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或是想聽些什麼。」

　　這一段引人發噱的話，在某些程度上的確是取悅了他。不過很難斷定究竟是他較聰明，或者是她！

　　他，或許可以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來傳達他的意思，但若沒有她這朵解語花，只怕一切也是白費。誰較聰明？以他來看，應該是她，樊紹依才對。

　　看他笑著搖頭，若有所思的模樣，樊紹依第一次希望老師有著絕佳的風度與幽默感。她低著頭埋首吃飯，心想等會兒還得上班呢！

　　「怎麼不說話了？」看她安靜的吃飯，伊少凡反而不習慣。

　　「呃！我剛剛才想起，媽媽說：『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媽媽的叮嚀很重要，加減聽。」她甜甜一笑，立即又埋首於午餐中。

　　「只是加減聽？而不是照單全收？」伊少凡一來好奇，再者就是忍不住想逗她說話。

　　「以前那種愚忠、愚孝已經不流行了，不過『經驗法則』倒是可以選用。」

第五章
　　
　　「太棒了。」在得知伊少凡答應參加班上的活動後，王昭月怔愣了一會後，便興奮得有如五歲小娃，又叫又跳的。

　　「日期確定了嗎？」伊少凡看到樊紹依明顯的鬆了口氣。

　　「大概是今年寒假吧！」王昭月說個初略日期。

　　「好！沒事了吧？」

　　「沒事！」王昭月立即表示。

　　「那回教室吧！」

　　「是！」她抓著樊紹依就想往教室跑。

　　「沒跟老師說遊戲的事情！」樊紹依忐忑不安的道。

　　「放心啦！去露營的哪個人不玩遊戲？不辦營火晚會？這已經是例行的慣例了。」王昭月胸有成竹的道：「安啦！」

　　能安嗎？為什麼總覺得放心不下？樊紹依只能暫放寬心。等會兒上課時，一定得跟老師提才行。

　　只可惜第二節的數學課，應成本會計老師的要求而調課，變成今天要連上兩堂。數學課則挪成下星期一再補課。算了，只好找機會再說了。心頭悶悶的，她總覺得有事情沒做完，連回家的步伐都沉重許多。

　　「嗨！」

　　莫名的被擋住去路，一抬頭，就看到一臉自信笑容的陳聖傑。和他的好了嗎？樊紹依淡然的看著他，在心中自問。

　　「嗨！」既然被擋住去路，她不和他打聲招呼大概也不成吧！

　　「剛剛才碰到小蘋。」

　　這算是解釋為何會擋路的原因嗎？她只是微偏著頭望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送妳回家。」陳聖傑一臉他說了就算的酷樣子，絲毫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讓他送。

　　「送我？」才第二次見面，樊紹依不想信任他，更別提讓他送了。「不用了，我搭公車很方便。」

　　陳聖傑似乎看穿她的心態。「就坐公車，這樣總成了吧！」

　　哈！隨他吧！喜歡如此費事費時是他的事，樊紹依不置可否的聳肩。

　　「你住哪？」

　　「永和。」陳聖傑笑問：「要不要去吃有名的永和豆漿？」

　　「我比較喜歡台南的棺材板。」樊紹依淡然的回答。「我到萬華換車，那裡有車到永和。」

　　換言之，他只要跟到那裡就好。陳聖傑焉有聽不出其意，只道：「正好！」

　　「是呀！正好。」她總算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妳向來如此嗎？」

　　「不一定！」她並沒裝作聽不懂他的話，有些事還是趁早溝通的好。來到站牌，同校的學生還有許多人在等車。

　　「我還以為咱們說好了，還是朋友！」

　　「不對，是『只是朋友』，這是有差別的。」樊紹依字字計較，不讓它因一字之差，整句話的意思都不同了。

　　「差別在哪？重點不是朋友這兩個字嗎？」陳聖傑可不認為自己哪裡說錯了。

　　「別人」聽你說，還是朋友，八成以為我們吵架了，或是曾經分手。」

　　「怕人家誤會？」陳聖傑不知這有何好計較的。

　　「也對，也不對！」

　　「小姐，說清楚一點行嗎？」

　　「是怕人家誤會沒錯，不過是怕人家誤以為我們曾經有過那麼深的交情。」她才不要讓人如此誤會呢！

　　「我有那麼差嗎？」陳聖傑自認自己各方麵條件都那麼好，有他這樣的男朋友不是很有面子嗎？

　　「沒有！」這是實情，樊紹依也沒必要說謊來自抬身價，她只是不屑被人誤解。「但是我怕人家以為我行情差，都分手還再重新接納。」如此的回答是實情，也正好殺殺他的優越感。

　　「或許別人會以為妳善良、行情好，像我這樣的男人，對妳還是割捨不下！」陳聖傑輕鬆的為自己找回面子，只不過找回的不多罷了。

　　「車來了。」樊紹依率先上車，兩人幸運的找到位子坐下。她才又道：「我的行情好與不好，你會有機會認定的。至於善良與否，看到我接受你當我的朋友，不是就很明顯了嗎？」

　　「妳的反應真快。」再次見識到她的口才，陳聖傑不禁想拍手稱讚。

　　「優點之一。」樊紹依毫不害羞的自褒。

　　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棋逢敵手。」陳聖傑有此體認道。

　　「你是指我和你一樣臭屁嗎？」她的用辭雖不雅卻是最直接的方式道。

　　「對我們而言是自信的表現方式，在別人眼中可就是臭屁、冷漠，再不就是很拽。」陳聖傑相信她一定也有這種經驗。

　　他說得沒錯，無論是同性或異性朋友，每次第一眼看到她都是這種感覺。不過這也只限在和她講話前，或是刻意想保留這種印象的情況下。

　　所以，她不想回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更不想讓他對她產生認同感。

　　他和她還是不同的。

　　雖沒有深交，樊紹依可以確定一點的是，他們的生活環境絕對沒有交集的地方。自己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個「待征服」的獵物，一日一被捕獲，下場肯定是被冷凍。她可不想當獵物，也不想當獵人，要如何才能讓他放棄她呢？

　　「想什麼？」陳聖傑好奇的問。

　　既然自己的一席話，沒有換來崇拜的眼神，也沒有一絲的認同感，甚至連一點「只有你瞭解我」的欣慰之情也沒，就是默然，沒有一絲的聲音出現，也沒有一毫的表情變化，她真的和一般的女性不同。

　　在得不到一絲的注意下，他只能再問一次。「想什麼？」

　　「如何才能讓你甩了我！」樊紹依很坦白的回答，只希望得到可憐的響應。

　　「把心貢獻出來！」陳聖傑輕鬆的開出條件。

　　「任你踐踏？」

　　「愛護！」陳聖傑修正道。

　　「那我得先去參觀參觀才行。」樊紹依拉了下車鈐，已經快到萬華了。

　　「參觀什麼？」

　　「芳心博物館啊！看你如何愛護貢獻出來的心。」她調侃道。

　　車停，萬華到了，兩人下了車。

　　樊紹依指了指前方不遠的站牌。「那班車有到永和。」

　　「我等妳上車。」

　　「隨你。」兩人來到她要換車的站牌，不久車子就來了。剛想上車，卻被他拉祝「還有事？」

　　「我的芳心博物館，只保留愛護妳的心。」說畢，他才鬆手讓她上車。

　　隨著車子的移動，陳聖傑愈遠愈校對他的話，樊紹依不想有太多的情緒，反正也不認為他能純情的做到這一點。

　　「他是妳的男朋友？」

　　「呃？」是他，建中補校的男學生，竟然會選擇今天開口跟她說話。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樊紹依只是微笑的搖頭表示不在意。

　　「我叫陳振烜，我們常搭同一班車，看得出來妳很用功。」

　　「沒有，只是平常沒時間背書，只好利用等公車和坐公車的時間，半工半讀的學生不都是如此。」樊紹依不覺得自己是個特例。

　　「大慨吧！」陳振烜知道有許多人只是純脆做做樣子，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這樣。或許學校不同，學生的素質還是有差吧！

　　不喜歡主動提起話題的樊紹依，只是沉默的站著，雖然不是刻意注意，不過看了兩年多，知道他大約還會再坐個十分鐘才到他要下車的站牌。或許是她的沉默，他竟又鼓起勇氣提出話題。

　　「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還是一樣，升學與就業並重。」

　　「那很好啊！畢業後，若沒順利考上大學，大概會先去進修電腦，我爸爸在電腦公司有熟人，到時可以替我安插一份工作。」陳振烜極力想搏得佳人的注意力與認同感。

　　哪知，她只是禮貌性的「喔！」一聲。

　　失望之餘問了個他很想知道的事。「剛剛那位是妳的朋友？」

　　「是朋友啊！」

　　「這就是妳今晚遲一點的原因？」陳振烜沖口而出，問得很後悔。這麼一來，她就會知道自己注意她很久了。

　　「沒錯。」的確是因為陳聖傑，她才會晚一點到站牌，相對的就比平常還要晚。

　　「那他不但是妳的朋友，也是妳的男朋友？」陳振烜的語氣略微逼迫。

　　向來討厭人家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今天竟然讓一位「毫不相干」的人……樊紹依沉下臉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才問：「你想追我？」

　　「我……沒錯。」陳振恆一咬牙，乾脆承認自己的企圖。

　　「很抱歉，我沒興趣。」她直接又明白的拒絕。

　　「因為他？」陳振烜不認為自己的條件比他差。

　　「不，因為你自己。我討厭咄咄逼人的男性，尤其在彼此沒有任何交情時就如此，我不敢想像日後又會變成什麼模樣。」樊紹依說完，就往車子的後座走去，那已經有空位，沒道理陪他罰站，更何況他也快下車了。

　　「我……」陳振烜的呼喚並沒有讓她有一絲停頓，眼看自己已到站，只得先下車，以後再說。

　　確定他下車後，樊紹依暗自鬆了口氣。在別人看來，她或許拒絕得很有經驗，卻不知她真的最討厭做的事，就是拒絕人。為避免日後加深自己的困擾與對別人的傷害，根據經驗，還是絕情些的好。現在拒絕，更多造成他自尊上的傷害，總比日後在情感上造成創傷的好。

　　下車時，看到母親在站牌引頸而望的等待。愛情，遠比不上親情來得實在。

　　樊紹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想設立一個「追悼日」的念頭。這個名稱是恐怖了一些，卻是最能符合今天的心情，若只要設立這麼一個追悼日，可以免去日後再碰到類似的倒霉事，她會的。

　　早上八點出門時，才剛到公車站牌，就見一名男子走了過來，大刺刺的自道要和她做朋友。

　　對他，樊紹依根本一點印象也沒，而且她向來討厭這種毛遂自薦型的男子。不懂得含蓄，又自大得要命，而且喜歡自命不凡。這種人，她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更別提自貶身價和他交往。

　　哪知就有人這麼令人討厭！竟還大聲的自我介紹。

　　「我就在妳家對面的那家版模　公司上班，對於妳家的情形我很瞭解。」

　　等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他竟然是對家裡情形很瞭解的人！他有沒有說錯啊？！還是認錯人了？

　　「先生，你是不是昨天沒睡好，認錯人了？」樊紹依不客氣的問。

　　因她的話，也引來一旁同為上下班族一陣笑，也或許她讓他覺得太下不了台，開口再說的話竟是傷人的話。

　　「我當然沒認錯，妳就住在安樂巷Ｘ號三樓，妳媽媽是人家的情婦，所以妳當然是人家的私生女。不過妳放心，我一點也不介意。」

　　什麼嘛！樊紹依恨不得眼前正好有隕石降落，當下壓死這個臭男人。

　　「可是我介意！」她杏眼圓瞪，讓那人知道自己有多生氣。

　　「妳不用不好意思。」

　　天呀！這什麼世界，竟然讓她碰到……瘋子，她只能如此認定。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一下心情，雖然對眼前這種人，根本不用顧慮到風度這兩個字。

　　「你是憑哪一點認定我媽媽是人家的情婦？」明知身旁有一堆的人，正好奇的注意他們兩人但樊紹依已經氣到什麼都不管了。

　　「從來沒看過妳爸爸的車停下來過夜，只有偶爾回來一下而已！」那個人依舊不知自己有錯，還想在氣勢上壓過樊紹依。「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樊紹依一聽當下決定了，不管什麼風度、形像，先把眼前這不識相的男人臭罵一頓再說，當然說的話就不用任何修飾了。

　　「你媽媽才是人家的小老婆，你才是私生子。」她氣到連茶壺姿勢都擺出來了。「你只是在這裡上班，又沒有住在這裡，誰規定車子一定得停放在住家前面？還有，我爸爸在大陸設廠，當然回家的時間與次數就少了。這些你知道嗎？瘋子、白癡！」

　　開罵結束，她懶得再等公車，乾脆伸手一招，坐出租車到公司，也懶得管那男人被人取笑到臉紅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過她是直到公司還在氣得發抖。

　　偏偏今天公司的一切也不近如意。先是該交的外銷訂單，其中有一零件被老闆張順育挪用，卻沒有告欣她一聲，害她得臨時先跟同業調貨，才順利的在檢驗所人員來時將貨品準備齊全，並驗收完畢蓋大早送到貿易公司，準備裝櫃上船。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以為這就是混亂一天的結束，沒想到在換公車到學校的途中，竟然碰到色狼。

　　可恨的是，她用書包當阻擋還是無法完全避免那只祿山之爪，而站在她一旁的同班同學，竟然一點也不懂得她的暗示，只問：「班花，妳干麼一直挨過來？」

　　樊紹依一臉難看的跟同學使眼色，只可惜對方只覺得她很奇怪，幸好不到一分鐘就到學校了。衝下車後，她好氣自己為何沒勇氣大叫「色狼」，再不就一把抓住那只毛手，請駕駛先生直接開到警察局也成啊！結果上是姑息的默默阻擋那隻手而已。

　　下車後過馬路，總算鬆了一口氣。當樊紹依回頭一看，公車站牌下竟然站著一個人。她肯定的知道，那個正是在公車上非禮她的人，現在她知道真有所謂的「衣冠禽獸」，而那個人正是代表，他竟還一直看著她到學校。她忍不住將此事告訴同學們，並對剛剛那位同學埋怨。

　　「我剛剛一直跟妳使眼色，妳怎麼都看不出來？」

　　「我怎麼知道，我還以為妳眼睛不舒服。」

　　唉！樊紹依認了。同車有這麼多人，偏偏自己被他挑上，而且還竟然膽小的不敢大聲叫。整車的人，至少有八成是同校的學生，今天的那位駕駛也因為上學的關係，也不算不熟啊！自己竟見……恨死自己的沒用！

　　樊紹依不禁納悶，究竟自己最近走什麼狗屎運，一下子有人要介紹男朋友給她，一下子同車兩年的男子竟然在昨天對她表白，今天早上還有人毛遂自薦要當她男朋友，剛剛還被男性非禮。這……這算什麼嘛！

　　幸好上課時一切順利，只是忘了跟伊少凡提起玩遊戲的事，今天的數學課是第三節，也只能等下一次再說了。

　　原希望放學時能一切如意，至少不會再碰到那位建中補校的學生，這是她以為放學時，唯一可能會碰到的麻煩，沒想到才一出校門麻煩就來了。

　　今天當值日生的她，出校門正好碰到教官，就像以往般，教官都會在校門口目送學生離校。「教官，再見。」

　　「再見。」教官親切的與她道別。

　　沒想到才甫出校門，就見到今天早上在公車站牌的冒失鬼，想繞過他，卻被他擋在前面。

　　「我為今天早上的魯莽道歉，現在妳可以當我的女朋友了吧！」

　　前一句話還滿有禮貌的，下一句卻又是那種氣死人的自以為是的口吻。樊紹依瞪他一眼，懶得理他就想走，而剛走不遠，卻看到另一個人向她走來。

　　「請問中山南路在哪個方向？」

　　樊紹依不管他問話的對像是誰，轉身再次走回校園，這次卻是嚇得全身發抖。乍然有隻手輕拍她的肩，她嚇了好一大跳。

　　「怎麼啦？放學不回家站在這裡發呆！」伊少凡正準備回家，沒想到卻看樊紹依站在這裡，直盯著校門看。

　　「老師。」說實在的，看到伊少凡，她的心立即平靜不少。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身體不舒服嗎？」蒼白的臉色、驚懼的眼神，和平時活潑自情的她截然不同。「老師剛嚇到妳了？」

　　嚇到是嚇到，主因卻不是因為他。樊紹依不知該用什麼藉口才能和伊少凡一起走，卻又怕不這麼做，校門外還有人等著她，那……該怎麼辦？

　　看她神色不定的往校門外看去上定她是遇到麻煩了，他遂決定送她一程，至少可以減低校外等她的危險，否則她怎麼嚇得發抖。

　　「妳要到哪裡？老師送妳一程。」

　　「謝謝老師！」

　　就見她粲然一笑，臉上的驚懼不見，臉色也紅潤多了。伊少凡更確定自己的推斷。「走吧！」

　　「嗯！」樊紹依柔順的跟在伊少凡身旁。出了校門，還四處觀望有無那兩人的蹤影。他，那個色狼竟然還在！嚇得她立即拉住老師的手。

　　「怎麼了？」伊少凡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又回來了，但她只是搖頭不語。「往這邊走。」帶領地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坐進車，伊少幾也不多問，先將車駛離學校，過五分鐘，他才將車停靠在路旁。「剛剛是怎麼回事？什麼人嚇到妳了？」

　　老師敏銳的觀察力，讓她緊繃的情緒稍有鬆弛，眼中噙蓄的淚水，險些就這麼滴落了下來。

　　「是妳以前的男朋友？」剛出校門時，印象中，似乎有個男人一直盯著她看。

　　「才不是呢！」樊紹依自認為這麼倒霉的事，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那麼他是誰？」伊少凡想弄清楚這一團混亂是怎麼一回事。

　　「色狼！」原本不想說的，到後來，樊紹依還是忍不住說出口，說完的同時，眼淚也簌簌的掉了下來。

　　沒想到答案竟是……伊少凡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她。總算知道她蒼白的臉色與驚懼全是因為那個人。「他對妳……！妳還好吧！」太過私密的話不方便問，卻又不知她的身心受傷得如何。

　　「原本我也以為還好，只是在公車上被摸。可是……可是沒想到他不但跟著我下車，竟然還……等我下課！」說到這，她的淚流得更急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樊紹依深吸了幾口氣，只希望自己的淚水能不再流了。

　　「妳看到他？」

　　「我感覺到是他沒錯。」紹依生氣的罵著自己。「都怪我，今天要是勇敢一點大叫『色狼』，再不然就叫公車司機直接開到驚察局算了。就不會……不會……」

　　「別哭了。」伊少凡從車子後座拿了面紙，交到她手上。「有了這次的經驗，我相信若再碰到類似的事情，妳會知道該怎麼辦。」

　　「我……」

　　看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伊少凡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頭，直到她啜泣聲變小，他才又重新發動車子。「住哪裡？」

　　「板橋。老師，你開到萬華就可以了，我可以在那換車，也比較不會耽誤到老師的時間。」樊紹依靦腆的低頭輕欣。

　　「放心！」伊少凡將車駛向板橋方向，「照顧學生是老師的職責。」

　　「謝謝，」樊紹依誠摯的道謝。

　　「以平常心去看待這件事吧！別讓它影響妳太久。」伊少兒相信這種事不管發生在任何一個女性身上，反應都會像她一樣。

　　「我盡量。」她很想照老師的建議，卻沒把握自己是否真能做得到。

　　「多想些愉快的事，把這件事淡忘吧。」伊少凡提供她方法。

　　「愉快的事！應該有很多，卻一時也想不出半件來。反倒一些想忘掉的事，就在眼前一直浮現。」她苦腦的看著前方。

　　「如果已經發生過，那些往事的回憶縱使不好，至少妳已經面對過了。衝擊力應該是比今晚的那件事還小才對。」伊少凡笑笑道：「這可是老師的經驗談喔！」

　　「老師的脾氣好不好？」

　　「還可以啦！不然怎麼還沒被妳們這一群寶貝氣到吐血。」伊少凡揶揄道。

　　「修養好啊！」在她眼中，伊少凡該是那種不知生氣為何物的人，或許是理智強過一叨！也或許是他懂得如何分散奴心氣。

　　「到了老師這把年紀，是該懂得如何克制脾氣才行，這也是成長才行，這也是成長的基本要件呢！」伊少凡老成的說。

　　「如果……如果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呢？人很奇怪，碰到某些事時可以忍了過去，但是事情若是發生在自己所在意的人身上，那麼那口氣是怎麼也咽不下的。」她想起高二時所發生的那件事，苦澀得不能自已。

　　「有時候是很容易發生這樣的事。」趁著轉彎時，伊少凡順道瞄了樊紹依一眼，發覺到她的情褚似乎異常的低落，八成是想到某些不好的回憶。

　　雖然今晚的事對她而言。並不好過，不過化目定有某件往事超過今晚所能影響的，如此一來，她的情堵才會又低上那麼幾分。伊少凡正考慮要不要開口問她時，她竟然蹦出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老師，截至目前為止，你最自豪的事情有哪些？」

　　問得突然，卻又不等著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告訴他某些事，或者該說是傾訴。

　　他還沒回答，就聽到她故作輕鬆的說：「我有喔！而且還有兩件。羨慕嗎？」

　　「是有點！不過得聽過以後才能確定。」伊少凡想藉此讓她和他談一戟。

　　「一個是為中風的爺爺拍掉煙灰，另一個就是和父親吵架！」

　　「前者得意的語氣與後者苦澀的語調，他知道她並不想和她的父親起爭執。不過就如她剛剛所言，有些事並不是她想那麼做的。

　　「想說嗎？」伊少凡尊重她，遂問……

　　「記得小時候，祖父總是拄著拐杖行走，不過卻絲毫不減其威嚴。」想起往事，樊紹依臉上有著甜甜的笑容。「第一次上幼兒園時，學校就在巷子口而已。而我，卻每天六點就到學校，還被祖父母笑我是『去幫老師洗碗』。

　　「以前的治安感覺上不像現在這麼壞。所以就算只有我這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在偌大的幼兒園區內，也不會有任何不安，我祖父口中是不說什麼，不過每天他會陪我這小孫子走到巷子口，看到我進校園以後，才又拄著拐杖走回家。

　　「只可惜在我大約讀一年級時，祖父再一次中風，這次讓他全身癱瘓的躺在床上。平常他只能口齒不清的和祖母交談，再不然就是交待某地一事給父親和叔叔，生氣的時候，只要雙眼一瞪，就足夠表達他的不滿和怒氣。那時的我，真的很怕爺爺，怕他忽視的眼眸看著我。

　　「現在回想起來，很可笑！對不對？」樊紹依得到的回答是搖頭。

　　「我並不這麼認為。」伊少凡專注的聽著，忍不住催促追問：「然後呢？」

　　「這種害怕讓我不敢主動靠近祖父，只有在放學回到家時，不五時偷偷的、輕悄悄的偷望祖父，看他躺在床上是否一切安好，那時很怕祖父會靜靜的與世長辭，而且抽煙是爺爺只剩下惟一的樂趣，相對的危險性也增加許多。」

　　她依然記得當日的情形，記得那天正巧看到有一截煙灰掉在他身上，上面還有一點零星的火星，考慮了一下，自己還是手足無措的出現在祖父床旁，忐忑不安的伸出手，想替祖父拍下煙灰。

　　正要拍的剎那，抬頭正好對上祖父凌厲的雙眸，一嚇，又收回了手，雖然煙灰上的零星火星已熄，對祖父也不會造成任何危害，可是就是覺得它礙眼。

　　「有一次真的讓我看到煙灰掉在祖父身上，不禁怯弱弱的伸出手，試了兩次，我才總算把那煙灰拍掉，那時候只認為，在祖父身上怎麼可以有這種『不敬』的東西停留呢！那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

　　「就在我一拍完時，本來馬上想要拔腿就跑，生怕聽到祖父罵人，後來還是鼓起勇氣才抬頭看祖父。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祖父的眼神，有欣慰、釋懷，還有不變的慈祥。」回想起來，樊紹依的心感覺到好溫暖，「我的名宇也是祖父取的，他若知道日後我會碰到你，不曉得還會不會為我取這個名宇！」

　　「這名字不好嗎？」伊少凡非常喜歡樊紹依這名字。

　　「當然沒什麼不好，只是老師沒發現嗎？我們名字的發音，剛好是相反的！」她提醒他。

　　伊少凡，樊紹依，可不是嗎？真的剛好發音是顛倒過來的。

　　「我以前沒特別去注意，沒想到咱們的名字這麼的有緣。」伊少凡笑道。

　　「對不起，徑顧自己，也不管老師聽不聽得膩，一口氣就講了這麼一長串。」樊紹依真的沒想到，自己竟侃侃而談的聊起往事。

　　「我很喜歡，而且從學校開到萬華再到板橋，時間可不算短，正好有個話題可談，而且聽起來很像是個小故事般。」

　　不管老師是含蓄的無奈接受，還是真的喜歡聽，反正說也說了，想特意的清除還嫌浪費時間呢！

　　「妳有一個很棒的祖父！」伊少凡羨慕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沒有任何祖父祖母的印象。」

　　「他們真的是很棒！」

　　「妳有一個很棒的童年記憶。」伊少凡如此猜測。

　　「是啊！不過也只在七歲前是如此！」說到這，她的瞼再次的沉了下來。

　　「要告訴我第二個成就了？」

　　「真想聽？」樊紹依不知道他是不是客氣的表示。

　　「沒錯！」

　　「好！」她開始娓娓道來這第二成就……

第六章
　　
　　紛亂的思緒，讓樊紹依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該簡略的說，還是將前因後果交代一次。重重歎了一口氣，還是話說重頭吧！她需要藉由陳述來解放心中的結，否則覺得自己好沉重。

　　「老師，若不想聽時大可叫我停止。」她只能如此預告。

　　「放心，我會的。」伊少凡真的想瞭解是什麼樣的家庭環境，造就出這樣氣質的女孩。

　　「我爸爸是個標準的孝子，對祖父母永遠可以做到孝與順，不過他並不是一位好丈夫與好爸爸。祖父母健在時，爸爸甚至可以做到『父母在，不遠遊』的地步，就算是出差也盡量做到不外宿，連當時有了新寵的小老婆時也一樣。

　　「但是，自從祖父母相繼辭世後，少了這層束縛，回家的時間與次數也明顯減少了，到後來案件只有在重要節慶時才露瞼，比方說祖父母的忌日或是清明節。可笑吧！若不是因為祖先牌位在家中供奉著，只怕……」樊紹依想到今天--被人誤以為是私生女，不正也是因為父親的行為，才引來的誤解嗎？

　　「還好吧？若不想說，我可以理解的。」伊少凡可以猜測大概發生了哪些事。

　　「才不呢！正要講到精采的部分，除非老師不想聽。」她詢問的看著伊少凡，希望他願意聽下去。

　　「聽呀！為什麼不聽，正好可以當作借鏡。」伊少凡正經的說，以示自己對此事的看重。

　　「好，繼續開講。」樊紹依盡量讓自己的態度不要太過嚴肅，以免給聽的人太多壓力。「或許是對爸爸用情不專的懲罰吧！自從他有外遇後，事業一落千丈，甚至還得在負債與還債中度過，而我們的日子當然也不好過。

　　「為此，我們家的小孩很小就開始打工賺取零用錢，有時還能付自己的學費，甚至母親貼補家用，」也因此姊妹四人間的感情，比一般家庭的姊弟還親，還要來的團結，這大概是環境所造就的少數之一吧！

　　「記得高二時，有一天我正從公司下班回家，準備換制服上學，正巧鮮少回家的爸爸回來了，正坐在客廳臭著一張臉，我沒理他，逕自回房更衣，不一會兒就聽到他不知為了何故對媽媽大吼。

　　「我聽，很生氣，換好衣服走出房外，指著父親大罵：如果你一回來只會罵人，臭著一張臉，還回來干麼？』說完回房，進門『咱』聲將門關上上鎖。

　　「站在房間裡，我全身發抖，雖然是氣急敗壞，不過那時候我也是怕極了，尤其是聽到憤怒的他在房間外，拍打著門叫囂要把門打開，我好像還聽到母親在為我說情。

　　「想到我媽，我勇敢的把門打開，就這麼和他面對面的怒視。看他舉起手想打我，我反將頭一揚，眼中的怒意更深了，最後是他收回了手。」樊紹依冷笑一聲。

　　「轉身，再一次步出家門。」

　　「妳很愛妳的母親。」伊少凡想起她之前曾提過母親的種種。

　　「她是一位好母親，也是一位稱職的媳婦。祖父母生病時，留在身邊照顧的是媽媽，而不是姑姑和嬸嬸們。我爸一共有九個兄弟姊妹。」望了望窗外的路燈，樊紹依不由得又歎了口氣。「他原本是一位公務人員，是媽媽和他省吃儉用的存錢，甚至替他借貸好讓他創業。結果在他稍有成就時，被一腳踢開的還是母親，如果是母親命中如此，至少也該給她應有的尊嚴，而不是一見面就給她臉色看。」

　　「日後呢？」一個身為父親的人，被女兒如此怒罵，心中鐵定不好受，伊少凡想。

　　「大概是我為媽媽申不平之氣，又用家族的『傲氣』來反抗他，他真的收斂了許多，對於我這個不分長幼的女兒，他是多了分尊敬，老師你說上算不算是少有的成就？」樊紹依略顯哽咽問。

　　「那是妳第一次和妳爸爸頂嘴吧？」

　　「嗯！可是沒辦法啊！我就是看不得我媽受氣，雖然事後，我嚇得腿都發軟。」她吐吐舌頭不自在的承認。

　　「妳是一位孝順的女兒！」伊少凡如此肯定的下結論。

　　「在古代，我算是大逆不道的女兒。就算是現在，我依然不算是孝順。」樊紹依皺著鼻子，非常瞭解自己的道：「脾氣暴躁倔強的我，向來做不到叫順之個字，反倒是對『敷衍』門功夫稍有研究，如果說『孝』方面，只怕連邊都碰不到，不是我不懂關心兩字，而是媽媽對我的關心與耽憂，永遠凌駕在我們這些子女之上。所以說，我不是孝順的女兒，尤其是要靠杵逆父親來突顯自己，那更是不對。」

　　「我覺得妳想太多了。」伊少凡並不認同她的想法。「在你父親心中，或許是知道女兒長大了，從此更加放心將母親交給妳。」

　　「藉由我對他的反抗？！」樊紹依冷笑道。「還記得嗎？你說我是矛盾的代表。雖然我討厭引人注意，卻也怕別人遺忘我。或許我對父親的反抗，說穿了，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不容許有人會忘了我！」

　　「別把自己想得那麼壞，在這個世界，許多事是早就成定局的，比方在動物世界裡，雄性動物永遠是漂亮的代表，因為他們必須吸引雌性動物的注意，老師最先注意的永遠是好學生與問題學生，或者該說是表現突出的學生。而表現的方法則是有好有像，最主要不就是吸引人嗎？別太快想將自己推於某個定位。」伊少凡不管她是否能理解他的話，只道：「很多事情的結果是早就既定的，換個角度來看，若需經由妳來爭取母親的尊嚴，何錯之有？一個女兒希望得到父親的注意，又有什麼不對？」

　　「今天在到公司上班時，有個男孩叫住我，大剌刺告訴我要和我交往，縱使我是私生女也無妨。」樊紹依苦澀且自嘲的口吻，像是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又深刻的讓人感到悲傷。

　　「年輕是件好事，魯莽卻跟個人的修養見識有關，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那樣。」伊少凡當然知道此事對她的傷害，感覺得出來，她很重視她的父親，只不過……那也是傷害的最大根源。

　　「今天他也來學校。還不死心吧！」她疲　憊的將頭靠在窗邊。

　　「樊小姐，行情很好喔！」伊少凡還記得上次班上學生要替她介紹男友的事。

　　「是啊！是啊！」對於老師的取笑，樊紹依不在乎的點頭，還煞有其事的數著道：「昨天才有一個建中補校的說要追我，今早又一個想當我男朋友，上學搭公車還會被色狼吃豆腐，是呀，行情真好！好得可怕。」

　　看她情緒似乎又要再度低落，伊少凡不得故意提起。「妳還忘了一個，上次是……誰說要介紹男朋友給妳的？」

　　「是啊！居然把他給忘了。昨天還到學校要接我下課呢！」她重重歎了一口氣，「好累！」

　　「美麗也是一種錯誤。」伊少幾半正經半揶揄的笑道。

　　「我看，我身上一定掛有『滯銷』的牌子，才有那麼多人想做善事。」看伊少凡臉上的笑意，樊紹依噗時？笑。「別忘了，你也是善心人士之一喔！」

　　「我？！」伊少凡立即聯想王昭月的話，「是嗎？我還以為善心人士是妳。若沒人要我，就把自己貢獻出來，多偉大啊！」

　　這次紹依是真心的笑著，好輕鬆，和老師在一起沒有壓力負擔，只有十全十的安全感。」謝謝老師！」她再次誠心道謝。

　　伊少凡只是看她一眼，爾雅一笑，「會恨他嗎？」

　　雖沒明講，樊紹依清楚的知道老師問的是誰。「恨？不恨吧！除非像今天早上那樣，那也只是難堪。他，終究是生養我的人，做得不夠多、不夠好，卻也比孤兒院院童好太多了，能恨他的，只有我媽那個癡情女子吧！她常告訴我們『不准批評父親，再怎麼說，他還是父親』，很傻！」

　　從她的話中，伊少凡明顯的感覺到她對雙親的愛，又因父親的不忠，對情感有著很深的不信任。

　　她，對男性而言，是個挑戰。看到她，會不由得受她吸引，除了外表的艷，還有渾身散發的柔弱氣質，那種淡到讓人忽視的哀怨，卻又緊緊的牽引著想保護她。

　　無怪乎，有如此多的男性想追求她，她是那種讓人想珍惜與強佔的女孩。

　　問清楚她家中的地址，伊少凡有好一會兒沒聽到她的聲音，轉頭一看，她竟然睡著了。

　　睡容中，多了分脆弱與無助，這又多了分吸引男人的本質，伊少凡暗忖。

　　不急著叫醒她，反而放慢了車速，就讓她多小憩一會兒吧！

　　再次見到伊少凡是在課堂上。

　　想到自己那天說了太多和家人有關的傻話，樊紹依的頭就因羞赧與不自在，愈發不敢將頭抬起直視他。

　　唉！現在可應驗了一句廣告詞「沒臉見人了！」天呀！她怎麼……冒冒失失的說了一拖拉庫的傻話，竟然還跟老師算起自己多有行情，連色情狂也算上。

　　這……只能怪自己那天被嚇壞了，否則才不會……她能希望老師忘了當晚的事嗎？

　　奢望吧！

　　認命的抬起頭，就見老師一如往常的教課，既沒有特別注意也沒特別忽視她。幸好！一切就以平常心來看待吧！她才正想放心時，就見王昭月舉手。唉！放心的太早了些，早知道以昭月魯莽的個性，一定會當眾提出她們在露營時要辦的活動。

　　算了，只不過是個遊戲嘛！為什麼她的心跳如此快速呢？

　　「王昭月，剛剛所教的數學，有什麼地方不懂嗎？」伊少兒難得看到她在課堂上舉手發問，對於討厭數學的她上頂可是史無前例的事。

　　「老師，你教的數學是很詳盡也很好理解，只不過我對數學向來沒對盤過。」

　　「那麼妳舉手不是為了發問？」伊少凡戒慎的看著她。有時王昭月會發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天性，她，大概又要如此……果然。

　　「是有問題，但是和數學無關，和你有關係，而且是非常重要。」王昭月的話換來班上同學一陣鼓噪附和。

　　「說吧！」看來此事若不先解決，他的課是絕對無法再進行。

　　「老師不是答應要和我們一起去露營？」

　　「沒錯！怎麼妳們決定邀請另一位老師嗎？」不然還會有什麼問題？

　　「不是！」

　　這句話不止來自王昭月口中，更來自班上所有的同學。

　　「老師，我們不可能放棄你，你也不可能擺脫我們的啦！」王昭月憨笑道！又引來班上一陣附和聲浪。

　　「好吧！那麼妳打斷我上課究竟有什麼問題？」伊少凡笑問，對於她們這一批，他的確放有較深的情感，也更具包容性。

　　「老師，我們想玩一個遊戲，需要你的參予。」王昭月自認自己說得很清楚，卻沒想到還是引來老師的誤解。

　　「現在？」不會吧！他的數學課有無聊到這種程度嗎？

　　「老師！」程亞雲舉手，自願補充說明。得到老師點頭應允，才起身道：「老師，我們是想玩一個『天使與主人』的遊戲。」

　　程亞雲將遊戲方法與規則說了一遍！確定老師部瞭解了，才又道：「我們已經由抽籤方式決定誰是主人與天使，連老師的份也都準備好了，希望老師能參加這個活動！」

　　「要我猜，誰是服侍我的天使？」根據她提出的說叫，應該是如此沒錯。

　　「對！如果老師也願意找一位主人，讓我們多個人選擇，那就更佳！」王昭月興奮的說，「怎麼樣？老師，說好嘛！」

　　「可以自己挑選嗎？」好像還滿有趣的，伊少凡有點動心，尤其是這個遊戲並不麻煩。話才說完，馬上得到熱烈的反對聲浪。

　　「不行！」

　　「不公平！」

　　「放心啦！我已經準備好了！」王昭月將前幾天大家所抽的簽保留，又加上另一部分，正好湊足班上所有的人數。

　　「老師，抽一張吧！」王昭月用一隻塑料袋裝著紙簽，上下搖晃要老師抽一張。

　　「這樣子做並不符合效率，妳們應該只需做十五張紙條就好！」伊少凡如此對來到講台前的王昭月說，音調卻可以讓班上同學全聽到。

　　而她的第一個反應，馬上點名找樊紹依。「班花，老師說的是什麼意思？」

　　樊紹依馬上又成為班上的所有焦點，她只能哀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粗線條的人，雖是如此，她還是站起身解釋。「老師的意思是只要寫兩份數字，一份是零到四，另一份是零到九，剛好十五張，班上同學的座號才到四十一號，足夠了。」她看到老師臉上噙著笑意，清楚明白他的意圖，「而且，老師還可以順便幫我們複習一下『排列組合』與『機率』問題。」

　　「啊！」這聲是同學有志一同的哀嚎。

　　同學可沒想到玩個遊戲、抽張宇條，還能讓老師引伸到討厭的排列組合問題上。

　　「呃……老師，我們可以簡單一點，就在這四十張紙條中抽一張嗎？」王昭月囁嚅的問。

　　「四十張？有人不參加這次的露營活動嗎？」伊少凡環視著班上同學問。

　　「不是啦！這次的遊戲是從現在就開始，到了露營的那一天才算是揭曉答案，而這次活動的記錄是班花，所以就少一個人參加，不過她有參加天使的部分。」王昭月如此說。

　　「為了達到公平起見，還是加進樊紹依的座號吧！既然我是第一次當遊戲中的天使，我的主人是誰，我清楚就好！」伊少凡的意見，王昭月只好臨時又將樊紹依的那張座號簽給加進入去。

　　「老師加進去了。」王昭月又將塑料袋努力的上下搖動。「如果是抽到我，老師只要讓我成績有六十分及格就好！」

　　王昭月的話，再度引來班上同學的鼓噪，每個人也都如此要求著。

　　「原來我這個天使這麼好當。」伊少凡笑了笑，順從民意從袋中抽出一張，並看了看裡面的號碼，隨即又將它折好丟回袋中。

　　「哎呀！老師你怎麼丟回去了。我還以為我可以看看是不是擁有其中的四十一分之一的幸運。」王昭月的歎息，惹來班上同學的一陣訕笑。

　　「不錯喔！這次的機率沒算錯。」伊少凡讚賞的笑道。

　　「加分，加分，老師加分。」王昭月興奮得替自己爭取加分機會。

　　「謝謝！」

　　沒答應，卻只有簡單的這兩個，班上另一個同學好奇的問：「老師，你會幫王昭月加分嗎？為什麼只說『謝謝』兩字！」

　　「昭月喊著要幫老師加分，老師當然說謝謝嘍！」樊紹依沒好氣的說，聲音雖小，卻也足夠讓坐在她周圍的同學聽到。

　　「老師，班花說得對嗎？」小蘋正坐在樊紹依前面，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說什麼？」站在台上的伊少凡因距離過遠！剛才聽不清樊紹依所說的內容。

　　小蘋將她的話重複一遍，立即換來同學了然的點頭。

　　「怪不得妳能當數學小老師，除了數學好，跟老師的默契好得沒話說。」王昭月洩氣的坐回原位。

　　「我只是細心外加多嘴。」樊紹依有些後悔剛剛的多話。。班上聽出老師話中意思的不少，開口說出的卻只有她一個，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卻又引發另一個令她發模的話題。

　　「樊紹依的觀察力不錯，也很細心。」

　　「所以找女朋友就我這種，既細心又貼心！」

　　「不對，不對！這樣的老婆太厲害了。老師，你以後就沒出軌的機會了，還是不要得好！」

　　伊少凡連聽兩個意見，還沒來得及表示，又被人插話進來。

　　一句普通的誇獎，竟能讓這群少女將話題帶到私人的婚姻問題上，大概是他當初所沒想到的。

　　「喂！班花不錯，人長得漂亮，功課又好，聲音更好聽，有這樣的老婆不錯了！」王昭月立即站起來替好友說話。

　　「不行啦！這樣算師生戀，亂倫耶！」班上另一個向來喜歡唱反調的，立即喊道。

　　「食古不化，妳是生在史前時代啊！這年頭哪來的師生戀算亂倫！老師和我們頂多才差個八歲到十歲吧！很恰當啊！」王昭月不屑的頂了回去。

　　「王昭月妳少挫了，史前時代哪來的老師！」程亞雲就一說就讓她下不了台。

　　「妳才拜託咧！沒有歷史記事的原始時代，並不代表就沒有『教授』知識的人。」王昭月立即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眼看一場沒完沒了的舌槍唇劍就要開始，伊少凡立即出面制止。

　　「各位同學，沒忘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吧！」他的介入總算平息了一場紛爭。

　　「還有一點時間，同學看一下範例……」

　　約莫五分鐘後，下課鈴響。

　　伊少凡一聲「下課」，班長立即喊口號，才說完「謝謝老師」，又聽到王昭月叫道--

　　「老師，當主人的，除了得猜出他的天使是誰以外，還得準備一份小禮物送她，以慰這些日子的辛勞！」

　　「沒問題。」

　　伊少凡一離開教室，樊紹依立即到王昭月面前。

　　「昭月，妳就這麼想把我推銷出去啊！」樊紹依輕聲的埋怨。

　　「哪有！我只是覺得妳和老師很配啊！老師的條件真的很好啊！」

　　碰到這種有理說不清的善意，樊紹依只得搖頭歎氣。

　　哪知王昭月竟在身後惋惜叫，「哎呀！忘了跟老師說，若怕校方引起不良反應，可以等畢業再追嘛！」

　　「妳閉嘴！」樊紹依沒好氣的喊著，才轉頭，就見王昭月一臉興奮的模樣才知她被要了。「唉！交友不慎！」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別這樣嘛！有我在，妳絕不可能需要去參加什麼『我愛紅娘』這種節目。」王昭月才不管樊紹依是不是真的在生白己的氣，皮皮一笑還邀她道：「這星期天咱們去冰宮溜冰怎麼樣？」

　　「冰刀我才去，滑輪的ＮＯ。」樊紹依立即言明，滑輪鞋到現在她才還不會溜。

　　「是！全聽妳的。」王昭月立即點頭答應。

　　這時，樊紹依立即有一念頭閃過。「好！就這麼辦。」

　　「班花，妳在說什麼？」王昭月沒聽清楚她在嘀咕什麼。

　　「我說，就這麼說走，我要回座位，上課鐘打了。」樊紹依趁著上課鐘響，結束和王昭月的對話，心中的計畫愈來愈成型。

　　「哇！好冷喲！」程亞雲沒想到冰宮內的冷氣如此之強。

　　「廢話，不冷一點，冰一下都溶掉了，我們還溜什麼溜！」王昭月沒想到今天溜冰的活動，竟然會多出這麼多人來。

　　「我只是太久沒來，忘了嘛！」程亞雲因為身邊還有別人，語氣上不如在校時那般尖銳。

　　王昭月看了看程亞雲，大概也知道她改變的原因，立即不屑的閃到一邊，逕自去量腳換冰刀。

　　震耳的音樂聲，冰上還有人正玩著接龍的遊戲，一個人搭一個人的肩，串成一長條人龍，由帶頭者快速的滑著，牽動後面那一長串的人。

　　樊紹依忘我的看著，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氣氛。陡地感覺到身旁有人拉她，一看正是小蘋。「換好鞋子了嗎？」

　　「換好了。」小蘋看到另一個人，王昭月和程亞雲已先進溜冰場了。「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樊紹依知道小蘋說的是什麼，認為將陳聖傑與程亞雲湊在一起並不理想。

　　「他們……」小蘋努努嘴，提醒她目前場內的一切舉動。

　　「這樣也算解開他們的心結，沒什麼不好的。」樊紹依柔聲道。

　　「妳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小蘋大喊著。

　　音樂聲大得的確打擾到彼此的談話，不過樊紹依並不介意，反正本來就不是來聊天的，她比比換鞋部，逕自去換鞋，兩人的談話算是結束。

　　「真不知班花怎麼想的，難道她看不出來程亞雲對阿傑很感興趣？！」小蘋苦惱的搖頭。「算了，不關我的事。」

　　今日來到冰宮的，除了小蘋、王昭月、程亞雲與樊紹依四人外，還有小蘋的男朋友小楊與陳聖傑！還有他們班上另外兩名男同學，正好湊足四對，小蘋擔心的是今日結束後，「配對」不知有無改變。

　　「紹依，陪我去化妝室。」程亞雲香汗淋漓的找到正在練習往後溜的樊紹依。

　　「好呀！」看她一瞼有事商討的模樣，樊紹依遂陪她到化妝室去，這裡也是唯一音樂聲騷擾不到的地方。「有事？」

　　「陳聖傑約我去看電影。」

　　「好啊！」樊紹依洗了洗手，整理一下頭髮，不在乎的點頭道。

　　「是約我！不是約妳，也不是所有的人耶！」程亞雲原還以為她會嫉妒生氣。

　　「我知道啊！」揉揉耳朵，沒事吼那麼大聲，樊紹依痛苦的安撫自己的耳朵，

　　「拜託，別吼那麼大聲行不行啊！」

　　「妳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樊紹依不解的反問。

　　「他原本說要追妳，現在卻約我去看電影……」她這樣講夠清楚明白了吧！

　　「那是他的自由啊！」樊紹依雖有點被戲弄的感覺，但還不至於太難過，因為對他的感覺還沒深刻到那種程度。

　　「妳是信任他不會變心？還是認定我吸引不了他？．」程亞雲不悅的瞪著她。

　　「妳太多心了。我和他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數完了。擔心他會不會變心，太言之過早。至於妳，同學兩年多，對於妳我還不瞭解嗎？妳有妳的魅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妳時所沒注意到的。如果他的眼光恢復正常，該知道妳是一位不錯的女孩，他會選出最適合他的人。」樊紹依不疾不徐的說，彷彿事不關己。

　　「好！這可是妳說的。」程亞雲旋風式的走出化妝室，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班花，妳看妳………」小蘋剛才正在化妝室裡面，對於她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肚子不舒服嗎？」若不，她們談話的時間並不算短，她怎麼現在才從裡面出現。

　　「這不是重點！」對於程亞雲的作風，小蘋著實不敢苟同，「程亞雲她……」

　　「只是想替自己找回面子，終究她被拒絕過一次。」樊紹依看得相當開。「放心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陳聖傑還不算是我男朋友，更不是我老公，現在就想拴緊他。太傻了！」

　　「可是……」小蘋還是不放心。

　　「我又不是沒人追。安啦！」樊紹依將小蘋拉出化妝室。「那裡面就算是五星級的水平，我仍不喜歡待在裡面太久。」

　　「隨妳！等一下去打保齡球如何？」這是剛才小楊已經跟她的好的。

　　「我可不想改名叫『顧人怨』，還是妳自己和小楊去吧。等會兒我想自己去逛一逛。」樊紹依婉拒小蘋的好意，她真的想獨處。

　　「好！再溜吧，再半個小時，我們買的鐘點就到了。」

　　「嗯！」她和小蘋來到人口，陳聖傑已等在那。

　　「可以和我一起溜嗎？」

　　想了想，樊紹依將手交給他，或許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他一起溜冰。

　　「當然！」

　　兩人一起滑入場內，只不知這是另一個開始還是結束！

第七章
　　
　　樊紹依和小蘋他們分手，他們一票人打算要去打保齡球，連王昭月也興致勃勃的要去一展球技。至於陳聖傑則被程亞雲拉去看電影，她宣稱是他答應她的。

　　雖然陳聖傑辯稱他是要邀樊紹依，程亞雲是陪客，只不過樊紹依這主客不去時，陪客要去看，陳聖傑就得陪她去。

　　該氣程亞雲的言行嗎？她不想批評，至少陳聖傑若真有心邀她，就該親自問她，而不是藉由程亞雲來問，結果又變成另一個樣。

　　說不難過是假的，很久沒碰到像他這麼跛又有條件的男性，樊紹依告訴自己，若哪天再一次甩了他，一定很有意思，只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獨自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鬧區，樊紹依最害怕的感覺--孤寂，又來了。

　　向來討厭在一大群人「熱鬧」後，條然陷入一個人的孤單。她可以「獨自」一個人完成許多事，大多時間她是相當享受孤獨與寂寞，那讓她有完全掌握的感覺，可是熱鬧過後的沉寂，卻令她感到無所適從，彷彿快被人遺棄般。

　　所以她還不想回家。她需要調適，讓自己回復到以往獨善其身的境界，至少那是她熟悉的。

　　在東區走了一圈又一圈，那個平衡感還沒找到，她甚至想轉回冰宮，買張參觀券去聽音樂，凍著自己看一群人在冰上滑來滑去。

　　可是她不想走回去，她向來討厭「走回頭路」，那是下下策，沒志氣的事。

　　好累！站在原地想找另一個可去之處，卻茫然得讓她想原地蹲了下來。反正沒目的也沒目標，站在原地似乎也不錯。

　　她是這麼想，卻有人不這麼認為。才在原地待上十秒鐘，就有人前來搭訕，而且還不是一個是一群，約四、五個人。

　　「小姐，等人嗎？」

　　那種流裡流氣的態度，外加三七步站姿一宇排開，樊紹依當然知道這群人和她絕不是同個生活圈的人，他們代表的是邊緣人的生活，想為善為惡全在一念之間。她既不是社工人員也不是現代聖母，不敢妄想能拉他們一把，讓他們成為社會菁英。

　　既然如此，樊紹依決定以「不聞不動」的方式應對，至少她認為這樣安全點，不過那群人並不遠麼想，依舊包圍著她不讓開。

　　「我們早注意到妳已經走了兩圈，怎麼樣，乾脆加入我們！」那名看似帶頭的人問。

　　「請讓開！我還有事。」樊紹依淡然有禮的婉拒，不但沒將他們請離，反而更讓他們感到有趣。

　　「喲！看不出來妳的聲音這麼好聽。」那個人一說，一旁的人立即鼓噪附和。

　　這時樊紹依真的緊張了起來，周圍的人來人往不少，卻沒人有意思想插手。只當是青少年的交友遊戲，其實她也知道，現在的社會新聞這麼多，其中有一半就是青少年所為，誰不怕？誰願意多事。

　　想繞過他們，試了三次卻無法成功，急得不知該如何時，耳中卻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宇上一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如此高興有人叫她。

　　「怎麼啦？」伊少凡沒想到會在這鬧區中碰到她，原以為她是同朋友出遊，那他以老師的身分還是別叫她得好，以免她會尷尬，沒想到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是妳的朋友？」

　　樊紹依一臉的蒼白，緊據著唇搖頭。

　　那群人仗著人數眾多，並未一哄而散，依舊圍在樊紹依身邊，還不甘寂寞的開口。「妳就是在等他？」直接問她，擺明不把伊少凡看在眼底。

　　「沒錯。」伊少凡將樊紹依拉到身旁，明顯感覺到她渾身顫抖，雖然她極力想掩飾。

　　「年紀輕輕的，居然會看上這種歐吉桑。算啦！咱們走！」這群人奚落過癮後才離開。

　　「他們走了，別怕。」伊少凡輕擁著她，卻見她無聲的淚水滑下。」妳再哭下去，人家真以為是我欺負妳了。」

　　「對不起！」她一時之間，就是無法止住淚水，只能直道：「對不起。」

　　「沒事了。」伊少凡將手帕塞到她手中，擁她走到一旁較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靜靜的等她平靜下來。「好一點了？」

　　「嗯！」樊紹依擦乾淚水，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老師，讓他看到這難堪的一幕。

　　「自己一個人來逛街？」

　　「剛才才和王昭月她們分手。」她想到剛剛那件事還心有餘悸。

　　「別想了，都過去了。」伊少凡拍拍她的頭，標準的長輩對晚輩式的安慰。

　　「雖然和他們同年齡，可是我還是覺得他們很可怕！」她想到自己近日一連串的不如意，真是霉運當頭。

　　「是呀！歐吉桑！居然被叫成歐吉桑。」伊少凡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稱呼。

　　在意嗎？或許有那麼一點，不過最主要他是想逗樊紹依開心，果然悅耳的鈐笑聲從她口中釋放。

　　「他們是故意氣你的，你一點也不像歐吉桑。」樊紹依笑意滿嬌顏的抬起頭，這還是今天碰面她第一次看他。

　　「這樣好多了！」伊少凡總算放心，雖然她鼻子還紅紅的，眼眶也稍嫌浮腫了些，不過……總算笑了。

　　第一次和男性如此接近，樊紹依只覺得忽然心跳快了許多，臉上也有著奇怪的熱度，想甩開這種異樣的感覺，卻無法否認自己被吸引。她告訴自己，定是近來老師替她解圍次數多了，才會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覺，一定是如此。

　　「想去哪裡？」

　　她這才想到老師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到這裡，遂問：「老師和人有約？」

　　「是和大學的一個朋友約好了。」伊少凡看了看時間，是該去赴的了。「妳呢？」

　　「我……應該是會回去吧！」樊紹依遲疑的說，若以剛剛的事來看，她應該回家才對，可是在還沒將感覺找回來之前，她實在還不能回去。

　　以她的年齡，他該放心才對，可是想到剛剛……能放心，才怪。不到十秒鐘，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走吧！」往前走了兩步，卻不見她跟上來。「怎麼了？」

　　老師的樣子好奇怪，彷彿下定決心，怎麼又畏縮不前呢？她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他。

　　「怎麼了？」伊少凡不見她前進，只得退回她身邊。「走啊！」

　　「走去哪？」樊紹依奇怪的看著老師，是他有約啊！還是老師要她先走？

　　「喔！再見。」她走往另一個方向不到兩步就被拉了回來。

　　「是這邊！我和人的好在這裡。」伊少凡看時間真的不多了，索性牽著她走。

　　「可是……」她依舊是一頭霧水，而且手被老師這麼一握，幾乎什麼都忘了。

　　「先去替老師充場面，等會兒再送妳回去。」伊少凡不容她拒絕，依舊拉著她前進。

　　「喔！」樊紹依就這麼應允，呆呆的跟著走，沒有絲毫懷疑不安。

　　看她這麼柔順，伊少凡忍不住停步，用另一隻沒拉她的手揉一揉她的頭。

　　「老師！」她抗議的叫著，不知自己為何會受到這種待遇。

　　「抱歉把妳的頭髮都弄亂了。」伊少凡想到剛剛的觸感不錯，又再次揉亂她的發。

　　「那你還揉第二次！」樊紹依這才發現，老師也有頑皮的一面。

　　「要梳一梳頭髮嗎？」嘴巴是這麼問，他的腳步卻已開始往前移動。

　　「輕輕一撥，就恢復原來的樣子！」樊紹依對自己的頭髮相當有把握，輕甩著頭，頭髮至少順貼了大半。

　　這句廣告詞，伊少凡當然也聽過，而他也認為，樊紹依的確有那本錢去拍洗髮乳的廣告。「留這麼長的頭髮不累嗎？」這似乎是所有男性的好奇。

　　「習慣了。」樊紹依被帶進一棟大廈的電梯中，她記得這棟大廈有許多高級餐廳。看著電梯中的鏡子，順便檢查一下儀容。

　　「等一下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家？」

　　「要，原本跟我媽說好六點回家吃飯的。」樊紹依連忙點頭。

　　「每次出門都會交代一聲什麼時候回去嗎？」伊少凡好奇的問。以她這年齡，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似乎不多，至少自已在她這年齡時並沒有如此。

　　「我們家的小孩都是這樣啊！」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

　　「妳母親把孩子教得很好。」

　　「她信任我們，我們就該自重，讓自己成為是值得信任的人。」她看到電梯門開的那一刻，擔心的問：「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一切有我在。」伊少凡打氣的拍拍她的肩。「只要感覺不舒服，老師馬上送妳回家。」

　　「好！」樊紹依總算放心了些。

　　踏進餐廳，不等服務人員詢問，伊少凡已經看到自己所約的人在哪，婉拒服務人員的帶位，逕自和樊紹依前往。

　　「他們已經來了。」伊少凡輕聲的和她交談，卻在見到那桌其中一人時，僵了下身子。

　　「老師？！」雖然老師沒有格外表示什麼，樊紹依卻感到他有絲不同。

　　「我沒事！」安撫的笑了笑，伊少凡沒想到自己的異樣竟被樊紹依發現，她真是細心敏感得可以。「紹依，說好要幫老師充場面的，等會兒可別穿幫叫我老師喔！」

　　拉了拉伊少凡的身子，要他將耳朵借一下，附耳問：「是不是看到以前的女朋友？」雖沒得到伊少凡的回答，樊紹依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沒猜錯。

　　他們還沒站定上即就有人叫，「好小子，才說你向來不遲到，今天居然就遲到五分鐘，原來是去接女朋友了。」

　　伊少凡不理會那個人的揶揄，逕自為樊紹依介紹，「他們都是我大學同學，記名宇太慢，全部記外號就好上是小朱和他的女朋友小月，那位是三水和他的女朋友孟琪。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樊紹依。」

　　「妳好！我討厭別人給我取外號，所以直接叫我孟琪。」

　　「你們好，叫我紹依就可以了。」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不過想到只要將他們當成是客戶廠商，一顆心就這麼放了下來。

　　「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這麼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朋友。」小朱嘖嘖聲，一臉不敢置情的模樣。

　　「小月姊和孟琪比我漂亮多了。」樊紹依自認和她們比較起來，她是青澀不起眼，不如她們的亮眼艷麗。

　　樊紹依素淨的一張臉，沒有任何人工粉彩在上面，相較另外的兩位藉助脂粉裝飾，其實還更勝幾分。尤其是她慧黠的雙眸與如瀑般的秀髮，常會讓人多注意她幾眼。

　　「妳太客氣了。」小月直視著她，用好奇來掩飾自己突兀的問：「妳和少凡是怎麼認識的？」

　　「你說，還是我說？」樊紹依明顯感覺到她的敵意。

　　「妳說好了。」為了避免兩人的說法不一，伊少凡將說明權交給她。

　　「嗯！少凡是我公司的客戶。」樊紹依甜甜一笑道，是事實可不是謊言。看到老師附和的點頭，她笑得更甜了。

　　「原來如此，不過你們的名字也很有趣，正好相互顛倒。」三水有趣的道。

　　「是有緣！」樊紹依柔聲糾正，又猜測問：「你的名宇中是不是有個『森』字，所以他們才叫你三水？」

　　「沒錯，這個反應很快喔！」三水稱讚道。

　　「這個？！在我之前究竟有幾個？」樊紹依滿不是滋味的問，一來是好奇，另外則是……盡責吧！既然是充當女朋友當然就得像此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呃！」三水一時傻眼，他忘了女性特有的小心眼，囁嚅不知該如何回答。

　　「妳呀！是想知道排名？還是想知道我被多少女性拒絕過？」伊少凡看著身旁的學生，現在則是充當他的女朋友。就目前而言，她將直角色扮演得非常成功，連女性的嫉妒也用上了。

　　「才不呢！是滿足一下虛榮心，看你捨棄多少女性同胞，最後才選上我！」樊紹依自倍滿滿的說上」神情讓人忍不住想擁抱她。

　　「是嘍！確定不是水準降低？」伊少凡揶揄問。

　　「是眼光提升！」樊紹依絲毫不減其自得神情。

　　「不是要打個電話！去吧！」伊少凡提醒她，免得她忘了。

　　「差點忘了。」樊紹依連忙站起身找電話，卻讓小朱喚祝

　　「要說很私密的事情嗎？若不，就方便打行動電話吧！」小未將自己的行動電話貢獻出來。

　　「謝謝！」樊紹依接過電話中連聲道：「只是跟我母親說一聲幾點回家。」

　　在樊紹依回答的同時，也已經撥好號碼呈通話狀態。她快速的和母親說明，並保證太晚會有人送她回去。

　　「紹依，妳連出門多久都要跟母親報備？」小朱為此咋舌不已。

　　「這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不對啊！」樊紹依望向伊少凡那兒，希望得到他的認同。「難道你的家人從來不會擔心你的安危嗎？」

　　「當然會！」小朱像是怕人以為沒人關心他似的，回答得可快了。

　　「那麼讓他們知道你何時會到家，與什麼樣的朋友在一起，至少可以讓他們放心，那你就有更多的倍任，相對的不就更加自由。」許多同學都很羨慕她，因為母親對她的信任，讓她擁有許多同學所沒有的自由。

　　「紹依，妳還小吧？」孟琪這才第一次開口問她。

　　「我還年輕，下個月七號滿二十歲。」她不認為有什麼好隱瞞的。「如果妳所指的小，是指年紀而言的話。」

　　「喔！比我們小了八歲。」三水若有似無的看了看身邊另外兩位女性，「這句是犯了別人的大忌，怎麼可以如此的年輕貌美！」

　　「三水，你要是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小月生氣的道。

　　「妳看吧！！」三水不怕死的對樊紹依眨著眼。

　　「喂！人家男朋友在一邊，你再怎麼猛放電也沒用。」小月話說完冷哼一聲，將頭一偏，不想再理會三水。

　　「小朱！」三水求饒似的看著好友，「管管你女朋友吧！」

　　「小月！」孟琪拉了拉小月，要她克制一下。「少凡帶女朋友來，別讓她看笑話。」

　　「對嘛！對嘛！」三水連點了好幾下頭，臉上甚至還有得意的笑容，「還是孟琪對我比較好，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要不是……」

　　「小月！」孟琪嚴聲喝止，不讓小月再繼續說下去。

　　「孟琪，妳讓她說無所謂。」三水嘻皮笑臉的臉色不見了，溫和正經得讓人不自在。

　　咽了咽口水，小月逞強的說：「說就說嘛！要不是孟琪一時頭昏看上你，她才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呢！」

　　樊紹依看著眼前鬧劇似的一幕，心中了然明白小月剛剛根本不是要講些，只是臨時換了台詞。

　　算是三角戀情嗎？不，不止。

　　以她所見，小月的男朋友是小朱，她卻比較在意三水的一舉一動，而孟琪的男朋友雖是三水，但她卻喜歡伊少凡，而小月對她的敵意，則是因為孟琪。

　　為什麼？老師和孟琪是情侶嗎？她也注意到老師似乎很靜，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原本說和大學的「一個」朋友有的，見面卻成了四位。

　　看小月未舒展的眉頭，樊紹依是有點怕，他們和老師都這麼熟，而自己又在乎年齡與學歷差他們一截的情況下，心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不由得逐漸擴散。

　　不過逃避和她的本性不合，更何況她少有機會「擁有」老師，那就……霸佔一下！算是今日驚嚇的補償。

　　「怎麼忽然間靜了下來？」小未看了看身旁的女友與同學，大家還是靜默不語，索性建議，「時間差不多，我們先點餐吧！」

　　「好啊！」伊少凡招來服務生要菜單。「紹依，想吃什麼？」

　　樊紹依偏著頭和伊少凡合看一本菜單，左瞧右瞄的看了又看，就是不知道要吃什麼。

　　「想吃什麼？」伊少凡已經決定好了，就見樊紹依嘟著嘴蹙眉，彷彿什麼也不打算點。

　　「我可不可以只點飲料就可以？」

　　「不行！」伊少凡想都沒想就拒絕。

　　「那我吃水果沙拉，這樣總可以了吧！」她著實一點味口也沒。

　　「不行！妳已經夠瘦了，只吃沙拉怎麼可以。」伊少凡第二次拒絕。

　　「那……點濃湯總可以了吧！」樊紹依委屈的說。

　　「不……」

　　「少凡，你就讓紹依自己決定嘛！」孟琪出聲抑止伊少凡第三次說「不行」的機會。

　　「是啊！樊小姐想吃什麼，你就讓她自行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女兒。」小月嘲笑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對戀人。

　　「等一下胃痛……」伊少凡態度軟化許多，自知是不該對她如此霸道。不過記憶中，她曾有一次因吃飯時間忘了吃，結果整堂課是抱著胃，痛了一節課。

　　「還記得呀！」她的胃病是由來已久的，沒想到只在老師面前發作過一次，讓他一記到現在。

　　「那次痛得那麼嚴重，可能會忘嗎？」伊少凡從來沒胃痛過，不過看她痛那麼一次，記憶是夠深刻了。

　　「可是點餐全又吃不完！」樊紹依實在不想在這些人面前吃東西，只得和伊少凡討價還價起來。

　　他們視無旁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羨煞一旁的四人。小朱和三水是羨慕伊少凡有這麼一位「乖順」的女朋友，還會撒撒嬌爭取權益，哪像他們的女友……兩人面面相靦的歎了口氣，小月和孟琪是從來沒看過，伊少凡這麼體貼細心的照顧人，尤其是孟琪更是五味雜陳。

　　「好吧！那就先點濃湯，晚點肚子如果又餓了，再去吃別的東西！」伊少凡的點頭，換來樊紹依燦爛的嬌顏，他忍不住又伸手揉一揉她的發。

　　點好東西上才發現自己成了他們注視的焦點，伊少凡根本不管他們的反應，只對樊紹依笑問：「要不要把頭髮扎一下？免得吃東西時弄髒頭髮！」他這麼建議。

　　「好！可是我沒帶髮飾，要用什麼扎？」她今天正巧沒帶任何可以綁頭髮的東西。

　　「手帕可以嗎？」伊少凡上下摸索找手帕，忘了自己放在哪個口袋。

　　「這裡！」樊紹布將手帕拿出來，剛剛擦眼淚時忘了將手帕物歸原主。

　　「轉過去！」伊少凡輕聲命令，順手替她整理頭髮簡單成一束，並用手帕綁著，「好啦！」

　　「謝謝！」樊紹依轉過身，卻見另外四人注視的目光更誇張明顯，讓他不自在的低下頭扯一扯伊少凡的手。

　　「怎麼？」順著她的手指去，伊少凡就見到這突兀的注視目光，「喂！收斂一點行嗎？我都要以為你們是故意表現這樣來嚇走紹依。」

　　「我……我們只是沒看過你這樣。」孟琪不自在的說。

　　「以前沒表現機會嘛！」樊紹依大膽替伊少凡回答，就見孟琪的臉色黯然了幾分。

　　「原來你偏好長頭髮的女性！」小朱看另外兩位俏麗短髮的女性，對伊少凡能「玩」到長髮，又多羨慕了幾分。

　　男性和女性注意著不同的事物與細節，像小月就注意到樊紹依那條手帕，似乎很男性化。

　　「妳的手帕很像男士專用。」小月笑得高興，彷彿找到她一絲不屬於女性化的地方。

　　「本來就是男士用的手帕啊，這是少凡的。」樊紹依誠實的回答，卻換來暖昧的目光。

　　「妳和少凡究竟到什麼程度了？」小月再一次語驚四座。

　　樊紹依笑了笑故意將頭倚在老師肩上，才道：「我不懂妳這個問題的意思！」

　　「不懂？」小月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在孟琪的眼光下制止。

　　他們的位置正好是呈ｎ字型的情侶式座位，正可以一對一個方面，另一個則是走道，也由於是如此坐法，紹依可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雖然對於老師的反應較無法做到第一手的接收，卻可以從他的身體語言而得知一二。像現在她將頭倚在老師肩上，他並沒有拒絕的僵硬反應，更多只是嚇了一跳。

　　遲鈍的小朱總算發現到女朋友反常的舉止，遂問：「少凡帶女朋友，妳不高興？」

　　「沒有啊！」小月立即答道。

　　「抱歉，我不該擅自闖入你們的聚會！」樊紹依正襟危坐的道歉。

　　「誰說的！本來今天就是小朱的我，沒想到會變成攜伴參加。」伊少凡責怪的看小朱一眼，今日的混戰都是他引起的。

　　「是啊！我不該讓小月知道今天要碰面，結果多了這麼多的人。」小朱苦哈哈的皺著眉頭。

　　「小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月不高興的看著小朱。

　　「小月，夠了。」孟琪蹙眉的看著小朱與小月，並解釋，「小月知道你們今天要見面，想到這一陣子大家都這麼忙也沒時間碰面，正好可以趁今天大家好好的聚一聚，何苦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小月或許感覺到自己做得太過火，決定先離開冷靜一下情緒。「我去化妝室一下。」

　　小月才剛起身，孟琪立刻也跟著起來。「我去看看。」

　　「還是我去吧！」樊紹依笑了站起身，了然的看著盂琪。「你們好好的聊一聊。」

　　「可是……」孟琪不放心的看了看伊少凡，不確定這麼做是好還是不好。

　　「小心一點！」這是伊少凡唯一對樊紹依說的話。

　　「放心！」樊紹依跟著往小月離去的方向走去。

　　「小月也不是什麼毒蛇猛獸，為什麼要叫樊紹依小心一點？」孟琪不悅的對伊少凡問。

　　伊少凡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對小朱和三水道：「最近在忙些什麼，那個計畫進行得怎麼樣？」

　　「你……」孟琪生氣的抓了皮包就往外走，三水立即跟了過去。

　　只見小朱挫敗的靠坐椅背，重重歎了一口氣。「抱歉！」

　　「你們這場愛情混戰，打算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理清？」伊少凡無奈的問。

　　「快了！」小朱看了看另外幾個空位。「既然你都帶紹依來了，我相信這場混戰已經可以有個結局。」

　　「不管了，孟琪就交給三水去處理。我們談原本要談的事情吧。」伊少凡和小朱開始談論起今晚原本要談的合作計畫。

　　十分鐘後，餐點也送來了，卻不見小月和樊紹依的蹤影。小朱擔心的問：「小月和紹依沒問題吧！」

　　「放心，小月並不是……她只是太想保護朋友，不過她不會欺負弱小的，而且像紹依那樣的女孩，誰忍心傷害她。」伊少凡相當有把握樊紹依不會受到一絲的傷害，他也對小月這多年的朋友相當瞭解。

　　「說得也是！」小朱這才放心，吃著送來的餐點，繼續他們剛剛的話題。

　　「孟琪很幸運，有妳這樣一位朋友。」樊紹依來到化妝室，對著發呆的小月道。

　　「是妳！」小月訐異的看著她，沒想到會追過來的竟然是她。

　　「是我！」樊紹依靠著洗手台，淡然一笑，「妳還好吧！」

　　「我當然很好。」對她友善的笑容，小月實在無法再弄著一張臉看她。

　　「那……我們可以回到座位上了嗎？」

　　「為什麼不怕我？」小月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我對妳根本談不上友善，甚至很沒風度的攻擊妳！難道妳天真的看不出來我討厭妳嗎？」

　　「這不是很沒道理嗎？妳既沒被少幾拋棄過，而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面，妳也不是暗戀著少凡，何必討厭我的存在？我也不是一臉『顧人怨』的長相啊！」樊紹依依舊不動氣。

　　「我討厭有自信的人！」這點總成立吧！小月看到她臉色黯然，不禁有些不忍。

　　「妳討厭自己？」樊紹依開始想，自己是不是真那麼惹人厭？「妳看起來就是很有自信的樣子啊！」

　　「我當然不討厭自己，在我這個年齡若沒自信，那不是白活了，又如何在這社會立足。」

　　「進入社會是每個人一出生就強迫加人，只是層級不同。若是以工作機會這個社會，只怕我加入的時間還多妳一點。從國中就開始半工半讀到現在，妳認為我不該有自信嗎？」樊紹依此時的言行，絕對是超年齡的表現。

　　「所以妳比別人還會察顏觀色？」小月的確被她的表現嚇了一跳。

　　「人只要有心做一件事，總會成功個七八分。」樊紹依甜甜一笑，此時的她就符合她的年齡表現。

　　「看妳如此，我不得不承認少凡的眼光不錯。」小月總算和緩了瞼色。

　　「孟琪還是喜歡少凡嗎？」她的問話，讓小月嚇了一跳，樊紹依笑著解釋，

　　「一般人很少為了自己，而給情敵難堪，尤其是前任男友與現任男友皆在場的情形下。所以，我猜妳會故意如此，只會是為了別人而不是自己。眼前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孟琪了。」

　　「這也是妳剛要來找我，少凡沒有阻擋的原因嗎？」小月沒想到小她八歲的樊紹依，事情竟然會看得這麼透徹，考慮得如此周詳。」有妳在，孟琪不可能回到少凡身邊了。」

　　「當初他們是如何分手的？」

　　打量樊紹依許久，想看她是否有取笑的成分在，確定沒有後，小月才道：「一半是少凡的家庭環境，二來則是少凡的母親。」小月好心的警告，「伊伯母對少凡有著強烈的佔有慾。」

　　「多謝妳的提醒。我知道自己最有可能面對的困難在哪裡了。」樊紹依深吸一口氣。「回到位子上吧！相信束西已經送來，肚子也餓了吧？」

　　「是有一點。」小月笑了笑，看看鏡中的自己，確定一切沒問題才道：「走吧！」

　　「小月姊！」樊紹依遲疑的喚住小月，待她回過頭看自己時，才道：「小朱的一顆心都在妳身上，三水則是喜歡孟琪。妳們……別把幸福往外推，我寧可被人愛，讓人寵，讓人疼在心頭，也不願去追逐一段不完全的愛！」

　　「妳……真讓人驚奇！」小月折服了。她比不上樊紹依，孟琪和樊紹依然，也不見得較佔優勢。

　　「還好不是驚嚇。」樊紹依俏皮的笑了笑。「走吧！再不出去，只怕少凡真的會衝進來找人了。」

　　「走吧！」小月和樊紹依總算走出化妝室，她們邊走邊談。「第一次看到少凡這麼溫柔體貼的一面。」

　　是嗎？或許因為我是他的學生，樊紹依在心中暗忖，想到自己為何要踏進這情感渾水。她告訴自己，一來剛剛自己太害怕了；二來……她是他的天使沒錯啊！所以，該是義不容辭的幫他。回給小月柔柔的笑容，繼續前進回到座位。

　　只是……心為什麼悶悶的，胸口為什麼有苦澀不安的情形，全都是他--伊少凡--只有他。

第八章
　　
　　臉色酡紅的樊紹依，此時正半醉的坐在伊少凡駕駛座旁。就只因為他們再次相聚時，三水建議開瓶紅酒，結果不勝酒力的她，就變成現在這模樣。

　　「紹依，快到家了。」伊少凡嘗試想將她叫醒，就在靠近她家的前一個路口。索性的將車子靠邊，才又再度想叫醒她。

　　「嗨！」醉眼惺忪的樊紹依和他打招呼。

　　「不是嗨！是妳快到家了。」伊少凡再一次環顧周圍的環境。

　　「到家？沒有啊！我還在……車裡。」短短幾個字的回答，中間還打了聲酒嗝。

　　這種「合理」似的回答，讓伊少凡笑咧了嘴。最近自己和她似乎特別有緣。下課要回家甫出校門，卻見受驚嚇的她。那也是第一次和她聊起彼此的家庭狀況。今天和小朱有約，卻恰巧遇她被包圍，幸好他伸手援助，否則此時的她又會成為什麼模樣。

　　今晚的一切再再令他感到驚奇，原以為她會侷促不安，尤其是面對小月的不友善。沒想到她不但適應良好，到後來還改變小月對她的態度。

　　輕輕撥著她的發，柔而亮，彷彿具有魔法般，看到自己的手帕還松垮垮的束在她的發上，留念的死巴著她的發而沒有滑落。

　　再一次為她束緊手帕，望著她沉睡的面容，忍不住伸手輕拂她的臉頰，她，並不是那種絕色美女，甚至她還沒有孟琪漂亮，偏偏他就是受她吸引。

　　身為老師的他，是不該對她抱有任何遐思，只可惜，對她就是那麼不由自主。

　　按下車窗讓自己吹吹風，偏偏連風都跟他作對，今晚有的只是悶熱，還帶有一絲濕氣，看來等一下大概會下雨。才這麼想，天空立即劈哩咱啦的下起雨。

　　關上窗，發動引擎再一次讓車內充塞冷氣。偌大的雨聲總算吵醒酒醉的她。

　　「有人在打小孩嗎？」

　　打小孩？「沒有！」伊少凡這才想到車外的雨聲，是有些像打小孩的聲音。

　　「喔！那發生什麼事了？」樊紹依勉強的張開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不過還是沒有成功。

　　「下雨了。」

　　「下雨？」只見前方有一絲模糊的亮光，眼睛又不合作的讓她看得分明，氣得只叫，「討厭！」

　　一聽她說討厭兩字，他還以為她討厭下雨，結果是因為眼睛還因酒醉的關係張不開，氣得她用雙手手指撐開眼皮。

　　這……實在太好笑了。伊少凡從沒看過有人如此「張開眼睛」的，原本是悶笑，卻見她一而再的嘗試，他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任何人喝醉了，只有醜態百出，樊紹依也不見得好到哪裡，不過她倒是失態得很可愛。

　　「你……別笑嘛！幫我撐開它，看不到呀！」樊紹依求助的對他說。

　　「別再虐待它了。」伊少凡拉下她的手，不讓她再繼續殘雙可愛的眼睛。

　　他的力道並不重，卻讓她整個人往前傾。為了不讓她撞到車內的置物箱，只能拉她往他這邊倒，就這樣她就傾在他的懷中。

　　「還好吧？」伊少凡不確定的問，只覺得懷中的人搖了搖頭。「不舒服嗎．想吐？」

　　樊紹依依舊是搖搖頭。

　　「那是怎麼了？」伊少凡不敢搖她，怕一搖她對她產生更多的不適。

　　真的醉了！不過此時的醉，有大半是因為在他的懷中。輕靠著他，頭正棲在他的肩上，伊少凡每一次的呼氣吸氣，她都能明顯的感覺到。

　　悄悄的，大膽的將手環抱住他，樊紹依不確定自己究竟抱住了什麼！是她的情感歸宿？還是南何一夢的幻滅？還是海市蜃樓的覺醒？

　　她不知道，也不願多想。

　　只知，若想讓今晚有一個她「想」要的完美句點，那她絕不能「清醒」，否則將會回復到他是老師、她是學生身分的原點，而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場戲。

　　她不要！不要如此。

　　就算不能長久，至少也要曾經擁有，她要今晚至少是個美好回憶。

　　趁著還有些微的酒意，樊紹依大膽的將唇貼上伊少凡的唇。就這麼自動且大膽的送走向自己的初吻。

　　有趣且悲哀的是，這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另一位被強迫中獎者，則是茫然的接受。直到他想起這麼做不對而推開她時，她又是未清醒的醉睡著。

　　「我……」伊少凡抹了一下臉，看著依舊未清醒的樊紹依，著實有些苦惱。

　　想她自動獻吻，卻是在酒醉狀態，等她酒醒時，說不定一點記憶也沒有。該慶幸嗎？不！事實上他該生氣，氣她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沒人告訴妳不該如此玩弄男人嗎？縱使是在妳神識不清的狀態下。」伊少凡苦笑。「跟妳說這些有什麼用？」

　　看著她嬌憨的醉容，伊少凡對自己的自製力霎時全沒把握了。遂推開車門，縱使車外依舊還下著雨，他需要冷靜一下。

　　聽到關門聲，樊紹依張開了眼，車外依舊下著雨，雖然雨勢已有稍緩，不過在外面站個三、四分鐘，衣服依舊會全濕。

　　他，在做什麼？她，有這麼可怕嗎？

　　輕撫著唇上自以為還殘留的溫存，樊紹依不想將這感覺否認。只怕……自己是真的愛上老師了，若他知道，足夠把他嚇到北極圈去。

　　原來自己以前就很注意他，那是有好感開始，再來知道自己上他的課會忍不住心跳加速，原來那是喜歡。直到現在……她愛上他了。

　　有了這樣的體認，該高興吧！以後就不用再勞駕同學擔心，急著替她介紹男朋友，她的情感已經有了依歸，只不知她能得到幾分迴響？還是只有類似今天的聚會時，恰巧可以噹噹冒充品？

　　思緒如走馬燈般雜亂，偏抓不著一絲可暫停的思緒。其實結果早見分明，和他……無助感立即又充塞心胸。

　　好痛！頹然的閉上眼睛，沒想到對於初戀竟是這般的無力。也好啦！看來這輩子她是不可能會忘了他，初戀及失戀一起認識也沒什麼不好嘛！

　　打起精神來，斷然認輸這可一點也不像她，對於生她養她的父親，都可以為了護衛母親而傲然爭取，對情感，又何苦執著放不開。

　　大不了……畢業後再倒追他嘛！到時，立足點也公平些。

　　想到這，樊紹依又恢復了笑容，聽到開門聲而後又關上，她已經可以面對他了。

　　「老師！」

　　「醒了？」伊少凡拿了罐咖啡給她，這是他剛剛去買的。

　　「謝謝！」雖然不是很想喝，她還是接過手，不忍拂逆他的好意。

　　「打不開嗎？」他接過罐子拉開拉環，並插上吸管再交還給她。「喝完了，我送妳回家。」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酒都醒了。」樊紹依感覺到臉上不自在的熱度，還好光線不亮，應該不容易察覺。

　　「不差這幾分鐘。」猶豫該不該問她剛剛那件事，還是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

　　伊少凡側坐看她，彷彿酒還沒全醒，眼睛時而張開，時而閉上，「還好吧！」

　　「應該是吧！不太敢動上頂是我第一次喝紅酒，沒想到後座力這麼強。」紹依怯怯的問：「我……酒品還好吧？」

　　如果不算她強吻他，她的酒品算是好得很，尤其她是在聚會分手後才開始發作的。所以，縱使有任何失態，也沒人看到，除了他。

　　「老師……」看他不回答，難道他很生氣，也根在意嗎？「對不起。我是不是做了讓老師丟臉的事？」

　　「沒有！」看她一瞼喪氣的垂坐在那，伊少凡馬上強調回答，「妳的酒品不錯。」

　　「那就好！」想到孟琪，樊紹依決定得寸進尺的問清楚。「老師和孟琪是一對戀人嗎？呃，我是指曾經啦？」

　　「謝謝妳今天充當我的女朋友。」一臉期待與好奇就等他解惑，偏偏他就是不想談。

　　「不能說嗎？」她好失望喔！這是不是表示他的心裡依舊還是愛著孟琪？

　　「是沒有必要。」伊少凡遢是喜歡摸她的柔髮。「如果以前是男女朋友，現在也結束了，如果以前從來就不是，那現在更不可能是，她的男朋友是三水。」

　　「回答乾脆一點嘛！是與不是這麼簡單的回答，哪需要椎托一堆理由。我看老師心裡有鬼。」她沒法克制自己的酸語氣，誰教他要這麼氣人。

　　「還記得下星期要去老師家嗎？」伊少凡認為還是轉移話題得好。

　　「忘了。」她賭氣的不想理他。

　　「呃！那就算了。」不想強人所難，拿她當一次擋箭牌已經夠了，不該再利用她第二次，雖然今晚之事並不是預謀的。

　　「我只說忘了，又沒說不去！」樊紹依刁難的看著伊少凡，在他面前總是乖乖女、好學生，就讓他看看她無理取鬧的一面吧。

　　變了！從她對他的態度與表現，他和她不再是單純的師生關係了，伊少凡還沒理出該如何面對，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反正『充當』女朋友好像還滿好玩的，感覺也很好。說不定還能平白賺到一位男朋友呢！」樊紹依半真似假的說，就看他有何反應。

　　因她的話，伊少凡笑了。壓力算是暫時解除，總之順其自然吧！

　　「老師，你怎麼不說話？」他的不語，讓她有些擔心。

　　「剛剛不是叫我老師嗎？」伊少凡打排擋、踩油門，打算送她回家。

　　「是老師啊！」現在懂了，樊紹依知道自己剛喪失了」個機會，無論要他承認什麼，有一個身分是不會變的--老師，所以，一切都不用再多言。

　　將車停在樊紹依家門前。他說：「要不要老師陪妳進去和妳母親說一聲！」

　　「什麼身分？」她柔聲笑問，逕自開車門下車替他作了決定。

　　見她進人家門，腦中還環繞著那句「什麼身分」，是呀！以什麼身分。

　　高中生有所謂的家庭訪問嗎？若有，也該是導師的責任，而且她也不是需要輔導的問題學生，也不是資優到需要獎勵。

　　那他除了老師這身分外，難不成公司的客戶？關係似乎沒有這麼深。那唯一較符合拜訪的身分？

　　男朋友。

　　他們如此……算嗎？

　　直到他回到家，躺在床上時--既然滿腦子都是樊紹依，工作也只能暫放，想的依舊是她促狹的眼眸，與今晚合宜的表現。

　　柔順多情的秀髮，蟯首輕倚肩頭，纖細無骨的柔莢，唉！還是她，不管換了多少睡姿，依舊是她在騷擾他的睡眠。

　　伊少凡好不容易在做了兩百下的夫地挺身，一百下的仰臥起坐--若不是外面還在下雨，說不定再去「晚跑」或勁走個五公里後，總算勉強達到昏睡的念頭。只不過，夢中好像多了兩片罌粟般誘惑的唇，其餘的……還算安好吧。

　　這一星期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時間的轉輪照舊運轉，可是伊少凡的心就這麼上下的浮動。

　　雖然一星期有五天可以看到樊紹依，甚至只要他肯撥個電話到「聖毅」，隨時也能找到她，偏偏他就是拿不定主意，自問，找到她該跟她說些什麼，談些什麼？彷彿如十七歲般的青澀茫然。

　　初戀！依悉記得初戀正是這種感覺，很想再一次和她「光明正大」的接觸，幸而上次聚會有的，而日子總算讓他等到了。

　　約好今天中午在他家裡聚餐，他們會在十一點三十分到達，而樊紹依則答應他早到，昨天講好由他去接她。

　　「看你坐立難安的，小朱和三水又不是沒來過家裡。」伊母不懂兒子今天和往常不一樣，似乎較緊張。

　　「不只他們兩位。」伊少凡不知自己要不要先提樊紹依的事。「還有小月和孟琪。」

　　一聽到孟琪這兩個字，伊母的臉不禁拉長了幾分。「喔！」

　　「媽！孟琪現在是三水的女朋友，等一下她來了，可別給人家臉色看。」伊少凡非常清楚母親對孟琪的觀感。

　　「知道啦！」伊母不情願的點頭。

　　「等一下他們會來吃午餐。」

　　「我知道！昨天就交代過了嘛！」伊母沒好氣的嘀咕。「沒事就會替我這老太婆找麻煩！」

　　「要不，您去挑門媳婦回來好了！」伊少凡打趣的道。

　　「老婆是要跟你一輩子的，怎麼要我來找？」伊母就氣兒子這種不正經的態度。

　　「好吧！那我去找個人回來幫您好了。」伊少凡決定提早半小時去接樊紹依，順道和她的家人打聲招呼。

　　「沒正經！」伊母看兒子出門，不禁有些生氣。「真是的，也不想想這麼多人要吃飯，我得買多少東西啊！也不幫我。」

　　伊母決定，就讓兒子出一次模好了。她，不管了，先去洗個頭，讓自己漂亮一下，到時再一起出去吃飯好了。決定好拿了皮包就出門。

　　「你好，請問紹依在嗎？」伊少幾猜眼前開門的，大慨是樊紹依的弟弟。

　　「請進！」樊紹宇開門讓眼前這位帥哥進門，才走到正在替他研究數學的二姊身邊。「找妳的。」

　　「誰？」樊紹依看看時間還早嘛！不可能是老師，才這麼想，一轉身就看到老師站在客廳。「是我記錯時間嗎？」

　　「是我早到。」伊少凡看她穿著一件針織衫與牛仔褲，臉上依舊脂粉未施。

　　「那正好！」樊紹依走過去將弟弟的數學課本，往他手上一塞，「教他！」

　　伊少凡看了看打記號的那一題目，開始講解起來，「這題就是設Ｘ為……」

　　趁老師替弟弟講解數學時，樊紹依將稍早和母親到市場所買的水果，和將要帶

　　去老師家的東西整理放一起，就等弟弟間完好出門。

　　哪知弟弟一題接一題，老師簡易扼要的解題方式，就見弟弟頻頻點頭，好不容易數學問完，就見他拿出英文課本，她立刻一把搶下。

　　「喂！人家是來接我，不是來當家教的。數學問完，連英文文法也要參一腳，有沒有搞錯啊！」

　　「我……這也是示好的方式啊！」樊紹宇一見自己喪失「請益」的機會，差點想哀嚎出聲。

　　「不僅自己想，不然就去請問老師，學費又不是繳假的。」她才不管弟弟那希冀的眼光。

　　「問一下又不會怎樣。」

　　「你的一下已經快要二十分鐘了。」樊紹依將老師拉到她剛放水果的地方。「走吧！」

　　接過她吃力的袋子，伊少凡這才想到，家中怎麼只有他們？「伯母呢？」

　　「剛出去買東西，我已經報備過了，紹宇可以告訴我媽，你來的情形。」

　　「那下次我再登門拜訪。」才說完，就看到樊紹依訐異的表情，狐疑的望她，她也只是柔柔一笑輕搖著頭。「那走吧！」

　　他們拿著水果往門走去，就聽樊紹宇在喊，「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宇。」

　　「我是伊少凡，將紹依的名字倒過來念就成了。」伊少凡笑道。

　　「喔！那我會告訴我媽，以後不用再管紹依的事了。他跑不掉了。」樊紹宇後面那句是告訴他二姊的，又自動批注道：「他和我們家的人太有緣了。」

　　「好了啦，我們要出門了。你愛怎麼跟媽說，隨你。」

　　漲紅著臉，拉著雙手都是水果的伊少凡出門，就怕再聽到弟弟的驚人之語，直到坐上車駛離家門，她才算鬆了一口氣。

　　「妳弟弟很英浚」

　　「還好啦！」樊紹依輕鬆的坐在駕駛座旁，想到弟弟平時的聒噪，只能偷笑今天他們侍在家裡的時間不多。「他呀！聒噪又有些自戀，幸好你剛剛沒有當著他的面說，不然我們大慨沒辦法這麼快就脫身了。」

　　「怎麼沒看到妳姊姊和妹妹？」伊少兒記得她曾說過她還有姊姊和妹妹才對。

　　「姊姊住校，妹妹上圖書館Ｋ書，她是我們家最用功的人。」樊紹依一提起家人，瞼上的笑意濃得化不開。

　　「畢業後有什麼打算？」伊少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想乘機瞭解她。

　　「考二專，再不就讀空大也行，比較沒有壓力。」她無所謂的表示。

　　「學歷對妳而言不重要嗎？」

　　「讀書是一種興趣。如果學歷愈高，表示你的後半輩子愈安逸幸福，那或許我會努力取得一個又一個博士學位，只可惜並非如此。我只是高中畢業，說不定我在乎的只是一份固定的工作與薪水，雖然平凡，卻安於現狀；如果我今天是擁有博士學位的人，說不定我得考慮找一份『符合』我學歷的工作與職位。有些人認為學歷就代表社會地位，那不是很可笑嗎？」樊紹依對那種人只感到可笑。「有時人只為了追求學業，而忽略了人際關繫上」種生活哲學對嗎？」

　　「妳呀！」伊少凡疼惜的搖搖頭，對她的早熟與春待世間的嘮叨想法，他不能說她錯，卻為她太早看透一切而心疼。

　　不用問也知道他的想法，環境造就現在的她，並沒什麼不好，反正都要面對這現實社會，時間的早晚又有何差別，倒是有一件事她非先弄清楚不可。

　　「你會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嗎？」

　　「不會！言而有信是家訓中最重要的一條，伊少凡很自豪自己至今還沒違望背過。

　　「那麼你一定要破例了。」樊紹依真沒想到他今天會登門拜訪。

　　「不可能。如果妳以為我說會去妳家只是隨便說說，那錯的就是妳！」伊少凡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今天怎麼會早到，怕我落跑？」樊紹依挑著眉問，她可不敢認為他是因為想她，雖然她非常希望是如此，哪知……

　　「想妳！」伊少凡一本正經的說。

　　才剛「希望」立即就如願，高興嗎？是有一點，但她卻不覺得有一絲的真實感。

　　「不相信？」

　　「信呀！為什麼不信。」樊紹依笑得勉強，卻忍不住心中的騷動。她看看窗外，自認已回到現實後，才回首看著伊少凡道：「如果謊言能讓自己快樂，為什麼不去相信。明知事實並非如此，至少也快樂過！」

　　「什麼時候又變成及時行樂型？」她的轉變之快，讓他有種跟不上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渴望獲得吧！」她才剛一本正經的說，立即又戲謔道：「戲弄學生的感情不好吧！老師！」特地強調他的另一個身分，也提醒自己和他的關係，別太樂翻天了。

　　「老師也是一種職業，再說這層關係再幾個月就會結束了。」

　　弄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樊紹依只覺得自己像在坐雲霄飛車般，心情就這麼被蕩到最高點，只不過現實告欣她，高點之後必是「回歸」原處。

　　明知自己的話很具震撼力，至少也不用說得這麼快，或許對於情感，她還不想接觸，但，伊少凡就是希望「有空」時她能想想他，至少讓她心理有個準備。

　　「再五分鐘就到了。」伊少兒對沉默的她提醒道。

　　「你的話我是會當真的。」樊紹依不想讓自己再有患得患失的心情，索性挑明的告訴他，如果無心，就別再說那種……讓人充滿希望的話。」

　　伊少幾瞭解的看著她，點頭。

　　「呃！我是指……你知道……嗯！」樊紹依頓了頓想了想，該怎麼掩飾剛剛不小心所披露的事實，「就是……一般學生對老師都會有某種程度的遐想。尤其……你的條件並不差……所以……」攤了攤手強調自己想表達的，希冀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瞭解。

　　「我懂！」伊少凡善良的如她所願，知道在妳們眼中，和學校那些上了年紀與已婚的男老師們相比，我的條件當然是不算差。」

　　「呃……」該讓他自卑的誤會下去，還是善良的解釋清楚？她決定還是解釋一下。「其實，老師的條件真的不錯，不然孟琪怎麼會對你唸唸不忘。」對呀！還有個孟琪呀！差點忘了。

　　「妳沒忘記，孟琪的男朋友是三水，不是我吧！」伊少兒戲謔的提醒。

　　聽出他的取笑之意，樊紹依有些氣自己何苦擔心他的自尊，他呀！簡直可以用囂張兩字來形容。

　　嘟著嘴不語、看來她是有些生氣，無妨！反正到家了。她該不會氣很久才對。

　　「下車吧！」伊少幾停好車從後座拿出水果，在進家門前不忘丟句如炸彈般具有震撼力的話。「記得我們家訓中最重要的一條吧？」

　　「言而有信。」稍早才說的，還不到十五分鐘，她忘不了。

　　「沒錯！」簡單的兩個字說完，伊少凡神勇的從兩手拿滿水果的手，再挪出手來拿鑰匙交給樊紹依。

　　依他的指示開了門，見他步伐輕鬆的走進他家的大門，樊紹依還在想，他剛剛的意思……代表他說一一想妳，是真的嗎？她愣在門口暗忖，怎麼可能！最後還是伊少凡出聲喚她，她才回過神進門。

　　「快進來呀！」

　　「喔！」看著偌大卻寂靜的屋子，樊紹依好奇的問：「伊媽媽不在嗎？」

　　「我剛將水果拿進廚房，我想，大概是去買菜還沒回來吧！」伊少凡如此猜測著。

　　「伊媽媽自己一個人去？」樊紹依偏著頭問，有些不敢置信。

　　「對呀！」向來是他媽媽自己一個人上菜市場的啊８有什麼不對嗎？」

　　「平時就只有你和伊媽媽兩人，買菜是不覺得累，可是今天這麼多人要來，是要買很多菜，很重的，為什麼不跟著去幫忙？」她這才發現到他也有粗心的時候。

　　「可是……」我要去載妳這五個宇，伊少凡無法說出口，因為自己的確沒考慮到。

　　「只要告訴我地址，我可以自己來。」樊紹依噴怒的看著伊少凡。

　　他們背後陡地響起一聲響應，「唉！還是女兒貼心。」

　　「媽！」伊少兒這才看到母親站在門口，不過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差只差在母親的髮型似乎才整理。

　　「伊媽媽您好！」樊紹依被身後的聲音嚇一跳，急速轉身才看到一名貴婦般的婦人站在大門人口處。

　　「妳好！」看她青澀靦腆的笑容，伊母馬上就有了好感。更別提剛剛那番話，可見這女孩子相當重視長輩，讓她這麼一提，雙手空空的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媽，您剛剛去哪了？」伊少兒不知該關心的問，還是埋怨。

　　「美容院啊！」伊母回答得理所當然，「你又沒告訴我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所以都還沒準備。」

　　「那好，伊媽媽要不要我們陪您去？」樊紹依主動提議。

　　「好啊！」伊母馬上點頭，並叫兒子。「走吧！現在去買菜還來得及。」

　　「是！兩位女士請！」伊少凡立即答應當司機，並欣見母親似乎對樊紹依的印象不壞。

　　那麼，未來該……順利吧！